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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金屋藏莺
作者：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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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依然爱01

　　穆棉代表宣传部部长在学生会开完会回到宿舍的时候，苏莺正躺在床上睡觉。
　　初秋的气温依旧炎热未消，双人宿舍里开着空调，冷气倒是很足。
　　苏莺只穿了条吊带睡裙，夏凉被堪堪盖住腹部，紧致无赘肉的小腿露出来，瘦细白皙，却又让人莫名觉得有一种力量感。
　　女孩子光洁莹白的脚丫上涂抹着正红色的指甲油，美艳热烈的像一朵朵媚人的小玫瑰。
　　穆棉放下本子，走过去帮苏莺盖好夏凉被，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结果这点小动静还是把睡眠很浅的苏莺吵醒了。
　　她缓慢地睁开眸子，目光不甚清明地扭头看了眼，发现穆棉回来了，就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坐起来时还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抓了抓她那一头刚过肩的蓝黑色略卷的头发。
　　穆棉见苏莺睡了觉还一脸疲惫的模样，目光很是意味深长的瞅着她，笑着打趣调侃：“单总厉害啊。”
　　苏莺嗔了穆棉一眼，她的右眼下眼睑偏正中央的位置有一粒很漂亮的泪痣，导致这样瞪人时倒更像是娇嗔。
　　穆棉是极少数清楚她和单羲衍在一起的知情人。
　　从高中复读那年和穆棉成为同桌的后，苏莺就知道自己和穆棉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本以为高中毕业就各奔东西了，谁能想到两个人居然又在同一所大学遇到了，而且最有缘的是她们不仅在一个班级，还是舍友。
　　苏莺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微哑，问：“主席说什么了？”
　　穆棉在饮水机里接了杯水，仰头一口气喝下好几口去，润完嗓子后才回苏莺：“主要就两件事，一件是明天新生开学典礼的具体安排，另一件是等新生军训结束后学生会各部门部长换届的事情。”
　　“开学典礼拍照和后续把照片展示在风采活动公布栏的事情交给我们了，还特意强调就要换届了，各部门部长和副部长一定要以身作则。”
　　身为副部长的苏莺点头，应道：“好，明天我跟你一起。”
　　“换届的事情放在军训后，所以军训相关的活动也需要我们去拍去写啊？”
　　穆棉摊手耸了耸肩，无奈：“就当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哦，对了，”穆棉有点兴奋道：“听主席的意思，明天的开学典礼上会有往届的毕业生回来讲话，不知道会是哪位大人物。主要是咱们学校走出去的大神级别的人物不是一个两个，想猜一下都完全没方向可循，主席又一点都不肯透露，简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莺莺你说，会不会是你家单总啊？”
　　苏莺轻叹失笑，回了一句：“不太可能吧，他最近忙到都见不到人。”
　　穆棉显然不信，觉得苏莺在赤.裸.裸秀恩爱的她酸不溜丢地“噫”了声，揶揄说：“忙到见不到人还能让你累成这样？”
　　苏莺轻牵唇角，没辩驳。
　　她要怎么说出口，昨晚单羲衍在公司加班彻夜未归，她一个人睁眼到天亮。
　　他明明知道给他留门她会睡不着，可还是懒得告诉她一句让她不要等他，锁好卧室门睡觉。
　　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所以压根想不起来要和她说一声。
　　尽管早上回到学校上完第一节课后苏莺就赖在宿舍补了一觉，但此时还是有点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来，她摸过手机，用指纹解了锁屏，结果就看到好多封邮件和好几条短信。
　　苏莺刚打开短信，看到自己投的申请加入直播平台的简历得到了回复——“苏莺女士您好，我是嘀哩嘀哩平台的负责签约主播的经纪人，看了您的简历及跳舞视频的作品后，我方有意同您签约，如果您的时间允许的话，明天上午九点钟......”
　　“莺莺......”穆棉突然喊她，下一秒人就举着手机来到了苏莺面前，不太敢相信地找苏莺确定：“这个小视频里跳舞的人，是你吗？”
　　苏莺正在看平台给她的回复，猝不及防眼前出现了一个正在某音上播放的小视频，苏莺看着视频里正在跳舞的女孩子，戴着口罩和棒球帽，鼻梁上架着黑色的眼镜框，她距离镜头不近，基本不会让人捕捉到她右眼下方的泪痣，甚至还特意戴了一款栗色及腰的波浪卷假发，头发的长度和颜色跟她本身的完全不同。
　　她都伪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被认出来？
　　苏莺愣了一下，关注点居然在这条小视频的热度上。
　　播放量居然高达几百万？！
　　点赞接近五十万，就连评论都有三万多。
　　她盯着手机屏幕吃惊的片刻，穆棉就已经肯定了视频里跳舞的女孩子绝对是苏莺，她惊讶地问苏莺：“莺莺你什么时候学的跳舞？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跳舞。”
　　“你跳舞的时候也太飒了吧！我要是个男的，我都想娶你了！”
　　苏莺慢慢回过神来，回答了穆棉：“其实我从小就有学，不过后来因为学业就把舞蹈搁置了，去年才慢慢重新捡起来。”
　　从小就学了舞蹈没错，但她前几年之所以搁置舞蹈，并不是因为学业繁重。
　　最开始放弃学舞蹈是因为家里变故，后来有经济条件允许她练舞，但是单羲衍不会同意。
　　因为，他心里藏的那个姑娘，最不擅长跳舞。
　　他一开始就连她的脾气性格都要管控对她说过，无数次“女孩子要温柔”这句话，更不要提去跳那个女孩子并不擅长的舞蹈。
　　他不会允许的。
　　因为只要她跳了她喜欢的现代舞，就不是他心里念的那个不擅长跳舞的温柔淑女了。
　　苏莺说完后就注意到了这条小视频下方附的文字，发这条视频的人明确说了自己是搬运的，还特意给看视频的人指路了苏莺的微博@爱跳舞的小黄莺
　　苏莺想起来自己的简历上也填了微博。
　　她急忙打开其他短信和邮件，全都是各大直播平台给她的通过回复或者一些她并没有应聘的平台抛过来的橄榄枝。
　　但苏莺还是倾向于去她心底最中意的嘀哩嘀哩平台。
　　所以明天的面试签约，她不想错过。
　　苏莺有点不好意思地仰起头来对穆棉说：“那个......棉棉，我明天上午九点钟有个面试......”
　　她的话还没说完，穆棉就道：“啊？面试？那你去，开学典礼这边我来搞就行。”
　　“我帮你找个人一起吧，不然全程你自己盯着太累了。”
　　穆棉笑着说：“不用啦，好几个部员呢，我叫一个过来跟我一起就可以啦。”
　　“你去面试什么职位啊？”
　　苏莺本来并不想把三次元和二次元混在一起，所以她在网上发跳舞视频这件事谁都没有说，但现在穆棉知道了，苏莺也没必要撒谎，便如实道：“是和嘀哩嘀哩平台的负责人见面，如果顺利的话就签约做平台主播。”
　　穆棉震惊地睁大眼，然后异常兴奋地问：“嘀哩嘀哩？你居然要去嘀哩嘀哩做主播吗？好多我喜欢的阿婆主都在嘀哩嘀哩！”
　　“莺莺，苟富贵，勿相忘啊！”穆棉比苏莺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一把搂住苏莺的脖子，给她来了一记亲密的锁喉杀。
　　苏莺无奈失笑，扭脸对穆棉说：“棉棉，我在网上跳舞这件事......”
　　“我知道，不会告诉别人的。”穆棉很善解人意道，而后又补充：“但是如果别人自己发现了，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苏莺略有担忧：“真的很明显吗？”
　　穆棉摇头，“说实话，你已经伪装的很好了，一般人肯定不会发现是你。但是咱俩可认识了四年了啊，而且又同吃同住同睡，我想认不出来都难。”
　　“这样说吧，每次只要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不回头我都能一瞬间就知道来的人是不是你。”
　　苏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苏莺就听穆棉调笑说：“除了我，估计也就单总能认出你来了。”
　　苏莺表情微滞，随即轻扯嘴角，话语很轻然，但却异常笃定道：“不会的。”
　　“为什么？”穆棉不解地脱口而出，“你们不是在一起四年了吗？他应该很了解你的，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在他身边四年没错，但都是以别人的影子存在。
　　他了解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藏在他心里的女人。
　　“他从来不刷这种网络视频。”
　　单羲衍确实不刷这种小视频，这是事实。
　　但就算他真的阴差阳错看到了，也肯定认不出她来。
　　毕竟她展露的是全副武装后的模样，而且还是和在他面前截然不同的性情风格。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根本没有她，眼中又怎么能看得到她呢？
　　.
　　晚上苏莺回到明湾的时候，单羲衍难得有一次比她回来的早，男人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长腿交叠，腿上放着他办公常用的商务本，正在垂眼神情严肃而寡然地看着什么。
　　苏莺从来不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正欲转身上楼，就听到一声简短的话语。
　　单羲衍头都没抬，视线依旧落在手里的电脑屏幕上，声音低沉而冷清：“过来。”
　　苏莺脚步一顿，而后就转身，听话地抬脚朝他走去。
　　她停在他面前，单羲衍刚把笔电放到旁边，低垂下头看着他的苏莺就主动凑了过来，纤细的手臂抬起来，勾住他的脖颈。
　　苏莺身上穿的黑色无袖连衣裙，本来刚到膝盖的裙摆这下又往上移了几分，她的眸子明亮，有些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巴轻抿，话语柔软，像是在不满抱怨：“你昨晚没回来。”
　　单羲衍眉梢微抬，没什么情绪起伏地简略道：“忙。”
　　苏莺凑过去轻吻他的薄唇，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松松地圈住他的脖颈，嗓音媚然的像是勾引：“今晚呢？”
　　她像是怕他又走，用手臂搂紧他的脖子，附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如同撒娇：“可以陪我吗？”
　　单羲衍狭长的眼尾轻轻挑起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与他额头相抵的女孩子，宽大的手掌抬起来摩挲着她的脸颊，声线很低，略哑：“你想我怎么陪？”
　　苏莺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颊，让他和自己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这才注意到他的黑眸中布满了血丝。
　　苏莺低头浅吻上去。
　　男人轻眯起眼来，似是享受。
　　而后，转守为攻。
　　就在苏莺茫然地睁着眸子，仿佛看到了轻柔的云朵的那一瞬间，被单羲衍搁在旁边还没合上的笔电跳出一条工作上的消息来。
　　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单羲衍停了一瞬，还未有动作，苏莺就紧紧地搂住他不撒手，仿佛生怕他离开。
　　“单羲衍……”她的这句轻唤，一时间将他快要分散开的注意力又全都拉了回来。
　　她的双瞳剪水般潋滟，红唇泛着莹润的光泽，原本白皙的脸颊绯红一片，此时此刻的她像极了会蛊惑人的妖精。
　　单羲衍抱起她来，感受到了她不由自主的逃避，男人沙哑性感嗓音里含着轻佻的调笑：“不是要我陪你？躲什么？”
　　......
　　过后，单羲衍毫不留恋地抽身上楼，冲了澡后就折回客厅，打开了刚才没有看的工作消息。
　　是部门主管发来的利用当下最火的短视频对新开发的游戏进行宣传和营销的建议。
　　为了具有说服性，还特意用了最近靠短视频火的微博博主的例子，甚至还发来了那条短视频，给了他最直观的数据。
　　苏莺洗完澡下楼的时候，正巧听到从搁在他腿上那台商务本里传出来的音乐。
　　和她前几天录跳舞视频时用的是同一首。
　　可等她走过去，看到单羲衍正在看什么后，苏莺霎时大脑一片空白地僵在了原地。
　　他看的居然是她在网上火的那条小视频。
　　单羲衍的神情严肃，下颚绷得很紧，导致本来流畅的脸部线条都凌厉起来。
　　苏莺心底慌张，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情急之下有些失去理智的她正欲开口解释，他就把笔电放到了身侧。
　　而后下一秒，苏莺被单羲衍给拉进了怀里。
　　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搂着，笔记本电脑上还在一遍遍地自动重复播放这个短视频，他始终侧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拧眉盯着视频里跳舞的女孩子。
　　男人的面色肃然凝重，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唇线轻抿，一言不发。
　　苏莺心慌意乱，正在想要怎么向他措词解释，结果随即就听到单羲衍略有敷衍地简单解释了一句：“工作需要。”
　　紧接着他就眼皮都不掀一下地抬手揉了下她的过肩短发，又有点敷衍地漫不经心像是搪塞道：“没你好看。”
　　苏莺心里的慌乱霎时一扫而空，却有更多的失落瞬间涌上头来。
　　她垂下眸子，轻抿住唇，长睫遮住眼底的晦涩，嘴角微扯，无声的苦笑了下。
　　她说的什么？
　　他根本认不出来她的。                        

　　第1章 依然爱02

　　虽然单羲衍这晚在家，但除了和她行欢·事时注意力在她的身上，其他时间他甚至都没分给她一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苏莺有些累，每次结束后她都很嗜睡。
　　她在他的怀里动了下，想要站起来上楼去睡觉，单羲衍嗓音寡淡地没什么情绪道：“别乱动。”
　　他修长好看的的手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继续看苏莺并不能很懂的一堆数据报告。
　　“我困了。”她轻柔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残留的娇媚，听起来娇滴滴的勾的人心痒。
　　“嗯。”他随口一应，并没有要放她上楼去睡的意思，甚至手臂还收得更紧了些。
　　苏莺就没再言语，也没从他腿上起身离开，就这么安静地瞅着他看。
　　他长得真的很帅，面容冷峻，五官精致但不阴柔，一双凤眼看人时总是会给人一种目光犀利的压迫感，高挺的鼻梁下那张薄唇很性感。
　　平日里总是一副冷清禁欲的样子，少言寡语，但行那件事时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模样。
　　什么下流的荤话，都逃不过他这张嘴。
　　她听话，什么都依他，他反而捣的厉害；她不顺着他，说不要，他折腾得更狠。
　　向来如此。
　　在其他事上也一样，他从不会听她的。
　　哪怕他问了她的意见，最后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主意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羲衍合上电脑，这才发现苏莺已经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女孩子的脑袋微歪，枕着他的肩膀，紧闭的双眸眼帘低敛，光滑细腻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盛开灿然的桃花。
　　右眼下方偏中央的地方，那颗泪痣，总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莫名的格外明显。
　　仿佛在提醒他，她到底是谁。
　　单羲衍凝视着她，目光落到她那一头两个月前剪短的秀发上，微微出神。
　　他居然有点想不起来她两个月前还是黑长直时的清晰模样。
　　明明她留黑长直在他身边呆了四年，可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张留着长直发的模糊的轮廓。
　　还有眼前这张明艳张扬的脸。
　　单羲衍抱着她起身，踩着旋转楼梯上楼进了卧室。
　　在把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脱离了他的怀抱的苏莺突然睁开了眼眸，她的目光茫然，视线毫无焦距，怔怔地望着他，在他要起身的瞬间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你要走吗？”她的声音略带沙哑，软软的，像只没睡醒的猫儿在轻声叫唤似的。
　　单羲衍似乎低叹了下，回道：“去卫生间。”
　　苏莺这才松开他温热的手指。
　　很快，男人折身回来，掀开被子上床，刚关了灯躺下，怀里就多了个人。
　　苏莺钻了过来，用手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单羲衍就任她抱着，手枕在头下面，闭着眼要睡。
　　过了会儿，他忽然睁开眸子，低了点头，下巴蹭到了她柔软的发顶。
　　黑暗中，他开口：“明天上午有事吗？”
　　苏莺的心脏蓦地一悸，登时清醒不少，她睁开眼，眼前一片黑，但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
　　她脑海中闪过近两天的事。
　　昨晚让她等了整晚彻夜未眠，今晚看着视频里的她，对面前的她说“没你好看”。
　　他其实，从来就不了解她，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才不关心她有没有睡好觉，所以才认不出视频里的人就是她。
　　苏莺沉默了一秒，旋即轻声镇定地回他：“有，学校开学典礼，学生会要做事的。”
　　单羲衍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下表示他知道了。
　　他自然也没看到，几乎要把脸埋进他胸膛的女孩子在说完这句话后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如果是前几年，单羲衍想约她，问她有没有空，不管有什么事，苏莺绝对都会直接推掉，选择去和他约会。
　　因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和他约会更重要。
　　可好笑的是，过去的四年，他几乎没有这样正式的约过她，问她某个时间有没有事。
　　而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等不到他给她的一丁点真心，她对他的感情也会发生或多或少的变化。
　　她不能否认，她依然很爱他。
　　不然也不会甘愿做别人的影子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但有很多事情，她不能不考虑。
　　明天的签约，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不能丢。
　　苏莺又渐渐地睡了过去，只不过这次，深陷梦境。
　　她在梦中回到了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她站在殡仪馆门前，亲眼看到他脚步匆匆地朝她走来，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在她的耳畔处悲怆又喜悦地低声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唤她“莺莺”。
　　他的嗓音哽咽，像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极而泣。
　　后来苏莺才知道，他当时唤的，不是“莺莺”，而是“樱樱”。
　　他死去的女朋友的名字。
　　梦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她曾经也真切地感受过那种将她一瞬间从黑暗深渊中拯救出来的阳光暖意，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却怎么都寻不到他曾经带给她的那束温暖的光。
　　周围涌过来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吞噬，残渣都不剩。
　　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取暖。
　　同样被梦缠绕住的单羲衍正在梦境中努力跟着他眼前那道纤瘦的身影往前走，背对着他不肯回头的她留着一头柔顺及腰的黑色直发，她越走越快，全然不顾在后面不断喊她男人，单羲衍想追上她，奔跑起来，可眼前却起了雾，迷雾浓重，他完全看不见自己紧紧跟着的女孩子。
　　须臾，浓雾渐渐散开，走在他眼前的人不再是那头黑长直，而是飒爽张扬的蓝黑色及肩略卷发。
　　他又唤了一声，就在走在前面的她要回头的那一瞬间，单羲衍倏的被一声如同梦呓般的轻泣给惊醒。
　　他睁开眼，意识不太清醒地扭过脸，看到苏莺没有盖被子，整个人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在床的另半边。
　　似乎是做了梦，正在发出小猫一样的轻轻呜咽。
　　房间里还开着空调，单羲衍扯过被子，给她搭在身上的那一刻触到了她的皮肤，冰凉一片。
　　几秒钟后，他又伸手拉过她，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
　　在自己发出轻泣的刹那间就蓦然惊醒过来的苏莺还没从梦境中抽离，就被他给从身后紧紧地拥住。
　　旋即，温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顶。
　　有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她咬住唇，隐忍克制地抽噎了下。
　　单羲衍喊了她一声：“莺莺？”
　　苏莺假装没有醒，没有回应他，他又唤：“苏莺？”
　　苏莺紧紧闭着眼，咬紧嘴唇，无声地掉眼泪。
　　她不敢回他，因为他倾心的温柔，只存在于这种时候。
　　她贪恋他给的属于她的哪怕一丁点零星的温柔。
　　单羲衍似是轻叹了口气，又在她的耳侧烙下浅然如蜻蜓点水的一吻，而后就这样抱着她继续睡了过去。
　　.
　　隔天清早，苏莺醒过来的时候，单羲衍已经离开了家，偌大的卧室中双人大床上只剩下了她自己。
　　苏莺拿过手机来，看了眼。
　　没有他的新消息。
　　苏莺穿上睡裙下楼，餐桌干干净净，厨房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胃口，就又回了卧室，拿起手机来给单羲衍发消息。
　　【Nightingale：单羲衍，你记得吃早饭啊，不然胃病要犯了。】
　　苏莺发完就去洗漱化妆换衣服，为今天上午九点钟要和嘀哩嘀哩直播平台的负责人见面做准备去了。
　　八点钟，苏莺拿了手机拎起包包来要出门。
　　在把手机放进包里之前，苏莺又看了眼，还是没有来自他的未读新消息。
　　她轻轻地沉了口气，把手机屏幕摁灭，出门打了个出租车去约定的地点。
　　在路上苏莺有无数次想掏出手机来看看，但都怕失望，最终忍住了。
　　她克制地忍了一路，最后在用微信支付车费的时候才打开手机。
　　然而，依旧没收到他的回复。
　　哪怕一个简单的“嗯”或者“好”都没有给她。
　　苏莺抿了下嘴唇，心底失落的她收起手机，一直到和平台负责人顺利谈完签了合同，这场见面结束，她才把手机拿出来。
　　苏莺在心底告诉了自己无数次不要再去在意他有没有回复自己，但看到消息空空如也的那一刻，心情还是控制不住地跌倒了谷底。
　　她刚签了她最喜欢的平台，以后就是嘀哩嘀哩舞蹈区的签约UP主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如果可以，她特别想和他分享这份喜悦。
　　可是，她不能让他知道。
　　而这份高兴，在看到他一直没有回复她消息的那一瞬间，好像被冲淡了很多。
　　就在苏莺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发条消息的时候，穆棉的微信消息突然像连珠炮似的轰了进来。
　　【木棉花的春天还没来：卧槽卧槽卧槽！！！】
　　【木棉花的春天还没来：真的是你家那位啊啊啊啊啊啊莺莺！】
　　【木棉花的春天还没来：那位吊足了大家胃口的往届毕业生真的是单羲衍！！！】
　　【木棉花的春天还没来：不得不说，单总的魅力过于惊人，一上台就凭借外貌和气质迷倒了一片小学妹。】
　　......
　　苏莺有些愣地看着穆棉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
　　去开学典礼上讲话的是单羲衍？
　　那他昨晚问她今天上午有没有事，也不是要和她约会？
　　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多想而已。
　　苏莺嘴角轻扯，涩意满腔。
　　可她还事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了下，觉得他可能会因为她没出现在开学典礼现场、因为她撒谎骗他而生气。
　　于是苏莺第一时间就给单羲衍发消息解释她为什么没有参与开学典礼的事宜。
　　单羲衍讲完话基本就到了尾声，他下台后和校领导说了几句话，寒暄完后就往停车场走去。
　　男人一路冷着一张脸走过来，刚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就听到被他遗忘在储物格的手机正在一下接一下的震动。
　　单羲衍拿起来，看到苏莺发来的消息。
　　【阴g：你去参加开学典礼了？】
　　【阴g：我临时接到一份兼职工作的面试，所以就把学生会的事交给其他人了，不是故意没出现的。】
　　【阴g：你中午想吃什么？】
　　在这几条消息上面，还有一条他当时不经心看了一眼，后来忘了回复她的消息。
　　单羲衍本来是想开学典礼结束直接带她去吃午饭的，现在完全没心情，尤其是在看到她给的解释后，怒气似乎更有些不受控的要往外窜。
　　单羲衍深深沉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储物格，而后发动车子，离开了清大。
　　苏莺等不到他的回复，就拨了电话。
　　但是，无人接听。
　　她心里藏着委屈，但还是顾及着他的情绪。
　　苏莺特意回家亲手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用保温桶装好，叫了辆出租车去了他的公司。
　　她拎着午饭出现在公司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姑娘见是她，冲苏莺笑了下，话语随和道：“苏小姐要我打电话告诉单总吗？”
　　苏莺礼貌浅笑，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这是苏莺第二次来单羲衍的公司，第一次是去年的今天。
　　也是那时，她知道了他的专属电梯的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
　　苏莺来到单羲衍的专属电梯前，熟练地输了一串数字——890412
　　然而，密码错误。
　　她站在电梯前茫然了一瞬，随即胸腔里的心脏就往下沉去。
　　某种猜想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苏莺不死心地接连试她的生日、他们有意义的各种纪念日、她认为的所有重要的日子。
　　都不对。
　　难道说，他当时因为她要过来，特意改了密码，然后又改回了原来的？
　　那......他原来设的密码，是什么？
　　苏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咬了下嘴唇，拿出手机来，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Nightingale：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盘旋在她心头整整四年，但这却是她第一次问出口。
　　始终没有回复她的单羲衍这次在片刻后就发了消息过来。
　　苏莺低头看着他发过来的话，眼泪不争气地滴在了手机屏幕上。
　　【衍：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谁？】
　　苏莺转身，将眼泪往回吞，在到前台的时候把保温桶交给了认识她的那个姑娘，佯装自己有事，让前台帮忙转交给单羲衍。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公司。
　　——
　　2018.09.04
　　去年的今天，在你身边三年的我第一次去了你的公司，知道了你专属电梯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也是这一天，你允许我可以不再按照她对你的惯用称呼叫你“衍哥”，但却因为我看了你和她的合照而对我大发雷霆。
　　今天你问我，我是不是忘了我自己是谁。
　　单羲衍，我没有忘记我是谁。
　　——
　　.
　　我是苏莺。
　　是你不喜欢的苏莺。

　　第1章 依然爱03

　　四年前的夏天，苏莺高考毕业没多久，父亲苏宏远因为被人陷害利用进了监狱，苏宏远经营的公司破产，他们家也被查封，所有银行卡被冻结，从小和苏宏远一起生活的苏莺一夜之间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落魄无依。
　　别说继续学舞蹈，就连最基本的吃饭睡觉都成问题。
　　那几天的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想帮父亲无从下手，自己的生活也一团糟，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去找高中闺蜜单曦微。
　　结果去了后才知道，微微也不好过，微微的父亲两天前出车祸意外去世，那两天微微家正在给单爸爸办丧事。
　　她去殡仪馆悼念好友的父亲，却没想到，会自此和好友的哥哥有了纠葛牵扯。
　　那天她站在殡仪馆门前，被急匆匆大步走过来的他不容分说地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听着他一声声地唤她“莺莺”，情绪彻底崩溃，躲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苏莺是后来才知道，那会儿他喊的其实是另一个叫“宿樱”的姑娘。
　　他的女朋友宿樱，和他的父亲死在了同一场车祸中。
　　他至亲至爱的两个人是被同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到当场死亡的。
　　可，这场阴差阳错的拥抱和轻唤，让她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他。
　　她忘不掉他第一次拥抱她时给她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就仿佛突然有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她身处的黑暗泥沼中，而他，就是那个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
　　那年她高考失利，需要复读，是他掏钱让她继续念书。
　　这几年来，不管是学费、资料费、还是生活费，甚至是她为了父亲的案子花的律师费用，都是他出的钱。
　　就连愿意为父亲辩护的律师也是受他所托才肯出面接手父亲的案子。
　　而苏莺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受他如此照顾，不是因为她和微微是好朋友。
　　他供她读书，养她生活，甚至允许她留在身边，仅仅只是因为，她有一张和他去世女朋友相像的皮囊。
　　.
　　苏莺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她也没什么胃口，就只倒了杯水，喝了几口。
　　穆棉这个摄影爱好者正坐在电脑前整理上午拍的有关于开学典礼的照片。
　　没一会儿，苏莺的手机就不断地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来。
　　正在看负责和她签约的杨经纪人刚刚给她发过来的消息的苏莺把聊天页面切回去，看到穆棉给她发了好多图片。
　　苏莺点开和穆棉聊天界面的同时，穆棉就笑着对她说：“都是你家单总的各种角度特拍，快保存起来。不是我夸，就单总这样本人帅还能接得住各种刁钻角度特写的男人，不去娱乐圈发展发展都可惜了。”
　　“你是没见到今天上午的开学典礼现场，单总一出场，台下那些个小学弟小学妹们的欢呼声一点都不亚于粉丝见面会现场。”
　　苏莺从来不会把因为单羲衍生出来的情绪带给好友半分，况且不久前才知道她和单羲衍谈恋爱的穆棉其实根本不清楚她和单羲衍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笑了下，故作轻松的对穆棉道谢：“谢啦，棉棉。”
　　穆棉摆了摆手，继续鼓捣那些需要放在学校公布栏的活动照片，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对苏莺说：“莺莺，今天下午不那么热的时候，我们去操场看看新生军训吧，拍些照片，整理后发到学校官网的公众号上。”
　　“早点弄完早点轻松，今天拍完他们日常训练的照片，中间就不用特意再抽时间去拍摄了，直接等月中他们军训汇演时拍现场，咱们的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
　　正打开微博的苏莺听闻，应道：“好。”
　　随即她就按照杨经纪人的话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爱跳舞的小黄莺：“从今天开始小黄莺跳舞的视频就都发在嘀哩嘀哩啦@嘀哩嘀哩官网，喜欢小黄莺的兄弟姐妹们戳主页点个关注呀[地址链接][爱心][主页截图]”
　　主页截图上有一行字——UP主认证：嘀哩嘀哩舞蹈UP主
　　苏莺是去年今天开始复健舞蹈的，到今天，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把自己每次的跳舞日常都做成了Vlog发在了微博上。
　　而这个微博账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涨粉，中间不止一次被关注她的粉丝在舞蹈超话安利过，所以也有好几次涨在短时间内涨粉飞快。
　　一年的时间，她的微博粉丝居然已经快十万了。
　　当然，苏莺不能否认，有好几万粉丝都是看了前两天在网上火的那个短视频找过来新关注的她。
　　导致这几天微博的涨粉速度快得让她怀疑有人给她买了粉丝。
　　这条微博发出去后，一瞬间就有很多点赞和评论涌了进来。
　　【金屋藏莺：啊啊啊啊啊啊我最爱的小姐姐去了我最爱的平台！！！此生圆满！！！】
　　【不做你的笼中雀：恭喜！！！我要去下载这个嘀哩嘀哩！！！】
　　【老板来一杯忘情水：小姐姐的视频以后还会在微博上发吗？】
　　......
　　在众多评论中，苏莺看到这样一条。
　　【落莺归池：会开直播吗？】
　　苏莺回复说：“主要还是发一些跳舞的Vlog视频，也会不定时直播，我随缘播你们随缘看。”
　　然后就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好让其他粉丝看到。
　　苏莺发完微博没多久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定了个闹钟，而后躺到床上，有些疲累懒散地对穆棉说：“棉棉我睡个午觉，等我醒了咱们就去拍军训的照片。”
　　穆棉应道：“好。”
　　.
　　单羲衍回了公司后就和各部门主管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等他从会议室走出来上了顶楼正要进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处的秘书突然站起来，对他说：“单总，这个是前台送上来的午饭，说是苏小姐送过来的。”
　　单羲衍轻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他疑问：“苏小姐？”
　　话说出口的同时单羲衍就意识到“苏小姐”指的是苏莺。
　　他接过保温桶来，问秘书：“她人呢？”
　　根本就没见到苏莺本人的秘书如实道：“前台的婷婷说苏小姐本来是要亲自给您送上来的，但是后来又说临时有事，从电梯前折回前台，让婷婷转交给您。”
　　单羲衍的眉峰轻拢，“她什么时候来的？”
　　秘书回想了一下前台把午饭送过来的时间，回道：“大概一个半小时前。”
　　单羲衍拎着保温桶回到办公室，他将东西放到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后沉思了几秒中，掏出手机来看了眼苏莺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间点。
　　正巧在一个半小时前。
　　她来公司给他送午饭，但最终却没上楼，还发了条莫名其妙的微信。
　　单羲衍倏的拧紧眉心。
　　电梯密码？
　　去年她来公司的那天他特意把密码改成了自己的生日，因为平常他都是直接用指纹解锁，所以就没再改回原来的。
　　但后来有次他的手指受伤贴了创可贴，需要输密码，他脑子里的长期记忆促使着他直接输了最原来的密码，被提醒密码错误，他才意识到他之前把密码改成了自己的生日。
　　那几天他每次上下电梯都需要手动输密码，而他不止一次在肌肉记忆的影响下输错成原来的密码，最后索性又改了回来。
　　920413，是宿樱的生日。
　　他改回了原来的密码，苏莺不知道，所以上不来。
　　单羲衍拿起手机来，改掉电梯密码，然后就给苏莺发了条微信消息。
　　好半天，都没收到苏莺的回复。
　　他垂眼盯着面前的双人午餐，就连餐具她都准备的双人的，看来是本来想和他一起吃午饭。
　　单羲衍耐着性子又给她发了一条。
　　良久，依旧没动静。
　　单羲衍的耐性彻底被耗尽，他绷紧下颚，脸色冷沉地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
　　没好气要训斥她的话都到嘴边了，可最终他等到的是无人接听后的自动挂断。
　　不接电话。
　　很好。
　　单羲衍磨了磨后槽牙，气极冷笑。
　　.
　　下午三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苏莺被吵醒，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关掉正在响铃的手机闹钟。
　　也是这时，苏莺才看到单羲衍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
　　【衍：在哪儿？过来吃饭。】
　　【衍：再等你20分钟。】
　　苏莺特意看了眼他最后一条消息发过来的时间，13:46。
　　她坐起来，下意识地就要习惯性给他回消息。
　　【我在睡午觉，手机静音......】
　　可最终，苏莺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还是把输入框内的字一个一个删掉，放下手机洗脸清醒去了。
　　她对他的顺从，要慢慢地纠正。
　　她不要再毫无底线没有条件地盲目对他装乖扮巧了。
　　那样只会让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而不是她本人。
　　之前是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做一个死人的替身。
　　可现在，她不乐意了。

　　第1章 依然爱04

　　从宿舍出来后苏莺就跟穆棉一起除了宿舍楼，往大一新生军训的操场走去。
　　操场内各个方队正在教官们的命令下进行严苛的训练，周边有学生会生活部搭起来的给新生们供应水的帐篷。
　　苏莺和穆棉作为学生会的人，自然认识坐在帐篷下守着矿泉水和饮水机的生活部副部长卫常。
　　两个女孩子笑着和卫常打招呼，然后笑语盈盈地问能不能在他的帐篷下休息，卫常在她们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一瞬间掀起了眼皮，旋即目光又移开，简单地“嗯”了下表示可以。
　　他是学生会出了名的闷葫芦，大家都知道生活部的卫部长少言寡语惜字如金。
　　苏莺和穆棉也见惯了他这样，知道他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的话早就直接简短有力地拒绝，丢给她们两个字——“不行”了。
　　两个女孩子商量好轮流拍摄，没事的那个人就先在生活部的帐篷里坐着休息。
　　穆棉先拿着相机去了，留在帐篷里的苏莺捏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刷各种app，就是不肯打开微信。
　　就在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准回单羲衍消息的时候，手边的桌子上忽然被人放了两瓶矿泉水。
　　苏莺仰起脸来，看向走回自己座位一句话都没说的卫常，勾唇浅笑，诚恳道谢说：“谢谢。”
　　卫常只是旋开自己那瓶矿泉水的瓶盖，仰头喝了几口水，没回应她。
　　苏莺也不介意，所有人都知道生活部的副部长卫常最擅长沉默。
　　穆棉围绕训练的新生们拍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脸颊通红，额头和鼻尖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把相机交给苏莺，忍不住感叹：“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
　　穆棉说完就从包里掏出一瓶防晒喷雾来，对拿上相机要去拍照的苏莺一顿喷，“拍会儿就回来休息下。”
　　苏莺笑道：“嗯，知道。棉棉你先坐着休息吧，旁边有卫部长给的水。”
　　从帐篷里一出来，明亮的光线就包围住苏莺，下午的阳光一点都不逊色，尽管已经四点钟了，可那种干燥炎热的气温依旧未消。
　　苏莺在各个方队间来回穿梭，神情认真专注地拍摄着新生的军训照片。
　　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这会儿饿了起来，有些难受。
　　苏莺又拍了几组，正巧绕回跑道上，旁边的墙角阴凉处坐着一排穿军训服的新生，全都是中暑休息或者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军训训练的。
　　她这会儿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心悸胸闷，很不舒服，根本没仔细去看那些坐着休息的大一新生，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坐在休息区的某个穿着军训服的男孩子，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她看。
　　头晕目眩的苏莺心想，可能是因为今天没吃饭，现在低血糖了。
　　她想回帐篷下找穆棉，然而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眼前一黑，眼看她就要直直地栽倒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男孩子突然起身冲了过来，在苏莺要摔倒在地的那一刹那及时捞住了她。
　　“喂！醒醒！”苏莺听到有人在话语焦急地这样说。
　　她只是眩晕了一瞬，缓了片刻后就慢慢地睁开了眼。
　　不远处本来坐在帐篷下的穆棉和卫部长看到苏莺晕倒，也急忙跑了过来。
　　苏莺掀开眼皮就看到距离她最近的那张满脸胶原蛋白的帅脸。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苏莺正发愣，穆棉就来到她身边，将她慢慢扶起来。
　　跟着穆棉过来的卫常一言不发地取走苏莺脖子上挂的单反，帮她拿好。
　　就在这时，一声来自军训教官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划破军训操场，质问声极其严厉：“池洛！你的脚不是崴到了吗？怎么，看到有女同学晕倒就突然好了可以瞬间英雄救美了？”
　　“你给我过来！原地蛙跳一百个！”
　　站在苏莺旁边的男孩子被教官当中戳穿，登时有点不好意思，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本来白皙的脸略微泛红，耳尖也红通通的。
　　他似乎是想在临走前再和苏莺说什么话，但是严厉刻板的教官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见他没动，就直接走过来，拽着池洛的后衣领就把人给扯走了。
　　身形高挑却瘦削的男孩子被浑身肌肉皮肤黝黑看起来充满力量感的教官像拎小鸡仔似的给拖着离开，苏莺扭脸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那个叫池洛的男孩子还极力回过头来，嘴巴张了又合，好像对她说了句什么。
　　说话时两颗小虎牙也隐隐露了些。
　　而后他就被教官掰过脸，教官像是在惩罚他不老实，手掌落在他的后脑门上，警告性地拍了一下。
　　“莺莺你怎么样？中暑了还是低血糖？怎么好端端地晕倒了？”穆棉神色焦急话语快速地问道，很是担忧。
　　苏莺摇摇头，嘴角扯了个笑，嘴上安慰穆棉：“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她的心里还在疑惑池洛说了什么，看着站到队列前当着全方队同学的面儿原地坐蛙跳的男孩子，声音有点发虚地咕哝了句：“怎么跟树抽枝拔节似的，长这么快。”
　　穆棉刚松一口气，听到苏莺这样说，瞬间一脸的八卦好奇，“什么抽枝拔节？刚才那个揽住你的小学弟吗？你们认识？”
　　苏莺被穆棉搀扶着转身慢慢往回走，穆棉的疑问让她想起了一些回忆，旋即就不明情绪道：“见过两次。”
　　第一次见是去年今天，她那天去了单羲衍的公司，陪他一起吃了午饭，但最终因为她拿起他和他去世女朋友之前的合照看了眼，被他发现，被他训斥。
　　在他从她手中一把夺走照片的同时，相框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掌心。
　　她就这样攥着受伤的手从他的公司离开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却无意闯进了在商场前的广场上跳街舞的几个男孩的圈子里。
　　那几个男孩中的其中一个小弟弟，就是今天在她晕倒的时候及时扶住她的男孩子。
　　只不过当时他的发色不是现在的咖色，耳朵上也戴着张扬的黑色铆钉耳钉，看起来酷酷的。
　　第二次见……是除夕当晚。
　　所有人都团圆的日子，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一家单羲衍去过的酒吧门前，正要进去，却果突然被这个名字原来叫池洛的男孩子给拦住，问她能不能带他一起。
　　结果她和池洛站在酒吧门口说话的场景被开车经过的单羲衍撞见，男人不容分说地直接拉住她就走，在到了家门楼下后，他言语刻薄地讽刺她是不是他不出现她就要和别人聊天聊到床上去了，还固执地不顾她的请求，在没有措施的情况下，同她要了一次。
　　但过程却像是他一个人生气地发泄情绪。
　　好像都是不怎么好的回忆。
　　苏莺轻叹了口气。
　　穆棉本来还想八卦地问问苏莺她和这个叫池洛的小学弟两次见面的具体细节，但看到苏莺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晕倒的缘故，表情也有些恹恹的。
　　穆棉就识趣地没有多问。
　　一直默不作声的生活部副部长卫常一路走在两个女生的身后侧，还帮苏莺小心翼翼地捧着相机。
　　到了帐篷后他把相机放到苏莺之前坐的位子前的桌上，主动给苏莺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又拿来同部门学妹的小风扇，打开开关让苏莺吹风。
　　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巧克力，塞给了她。
　　苏莺愣了片刻，想起来自己刚才说了嘴低血糖，而后就对卫常轻微浅笑了下。
　　喝过几口水的她嗓音也恢复了点清润，对卫常道谢：“谢谢卫部长。”
　　卫常垂眼坐到旁边，脸色是常年不变的面无表情，话语淡淡地回：“不谢。”
　　这是她们到这里来后他第二次开口说话。
　　第一句话还是一开始她和穆棉问他能不能坐在帐篷下休息时他回的那句“嗯”。
　　穆棉和苏莺在帐篷下呆了会儿。
　　过了几分钟，苏莺休息的差不多，两个女孩子就对卫常再一次道谢后就离开了军训操场。
　　苏莺回到宿舍就躺到了床上，虽然已经从那种说不清但极度难受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但身体还是有些乏累。
　　苏莺心底知道这次晕倒主要原因还是自己今天到现在都没进食吃东西。
　　身体受不住。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放空大脑，同时反思自己。
　　最后警告自己以后不准因为单羲衍影响情绪就不吃饭，哪怕他让她难过，也要保证正常的饮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最后垮掉的是自己。
　　她不能垮。
　　她还要挣钱。
　　挣钱还他，在金钱上她不想欠他的。
　　所以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把他花在她身上的钱，一分不少一笔一笔地还给他。
　　她想要对等平等的爱情，而不是类似金主包·养情人的关系。
　　她还想要他看的见的是真切的苏莺，而不是已经不再存在的白月光，她不想一辈子做那个人的替身和影子。
　　所以她要挣钱还给他，她要做自己给他看。
　　思考清楚了后，苏莺闭着眼喊了穆棉一声：“棉棉！”
　　正在卫生间的穆棉扬声应：“哎！怎么啦？”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我饿了。”苏莺的脑海中划过一道道菜，越想越饿，忍不住继续道：“我们吃火锅还是烤鱼？或者去吃肉蟹煲吧！”
　　“虾煲加鸡爪，再要点配菜……”
　　话还没说完，穆棉幽幽的声音像煞风景的鬼魅似的飘过来：“这么美好的事情，等我从卫生间出去再讨论不香吗？！”
　　苏莺一顿，睁开眼，一脸冷漠：“臭了。”
　　.
　　傍晚。
　　夕阳橙亮，金灿灿的光芒铺洒满大地。
　　因为拍摄出了汗的苏莺和穆棉都冲了个澡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
　　两个女孩子在出门前还都稍微化了化妆，并不浓，只是很淡的一层。
　　苏莺本来略显苍白的脸颊在妆容的修饰下看起来红润自然了些。
　　化的淡妆在改善气色上还是很有效果的。
　　说好了去吃肉蟹煲，苏莺和穆棉就直奔学校门口不远处的胖哥俩肉蟹煲。
　　然而刚走到门口，穆棉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穆棉对苏莺说：“莺莺你先进去点，我接个电话，稍后去找你。”
　　苏莺笑着应下：“好。”
　　穆棉说完就往旁边走了段路，到一个相对人少点地方接电话去了。
　　苏莺抬脚，正要往店里我走，结果下一秒就被跑过来的一个人叫住：“嗨，好巧。”
　　穿着一身军训服的池洛在苏莺面前站定，他的手中拿着军训帽，额上的发梢被汗水浸湿，贴着前额，白皙的脸颊因为炎热出汗而略显通红，身上的军训服还算工整，就是裤腿被挽起来了几分，又减了几分严谨，多了些许随性。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发色是和她现在的发色很相近的蓝灰色，耳朵上戴着黑色的铆钉耳钉，一身很潮的酷boy装扮，一看就是街舞男孩。
　　现在倒是收敛很多，咖色短发，耳垂上有耳洞没耳钉，看上去相比于之前的酷，多了几分乖。
　　“你怎么样啦？好些了吗？”池洛关切地问道，他说话间会习惯性地扬起笑意，两颗小虎牙也就显露出来，给他添了些可可爱爱的感觉。
　　苏莺收回像抬脚往店里走的脚步，礼貌淡笑：“嗯，没事了。”
　　“今天下午谢谢你。”
　　池洛的笑容又大了些许，看起来像阳光一样开朗，“我们好有缘，你居然是我学姐。”
　　“今天上午你哥哥还出现在了开学典礼上，他也好优秀，自己创业开公司，事业做的好成功！”
　　苏莺疑问地轻蹙起眉。
　　哥哥？开学典礼？
　　他在说单羲衍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池洛像是想起来什么，声音清朗地问道：“哦对了，学姐，除夕夜那晚，你被你哥哥拽回家后是不是挨训了？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你去酒吧……”
　　池洛口中的“挨训”让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单羲衍讽刺她时说的话。
　　“怕我打扰你跟别的男人相谈甚欢是吧？”
　　“我要不出现，你俩还想怎么谈？床上谈？”
　　“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人？”
　　……
　　苏莺敛起心底那场对她来说并不愉悦美好的回忆，无奈之余有点哭笑不得。
　　单羲衍居然会被池洛误会成是她哥哥……
　　但同时，感觉好笑之余，苏莺骨子里爱开玩笑的性子也被激发了出来。
　　她忍下唇边的零星笑意，煞有介事地顺着池洛的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对啊，哥哥不同意。”
　　.
　　单羲衍今天特意早退了一个小时，驱车来了清大的校门口。
　　他在车里坐着，拿着手机看来看去，但是一直没收到苏莺的回复，心情本来就不爽，结果又看到她穿着黑色吊带和牛仔超短和她舍友有说有笑地出来吃饭。
　　虽然上身还搭了件薄透的可以看清肉的外衫，但和没这件衣服有什么两样。
　　坐在车里的单羲衍正想冷着脸直接开车走，然而却看到她站在一家店的旁边和一个穿着军训服的毛头小子聊的开怀。
　　她脸上挂的那种明媚的笑，他看在眼里都觉得刺眼。
　　单羲衍推开车门，目光锋利冷冽地直直盯着他们，迈着大步走过去，表情凶的像是要吃人。
　　“哦对了，学姐，除夕夜那晚，你被你哥哥拽回家后是不是挨训了？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你去酒吧……”
　　“对啊，哥哥不同意。”
　　他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正巧听到这番对话。
　　哥哥？
　　单羲衍磨了磨后槽牙，下颚紧绷的像是拉满弓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直接射出利箭。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哥？”他正要把这句话冷冷地问出口，结果率先发现他的池洛看向站在苏莺身后的他，就热情礼貌地喊道：“哥哥好！”
　　单羲衍在苏莺梗着脖子扭过头来的刹那，面色沉沉地无声冷笑了下。
　　好一个哥哥。                        


　　第1章 依然爱05

　　苏莺在单羲衍开口前就主动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先发制人。
　　旋即又立刻对池洛说了句：“抱歉，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用力地勾着单羲衍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挽着他离开。
　　站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苏莺离开的池洛，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让你净说废话，又忘记问学姐叫什么了吧！”
　　池洛说这句话的同时，还有点气自己的抬手照着自己的嘴巴拍了拍。
　　因为在学校门口附近，苏莺不敢耽误，直接爬上车关好了车门。
　　单羲衍站在副驾驶座的车外，居高临下地睨着眼前这块车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轮廓。
　　他的胳膊上还残留着她拉扯他时的力度和温度。
　　像是滚烫，一时半会儿居然消散不掉。
　　单羲衍抿着唇，一肚子火气没出发，冷着一张脸上车。
　　唇线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苏莺正在低头给穆棉发消息，告诉穆棉自己不能陪她吃晚饭了。
　　还特别诚恳地道了歉，说下次她请穆棉吃东西。
　　穆棉挂掉电话就看到苏莺的消息，她很快就回了苏莺一句：【是单总来了吧？】
　　苏莺回道：【嗯。】
　　然后又发了一条：【真的对不起棉棉，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
　　穆棉很善解人意地回：【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咱俩再吃。】
　　苏莺结束和穆棉的聊天，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向他，刚要张嘴和他解释，单羲衍就发动了车子，绷着脸沉默地开车离开校门口。
　　还没系安全带的苏莺连忙扯过安全带扣好。
　　半路，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绿灯亮起。
　　苏莺一路过来有好几次想开口解释，最终都只是张了张嘴，作罢。
　　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最后就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一直到家，单羲衍把车开进私人车库，停了车，苏莺下来。
　　她站在车边等着他下车后一起回屋。
　　单羲衍却没有灭掉车的前照灯，两簇车灯直直地冲着她。
　　苏莺就站在原地，和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对视着。
　　几秒钟后，单羲衍才从车上下来，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他身上穿着上班时的西装，银灰色的西装套装穿在他的身上，衬的他身材完美。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所有优点都突显出来。
　　逆着光走向她的男人让苏莺有一瞬的恍惚，让她梦幻地觉得，他就是那个从明亮的光里来的人，能带她走出黑暗。
　　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的感觉一样。
　　可现实却是，他的光芒，永远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抓不住。
　　苏莺出神的片刻，单羲衍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长得高，完全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短暂的几秒时间，却硬生生被他周身的低气压给搞得似乎异常难熬，好似过了许久。
　　两个人像是僵持，无声的对峙。
　　谁都不肯第一个说话，谁都不肯解释一句。
　　最后还是苏莺无奈妥协，主动往前挪了一步。
　　她抱住他的腰身，而后仰起脸来，踮着脚去寻他的薄唇，想要去吻他。
　　但却在她要亲上他的前一刻，单羲衍扬起了下巴，没让她亲到。
　　苏莺的动作微僵，她停顿了下，手伸上去，勾住了他的脖颈，讨好似的唤：“单羲衍……”
　　单羲衍被她这句如同猫咪奶叫的声音给喊得心肠一软，差点就绷不住捧着她的脸堵住她的嘴。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他漠然地吐字，语气像是质问。
　　他总是这样，他总是要她解释。
　　可他做的过分的时候有很多，他伤到她那么多次，却从不认错，就算解释也是敷衍了事。
　　苏莺没听过他对她说“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也同样没听他对她说过“对不起”。
　　苏莺轻咬了下嘴巴，又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才慢慢开口：“没有参加开学典礼确实是因为临时有个兼职的面试。”
　　“我不知道学校邀请的人是你。”
　　她稍微停顿了下，抿抿唇继而道：“微信没回是在睡觉，后来看到了也不回就是故意的。”
　　“谁让你也不回我的。”最后这句话像是小女生生男朋友气的赌气娇嗔，含着不满。
　　单羲衍垂下眼睫，默不作声地看着依旧紧紧抱着自己脖子的女孩子，她就这样仰着脸同他对视着，右眼睑下方偏中央的位置，那颗泪痣格外迷人。
　　在听到她那句任性的“谁让你也不回我的”话语的刹那间，他自己都毫无察觉，他的深眸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亮光。
　　“在路边和那个学弟说话只是偶然，巧合遇到罢了。他喊我，我总不能不给他反应。”
　　“那哥哥呢？”单羲衍不明情绪地问：“撒谎我是你哥哥，也只是随口搪塞他？”
　　“还是，你有别的什么想法？”他的眼眸低敛，瞳孔色深，似乎望不到底。
　　可苏莺却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意指什么。
　　胸腔里的心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冻的发抖。
　　她似乎踮脚累了，开始慢慢地站稳，手也不再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
　　好似要连同她给他的什么一并收走。
　　她想要后退拉开距离的一瞬间，人却被单羲衍摁住肩膀，转了方向往后推。
　　苏莺迫不得已地倒退，最后碰到了亮着车灯的车前盖，半坐到上面。
　　无路可退，也无法从他的桎梏下挣脱逃开。
　　单羲衍弯着腰，目光里映出她的脸来，苏莺同他视线交织着，看到他薄唇轻启，语气堪称轻柔平和地问她：“你在故意气我是不是？”
　　可苏莺却从他这种可以说是温柔的话语中听到的是冷淡和不屑：“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
　　苏莺咬住唇里的软肉，清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道：“那你在不在乎？”
　　单羲衍也同样没给她回答。
　　苏莺的手往后撑着，上半身后仰，在再一次抱住他的那一刻，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他一遍，像是执拗地要讨个答案：“单羲衍，你在不在乎？哪怕一点点。”
　　他好像低低地“嗯”了声，又似乎只是低叹，并没有回答她。
　　苏莺也分不清。
　　她便自作主张地把他的应声当成了回答，觉得他承认了他是有一点在乎她的。
　　单羲衍把她身上滑落到手肘出的半透明外衫扯掉，语气冷冷地低声警告：“以后不准穿这么露出门见人。”
　　苏莺的声音染了媚，听起来娇滴滴的：“见你也不行吗？”
　　他愈发觉得这个丫头最近伶牙俐齿起来，在她的唇上咬了下，像是惩罚她乱说话。
　　“给你的钱不够？”
　　“够的。”
　　其实哪里何止够，苏莺基本都不怎么花他定期给她往卡里打的钱，就算自己手头紧不得已花了，她也会如数记在自己的那个记账本上。
　　当作她借他的，以后要还上。
　　“够花为什么还要去兼职？不嫌累？”他转身，让两个人换了位置，自己靠在车前盖处，苏莺没办法，只能搂紧他。
　　“大四课少，不累的。”她的脸颊染红，说话
　　的声音缓慢而轻软，气息发短，需要沉几口气才可以说完。
　　“什么公司什么职位？”单羲衍帮苏莺拨弄了下发丝，捧住她的头，看到她快要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情不免好了些，说话也比平日里要温和几分：“怎么不来我这里？”
　　苏莺一听到他这句话，就忍不住想起他的专属电梯密码那件事。
　　她撇开眼，掩去明显的失落介意，只是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家教，去学生家里。”
　　“单羲衍，”她不等他再问她什么，就附在他的耳畔，嗓音娇嗔地引诱着他同她一起沉沦下来：“哥哥……”
　　这声“哥哥”，终于让别别扭扭的单羲衍身心舒畅了些。
　　苏莺在快要失去意识目光涣散的前一瞬，用手指揪紧了他的衣料，拧出漩涡来。
　　她的嗓音微微发哑，带着气音，话语娇媚地问他：“单羲衍，你专属电梯的密码换成什么了？”
　　她像是委屈，眼角挂着泪，好像有泪珠沾染在了那颗泪痣上，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
　　她抽噎了下，轻喃：“我进不去。”
　　你的心，我也进不去。
　　单羲衍抿着唇没回，直到她仿佛置身于云端。
　　苏莺软成了一滩水，倒在他的怀里，闭眼平复着呼吸。
　　本以为他装作听不见不会回答她了，结果却在这会儿安静的只有他们交织错乱的呼吸声中，苏莺听到他嗓音沙哑性感地低声道：“是你生日。”
　　靠着他肩膀的女孩子睁开了眼。
　　那双漂亮的大大的荔枝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旋即眸子又闭上。
　　掩去一切晦涩。
　　她当时试了她的生日，农历和阳历都试过了。
　　不对。
　　——
　　单羲衍，当初是你给了我一个密码，我才能侥幸窥探到你内心的狭小一隅。
　　一旦你换掉密码，我就无法再进去。
　　就像今天。
　　你的心就像是那台专属电梯。
　　我无法知道你设置的最终密码，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永久畅通地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被人举报了，解锁会很慢，如果明天解不开我就先把第一章的内容放到第二章作话，带来的不便请见谅
本章的2分好评依旧会全部送红包，到明天更新下一章之前都有效，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支持，笔芯，晚安
感谢在2020-06-30 22:33:08~2020-07-01 23:2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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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依然爱06

　　回到屋里洗过澡后，苏莺换了件他扔给她的干净衬衫。
　　单羲衍衣着工整地迈着步子要出卧室，同时随口丢下一句：“接下来可能要出差。”
　　“啊？去哪儿？”苏莺很在意地问：“要几天啊？”
　　单羲衍已经拉开了卧室门，听到她问话就顺嘴回：“南城，预计一个星期。”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苏莺跳下床，“这么快？”
　　她的语调拔高了些，带着不可置信和明显的失落不满。
　　单羲衍眉梢轻抬，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一些，而后又很快掩去唇边零星的笑意。
　　“时间赶。”他很是不经心地随意敷衍了她一句：“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忙，你先自己睡。”
　　说完就去了书房。
　　背对着苏莺的单羲衍并没看到她正光着脚丫往前走，手臂都张开了，看样子是想从后面抱住他。
　　可他根本没给她机会。
　　苏莺的手垂落下去，她站在地上，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沉叹了口气，旋即垂下眼帘，长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仿佛这样她就不会不开心一样。
　　地板冰凉，站的久了，脚底板都是冷的。
　　而这股寒气从脚底一路往上涌，顺着皮肤组织和血液在身体里胡乱地窜。
　　最后又从四面八方全都涌入左胸腔的那块地方。
　　紧密地围裹住，捂的心渐渐地寒下去。
　　苏莺转身走到床边，把脚放进舒适柔软的软底拖鞋中。
　　而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便利贴和笔来，开始一点一点地列清单。
　　把单羲衍明天出差要带的东西一项项地列出来。
　　随即就从衣帽间里拉出他的行李箱来，打开。
　　苏莺每往行李箱里放一件物品，就用笔在清单便利贴上划掉一项。
　　单羲衍在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而后又交代了常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徐特助几件事情。
　　把所有工作上的事安排妥当，单羲衍这才关上电脑，靠在皮质转椅上抬手掐了下眉心，舒了口气。
　　休息片刻后男人起身，回了卧室。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地上放着没有合上的行李箱，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东西，他的几套西装工整地摆放在箱子里，另一边还有几个袋子，一个是放贴身衣物的，一个是放袜子的，还有一个是放干净毛巾和浴巾的。
　　她知道他住酒店从不用酒店里的毛巾和洗漱用具。
　　除了这些，还有一处放了便携式药盒，是她为他常备的胃药。
　　而行李箱的旁边，苏莺背靠着床板，双腿屈起，已经闭着眼歪头睡着了。
　　可她的腿上还放着一本书，书上面是一张她写了字的便利贴，捏着笔的手依旧保持着握笔的姿势。
　　单羲衍在她面前蹲下来，发现笔尖轻触着便利贴，在上面划了一道很不规则很扭曲的波浪线。
　　他捏住便利贴的一角，从书的封皮上把便利贴撕下来拿在手里。
　　垂眸便看到上面写的话：“明早起来等他洗漱完记得帮他把洗漱用品放到行李箱。”
　　这句话的下面是好多个他的名字，密密麻麻地全都是“单羲衍”，中间还夹杂着很多个单字“羲”，还有“羲”字的拼音。
　　像是在刻意练习写字。
　　而在很不起眼的边角处，还有一句很小很小的字迹：sxy——单，喜欢，莺。
　　单羲衍，喜欢，苏莺……吗？
　　单羲衍没注意到那处地方，他只是看到她写了这么多他的名字，忽然想起今年四月份他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他一个她自己亲手制作的蛋糕。
　　蛋糕上面写的话是：29岁生日快乐，单xī衍。
　　本来应该写“羲”这个字的，但是……
　　“我试着写了好多次，都写废了。这个字好难写，为了不打破整体的美观，我就……用了拼音……”
　　她的解释如同昨日发生，清晰地一字不差，回响在他他的耳畔边。
　　苏莺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她当初在说“这个字好难写”这句话的时候，话语软糯，转音娇俏，就连话尾都染上了撒娇讨好的意味。
　　完全就像是小女生没做好某件事，结果却对男朋友试图用装乖扮巧蒙混过关的态度。
　　单羲衍垂眼看着手中便利贴上的字迹，足够娟秀清透。
　　至少比几个月前写他名字的拼音好多了。
　　单羲衍把笔和垫在便利贴下面的书都拿过来放到旁边，而后一把将人抱起来。
　　苏莺在自己腾空的那一瞬间慌然睁开眼，被惊醒的她看到是他，又松了口气，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把自己放到床上。
　　然后抓着他的手不松。
　　“单羲衍……”她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还有一丝迷迷糊糊不甚清明的味道，略哑地轻糯道：“你跟我一起睡。”
　　单羲衍本来是想把丢在地上的书笔和便利贴捡起来放好，结果却被她拉住手不撒，他还没动作，苏莺就靠了过来，人往他怀里钻，手也攀上了他劲瘦的腰身。
　　她一点一点地仰起身子，抬着头去寻他的下巴，再顺着下巴找到他的唇，吻住。
　　单羲衍也没了要把东西放好的心思，他抬手关了灯的开关，卧室霎时一片漆黑。
　　但他们还能借助空调上显示温度的显示屏散发出来的微弱亮光看清楚彼此的轮廓。
　　苏莺坐在他面前，和他距离很近。
　　她捧住他的刚毅硬朗的脸，低了头一点一点地吻过他光洁的前额、高挺的鼻梁，最后浅吻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单羲衍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背，随即用手臂慢慢地搂紧她。
　　苏莺身上依旧只有那件白衬衫，衣摆下垂，恰好可以当作短裙。
　　后来最上面的几颗衣扣散开，领口随着滑落下去，露出了莹白的肩头来。
　　最后一粒系着的扣子是被单羲衍直接扯了下绷开的。
　　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地听到飞出去的扣子落到地板上时细碎而清脆的声音。
　　“要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苏莺紧抿了下唇瓣，勉强咽下一道声音，缓了口气才又说：“我回家等你。”
　　单羲衍轻眯眼，“我不在家你就不过来？”
　　苏莺轻撇了下嘴，搂着他的脖子，垂下头轻喃：“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可这几年因为等你，我独自度过过很多个漫长而不眠的夜晚。
　　他没再说话，只是更过分起来，险些让苏莺失控晕厥过去。
　　再结束冲过澡要睡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苏莺歪头躺在床上，女孩子的眼尾泛着红，右眼下方中央的泪痣愈发漂亮。
　　单羲衍扭头垂眸望了她片刻，才关上灯躺下。
　　苏莺像是有感知，在他躺到她身边的那一刻，她就本能地蹭了过来，人缩成一团，靠在他的怀里。
　　哪怕已经睡着了，她还是会寻找有他的地方栖息。
　　后来似乎做了梦，苏莺梦呓着轻泣，单羲衍被她的声音弄醒，很自然地伸手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
　　苏莺又梦到了去年九月他给她过生日的场景。
　　他第一次亲自帮她戴项链、选衣服、配包包。
　　他第一次带着她去吃了浪漫的烛光晚餐，为了给她过生日特意包了一整家餐厅。
　　他第一次陪她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他第一次，对她格外温柔。
　　坐在浪漫有格调的西餐厅里时，她特别满足惊喜地对他笑着说：“单羲衍，这个场景我会记一辈子的。”
　　那一天她过的格外开心。
　　可梦里的她却忍不住难过，眼泪噼里啪啦地往外涌。
　　因为苏莺哪怕深陷梦中都逃不过残酷的事实。
　　事实就是，在她生日的第二天，她就在书房里一个边角不起眼的抽屉中发现了单羲衍和他去世女朋友的合照。
　　照片上的女孩子和她生日当天的装扮几乎一样。
　　一样的黑长直发，一样的白色淑女长裙，一样的黑色包包。
　　再加上她们相似的面容。
　　那种相像感透过照片都能让很多人混淆。
　　“我想……每天都过生日。”苏莺毫无意识地呓语出声。
　　哪怕在梦里，她都依旧对这个愿望念念不忘。
　　因为只要过生日，他就会对她很温柔。
　　尽管苏莺心底知道他温柔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她。
　　可她还是忍不住去贪恋，想索要，希望他能给更多。
　　只可惜，他的极尽温柔，他的加倍宠爱，都有使用期限的。
　　仅限她生日当天。
　　像是他施舍给她的生日福利一样。
　　本来快要再次睡着的单羲衍冷不丁突然听到她的梦呓，心莫名的下坠了下。
　　他睁开眼，脑海中闪过去年她生日过后没几天的一副场景。
　　那晚她喝醉酒，抱着他哭的泣不成声，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非要吵着每天都要过生日。
　　他当时无奈又好笑，甚至觉得这样的苏莺真实而可爱。
　　他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想每天都过生日。
　　她醉醺醺地哭着，毫无顾忌地向他吐露出满腔委屈和真心，说：“我过生日你就会对我好，那我每天都过生日，你就能每天都对我好。”
　　还是觉得他对她不够好么？
　　.
　　隔天上午，苏莺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钟表上的时针指向九和十中间。
　　苏莺瞬间爬起来，却因为身体疼痛被抻到而倒吸一口凉气。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行李箱没了。
　　单羲衍也没影。
　　肯定是走了。
　　苏莺拿起手机来看了眼，没有单羲衍就给她的任何消息。
　　她打开和他的聊天页面，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Nightingale：你上飞机了吗？】
　　好几分钟，都没等到他的回复，苏莺就知道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躺回去，又在床上歇了会儿，最后决定先在自己的D站号上开个直播试试水，看看效果怎么样。
　　苏莺打算好，就去洗漱挑选衣服，而后化了个妆，戴了日抛的虹膜蓝美瞳，为了防止别人认出她来，她还特意在左眼下方偏中央和右眼下方那颗泪痣对称的位置伪造了另一颗泪痣，让大家误以为这两颗都是她配妆容画上去的。
　　随即苏莺就把自己藏在衣帽间里一个长期不用的行李箱中的假发、眼镜框和棒球帽口罩等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给自己武装好。
　　确定一切就绪，苏莺就抱上自己的笔电拿着手机去了健身房。
　　她特意挑的空地足够宽敞的地方，背景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白墙，谁都看不出她其实是在健身房练跳舞。
　　苏莺把电脑放好，找好角度后，就打开了D站主页，结果就发现这才一天的时间，粉丝就有一万了。
　　她心里盘算着今天可以靠直播在引一波粉丝过来，于是在开了直播后就往微博分享了一条直通直播间的链接。
　　很快，一大批粉丝就涌了进来。
　　苏莺简单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只说了一句：“大家上午好。”
　　直播间的滚动屏飞快地刷着，看的人眼花缭乱，每一条消息都根本看不清就被盖过去了。
　　苏莺调整了一下气息，打开手机一边找音乐一边对他们说：“我今天可能……没办法跟你们互动太多，就记录一下我的练舞日常，之后可能会做成简单地Vlog发视频给大家看。”
　　“想学舞蹈的可以跟着练一下，动作不会太难。”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健身房里听起来很轻，略柔，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开直播有点紧张，导致她的声音都轻细很多。
　　刚开直播，就有个叫“落莺归池”的直接投喂了苏莺一个【小飞船】，让苏莺非常受宠若惊，惶恐地连忙感谢：“谢谢‘落莺归池’送的小飞船，破费了破费了……”
　　众所周知，D站的小飞船是直播间最贵的礼物，需要131.4万个金豆豆，而这131.4万金豆豆折合成RMB是1314块钱。
　　“那我现在放音乐开始练舞啦，谢谢大家捧场。”苏莺说完就点击播放了手机里的音乐，然后后退几步，开始准备就绪。
　　在音乐前奏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女孩子本来垂敛的眼眸霎时轻掀，气势和她刚才温柔讲话时完全天差地别。
　　旋即直播间的粉丝们就看到这个大波浪长发飘飘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小姐姐动作干脆利落地舞动起来。
　　每一个舞步都不失力量却又不过于用力，每一处动作都格外张扬肆意，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的那种如烈火般的热情。
　　那种与生俱来的感染力，仿佛传递到了直播间的每一位粉丝心中，让所有看了她跳舞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她的热情和力量。
　　一首曲子播放完，苏莺慢慢收住舞蹈，最后以背对镜头向后扭头的姿势完美收场。
　　她暂时关掉手机音乐，气息依旧平稳地对直播间里看她跳舞的粉丝们说：“刚才串了一遍动作，接下来我要一点一点地扒，在抠动作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会被放大，刚才有做的不完美的地方这次也要改正……”
　　她正说着，忽然听到健身房外传来一道声音：“帮我安排下午的飞机，如果没有就同对方协商延后一天……”
　　单羲衍？？？
　　苏莺懵了瞬，随即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啪”的一下，合上了电脑。
　　她急忙站起来想要出去，然而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她现在这副模样……
　　就在苏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单羲衍的声音和脚步渐渐逼近：“苏莺？苏莺？”
　　好像已经到了健身房外！                        
作者有话要说：　　嗷嚯！赤鸡！！！
我们莺莺要开始自己的舞蹈主播事业了！！！
今天又是很粗长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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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依然爱07

　　直播突然中断黑屏，让直播间的粉丝们一脸茫然。
　　刚才单羲衍打电话没有说完的那句话也被他们听了去，所以现在还赖在直播间不走的粉丝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公屏上的弹幕滚动的飞快。
　　【要莺莺不要燕燕：刚才那道苏撩低沉的男声是谁？妹妹家里有男人？？？】
　　【做黄莺的情人：我也听到了，卧槽好他妈的苏，我觉得我耳朵要怀孕了！】
　　【金屋藏莺：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准妹妹有男朋友！我死了！】
　　【六七月的雪鹅：不会……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吧？】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结婚大可不必，妹妹还小吧，结婚就太离谱了。】
　　【落莺归池：各位，别脑补太过，那是她哥哥，不是男朋友。】
　　【金屋藏莺：啊啊啊啊啊我又活过来惹QAQ虚惊一场！原来是哥哥啊！】
　　【做黄莺的情人：我要改名了，新名字就叫——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得意）】
　　【我的朱丽叶：善变的女人，大猪蹄子！】
　　【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我就善变了怎么滴，你还大屁-眼子呢！】
　　【要莺莺不要燕燕：莺莺为什么怕她哥哥知道她在直播啊？】
　　……
　　粉丝们迟迟不退出直播间，没有主播依旧能聊的热火朝天。
　　而此时的苏莺正飞快地摘掉假发和帽子以及口罩，然后又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拿下来，熟练地摘掉美瞳，最后脱掉自己穿在身上的外套，把东西全都包在衣服里扔在了一个角落。
　　但左眼角画的那颗痣……
　　苏莺迅速拿起手机来插上耳机，把耳塞怼进耳朵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揉着左眼从健身房走了出去。
　　她从健身房里出来的时候单羲衍就要走到健身房门口。
　　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上身穿着吊带短背心，裤子穿的是高腰假两件设计的运动健身裤，看起来像是穿了一条紧身裤外搭了一件运动超短。
　　她纤瘦的腰肢暴露在空气里，单羲衍平日里几乎没见过她穿这种健身服装，就算两个人做时也从没过多的去注意过，现在突然发现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性感的马甲线。
　　站在他面前的苏莺脸上沁了些许细细的汗，前额和两鬓的一绺发丝被浸湿，湿答答地贴在白里透红的脸颊上，一头漂亮的蓝黑色齐肩短发微微凌乱，但看上去很随性自然。
　　她正揉着左眼，看到他回来了就用拿着手机的右手顺势扯下耳机来，很意外地用右眼瞅着他，惊讶道：“你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上飞机了……”
　　“眼睛怎么了？”单羲衍的眉心轻拧，径直问道。
　　苏莺解释说：“刚刚在听着歌跑步，不小心有汗滴进了眼睛里，有点难受。”
　　她撇撇嘴，又很快道：“我先去洗一下。”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回了卧室。
　　时间紧迫，苏莺来不及去衣帽间的梳妆台找卸妆棉和卸妆水抹掉她自己涂在眼下方的痣，只能直接踏进卫生间，用洁面乳清洗了下脸。
　　好不容易用手指努力将涂在眼下方的印记蹭干净，单羲衍下一秒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苏莺急忙低头用清水洗脸。
　　须臾，她刚直起身来，就被他掰过脸近距离地瞅着看。
　　她胸腔里的心脏砰砰跳，在和他沉静深邃的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苏莺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单羲衍看着她那只被揉的通红的左眼，长密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滴。
　　他本来轻拢的眉峰又皱紧几分，男人抬起手，似乎是想帮她擦一下眼周围的水渍，但最终只是从她的耳侧越过，拿了干净的洗脸巾后才给她轻拭起来。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着脸，不得不正视着他。
　　苏莺真切地感受到他动作很轻很小心地一点一点将她左眼四周擦拭干净，那种细腻的温柔，是他从不曾给予她的。
　　她也无法不去猜测，她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又让他想起了他去世女朋友。
　　或许……那个女孩子曾经迷过眼睛，也揉红了眼。
　　她望着他胡思乱想出神之际，一阵异常温和轻然的吹拂落在她的左眼处，荡在她心间。
　　心情就如同被人用力推起来荡高的秋千，久久都难以平复宁静。
　　苏莺在感受到他给她吹眼睛的一刹那霎时拢回神思，她怔怔地望着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单羲衍会待她这么好。
　　单羲衍帮她吹完眼睛后看到她神色讶异又错愕，才后知后觉自己对待她有些不同于往常了。
　　他低声轻咳了下，刚松开手要往后退，苏莺就先一步扯住了他的手指。
　　她仰着脸，轻声喃喃：“还有点难受。”
　　苏莺主动抬起脸凑过去，声音像是放低身段的央求：“再吹吹。”
　　又像是小女孩在小心翼翼地撒娇讨怜爱。
　　她这副模样，倒是更像宿樱。
　　但却比宿樱克制隐忍。
　　宿樱对外虽然是温柔到极致乖巧到极致的女孩子，不过在他面前还是会稍显活泼，会任性也会闹腾，那是只有在男朋友面前才会有的恃宠而骄。
　　而宿樱最擅长的，就是冲他撒娇，每次她都扮成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他拿她没办法，怜爱又宠溺，最终对她有求必应。
　　可苏莺就连最简单的撒娇都放不开，仿佛她面前有一道线，她最多只能走到这条线面前，却从不会逾越半分。
　　所以单羲衍也几乎没有见过，她什么都不顾及，就单纯地任性，冲他闹着要什么的样子。
　　只有那次她喝醉，她什么都不记得，哭着闹着要每天都过生日。
　　那是他唯一见过他那么孩子气、不讲理，执拗地向他讨要一份属于她的温柔。
　　单羲衍垂眼凝视着仰脸等着他在帮她吹一下眼睛的苏莺，望着她还未消红的左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对她说：“再求求我。”
　　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命令。
　　苏莺轻抿了抿唇，本来攥着他手指的手跑到他劲瘦的腰身处，慢慢搂住。
　　她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又放轻嗓音柔和地小声央求说：“单羲衍，帮我吹吹好不好？”
　　说话的同时，苏莺还特别小幅度地揪着他的衣服轻晃了一下。
　　不是这样。
　　单羲衍的下颚缓慢绷紧，眼眸也变得暗沉了些。
　　他抬手，拉下她搂着他腰身的手，亲手把她推开，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甚至，在拒绝她后，直接一言不发地冷着脸转身离开。
　　被他亲手当面拒绝的苏莺僵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她有时候觉得，单羲衍真的很不可理喻。
　　曾经是他亲口告诉她，女孩子就要温柔一点要乖一点。
　　可有好几次，她明明在他面前很温柔淑女，装的她自己透过镜子看自己时都觉得陌生，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苏莺。
　　他还是不满意。
　　就像现在。
　　她刚才为了讨到他给她的更多一点的温柔，甚至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告诉过自己不要再当别人影子的话，还是听了他的话，让自己变成了本不属于她的温顺乖巧的模样给他看。
　　但他反而将她推的更远。
　　苏莺眼眶通红，她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吞回去。
　　然后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坐到床尾的沙发上。
　　苏莺，你记住，再也不准按照他曾经定下的标准去模仿那个人。
　　温顺乖巧本就不属于你。
　　做自己就好。
　　她默默地在心里警告安慰自己，用了些时间稍微整理好心情，就起身出了卧室。
　　苏莺下楼的时候单羲衍刚接完电话，正要出门。
　　她站在旋转楼梯中央，亲眼看到他挂了电话后就往外走，强忍住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抓着栏杆的手都用力的泛了白。
　　单羲衍目不斜视地从容从楼梯前经过，在玄关处不紧不慢地换鞋，又慢吞吞地开门，结果还是没等到苏莺跑过来。
　　本就因为刚才她给的反应不对而不自觉烦闷的单羲衍这下更有种道不出口的郁结，在胸腔里似乎越积越浓。
　　苏莺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关门声，她都克制地一步一步缓慢走到一楼了，扭脸却看到单羲衍才刚巧打开门。
　　她站在原地没有凑上前，只是语气如常地唤了他一声：“单羲衍。”
　　单羲衍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下一秒他就听她话语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话，像是简单地提醒嘱咐：“下了飞机告诉我一声，好吗？”
　　但落在他的耳中，就成了他听过无数次的最熟悉的那种期盼的请求。
　　和她平常想要让他留下来陪她睡觉的语气没差。
　　然而她的这种作为，在他看来，就是她在冲他发泄情绪。
　　她肯定是因为他刚才没有帮她再次吹眼睛心生不满，所以赌气故意假装冷淡不靠近他，却不知，她那种卑微温顺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有多在意他。
　　肯定是这样。
　　她以为这样他就会转过身去哄她？
　　男人气极冷笑，根本没搭理她，直接摔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单狗你哪里来的优越感:)
有你低声下气求莺莺的时候: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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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依然爱08

　　苏莺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让他上一秒还在温柔地帮她吹眼睛，下一秒就冷着脸把她丢下不管。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是自己刚才揉红了眼让他想起了那个人，但又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不是他心里所爱所想的那个人。
　　本来想没事直播一下的苏莺被单羲衍这样一影响，也没了再继续开直播的心情。
　　但还是得跟粉丝们说一下。
　　于是她就打开手机爬上微博发了一条微博出去。
　　爱跳舞的小黄莺：“抱歉QAQ，临时有事，下次直播时间待定，给大家跪下了ORZ”
　　很快她的微博就收到了很多因为舞蹈而关注她的粉丝的评论。
　　【六七月的雪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妹是不是偷偷直播被突然回家的哥哥抓包啦？】
　　【落莺归池：等你[给你小心心]】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妹妹看我！我刚改了名字，之前是‘做黄莺的情人’，刚才在直播间听到你哥哥的声音我爱了！妹妹我想做你嫂子！】
　　【金屋藏莺：就想康个妹妹的直播怎么就这么难（我太南了.jpg）】
　　【要莺莺不要燕燕：莺莺下次也要记得发微博通知开播！！！】
　　……
　　苏莺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评论，因为她发完微博就退出了，把手机放下后去健身房拿出了自己放在里面的东西。
　　她把假发等物件放到衣帽间的行李箱中，随即就抱着笔电进了书房。
　　苏莺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自己保存起来的之前做好的练舞日常Vlog，一个一个地发布到了D站主页上。
　　就在她上传投稿视频的时候，邮箱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苏莺点开，看到收件箱里多了一条新的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小荔枝”。
　　小荔枝是苏莺几年前无意间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素未谋面的“树洞朋友”。
　　两个人还是通过单羲衍公司当时研发出来的一款“树洞app”结识的。
　　这款“树洞app”的主旨就是给玩家进行一对一的匹配，让玩家拥有唯一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放心倾吐所有心事的“树洞朋友”。
　　匹配原则是按照玩家自己所填写的信息资料以及对想结识的“树洞朋友”的基本要求进行精密筛选的。
　　匹配成功后如果双方都有想要继续交朋友的意愿，就选择可以绑定成为唯一的树洞朋友。
　　“小荔枝”就是苏莺当时匹配到的“树洞朋友”。
　　但后来她和这个朋友这几年来并没怎么在这款app上聊天倾吐，而是一直靠电子邮件维持着不过分紧密但绝对舒适的联系。
　　苏莺最初始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玩的，毕竟是单羲衍公司研发出来的app，而且听着也挺有趣。
　　结果没想到自己会逐渐和小荔枝发展成了类似“笔友”的关系。
　　这几年她和小荔枝联系的并不是很频繁，就像是上个世纪□□十年代素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互相写信回信交朋友的频率差不多。
　　苏莺和小荔枝平常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想倾吐的时候就给对方发邮件，收到邮件的人看到了自然会回复。
　　为了保持适当的距离和神秘感，苏莺和小荔枝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从没过多的打探对方的三次元生活。
　　到现在，苏莺也只是仅仅知道小荔枝是个女孩子，跟她年龄一样大，在国外读的大学，去年毕业后留在了国外工作。
　　剩下的了解，基本都是小荔枝告诉她的树洞心事了。
　　苏莺打开邮件，看到了来自小荔枝发的邮件。
　　“小黄莺，你最近还好吗？
　　……
　　我有要回国的打算啦！纠结了这么多年，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想回去见他一面，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权当我与当年的自己做个了断吧。”
　　苏莺看完后就给小荔枝回了一封邮件。
　　第一段话先是针对小荔枝的事情真心实意地鼓励她去面对，哪怕结果不如人意，也不会后悔，而后苏莺另起一行，说了自己的事。
　　从她两个月前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把黑长直剪掉，一直说到最近发生的事。
　　所有和单羲衍有关的事情，所有让她心里委屈心中郁结却根本无法对现实生活中任何一个人倾吐诉说的话，苏莺全都一字一句地敲打着键盘，藏在了这封邮件中。
　　“……S他从来不爱我，但我依旧很爱他，我知道爱情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也明白我在这场不算爱情的感情中有多卑微，但我怪不得任何人，因为当年是我主动让他要了我，我明知道我之于他可能永远都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可我还是选了这条路。
　　不过有些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从不后悔走这条路，但以后也不会再一直委曲求全。我不要当任何人的影子，所以我会让他慢慢认识一个全新的我。
　　小荔枝，谢谢你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不要忘了爱自己，以前我忘记过，以后不会再忘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继续爱他，但我也会爱我自己。
　　就算有一天我不爱他了，也仍旧会好好地爱我自己。
　　你也要一样。祝好。
　　小黄莺，2018.09.05”
　　苏莺把邮件发送成功后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D站的视频投稿还在上传着，她就让电脑继续开着，下楼去厨房弄了点吃的。
　　吃午饭的时候刷了下手机，苏莺这才看到自己微博下的评论区，好大一部分评论都是关于“哥哥”什么的。
　　苏莺认真看了半天，才明白他们所说的“哥哥”，是上午她直播时突然出现在直播间里的打电话吩咐事情的单羲衍。
　　怎么……一个两个的，所有人都把单羲衍一致当成了她哥哥？？？
　　这个疑问，在苏莺费力地查看完直播间的聊天记录终于得到了答案。
　　因为有个叫“落莺归池”的粉丝说发出声音的是她哥哥，不是男朋友。
　　苏莺莫名就联想到了昨天傍晚把单羲衍当成她哥哥的那个新生学弟，池洛。
　　因为她只有对他开玩笑似的认下了单羲衍是她哥哥。
　　而且……
　　池洛。
　　落莺归池。
　　不是凑巧这么简单吧？
　　关键是他在说直播间里说话的男人不是她男朋友而是她哥哥时，那么笃定。
　　如果真如她所猜想，那么……就连池洛这个仅仅和她见过三面的人都能认出她来，单羲衍却不能。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
　　苏莺垂下眼，摁灭手机屏幕，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之所以在镜头面前伪装自己，不能否认有不想让学校里的同学认出她的原因来。
　　但最重要的，还是怕单羲衍发现。
　　可现在她才恍然后觉，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在单羲衍那里，她算什么啊？
　　不过只是一个死人的替身罢了。
　　.
　　吃过午饭苏莺刚要上楼，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宠物店制服的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只两个月大的小金毛。
　　“你好，是苏莺女士吧？”男人面带笑容地问道。
　　苏莺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疑问：“你是……”
　　“我是爱宠之家的老板徐嘉洋，今天早上有位先生去店里要了这只金毛，托我送到家里来，让我交给你。”
　　苏莺更迷惑不解了，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姓单吗？”
　　徐嘉洋笑着说：“单？不是的，他和我同姓，姓徐。”
　　徐……
　　徐特助。
　　单羲衍的特助。
　　苏莺在心里自嘲了下，从徐嘉洋手中抱过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左右看的小金毛。
　　“这是它的各种证还有打疫苗需要拿的疫苗本，以后到了时间直接到店里接种疫苗就行。”徐嘉洋那张清秀的脸上挂着礼貌温和的淡笑，对苏莺说：“还有这个，是它的狗粮，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疫苗本上有我的联系方式。”
　　“好，谢谢。”
　　苏莺接过关于小金毛的各种东西来，道谢后就关上了门。
　　她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嘴角忍不住盈上了笑意。
　　虽然在得知并不是单羲衍亲自去选的金毛时她有些失落，但此时看着怀里呜呜哼着狂摇尾巴的小狗狗，苏莺还是特别开心。
　　高兴早就掩过了那点失落。
　　他居然会想在家里养只金毛。
　　这样也好。
　　这样，就算他不在家，她也不会觉得很孤单了。
　　苏莺看了眼时间，感觉单羲衍应该还没下飞机，就没联系他。
　　她把金毛放下来，然后拿起手机，在网上定了一堆小狗需要的东西，没用一个小时，东西就陆陆续续地被店家送上了门。
　　之后苏莺就一边陪着小金毛，一边给它安置窝。
　　“你叫什么呢？”她抱起小金毛来，嘴角扬着浅笑问道。
　　苏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抚着小金毛，想了片刻，喃喃说：“不然就简单一点吧，叫你‘九五’？”
　　“小家伙，‘九五’呢，是指你来到这个家的日子是九月五号。”
　　苏莺用手握着小金毛的两只前爪，让它成站立姿势，眉眼带笑地继续对它说：“我是九五年出生的，这样来看，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是吧？”
　　.
　　从单羲衍离开，苏莺就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后来家里猝不及防来了一位新成员，苏莺就忙着鼓捣和九五有关的东西去了，再闲下来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单羲衍都没有给她报平安。
　　她忍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
　　【Nightingale：到了吗？】
　　苏莺想先问问他的情况，然后再给他拍一下小金毛的视频和照片，同他说说小金毛名字的事情。
　　然而，单羲衍很阴阳怪气地回了四个字：【早就到了。】
　　苏莺看到他的回复后本来嘴角盈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她心中有点生气，直接就发了一条新消息过去。
　　【Nightingale：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须臾，她的手机响了声提示音，是单羲衍发来的新回复。
　　苏莺低头看了眼，登时又闷又气，忍不住心堵的眼眶泛红。
　　【衍：忘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快要溢出来的漫不经心、敷衍，甚至可以说，应付。
　　忘、了。
　　这两个字，就像是两把利刀，一齐狠狠地刺进她的心口。
　　比不爱更伤人的，是他对她这份真心实意的喜欢，进行毫不在意地践踏。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苏莺咬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九五却像是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踩在她的腿上仰头冲她奶声奶气地嗷呜叫，随后就用力地摇着尾巴，抬起前爪来扒住她胸前的位置，伸长脖子凑过去，安慰似的舔去凝在她下巴处的泪滴。
　　——
　　2018.09.05
　　帮我吹眼睛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她吧？所以才在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她后，一把就推开了我。
　　说来也好笑，一个仅仅和我只见过短暂三面的人都能认出来跳舞的那个人是我，而与我同床共枕了四年的你反而认不出来。
　　单羲衍，到底是我伪装的太好，还是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抛开其他，谢谢你把九五送到我身边来，让我不再孤独。
　　——
　　.
　　如果真的在意，哪怕我伪装的再好，你也会一眼看破。
　　你就是不在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狗脾气也就算了，怎么还长了张嘴:)
呜呜呜呜95是治愈小天使！！！
本章出现的“小荔枝”可以有排面吗？小可爱们可以去戳专栏收藏一下暂定下本要开的《偷尝荔枝》吗！（快看我期待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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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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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依然爱09

　　苏莺和单羲衍的冷战从单羲衍那句“忘了”开始，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谁都没有联系对方。
　　苏莺本来是想在他出差的这一个星期里回学校去住的，需要跳舞或者直播的时候再回来。
　　但是现在家里多了个小家伙，苏莺之前没有养过宠物，所以在九五来到家里后就查了很多资料，网上说这个阶段的狗狗正是贪玩的时候，需要主人多多陪伴。
　　而且苏莺心底也是喜欢这只活泼可爱每天都追着她摇尾巴往她身上蹭的小金毛的，所以就没有回学校住，有课的时候她上完课就回家去陪九五。
　　小金毛来到家里的那天她就翻看了疫苗本，上面显示九五八月十八号接种了第一针，这种疫苗是每三周去打一次的，下次去就是九月八号，也就是这周六。
　　周五晚上穆棉在微信上问苏莺明天要不要去市中心那边逛街看电影，晚上再去玩个沉浸式戏剧，轻轻松松地浪一天。
　　苏莺直接拨了视频电话给穆棉。
　　穆棉一接通就惊喜地尖叫起来：“啊啊啊啊莺莺你从哪里弄来的小可爱！！！”
　　“嘤……萌化了！”
　　苏莺怀里抱着小金毛，勾唇笑着对穆棉说：“单羲衍买回来的。”
　　“可能怕我一个人在家孤单，就找了个小宠物过来陪我吧。”
　　“诶？”穆棉疑问：“单总不在啊？”
　　“嗯，出差了。”苏莺用手抚摸着小金毛的脑袋，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地对穆棉说：“明天上午我先带九五去打疫苗，然后咱俩再去好好玩。”
　　“好，”穆棉扬起笑来，“我陪你去给这小家伙打疫苗，让我亲眼看看它抱抱它，我最爱狗子了！”
　　就在两个人聊的正好时，苏莺的手机莫名震动了下。
　　她以为是其他无关紧要的消息提醒，就没有切出去看。
　　“我看你微博，怎么一水评论全都在cue你有个哥哥？这是什么发展？”穆棉调笑道：“单总知道他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你哥哥吗？”
　　苏莺心想他知道。
　　她觉得对于那天在饭店门口顺着池洛的话开玩笑的事情没必要隐瞒穆棉，就如实说了出来。
　　穆棉听完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震惊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个学弟，不仅是你粉丝，还认出了你和视频里跳舞的女孩子是一个人？”
　　苏莺无奈扯了个笑，“嗯。”
　　“你不是说你们就见过两次面吗？”穆棉很惊诧，“加上你说的后来这次，也就三面之缘而已啊，他怎么就扒你马甲了呢？！”
　　“卧槽，莺莺啊，”穆棉煞有介事地一脸凝重，话语正经地对苏莺说：“这个学弟，怕不是喜欢你？”
　　苏莺神情一怔，而后失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穆棉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语气笃定道：“这世间都有一见钟情呢，你们这可都三见了。”
　　“再者，你都伪装成另一副模样了欸！他居然还能把你认出来，况且你们根本不算熟，所以只有真正在意才能做到这般啊！”
　　穆棉说着就笑嘻嘻地像是在邀功：“比如我，我就很在意你，所以才能在看到那个视频时一眼认出你来。”
　　……
　　苏莺和穆棉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挂掉视频后她才看到单羲衍的那一栏上挂了一条未读的新消息。
　　苏莺的手指不听使唤地点了进去，看到是她没接到的一通视频。
　　页面上显示的是——忙线未接听。
　　苏莺想起她刚才在和穆棉视频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根本没想到会是他主动发过来的视频请求。
　　苏莺放下小金毛，让它自己玩，她拿起手机来，点了视频请求。
　　几秒钟后，不出意外。
　　——对方拒绝了您的视频通话请求。
　　苏莺忍下被挂断电话的不爽，还是耐着性子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文字过去。
　　【Nightingale：怎么了？】
　　单羲衍没有回。
　　后来苏莺去洗澡护肤，在睡前帮小金毛添好狗粮和干净的水就回了卧室。
　　为了能让九五晚上畅通无阻，苏莺还特意留了一条门缝。
　　明明原来单羲衍不回来睡，她只要给他留门就会失眠睡不着，但是自从前几天九五来了家里后，哪怕她不关卧室门睡觉，都能睡的踏实。
　　苏莺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在睡前苏莺看了看手机，本来就只是想单纯地看一眼他有没有回复自己，结果一不小心就发了个逗号过去，苏莺急忙撤回来，然后又觉得本来没什么结果却被她搞得很此地无银三百两。
　　为了不让他多想，苏莺就从相册里找了两张小金毛的照片，发给了单羲衍。
　　过了片刻，一直没回复她消息的单羲衍略过那两张照片，直接问了她一句：【撤回了什么？】
　　苏莺说：【逗号，点错了不小心发出去的。】
　　单羲衍来了句：【你什么时候小心过？】
　　紧接着又问：【刚才在跟谁通话？】
　　苏莺又答：【棉棉，不知道是你发了视频请求。】
　　苏莺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在面对着他时，其实还是习惯性地收敛了些性子的，甚至会无意识的就向他解释，哪怕他没问原因。
　　【Nightingale：对了，你刚才拨视频通话是有什么事吗？】
　　【衍：手滑。】
　　苏莺看到他给的理由，不自觉地气笑，没控制住手，几乎是下一秒，她的新消息就被正垂眼盯着手机页面看的单羲衍第一时间看到了。
　　【阴g：原来你也有不小心的时候。】
　　单羲衍轻眯了下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的他手指往下滑，翻了翻刚刚和她聊的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
　　而后就注意到了自己刚才说她的那句“你什么时候小心过”。
　　他的舌尖轻扫过牙齿，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唇，短促地哼笑了声。
　　两个小时前康耀还没来时，母亲给他发消息让他有空带苏莺回家吃饭。
　　这两天苏莺没找过他，单羲衍觉得她肯定是还在因为他临出差那天没帮她吹眼睛和走之前没给她拥抱在赌气，于是就主动打了视频过去，想借母亲的话给她个台阶下，谁知等着他的居然是系统挂断。
　　而且将近两个小时，她都没有任何动静，一个字都没给他发。
　　单羲衍的脸沉如水冷如冰，直到刚才，手机再次响起，才缓和起来。
　　坐在单羲衍对面的康耀见他突然变了脸，甚至还笑了下，觉得很不可思议。
　　明明刚才还冷着一张脸仿佛正在下暴风雪，这会儿却似乎春雪消融了。
　　康耀是单羲衍的大学舍友，毕业后出了国发展，单羲衍就在国内创业，两个人走了不同的路，这次谁也没想到会以合作方的身份见面。
　　因为本来要和单羲衍谈合作的是康耀的父亲，但康父临时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儿子去处理，谁知道阴差阳错就让康耀和单羲衍这对毕业后因为工作繁忙和时差太大没多少联系的朋友意外见了面。
　　“女朋友？”康耀试探询问。
　　康耀并不知道单羲衍毕业后交了个女朋友，后来又经历了女朋友去世这种事。
　　单羲衍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应：“嗯。”
　　康耀笑道：“我就说，能让你这么情绪化的，肯定是女朋友这种生物。”
　　“我什么时候情绪化过？”单羲衍掀起眼皮来，淡淡地反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康耀失笑，摇摇头不再言语。
　　男人嘛，在好兄弟面前都要面子，不承认也正常。
　　“对了，”康耀对单羲衍说：“我的实习助手也会过来，她本科也是咱们大学的，后来读研来了南城，现在研二了，也算同校学妹吧，认识一下。”
　　康耀说着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
　　单羲衍随口应了声，没怎么在意，然后就低头给苏莺发微信。
　　【sxy：还有件事】
　　他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包厢的门就被推开。
　　祝嫦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走进来，笑语盈盈地说：“不好意思，我……”
　　祝嫦在看到单羲衍的那一瞬间，人就愣在了原地。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单羲衍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然后，手指就把发在输入框里的字全都删除干净。
　　苏莺等了会儿，等到了他的新消息。
　　【衍：还在饭局上，结束了打电话给你。】
　　苏莺回道：【好。】
　　因为他说了结束了工作上的事会给她打电话，苏莺就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等着他的电话。
　　然而，她从十点钟等到十一点钟，他还没有打来。
　　困倦的苏莺为了提精神，打开平板，开始看搞笑的综艺。
　　不知道何时，苏莺就这样手里拿着手机歪头睡了过去，被她放在旁边的平板还一直在播放着综艺。
　　小金毛扒着床沿爬上床来，一爪子推倒平板，平板屏幕上的保护壳合上，里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
　　单羲衍在和康耀和祝嫦结束晚饭要回酒店的时候，祝嫦跑过来喊住他：“单哥！”
　　他停下脚步，转身。
　　祝嫦踩着高跟鞋小跑到他面前，仰脸对单羲衍微微扯了个笑，而后轻声细语道：“樱樱当年留下了一个本子，里面有她写给你的话。”
　　“我是最近搬家收拾房间才在我的那堆东西中发现，可能是当年毕业从宿舍搬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过来。”
　　“但是……刚才听小康总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祝嫦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吗？或者我看着处理？”
　　单羲衍沉吟了片刻，嗓音冷清地回：“谢谢，这几天找个时间给我吧。麻烦了。”
　　祝嫦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来，嗓音轻软：“不麻烦的。”
　　.
　　苏莺黎明迷迷糊糊地将醒不醒，意识到自己还在等单羲衍的电话后就猛然睁开了眼。
　　她急忙拿起从自己手上滑落到旁边的手机来，用指纹解开屏幕锁。
　　可并没有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消息。
　　苏莺蓦地有点担心，不受控制地想他是不是因为应酬饭局喝酒太多或者吃的不好胃病犯了住院了所以才没有联系她。
　　她立刻给他拨过去电话，几乎是连线刚通，单羲衍就挂断了。
　　随即，苏莺就收到了他的一条消息。
　　【衍：在忙。】
　　此时正坐在酒店一楼餐厅里的单羲衍，从祝嫦的手中接过了那本封皮上画着樱花树下相拥情侣的本子。                        

　　第1章 依然爱10

　　苏莺看到他一大清早这么快就回复了自己，还以为他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便嘱咐了他一句：【你注意休息，好好吃饭。】
　　单羲衍没有再回她，苏莺也习惯了他的爱答不理，没有刻意等他的回复，发完微信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下了床洗漱去了。
　　一会儿还要带九五去爱宠之家接种疫苗。
　　一个人吃过早饭后苏莺去衣帽间挑选了一款自己很爱的酒红色性感V领吊带长裙穿上。
　　这款裙子是半露背的设计，红色的细肩带在后背处交叉延伸向上，恰好可以将蝴蝶骨完美的勾勒出来。
　　苏莺简单地化了个淡妆，为了配这条裙子的气质，选了正红色的口红抹。
　　而后苏莺就把九五放进透气的太空舱包里，在玄关换上中粗跟透明带的凉拖鞋就带着九五出了家门。
　　昨晚和穆棉约好在爱宠之家门口碰面，所以苏莺叫了出租车直接去了爱宠之家。
　　苏莺到的时候，穆棉正在微信上对她说下个路口就到了。
　　过了片刻，一辆出租车停在苏莺面前，一袭白色长裙的穆棉从车上下来。
　　她一下车就两眼发光的很惊喜道：“莺莺你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
　　刚才出租车一拐过弯来，她就从车窗里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苏莺。
　　她安静地垂眼杵在原地，V领酒红色吊带长裙将她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纤细的腰肢被勾勒出来，就连她搭配的鞋子，都格外有心机。
　　因为透明带不显眼，这双鞋穿在脚上就很突显她漂亮的脚丫，还衬得她的脚愈发瘦削。
　　脚趾甲上的红色指甲油艳烈性感。
　　整个人就像是正在簇然肆意开放的火玫瑰。
　　苏莺扬起唇开玩笑说：“因为要见你呀。”
　　穆棉一边围着苏莺转着打量一边噘着嘴轻哼：“才不信你呢……”
　　话音未落，穆棉就又惊呼了声：“嚯！”
　　她忍不住抬起手来，笑嘻嘻地在苏莺的后背上摸了下，然后歪着头对也正扭头瞅过来的苏莺说：“这也太sexy了吧！”
　　苏莺抿唇一笑，本来单手拎着太空舱包的她这下改为双手抱，将正往外瞅的小金毛凑到穆棉眼前，笑道：“不是要看九五吗？呐。”
　　穆棉又开始两眼放光，她一把抱住大空舱包，把手掌心贴在包上，话语上扬道：“光看你去了，都忘了我是来看我们小九五的。”
　　“九五，”穆棉看着正歪头瞅着她摇尾巴的小金毛，萌的心都要化了，“九五我是你干妈！”
　　苏莺：“……噗。”
　　“好啦，走吧，”苏莺对穆棉说：“一会儿你抱它出来。”
　　爱宠之家其实是集卖宠物和宠物医院于一身的店。
　　店长徐嘉洋也是店里的宠物医生。
　　苏莺来的比较早，这会儿店里还没顾客，她和穆棉一踏进来就看到有图标指引，前台的小姑娘看到她们也笑着热情地询问：“两位是给狗狗打疫苗还是……”
　　“打疫苗。”苏莺也礼貌浅笑着回。
　　小姑娘便说：“打疫苗往左转就行。”
　　“好的，谢谢。”
　　苏莺和穆棉往左边转了后就进了一间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们不知道在收拾着什么。
　　苏莺很客气地开口：“你好，请问……”
　　话还没说完，他就转了头。
　　苏莺霎时愣了瞬，徐嘉洋一时也有些微怔。
　　苏莺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他还是……宠物医生，而徐嘉洋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她今天的穿着打扮让他感到意外。
　　前几天第一次见她时明明完全不是这种气质和风格。
　　依旧漂亮，但增添了性感，而且这种诱人的魅力几乎让人挪不开眼，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她骨子里本就有的。
　　穆棉的目光也定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和苏莺不同的是，她是单纯地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吸引住了。
　　穆棉是颜控，更是制服控。
　　所以很偏爱医生或者军人抑或机长这类的男人，总觉得他们穿着制服时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和魅力深深吸引着她。
　　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清秀，目光温和，五官轮廓都精致的好似完美无瑕。
　　身高腿长的他身上的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好，胸前别了个牌，上面写着——
　　爱宠之家店长＆宠物医生
　　徐嘉洋
　　一室诡异的沉默，徐嘉洋率先打破安静，勾唇淡笑着问苏莺：“来给狗狗打疫苗？”
　　苏莺回过神来，“嗯”了声，而后浅笑说：“没想到你还是宠物医生。”
　　徐嘉洋的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撇了一眼还怔在原地直直瞅着他看的白裙姑娘，嘴角上扬了些许，而后一边准备要给小金毛打针用的东西一边回苏莺：“大学学的兽医，后来就开了这家店。”
　　穆棉没说话，但却从他俩的对话中捕捉到了什么，在和苏莺一起打开包把小金毛抱出来时，穆棉故意用手肘碰了下苏莺，然后歪头凑近苏莺的耳朵，对她小声嘀咕：“我说你今天怎么穿这么漂亮，是不是因为要见帅哥特意打扮的呀？”
　　穆棉说着还调侃苏莺：“小心我去找单总告状哦！”
　　苏莺嗔了胡说的穆棉一眼，压低声音：“别乱说。”
　　穿衣打扮当然不是穿给别人看的，而是一种自我满足，想让自己愉悦开心而已。
　　穆棉也就开个玩笑，正巧去旁边准备针的徐嘉洋手里拿着针走了过来，她就没再继续逗苏莺。
　　小金毛倒是乖，眨眼间就打完了针，苏莺要去付钱，穆棉抱着小金毛安抚了片刻，然后哄着小家伙要把它放进太空舱包里：“九五乖，来进去，听话。”
　　苏莺去了前台，这会儿屋里只有徐嘉洋和穆棉，男人听到她的话，微微挑眉，疑问：“九五？”
　　穆棉抬脸，看向有些好奇和不解的徐嘉洋，又听他饶有兴致道：“哪个九哪个五？”
　　“就是数字95啊，”穆棉听到他清朗的嗓音，嘴角不自觉地盈上笑，说：“莺莺说它是九月五号到家里的，所以就叫95。”
　　徐嘉洋的眉梢轻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从爱宠之家出来后，穆棉要先随苏莺一起回家，把九五放下，然后在一起去逛街。
　　自穆棉踏出爱宠之家的门就一直在碎碎念刚才那个叫徐嘉洋的男人有多帅，甚至都上了出租车了，她还在忍不住花痴。
　　苏莺无奈又好笑，说那你不如主动出击试试。
　　穆棉一下子就怂成了软包，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了。
　　上午两个人在商场逛了圈，穆棉买了几套衣服，苏莺倒是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只给九五买了些玩具。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苏莺和穆棉一起去了前几天没有吃成的肉蟹煲店，点好餐后苏莺拿起手机去了卫生间，还被穆棉调侃说吃饭都不忘秀恩爱。
　　她在洗手台前拨通单羲衍的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苏莺出声，轻唤他：“单羲衍？”
　　“该吃午饭了，你记得去吃饭，别让胃病犯了。”
　　单羲衍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面前摆着从祝嫦那里拿来的本子，停留的页上，娟秀的字迹工整地写着两段话：
　　“衍哥，学校的樱花开了，好多人都来学校观赏拍照呢，我也想和你一起在樱花树下拥抱亲吻，对着樱花许愿。
　　因为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等你出差回来，你回学校看看好不好？看看樱花，也看看我。
　　好想你啊，还有，生日快乐。
　　明天就是我生日了，真想让你陪我一起过。2012.04.12”
　　“今年的生日愿望实现啦，因为你真的回来陪我过生日了！生日礼物我也好喜欢！
　　衍哥，我真的好爱你。
　　宿樱真的真的好爱你呀！2012.04.13”
　　听到苏莺声音的那一刹那他才堪堪回过神来，单羲衍缓慢地掀起眼皮，将目光从日记本上挪开，思绪却还在纷乱地如同野草，怎么都理不开。
　　耳畔处绵延不断地想着一声又一声地“衍哥”，真切却又飘渺，让他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像是失去了理智，中了邪着了魔一般，单羲衍控制不住自己，张开嘴时发出来的声音温柔又缱绻。
　　苏莺听到他压低声线温柔地唤她：“莺莺。”
　　她心中一动，心也跟着软下来，乖巧温顺地应：“嗯？”
　　“叫我。”单羲衍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极尽温柔地对她说：“乖，叫我一声。”
　　苏莺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原来，刚才那声温柔缱绻的“阴g阴g”，不是“莺莺”，而是“樱樱”。
　　她抬起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轻讽地牵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苏莺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眼眸一眨不眨，只见镜中的女孩儿表情平静面容从容，启唇后话语如常地喊出口：
　　“单羲衍。”
　　我说过，我不要再做她的影子。
　　所以也不会为了你，一味地无底线妥协。
　　“现在换你，”苏莺的声音柔和轻软，像是平日里在他面前说话那般温糯乖巧：“我也想听你唤我。”
　　“单羲衍，”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轻然地如同在笨拙地向他撒娇，说：“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听你喊我名字了，你就喊喊我。”
　　让我听听，
　　此时此刻，就现在，
　　你把我当成了谁。                        


　　第1章 不再忍01

　　单羲衍在听到苏莺要他喊她的那一刻，就拢回了神思。
　　只有苏莺才会提这样的要求。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在期盼着从她的嘴里听到本不能再听到的称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而后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喊了她一声：“苏莺。”
　　苏莺紧抿的唇瓣霎时不再绷紧，一点一点地松懈开。
　　顿了几秒，他寡淡冷清的话语再次响起。
　　“我妈说过几天让我们回去吃饭，”本来昨晚要和她说的事情，拖到现在才说出来，单羲衍对苏莺说：“等我回下周回去，你周五晚上跟我回家吃，我跟微微说了，到时候她和谢景臣也会回家一起吃。”
　　微微就是促使苏莺和单羲衍能在四年前第一次遇见的人，单羲衍的妹妹，单曦微。
　　也是苏莺高中三年最要好的朋友。
　　如果没有和微微的这层关系，苏莺不会去殡仪馆吊唁，也就不会认识单羲衍，更不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
　　而谢景臣，是微微的男朋友，同样也是单羲衍的好兄弟，还是苏莺上大三时的国际金融学教授。
　　下周五。
　　农历八月初五。
　　是她的农历生日。
　　笼在心底的阴霾逐渐被驱散，苏莺的心情好了些，她的唇角轻扬，应下来：“好。”
　　旋即随口又问：“你哪天回来？等你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逛商场，提前给阿姨买点礼物。”
　　单羲衍像是很不经心，淡淡地“嗯”了声。
　　却没说他哪天回帝都。
　　苏莺不死心，重复问了一遍：“你哪天回来啊？”
　　“12号。”
　　“好。”临挂电话前苏莺又嘱咐了他一次：“我要去吃饭了，你也记得按时吃饭，少喝点酒，饭桌上别吃太辣的东西。”
　　“啰嗦，”单羲衍微微皱眉，略有不耐道：“挂了。”
　　说罢，不等苏莺再说什么，这场通话已经结束。
　　她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句“我和九五等你回家”，在嘴边绕了一圈，最终还是硬生生地被她吞了回去。
　　单羲衍挂了电话后就把手里的手机立刻放到了旁边，仿佛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垂下眼眸望着眼前的本子，沉吟了片刻，伸手合上，手指在有樱花树和情侣拥抱的封皮上轻轻摩挲了下，而后就放进了抽屉里。
　　随即康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单，出来喝杯？”
　　单羲衍到康耀说的地方时，男人已经点好了菜和酒，只等他来了。
　　他坐下后康耀就把酒杯满上，“来，走一个。”
　　单羲衍端起杯子来和康耀碰了碰杯，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昨晚祝嫦出现后康耀自然是看出来单羲衍和祝嫦认识，可两个人在饭桌上没怎么说话，偶尔说也是客客气气。
　　康耀并没有在饭桌上过多地问。
　　而，昨晚临分别时，他去开车的功夫，发现祝嫦和单羲衍站在饭店门口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起来并不是不熟。
　　在送祝嫦回去的路上，康耀才问了祝嫦，也是那会儿他才从祝嫦的嘴里知道，单羲衍在大学毕业后谈了一场恋爱，对方正是祝嫦的大学舍友，叫宿樱。
　　不过宿樱四年前在开车去找单羲衍时死于一场车祸，同样被肇事司机撞到的另一位过马路的行人，也和单羲衍有关系。
　　是他的父亲。
　　康耀从来不知道单羲衍经历过这样痛不欲生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
　　“在这边多呆几天吗？”康耀笑着留单羲衍，说：“忙完工作上的事带你好好玩玩。”
　　“不了，下次有空。”单羲衍淡笑勾唇，“这周回去还有事。”
　　“怎么？舍不得让女朋友等太久？”康耀调侃，而后道：“你可以把她叫过来，我带你们一起逛。”
　　“她学校有课。”
　　康耀诧异：“还在上学？”
　　“嗯。”单羲衍端着酒杯，抬手扯松了点领带，“明年毕业。”
　　“哪个学校的？”康耀好奇地多问了句。
　　“清大的。”单羲衍喝了口酒，咂咂嘴，补充了句：“金融系。”
　　康耀挑挑眉，开玩笑说：“舍不舍得让她毕了业来我这边工作？我们康氏正在转型，现在正缺懂金融的新鲜血液加入进来。我感觉啊，以后金融科技才是发展方向，所以金融和科技缺一不可。”
　　单羲衍毫不留情面地轻嗤一声，“劝你另找人。”
　　康耀笑起来，退了一步，询问：“那如果我需要她短期内帮我一段时间，你放人吗？”
　　单羲衍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拒绝：“别做梦了。”
　　“这么宝贝啊？”康耀忍不住揶揄：“那以后有机会见个面吃顿饭介绍一下总行吧？”
　　“再说。”他沉了口气，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下，就划开了屏。
　　是苏莺发来的微信。
　　【阴g：我们13号去逛街吧！14号学校有军训汇演，我白天走不开，晚上就要去你家里啦，13号不准备礼物就没时间了QAQ】
　　单羲衍随手回了个字：【嗯。】
　　苏莺给他发了消息就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戴好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吃，谁知道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下。
　　苏莺没想到他会回复的这么快，正想摘下手套来去查看他的回复，又硬生生地忍住，决定先吃饭，吃完再回他。
　　苏莺偏爱吃虾，她一个接着一个地剥，没一会儿面前的盘就堆了一个小山。
　　几年前还被娇宠惯养的她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后来发生了变故，她突然从优渥的高巅上坠下来，一时间受不了落差，好一段时间哪怕饭桌上有虾她都不吃，因为自己下不去手剥虾。
　　可这却让单羲衍误以为她和宿樱一样对虾过敏才不吃，所以此后几年，和他一起吃饭时，从来没点过虾。
　　而她其实是很想吃的，最终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渐渐地适应也学会了自己剥虾吃。
　　苏莺那时就意识到，除了父亲，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宠她惯她。
　　单羲衍是最不可能惯着她的那个人。
　　吃过午饭，苏莺摘掉手套，用湿巾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然后才拿起手机来。
　　结果发现他的回复只有一个“嗯”字。
　　今天的他似乎意外过分的冷漠。
　　苏莺想到吃饭前给他打电话时，他要让她喊他的那个插曲来。
　　能够让他突然之间变得这样强烈想听一声“衍哥”，绝对不能够是没来由的。
　　或许，他在那里遇见了和那个女孩子有关的人，或者见到了能够勾起他有那个女孩子回忆的物件和地点。
　　苏莺暗自抿抿唇，叹了口气。
　　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安慰开导自己，他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苏莺，这却是你第一次没有顺从着他的意思喊那声“衍哥”。
　　以后也要这样，不要什么都妥协，不要让自己太委屈。
　　从吃饭的地方离开，苏莺拎着东西和穆棉去了电影院。
　　在等电影开场的时候苏莺和穆棉在旁边的抓娃娃机前兑了游戏币后抓了会儿娃娃。
　　苏莺看中了一只布偶狗，想着可以抓回去给九五做个伴。
　　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让她给抓中了。
　　苏莺开心地抱着这只布偶狗和穆棉看了一场电影，而后两个人就去了沉浸式戏剧要表演的酒店。
　　两个人选了各自喜欢的化妆舞会的面具，然后就进入到了里面，这层大厅就是一个化妆舞会的酒吧现场，苏莺带着黑色镶金边的面具，和穆棉一起亲身融入到这场化妆舞会中，随着剧情流动和演员的表演去体验感受，去寻找线索。
　　因为是沉浸式，演员流动性很大，所以需要来体验的顾客跟着演员一起走，才有可能触发线索。
　　苏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穆棉走散了，她一个人站在酒店的长廊，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其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一层，苏莺总觉得这一层只剩她自己了。
　　她掐着腰呼了口气出来，正欲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苏莺扭过头，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脸上遮了一块银色的化妆舞会的面具，正朝她走来。
　　他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苏莺的心不安地提起来，甚至有些慌乱想，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万一……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停到她面前，话语带着笑意，问：“苏莺？”
　　苏莺一愣，仰脸看向他。
　　声音有一点耳熟，像是……她似乎想到了是谁，有些意外道：“徐医生？”
　　徐嘉洋低醇地笑了下，对她说：“叫我徐嘉洋就行。”
　　“好，”苏莺也浅然笑了笑，“你也喜欢这种浸入式的体验吗？”
　　“嗯，还挺有趣的。”
　　“你一个人？”
　　苏莺摇头：“和我朋友一起来的，但是走散了。”她有些无奈道。
　　两个人边说话边沿着走廊往前走，在走道一扇虚掩着的门前，突然听到一点动静。
　　苏莺和徐嘉洋停下脚步。
　　徐嘉洋用手轻轻推开一点，两个人透过门缝刚巧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穆棉正在被一个演员小哥哥摘下面具来，苏莺还没见过……穆棉这么害羞的时候。
　　屋里的灯光橘黄明亮，温暖暧昧，穆棉的脸颊通红，在被摘下面具后，又被小哥哥用纸巾轻轻擦了下眼角，而后才重新帮她戴好面具。
　　苏莺看着他们的互动，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单羲衍出差前也是这么温柔地帮她擦眼周，又给她吹眼睛。
　　直到穆棉的手搭在小哥哥的手掌心，被演员小哥哥牵到门口，送出来，苏莺才回过神来。
　　穆棉出来后一眼看到苏莺和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堪堪回归神思的她一把挽住苏莺的胳膊，压低声线激动地“啊啊啊”乱叫，格外兴奋道：“我居然成了幸运儿！被演员小哥哥带去屋里酱酱酿酿！”
　　玩过沉浸式戏剧的都知道，被演员选中进行互动的人寥寥无几。
　　穆棉能经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互动，可不就是幸运儿。
　　苏莺：“……”
　　苏莺很想提醒好朋友，矜持一点，你上午花痴的那个小哥哥就在旁边。
　　然而没等她出声，徐嘉洋就将手攥成拳头杵在嘴边忍着笑意轻咳了下。
　　随即他就对苏莺说：“找到你朋友了，要继续一起往下走吗？”
　　穆棉这才听出来这个人是上午爱宠之家的那个男人！
　　觉得尴尬的她立刻就用手掐了苏莺一把，苏莺心里好笑，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婉拒了徐嘉洋，随即就被穆棉飞快地拉着溜了。
　　体验完剧情后从酒店出来，穆棉还在懊恼自己刚才在徐嘉洋面前是不是没形象了。
　　苏莺叹气，安慰她：“没准她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呢。”
　　穆棉撇撇嘴，不抱希望道：“算了吧，我不敢奢求了。”
　　她很挽着苏莺的胳膊，语气很忧伤地说：“我的春天不会来了。”
　　刚说完，徐嘉洋就从身后喊了苏莺一声。
　　两个女孩子转过身，男人迈着大步走过来，他勾唇笑着，嗓音清朗，说：“我们三个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一起约着体验这种浸入式剧情。”
　　穆棉巴不得加上他的微信呢，听闻连忙点头，苏莺也觉得没什么，而且以后九五有什么事情需要询问他，有微信也方便。
　　于是三个人开始加微信。
　　过了片刻，徐嘉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穆棉，女孩子低头一看，手机屏幕页面停留在修改备注的那一栏。
　　他是想让她填一下她的名字。
　　穆棉脸红耳热，有点羞涩地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把手机还给了他。
　　“穆棉。”徐嘉洋呢喃出声，下一秒他就笑着提议：“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我请你们。”
　　苏莺非常有眼力见儿道：“我还有事，但是棉棉有空，你俩去吃！”
　　功成身退后，苏莺就叫了辆车回家去了。
　　然而苏莺万万没想到，不是所有金毛都温顺的。
　　小金毛也很调皮捣蛋，调皮到把衣服叼来撕着玩。
　　苏莺一回到家里就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有一团白色的衣物，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之前她给单羲衍买的那件男款情侣衬衫。
　　九五居然给叼到了这里来，而且衣服上已经被它的牙和爪子给弄出了好多洞还有破的地方。
　　要不得了。
　　苏莺有些生气，她看着反常地没凑过来冲她摇尾巴蹭她腿的小金毛，表情严肃地冷淡喊它：“九五！”
　　小金毛一副做错事要挨训的样子，在她喊它的时候尾巴止不住地摇起来。
　　“九五，过来！”苏莺一边命令一边走到沙发旁边，她将手里的衬衫放到它面前，看它还咬不咬。
　　就在它嗅了嗅后刚叼住的那一刹那，苏莺就拍了它一下，“不准叼衣服，松开！”
　　小金毛蔫了吧唧的松了嘴。
　　来来回回几次，最终等它再也不叼衣服了，苏莺又拿了其他的东西试了试，确定它不再撕咬，她才把抓来的布偶狗给九五玩，然后站起身来。
　　她展开手里已经千疮百孔的衬衫，不免失落郁闷。
　　苏莺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壁纸还是她那次趁他穿着这件衬衫睡着后拍的合照。
　　照片上的她穿着同样的女款衬衫，男人闭着眼睛在睡觉，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对着镜头笑的灿然。
　　苏莺垂着眼眸看了几秒这张壁纸，然后就打开了微信，把被九五咬烂的衬衫拍了张照片给单羲衍发了过去。
　　【Nightingale：单羲衍，九五把你的衬衫撕烂了……】
　　很快，她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衍：没事，扔掉吧。】
　　扔掉吧。
　　三个字，直接摧毁了苏莺想要把这件衣服洗干净叠好放进衣橱里的天真想法。
　　苏莺想起她把情侣衬衫买回来后想让他穿的那晚，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还有他说的那句：“丑死了。”
　　而且他就穿了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穿过。
　　倒是她很多次洗澡后会穿。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所以其实，九五只是帮他解决了一件他并不喜欢的物件，就像是帮他丢了一件他根本用不上的累赘之物。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可那又怎样呢？
　　他并不稀罕。
　　苏莺把被九五咬坏的男式衬衫扔进了垃圾篓里。
　　一同扔掉的，还有她留给自己的那件女式情侣衬衫。
　　——
　　2018.09.08
　　我不是太清楚你出于什么原因想让我喊你“衍哥”，我只知道，今天没有一味再委曲求全的自己真的很棒。
　　单羲衍，都说看一个人在不在乎另一个人，只需要看他是不是看重对方送给他的东西。
　　我一直都知道我送你的东西对你来说廉价，但没想过会这么廉价。
　　那我呢？
　　在你眼里，曾经主动爬上你床的我，是不是也廉价无比？
　　——
　　.
　　苏莺垂眼盯着垃圾桶里的两件衣服，眼尾泛红地一眨不眨，像是在出神发呆。
　　垂落的手却一点一地蜷起来，收紧。
　　似乎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手机里传来一条新的微信。
　　【衍：别扔了，留着吧。】
　　【阴g：已经扔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向大家请个假，周四要上榜，但是目前为止字数已经有点超了，所以明天就不更新啦，周五零点见。（这章字数其实还挺多的……猫咪小声哔哔.jpg
单曦微×谢景臣的文已经完结啦，戳专栏找《柠檬微微甜》就行，那篇文也有单狗子和莺莺子的一点番外，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知道大家等的急，这章给大家发红包，到周五更新下一章前留评的都会发，么么哒，希望理解呀。
感谢在2020-07-06 23:00:18~2020-07-07 22:0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ppytogether 6个；瑶瑶 3个；单羲衍今天被甩了吗 2个；甜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璇辰 20瓶；Happytogether 16瓶；边藜、芝芝莓莓多加草莓 10瓶；Y.希鱼、九凉 5瓶；慕斯外榴莲 4瓶；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3瓶；南巷孤猫i、嘻嘻嘻哈哈哈 2瓶；木木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不再忍02

　　大四的课程并不多，一周也就两节课，上完就没什么事了。
　　所以自由时间还是挺充裕的。
　　苏莺这几天在家里没事就开着直播练舞。
　　和粉丝们的互动并不多，但人气却一直在上升。
　　那个叫“落莺归池”的粉丝，动不动就送她【小飞船】，导致苏莺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她是要挣钱，也想挣多一点。
　　但她并不想让粉丝为了她一个在网络上认识的陌生人去超前消费。
　　毕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那个大一的学弟，还是学生，花的都是家里的钱，打赏主播就意思一下得了。
　　可他却一次次送最贵的打赏礼物，苏莺真怕他把生活费给作没了。
　　自从那天在饭店门口和他见了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苏莺还想找个机会去亲自求证一下，如果真的是他，她希望他替自己保密，不要告诉他周围的其他朋友她的三次元身份。
　　忙起来后，时间好像过得飞快。
　　眨眼间就到了12号。
　　这天苏莺上午第一节有课，她上完课就乘坐地铁回了家，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食材，打算今晚亲自下厨给单羲衍做饭吃。
　　苏莺前两天问了他的航班，算了下时间，知道他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七八点钟吃晚饭的时间点。
　　然而，苏莺早早地把晚饭准备好，不到七点钟，估摸着他应该下飞机了，苏莺就联系他。
　　【Nightingale：下飞机了吧？】
　　等了会儿，没有回复。
　　苏莺知道他对她的微信消息回不回复都看心情。
　　所以就没有再多发什么，耐着性子等着他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钟表上的指针不紧不慢地转过一圈又一圈。
　　单羲衍还没有回复。
　　苏莺忍不住又问他。
　　【Nightingale：是航班延误了吗？】
　　不回。
　　【Nightingale：你看到了回我一下，别让我担心。】
　　没动静。
　　苏莺对着一餐桌的美味佳肴，对着满桌子他最爱吃的菜，眼睁睁地看着一些菜由热变冷。
　　就像她的心，从期待到失望。
　　将近十一点了。
　　好几个小时，连一个字都没给她，就让她这样干等着。
　　她查了航班信息，没有延误。
　　在微信上发了好多条，他都不回。
　　苏莺也顾不得会不会让他反感生气，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能打通，但就是没有人接听。
　　响了好长一会儿，就在苏莺觉得会被自动挂断的那一刻，突然被接通了。
　　苏莺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焦急：“单羲衍，你怎么还没回家？”
　　对面忽然传过来一道声音娇细的女声：“你是单哥现在的女朋友吧？”
　　苏莺下意识的拢紧眉心，声音淡了不少：“你是谁？”
　　“我……”对方顿了片刻，才报了身份：“我算是他前女友的朋友吧。”
　　“你知道他原来交过一个女朋友吗？后来出车祸意外去世了，我是那个女孩子的朋友。”
　　“单羲衍呢？”苏莺强压着脾气冷淡道：“让他接电话。”
　　祝嫦轻笑了下，像是有点得意，可偏偏还要装无辜，话说的暧昧又模棱两可：“单哥他睡了。”
　　苏莺死死咬紧嘴唇，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祝嫦拿着被挂断的单羲衍的手机，想起上次在饭桌上时单羲衍输入的解锁密码，好像是……他自己的生日。
　　她便输了890412，手机锁屏被解开，祝嫦找到最近通话，删除了刚才的备注为“阴g”通话记录。
　　在删除之前还特意戳进主页看了眼手机号。
　　阴g。
　　祝嫦轻眯了下眼睛，宿樱的樱吗？
　　既然还想着宿樱，怎么就交女朋友了呢？
　　她趁这会儿单羲衍的特助去办住院手续，醉醺醺的康耀坐在椅子上沉睡什么都不知晓，就大胆地用手指戳开了单羲衍的相册。
　　结果祝嫦就愣了瞬。
　　还保留着宿樱的照片？
　　不是。
　　几乎是下一秒，祝嫦就否定了自己最开始冒出来的想法。
　　她点开大图，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灿烂张扬，这张脸和宿樱很像，最像的应该是那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无辜且天真。
　　可细看的话，又不同。
　　祝嫦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尽管两个人不论在皮相还是在骨相上，都很相似。
　　是这个人吗？
　　难不成所谓的“女朋友”，就是找了个和宿樱很像的替身？
　　怪不得就连电话备注都要改成“阴g”。
　　她正垂眼盯着照片上笑的肆然的女孩子心生不甘，徐特助就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祝嫦连忙退出软件，清理了后台，然后摁灭手机屏幕。
　　徐特助迈着大步走到病房门口，话语礼貌道：“祝小姐先带小康总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老板。”
　　祝嫦没推辞，应下来：“好，那我就先和康总回去了，单哥醒了后告诉我们一下，今天真的很抱歉，康总和我不知道单哥有胃病……”
　　“哦对了，”祝嫦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假装刚刚想起，把单羲衍的手机递给徐特助：“单哥的手机，你们刚刚从餐桌离开的急，忘了拿他的手机。”
　　徐特助从祝嫦的手中拿过单羲衍的手机，说了句谢谢。
　　.
　　苏莺挂了电话后几乎失去理智。
　　她满脑子都是单羲衍的手机在一个女人手里。
　　而且那句“单哥他睡了”，是什么意思？
　　苏莺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她望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觉得很可笑，于是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发泄过情绪后，苏莺慢慢地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
　　单羲衍前几天突然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想让她喊他“衍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出现了，让他的心绪波动很大，才会失控成那样。
　　可他心底爱的是宿樱，只是宿樱。
　　怎么可能……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个女人说话时的腔调，还有说出来的话，怎么想都像是在故意挑衅她，似乎要挑拨离间。
　　苏莺努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
　　突然就想到一个人。
　　她登时睁开眸子。
　　苏莺连忙拿起手机来，给单羲衍的特助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徐特助刚在病房里坐下不久，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起身走出病房，这才接通，话语礼貌：“苏小姐。”
　　“徐特助，”苏莺开门见山地问：“单羲衍在做什么？”
　　徐特助沉默了下，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老板住院的事告诉苏莺。
　　苏莺却等不及，又急切地问：“他在哪儿？”
　　“苏小姐，”徐特助沉吟犹疑了片刻，还是把单羲衍临回去前被康耀叫去喝酒的事情告诉了苏莺，“老板喝得有点多，胃病犯了，就……现在在住院，我们还没从南城回去。”
　　“他的手机一直都是你拿着吗？”苏莺直接询问出口，为了让徐特助不多想，还说了自己之所以这么问的缘由：“我给他发消息没回。”
　　徐特助解释：“不是，一开始确实是老板自己拿的，后来出了事情急之下我忘记拿老板的手机了，是这次合作的小康总带来的实习助手帮忙从饭店拿过来的。”
　　苏莺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对徐特助说：“好好照顾他。”
　　“好的。”
　　“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告诉我一下。”
　　徐特助惊讶：“苏小姐……”
　　“是我自己要过去的，不关你的事。”苏莺的话语淡然而理智，“说吧。”
　　“南城第一医院，住院部2202。”徐特助顿了顿道：“苏小姐上飞机前告诉我，我提前去机场接你。”
　　“好。”
　　苏莺挂了电话，帮九五添满粮食，还把九五的自动饮水机里的水换上了干净的。
　　随即就拿了自己的证件拎了包出家门，打车去了机场。
　　在路上订了最近的一个航班，但苏莺并没有同徐特助说，单羲衍身边只有徐特助能够照顾他，她没必要让徐特助跑一趟，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到南城的时候是凌晨将近三点。
　　苏莺坐上出租车后望着沉沉的夜色胡思乱想，其实这一路过来，她的心都是乱的。
　　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那个女人在电话里挑衅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气到浑身发抖。
　　听到徐特助说他胃病犯了住院了的时候，她也是真心疼真担心。
　　不然也不会不顾一切大半夜一个人坐飞机来南城找他。
　　苏莺回想自己过往的二十多年，在遇见他之前，好像根本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虽然从出生后就没有母亲陪伴，但她是被父亲捧在手掌心里宠大的，她也是个娇生惯养被宠坏的女孩子。
　　然而，和他在一起后，她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妥协、在退让、在委曲求全。
　　之所以这样，只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一丁点的温柔。
　　他每次都会在她失落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丝希望，却也最擅长在她下定决心继续好好爱他的时候亲手斩断她的希冀。
　　她对他的爱，就像是草原上的星星之火。
　　只要不灭，就可以燎原。
　　但架不住他一次次地泼冷水。
　　讲道理说，今晚的事，他并不知情，她也不该怪在他身上。
　　可她就是觉得委屈，这种情绪无处宣泄，最终还是要加在他身上。
　　苏莺轻抿住唇，垂下眼眸，嘴角轻扯了个自嘲的笑。
　　她以为她有长进，可今晚的事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在他面前，她依旧是卑微爱着他的那个苏莺。
　　而在这场爱情中，只有她一个人深爱。
　　他并没有动情。
　　.
　　到底还要多少次，你才能不在乎他。
　　苏莺，你来之前都没想过，万一他并不想让你过来呢？
　　不然……回去吧。
　　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第1章 不再忍03

　　苏莺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她在出租车上打退堂鼓的那一刻，手机响了起来。
　　是单羲衍打过来的电话。
　　她接通后，被他直接问：“在哪儿？”
　　苏莺轻抿了下嘴唇，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说，所以就如实告知：“南城，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单羲衍的话语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他生病的原因，听起来也没有平常那么冷冰冰：“徐特助不是说了让你提前说一声，过去接你，怎么不听话？”
　　他这样说，就表明了态度，他并不是不愿意让她过来。
　　苏莺也就打消了直接回去的念头。
　　最终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徐特助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喊了声：“苏小姐！”
　　苏莺拎着包走过来，徐特助就帮她打开病房的门，对她说：“老板已经醒了，但是点滴还在打，接下来就麻烦苏小姐帮忙看着了。”
　　苏莺轻点头，走进去后关好门。
　　单羲衍住的病房是有钱人才能住的起的单人套房，有小客厅，有独卫。
　　苏莺走进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抿紧唇和坐在床上的男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单羲衍的手背上还插着针，药瓶里的点滴很有节奏的一滴一滴落到管中，顺着输液器流进他的血液中。
　　病房里没有开头顶的灯，只盏了床头的小台灯，不那么明亮，却也足够看清。
　　单羲衍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听到动静后就掀起眼皮来看向门口，见苏莺就杵在那儿不动，开口寡淡地说：“还不过来。”
　　苏莺抿住唇，走过来将包搁到旁边，刚要在放在病床边的的椅子上坐下来，手就被单羲衍扯住，人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怕碰到他打点滴的手，急忙抬手撑在他的胸前，仰起脸来，皱紧眉一脸担忧。
　　单羲衍低头看着她，注意到她素面朝天，脸上一点妆都没化。
　　苏莺想起身拉开距离，但腰身被他用手臂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单羲衍心情倒像是不错，还用输液的那只手抚过她的脸颊，最后轻挑了下她的下巴，像是调笑揶揄：“就这样过来见我了？”
　　苏莺心里堵闷，听到他这样说，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回怼道：“难道我还要精心化个妆再挑选个衣服搭配好再过来见你吗？”
　　“你觉得我在听到你胃病发作住院了后还有那种闲情逸致？”
　　她不顾他地搂抱，手向后腰伸去，掰开他的胳膊，撑着身子起来。
　　苏莺站在病床边，垂眼望着他，越发觉得委屈，红着眼眶哽咽道：“单羲衍，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有心吗？”
　　单羲衍觉得她的情绪来的莫名，轻蹙了下眉，声音淡了些，问：“你过来是想跟我闹脾气？”
　　苏莺不可理喻地掀起轻垂的眼眸，女孩子漂亮的大眼睛中盈着一层水雾，眼尾泛着红，在抬眼看向他的那一瞬间，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什么叫我跟你闹脾气？”一晚上的情绪大起大落，没吃晚饭没睡觉，折腾了快整晚，从北方跑到南方来，现在看到他，苏莺心里的委屈和担忧都要溢出来，可他偏偏不懂，还觉得她无理取闹。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和往常那样乖顺地任他说自己却不反驳，而是彻底暴露自己的脾性，有点失控地掉着眼泪说：“我从白天就开始准备晚饭，不到七点钟就做好一桌子你喜欢的菜等着你回家，我一直在等你，从七点到十一点，整整四个小时，给你发了无数条微信，你有回一条吗？”
　　“我给你打电话，却被一个女人告知你睡了，”苏莺的眼泪决堤，“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
　　“要不是……要不是我不信，找了徐特助，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住院，”她抽泣着，有滴泪凝在她的那颗泪痣上，更让她看起来有种楚楚动人的可怜，“听到你胃病犯了我立刻就赶了过来，我有多担心你也不知道。”
　　她像是委屈极了，哭着说：“你从来听不进我的话，我每天都嘱咐你要好好吃饭少喝酒少吃辛辣，你听过吗？”
　　“凭什么我要担心你要为你魂不守舍啊！”最后这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情绪激动，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微微发着抖。
　　单羲衍还是第一次见苏莺哭着和他吵架。
　　算是吵架吧。
　　原来她从不会这样，生气了不开心了也只是闷着，或者不满却也乖巧地嘟囔咕哝几句就完事儿了。
　　更多时候的矛盾，是他和她各自冷静，说难听点就是冷战。
　　但像现在这样把所有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她是第一次。
　　一开始听她说女人接电话说他睡着单羲衍还有些无厘头，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徐特助在他醒后和他提过一嘴，说他的手机多亏被祝嫦注意到，从饭桌上带了过来。
　　他根本不顾手上还扎着针，伸出手不容分说和拒绝地将她用力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旋即就把她强硬地拽过来，桎梏在怀里，不明情绪地反问：“你说凭什么？”
　　苏莺咬着唇掉眼泪，不再说话。
　　也没有再推开他。
　　刚才那番话仿佛用尽了她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单羲衍直接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分说地吻住她的唇。
　　滑落下来的眼泪流到嘴边，被他一并吞了去。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的吻来的汹涌而猛烈，毫无预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
　　苏莺一开始还在不断挣扎，后来反抗无效，渐渐就安静下来。
　　她被他拎到床上。
　　跪坐着。
　　单羲衍抬手。
　　很快，她的衣服就不再整齐。
　　苏莺还记挂着他在输液，她被他吻的声音发娇，话语甜腻黏稠：“小心……不然要回血了。”
　　单羲衍似是不在乎地低笑了声，直接自己拔了针。
　　“你怎么把针给拔了……”她皱紧眉道。
　　都这时候了，她还在本能的担心他。
　　“这样就不会回血了。”他说完就摁住苏莺的后背，让她不得不前倾身体，迎上他的吻。
　　“问你呢，你说凭什么？”单羲衍在她意识迷乱之际还不忘反问她刚才没有回答的话。
　　苏莺这会儿考虑不了其他，一直在不安地对他说：“我没反锁门，会有人进来的……”
　　“没人会来，”他按住想要躲的她，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着苏莺，而后抱起她，轻吻着她泛红的耳朵，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有人进来我就把你藏起来。”
　　……
　　“回答我，”他加了力，让她轻泣出声，执拗地问她：“你说，你凭什么要担心我，凭什么为我魂不守舍？嗯？”
　　苏莺紧紧圈着他的脖子，眼泪顺着眼角流，疼痛和另一种感觉混合在一起，让她眩晕地仿佛处在了一片柔软的不真实的云彩之间。
　　她听到他在问，就本能地回答了。
　　于是单羲衍就听到她在他的耳边娇滴滴的带着哭腔轻声软语：“凭……我爱你。”
　　苏莺彻底失去理智前像个傻子一样问他：“单羲衍，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他的嗓音染上性感的沙哑：“我不是回答过你。”
　　紧接着苏莺就听到了他的提示：“你是谁？”
　　和前段时间她发微信问他喜不喜欢她时，他的回答大同小异。
　　他那时问她，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
　　她说：“苏莺。”
　　“你是我的谁？”他进一步问。
　　她的意识溃散成了零星的碎片，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莺搂紧他，像个得到了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喜极而泣：“女朋友。”
　　她掉着眼泪笑：“我是你女朋友。”
　　——
　　2018.09.13
　　所以，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忘了我自己是谁，原来是这种意思。
　　你的这个回答，是承认你也有点喜欢我了吗？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口。
　　你从来都不肯对我说一句喜欢我或者爱我。
　　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
　　.
　　一晚上没睡的苏莺清晨才睡过去。
　　单羲衍在她睡着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来查看，并没有苏莺的通话记录。
　　但等他解开苏莺的手机锁屏后，却看到了苏莺给他打过来的电话，以及苏莺后来和徐特助的通话记录。
　　单羲衍的脸色冷下去，瞥眼间看到窝在他怀里熟睡的她，神情不自觉的又缓和了些。
　　须臾，男人改了一个全新的数字密码。
　　和前几天他改的电梯密码是同一个。
　　她的生日。
　　.
　　破晓散去，天光大亮。
　　医院上班后医生们进来查房，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一群白大褂你看我我看你，几秒钟后非常识趣地默默退出了这间病房。                        


　　第1章 不再忍04

　　康耀早上醒过来时大脑放空了片刻，而后昨晚的事情就慢慢地涌了进来。
　　因为单羲衍就要离开南城，他就约了单羲衍喝了几杯酒，中途祝嫦说有事找他，他就让祝嫦也过来了。
　　在祝嫦来了后单羲衍不知道是不是由祝嫦想到了他原来那位女朋友，总之话越来越少，和他俩喝的酒倒是越来越多。
　　可他不知道单羲衍这几年有了胃病，结果最后就成了那样。
　　康城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起身下了楼。
　　父母都已经出门，只有家里的管家和佣人在。
　　昨晚他隐隐约约记得是祝嫦送他回来的。
　　而在此之前……
　　康耀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从佣人手里接过一杯解酒茶来，脑子里却闪过一些声音。
　　是昨晚祝嫦接电话时说的那些话。
　　康耀轻皱了下眉心，拿起手机来给祝嫦发了条短信：【八点半，公司办公室等我。】
　　.
　　祝嫦在康耀的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康耀就穿着一身西装衣冠整洁的走了进来。
　　男人完全没有宿醉的颓态，他和往常一样迈着步子走到办公桌前，在柔软舒适的皮质转椅上坐下来。
　　祝嫦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笑着问：“小康总头痛吗？我这里有解酒药……”
　　她刚把药放到桌上，康耀就摆了下手，淡声说：“不用，我在家喝过汤了。”
　　“今天特意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谈一下昨晚的事。”
　　祝嫦一脸坦然，不解地勾唇淡笑问：“昨晚什么事？”
　　而后又半开玩笑说：“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小康总。”
　　康耀掀起眼皮来，目光复杂地瞅着祝嫦，声音平静而寡然：“昨晚你擅自接了老单的一通电话，还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祝嫦，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康耀生气之余又有些失望，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在破坏人家感情你知不知道？”
　　祝嫦没想到康耀居然听到了她接电话的说的那些话，她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瞬，旋即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就是看不惯，”祝嫦的表情变得凌厉，带着不甘，他对康耀说：“单哥心里明明还有樱樱，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说我手里有樱樱的笔记本，他很宝贝地要走了，我昨晚看到他现在女朋友的照片，长得特别像樱樱，就连单哥给她的备注都是樱樱的拼音，单哥喜欢的是樱樱，不是现在这个替身……”
　　“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康耀有点气急败坏，又像是是恨铁不成钢，他说话间就蹭的站起来，手摁在桌面上，微微弯腰凑近祝嫦，磨着后槽牙竭力压着快要爆发的脾气，一字一句地说：“你管人家那么多呢？说白了，老单喜欢谁，把谁当替身，跟你祝嫦有半点关系吗？”
　　“你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事？”
　　祝嫦抿紧唇，一言不发。
　　“跟我去道歉！”康耀皱紧眉，命令祝嫦。
　　祝嫦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心有不甘。
　　“还不走！”康耀回头瞪了她一眼，警告说：“以后好好工作，少插手别人的私事。”
　　祝嫦不情不愿地转身，跟在康耀身后去了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苏莺和单羲衍刚洗漱完，正在吃早饭。
　　康耀显然没想到病房里会多一个女人，但他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是单羲衍的谁，所以进门后仅仅愣了一瞬，没拐弯抹角，先是问了问单羲衍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而后就直接道：“我带祝嫦来给你和你女朋友道歉。”
　　“昨晚她擅自接了你手机的一通电话，对你女朋友说了些不太恰当的话。”
　　康耀说完就微扭头，对站在他身后侧的祝嫦说：“祝嫦。”
　　祝嫦往前走了步，霎时更能看清坐在单羲衍对面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直勾勾地盯着苏莺，看到苏莺目光平静冷淡地直视着她，嘴唇抿的更紧。
　　真人居然比照片更像。
　　那种真实感、鲜活感，太像了。
　　只不过那双眼睛在看着她时，她却也能真切的清楚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宿樱。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康耀见祝嫦不说话，就用手碰了下她，示意她诚恳道歉，请求单羲衍和苏莺的原谅。
　　祝嫦迫不得已，这才很不情愿地含糊嘟囔道：“对不起。”
　　康耀生气地正要斥责祝嫦这是什么态度，单羲衍就开了口。
　　“算了。”他说。
　　祝嫦心中一松，甚至有点窃喜，心想单哥还是不怪她的。
　　然而单羲衍随后就又嗓音冷淡道：“康耀让你过来道歉，就是没打算这样放弃你。”
　　男人掀起眸子来，冷沉的目光犀利而震慑地盯着祝嫦，对她一字一句地说：“算你幸运。”
　　“如果康耀不护你，不再让你留在康氏，”单羲衍话语平静地陈述：“我可以让这个圈子没有你。”
　　祝嫦愣住，她呆呆地不敢相信单羲衍会这么绝情，就算没有小康总，还有宿樱呢，他看在已故女友的面子上，也不该这样对待她啊！
　　“单哥……”祝嫦不可置信地讷讷喊他。
　　单羲衍却没再看她一眼，只是把目光投向康耀，对他说：“你带她走吧，我们吃个饭就回帝都了。”
　　康耀识趣地不再打扰他们，谢过单羲衍给了他个面子后就扯着傻眼的祝嫦离开了病房。
　　苏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祝嫦和康耀离开后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粥，然而脑子里却在止不住地想……
　　单羲衍好像是为了她，教训了那个叫祝嫦的女人。
　　他居然为了她，和他最爱的女人的好朋友翻脸了。
　　苏莺仿佛吃了蜜饯一般，甜到了心底的每一处角落。
　　此时此刻，他曾叫她尝过的委屈和痛楚，似乎都不算什么。
　　“单羲衍，”她眉眼弯弯地仰起脸来，冲他莞尔浅笑道：“我们今天晚点回去吧？”
　　“嗯？”他淡淡地疑问出声。
　　“我想在这边给阿姨买东西，带点当地的特产也行，让阿姨尝尝鲜。”苏莺扑闪着眼，等着他的回答。
　　他抬眼，同她那一汪泉水一样的眼眸对视上，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看着她满眼的期待，单羲衍就依了她。
　　反正回去也是要去商场买东西，早晚的事。
　　于是，推迟了半天行程的两个人在当天傍晚才回到家里。
　　苏莺一推开家门，小金毛就疯狂地摇着尾巴冲她扑过来，她的心情也不错，直接蹲下来，抱起小金毛，一边换鞋一边语调轻扬着同小家伙说话：“九五，想妈妈了没？”
　　“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你？嗯？”苏莺的话语宠溺，还抬手摸了摸小金毛的脑袋瓜儿。
　　随即就捧着她宝贝的小金毛，凑到站在她身边换鞋的单羲衍眼前，轻轻晃着小家伙，话语带笑道：“九五，这个是你爸爸，记住了哦。”
　　单羲衍轻蹙眉，结果就见苏莺要把这只狗往他怀里塞：“来，让爸爸抱抱你。”
　　单羲衍一把将狗子推回到苏莺的怀里，丢下一句：“谁是他爸爸！”
　　说完就迈着大步上楼了。
　　小金毛无辜地瞪着大眼睛，呜呜叫了两声，苏莺满腔的好心情这一下子就被搅的只剩下一半，她摸着小金毛的毛安抚：“九五乖，爸爸还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别难过。”
　　像是在安慰九五，又像在安慰她自己。
　　苏莺扭脸望向空荡荡的旋转楼梯，他好像从下了飞机后情绪就不太对劲。
　　单羲衍此时坐在卧室的床尾，不知道第几次看着在飞机上关机时来自祝嫦的消息，抿唇拧眉发呆。
　　【祝嫦：单哥，还有一件属于樱樱的东西没还你，我给你发了速递，明天快件就能到你公司。】
　　属于宿樱的东西。
　　单羲衍想不出是什么。
　　.
　　苏莺当晚零点就收到了来自单曦微的生日红包。
　　因为微信红包有金额限制，单曦微分成了好几个。
　　一时间，两个人的聊天页面上满屏都是红包。
　　苏莺挨个领了，给单曦微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过去。
　　单曦微很快就回了她：【莺莺生日快乐呀！晚上见，给你过农历生日！】
　　苏莺扬起唇来，应道：【好！晚上见！微微晚安！】
　　苏莺的农历生日没几个人知道，原来家里还没出变故的时候，父亲每年都会帮她过农历生日。
　　后来父亲出了事情，同学朋友都只记得她的阳历生日在九月底，所以她也就渐渐地不再过农历生日了。
　　但这些年只有微微会在每年的八月初五这一天准时给她发生日红包，对她说生日快乐。
　　就连单羲衍都是去年她自己主动亲口说，他才知道他的农历生日是八月初五。
　　单羲衍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苏莺躺在床上，任由那只金毛在她身上胡乱地踩来踩去，还让它舔她。
　　那爪子都袭.胸了，舌头都舔脸上去了。
　　男人冷着脸，一把捞起和苏莺玩的正开心的小金毛，直接给关在了卧室外。
　　苏莺撑着坐起来，发丝微微凌乱，她听着小金毛委屈可怜地扒着卧室门嗷嗷叫，有点于心不忍。
　　单羲衍却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直接硬邦邦冷冰冰地丢出一句：“不准！”
　　苏莺：“……”不准就不准，这么凶干嘛？
　　下一秒，苏莺被单羲衍从床上拎起来，推进了浴室。
　　“给我好好洗洗！”他站在浴室门口，又是皱眉又是瞪眼的，话语格外没好气。
　　.
　　一晚好眠，苏莺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在过生日，有她亲近的朋友，有单羲衍，也有父亲。
　　对她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梦。
　　这场梦让她第二天醒来都心情很好，连单羲衍没跟她说生日快乐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反正，他一直都是这种硬邦邦的脾气和性子，也从来没跟她当面说过“生日快乐”这种话。
　　苏莺都习惯了。
　　吃过早饭后单羲衍要去公司上班，苏莺要去学校个穆棉一起拍摄今天举办的军训汇演现场的照片。
　　苏莺还计划好了，等上午学校的事情结束了，就去买个小蛋糕去探望一下父亲。
　　两个人出门前说好傍晚单羲衍会来家里接苏莺过去母亲那边吃晚饭。
　　苏莺甚至在他上车离开家前很乖的主动踮脚亲了他的薄唇一下，像是蜻蜓点水。
　　她漂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眼底的泪痣仿佛在闪闪发光，女孩子的笑容明媚灿烂，语调上扬道：“晚上见，单羲衍。”
　　然而，这晚，单羲衍没有带苏莺回家吃晚饭。
　　.
　　祝嫦快递给单羲衍的东西，苏莺收到了同样的一份。                        


　　第1章 不再忍05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
　　天空阴沉暗黄, 低压压的乌云就在城市的高楼上方笼罩着。
　　苏莺早上站在家门口目送单羲衍开车离开后就回到家里换衣服梳妆打扮，随即也出了门。
　　在学校附近下了地铁后苏莺正往学校走，旁边一群穿着军训服的男孩子起哄地说笑着什么, 她也没在意，直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学姐！”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嗓音, 清朗活泼，带着朝气。
　　苏莺扭头，看到了手里拎着早餐的池洛，以及他身边的一群男生。
　　让她蓦然有一种他是这群人的老大的错觉。
　　池洛丢下众多同学, 小跑到她的面前，扬起笑的那一瞬间就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找了你好久啊，都没碰到过你。”他的语气有点委屈巴巴的像是被她丢弃的小狗似的, “你后来怎么没再去军训场？我问了那个生活部的学长, 他说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苏莺眨了下眼，淡笑道：“该做的工作做完了啊。”
　　“那你今天会看军训汇演吗？”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显而易见地露出期待来，完全不加掩饰。
　　想要让她去的意思直白且露骨。
　　“会，学生会有事要做的。”苏莺如实回答。
　　池洛瞬间就更开心地笑起来，他有些俏皮道：“那学姐, 你能不能在做事的间隙看看我，顺便看一眼就行！”
　　苏莺哭笑不得, 提醒他：“好几千的大一新生，那么多人呢，我怎么可能看得到你……”
　　她的话音未落，池洛就自报家门：“计算机学院男方队最后一排最左侧的那个人就是我！”
　　“到时候会有广播的, 学姐你记得看我一眼！”
　　苏莺：“……”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她一直想找他亲自求证的事情。
　　“池洛。”苏莺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男孩子的眼眸在她唤出“池洛”这两个字的刹那间就蓦地亮起来, 像是天空里最亮的星星，熠熠发光。
　　“你知道‘落莺归池’吗？”苏莺仰脸，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的眸子。
　　池洛迅速撇开了眼不再同她对视，他还未说话，耳尖就红了起来。
　　苏莺已经察觉到了端倪，便继续问：“所以，是你对不对？”
　　“学姐……”池洛的表情有点紧张，他小心翼翼地忐忑道：“我没跟别人说，我没告诉别人。”
　　苏莺从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对池洛浅笑了下，诚恳道谢：“谢谢，还请你继续替我保密。”
　　池洛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学姐是因为你哥哥不同意你开直播跳舞，才这样小心伪装的吗？”
　　苏莺随口应：“嗯。”
　　“以后也不要总送礼物啦，”她像个大姐姐那样嘱咐他：“留着钱给你自己花。”
　　而后苏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适时对池洛开口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汇演加油。”
　　她说完就转身往前走去，池洛站在原地没动，一直自觉靠后站的男孩子们刚凑到他的身旁，结果池洛就又扬声喊：“学姐！”
　　在叫她的同时，池洛就已经抬脚朝她跑两步跑了过来。
　　惹得其他小学弟起哄般地‘噫’了声。
　　苏莺扭头，池洛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男孩子的脸颊泛红，目光有些躲闪的不自然，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苏莺轻蹙眉，茫然地问：“还有事？”
　　“你吃早饭了吗？这个给你！”他把自己手上拎的燕麦粥递给她。
　　苏莺失笑，回他：“我吃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就在她又打算走开的那一刻，池洛忽然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其实我是想问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莺抬眼，发现眼前这个男孩子的脸颊涨的通红，他忐忑地抿紧唇，又不知所措地松开，比刚才局促不少，这句话就像是他鼓足所有勇气冲动之下问出来的。
　　他这副模样，甚至让苏莺察觉到了一丝……害羞？
　　“苏莺。”她落落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苏莺是真觉得这个学弟有点意思，刚才明明不是这副样子。
　　池洛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有一瞬的不解，但很快就理解了。
　　或许她和她哥哥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男孩子仔细品过她的名字，而后眼眸忽然乍亮，他惊喜地说：“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苏莺吗？”
　　苏莺勾唇笑，“嗯。”
　　“难道学姐是暮春时节出生的？我也是欸！”池洛觉得自己和苏莺特别有缘分。
　　“不是，我农历八月，之所以起这名字，是因为这个时节对我爸妈有特别的寓意。”
　　这就话听在池洛耳中，他就更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眼看就要到学生会汇演前开小会安排分工的时间了，苏莺便对池洛说：“我还要开会，先走了啊。”
　　苏莺在往前走了几步后，听到池洛在身后扬着语调对她说：“学姐，洛字头上没有草！”
　　落莺归池。
　　洛字头上没有草。
　　池洛。
　　原来是这两个字。
　　苏莺没回头，只是抬手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她明白了，随即就接了来自穆棉打给她的电话：“喂，棉棉，我这就到了。”
　　.
　　上午八点钟，一切准备就绪，大一新生的军训汇演拉开帷幕。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不多时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所幸毛毛细雨并不影响军训汇演的进度，学校军训的目的也是想告诉新生以后有了困难也要迎着风雨不断前进，所以这场蒙蒙雨并没有打断军训汇演的进度。
　　苏莺和穆棉一人抱着一个相机，在不同的地方从不同的角度对这场军训汇演进行拍摄，尽可能抓拍到最整齐的一幕，好贴在学校的活动栏里。
　　学生会各部门各司其职，随着学生代表不紧不慢地报幕，告知所有人走向主席台的是哪个方队，军训汇演不紧不慢地缓缓进行着。
　　苏莺需要拍摄大量的照片，就不免和现在操场上的大一新生们一样，要淋雨。
　　尽管雨下的并不大，只是零星的雨点，但呆在外面的时间长了，身上还是会被雨水慢慢浸透。
　　池洛所在的男方队出场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苏莺和对待前面走过的方队一样，也给这个方队拍了张照片，然后再继续等下一个方队。
　　……
　　循规蹈矩的军训汇演结束，校领导发表讲话，而后各个方队被依次带出操场，苏莺和穆棉这才有空好好地聊一下。
　　早上苏莺来了学校学生会就开始开会，随后大家就紧锣密鼓地准备军训汇演的事情，导致苏莺和穆棉都没说上几句话。
　　两个人此时和其他无数学生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在蒙蒙细雨中，毫不在意雨点正在渐渐变得紧密。
　　苏莺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问笑着穆棉：“棉棉你和徐医生怎么样啦？”
　　穆棉难得害羞，有点不好意思道：“也没怎么样……就那天一起吃了顿饭啊。”
　　“然后呢？”苏莺八卦好奇地问：“不能就没后续了吧？”
　　“然后……就聊天呗。”穆棉的嘴角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没再出去啊？”苏莺眨了眨眼，“他没约你？”
　　“约了，”穆棉有点开心地对苏莺说：“他说他提前预定了国庆节迪士尼的票，想带我去那儿玩！”
　　“莺莺你知道的，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梦幻的迪士尼了！”
　　苏莺笑道：“那可以呀，你们发展的还挺迅速的，我还以为你俩都要端着矜持好一阵子，现在看来，徐医生还挺给力。”
　　穆棉嘿嘿笑了声，跟个小女孩似的娇俏道：“本来他要定这周的票的，但是咱们明天晚上不是有学生会各部长一起的聚餐嘛，所以索性就直接定到国庆节了，假期时间也长，他说到时候带我去在那边好好转转，他大学就在那里上的。”
　　两个人正说着，她们的头顶上方就多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苏莺和穆棉驻足，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是生活部的副部长卫常。
　　男生穿着白衣黑裤，身条挺拔瘦削，渐渐变大的雨水打落在他线条硬朗的脸颊上，顺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往下滑，最后凝结在下巴处，缓缓滴落。
　　他的手攥着伞柄，朝前举着。
　　卫常的目光落到苏莺身上，女孩子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头发也像是洗过一般，有一绺发丝贴着侧脸，看得人很想伸出手给她拨弄开。
　　“给。”他的话语简洁，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苏莺愣了愣，而后就要拒绝：“不用了卫部长，我……”
　　她本想说，都淋了，也不差这一点，倒是他，身上的衣还半干，能用雨伞遮会儿就遮会儿。
　　但是卫常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一把将雨伞塞进了她的怀里，而后迈着大步急匆匆地头也不回走掉。
　　仿佛是怕苏莺追上来把伞还给他。
　　站在雨伞下的苏莺和穆棉有些缓不过神地你瞅我我看你。
　　最后就这样共撑一把伞往前走去。
　　站在拐角处脱离了方队跑回来想要把昨天才洗干净的军训外衣脱下来给苏莺挡雨的池洛目睹了全程，最后男孩子还是转身跑了。
　　他没有雨伞可以给她。
　　伞下的苏莺和穆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后。
　　穆棉忍不住率先开口：“你跟卫部长很熟吗？”
　　苏莺回：“学生会里我只跟你最熟。”
　　穆棉：“那她为什么要给你伞？是不是喜欢你？”
　　苏莺不苟同：“也有可能是奔你来的，举例比如徐医生，活生生打着跟我说话的名义接近你。”
　　穆棉：“……”
　　苏莺：“……”
　　.
　　到底已经进入了秋季，一变天还是凉冷的。
　　两个人回到宿舍后接连洗了个热水澡，身体这才暖和过来。
　　中午苏莺点了两份外卖和穆棉一起吃，吃过午饭学校里没什么事，苏莺就想去忙她自己的私事了。
　　然而，苏莺在换好安静的衣服想要买点东西去看父亲之前，先迎来了她的大姨妈。
　　她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祈祷亲戚对她好一点，不要折腾的太厉害。
　　苏莺每次来例假第一天都会疼的比较厉害。
　　可偏偏今天她要做很多事。
　　她得去城北监狱看望父亲，要去墓地看母亲，晚上还要和单羲衍一起回他的家里同他的母亲和微微他们一起吃饭。
　　苏莺揉了揉已经在隐隐作痛的小腹，走到洗手池前洗手时小声嘟囔：“别坏我事啊你。”
　　“棉棉，”苏莺从卫生间出去后就对穆棉说：“我有点事先走啦，如果还有哪里需要我回来帮忙的，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好，你去吧，”穆棉笑道：“也没什么事了，就是明晚各部门部长和主席的聚餐，你记得来啊！”
　　“知道啦。”苏莺的身上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卫衣，下身搭了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将她的两条细腿衬得纤瘦笔直。
　　苏莺踩上简约的小白鞋，正要拎上包出门，穆棉又叫住她：“莺莺你带把伞，这天阴沉沉的，说不准还要下雨。”
　　苏莺便拿了卫常留给她们的那把雨伞，“走啦！”
　　出了学校后，苏莺在附近买了一个八寸的小生日蛋糕，又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等东西，这才打了出租车，去城北监狱。
　　父亲的案子去年才尘埃落定，法院判了五年。
　　到了后苏莺让狱警仔细检查过，然后才拎着东西见到了父亲。
　　苏宏远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就是多了些皱纹。
　　苏莺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他，嘱咐道：“爸，我给你买了新的贴身衣物，还有一些吃的。”
　　“这个蛋糕你记得吃。”
　　苏宏远笑着，眼里却有泪，感叹：“一晃，我的女儿都23岁了。”
　　苏莺也红着眼眶笑，安慰他：“爸，明年的生日你就可以陪我一起过了。”
　　去年在她第三次上诉后最终判决了父亲五年。
　　而现在已经距离苏宏远入狱，已经四年多了。
　　明年。
　　她毕业的时候，就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莺莺啊，爸爸再给你唱首生日歌吧。”苏宏远心底还把苏莺当成小女孩儿。
　　苏莺浅笑应：“好。”
　　她就坐在苏宏远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一道玻璃，苏莺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着父亲含着泪光缓慢却认真地给她唱“祝你生日快乐”，时光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她小的时候。
　　那时每年到了这一天，父亲就会抱起她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和现在一样，温柔地给她唱着“祝我女儿生日快乐”。
　　苏莺有时候觉得，每年的这一天，父亲的心底应该也是难过的。
　　因为，母亲是在生她的时候突然意外难产去世的。
　　这么多年，父亲一直都将对母亲的感情藏在心底，母亲走的时候，父亲正当而立之年，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有很多女人想要踏入苏家，成为新的女主人。
　　所以苏莺小时候没少被年轻漂亮的阿姨给讨好。
　　但是苏宏远并没有再婚，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清心寡欲，没有任何的情人和女人。
　　他始终遵守着曾经和母亲的约定，会好好的抚养他们的女儿好好的疼爱他们的女儿，但却忘了遵守那一条：找个真正爱他也疼莺莺的女人过接下来的几十年。
　　苏莺是佩服父亲的。
　　也从心底羡慕父母的感情。
　　受父母的影响，苏莺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对所谓的爱情也充满了向往。
　　只是她自己经历的，和她幻想的差了许多。
　　从城北监狱出来后，苏莺就打车去了墓地。
　　中途还特意买了两束花。
　　一束焰烈的红桔梗。
　　一束灿然的康乃馨。
　　红桔梗是父亲要送给母亲的。
　　康乃馨是苏莺要送给她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的。
　　小时候苏莺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送母亲红桔梗。
　　长大后才知道，这是父母的定情花束。
　　而且红色桔梗花的话语是，永世不忘的爱。
　　苏莺去的两个地方都在郊区，距离市中心偏远，等她从墓地出来后，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
　　距离单羲衍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苏莺离开墓园，站在路边在手机上叫了辆车。
　　小腹比中午那会儿疼的又厉害了几分，但苏莺还能忍下这种疼痛。
　　在等出租车过来的时候，她给单羲衍发了条微信。
　　【Nightingale：我现在回家准备，等你呀！】
　　虽然是傍晚，可天几乎要完全黑了，阴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下来。
　　小雨点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苏莺刚撑开伞，就听到手机响了声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拿出手机来，看到了单羲衍的回复。
　　【衍：有点事要晚走一会儿，你先带东西过去，别让微微他们等急了。】
　　苏莺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很懂事道：【知道啦。】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苏莺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在上车的同时收了伞。
　　“师傅，去明湾。”女孩子语调轻扬道。
　　而此时的单羲衍，放下手机后就拆开了从南城发过来的速递。
　　苏莺回到家里后换了件黑色的七分袖收腰长款连衣裙，裙摆直接到脚踝，在这种天气里穿也不算冷。
　　毕竟是去见他的家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苏莺还是看的很重要，所以为自己化了个不过分招眼的淡妆。
　　在精心打扮过后，苏莺才拎上东西走出家门。
　　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了，雨却越下越大了。
　　苏莺一只手拎着东西，一只手撑着伞在家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在手机上下的叫车服务都没有一辆出租车接单。
　　迫不得已，她只能选择去地铁站坐地铁。
　　苏莺忍着小腹的下坠和绞痛，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可还是会有雨水顺着鞋灌进脚里，甚至就连连衣裙的裙摆都被溅湿。
　　她每走一步，湿答答的裙摆就会在她的脚踝处蹭一下，潮湿冰凉。
　　苏莺心里是有些郁闷的。
　　可这种不开心，没有人会知道。
　　她抿着唇，正迎着风雨往前走，身后忽然亮起两簇明亮的车灯。
　　两束灯光直直地打过来，苏莺下意识地就又往路边靠了些。
　　车笛声紧接着响起，旋即，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她的身侧。
　　车窗缓缓落下来的那一刻，苏莺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笑脸。
　　秦城坐在车里，勾唇笑道：“苏莺，上车。”
　　苏莺没想到会是他，愣了下，而后没推辞，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手上拎的东西被她放在了后座，雨伞收起来就搁在了她的脚边。
　　苏莺正抚肩膀上滴落的雨水，秦城就递过来了纸巾。
　　男人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干净的纸巾，送到他面前。
　　姿态一如既往的随性懒散。
　　苏莺接过来，道了句谢：“谢谢。”
　　秦城轻挑眉，问她：“这么大雨，你去哪儿？”
　　苏莺如实道：“去男朋友家里。”
　　“那你男朋友人呢？”他眉心拢了下，又舒展开，话锋一转：“这我可得谢谢单总了，让我有机会在这么浪漫的雨夜送如此漂亮的苏莺小姐回去。”
　　小腹越来越疼，苏莺沉了口气，继续忍着。
　　她没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玩笑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报了地址，“麻烦了。”
　　苏莺擦着潮湿的手对他轻声道。
　　秦城翘起唇来：“客气。”
　　秦城是今年清明节和苏莺在公园里偶然认识的。
　　那天单羲衍拒绝了苏莺一起出门踏青约会的请求，不知所踪，其实苏莺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一个人去了公园，无聊之际就买了个风筝放起来。
　　正巧碰上也闲的没事在公园放风筝的秦城。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还打赌说谁的风筝先落地谁就请客吃饭。
　　秦城输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起去吃饭。
　　因为那天傍晚，在公园门口，苏莺被出现的单羲衍从秦城身旁带走了。
　　那是秦城第一次和单羲衍打照面。
　　但其实秦城很早之前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帝都有个后起之秀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创办了sy科技公司，还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
　　那个男人，叫单羲衍。
　　宝马奔驰在马路上，迅速转动的车轮溅飞地上的水滴，打在车窗上的雨水渐渐的形成水柱缓缓往下滑落。
　　车里放着动感的摇滚，苏莺用包抵在小腹上，不动声色地用力压，这样会让她稍微舒服一点，但也没太大用处。
　　她偏头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雨幕，莫名地想起清明节那天她和秦城的一番对话来。
　　她当时拽着线，仰头望着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随风飘荡的风筝，心有所感地咕哝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飞走呢？”
　　本来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却被恰好走过来的秦城打乱，男人用自己随身带的水果刀割断了细线，对她低笑说：“这样，它就能飞走了。”
　　苏莺眼睁睁地仰头看着没了桎梏和牵绊的风筝高高地飘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语气变得正经，像是在告诉她人生哲理，说：“但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了这根线的牵制，它只能随风飘，过不了多久，就会跌落，或许卡在树枝上，或许飘落在水面上，也或许，就掉在路上，被人踏过，被车碾过。”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好。”
　　“对于断了线的风筝来说，自由是短暂的，但至少它拥有过。”
　　“我选择自由。”
　　他说完后扭过头也问了她：“你呢？”
　　苏莺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
　　“可能……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就会选择另一种。”
　　这是她当时回答秦城的原话。
　　“不开心吗？”秦城的忽然出声，骤然打断陷入回忆的苏莺。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秦城一眼，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有啊。”
　　秦城无奈地抬了下眉梢，话语不紧不慢的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勾唇笑说：“让我猜一下……”
　　“是亲戚到访情绪不好，还是男朋友让你下着雨一个人回去不开心？”
　　“或者，两者都有。”
　　苏莺意外地瞪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窘迫和震惊。
　　因为，他说的太准了。
　　秦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惊讶，又忍不住没了正形：“要不要我再给你算一卦，看看你这辈子的真命天子到底是不是单总？”
　　苏莺从震惊中回了神，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偏头，本来上扬的唇角在看到她脸上冒出来的细汗后霎时淡了下去。
　　“很疼吗？”秦城的语气染上担忧。
　　苏莺吐了口气出来，攥紧手指，话语如常地回他：“还好，习惯了。”
　　秦城却直接从储物格里翻出一瓶药来，递给苏莺。
　　“布洛芬，可以缓解一下。”他的语气不再轻挑，带上了些许着急：“你手边的车门储物槽里就有没开过的矿泉水。”
　　“谢谢。”苏莺拿了那瓶水，正想拧开，秦城就停下了车，把矿泉水拿过去，直接帮她旋开了瓶盖。
　　她抬头看了眼，正好是红灯。
　　苏莺含了药，从秦城手里接过水，把药送下去。
　　吃完药后她才开口问：“你车里怎么会有布洛芬？”
　　“有时候会头痛。”秦城说完就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去，打趣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特意给女孩子准备的吧？”
　　苏莺摇头：“没。”
　　“除了家人，你可是第一个上我车的女孩子。”他说。
　　苏莺笑了下，“我这么幸运的吗？”
　　秦城挑眉，忍不住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孩子垂着眼，眼角的泪痣像是会发光，格外耀眼。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却还是挡不住的漂亮。
　　哪怕不笑，都能夺得别人的目光，成为吸引源。
　　把苏莺送到楼下时，雨已经变小了。
　　苏莺下了车，撑着伞接下秦城帮她从车里拿下来的东西。
　　“今天谢谢你了，秦城。”苏莺冲他感激一笑。
　　男人眉梢轻抬，在她要进楼里时语气不明地对她说：“苏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唯一上我车的女孩子。”
　　苏莺还未开口说什么，秦城又笑道：“你不需要回答。”
　　“我只是让你知晓一下。”
　　“电话不是早就存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苏莺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最终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再一次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
　　苏莺拎着东西到单家门口后就摁了门铃。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单曦微一见到苏莺就浅笑道：“来啦！诶……我哥呢？”
　　苏莺嘴角也挂着淡笑，若无其事地平静道：“他公司有事，说晚点过来。”
　　单曦微从她的手中接过东西来放到旁边，关切地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自己坐地铁吗？”
　　她皱起眉有点心疼道：“你怎么不说啊，我让景臣哥去接你，外面下这么大雨……”
　　苏莺换了拖鞋，失笑着说：“搭一个朋友的顺风车过来的。”
　　单曦微松了口气，而后又想不通苏莺会认识谁往她家这边开车，便问：“哪个朋友啊？”
　　“秦城。”
　　此时还在楼下没离开的秦城拨通了谢景臣的电话。
　　正捏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的谢景臣站起来走到窗前，接通。
　　秦城一上来就很不满地问：“单羲衍怎么回事？这么大雨让苏莺一个人回家？”
　　谢景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秦城说：“你这个大舅子能不能行？靠不靠谱？他有事就不能让他的助手或者司机把苏莺送回家吗？就这样扔下不管，让她一个女孩子冒着大雨去坐地铁？”
　　谢景臣：“……”
　　“你去告诉他，他不心疼有人心疼，他舍得有人舍不得，他要是不珍惜，就别霍霍人家女孩子了，有的是人想对苏莺好。”
　　谢景臣摁了录音键，说：“你想让我转达哪一句？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等秦城说完，谢景臣装模作样地“嗯”了声，答应的很痛快：“行，我去帮你跟他说，实在不行我就组个局，让你俩当面谈。”
　　“当面谈就当面谈，我怕他不成？”秦城越想看到苏莺一个人在大雨里艰难行走的场景就越生气：“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有他这么对自己女朋友的吗？再有下次，我直接带苏莺走。”
　　“秦少爷，”谢景臣无奈却冷静地提醒秦城：“就算你想带她走，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不是？”
　　“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说白了，现在还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你不过只是个外人，秦城。”
　　“该说的我会和他说，也会和他谈，其他的不由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这边刚撂了电话，苏莺已经和单曦微走到了客厅。
　　辛素娴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苏莺到了，笑吟吟地说：“莺莺来啦，再坐会儿啊，饭菜马上就好了。”
　　苏莺要起身，很懂事道：“阿姨，我帮你……”
　　“不用，”辛素娴连忙止住她，“今天是你生日，阿姨给你做。”
　　“要不是之前无意间听阿衍说了一嘴，阿姨都不知道你原来在家里时一直过的是农历生日。”
　　苏莺鼻酸眼热，她扬着唇道谢：“谢谢阿姨。”
　　“哎？阿衍呢？”辛素娴向卧室的方向望了望。
　　单曦微对母亲说：“我哥公司有事，说晚点回来。”
　　辛素娴皱了皱眉，把目光投向苏莺，很关心道：“那莺莺是怎么过来的？没挨淋吧？”
　　“她坐一个朋友的车过来的。”单曦微替苏莺回答道。
　　辛素娴瞅着苏莺，有点担心地问：“莺莺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单曦微也说：“是不太正常，”而后很快反应过来：“莺莺你亲戚来了？”
　　苏莺吸了下鼻子，点头，但是她依旧笑着让他们安心：“已经吃过止痛药了。”
　　厨房里还熬着汤，辛素娴在回厨房看火时还在嘱咐苏莺坐下好好休息。
　　单曦微则直接起身，帮苏莺泡了杯红糖水。
　　谢景臣捏着挂断的手机，也觉得单羲衍做的过分了些。
　　但是录下来的秦城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立刻就发给单羲衍。
　　等他回来吧，找个机单独聊一下。
　　然而。
　　时针都指向了九点钟。
　　餐桌上摆满的美味菜肴都凉透了，四个人围绕着餐桌而坐，脸色各异。
　　单曦微不知道第几次离席去偷偷给单羲衍打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状态，后来直接关了机。
　　苏莺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爽约，不仅放了她鸽子，还让其他人也跟着等。
　　她心里生气、失落，也觉得难堪。
　　这可是，她的生日。
　　他不送她生日礼物，不对她说生日快乐，这都无所谓。
　　为什么连答应好的一起吃饭都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之前为什么要允诺她呢？
　　“我们吃饭吧，”苏莺微微笑了下，她的双手在桌底下绞紧，看起来并没受什么影响，还很懂事地对他们说：“羲衍他肯定是公司临时有要紧的事走不开。”
　　在辛素娴面前，苏莺还是给足了单羲衍面子。
　　有苏莺在，辛素娴的脸色并没有很难看，但听到苏莺的话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单羲衍的不好，随后她就把菜端进厨房去热了。
　　苏莺也随之站起来，进了厨房。
　　“阿姨，家里有保温桶吗？我想装点晚饭一会儿给羲衍送过去。”苏莺很乖巧体贴道。
　　辛素娴心里更加心疼这个姑娘，向来脾气温和的她这会儿也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说：“不给他送，饿着他！看他这个不说事的劲儿是欠打了。”
　　苏莺笑笑，无奈道：“不行啊，他有胃病，不吃饭胃会难受。”
　　都这种情况了，她还打算给他送饭，其实就是想找个合理的理由，去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心里有某种直觉隐隐地告诉苏莺，他不出现，和那个人有关。
　　所以她想去亲自求证一下。
　　听到苏莺的话后辛素娴叹了口气，到底是她的儿子，他身体不舒服她也心疼，可……这臭小子办的这叫什么事？
　　苏莺还是给单羲衍装了一保温桶的晚饭，随后四个人才又重新落座，打算吃这顿生日晚餐。
　　就在这时，苏莺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是一封邮件，她没有仔细看发件人，直接随手点开了。
　　结果。
　　邮件里有很多照片。
　　全都是单羲衍和宿樱的合照。
　　苏莺刚拿起筷子来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下，筷子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她霎时回过神来，慌乱地捡起筷子，不等其他三个人说什么就语速飞快道：“我去洗一下。”
　　然后就脚步匆匆地进了厨房，还关上了门。
　　苏莺打开洗菜池的水阀，水流哗哗地冲下来，浇在她拿着筷子的手上。
　　冰冷的水流冲的她手指发麻。
　　她姿势僵硬地杵在那儿，手指颤抖着一点点地往下滑，浏览了所有照片。
　　情绪几乎要崩溃。
　　这封邮件最后附言说：“你就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只能以别人的影子活在他身边。你真悲哀。”
　　苏莺攥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泛白，女孩子的眼尾染尽绯红，却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厨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苏莺立刻摁灭手机屏幕。
　　走进来的单曦微拿了个小汤匙，随口对苏莺说：“洗好了就出来吃饭啊。”
　　苏莺扯了个笑，轻应：“嗯。”
　　而后就跟在单曦微身后走了出去。
　　她若无其事地同他们三个人吃了顿晚餐。
　　有生日蛋糕，有生日祝福，有生日礼物。
　　但没有哪一样，是属于单羲衍给她的。
　　晚饭结束临走时单曦微和谢景臣要送她，已经提前叫了车的苏莺笑着婉拒：“根本不顺路，这么晚了你们也快回去吧。况且我已经叫车了，师傅现在就在楼下。”
　　单曦微还是不同意，执意想让苏莺坐他们的车走。
　　“好啦，”苏莺笑着对她说：“要是顺路我肯定就跟你们走了啊。”
　　最终苏莺还是坚持，拎着要给单羲衍的保温桶上了出租车。
　　夜深了，雨也停了。
　　可苏莺却在出租车上哭了一路。
　　像是之前淋在她身上的雨水又以这种方式落了出来。
　　她明知道看那些照片会让自己难受，可她还是忍不住去看。
　　一张一张，点开大图，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
　　照片上的女孩儿一头柔顺的黑长直，穿着暴露的跪坐在他的身上，而他大开的衬衫看看挂在臂弯，腰带开着，性感的腰线露出来，色|气满满。
　　他的手覆在女孩子身上那件薄纱里面，贴合在宿樱白皙光滑的后背处。
　　两个人的脸上是甜蜜的笑，动作无比亲密。
　　一张张图看过去，串连起来像是在看尺度有限但足够色-气的文艺电影。
　　唯美而浪漫。
　　苏莺忽然止住哭泣。
　　她重复地来回划这些照片，发现好多都是大同小异。
　　她刚觉得像什么？
　　像……带有色/气的文艺电影。
　　是截图。
　　苏莺轻蹙起眉。
　　片刻后，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稳住情绪，找到给她发邮件的这个人的邮箱，复制了手机号打过去。
　　响了几声后，对方接通。
　　苏莺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嘲讽：“祝嫦小姐，你去世的朋友知道你这么消费她吗？”
　　“你以为你发这些截图就能刺激到我？那你也太小看一个替身的心理素质了。”
　　“我越想越觉得，最悲哀的应该是你吧？就算我以另一个人的影子活在他身边，我也能每天看得见他摸得着他，还能跟他同吃同住同睡，时刻都能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
　　而你呢？你连一句喜欢都无法说出来，就只会阴暗地利用你那死去的朋友想办法接近他。”
　　苏莺忽然轻笑了声，漫不经心道：“如果没有你朋友，你觉得他会搭理你？别痴心妄想了。”
　　苏莺完全没有给祝嫦说话的机会，她噼里啪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而后将邮件删除。
　　登时觉得心里舒坦许多。
　　到这会儿，苏莺甚至几乎都在心里猜测出来单羲衍为什么会在今晚失约了。
　　她收到的只是截图。
　　截图看起来很亲密无间，能让人想象的空间也大。
　　既然有截图，那就存在视频。
　　所以到单羲衍手里的，恐怕不是刻意为之的截图了。
　　应该是原件，也就是视频。
　　苏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她的直觉……是准的。
　　可她就是要凑到他跟前去，看看他的反应。
　　也要让他知道，她就是不高兴了。
　　.
　　单羲衍从傍晚拿到这个快递后就一直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
　　快递过来的是一个粉色的樱花优盘。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宿樱的物件。
　　优盘插到电脑上，他打开这个可移动磁盘，发现里面有好几个文件夹。
　　文件夹1：情侣写真记录
　　文件夹2：海边度假视频
　　文件夹3：甜甜的日常VCR
　　文件夹4：属于我们的瞬间
　　单羲衍的肢体完全不由他控制，他的手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一个视频一个视频地播放起来。
　　当初宿樱吵着要和他拍情侣写真，两个人就去了。
　　宿樱爱摄影，也喜欢用影像的方式记录自己的生活。
　　所以他们拍写真时的过程，全都被她放在特定角度的相机录了下来。
　　那应该是他和她最最亲密的一次。
　　因为有的写真需要脱掉大部分衣服，暴露一点，但并不是完全不穿。
　　他吻过她，抱过她，仅限于此。
　　所以那次的写真拍摄，他是第一次触摸到她的身体肌肤。
　　那会儿宿樱还在上大学，在学校住宿，只是偶尔在周六日去他的住处逛逛。
　　他们说好了，她毕了业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他从来没动过她。
　　他喜欢她，尊重她，也愿意听从她的意愿。
　　她说毕了业，他就等她毕业。
　　但他这辈子都等不到她毕业了。
　　每一个文件夹里的视频他都播放了，每一个文件夹里的照片他也都细细地看过了。
　　有好多视频中，宿樱声音甜软娇俏地唤他：“衍哥……”
　　衍哥。
　　他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就恍若她还在身边。
　　单羲衍专注地播放着视频，根本不知道被他静音的手机里有多少通未接电话，更不知道手机后来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苏莺拎着保温桶输了自己的生日，顺利地上了电梯。
　　他的专属电梯是直接就通往他的办公室的。
　　到了顶楼后，电梯门一打开，踏进去就是他的办公室里面。
　　无需再从门那边通过。
　　苏莺站在四面都是干净镜子的电梯内，望着不断增加的数字，轻抿住唇。
　　须臾，电梯停住，门自动打开。
　　苏莺轻蹙着眉从电梯里出来。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没在这里吗？
　　她刚心生疑问，一转身就看到了安静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他保持着一个动作，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面前的那台电脑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男人的侧脸被浅淡的光线勾勒出来，哪怕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他都是比其他男人帅的。
　　这种帅不只是停留在皮相上，而是与骨子里带来的气质相融合。
　　而苏莺还注意到，此时他周身的日常都是比平日里柔和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微弱的光亮附加的滤镜的原因。
　　苏莺往抬脚往那边走之前，顺手打开了灯。
　　乍亮的灯光让单羲衍皱眉眯起眼，神思也随之回笼。
　　适应了片刻后单羲衍扭脸看到苏莺正缓步走过来。
　　被强行打断的他脸色微冷下来，话语也硬邦邦的不近人情：“谁让你开灯了？”
　　苏莺没说话，她只是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到办公桌上，然后就看到了电脑上播放的视频画面。
　　还有一道清甜的女声同时响起：“衍哥！”
　　电脑开的音量并不大，但此时办公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以苏莺听得清清楚楚。
　　也知道视频里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孩子是谁。
　　她轻扯了下嘴角，像是自嘲，又仿佛冷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往回走去。
　　果然被她猜中了。
　　他就是在看那些遗留下来的视频。
　　“回来！”单羲衍话语沉沉地命令。
　　可这次，苏莺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依旧径直背对着他往前走去。
　　她再也不和原来一样，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一味的听从他的话了。
　　单羲衍的心脏莫名地飞快下坠，就像是从最高点直直坠下来的跳楼机似的。
　　心里感觉像是有什么要丢失。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脚已经迈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办公室一片漆黑。
　　走到电梯面前的苏莺，重新关掉了灯。
　　他怪她开了灯，那她就关上。
　　电梯门打开，她头也不回走进去。
　　苏莺刚转过身来摁了关门键，一只手突然在电梯门要缓缓合上的那一刹那伸了过来，用力地摁住。
　　单羲衍就站在电梯门口，男人低着头，脸色阴沉沉地一点都不亚于今天的天气。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瞪着面前咬着唇的女孩子，再一次冷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电梯里的灯亮着，她处在一片光亮中。
　　而他站在光的边缘，处在一个光与暗的分界线。
　　眼前是光，身后是黑暗。
　　苏莺咬紧嘴唇又松开，话语淡淡道：“单羲衍，你看清楚了，我是苏莺。”
　　“你想见的人在视频里，何必非要我留下来？”
　　她说着就掀起眼皮，女孩子的眼尾泛着红，表情倔强，尽管很克制，却还是有些失控，声音染着哭腔说：“让我在旁边看你们有多恩爱吗？”
　　她的话不轻不重，每个字却犹如重拳，一下一下地直击到他的心底：“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活生生的人？”
　　“我会痛，会伤心，会难过。”
　　苏莺的眼中盈着泪，嘴角牵出一抹轻讽的笑：“可那又怎样呢？你又不在乎我。”
　　她说着就扬起笑来，同时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这一幕美的比电影精心拍出来的镜头还要惊艳。
　　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心软，想要疼惜她、怜爱她。
　　想要情不自禁地去哄她，让她开心一点。
　　此时此刻，处在光与暗边缘的他就像是要做一个选择题。
　　男人的身姿半明半暗，影影绰绰。
　　苏莺泪眼朦胧地同他对视着，倔强地不眨眼，可还是有泪滴不断地滑落。
　　僵持的时候，每一秒钟仿佛都被无限的拉长，好似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又难熬。
　　须臾，他抬起脚，踏入电梯。
　　还是走进了光里。
　　身后的电梯门关上，隔绝了一切黑暗。
　　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内，单羲衍掐起苏莺的下巴来，低头就攫住，像只捕捉食物的猎鹰。
　　苏莺抬手推搡他，撇头躲避他，在他看来都是她太过在意他所用的欲拒还迎的手段。
　　刚才说那样的话，还哭给他看，那么楚楚可怜，不就是想让他心疼她吗？
　　单羲衍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她的脑袋两侧，以绝对的优势将人死死压制住。
　　苏莺用尽了力气，还是反抗不掉，筋疲力尽地轻声道：“我不要。”
　　他却根本不听她的拒绝，强硬地吻着她，几乎像是在啃，话语说的含含糊糊：“不要？”
　　仿佛很笃定她在故意这样说。
　　单羲衍问着，就使了办法让她克制忍耐地轻哼了声。
　　苏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俩有矛盾吵架他都要用这种方法解决。
　　他吝啬的很，从不肯向她说一句软话，道一次歉。
　　好像他并不觉得他哪里有错，她吵她哭就是她在使性子在无理取闹，收拾一顿就能好。
　　可不是这样的。
　　那些个过往，一次次没有正面解决过的矛盾，全部都在一点点的累加再累加。
　　就像是一砖一瓦慢慢地在堆砌起来。
　　或许，最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彼此都无法跨越过去的冲天大厦。
　　她被他捧住了脸。
　　苏莺扬着头，承受下他落下来的吻。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贪恋他的哪怕一点温柔。
　　她被他强制着接受，最后几乎要渐渐沦陷在里面。
　　但她还是凭借着一丝残存的理智，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拒绝说：“不要。”
　　单羲衍掰过她的脸，让她面朝镜子，嗓音低哑却也不容拒绝道：“看清楚你这副样子，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这种近乎恶劣的语气让她觉得，他给她都是在施舍她而已。
　　镜子里的苏莺衣服凌乱，裙子的领口都被扯到了一边的肩膀下，女孩子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因为哭过，眼周围都染尽了红晕，她的神情有些迷乱，但眼底却尚有一抹清明。
　　在单羲衍又进了一步的那一瞬间，苏莺急忙抓住他手指已经触碰到她的手腕，再一次声音娇软地吐字：“不要。”
　　他已经感觉到了。
　　她来了例假。
　　但单羲衍并没有就此收手。
　　他就这样折磨着她，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失去理智，看着她被欲·望吞噬掉意识，最后由他亲手编织一场绚烂的一瞬烟火给她。
　　苏莺掉着眼泪呜咽。
　　他还是那样。
　　他想做的，他总会用他的方式办到。
　　根本不管她想不想。
　　最后苏莺的身体重量几乎要全都加在他的身上，她失神地喃喃问，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因为她明明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单羲衍，你喜欢我吗？”
　　单羲衍一开始没答。
　　苏莺不死心，执拗的过分，就想讨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者说，就是想听他说那几个字。
　　只要他说，她就信。
　　可最终，他给的回答却是：“习惯有你。”
　　苏莺觉得，也许这四个字是他能给出的最温和的答案了。
　　苏莺靠在电梯里，单羲衍转身摁开门出去，消失在了她眼前。
　　不多时，男人拿了车钥匙重新走回来，在他摁电梯按键的时候，靠在角落的苏莺亲眼看到他把一个粉色的优盘放进了裤兜。
　　她咬住嘴唇里的软肉，垂下眼眸情绪复杂地心想：这样算什么？
　　一边不顾她的意思用他自己的方式强行哄她，一边又把属于那个女孩子的东西私藏起来。
　　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忘不了她？
　　到了停车场后，苏莺拖着步子跟着他上了车。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苏莺突然想起来她拎来的保温桶落在了他的办公室。
　　她才忽而开口，话语带着鼻音轻喃：“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平常让我自己等也就算了，今天还有阿姨和微微他们，你怎么能让他们也这样等你好几个小时。”
　　单羲衍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是从苏莺嘴里说出来的。
　　“你在教训我？”他仿佛觉得惊奇。
　　苏莺垂着眼，手揉了揉还有点痛的小腹，话语不咸不淡地慢吞吞道：“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在你看来都是教训的话，那你平常对我的态度算什么？”
　　单羲衍是真意外。
　　正好前方要等绿灯，他停好车忍不住扭头瞅着她看，怎么感觉今晚的她这么伶牙俐齿，敢和他杠上了？
　　原来她生气起来这么能说会道？
　　单羲衍看到她还鼓着一张脸，像只赌气的仓鼠，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苏莺轻蹙着眉扭脸看向他，不解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错愕。
　　因为他从来没这样宠溺地对待过她。
　　然而单羲衍却在捏了她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自己失态，瞬间收回了手。
　　“脸上有脏东西。”他硬邦邦地说完就看向前方，开始继续开车。
　　苏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有被他捏过的灼热感。
　　这次的矛盾好像又这样很容易地就平息下来了。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他们不吵架时一样平静无波。
　　到家后苏莺就进了浴室快速冲澡，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床上她睡觉的地方放着一个盒子。
　　苏莺轻拧眉，还在想是不是九五又乱叼东西把家里的首饰盒给弄到床上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块腕表。
　　表盘上有一只小黄莺。
　　和她今年四月送他的礼物一样。
　　她当时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最后意外淘到了表盘上有小黄莺的腕表，就买来送他了。
　　谁知……
　　苏莺的心一沉，以为他把礼物退还回来的她下一秒又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块手表，不是男式的。
　　是女款。
　　除了表带细一点，真的和她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单羲衍走进卧室的时候，苏莺正拿着手表来回看。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表情淡淡地说：“出差那几天偶然看到的，正巧和你淘到的那款是一对。”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其实就已经无意识地向她特意强调了“偶然”和“正巧”。
　　如果听的人仔细品味，就能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暗示。
　　但苏莺并没心情去深究他的话，自然也就没听出来什么。
　　她只是有些意外和不相信，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有这种贴心的时候，会送她相匹配的情侣表。
　　尽管受宠若惊，可她这会儿还并没有消气，所以也只仅仅看了看这块腕表，然后就把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苏莺沉默着没说话，正想把盒子放进抽屉中，单羲衍就直接逼到了她面前。
　　他似乎突然良心发现，也或许是自觉今晚爽约她的生日太过分，心亏了，想哄她，所以主动要给她戴手表。
　　可哪怕这种时候，他在行为上依旧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强势。
　　先是不容分说地从她手中拿过盒子来，打开，取出手表。
　　然后就执起她的手，也不问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就这么强硬地帮她戴好了手表。
　　戴完了后，语气硬邦邦地对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像是在履行一个他不想做可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似的。
　　苏莺仰脸和他对视着，目光不躲不闭，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回了他。
　　她话语平静：“你觉得今天这个生日我还能快乐？”
　　单羲衍的表情一僵，然后就看到她笑了起来。
　　苏莺笑着对他说：“真难得，单羲衍，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像是自嘲，又似轻讽，可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无害灿然，甚至称得上明媚惊艳。
　　却让他不自知的心慌，莫名的。
　　话音未落，苏莺就霎时被他摁住后背，不得已和他紧紧贴靠住。
　　两个人的距离霎时变得极近，呼吸都交错缠绕在了一起。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强硬霸道吻住她唇瓣的同时，手臂也紧随着收紧，让她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落入他怀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还在。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生日快乐。
　　去年的今天，她在睡前抱着闭眼假寐的他说：“想听你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苏莺根本不知道，那晚在她睡熟后，他搂着怀里的她，沉默了良久，喃喃道：“那就，生日快乐。”
　　——
　　2018.09.14
　　我太好哄了，没骨气，也不争气。
　　你不说一句“对不起”，不说一次“我错了”，也从来不肯放软语气对我说“不要生气了”这种话。
　　你只需要抱我一下、吻我一下、赏给我一点点温柔，我就能很轻易地原谅你。
　　可是，再多的热情，都禁不住肆意挥霍，所以，我也不清楚我还能这样爱你多久。
　　单羲衍，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依旧不死心，但我也无法否认，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义无反顾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好像……更能认清现实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说的生日快乐，在我听来更像是嘲讽吗？
　　我给你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
　　但愿，你不会让我有彻底心灰意冷的那一天。
　　——
　　.
　　苏莺睡下后，给手机冲了电刚开机没多久的单羲衍就收到了来自谢景臣的问候。
　　【谢景臣：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单羲衍回复了他一个字。
　　【sxy：滚。】
　　谢景臣发来一个“啧”，然后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单羲衍下了床，离开卧室。
　　男人一边下楼一边接通电话，没好气道：“大晚上不睡觉，微微不管你？”
　　谢景臣轻笑，说：“就是微微让我找你的。”
　　单羲衍轻拧眉，嘟囔了句：“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谢景臣叹了口气：“微微因为今晚的事很生气，辛姨也生气了。”
　　“单羲衍，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
　　“你有事让我们等都没关系，但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一下，尤其今天是苏莺的生日，我们过去家里不仅仅是要陪辛姨吃饭，还是要给苏莺过生日的。”
　　“你是她男朋友，结果你非但没到场，还让我们都联系不上你，你就不替人家女孩子想想，人家心里会有多委屈难受？”
　　单羲衍心烦意乱地去了地下一层的酒窖，随意开了一瓶酒倒在酒杯里些许，仰头一口喝下去。
　　喝完后他吐出浊气，被谢景臣说的心里愈发烦乱，一股愧疚悄然滋生，但单羲衍却绷着脸嘴硬地没好气道：“我有事忘了，手机没电。”
　　谢景臣说：“你总有理由。”
　　“苏莺也是爱惨了你，才会帮着你找理由。”
　　“什么意思？”单羲衍轻眯了下眼。
　　“意思就是，今晚你一声不吭就爽约，惹得辛姨和微微都很生气，但苏莺却还很懂事地在她们面前帮你说话，说你肯定是临时被紧急工作缠身没办法回来。”谢景臣顿了下，继续道：“甚至在辛姨赌气说要饿着你的时候，她都还在坚持要给你带饭，说你胃不好，担心你不吃饭会难受。”
　　“懂了？”
　　单羲衍的心不自觉地莫名一滞，搞得他呼吸都乱了一瞬。
　　“这么爱你的女孩子，你别不珍惜，最后白白拱手让人了。”
　　单羲衍不屑地嗤笑了声。
　　“不信？我往你邮箱里发了个东西，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谢景臣似乎很无奈：“该有点危机意识了，哥。”
　　单羲衍登时轻蹙起眉，又倒了杯酒，随后就端着酒杯去了书房。
　　两个人并没有挂断电话，他打开电脑后登陆了邮箱，然后就听到了谢景臣录音的通话。
　　单羲衍的脸色瞬间就冷沉下来，下颚绷紧，脸部的线条凌厉如刀。
　　他抿紧唇，磨了磨后槽牙，而后冷笑道：“那他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谢景臣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大学好友兼未来的大舅子，另一边也是关系很不错家族之间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哥们儿，搞得他帮谁都不是。
　　“他哪儿来的信心让苏莺跟他走，他难道不知道苏莺爱我爱的死心塌地吗？”单羲衍完全不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失态，“他既然想争苏莺，就尽管来，反正也是白费力气，谁让苏莺就只跟着我呢。”
　　“不是要当面谈吗？”单羲衍直接道：“明晚，if顶楼台球厅，我倒是要好好地和这位秦少爷谈谈，看看他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谢景臣：“……”
　　“得，我组局行吧？到时候别打起来啊。”谢景臣有点不放心地提前嘱咐道。
　　单羲衍冷哼，不屑道：“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打架。”
　　挂了和谢景臣的电话，单羲衍又控制不住放了几遍那段通话录音。
　　最后绷着脸抿紧唇将电脑关掉，起身时低声骂了句。
　　关于从祝嫦那里拿来的宿樱的笔记本和优盘，单羲衍一同放进了盛放宿樱小物件的抽屉里。
　　手机微信的最近联系人里还有祝嫦的头像框。
　　单羲衍点进去，是他今天和祝嫦的最后的几句话。
　　【sxy：你那里还有什么，一次性一并送来，用不着三番两次一点一点地勾着我。】
　　【祝嫦：单哥，我没有故意勾着你，优盘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东西再没了，就这两样。】
　　【sxy：最好是这样。】
　　然后他点进祝嫦的主页，删除了联系人。
　　随后又将前几天才保存的电话号码也一起删除。
　　没有关于宿樱的东西了，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祝嫦的为人，以及她那点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
　　单羲衍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那只小金毛在他不在卧室的这段时间，趁机跑了进来，这会儿正趴在床上，窝在苏莺的身旁，同她一起睡着。
　　单羲衍本来就气不顺，这下更烦，而且他一看到她，就莫名其妙地想到那个叫秦城的家伙那种高高在上的挑衅。
　　单羲衍迈着大步走过去，一把捞起金毛，给送出了卧室。
　　然后折回身，上了床就欺身惹起睡的很熟的苏莺来。
　　他完全不管不顾，直接就拽了她身上的那层衣料，自顾自地闹她。
　　并不是来了亲戚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他就是要她，她是他养的人，就只能是他的。
　　秦城算个屁！
　　苏莺半梦半醒间被他折磨着，她软绵绵地哼唧，声音渐渐地变软变娇，最终在一种熟悉的刺激中睁开了眸子。
　　单羲衍立刻就钳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眼望着他，低声暗含威胁地问：“你喜欢谁？”
　　苏莺的目光迷茫，不甚清明，她甚至都还没缓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就凭借着本能回答：“你。”
　　“我是谁？”他说话间也没闲着，让她蹙紧眉，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女孩子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薄薄的一层，娇俏无比。
　　她的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听起来糯糯的，像是在故意勾着尾音在撒娇：“单羲衍。”
　　单羲衍捧住她的脸就急不可耐地吻上去，在她的口腔里霸道翻搅，惹得苏莺几乎要缺氧地喘不过气。
　　“今晚谁送你回家的？”他眯起眼，深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暗光。
　　被他放过的苏莺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才开口，坦然说：“秦城……”
　　“谁让你坐他的车的？！”他把她拉起来坐在床上，手臂箍紧她纤瘦的腰肢，仿佛要将她的腰生生勒断。
　　苏莺有点委屈，轻声呢喃着解释：“当时在下大雨，我肚子又疼……”
　　“那也不准！”他语气很凶地冲她了一句。
　　处在例假期的苏莺本来就情绪不稳定，而且今晚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和委屈。
　　她好好地睡着觉，结果却被他大半夜直接弄醒，这已经够烦闷的了，然而她好声好气地说话解释还是要被他教训。
　　苏莺心里更不舒坦，冲动之下没压住脾气，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含着哭腔，语调拔高地直接喊出来：“既然不准那你接我啊！”
　　苏莺喊完后自己也愣了下，而后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表情冷沉的男人，像是赌气轻嘲：“你有什么理由不准？是你把我丢下的。”
　　“凭什么只允许你去看记录你们点点滴滴的视频缅怀她，就不允许我坐其他人的车躲风避雨？”
　　苏莺吸了吸鼻子，忍住要流下来的泪水，也稍微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她在一室沉默中开口，轻声问：“单羲衍，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公平？”单羲衍像是把这两个字嚼碎了般重复了一遍，然后气极反笑，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冷声质问她：“你跟我谈公平？”
　　“苏莺，”男人话语冰冰地提醒她：“从你自己选择主动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我给不了你公平。”
　　苏莺的眼泪终究还是簌簌地落下来，她哭着扯出一丝笑，可能比任何时候都要丑要难看，旋即就喃喃道：“所以我就活该受着是吗？”
　　“是！”她的话音都还未落，他就冲动地话赶话，脱口而出。
　　苏莺怔怔地和他对视着，她的表情震惊而错愕，显然是完全不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个“是”字来。
　　有泪珠挂在睫毛上，晶莹透亮。
　　气氛仿佛冰到了极点。
　　几秒钟后，苏莺的眼角落下泪，与此同时，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只是声音很疲惫地说：“我累了，想睡觉，可以吗？”
　　单羲衍的唇线抿直，他的表情紧绷而僵硬，身体也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嘴就是不听使唤，说出来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
　　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根本不是他心底的本意。
　　但莫名其妙就成这样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下颚的线条凌厉，直接起身从床上走下来，就这样摔门出了卧室。
　　侧身背对着门口躺下的苏莺闭着眼睛，却还是有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他刚才那句近乎咬牙切齿的“是”，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剜进了她的心里，给她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单羲衍是光着脚走出来的，家里明明好几层楼，那么多房间，他却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最后就下楼来到了客厅。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之前被他赶出来的小金毛就试探性地凑了过来。
　　不知道是要讨好他还是怎样？
　　然而下一秒。
　　小金毛忽然在他的裤腿处咬了一口撒腿就跑，还像是在生气一样，奶声奶气的嗷呜呜地叫了几声。
　　单羲衍拧紧眉，撩开裤腿看了眼，腿上只有一道牙印的划痕，无伤大雅。
　　而那只咬了他就跑走的家伙，已经顺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好像正在卧室门口抓门。
　　须臾，点燃一支烟的单羲衍听到卧室门被打开了的声音，复而被关上，还落了锁。
　　他冷笑一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这是要将他锁在外面，不准他进房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羲衍上楼，转了转卧室的门把手，拧不动。
　　而家里的房门设计，都是里面锁上后，外面是无法用备用钥匙打开的。
　　他抿了抿唇，去了书房。
　　家里的书房和卧室中间虽然被衣帽间隔开了，其实是相连的。
　　因为衣帽间的两端都有门。
　　一个通往卧室，一个通往书房。
　　单羲衍从书房进了衣帽间，打算穿过衣帽间，从另一侧的门进卧室。
　　然而，他走到和卧室相连的那扇门前，却怎么都打不开。
　　苏莺把这道门从卧室那侧锁上了。
　　单羲衍直接被气笑，咬牙切齿。
　　她居然、敢不让他、进卧室睡觉！
　　.
　　苏莺隔天早上是被小金毛给拱醒的。
　　她抱住小家伙，嗓音沙哑地说：“九五乖，别闹。”
　　小金毛就跟撒娇似的呜呜了几声。
　　苏莺被它闹的睡不着，索性就爬了起来。
　　今天周六，除了晚上有个学生会各部门正副部长聚餐，也没其他的事情要做。
　　苏莺打开卧室门走出去，家里冷冷清清。
　　她各个楼层都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单羲衍的踪影，倒是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人份的早餐。
　　玄关处的编织篮里他的车钥匙没了。
　　看来是已经出门了。
　　只是……这早餐……
　　苏莺揉着有点难受好像肿了起来的眼睛，拉开椅子坐下来，看到桌子上放的雪莱鸡肉粥和小油条，感觉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和莫名其妙。
　　这是她喜欢吃的。
　　却不是单羲衍爱吃的。
　　难道……他特意给她买的？
　　算是给他们彼此一个台阶下？
　　苏莺轻撇了撇嘴，肚子空空的她并没有跟食物较劲，还是吃了起来。
　　既然他难得有这么一次主动率先递了台阶，苏莺也不想一直和他剑拔弩张，打算顺坡下。
　　于是，吃完饭后，苏莺就给单羲衍象征性地发了条非常客气的微信。
　　【Nightingale：谢谢早餐。】
　　此时正在家里被辛素娴又教训又教导的单羲衍看到苏莺的消息，觉得别别扭扭的。
　　她很久没这样对他说话了，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这种感觉只有她刚和自己认识时，他感受到过。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这条消息，单羲衍的心情多少缓和了些，可还是冷冷哼了声。
　　【sxy：不必，只是徐特助买了我不爱吃的，就丢那儿了。】
　　苏莺看到他的回复，抿了下嘴唇。
　　她自然不信徐特助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懒得拆穿他，就只回给他一个很冷淡的“哦”。
　　单羲衍看到她发来一个单字，怎么看都很不舒坦，像是他又欺负了她，让她很委屈似的。
　　可昨晚明明被关在门外一宿没睡的是他。
　　他在母亲喝水润嗓子的时候偷摸拍了张照片给苏莺发了过去。
　　紧接着就又发了一条文字。
　　【sxy：拜你所赐。】
　　语气依旧那么咄咄逼人，叫人只看这四个字心里就很不舒服。
　　本来发完那个“哦”就不打算再理他了，结果又看到了他新发来的四个字，苏莺登时被气到，觉得这个人很不可理喻，什么叫拜她所赐？
　　她直接回复了他三个问号，然后就扔下手机没再看他给她发了什么。
　　苏莺起身给九五换了粮，把它的小狗窝收拾了一番，又请了家政阿姨过来打扫。
　　都弄干净后，苏莺付了钱让家政阿姨离开，这才给自己化妆，换衣服戴假发……
　　一切准备就绪，她就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上手机去了健身房。
　　时隔几天，苏莺在开了直播后再一次第一时间分享了房间链接。
　　很快就有粉丝进入了她的直播间，打着字和她打招呼，她也很礼貌地温柔笑着回：“早呀～”
　　有粉丝问她今天跳什么，苏莺沉吟了片刻，说：“嗯……我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临时开的直播，你们选一个我之前跳过的舞蹈吧，我分解动作给你们看，有想学习的也方便学一下。”
　　很快就有人把一首歌的歌名打在了公屏上。
　　【金屋藏莺：妹妹可以跳《treasure》嘛！好喜欢你跳的那一版！动作太干净利落了！】
　　随后其他粉丝也纷纷提名了他们自己想看的舞蹈。
　　但是苏莺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条评论，便直接定了这首歌曲的舞蹈。
　　“第一个说的是《treasure》，那今天就先给你们分解这个舞蹈吧。”
　　【落莺归池：生病了吗？怎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哑？】
　　苏莺看到池洛的话，眼眸闪了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而后抬手推了下眼睛框，声音平静道：“这两天喝水少，嗓子有点不舒服。”
　　公屏上还有其他粉丝惋惜自己提的歌没有被苏莺选中的，苏莺看到后很贴心地对他们说：“一个一个来，下次就分解别的舞蹈啦！”
　　话音未落，苏莺就看到屏幕正中央飘过一行字——“落莺归池”送了一艘【小飞船】。
　　苏莺默了默，还是和往常一样，出声念了“落莺归池”这个名字，感谢了他送的礼物。
　　随即她就打开音乐，先是在直播间系统的跳了一遍舞蹈，而后就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分解。
　　苏莺在讲解舞蹈动作的时候根本不会去特意的和弹幕互动，所以也就没有看到，池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送一次礼物，有时还会直接来个十连。
　　俨然成了苏莺的粉丝里最土豪的一个。
　　而等苏莺讲解完一小段后中途休息的时候，发现公屏上有人吵了起来。
　　原因是一个新进入直播间的人针对苏莺的身材说了很猥·琐且污秽不堪的话，引起了苏莺众多粉丝的不满。
　　而苏莺的直播间里没有房管约束，于是公屏就成了口水大战。
　　最后那个人一不敌百，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退出了直播间。
　　苏莺看到公屏上飞快滚动的弹幕，不自觉地热泪盈眶。
　　【金屋藏莺：妹妹不要理那个神经病，你是最好的妹妹！】
　　【要莺莺不要燕燕：莺莺别难过！我们保护你！！！】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妹妹要开心呀，我们爱你哟！】
　　【六七月的雪鹅：莺莺你可是我最爱的博主，我是从WB跟着你过来的，特意为了你下载了D站！你值得啊妹妹！】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什么S·B玩意儿！我把那人举报了！居然欺负到我最爱的莺莺头上来了！】
　　……
　　在无数条粉丝鼓励支持她的弹幕中，泪眼朦胧的苏莺看到还有一条——
　　【落莺归池：姐姐，我要做你房管。】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想加更一章，所以往后翻！还有一章！
池洛：姐姐，我要做（保）你（护）房（你）管（！）
卫常：给（雨伞，别淋着。）
秦城：苏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唯一上我车的女孩子。
单狗：拜你所赐。
单狗flag已经立稳：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打架。
某秦姓男配终于粗来惹！！！
本章2分评全部送红包呀，比心心，谢谢支持！
接下来为了夹子位置考虑会断更，给大家推荐两本鱼鱼最新完结的文，可以去宰！
第一本是微微和谢景臣的文已经完结啦，指路专栏《柠檬微微甜》，感兴趣的可以去康！里面也有单狗和莺莺的一点番外。
第二本是短篇故事合集《归途》，一共十二个故事，每个故事大概三四万字，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哇，给大家列一下《归途》里十二个故事的男女主人设↓↓↓
【01】美女摄影师×消防大队长（破镜重圆）
【02】解放军医院女军医×陆军特战队队长（失而复得）
【03】自卑敏感美女博士后×阳光率真天使小奶狗（蓄谋已久）
【04】美术专业女学生×抑郁症男画家（心灵救赎）
【05】十八线佛系女明星×海军陆战队队长（青梅竹马）
【06】聪明伶俐律所实习生×温润儒雅精英律师（久别重逢）
【07】软萌小导演×糙痞空军上尉（先婚后爱）
【08】全职大神×配音大佬（声控网恋）
【09】味蕾轰炸美食家×全网黑男演员（美食治愈）
【10】心理创伤女兵×温柔心理医生（文火慢炖）
【11】芭蕾舞者×男钢琴家（世交纠葛）
【12】性冷淡风模特×知名服装设计师（一见钟情）

　　第1章 不再忍06

　　有这么多可爱的粉丝支持和表白, 苏莺的心情根本没有被那个人影响到，反而被一群粉丝感动的稀里哗啦差点绷不住情绪掉了泪。
　　这场直播也并没有因为那个插曲而结束。
　　苏莺这次直播了两个多小时。
　　她把《treasure》这首歌的舞蹈动作一个一个地放慢展示，每一个细节都提醒到大家, 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最后又完整地跳了一段。
　　殊不知直播间的粉丝们又热火朝天讨论起她以后事业和生活来。
　　【金屋藏莺：妹妹以后去做舞蹈老师吧！太适合了！】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同意！小黄莺温柔又耐心，教的也非常细致, 完全就是天生的舞蹈老师啊！】
　　【落莺归池：姐姐可以做我老师吗？】
　　【要莺莺不要燕燕：那个叫归池的，为什么总喊妹妹姐姐？不知道女孩子喜欢被叫的年轻一点嘛！况且我们小黄莺这么小！】
　　【六七月的雪鹅：我就算了，妹妹要是做舞蹈老师，以后我结婚有了娃, 就把我孩子送到妹妹那里去学舞蹈:D】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大胆设想一下，等妹妹自己有了孩子，我们会不会蹲到妹妹带着小宝贝一起出镜跳舞, 那画面就太温馨了叭！】
　　……
　　苏莺结束了舞蹈后没有关音乐, 她走过来就看到一群粉丝在讨论她以后有了孩子会不会带小宝贝一起跳舞。
　　苏莺：“……”
　　她居然有一瞬的恍惚，幻想了一秒如果她和单羲衍结婚了后有孩子的场景。
　　可矛盾的是，她想不出具体的画面来。
　　这两个小时里苏莺只在中途转身背对着直播间喝了一次水，这会儿正口干舌燥，再加上她的声音本来就有点哑, 所以说话时染着沙哑。
　　“今天就先直播到这里啦，谢谢大家的礼物和陪伴, 下次直播见。”
　　苏莺说完后就关掉了直播。
　　她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健身房的地上，摘掉口罩、帽子，还有及腰的大波浪栗色假发。
　　头发几乎要湿透，苏莺随手抓了下, 手指穿插在发丝间往后梳理。
　　神思还是有点不受控制地沉浸在粉丝们刚才讨论的话题中。
　　她一点都没把握地想，她以后，会和单羲衍结婚吗？
　　苏莺不知道。
　　她不确定。
　　苏莺甚至完全想象不出来, 单羲衍当了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就他这样的坏脾气，会不会每天都训斥宝宝啊？
　　好像不会。
　　苏莺突然想起来，他的坏脾气，只有对着她时才会展露。
　　他对待别人都挺好的。
　　原来苏莺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一边留她在身旁，一边又十分地看不上她。
　　这个问题缠绕在她心间好久，后来苏莺慢慢地明白，他之所以这样矛盾，可能就只是因为，她是苏莺。
　　是像宿樱的苏莺。
　　苏莺深呼吸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把电脑抱到腿上，正想退出主页关掉电脑，发现她才清空的私信消息又有了新的。
　　苏莺点开，发现是池洛。
　　【落莺归池：学姐，我是池洛。】
　　【落莺归池：我可以做你的房管吗？以后帮你约束直播间的发言，不会让你再看到今天那种言论了。】
　　【落莺归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我可以保护你。】
　　苏莺思来想去，三次元目前知道她在D站发视频做直播的人除了棉棉就只有池洛了。
　　而且房管这个职位，相对来说，还是要找跟自己熟悉的人，最好是现实中也认识的。
　　其实池洛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人选。
　　毕竟棉棉虽然刷D站，但并不经常看直播，也不可能为了她每次都特意上线盯着直播间的所有发言。
　　苏莺沉吟了片刻，回了池洛。
　　【爱跳舞的小黄莺：你能当房管那就再好不过了！感谢学弟愿意帮我！】
　　【落莺归池：谢谢学姐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落莺归池：哦对了，153＊＊＊＊8890，这是我的微信号，手机号也是这个。】
　　【落莺归池：我们加个微信吧学姐，以后有什么事在微信上聊更方便些。】
　　【爱跳舞的小黄莺：好。】
　　直播期间始终被苏莺放在一旁的手机还在放着音乐。
　　她摸过手机来，屏幕一亮就看到有好多条微信。
　　苏莺不解地蹙了下眉心，打开，发现微微和单羲衍都给她发了微信。
　　苏莺点开了和单羲衍的聊天页面，看到了他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早上苏莺在他说了“拜你所赐”后回了他三个问号就没再搭理他了，之后她也没注意看手机，更没点开过微信，所以不知道单羲衍又给她发了消息。
　　09:05，【衍：不是吗？】
　　09:48，【衍：？】
　　10:16，【衍：跟我闹脾气？】
　　10:53，【衍：最后问一遍，中午吃什么。】
　　现在时间刚过十一点。
　　苏莺刚要回他，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单曦微打过来的。
　　苏莺接通，“喂”了声。
　　单曦微话语柔软的带着笑意，对她说：“莺莺，今晚一起吃饭吗？”
　　苏莺想起晚上有学生会部门的聚餐，遗憾道：“晚上学校那边有聚餐，今天中午行吗？”
　　单曦微浅笑说：“可以啊。”
　　“你想吃什么？”
　　“想吃日料了，”苏莺笑说：“我们去吃日料吧！”
　　“好。”单曦微应下。
　　“那你等我会儿，我洗个澡收拾下就出门去找你。”
　　“哎……你不是来例假啦？”单曦微嘱咐道：“简单快速地冲一下就好了。”
　　“知道啦。”
　　苏莺挂掉单曦微的电话，这才回单羲衍。
　　【Nightingale：中午和微微约了吃饭，你不用等我。】
　　很快，单羲衍就回复了苏莺。
　　【衍：谁要等你了？我已经吃完饭了。】
　　苏莺轻咬了下嘴唇，没回复他，直接退出和他的聊天页面，然后输入了池洛的微信号，加了池洛的微信。
　　没想到池洛的微信名就是D站昵称的简略版——归池。
　　苏莺给他改了备注，本来没想和他说话，但是池洛却很热情地发了打招呼的表情包过来。
　　不等苏莺回复他，他就又问：【学姐中午有时间吗？】
　　苏莺如实说：【和朋友约了吃饭。】
　　池洛有点遗憾道：【这样啊，我本来也想约学姐吃饭的。】
　　苏莺滴水不漏地回复他：【等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吃。】
　　还有点小孩子心性的池洛立刻就开心了，发了个表达他特别高兴的表情包过来。
　　【池洛：好！】
　　【Nightingale：我还有事，就先不聊啦。】
　　苏莺把假发清理干净，将自己身上这一套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脱下来洗掉，然后冲了个澡，换上了一条到小腿肚的法式衬衫桔梗长裙。
　　腰间有一条可系可不系的带子。
　　系上后，在这条点缀般的腰带的衬托下，更显腰细腿长。
　　不系的话，浑身就多了些随性慵懒的气息。
　　苏莺系上带子，随手熟练地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拎了自己买的一款米白色的包包，走到玄关登上了一双白帆布鞋。
　　化着淡妆的她心情尚好地出门赴好闺蜜的约，而此时最终等到她一句有约在身的单羲衍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面对着母亲平静的目光，轻皱眉道：“我说了，但她有约。”
　　“微微把她叫走了。”
　　辛素娴的声音温和却不容反驳：“那就晚上。”
　　“晚上我有事，”单羲衍的表情淡了几分，辨不明情绪道：“要去见个人。”
　　“好了妈，”单羲衍很无奈地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你怎么处理？”辛素娴理智地问：“让莺莺就这么无休止地等着你？”
　　“可是儿子，人家凭什么耗着人家最宝贵的这几年等你呢？”
　　“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时间也就这么三五年，你怎么忍心呢？”辛素娴从来没想过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在感情上这么的不通透，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也不肯去承认一些事。
　　“如果换作是你原来的那个女朋友呢？阿衍，你舍得让宿樱遭受莺莺在你身边经历的这些吗？”
　　单羲衍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下意识地沉声反驳：“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辛素娴一语中的：“同样是你女朋友，哪里不一样？”
　　“你可以对宿樱好，为什么就不能对莺莺好一点？”
　　.
　　苏莺和单曦微在日料店吃午饭的时候，单曦微对苏莺说她国庆节要和谢景臣去意大利玩。
　　“莺莺你和我哥到时候有什么安排？没安排的话也跟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玩一圈吧？我们四个人会更热闹些。”单曦微笑语盈盈道。
　　苏莺嘴角轻扯，露出一抹淡笑来，回单曦微：“还没考虑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你们这么早就安排好了？”
　　单曦微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弯弯的，格外漂亮：“对啊，要订机票和酒店嘛，就想提前准备一下。”
　　“你们要不要一起啊？一起去吧！”单曦微是真的很想让苏莺和单羲衍同他们一道去意大利玩。
　　苏莺轻咬了下嘴巴里的软肉。
　　有些心动。
　　可不敢擅自答应。
　　她笑笑，若无其事道：“不知道你哥到时候会不会临时有工作上的事牵绊住，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吧。”
　　单曦微点点头，笑着说：“好，等你好消息。”
　　“说起来，这大周六的，你怎么舍得不陪谢教授啦？”苏莺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趁周六日腻在一起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呢。”
　　单曦微被调侃的脸颊泛红，嗔了苏莺一眼，但还是说了原因。
　　“景臣哥去找秦城了，好像是晚上有什么事要谈。”
　　苏莺被单曦微是学习去意大利旅游的提议给搅的格外心动，已经等不到晚上回家找单羲衍商量了，这会儿正低着头，一边听单曦微说话一边在手机微信上输字。
　　【Nightingale：单羲衍，微微说她和谢教授国庆七天会去意大利玩儿，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你想去吗？】
　　在这条微信发出去的同时，苏莺随口问了单曦微一句：“有事要谈？工作上的事啊？”
　　单曦微也不清楚，便说：“应该是吧。”
　　下一秒，苏莺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单羲衍的回复。
　　【衍：你就这么喜欢当人家的电灯泡？】
　　苏莺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把他和她定义成“电灯泡”。
　　四个人一起去的话，微微和谢景臣在一起，她和他在一起，怎么会成为电灯泡呢？
　　苏莺轻咬了下嘴唇，本不想再理他，可过了会儿，还是觉得心里不舒坦，那股气实在是不吐不快，便拿起手机来直接回怼了过去。
　　【Nightingale：你不想去直接说不想去就可以了，何必这样挖苦讽刺我？有意思么？】
　　单羲衍在说了苏莺是电灯泡后就在微信上问了谢景臣他和微微带着苏莺在哪儿吃午饭。
　　不怪单羲衍自以为这顿饭有谢景臣在，实在是谢景臣这人太黏微微，休息日基本都要跟在微微身边的。
　　虽然他并不会承认，但他心里确实是有些介意苏莺拒绝推掉和他一起吃饭而选择了跟微微他们吃。
　　然而单羲衍却没想到，谢景臣这次还真没有和微微一道去跟苏莺吃饭。
　　【谢景臣：我没和她们一起，不然我帮你问问？】
　　【sxy：算了，不用。】
　　他从家里离开，在等电梯的时候拿出手机来，看着没有被苏莺回复的微信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给她发一条，下一秒聊天框内忽然就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单羲衍垂眼看到“挖苦讽刺”这四个字后，神情微僵，眼底划过某种情绪。
　　他盯着苏莺这条明显生气怼过来的微信看了半晌，直到电梯到了一楼他捏着手机从楼里出来坐到车里，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样的苏莺让他陌生，却也不知为何，被她这样说他也没觉得自己同她生气。
　　反而还有一丝莫名的愉悦萦绕在心头。
　　他曾经感觉到的横亘在她面前的那条线，好像不再是束缚她的阻碍了。
　　至少这次她已经迈过了那条在她心里似乎是一条严格准则的直线，踏入了她原来不怎么会踏进的空间。
　　母亲今天语重心长说的那些话又响在耳畔周围。
　　单羲衍无奈地低叹了声，在发动车子之前回了苏莺。
　　苏莺在怼过去后就放下了手机，直到吃饭结束都没有再看一眼。
　　从日料店出来时苏莺才在手机屏幕收到感应够亮起来的那一刹那看到单羲衍十几分钟之前发过来的微信。
　　【衍：你要实在想去，我就陪你去一趟。】
　　苏莺回他说：【不用了，不勉强。】
　　这场关于旅行安排的聊天就这样无疾而终。
　　接下来单羲衍没有再回苏莺，苏莺也没期望他会回自己。
　　其实苏莺知道，虽然今早他先示了好，她也顺坡回应了他，可说到底，昨晚才吵过架，再加上核心矛盾从未真正地解决过，所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计所有前嫌和好。
　　这会儿心里依旧别扭的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再重新吵起来已经不错了。
　　下午苏莺和单曦微一起逛了街，买了点女孩子喜欢的彩妆和衣服。
　　和好朋友在一起的舒适时光总是短暂而快乐，苏莺总觉得时间还早，其实天都要黑了。
　　穆棉提前给她打电话来，专门提醒她不要忘了今晚的学生会部长们的聚餐，苏莺这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要晚上了。
　　无奈之下，苏莺只能恋恋不舍地和单曦微分开。
　　单曦微回家，她去学校。
　　“莺莺你有空过来我这边玩呀，周六日我都有时间的。”单曦微浅笑着约她，“你过来我们一起下厨做好吃的。”
　　苏莺开心地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答应：“好！”
　　等她转身做到出租车的后座上，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闪过单羲衍在她吃饭的时候发给她的那句话。
　　苏莺垂下眼，轻咬了下嘴唇，而后拿起手机来，打开微信给单羲衍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与此同时，他也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两个人的微信同时送达了对方那里。
　　【衍：晚上有事，不回去吃。】
　　【阴g：今晚学生会聚餐，就不回家吃了。】
　　虽然自己确实是真的有聚餐，但苏莺看着这两条微信，却感觉像是两个人都在找借口不回家面对彼此一样。
　　苏莺没有再回复他什么，收起手机后就安静地坐在后座，扭头望着车窗外一闪掠过的夜景。
　　出租车里放着去年一档大火的选秀综艺里一位选手的原创歌曲。
　　简单的吉他弹唱合着淡淡忧伤的曲调，却能直击人的内心。
　　“在你眼中我是谁，你想我代替谁……”[1]
　　“爱的多的人总先掉眼泪……”[1]
　　苏莺听着这首歌，不知不觉就已泪流满面。
　　原来，“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2]，是这样的感觉。
　　犹如肝肠寸断，字字诛心。
　　她也总想问单羲衍，在他的眼中，她到底是谁。
　　她曾经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为了当宿樱的代替品而存在的。
　　后来清醒过来，才发觉那会儿那样想的自己真的傻。
　　爱他爱到失去自我，走火入魔，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苏莺甚至责怪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父亲辛辛苦苦把她养大，那么宠爱她保护她，根本不是让她这样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更不是让她觉得自己活着的目的，就只是当另一个人的替身。
　　如果父亲知道了她的事，肯定会特别痛心特别难过。
　　他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会遭受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苏莺的眼睛有点红。
　　因为其他人都差不多到了，苏莺就没有先回宿舍把买的东西放下，而是直接去了学生会各部门正副部长聚会的饭店。
　　她到的时候，穆棉和其他部门的正副部长自己学生会的正副主席都已经围在一起谈天说地了。
　　苏莺推开包厢的门，脸上挂着笑意，对大家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我没来晚吧？”
　　穆棉立刻就笑语盈盈地冲她招手，“莺莺，这儿！”
　　穆棉给苏莺留的空位，另一侧坐着的人，正是那个惜字如金的生活部副部长卫常。
　　外联部的男部长率先起哄忽悠苏莺：“晚了！我们刚说等你来了要自罚三杯！苏莺快接招。”
　　男部长把酒推过来：“都给你准备好了！”
　　苏莺放下东西，在卫常看向她时冲对方浅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而后就站在桌前看向让她喝酒的男生，试图蒙混过关：“杨程，三杯就太为难我了，一杯好吧？省的我三杯直接醉倒，后面还怎么跟你们玩啊？”
　　杨程还未说话，副主席就开玩笑道：“那不然苏莺你找个男部长替你把那两杯喝了，我们就放过你。”
　　这个话一出，包厢里的其他人几乎都在起哄，只有穆棉为苏莺说话，扬声问：“必须男生吗？女生不行？我帮莺莺喝！”
　　“穆部长，知道你和苏副部长是舍友关系好，但是不行哦，只能选异性，这样才刺激。”副主席铁了心了要苏莺在现场选一位男生帮她喝酒。
　　但其实这种事很尴尬的。
　　苏莺虽然性格活泼外向，但很有分寸，而且这几年她其实是单羲衍身边的人，所以对和男生的相处上比较谨慎。
　　她和这群学生会的各部门正副部长，关系并不是很熟。
　　现在让她亲自选，问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喝酒，让苏莺觉得有些无措。
　　其实绝大多数男生处于礼貌和绅士风度，都不会拒绝，可这种话要怎么问出来，感觉像是在变相地问“你愿不愿做我男朋友”似的，暧昧不清，让人心中不适。
　　关键，万一人家就是不帮忙，拒绝了她，她也很难堪。
　　怎么做都不会让她心里舒服。
　　就在这时，卫常突然站了起来，端起放在苏莺面前的三杯白酒来，在一众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接连一饮而尽。
　　不仅是苏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有想过，最终卫常会站起来。
　　他那么孤僻那么闷的一个人，都不屑开尊口和别人聊天的一个人，仿佛无欲无求的一个人。
　　居然……为了帮苏莺解围，站了起来。
　　“可以了吗？”卫常喝完三杯后，目光和往常一样淡漠地瞅着一开始让苏莺喝酒的杨程以及后来发声的副主席。
　　安静如鸡的包厢内忽然响起他寡然的询问，这才打破了一时的沉默。
　　还都没回过神来的他们讷讷地点头，“……可以。”
　　卫常就直接坐了回去。
　　苏莺也愣愣地坐在座位上。
　　包厢里的气氛很快就再次活络起来，大家说的说，笑的笑。
　　穆棉凑近苏莺，跟她很小声的咬耳朵：“喜欢你实锤了吧？”
　　苏莺蓦地被拉回神，她偷偷地用手肘撞了穆棉一下，目光嗔怪地瞪了瞪好友，低声警告：“别瞎说。”
　　随即苏莺就扭过头，对安静沉默坐在位置上的卫常诚恳道谢：“卫部长，刚才谢谢你。”
　　卫常偏头，眼眸轻垂，和苏莺的眼睛对视上，男生的眸色深而黑，里面一片平静，仿佛掀不起什么波澜。
　　“不谢。”他吐字，话也说的没什么感情。
　　苏莺习惯了他这样，没在意，到过谢后就又转脸和穆棉说笑去了。
　　却没察觉，整场聚餐，卫常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频频落到她那张明媚的笑脸上。
　　卫常自己也毫不知觉。
　　后来大家吃的差不多，苏莺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看到池洛发过来了微信。
　　【池洛：学姐，我也要加入学生会的宣传部。】
　　苏莺回他一句：【面试加油呀！】
　　池洛问：【学姐会面试我们吗？】
　　苏莺回他说：【我今晚在参加学生会换届的聚餐，以后就不是宣传部的人了，面试你们的是新任部长，应该是大三的学长学姐。】
　　池洛登时有点遗憾，发了个猫咪撅嘴的表情包过来。
　　不过他的不开心和不快乐仿佛都只需要一瞬间就能烟消云散，下一秒池洛又元气满满的问她：【学姐，现在就是农历八月诶！你哪天生日啊？我想组织直播间的粉丝们给你过个生日！】
　　苏莺随手回了他一条：【谢谢，不过不用啦，太麻烦大家了。】
　　【池洛：所以是哪天？】
　　苏莺无奈，便回：【昨天，已经过了。】
　　池洛没有再发过来什么，苏莺也就没再和他聊下去。
　　晚上快十一点，这场聚餐终于结束。
　　一群人醉醺醺的从饭店走出来，苏莺因为有心事，在和穆棉聊天时都在把酒当水喝，导致现在走路都有点不稳，在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踩空摔倒。
　　幸好卫常及时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苏莺被卫常一拉，半边身体都撞进了他的怀里，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她扬起脸来，不好意思地对卫常说：“对不起啊……谢谢……”
　　卫常看到她脸颊泛红目光清亮的娇俏神态，加上她刚……撞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也是他第一次和她有肢体接触。
　　男生的耳尖霎时染红，心里只剩下一个疑问：她的肌肤怎么这么软。
　　旁边一群人陆陆续续地走着，说话声很乱很嘈杂，但苏莺还是听到了一声很清朗的男声。
　　就在她站的旁边响起。
　　一直在饭店门口蹲着等她出来的池洛看到苏莺后就站了起来，语调活泼上扬地喊她：“学姐！”
　　苏莺扭脸，和站在她身边的卫常一起看向了一身黑色卫衣和休闲裤装扮的池洛。
　　她都还没和池洛礼貌地打个招呼，手机忽然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苏莺没注意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喂”了声。
　　旋即拧紧眉心，不可置信道：“单羲衍喝酒打架？进了警察局？”
　　“怎么可能！”
　　苏莺问：“对方是谁。”
　　“秦城。”
　　苏莺：“……”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单狗：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打架。
这章的单狗：………………………………
7月17号就是鱼鱼写文四周年的日子了！小可爱们可以给鱼鱼一个作收嘛～好想专栏收藏早日破个万鸭！！！
本来就想更两万字的，临时决定加两章，就两章合一更出来了！
本章2分评全部送红包呀，这两章到周四晚23：59前留评的都有效。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因为周四要上夹子，更新的话会掉千字，影响夹子的位置，所以接下来的周二周三就先不更新啦，周四也暂定不更新，到时候我具体看情况再定是周四晚上11点更，还是直接放到周五更。
最后手动高亮标注一下这章里的[1]和[2]
[1]是2017年明日之子廖俊涛原创唱的歌曲《谁》当中的两句歌词，大家可以去听听这首歌，非常好听！
[2]我专门去查了一下出处，应该是2017年刘若英演唱会结束后有一篇公众号发的文章里的一句话，原文章题目叫《后来》，虽然大家可能都知道也听过这句话，严谨起见，还是要标注一下。
感谢在2020-07-12 07:23:38~2020-07-12 07:3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ppytogether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不再忍07

　　苏莺在接到谢景臣电话的那一刻仿佛就彻底醒了酒。
　　谢景臣恳切地拜托她去警察局一趟, 说他自己搞不定。
　　苏莺几步跳下台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下午买来的东西，便扭头交给了穆棉, 话语仓促地对穆棉说：“棉棉你帮我拿宿舍去，我有急事要离开。”
　　穆棉也喝了酒, 但不至于醉，点点头接过苏莺的购物袋来，很关切地问：“怎么了？”
　　苏莺没有细说，只是告诉她单羲衍那边出了点事情她需要过去。
　　穆棉便让她赶紧去。
　　苏莺转头跑到路边, 正伸出手去拦出租车，池洛就追了过来。
　　“学姐，”池洛担心道：“没事吧……”
　　苏莺扭头, 对他笑了下, 话语冷静地回他：“嗯。”
　　“不早了，快回学校去吧。”
　　池洛本想对她说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陪你，到底觉得逾越，最终只是轻抿了下嘴唇，对她说了句：“学姐, 生日快乐。”
　　他过来就是想要亲口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的。
　　苏莺微怔，而后浅笑道谢。
　　不远处有辆空车驶了过来, 苏莺招手拦下了出租车。
　　在车缓慢停靠在路边的时候，池洛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对她说：“生日礼物晚点给你，学姐先去找你哥哥看看情况吧。”
　　苏莺点了下头就钻进了出租车里。
　　卫常走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池洛说的那句话, 也刚好看到苏莺坐进车里的那一晃而过的侧影。
　　哥哥？
　　卫常想到苏莺刚才情急之下喊出来的名字。
　　是单羲衍。
　　那个今年在清大开学典礼上发表讲话的大神级别的人物。
　　也是……几个月前的毕业季，掀起论坛上腥风血雨中的当事人之一。
　　当时是有人爆料隔壁外国语学院的毕业生单曦微和清大的金融系教授谢景臣之间的关系，从而把单曦微的哥哥单羲衍也牵扯了进来。
　　因为单羲衍和谢景臣是大学时期的好朋友。
　　这件事这个月才入大学的池洛不知道, 但卫常却是知道的。
　　所以卫常自然也不信，单羲衍是苏莺的哥哥。
　　他站在路边，望着那道出租车的影子汇入马路上的车海中，再也寻不到，才抬脚，穿过马路进了学校。
　　.
　　苏莺到了警察局门口就急忙从出租车里下来，她一走进去就看到两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坐在里面。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有点褶皱，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头发这会儿也微微凌乱。
　　就连脸上也都有相近程度的挂彩，但并没有任何狼狈之态。
　　一路提心吊胆的苏莺这才松了口气。
　　没见到他们之前，她无法预知事态的严重性，但仅仅被告诉进警察局了，她就吓得不轻。
　　而这会儿，谢景臣正站在旁边，一脸无语地瞅着他们。
　　警察刚对他们做完笔录，也进行了思想教育，现在只需要交点罚款领人走就行。
　　苏莺走过来时，谢景臣正在说这两个人。
　　“单羲衍你怎么跟我说的？是不是你说‘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打架’？”谢景臣问：“那你现在是用行动完美证明你是那什么什么男人？”
　　本就气不顺的单羲衍抬眸瞪了谢景臣一眼，“闭嘴！”
　　谢景臣的目光又转向神情散漫的秦城，“还有你，这就是你说的男人的方式？”
　　“同为男人，我可真不敢苟同喝点酒就扭打起来是男人的解决方式，而且还在酒吧门口。”
　　“一个秦家少爷，一个sy老板，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传出去你们丢不丢人啊？”
　　苏莺停在了旁边，谢景臣也就停止了数落这两个幼稚的男人。
　　他对苏莺说：“走完流程了，带人走就行。”
　　苏莺点了点头，而后扭头瞥眼看向坐在座位上的两个男人。
　　单羲衍只是和苏莺对视上了一秒，旋即就撇开了眼，目光里的不自然也随之遮住。
　　秦城却坦然地看着她，眉眼含笑地与她的视线交织在一起，还话语懒散地对她笑着说：“苏莺，把我带出去。”
　　赤-裸-裸的挑衅。
　　单羲衍冷笑一声，话语犀利道：“你有什么资格让她带你出去？”
　　秦城挑眉，目光始终落在穿着雾霾蓝法式衬衫长裙踩着帆布鞋的苏莺身上，他望着她笑，语气是那么的不经心，却又让人觉得他异常认真：“不是只有你有资格。”
　　他看的人是苏莺，话却是回答单羲衍的。
　　其实本来这种事情，交了罚款走人就行了。
　　但是今天这两位都喝了酒，警察不太放心，而且还大打出手了，就让他们叫别人来领他们。
　　本来嘛，谢景臣也可以直接一个人领两个走。
　　但是他有别的用意。
　　他就是谁都不管，都交给苏莺。
　　让单羲衍真的警惕起来，别再这样混蛋下去了。
　　都能为了人家去打架，为什么就不能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呢？
　　谢景臣在他们不注意时就已经退到了外面去，铁了心不插手这件事不得罪两个朋友。
　　棘手的问题需要苏莺亲自解决。
　　苏莺对办事的民警说：“这两位都是我朋友，我来带他们回去。”
　　“请问在哪里签字？”
　　单羲衍的气不打一出来，他瞬间站起来一把夺过苏莺刚捏在指尖的笔，气势逼人地冷声沉沉道：“不准！”
　　苏莺皱眉，还未说话，就听到单羲衍警告似的说：“你只能带我走。”
　　旁边的警察见状，让单羲衍放下笔坐好。
　　秦城就翘着二郎腿，嘴角一直挂着笑看苏莺。
　　苏莺从单羲衍的手中费力地一点一点把笔夺回来，在他目光近乎猩红发狂的注视下，话语平静无奈地说他：“你别这么幼稚。”
　　语气像是在说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单羲衍听闻，气极反笑，冷着脸亲眼看到她签下名字后，转身抬脚就往外大步走去。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他有多失态。
　　苏莺礼貌地对办事的警察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而后看向不紧不慢刚站起来的秦城，话语无奈：“走吧，秦少爷。”
　　秦城低笑出声，抬脚和苏莺一起往外走去。
　　已经到门口的单羲衍用余光看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还有说有笑，心肺几乎要被气的直接爆炸，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就要离开，但被在外面等着的谢景臣给硬生生地扯住了。
　　秦城问她：“为什么要帮我？他都生气了。”
　　苏莺轻扯了个笑，“因为你也帮过我，而且……我把你当朋友。”
　　秦城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他每天都生气，不生气才奇怪。”苏莺又道。
　　“你是这样想的？”秦城问道。
　　苏莺有一瞬的茫然：“什么？”
　　而后就说：“他的脾气就这样，稍微不顺他的意他就会生气。”
　　“你别介意。”
　　秦城哼笑，“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但是你就这么忍着？”
　　苏莺眨了下眼，“你觉得我在忍着吗？”
　　旋即她就笑起来，女孩子的笑容明艳，话语沉静道：“原来会，以后不会了。”
　　秦城的眉梢轻抬，有点意外地多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走出去，刚下了台阶，就看到徐特助从车上下来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苏莺就提前给徐特助打了电话，让他去把单羲衍的车开过来接他们回家。
　　要走的时候苏莺扭头对秦城笑着说：“以后别再玩这种把戏了，幼稚。”
　　秦城目光温柔地含着笑意注视着她，神情依旧散漫，可话语却认真起来：“我没有玩，苏莺。”
　　苏莺忽略掉他话语中的深意，只是回他：“总之，不要再打架了。”
　　她说完就小跑到了单羲衍那边的车旁，和谢景臣打了招呼后就上了车。
　　单羲衍刚坐上后座，另一边就上来一个人。
　　他闭着眼不理她，苏莺仿佛也不想打扰他，只是对徐特助说了句回家，就再也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沉默且沉闷，一路无言到家，徐特助帮忙把车在车库停好，单羲衍才冷冷地开了尊口，对徐特助说：“你回吧。”
　　徐特助应了声就离开了。
　　偌大的车库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苏莺伸手，刚要打开车门，忽然被他扯住，不受控地向另一边倒去。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电光石火间，人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单羲衍拎起她来用力地钳制住，让坐在他腿上的苏莺几乎动弹不得。
　　他近乎恶狠狠地捏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跟她算起账来，冷声质问：“我只是你朋友？”
　　苏莺轻蹙了下眉，才意识到他是在介意她在警察局说的那句“这两位都是我朋友”。
　　她目光坦然地同他对视着，话语沉着平静，轻缓说：“男朋友。”
　　“那他呢？”他的话语似乎更冰冷了，“他也配是你朋友？”
　　苏莺轻咬了下嘴唇，她并不想和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吵架，便选了一个折中的话：“他帮过我。”
　　“单羲衍，我总不能在一个出手帮过我的人开口要我帮忙时说不吧？如果我办不到那无可厚非，可问题是，我可以帮他。”
　　“这次就算是还他人情了。”
　　单羲衍心里这才稍微舒服点。
　　但还是冷冷地哼了声，好像多少都有些不满。
　　车里的灯光亮着，映出他的脸颊来，距离他很近的苏莺亲眼看到他紧绷的线条慢慢地松动下来，不再那么凌厉。
　　男人的嘴角处和侧脸上还有眉骨的地方，都有伤。
　　红一块紫一块的。
　　苏莺抬手轻轻地用指尖触碰到，女孩子轻皱着眉问：“你怎么还去打架啊？好幼稚。”
　　单羲衍的眉峰拢紧，眼眸轻眯，像是威胁：“谁幼稚？”
　　苏莺轻哼：“谁打架谁幼稚。”
　　“现在的初中生都不会用打架去解决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幼稚的连个初中生都不如。
　　单羲衍不明情绪地由胸腔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他一把提起苏莺来，让她换了个姿势，正对着他坐着。
　　她捧住他的脸颊，略低头，轻浅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伤处。
　　温热的气息洒过来，单羲衍舒服地眯了眯眼。
　　车厢里的气温徒然升高，混着一层薄纱似的暧昧。
　　在听到单羲衍和人打架的那一瞬间苏莺是真的不信的。
　　她一路上都觉得像在做梦，很不真实。
　　直到他亲眼看到他，脸上挂了彩，坐在那儿，她才敢相信，单羲衍好像真的为了她去跟人打架了。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跟个初中生似的，为了女人跑去打架。
　　真的好幼稚啊。
　　可她居然满心欢喜。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被单羲衍在乎的感觉。
　　像是棉花糖一般，轻轻的柔软，一含在嘴里，就瞬间融化掉了。
　　“你不是说没用的男人才会为了女人去打架？”苏莺的话语娇软，带着笑意。
　　灵动的像一只活泼的小黄莺。
　　单羲衍沉了口气，嘴硬地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为了你才和他动手。”
　　苏莺不信，嘴角仍旧扬着笑，声音变得娇滴滴的，听起来媚意四起：“那你是为了什么？”
　　“看他不顺眼。”
　　——
　　2018.09.15
　　本来真的很生你气的，谁让你总说话伤我。
　　但很奇怪，我总觉得你还是在意我的。
　　单羲衍，你说你跟秦城打架是看他不顺眼，可我知道，能让你们动手，绝对有我的原因。
　　初高中的时候没有男孩子为我这样过，没想到长大了居然会经历一次。
　　你都要三十岁了啊，怎么还跟个初中生一样冲动幼稚。
　　可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这样……为了我冲动为了我幼稚的单羲衍，我好爱。
　　——
　　.
　　“国庆想跟微微他们一道去意大利？”
　　“嗯？”苏莺被他吻的晕晕乎乎，意识和反应都有些迟缓，片刻后才回他：“想跟你一起。”
　　“只要有你，去哪儿都好。”
　　·
　　虽然例假期不太方便洗澡，但苏莺还是简单快速地用淋浴冲了一下。
　　洗过澡后苏莺随手拿了件衬衫穿上，趿拉着拖鞋下楼去看九五饭盆里的狗粮还够不够。
　　她帮小金毛添好粮，又换上干净的水，这才要起身上楼去。
　　结果九五却在她要站起来的那一瞬叼住了她的衣服下摆，蹭着她呜呜叫。
　　苏莺失笑，如了九五的愿，把它抱起来上了楼。
　　进了卧室后苏莺就在床尾的沙发处坐下来，九五趴在她的旁边，脑袋枕着她的腿，特别乖顺地给她摸。
　　苏莺拿着手机日常睡前刷一刷微博。
　　结果这一刷，就刷出了让她十分意外的微博艾特。
　　D站最受宠的一哥Fly，据说是一个跳舞特别厉害可以直接去舞蹈节目当导师的大神级别的巨佬，居然……专门发了一条视频祝她生日快乐？？？
　　苏莺震惊错愕之余只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虽然一直都有听过Fly这个人，但并没有关注过他以及他的视频。
　　她只是从网上无意间得知他会很多个舞种，街舞、机械舞、霹雳舞、手指舞……甚至探戈，他都很擅长。
　　所以这个人有“天生舞棍”之称。
　　但苏莺并不认识他，而他应该也不认识自己啊……
　　怎么会……突然给自己道生日祝福呢？
　　苏莺不解奇怪地打开视频。
　　视频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孩子，他长得高，目测得有一米八以上。
　　男孩子头上戴着一款黑色的棒球帽，又扣上了黑色卫衣上的连衣帽，用来遮脸的口罩也是黑色的。
　　他站在一个镜面舞蹈教室里，对着镜头嗓音清朗道：“这个视频是专门送给小黄莺的生日祝福，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心，生日快乐！”
　　这个声音……
　　苏莺错愕地盯着手机屏幕，不可置信地看着视频里说完话就跳舞的男生。
　　是……池洛。
　　尽管他武装的很严实，但苏莺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还有这道清朗的嗓音，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这个叫Fly的神级舞棍，就是那个阳光活泼的男孩子。
　　苏莺登时惊诧地坐在沙发上茫然起来。
　　她今天做了什么事？
　　她居然让D站最受捧的一哥当了她的……房管……
　　苏莺还处在混沌失神中，接完电话从书房回来的单羲衍就看到她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尾处的沙发上发呆。
　　像是被什么震惊了一样。
　　他刚走近，苏莺感受到了大片阴影扑落过来，就急忙摁灭了手机屏幕。
　　她仰起脸，表情若无其事地望着他，还眨了下眼睛。
　　单羲衍随口问：“发什么呆？”
　　苏莺也随口撒谎：“就随便乱想而已。”
　　他轻皱了下眉，但似乎并不关心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推开小金毛，在小金毛委委屈屈踩着苏莺的腿躲开时坐到了她的身侧，嗓音低沉地问：“去日本么？”
　　苏莺像是很意外，眼眸都睁大了点，不敢相信地问了回去：“日本？什么时候？”
　　“国庆假期。”单羲衍说。
　　刚才曾经有过合作的日本朋友翔真打电话来和他谈了一些事，挂电话前邀请他过去玩。
　　单羲衍想到苏莺想国庆假期出去旅游，觉得到时候带她去日本玩几天也不错。
　　那边的景点和美食她应该会喜欢的。
　　苏莺受宠若惊地轻声问：“你陪我去？”
　　单羲衍睨了她一眼，语气嫌弃：“不然你自己去？”
　　苏莺连忙摇头：“我不要自己去。”
　　她登时有些开心地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被他顺势一捞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苏莺勾着他的后颈，话语轻软犹如撒娇：“我想跟你一起去。”
　　单羲衍的喉结轻微地滑动了些。
　　须臾，他发出一声低应：“嗯。”
　　“单羲衍……”她噘了下嘴巴，似乎是要说什么，可他等了会儿，她又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喊了他一声。
　　单羲衍轻拧眉心，问道：“喊我做什么？”
　　苏莺就翘起唇来，冲他莞尔浅笑。
　　她摇摇头，乖乖的，语调上扬着，像个实现了愿望的小孩子似的开心：“就想唤你一声。”
　　他垂着眼，眸子深而沉，像是黑夜下的汪洋大海，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单羲衍捏起她的下巴来，倾身吻住她上翘的唇瓣。
　　苏莺在完全合上眼眸前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目光里充盈着痴迷。
　　他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甘愿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送给他。
　　只要他对她好一点。
　　就像这样。
　　刚才也不是单纯地只想叫叫他。
　　她其实是想问：“单羲衍，你不是在骗我吧？到时候你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可到最后，除了他的名字，她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这么好的氛围，苏莺一点都不想打破。
　　今天的他让她惊喜，也叫她开心。
　　尽管中午惹她生气了。
　　可晚上接连发生的事情，譬如他居然去跟秦城打架，又或他主动说带她出国旅游，都让她欣喜若狂，忘记了在他身上遭受过的伤。
　　“九五……”苏莺的衬衫要被他扯掉的前一秒，她红着脸羞窘地抓着衣料不肯松，“九五还在看……”
　　单羲衍本就动了心思，这下被她刺激得更放肆。
　　她不想被那个小家伙注视着被他挑逗撩拨，他偏偏就要折磨她，不仅不把九五关出去，还故意掰过她潮红的脸，让她面向歪着脑袋一眨不眨瞅着她看的小金毛。
　　苏莺要羞愤死了。
　　原来再过分，都没有过让一个活物杵在旁边看他们这样纠缠。
　　尽管这几天不能和平日那样……可让她舒服的办法他还是有的。
　　她的手指蜷起来，在他后背上抓了一道又一道。
　　单羲衍被她惹得浑身的细胞血液都兴奋起来，他掐着她的下巴，让羞的都闭上了眼的她不得不正对着自己，嗓音含着微哑，话语低沉而性感：“脸红什么？不准闭眼，睁开眼看清楚。”
　　旋即男人的声音又放温柔，带有缱绻旖旎之意，轻缓地对她说：“苏莺，看我。”
　　紧紧咬住嘴唇的苏莺听到他的话，心潮起伏。
　　她不自觉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撞进了他那如深潭似的黑眸中。
　　男人的脸轻微的绷住，线条流畅，但并不凌厉。
　　他的耳尖是红的。
　　苏莺的目光在同他那如磁石一般的眸子交缠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霎时一悸，像是漏掉了一拍。
　　她抬手，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耳朵上摩挲了几下，却意外发现，单羲衍受不得别人摸他的耳朵。
　　他似乎更兴奋了，直接就咬住了她的唇瓣。
　　啃也似的吻着她，让她几乎要窒息。
　　她却一直笑着，任他逗弄她。
　　因为她发现了他一个小秘密。
　　可能是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的敏感点在耳朵上，别人碰不得。
　　.
　　之前的澡白洗，苏莺不得已，又重新冲洗了一次。
　　上了床后单羲衍这会儿又嫌弃起九五来了，说什么都不让这个小家伙在卧室里和他们一起睡。
　　九五继委委屈屈地被单羲衍抢了沙发位置后又委委屈屈地被他关在卧室外面，小家伙扒着门嗷呜呜地叫了几声，仿佛察觉到不管用，就不再叫了。
　　单羲衍拿起手机来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邮件，苏莺就在旁边捧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回这场轰动了D站众多死忠粉和知晓Fly此人的各路网友的生日祝福。
　　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Fly大神看上她了，所以才借这件事委婉和她搭上关系，只要有联系了，以后追人就好追了。
　　还有人说也许Fly和她早就在私下在一起了，这次的视频只是试水，看看Fly的粉丝们能不能接受。
　　苏莺最终还是在微信上找了池洛。
　　【Nightingale：学弟，Fly大神……是你？？？】
　　很快，池洛就回了她。
　　【池洛：挠头笑.gif】
　　【Nightingale：你真是要折煞我orz，被你粉丝知道你来给我做房管我还有没有命了？】
　　【池洛：那我们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啦！】
　　苏莺暗自叹了口气，又给他发了一条。
　　【Nightingale：我看粉丝猜的挺厉害的，我们引导一下风向吧，不要带来不必要的绯闻。】
　　【Nightingale：一会儿你拿你的粉丝号转发一下，就说谢谢大神肯帮忙答应你的请求，我再转发你的表示感谢。】
　　池洛看到苏莺这样说，心里有一点点失落。
　　但他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万一自己的粉丝们去围攻她，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所以池洛就按照苏莺说的去做了。
　　于是，很快，有很多观望吃瓜的粉丝就第一时间看到了苏莺转发的微博。
　　爱跳舞的小黄莺V：“我的妈耶……震惊……谢谢敲击暖心的房管归池，也谢谢Fly大神肯出面送祝福！祝Fly小哥哥每天都开心快乐呀[给你小心心]”//@落莺归池：“啊啊啊啊啊啊没想到真的被飞哥翻牌了，谢谢飞哥！！！磕头感谢！！！也祝飞哥事业顺利[比心]”//@FlyV：“这是一条生日祝福视频@爱跳舞的小黄莺生日快乐！[舞蹈视频]”
　　这条微博一出，所有看众哗然，两边粉丝也都松了口气。
　　原来是神仙粉丝为偶像求大神送的生日祝福啊。
　　一时间评论的风向全都变成了——
　　“我也想要这种神仙粉丝”
　　“飞哥你康康我好不啦”
　　“飞哥你翻我牌子叭呜呜呜呜”
　　“飞哥我可以拥有你给我的生日祝福吗一句生日快乐就可以！”
　　而苏莺和池洛，也因为这件事，微博互关了。
　　池洛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苏莺关注了他的两个微博账号，开心地直接蹦了起来。
　　舍友被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你？中彩票了？”
　　池洛开心地像个孩子：“我女神关注我了！”
　　.
　　关了灯要睡觉时，苏莺回想起今晚的事来，还觉得玄幻，极其不真实。
　　她枕着单羲衍的手臂，几乎靠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好奇地仰起脸来问他：“你怎么和秦城遇上了？还打了起来？”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就算两个人在酒吧里遇上了，也应该是谁都不屑搭理谁，怎么可能动起手来呢？
　　而她问的，对单羲衍来说羞耻又难堪，尤其是过后再想起来，总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的确不是个冲动的人，年少时期，除了家人，也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女人去和另一个男人动手打架，长大后就更对这种事不屑。
　　就像她说的，他也是看不上这种行为的，因为实在幼稚。
　　单羲衍被问的耳热，没好气地说：“你有完没完？”
　　苏莺被他烦闷地低喝了声，倒也没多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听惯了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还是今晚她太高兴，所以不跟他计较说话语气上的不得当。
　　但她是识趣的。
　　把他惹烦了，她就要从他的臂弯里出来，想翻个身去旁边自己睡。
　　然而，他圈的紧。
　　苏莺没挣开，索性继续枕着他的手臂，窝在他怀里，只是不再说话了。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
　　本来就喝了些酒的，后来又被他拉着瞎闹了两次，苏莺现在身心俱疲，累的厉害，没一会儿，就这样带着她心里未解的疑问依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但是搂着她的男人却睁眼良久都没困意。
　　今晚的秦城说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耳畔，那些场面也走马观花似的回闪在他的脑海中。
　　通过谢景臣组局，他和秦城约在了酒吧顶层的台球厅里。
　　他想要通过打台球提醒秦城，不要一天天地总觊觎着别人的女人。
　　然而，台球打了个平局，酒喝着没劲儿，主要是和不顺眼的人一起喝酒，喝什么样的酒都会觉得没意思。
　　该说的话都说了，他就懒的再呆下去。
　　谁知道，他去抽烟区抽了根烟，再从酒吧出来时，正巧遇到那个讨人厌的秦城。
　　单羲衍本不想再搭理他一句，但秦城却叫住他，话语不轻不重，甚至就连表情都是懒散不羁的，可说出来的话却直击要害：“单总，我其实挺想问你，你真的爱苏莺吗？”
　　“如果还是把她当作那个人的替身，不如放过她。”
　　“因为你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苏莺。”
　　单羲衍冷笑，转身盯着靠在车旁双手抄兜的秦城，目光里波涛汹涌，嗓音阴沉地说：“我说了，我的私事，还轮不到秦少爷插手。”
　　“可我喜欢她啊，”秦城摸出烟来，悠哉悠哉地点燃，吸了一口后吐出云雾，才又不紧不慢地闲散道：“我是在提醒你，别糟践人家女孩子的一片真心了。”
　　“这次只是给单总打个预防针，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会直接抢人。”
　　“抢人？”单羲衍仿佛听到了笑话，“你看苏莺会不会跟你走。”
　　“她喜欢的是我，爱的死心塌地，”单羲衍的话语咄咄逼人，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秦城：“就算我这辈子都不对她动心，她还是会一直跟在我身旁……”
　　“混蛋！”秦城突然一拳捶上来，揪住单羲衍的领口破口大骂：“单羲衍你就是个王八蛋！”
　　单羲衍紧随着就还了秦城同样重的一拳头，“我再混蛋也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
　　他侧身，透过昏暗的光线朦朦胧胧地盯着躺在他身旁睡熟的女孩子看，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半夜地忽然把人给摇醒，抓着她问：“说你喜欢我。”
　　苏莺睡的正好，却突然被他给硬生生地弄醒。
　　她有点烦躁地皱了皱眉，软声哼唧了两声，话语含含糊糊的，带着没有睡醒的慵懒，糯糯道：“喜欢你……”
　　她被他吵得想要翻过身去，但是身体被他摁住了，苏莺翻不过去。
　　她就抬手推搡了他一下，又被他握住手腕。
　　“会喜欢我多久？”单羲衍的心砰砰跳，在这个沉寂的夜里，昭然若揭。
　　但他不自知，只是很神经质地问她：“你会喜欢我多久，苏莺？”
　　“很久……”她闭着眼，困倦地回答着他的话，像是漫不经心似的，让他根本无法放心。
　　单羲衍又抓扯着他执拗地问：“很久是多久？”
　　苏莺终于彻底不耐烦，她抬腿蹬他，踹了他一脚，像是在发作起床气，话语烦躁：“你很烦！”
　　单羲衍愣了瞬，而后就忍不住，将头伏在她身上埋脸闷笑起来。
　　笑完后又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被秦城给气到了才这么反常，非要她给个说法。
　　就在他释然地躺回她旁边后，刚把又睡熟的女孩子搂进怀里抱好，就听到她的一声轻喃梦呓：“一辈子。”
　　——“你会喜欢我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一辈子。”
　　单羲衍彻底安心了。
　　他满意地在她前额上落下一吻，警告似的提醒睡着后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话的她：“记住你说的话。”
　　闭上眼后他还在想，她刚才居然敢吼他，还踹他。
　　是他很少见到的她意识不清醒下最本能最真实的反应。
　　单羲衍想着想着，手又不自觉地抬起来在她的脸蛋上轻捏了下。
　　换来的是沉在睡梦中的她皱起眉打开了他的手。
　　他的唇角止不住地轻翘，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逗睡着后的她。
　　觉得……真实的可爱。
　　.
　　隔天清早，苏莺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上午快九点钟了。
　　可让她震惊的是，单羲衍居然还躺在她的身侧。
　　而且他还……紧紧地抱着她。
　　两个人这样搂着睡了一晚上。
　　或许之前也经常这样相拥着睡去，相拥着醒来。
　　但苏莺几乎没有撞见过此时此刻这样一幕。
　　因为单羲衍往往都是先走的那一个人。
　　经常的情况是，她醒来，睁开眼，发现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而他，早已出门。
　　苏莺从来没有感受过像今天这样，自己在他的怀里醒过来，一睁开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面庞。
　　窗外的阳光透过帘缝钻进来，形成一道细线落在床被上。
　　她托起下巴来，安静地瞅着还在沉睡的他目不转睛地看。
　　平常总是冷着一张脸或是面无表情，睡着后倒是看起来更温和些。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眼睫毛这么长。
　　活像个睫毛精转世。
　　苏莺轻轻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动了下他又长又翘的睫毛。
　　单羲衍轻微动了下，苏莺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见他没有醒，她复而伸出手去，慢慢地用指腹抚过他的额头、脸颊、鼻梁，最后落到了他那张薄唇上。
　　有人说，嘴唇薄的人寡情。
　　可他寡情么？
　　苏莺觉得，也就对她寡情吧。
　　薄情寡情的，说到底也只是不爱。
　　一旦爱了、深陷了，有几个不是情种。
　　苏莺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夜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特别在意地让她说喜欢他，她只知道自己很困，顺着他的话说了，他还不满意，问她会喜欢他多久，一心只想睡觉的她耐着性子回他说会喜欢他很久，他还不死心，特别讨人厌地继续问她很久是多久，她气急了，抬脚踹了他一下，没好气地嘟囔了句好烦就不理他继续睡觉去了。
　　可最后梦里的她在再次彻底睡熟前还是告诉了他。
　　说她会喜欢他一辈子。
　　苏莺抿了抿嘴唇，暗自叹了口气。
　　也就在梦里时，他会如此在意她。
　　出了梦，单羲衍还是那个单羲衍，怎么可能那般幼稚地向她讨要一个答案呢？
　　而且他稀罕的爱，不是她能给的。
　　苏莺有些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而后就坐起来，下了床去浴室洗漱去了。
　　从卧室出来后，苏莺一下楼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精美可口的早餐。
　　她正茫然地想这早餐是从哪里来的，厨房门忽然被拉开，有个女人走出来，见到她后很礼貌地喊：“您就是单太太吧？”
　　苏莺被这个称呼惊了一瞬，自己也觉得别别扭扭的，便对女人说：“叫我苏莺就好了。”
　　女人还是很客气，她斟酌了下，开口说：“那我叫您苏小姐吧。”
　　苏莺和善地笑了笑，说好。
　　“我叫李慧兰，是单先生要我来家里照顾您的饮食起居的。”她说着，就端来一杯温热的红糖水递给苏莺，“单先生交代的，苏小姐这几天注意身体，别着凉。”
　　苏莺很是意外，甚至觉得震惊，她手里捧着这杯红糖水，一时居然回不过神来。
　　李慧兰有点拘谨地笑笑，继续道：“早饭已经做好了，客厅也打扫干净了，您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就行。”
　　苏莺实在不习惯家里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便摇摇头，让李慧兰先离开了，临走前留了她的号码，说需要的时候会让她过来的。
　　单羲衍还没下楼来，估计依旧在睡，苏莺也不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九五撸毛毛，然后开始查十月一的机票和酒店等情况，想提前预定，毕竟是小长假，出游的人肯定多。
　　单羲衍下楼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莺正抱着平板在做旅游攻略，网页里搜索着“国庆节去日本玩的最佳攻略”。
　　他清了下嗓子，声音淡淡地对仰起脸来看向他的苏莺说：“不用特意做攻略，不过你要非想浪费时间看这种东西也无所谓。”
　　苏莺立刻就关掉了网页，放下平板站起来，冲他笑道：“我不看了，反正到时候有你陪我，”她说着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来凑近他，笑容明艳张扬，话语里藏不住的开心：“我们一会儿就订机票和酒店吧？我怕太晚了订不上。”
　　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都说了这些不用你管。”
　　苏莺凑过来在他的嘴角亲了亲，很听话地应：“好，那我就等着吃喝玩乐啦！”
　　单羲衍轻嘁了声，扯下她的手抓着人去了餐桌那边吃早饭去了。
　　“你找了个阿姨来家里做事啊？”
　　“嗯？徐特助找的。”
　　“那也是你让的吧？”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没营养的话，苏莺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
　　是D站的之前找她签约的那个负责人给她发来的信息。
　　【杨经纪人：苏小姐，下周我们大老板要来总部，他觉得你挺有潜力的，所以想跟你面谈一下衍生工作的事情，比如以后公司可以帮你接广告和代言之类的工作，也能帮你接一些给选秀节目提供原创编舞的专业性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细聊一下？】
　　单羲衍见她半天不吃饭，只盯着手机看，微拢眉心冷淡道：“看什么呢？”
　　苏莺连忙回复了对方一句：【好，到时候麻烦告诉我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谢谢。】
　　然后她就把手机反扣到桌上，抬脸看向单羲衍，若无其事地回他：“学校里的事。”
　　说完在低下头继续吃饭的时候，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嘴唇。
　　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一个视频接一个视频看着女孩子跳舞的秦城听到特助走过来对他说事情办妥了，勾唇一笑。
　　下周。
　　苏莺，surprise.                        

　　第1章 不再忍08

　　这一周苏莺每天早晨都会吃上单羲衍请来做饭的阿姨做的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单羲衍特意说了她不吃虾, 苏莺就连喝海鲜粥都吃不到一点虾仁。
　　苏莺平常有课就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自有安排，不跟穆棉出门逛街就回家来开直播, 或者自己剪辑练舞的Vlog往D站上投稿。
　　偶尔回家遇到李慧兰在勤劳地做家务，苏莺就会耐心地等她做完事离开, 再去上楼化妆打扮自己，然后开直播。
　　周五上午。
　　单羲衍一早就去了公司，苏莺今天没有其他事情，就戴了一款酒红色长假发, 依旧配了棒球帽、口罩还有眼镜框。
　　妆容还是在左眼的下方点了对称的泪痣妆。
　　美瞳换了日抛的丹青蓝紫色。
　　她一开播，很多瞬间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们就率先注意到了苏莺的头发变了颜色，本来的大波浪也成了发尾的一点点卷。
　　【金屋藏莺：哇！妹妹做头发了吗！好漂酿！！！】
　　【要莺莺不要燕燕：啊啊啊啊啊我喜欢这种酒红色, 太飒了叭！】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妹妹今天穿搭也换了风格呀！】
　　【想做你的避风港：从飞哥那里了解到的, 过来康康！】
　　苏莺今天穿的上衣是宽松的白T恤，她自己把T恤给打了个结，变成了露肚脐的超短T恤。
　　纤瘦的腰肢也暴露出来。
　　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腿的侧边印着英文字母。
　　鞋就是是很舒适的运动休闲款式的鞋子。
　　一转身随性休闲装扮的她整个人看起来腰细腿长，身材巨好。
　　【我的朱丽叶：妈耶, 我爱上了这小蛮腰和大长腿！】
　　【六七月的雪鹅：妹妹妹妹，今天可以跳《attention》吗？之前看你有个Vlog就是跳的这个舞蹈的片段, 我爱死了呜呜呜呜！】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哇！上午好呀莺莺，我居然蹲到了！】
　　【Manta：新粉报道！从飞哥的生日祝福里知道的小黄莺，然后翻了你主页的作品，感觉你是个好温暖的女孩子呀！每个舞蹈都能让人感觉到满满的热情和力量！】
　　【落莺归池送了一艘“小飞船”×10】
　　……
　　苏莺现在也不会在私下找池洛让他别总是给自己刷礼物了。
　　倒不是知道了他的另一层身份发觉他比自己挣的多多了。
　　仅仅只是因为她说也没用, 他依旧会按照他的想法做。
　　她看了看大家在公屏上发的弹幕，然后就应允了那个“六七月的雪鹅”提的请求，说：“那我今天就分解《attention》这首歌的编舞吧。”
　　“大家稍等啊, 我找一下曲子。”
　　【Manta：小姐姐有没有可能和飞哥合作一起录个跳舞的视频啥的！！！（期待地搓手手.jpg）】
　　【落莺归池：我觉得一起跳舞这个可以有。】
　　【我的朱丽叶：我敲！我也蹲一个！飞哥可是我在D站最爱的一个男孩子了！！！要是小黄莺和飞哥合作了，我此生圆满啊！！！】
　　【金屋藏莺：房管，房管不然你再去找飞哥谈谈去？飞哥没准又翻你牌了呢！！！】
　　苏莺找到曲子后一抬头，就看到评论的画风成了这样子。
　　关键是，池洛他自己居然……也跟着起哄。
　　苏莺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你们别瞎折腾啊，不要再去打扰Fly了。”
　　“好啦，这次和上次一样，我先系统地跳一遍，然后再将动作分解拆开，一点一点地给你们扒。”
　　说完，苏莺就打开了音乐。
　　她抬手压低了些帽檐，在节奏起来后就熟练地跟随着旋律动了起来。
　　女孩子的舞姿柔美性感，却又不失力量感，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了干脆利索、柔中带刚，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尽管她将自己武装的很严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荔枝眼来，但粉丝们只从她跳舞时的目光中就能感受到她的美飒。
　　每次她跳起舞来，就能一瞬间惊艳看她跳舞的所有人。
　　因为跳舞的她身上会迸发出无尽的热情和力量，那种热烈的激情全部都由舞蹈传递给了其他人。
　　喜欢她的粉丝都能感知到，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染力，能吸引着人去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都说人类的情绪并不是共通的，但是每每在她跳舞的时候，他们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情绪，进而带动着他们或哭或笑。
　　这是属于小黄莺独有的魅力。
　　苏莺根本不知道，在她跳舞的时候，公屏上的弹幕滚动的飞快。
　　【金屋藏莺：啊啊啊啊啊啊踩点舒适，AWSL！！！】
　　【Manta：卧槽！！！不愧是能够让飞哥亲自送视频祝福的小姐姐，我宣布我爱上你了！第一次看直播现场我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啊啊啊！】
　　【落莺归池送了“520”×10】
　　【落莺归池送了“打call”×10】
　　【我的朱丽叶送了“冰啤酒”×5】
　　【我的朱丽叶：绝美呜呜呜呜！看了小黄莺的舞蹈我这辈子再也无法喜欢别的女人跳舞了】
　　【金屋藏莺送了“打榜”×10】
　　【六七月的雪鹅送了一艘“小飞船”】
　　【六七月的雪鹅：啊啊啊啊啊妹妹居然定了我的说的歌，我要给妹妹疯狂打电话！！！】
　　……
　　苏莺系统地跳完第一遍后走到电脑面前看了眼，发现好多粉丝都或多或少地给她送了礼物，一时间她完全数不清谁送了多少个，便统一感谢了一下：“谢谢大家的礼物呀，接下来我就把舞蹈拆开来展示，慢动作教。”
　　中途，直播间里进来了一个叫“FZ”的人，此人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给苏莺砸礼物。
　　【FZ送了“小飞船”×10】
　　【FZ送了“小飞船”×10】
　　……
　　一口气十连了十次。
　　比池洛还要豪横。
　　弄的直播间的粉丝们震惊不已大呼小叫。
　　【金屋藏莺：草（一种植物）！！！这是哪位大人物！！！】
　　【要莺莺不要燕燕：FZ大佬泥嚎鸭！不管你多有钱，只要你也喜欢莺莺，我们就是好盆友！！！】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大佬一口气刷了100个小飞船，可以抽奖100次，不知道会从其他直播间引来多少吃瓜观众hhhhhhh】
　　在D站的直播中，只要某个直播间有人给主播打赏了“小飞船”，所有正直播的直播间都会弹出系统公告——“XXX给哪位主播送了一艘小飞船，可以点击前往该直播间去抽奖。”
　　所以刚才这位新来的巨佬一下子送了苏莺100艘小飞船，肯定会引来不少人围观。
　　果然，没多久，苏莺的直播间的粉丝人数又增加了不少，其中不少人表示过来抽奖，顺便围观一下豪横大佬。
　　只不过大佬就是有大佬的样子，除了送礼物，一句话都没说过。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FZ不会是……飞哥吧？？？】
　　这个疑问一出，居然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觉得没准真的是。
　　毕竟Fly在直播中也是出了名的高冷、神秘，再加上这个FZ如此的豪气冲天，在粉丝眼里，也就只有飞哥能付得起如此巨额的打赏费用了。
　　池洛看到直播间的风向完全失去了控制，默默发了个：“……”
　　怎么可能会是他嘛。
　　唉，可他不能说归池才是Fly，怕苏莺因为他被一些不理智的粉丝攻击。
　　苏莺分解完一段后中途休息时才发现直播间早就沸腾了起来，原因是出现了一个比池洛更豪而且还很高冷神秘的粉丝。
　　她看到礼物榜上的数量时不禁也震惊了。
　　苏莺声音都有点发虚地说：“我要怎么称呼你呢，FZ……算了，F朋友，你不用给我刷这么多礼物的，以后不要再打赏这么多……”
　　话都没说完，对方一言不发又是10艘小飞船砸了过来。
　　苏莺：“……”
　　她很无奈，又有点不踏心，继续说：“拜托啦，别送了……”
　　FZ一声不吭继续砸。
　　苏莺急忙阻止：“F朋友，不要砸了！”
　　FZ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一条霸总弹幕闪着酷炫的七彩光慢悠悠地飘过公屏——
　　【FZ：什么时候你不阻止我了，我就不砸了。】
　　苏莺立刻答应：“好，我不阻止了。”
　　果然，FZ终于停下了他向苏莺挥洒礼物的手。
　　直播间的其他粉丝目瞪口呆，简直对这种操作大吃一惊。
　　【想做你的避风港：卧槽……我亲眼旁观了一场霸总行为？？？】
　　【金屋藏莺：“强买强卖”可还行hhhhhhh】
　　【要莺莺不要燕燕：妹妹这是被巨佬宠爱了吗哈哈哈哈哈】
　　【我的朱丽叶：妹妹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六七月的雪鹅：巨佬：我不要雨露均沾，我就要独宠你一人】
　　【与你一起兵荒马乱：这是什么操作我的妈呀我惊了，主播被迫接受粉丝打赏的礼物可还行哈哈哈哈哈哈】
　　【Manta：飞哥，飞哥是你吗飞哥！】
　　池洛盯着屏幕见到有人还在cue他，心想：“你这个假粉！”
　　苏莺心里正在思索这个人会是谁，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她刷这么多礼物。
　　就在这时，一个粉丝的发言突然跳在了公屏上。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我突然想到……这不会是妹妹的哥哥吧？？？会不会是哥哥发现了妹妹在直播，偷偷爬上来捧妹妹！！！】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啊啊啊啊啊FZ哥哥看我一眼！】
　　苏莺在看到这条弹幕的一刹那心口蓦地滞了一瞬。
　　单羲衍……吗？
　　此时正坐在电脑前的男人轻眯了下眼，他的手指擦过嘴唇。
　　旋即，唇角勾起来。
　　哥哥？
　　呵。                        

　　第1章 不再忍09

　　苏莺被粉丝猜测FZ是单羲衍的那条弹幕给弄的心惊肉跳了片刻, 转瞬她就清醒冷静下来，怎么想怎么感觉不会是单羲衍。
　　先不说他不看直播，就算他看, 也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她来。
　　九月初的那晚他还当着她本人的面说过直播里的她不如他面前的她好看呢。
　　也许……就只是个土豪粉丝吧。
　　苏莺没有多想，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给他们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示范, 开始讲解第二段的舞蹈部分。
　　等这场两个多小时的直播要结束时，苏莺看到弹幕又在提上一次提到过的事情。
　　【要莺莺不要燕燕：妹妹真的可以考虑做舞蹈老师，性子温和耐心，教的还细致！】
　　【金屋藏莺：附议！要是莺莺收学生我就来报名学舞蹈！】
　　【六七月的雪鹅：舞蹈老师我觉得可！】
　　【Manta：哇！收不收我这种快二十岁的大孩纸！我也想和莺莺一样又美又飒！】
　　……
　　苏莺看着粉丝们说她完全可以去做舞蹈老师, 这几年一直逃避的某个人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苏莺从小就学舞蹈，师承中国舞蹈界知名的女王宋蔷。
　　但外界并不知晓宋蔷收徒弟这件事。
　　苏莺跟宋蔷的关系很好，几乎就像是母女一般。
　　苏莺从小缺失的母爱, 都有在宋蔷身上找到。
　　小时候有很多次父亲因为工作忙顾不上她, 都是宋蔷留她在家里吃饭睡觉，后来大一点到了青春期，女孩子需要注意的例假相关的问题，也是宋蔷及时向她科普的。
　　在苏莺眼中，宋蔷是一个新时代有自己想法的独立女性。
　　她这半生, 为了舞蹈事业，没结婚没生育, 每天都严格控制饮食作息，坚持锻炼和跳舞。
　　所以哪怕人到中年，身材依旧和少女时期一样完美。
　　苏莺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宋蔷，问她以后会不会结婚生子。
　　宋蔷说她这一生都只属于舞蹈。
　　初中毕业那年, 因为父亲拓展事业，苏莺就跟着苏宏远来到了帝都。
　　高中三年，为了教学方便, 父亲在这座城市帮她找了新的舞蹈老师，但苏莺依旧会频繁地和宋蔷联系，聊舞蹈、聊生活，聊其他。
　　她尊称宋蔷一声宋老师，那么，宋蔷这一生都是她的好老师。
　　苏莺心底其实也把独立自强又温柔慈爱的宋蔷当成了毫无血缘关系的母亲。
　　然而，自从高中毕业那年家里出了变故后，苏莺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联系宋蔷。
　　因为她放弃了舞蹈。
　　宋蔷曾不止一次对苏莺说：“莺莺你啊，是老师见过的最会跳舞的孩子。”
　　她也曾对宋蔷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都无法放弃舞蹈。
　　可是她放弃了。
　　家庭的变故，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放弃了舞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宋蔷。
　　当时那种情况，苏莺不想让宋蔷知道她经受了重大变故，仿佛从天上掉落，更不想让宋蔷知道她看似拥有甜蜜的爱情，其实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身。
　　最不想让宋蔷知道的，是她曾信誓旦旦说过不会放弃的舞蹈，居然最终为了讨一个男人的喜欢，就搁置了。
　　幸而，她现在正在慢慢找回当初的自己。
　　苏莺没有和粉丝们多说什么，就道了句下次直播再见，然后就关掉了直播。
　　苏莺收拾好直播的东西，自己冲了个澡，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洗出来，将戴过的假发清理干净。
　　这一切做完，她还是魂不守舍。
　　人总是这样，一旦冒出了某个念头，就不容易再打消。
　　她现在就很想联系宋老师。
　　但是又怕。
　　怕宋老师问她怎么消失了好几年，为什么不联系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宋老师这些问题。
　　结果这个纠结的疙瘩在她心里搅了一下午，苏莺最终还是选择打一个电话试试。
　　不过她的手机之前有次出问题刷了机，原来保存在电话本里的联系人都没有了。
　　苏莺记得之前上初高中时有一个很小的本子是用来专门记别人的联系方式的。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突然起身，扭头快步踩着旋转楼梯上楼。
　　陪在旁边的小金毛也跟着她跑上了二楼，进了书房。
　　家里的书房很大，角落里有一个书柜和抽屉专门放平常不用的东西，其中有一格放的是单羲衍留的宿樱的东西。
　　苏莺这会儿没心思在这上面，她打开柜门，一点点地翻找起来。
　　那个记录别人联系方式的小本子封皮上好像是一个白色的风车。
　　苏莺在柜子里的每一个储物格都仔细地翻找过，最后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记忆中的那个本子。
　　她松了口气，正有些欣喜地把那个白色风车本拿出来，结果不小心碰落了其他东西，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掉落在地，从里面飘出一张照片来。
　　九五立刻就跑过来，把那张照片叼在了嘴里。
　　苏莺心中一惊，急忙蹲下伸手去抓照片。
　　然而，随着一声“撕拉”如撕纸般的轻响，被九五叼在嘴里的照片一分为二，成了两半。
　　苏莺手里捏的一半照片上是单羲衍，九五嘴里叼的另一半，是他去世的女朋友。
　　苏莺愣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她才堪堪回过神来，把被九五松开飘落在地上的另一半照片也捡了起来。
　　照片边缘都有了轻微的被狗狗牙齿硌过的痕迹。
　　抹不掉了。
　　苏莺眉头蹙紧，心里一阵慌乱。
　　她急忙起身，走到书桌那边，一顿乱翻，找到了可以修复照片的工具——透明胶带和剪刀。
　　苏莺低垂着头，非常小心翼翼地把两半照片拼接好，然后撕开胶带，慢慢地将照片粘起来。
　　最后再用剪刀贴着照片的边缘修剪掉多出来的胶带。
　　做完后她翻到照片的正面，手指在照片上摩挲了几下，能够感受到中间的那道裂痕。
　　而且看的仔细一点的话，也是能看出来这张照片从中间被撕坏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依旧在笑，可就是不一样了。
　　苏莺的心依旧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想等单羲衍回家来要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她的手指在被九五用牙齿硌出来的地方用力摁了摁，想要尽量抹平那点痕迹。
　　但不管她再怎么努力，还是恢复不了原样。
　　裂痕依旧存在，硌痕也无法消除。
　　苏莺捏着这张照片和自己找出来的记录联系方式的本子走出书房，结果没想到会迎面直接碰上回家来的单羲衍。
　　苏莺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就捏紧了手中的东西。
　　单羲衍见她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拢紧眉峰嗓音嫌弃道：“做什么亏心事了？一脸心虚的样子。”
　　苏莺吞咽了下口水，目光不自然地撇开躲闪了下，没做声。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注意她手里捏的东西，也没注意她并不自在的微表情，说完就要越过她去卧室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苏莺却在他要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鼓起勇气来用手指扯住了他的西装袖口。
　　“单羲衍……”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底气，还透着小心翼翼。
　　苏莺喊了他的名字后就抿住了唇，旋即又像是抱着一丝侥幸和期待，开口向他解释说：“我今天下午在书房找东西，不小心弄坏了这张照片……”
　　她说着，就把手里一直捏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单羲衍低头一看，发现正是他和宿樱曾经在两周年纪念日那天拍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脖子上戴着刻有彼此名字手写字母的项链，宿樱一袭白色长裙，黑色的长直发柔顺地披散及腰，女孩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浅笑嫣然。
　　而现在摆在他眼前的照片，在两个人中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用胶带帮你……”
　　苏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铁青的单羲衍嗓音冰冷阴沉地几乎像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对不起能让裂痕消失吗？！”
　　苏莺的身体一颤，原本还不甘心地隐隐抱有一丝期待的她，胸腔里的心直直地快速下坠，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怎么都摔不到头。
　　却又让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那种绝望。
　　“我就很好奇，”他冷笑着问：“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这么刚刚好给从中间撕成了成两半？”
　　苏莺感觉自己摔到尽头了，她坠进了一个冰窖里。
　　他说完就从她的手里夺走照片，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里，摔上了门。
　　门声震天响，吓得跟在苏莺脚边的小金毛都惊惧地躲到了墙角，全身发出警惕的信号来。
　　苏莺却杵在原地，全身冰冷僵硬，半晌才抬脚往前走去。
　　在她背对着卧室门迈出脚步的那一刹那，一直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苏莺下楼拿上自己的手机，攥着手中的那个小本子，在玄关换了鞋就离开了家。
　　如果他仅仅是单纯的生气，她倒不会像现在这样痛的仿佛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他居然……怀疑她是故意撕坏照片的。
　　——
　　2018.09.21
　　我想过你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你会怀疑我。
　　单羲衍，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卑鄙龌龊的人吗？
　　如果我想毁掉你与她有关的一切，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天？
　　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前段时间九五把我送给你的衬衫撕破，你很无所谓地说扔掉就行，可今晚，你却为了一张你和她的照片质问我，怀疑我是故意弄坏的。
　　你这两次的态度反差之大，让我看清了你是真的不爱我。哪怕一点点。
　　单羲衍，你说的对，对不起根本不能让裂痕消失。
　　——
　　.
　　单羲衍坐在卧室冷静了片刻，这才发觉照片临近边缘的地方摸上去有点不平。
　　他拧紧眉，在头顶漂亮明亮的吊灯下仔细地观察了下手中的照片，终于注意到了被牙齿硌过的痕迹。
　　男人站起来，在原地犹疑踟蹰了片刻，还是走到卧室门口，拉开房门踏了出去。
　　“苏莺？”他来到客厅，都不见苏莺的踪影，又耐着性子喊了声：“苏莺？”
　　在喊找她的同时，单羲衍就拿出手机来给她拨了电话过去。
　　然而，电话里却传来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断……”
　　此时正站在马路侧边身旁一个人都没有的苏莺刚打通宋蔷的电话。
　　“宋老师……”一开口，便已泣不成声。
　　这片是富人区，秦城在这附近有处房子，今晚过来想去换辆车开，谁知就遇到了现在路边一边打电话一边哭的苏莺。
　　他的车从她面前驶过，又急急地刹车停在路边。
　　他扭头透过车窗看到，马路对面的女孩子背对着他的方向，光洁莹白的双脚就这么踩在地上，旁边是被她脱掉的一双透明带凉拖鞋。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停了车。
　　秦城也没摁车笛吵她，反而还在夜幕渐渐笼罩之际关掉了车灯。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穿过马路，刚站到她身后的路边，就听到她哭着唤了一声“宋老师”。
　　好像很委屈。
　　秦城轻拧眉心，抿住唇。
　　又为他难过了吗？                        


　　第1章 不再忍10

　　苏莺从家里出来后不想打车, 她在赌气，也在生气，并不理智。
　　就这样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 直到脚给了她反馈，脚上传来痛感, 她才停了下来。
　　刚才出门急，她直接趿拉上了搁在鞋柜外面的那双透明带粗中跟凉拖鞋就跑出来。
　　这会儿才意识到有多不便。
　　苏莺蹲下来看了眼因为走路太多又走的急而被摩擦泛红甚至有一点破皮的趾骨处，用手稍微摁了摁磨脚的周围缓解疼痛。
　　这块并不是市区，交通也没那么繁华便利, 相反的方向倒是有地铁口，但是她一路过来，也走了很长一段路, 现在让她再原路返回, 脚根本受不了。
　　苏莺索性就蹬掉了鞋，光着脚踩在地上。
　　这样比束缚在鞋子里还舒服些。
　　她一页页地翻看着小本子上曾经记录过的各种电话号码和Q-Q号，最终在一堆数字里找到了标着“宋老师”这几个字的一串号码。
　　苏莺已经有四年没有联系过宋蔷了，现在她也不敢保证打过去后电话另一端等着她的就是宋老师。
　　可她还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去了。
　　还好，等待她的并不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在等待着对方接通的那几秒种, 苏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再加快，完全失去了控制。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掉, 苏莺的心也渐渐地沉下去。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那一瞬间，对方突然接通了一个电话，而且不等她说什么，就有道熟悉的嗓音温柔且急切地传了过来：“莺莺？是莺莺吗？”
　　本来才稳住情绪的苏莺一瞬间眼泪决堤, 她声音哽咽地唤：“宋老师……”
　　宋蔷在那端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嗔怪她：“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啊？电话号码也都成空号了，让我去哪里找你？”
　　“你现在怎么样啊孩子？还好吗？”
　　苏莺抽噎得几乎泣不成声, 在那声“宋老师”喊出口后，就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蔷勉强稳住声音，带着哭腔关切地问：“莺莺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事跟老师说啊……”
　　“宋老师，”苏莺找回自己的声音，鼻音浓重地对宋蔷说：“老师，我挺好的，劳您记挂了。”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联系您……”她强忍住要崩溃哭出声的冲动，“对不起宋老师，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您……”
　　“怎么啦？”宋蔷忧虑道：“为什么无法面对我？”
　　苏莺把她放弃学舞蹈以及近一年又重新拾起了舞蹈的事情挑挑拣拣地说了出来，当然，没有提及她和单羲衍的事。
　　宋蔷听闻无奈地叹气：“傻孩子。”
　　“莺莺，就算你不再碰舞蹈，你还是老师好学生，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人生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所以你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路去走，去赏不一样的风景。”
　　“但要记住，不管自己遇到什么、经历了什么，最终都会成为生活馈赠的礼物，不要急着后悔。”
　　和宋蔷聊了会儿，苏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嗯”了声，应下：“好，我知道了。”
　　“老师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苏莺很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宋蔷笑着回她。
　　苏莺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刚才……您怎么知道是我……”
　　她都换号码了，宋老师按道理说不应该能直接就知道打过去的陌生电话是她。
　　宋蔷低叹：“因为我换号码了呀，这个号始终留着，就是怕你哪一天联系我找不到。”
　　苏莺的眼泪又瞬间控制不住，“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和宋蔷从夜幕正在降临一直聊到黑夜完全侵袭，苏莺才恋恋不舍地挂掉了电话。
　　一直靠在路灯灯柱下等她的秦城见她打完了电话，才悠哉悠哉地出声：“苏莺。”
　　苏莺瞬间扭回头，在浅淡的月色下，混着炽亮的路灯灯光，她看到男人倚靠着灯柱，一身墨蓝色的经典西装三件套。
　　他双手环胸，姿态随性懒散，正凝眼望着她。
　　朦胧的月光披在他身上，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肩头。
　　苏莺的脸上还有未擦去的泪痕，她就这样转过身来，有点愣愣地望着他，很意外地问：“秦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城勾了下嘴唇，手臂垂落下去，迈着步子从容带笑地朝她走来，同时回答她说：“你不知道的时候。”
　　秦城停在她面前，垂眼近距离地凝视着光脚站在她眼前的女孩儿，有点心疼又有些宠溺地温柔问：“怎么哭了？”
　　说着，就抬手捧住了苏莺的脸，想要给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苏莺一惊，心脏蓦地跳了下，正打算下意识地抬手拉开他后退开，突然，两簇明亮刺眼的灯光直直地照射了过来。
　　苏莺本能地抬起手遮挡住眼睛，她眯起眼，缓缓放下手臂，看到一到高挑挺拔的身影从光里走过来。
　　男人的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带略微松垮，袖口也被他挽上去了一节，露出结实的手臂来。
　　腰带紧紧地规整扣着，衬衫的尾摆扎进西裤中，勾勒出欲到爆炸的性感腰线。
　　在车的灯光和路灯灯光的交错照映下，一层浅薄的光晕落在他的发顶，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颜好、肩宽、腰窄、腿长。
　　完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直到他走近，苏莺才看清楚，他那张脸有多阴沉。
　　单羲衍的目光冰冷，直勾勾地瞪着碰着苏莺脸颊的那双手，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直接把秦城的手给掰断。
　　“过来。”单羲衍的声音沉如海，这句话是说给苏莺的。
　　苏莺还没做出反应，秦城就掰过她的脸，旁若无人动作温柔地用指腹帮她擦起眼泪来。
　　“别再哭了。”他的声音褪去平日里的懒散和漫不经心，只剩下了苏莺并不熟悉的怜爱和宠溺。
　　苏莺依旧没做出反应来，因为她根本来不及有反应，单羲衍就冲了过来，直接强硬地分开了面对面站着的苏莺和秦城。
　　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扯了下，似乎生怕她会从她身边逃走消失。
　　苏莺被他拽着，不受控制地往他那边晃去，脚底板直接接触着粗糙的路，有些不舒服。
　　与此同时，单羲衍恶狠狠地开了口，语气很是咄咄逼人：“让你过来没听见？！”
　　苏莺却皱紧眉，因为她的手腕被他抓的实在太疼，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
　　“你就这么对待她？”秦城依旧笑着，只不过笑容已然成了冷笑。
　　他低呵单羲衍：“你抓疼她了！”
　　说着，秦城就直接伸手抓住了苏莺的另一只手腕。
　　苏莺又被迫往另一边晃了晃身体。
　　一时间，局面僵持住。
　　单羲衍没好气地冷声回秦城：“我怎么对待她、她疼不疼，都与你无关！”
　　秦城还没怼回去，苏莺就率先开了口：“我疼。”
　　她扭脸望着他，神色沉静，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平静地对他陈述说：“你太用力了。”
　　单羲衍仿佛被打了一巴掌，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些。
　　他垂眼看着苏莺，强忍着几乎要爆发的愤怒，语气硬邦邦地对她说：“跟我回家！”
　　另一边的秦城也不松手，在和苏莺说话时他的声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放的很温柔，像是在哄她：“苏莺，跟我走吧。”
　　苏莺望着单羲衍的视线一寸寸收回，这让抓着她手的男人心渐渐地慌乱起来。
　　直到她扭头看向另一边，单羲衍失了控似的又加大力道往怀里拉了她一下。
　　但无济于事，秦城没放手，他想把人拽过来都只是徒劳而已。
　　苏莺看了看单羲衍，又看了看秦城，真觉得他俩……很幼稚。
　　在这儿像个小孩子似的抢同一款玩具一样争夺她。
　　可她不是玩具。
　　就在她的目光从秦城身上收回来要张口说话的那一刹那，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左边倾斜了下。
　　随即，苏莺就震惊地睁大了眼。
　　刚才在她把视线转移到秦城身上的那一刻单羲衍的心底就慌乱到几乎要发狂。
　　而此时，单羲衍瞬间就跨步凑到了苏莺跟前，他用没有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居然就这样吻了上来！
　　苏莺的心倏的一滞，仿佛一下子就被海上的惊涛骇浪给紧紧地包围住了。
　　她目光惊愕地瞪着近在咫尺堵住她嘴唇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神思茫然混沌的成了浆糊。
　　须臾，单羲衍稍微退离，他的声线压低，略微沙哑，听起来比平日里要温和许多，甚至像是在请求：“跟我回家，莺莺。”
　　被他猝不及防将了一军的秦城冷笑了声。
　　趁人之危的狗东西！竟然敢用这种方式刺激他。他在心里骂了句。
　　苏莺的脸色通红，眼眸极其不自然地躲闪着。
　　她万万没想到，单羲衍居然能够在别人在场时吻她。
　　可她并不能确定，他出于什么目的。
　　或许，就是想以此来激秦城，想让秦城知难而退。
　　是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作祟吧。
　　并不爱她。
　　不爱她。
　　她心里有道声音极其理智地一遍遍告诉她。
　　苏莺垂眼看向地面，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她勉强压制住被单羲衍扰乱的疯狂跳动的心脏，旋即就轻喃出声：“你们，松开我。”
　　秦城依言松开了她。
　　单羲衍却不肯放手。
　　苏莺轻蹙起眉，有点不耐地用力甩开他的手，“松开！”
　　手掌心突然一空，被甩开手的单羲衍无意识地轻蜷了下指尖。
　　心也跟着沉了沉，像是有什么在失去似的，让他不安。
　　随后，单羲衍就听到苏莺话语轻然但坚定地说：“我不跟谁走，我要回学校。”
　　秦城：“我送你。”
　　单羲衍：“……”
　　“你有什么资格送？”他嘲讽似的回了一嘴秦城，然后就转向苏莺，口吻像命令：“上我的车。”
　　苏莺咬了咬嘴巴里的软肉，第一次如同在耍性子一样倔强道：“我自己打车。”
　　“你俩，可以回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冷静的很，并没有耍脾气。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一步。
　　夜风吹来，苏莺过肩的秀发轻扬起来，身上穿的黑色七分袖长裙也随风飘飘，裙摆蹭过她的脚腕，略痒。
　　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跟着轻蜷了蜷。
　　过了会儿，苏莺叫的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女孩子转过身，弯腰拎起那双透明带高跟凉拖鞋，然后就光着脚径直坐进了出租车的后车座。
　　全程目不斜视，根本没有分给他一瞥。
　　淡定从容的，让站在旁边的单羲衍觉得，陌生。                        


　　第1章 不再忍11

　　秦城和单羲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莺坐着出租车离开。
　　随后两个男人互相睨了对方一眼, 就各自上了车。
　　黑色的保时捷和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几乎是一同发动。
　　本来秦城的车停在路对面，单羲衍的车就停在他们下车有交集的这边，两辆相对的车全都靠右。
　　接下来也应该是一个往北走, 一个向南开，谁都不会阻碍到谁。
　　然而, 就在单羲衍想要径直加油门追上载苏莺的那辆出租车的一刹那，秦城却突然开着他那辆跑车飞快地表演了个一百八十度漂移，调头、加速，超越过没有准备的单羲衍, 一气呵成。
　　最后，男人的手腕灵活地转过方向盘，让车身横在了马路上。
　　猝不及防被他挡住去路的单羲衍坐在车里透过干净的前挡风玻璃, 冷冷地和扭头落下车窗来瞅着他的秦城对视着。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到这里时, 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捧着苏莺的脸，那么亲昵自然地帮她擦眼泪，耳畔还随之响起秦城对苏莺说话时的温柔宠溺的语气来。
　　如此光明正大地插足别人感情，臭不要脸！恬不知耻！
　　单羲衍磨着后槽牙，手用力按下去, 一阵很刺耳很响亮的登时响彻在这条车此时只有他们两辆车的马路上，久久不熄。
　　秦城只是勾唇冷笑了下, 然后就转弯走了。
　　他就是挑衅他，就是想让他不舒服，就是要拖延时间，让他追不上苏莺。
　　单羲衍被秦城这样嚣张地示威, 气的一手掌打在了方向盘上，结果碰到了喇叭键，又是一声短促的车笛声。
　　旋即他就调转车头, 直径往家的方向驶去。
　　爱踏马去哪儿去哪儿！
　　跟别的男人在大马路上这么暧昧还想让他主动追过去？做梦去吧！
　　仅仅几秒钟，黑色的保时捷又倏的停在了马路边上。
　　而后，车子被驾驶人掉转头，疾驰向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苏莺在出租车上弯腰看了看自己的脚，被磨的趾骨处通红，甚至还起了水泡磨破了皮，所以才会更刺痛。
　　苏莺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太不理智，居然随便趿拉了一双鞋就跑了出来，还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走了这么久的路。
　　脚不疼才怪。
　　努力忽略掉脚上传来的不适，苏莺扭头看向车窗外，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来。
　　良久，她在明净的车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自嘲苦涩的笑意。
　　就连亲她都是占有欲促使着他去刺激秦城。
　　单羲衍真的是没有心。
　　苏莺轻咬住唇，神思正渐渐地往回收，手里攥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苏莺霎时被惊回神，下意识就觉得是单羲衍发给她的勒令她回家的消息。
　　结果打开后发现，并不是。
　　单羲衍并没有给她发一个字。
　　手机之所以响是因为有新朋友添加。
　　苏莺点开，看到对方的备注写的——宋老师。
　　苏莺连忙加上了宋蔷，然后就和宋蔷寒暄聊了起来。
　　什么狗男人坏脾气惹她生气，全都抛到了脑后。
　　苏莺接下来一路都在和宋蔷聊天，直到她快要下车，宋蔷说她要去睡了，这才结束。
　　【宋老师：莺莺有空回来玩啊。】
　　【Nightingale：好的宋老师，我有时间就回去看您！】
　　【宋老师：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Nightingale：好，老师晚安！】
　　到了学校门口，苏莺穿好鞋，付了钱后从出租车上下来。
　　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多钟，学校外面还很热闹，几乎每家餐馆都人满为患，尤其是这个时节最火的烧烤店。
　　她本来是买点晚餐拎回宿舍去吃的，顺便可以去药房买盒创可贴。
　　但是一看到又要过马路，还要再多走一段路，苏莺就放弃了。
　　她最后决定回去订外卖吃，至于创可贴，她记得棉棉有备着。
　　苏莺进了学校，正步子慢吞吞地有点别扭地往前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学姐！”
　　苏莺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只有池洛才会这样喊她。
　　她转过身，看到男生正和几个男孩子一起走着，只不过他丢下了同伴，直接往她面前跑来。
　　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的男孩儿瘦削挺拔，像一棵茁壮生长的白杨。
　　他那张帅气的脸上盈着不加掩饰的开心的笑，小虎牙也露了出来，帅气之下又添了几分可爱。
　　他的笑容在这个黑夜里，犹如一轮明亮的太阳。
　　光芒耀眼。
　　池洛奔到她面前，笑着问她：“这么晚了学姐怎么一个人啊？”
　　苏莺回了他一个笑容，话语淡然道：“从家里回来。”
　　她说完就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池洛跟在她身边，回头对几个同伴又是悄悄挤眉弄眼又是偷偷摆手示意。
　　池洛正被后面站在岔路口的同伴无声地用动作耻笑他见色忘友，苏莺就忽然仰起头来，对他说：“你不和你朋友回去吗？”
　　不是她没话找话，而是这条路通往女生公寓更近一些。
　　一般男生回宿舍，应该在岔路口就转弯了。
　　池洛连忙收回视线，紧张之余抬手挠了挠脑袋，在低头的那一刻，他注意到苏莺走路有点别别扭扭的，便情急智生道：“学姐你的脚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说着，不等苏莺反应和说什么，他就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苏莺一时惊愕，眼眸都不自觉睁大了些。
　　被惊到的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干巴巴地对池洛说：“池洛，你起来。”
　　池洛扭脸，仰起头来望着她，男孩子的眼眸清澈发亮，带着最纯粹的笑，“学姐，快上来。”
　　苏莺不肯，倔强地站在原地，只是哭笑不得地说：“你站起来，我不用你背的。”
　　她话音未落，就蹬掉脚上的鞋，弯腰拎在手里，冲他扬起一抹笑，“这样就可以了。”
　　池洛见她这样，知道她不肯就是不肯了，也没有过多勉强。
　　苏莺想让他回宿舍，池洛也不听。
　　两个人都很有自己的主意。
　　最终就成了池洛跟在苏莺身边，陪她往宿舍公寓走。
　　苏莺也说不得什么。
　　毕竟这条路谁都可以走，她没理由不让池洛走。
　　卫常拎着盖饭和去药房买来的创可贴紧追慢赶地跑到苏莺宿舍楼下的时候，就看到苏莺光着脚拎着鞋，正要进宿舍楼，转身进去之前好像还对那个大一的男孩子笑着说了句什么。
　　池洛转身离开，卫常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苏莺踏进宿舍公寓，而他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喊出她的名字。
　　苏莺。
　　这两个字在他心底百转千回，不知默念过多少遍。
　　反反复复地练习，结果四年了，还是没唤过一次。
　　之前他从没觉得，苏和莺这两个字，能这么动听。
　　直到在这所城市再次遇见了她。
　　卫常慢慢走到女生宿舍门口，
　　停下来，仰脸望着眼前这栋楼。
　　不知道哪一个寝室是她的。
　　刚才在学校门口看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路有点不对劲，又注意到她站在那儿望着马路对面那家盖饭店发愣了几秒钟，女孩子的视线从餐馆挪到药店，最终却转身进了学校。
　　他就大概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于是跑去帮她买饭、买药，想要亲手送给她。
　　但是，总有人捷足先登。
　　他总是后来的那一个。
　　外联部的一个女部长经过，看到卫常站在楼下，就礼貌地笑着打了个招呼：“嗨，卫常！”
　　卫常收回视线，把目光放到了走过来正打算进宿舍楼的女生身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学生会里这些换届的大四生几乎都猜到了卫常喜欢苏莺。
　　身为外联部的部长，杨桦也是个外向爽快的人，见他此时拎着东西在这儿，就开玩笑道：“等苏莺吗？要我帮你去喊她吗？”
　　“不用了，”卫常急忙拒绝，然后说了句谢谢。
　　“能不能帮我把东西交给她？”他低声问。
　　“好，”杨桦伸出手来，笑盈盈道：“给我吧。”
　　卫常就把东西都给了杨桦，让她转交，最后走前还低声说了句：“不用说是谁给的。麻烦了，谢谢。”
　　杨桦又惊奇又诧异，最后拎着卫常交给她的东西上楼的时候还不忘好笑地嘀咕：“这个家伙居然也能说这么多话，稀奇。”
　　苏莺进了宿舍后就坐到了椅子上，在穆棉惊讶的眼光里懒懒地问：“棉棉，你的创可贴在哪儿？我想用一下。”
　　正和徐嘉洋开视频的穆棉对对方说了句等一下，就翻身下床来，趿拉上拖鞋一边给苏莺找东西一边不解地问：“怎么啦你？大晚上突然跑回来，还把脚磨破了。”
　　苏莺起身，话语从容沉静道：“没事，我去冲下脚，一会儿订个外卖吃。”
　　等她从卫生间洗完脚出来，穆棉还没找到创可贴，“我给放哪儿了，找不到啊……”
　　苏莺刚想说算了吧，结果宿舍门就被敲响了，随后杨桦就推开门，消息对苏莺说：“苏莺，你的东西。”
　　苏莺一脸茫然，“我的？”
　　杨桦笑的意味深长，“对啊，你的。有人托我转交给你。”
　　苏莺看着热腾腾的盖饭还有那盒创可贴，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单羲衍，因为他知道她没吃饭，也知道她脚不舒服。
　　但转念又觉得，最不可能的人就是他。
　　他没有这份心。
　　而她的脚被磨破，秦城也知道，池洛也知道。
　　苏莺下意识地就问：“杨桦，谁让你交给我的？”
　　杨桦把东西给苏莺放在公共区域的桌子上，临走前冲她有些俏皮地笑道：“卫常说不让我告诉你。”
　　苏莺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卫常？？？
　　他怎么知道她没有吃饭，还伤了脚的？
　　这下好了，外卖不用订了，创可贴也不用继续找了。
　　苏莺和穆棉面面相觑，最后穆棉呼了口气，对苏莺说：“这下我百分百确定，卫常对你有意思。”
　　“哎，不是，”穆棉还是觉得不对劲儿，问苏莺：“你突然回来，还磨破了脚，肯定是走了不少路。”
　　她忽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问苏莺：“莺莺，你不会是和单总吵架然后离家出走了吧？”
　　离家出走大可不必。
　　苏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她拿起手机来，正在找卫常的微信，想要跟他说一声谢谢，再把钱还给他，结果卫常的微信还没找到，单羲衍的视频请求就打了进来。
　　苏莺轻抿住唇，点了红色的挂断。
　　几秒钟后，苏莺收到了新微信。
　　【衍：吃饱撑的给金毛揽责任？】
　　【衍：我在学校门口，给你十分钟，出来见我。】
　　搞得像是上级在命令下级，又仿佛他见她就是在好心地施舍她。
　　苏莺咬紧嘴唇，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屏幕上轻点，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地输入进去，点了发送。
　　【阴g：不想见，睡了。】
　　单羲衍看着这五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气极反笑，直接把放在副驾驶座的鞋盒反手扔到后座。
　　一个加速，黑色的车子就犹如猎豹一般冲进了黑夜中。
　　算他贱，非要跑过来看她的情况，还特意给她买了双穿上很舒适的名牌鞋。
　　.
　　我在生气，我们在吵架。
　　我就是不想接你的电话。
　　既然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那我就行使身为女朋友的权利。
　　不小心弄坏你们的合照是我的过失，我诚恳地道歉了。
　　但你怀疑我是故意的，我不接受。
　　如果你一直不信任我，一直这样对待我，我也会心冷的。
　　单羲衍，我们不是没有过珍贵而美好的回忆。
　　我在你身边的第一年，也就是我复读的那一年，明明你不是这样子的。
　　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挑灯夜读的时候，你还温和耐心地帮我讲过题。
　　你肯定也不记得，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你整夜坐在病床边不合眼地守着我。
　　你应该也没有把你全程都在高考考场外等我的那件事放在心上。
　　或许我珍藏的所有，对你来说只是为了弥补你错过宿樱人生当中你缺失的时光。
　　可这都是我最最宝贵的回忆。
　　好像一切，都是从我复读毕业后和同学聚餐的那晚变的。
　　那晚，我阴差阳错下换了一条淑女白裙穿。
　　你第一次目光那么温柔地望着我，仿佛你的满世界，就只剩下了我。
　　可我知道你透过我，望的是另一个女孩儿。
　　那也是你第一次吻我，动情、缠绵。
　　让我上瘾，让我沦陷。
　　之后的事是我让你继续的。
　　所以我得到了你。
　　你的身体。
　　可我现在才意识到，得到了你的人又怎样。
　　你从来不信任我，也始终不喜欢我。
　　说难听点，我就是你的无所谓而已。
　　再这样下去，那我也只能逼自己学着对你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达人非单狗莫属（good.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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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不再忍12

　　苏莺其实早在单羲衍的父亲和他的女朋友去世没多久后就知道了自己那天被他突然抱进怀里只是一场乌龙。
　　因为她问了微微, 微微说她哥最近神情恍惚，可能把她错认了。
　　说完单曦微就让她亲眼看了单羲衍遗留在家里却意外被微微捡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有他去世的女朋友，她亲眼看到了, 确实和她长得很像。
　　所以，苏莺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单羲衍对她所有的帮助和照顾，都只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死去的女朋友。
　　高中复读那一年里，她每个星期放假后就会去他提供给她住的地方过周六日，只不过那只是他空闲下来的一处房子, 他并不会在那边住。
　　可苏莺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在家里过夜过。
　　苏宏远不管多忙，晚上都会回家的。
　　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会怕到睡不下。
　　但她从没告诉过他。
　　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被资助的学生，也不敢贸然打扰他。
　　后来某次, 他来这边拿某样东西的时候发现她熬夜做题不肯睡觉, 说了句让她睡，有不会的题勾出来，等他有空过来给她辅导。
　　她趁他没走，立马爬上床去睡了。
　　这次之后，每个周六日晚上, 哪怕他工作上有应酬，都会过来, 帮她辅导一会儿功课，等她累的睁不开眼倒头就能睡着就离开。
　　那段时光是苏莺最累的日子，身无分文被他救济被他养活，学习上也有做不完的考题。
　　身心俱疲, 可也是她始终藏在心底最温暖的一段回忆。
　　复读毕业的那个夏天，高考完后班级要聚餐，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到场。
　　那天晚上苏莺的衣服被一个小孩子不小心洒上了酱汁, 无奈之下，她只能接下好朋友穆棉递过来的一条新裙子，白色的。
　　那是穆棉那天逛街新买的，还没穿过。
　　苏莺在饭店的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就和穆棉继续去参加班级聚餐去了。
　　很多细节她早已经模糊，只知道那天有好多同学在饭桌上喝醉，为艰苦的高三和即将到来的分离又哭又笑。
　　她也喝了，也有点醉意，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那晚她回家比较晚，到家后发现单羲衍居然在客厅坐着。
　　男人似乎是应酬了，喝的满身酒气，比她身上的酒味浓烈多了。
　　而且他似乎很不舒服，手一直摁着胃部。
　　他胃不好她知道，怕他胃太痛，苏莺就翻找出她偷偷给他准备的胃药来，倒了杯温水走到他眼前，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语气诺诺地对他说：“吃药。”
　　那时的她在他面前是异常乖巧的。
　　本来倚靠着沙发闭眼假寐的男人缓慢地睁开眼睛，神情蓦地一怔。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看直了眼。
　　站在他面前的苏莺垂着眼睫和他对望着，几乎要溺死在他那种温柔到极致的目光里。
　　“樱樱……”他喃喃地唤道，几乎要喜极而泣，不管不顾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手里的水杯滑落，摔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很闷的声响，洒出来的水浸湿了一片羊绒地毯。
　　另一只手中的药也噼里啪啦地掉落，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而她，在跌入他灼热胸膛里的那一瞬间，就被他急切又温柔地吻住了唇。
　　她从没有接过吻。
　　苏莺想要睁着眸子努力看清他，可她却不争气地全身发软，头晕目眩。
　　眼前正吻着她的男人变得朦胧且模糊，头顶的灯光洒落下来，更笼罩上一层暧昧的滤镜。
　　她只知道他的气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和浓烈的酒香混在了一起。
　　她被他吻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和神志。
　　身上的那条白色长裙也皱褶不堪，但他并没有做再过分的事情。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断地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嘴唇甚至侧颈，一个劲儿重复地说：“樱樱穿白裙子最好看了，衍哥等你毕业。”
　　几乎要缺氧的苏莺在被他松开嘴巴后大口大口地喘气，缓了几秒钟，她脸颊泛红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大着胆子抬起手指来，轻抚上他硬朗帅气的脸庞。
　　那一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驱使着她，让她鬼使神差地蛊惑了这个醉酒的男人。
　　她穿着一条自己最不喜欢的颜色的裙子，靠在他怀里，捧着他的脸，主动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乱撞，那种强烈的喜欢爱慕以及占有欲，在那个当下，全都暴露无遗。
　　她对他的喜欢，昭然若揭。
　　她忐忑地带着侥幸，放轻声音软糯地对他低喃：“衍哥……”
　　在他听到她的轻唤，再次睁开眼同她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她轻声说：“我毕业了。”
　　男人的眼眸漆黑，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箍着她腰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几乎要把她的腰生生勒断。
　　苏莺知道自己的眼睛最像那个人，也最不像那个人。
　　她就这样和他视线交织，呼吸交错。
　　第一次，卑劣又卑微地倚仗着这副皮囊，像个妖精似的引诱了他，又说了一遍：“我毕业了。”
　　……
　　两个醉酒的人闹了将近一夜。
　　苏莺没想到他这么霸道心硬，不管她怎么恳求他，更不会在意她哭的多厉害，他都没有听她的，完全不依她。
　　天将明的时候她才睡过去。
　　而再醒来，单羲衍不见了。
　　……
　　苏莺蓦地惊醒，她睁开眼，发觉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浸湿了枕头。
　　宿舍里很安静，穆棉睡的很熟，还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苏莺喘了几口气，才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稳下来。
　　她目光茫然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大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苏莺才慢慢地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她想起来了。
　　那晚过后，单羲衍消失了几天。
　　再出现的时候，他给了她两个选择：继续留在他身边，或者……私下和他不要再有任何联系，至于她以后读书的钱，他依旧会按时给她打到一张卡上。
　　苏莺当时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一心全都扑在了他身上，觉得自己就算当另一个人的替身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也没关系。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留在他身边。
　　黑暗里，苏莺低叹了口气。
　　果然天真。
　　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谁先爱，谁卑微。
　　谁动心，谁受伤。
　　她翻了个身，摸过手机来，想要看看现在是几点钟，结果屏幕一亮就看到了几个小时前卫常发过来的未读微信。
　　苏莺在睡前给卫常在微信上发了消息谢谢他给她买晚饭和创可贴，还特意把钱转给了他。
　　她点开微信。
　　【卫常：没事。】
　　【卫常：晚安。】
　　但是她转给他的钱他没有收。
　　苏莺本来不想回他了，但是这样又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而且他还突然想起来，卫常的雨伞还在她这里。
　　那天过后苏莺倒是有把雨伞拿回学校来，不过由于没有见到卫常，就一直没归还。
　　过了片刻，苏莺给卫常发了条消息。
　　【Nightingale：卫常，明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把雨伞还给你。】
　　这会儿正是大半夜，苏莺也没指望对方会立刻就回复她，结果卫常几乎秒回。
　　【卫常：全天，随时可以。】
　　苏莺很意外，问：【抱歉，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卫常：没，在看书。】
　　苏莺知道他是数学系的，而且要参加接下来的保研考试，但没想过她会这么拼命地学。
　　【Nightingale：那你早点睡。】
　　就在苏莺想再说一句她去睡了就结束对话的时候，卫常忽然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卫常：你为什么还没睡？】
　　苏莺有点惊讶她居然会主动找话题和人聊天，便回道：【半夜醒了，看了眼手机，就要继续睡啦！】
　　卫常又说：【嗯。】
　　苏莺礼貌性的“再见”的表情包还没发出去，对方的新消息就再次跳了出来。
　　【卫常：明天见面……可以一起吃饭吗？】
　　苏莺想到他之前都默不作声地帮自己，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Nightingale：好。但是地方我定，到时候我告诉你。】
　　【卫常：嗯，好。】
　　苏莺心里想，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请他吃顿饭，也算感谢他帮过自己了。
　　她对他说了句去睡了就关掉了手机。
　　但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莺却几乎没睡下，一直到黎明泛白，她才微微有了些睡意。
　　在睡之前苏莺从APP上团购了一份两人餐，告诉了卫常店名，说中午一起去吃。
　　睡眠不够，早上苏莺没能起来。
　　穆棉但是保持着睡眠的好习惯，早早地就起来了。
　　本来她还想在自己去图书馆自习前抓着苏莺问问昨晚到底是情况，怎么就吵架跑出来了，但是苏莺没有要醒的迹象，穆棉就暂时作罢，背上帆布包去图书馆准备考研的事情了。
　　苏莺一觉睡到中午。
　　最终还是被电话震动吵醒的。
　　她的眼皮沉沉，几乎睁不开眸子，就直接摸过手机，接通后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慢吞吞地“喂”了一声。
　　对方似乎一滞，本来的呼吸声都没了。
　　苏莺强撑着睁开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瞬间清醒过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又喊：“卫常？”
　　站在她楼底下的卫常不知觉地滑了下喉结，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已经干涩地泛了哑：“嗯。”
　　苏莺很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抱歉，你现在到哪儿了？”
　　卫常面不改色地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地告诉她：“还在宿舍。”
　　“那你再稍微等会儿，我要出门的时候告诉你！”苏莺飞快地踩着梯子下来。
　　“不急。”
　　“那我先挂了，一会儿联系。”
　　挂掉电话后卫常就垂下眼安静地站在路边等着苏莺下楼来。
　　他的耳畔还不由自主地回响着她刚接起电话来时的那声“喂”。
　　软绵绵的。
　　就好像……那晚她触碰到的她的肌肤一样，柔软。
　　男生的耳尖通红，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展露了一丝很浅很淡的笑。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和她单独吃饭，胸腔里的心脏就仿佛化身成了一头小鹿在来回乱撞。
　　将近半个小时，苏莺那么纤瘦高挑的身影才出现在宿舍楼门口。
　　她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拨通了卫常的电话。
　　然后踩着台阶下楼的那一刻，一抬脸就看到了正拿出手机来看的卫常。
　　苏莺愣了下，挂掉还未接通的电话急忙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在校门口集合呢！”
　　她笑语盈盈的模样，全然不见昨晚被他无意看到时的失落和难过。
　　卫常被她扬起来的笑容晃了眼，怔了一下，旋即才仓皇收回目光，撇开眸子。
　　“刚到。”
　　就在这时，苏莺的手机传来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标注的是——家
　　苏莺轻蹙了下眉，有点不解，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苏小姐，我是李慧兰呀，”李慧兰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那个……我想问你啊，先生的胃药放在哪儿了？”
　　“先生他……他胃病犯了，正疼的厉害，可我找不到药……”
　　苏莺的眉心登时拧紧，她张开嘴，又闭上，把那句她这就回去的话给吞了回去，然后缓了口气，吐出几个字——
　　“他活该！”
　　撒谎还被要求开扩音的李阿姨惊了，瑟瑟发抖地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把通话内容全都听进了耳朵里的脸色铁青的男人。
　　单羲衍站起身走过来，从李慧兰手中夺过电话，重重地挂断。
　　他特么地犯贱才做这种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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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13

　　苏莺其实想起昨天单羲衍做的过分的事来心情不顺, 所以就骂了他一句，结果她刚要告诉李慧兰胃药在什么地方，通话就中断了。
　　苏莺懒得再打回去, 她手机里存了李慧兰的手机号，就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告诉李慧兰胃药在客厅北边的桌子中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卫常始终沉默着没说话，苏莺发完短信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拎着他之前借给他的那把晴雨伞，于是就伸出手去，把伞还给了他。
　　“呐, 你的伞，上次谢谢啦。”她笑着说道。
　　卫常扭头，看到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眸, 还有右眼下方的那颗漂亮的泪痣, 仿佛会发光似的，熠熠闪耀。
　　他很快就撇开了目光，垂下眼眸看向她用手指勾着伞柄的食指。
　　女孩子的手指纤细葱白，特别精致，美好的像是一件精美无暇的艺术品。
　　卫常抬起手, 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把伞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这条路的旁边中了一排树，树荫遮下来, 阳光影绰斑驳。
　　走到尽头要拐弯，进入另一条路，就要直面正午的太阳了。
　　九月下旬了，天气依旧干燥, 热气未消。
　　在要转弯的那一刻，苏莺的头顶突然被一把撑起来的晴雨伞遮住。
　　她愣了下，扭头, 仰起脸来，看到卫常站在伞外，帮她撑着伞。
　　因为伞撑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被迫比一开始拉远了些。
　　瘦削高挑的男孩子站在太阳下，阳光铺落了他满身。
　　明明有一双桃花眼，却因为他常年绷着脸面无表情，也没什么笑意，却依旧好看。
　　其实不用这么精致的。
　　这个季节的阳光没有盛夏时节那么毒辣，而且她出门前涂了防晒，不躲在伞下也没关系。
　　苏莺有些无奈地好笑道：“不用特意遮伞的。”
　　卫常只是瞅着她冷白的皮肤，感觉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不能被晒伤。
　　“我帮你打伞。”他说出来的话蹩脚，语气也不自然。
　　苏莺见他执意，也没再和他争下去，便随口说：“那你进来。”
　　她是觉得，没必要专门为她自己打伞，而且他在伞外帮她撑着伞……好像会更引人注目……
　　卫常的表情仿佛凝滞了瞬，他有些木讷地望着站在伞下的女孩子，看着她笑容明朗迷人，邀请他一起共撑一把伞，身体就完全不听使唤，缓缓挪动了步子，走到了伞下。
　　两个人的距离倏的拉近，卫常不自觉地屏了下呼吸，苏莺却从容自若地对他浅然一笑，旋即就收回了视线，往前走去。
　　卫常急忙撑着伞跟上。
　　苏莺团购的学校附近一家网红火锅店的二人餐。
　　套餐的菜品都是固定好的，两个人进去后直接等服务生端锅上菜就可以。
　　卫常不擅聊天说话，但因为对面坐的人是苏莺，他还是努力地找了话题，主动问了她的一些事。
　　“你老家哪里？”他在问出来后就下意识地抿住了唇，胸腔里的心也提了起来。
　　苏莺眨了下眼，习惯性地笑着说话，回他：“我小时候在云城，后来搬家来了这边。”
　　“哎，对啦，”苏莺有些不确定道：“我记得……之前咱们百入学生会的时候自我介绍，你是不是说你是云城人来着？”
　　卫常诧异地掀起眼来，心里的惊喜隐隐作祟。
　　她居然还记得大一那年他说过的话。
　　“嗯。”卫常应了声。
　　“初中来的？”
　　苏莺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问她是不是初中就来了这里。
　　她笑笑，摇头道：“不是，初中毕业后，高中在这边上的。”
　　卫常的眼眸，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其实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可总有些不信，总觉得不真实。
　　幼儿园一次，初中一次，大学又遇到。
　　让他怎么信。
　　可分明是她。
　　就是她。
　　如果幼儿园那次记忆太遥远他可能认错，那初中呢？那会儿她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女了，和现在比起来，也只是略显稚嫩青涩。
　　模样还是有重合的地方的。
　　但她始终对他没印象。
　　直到大学，都进了学生会，她才认识他。
　　而现在，他没猜错的话，她身边已经有了那个叫单羲衍的男人。
　　他知道单羲衍。
　　是帝都这几年赫赫有名的科技新贵，业界翘楚。
　　是苏莺那个好闺蜜单曦微的哥哥，也是学校里金融系谢教授的好朋友。
　　单羲衍在事业上有多成功，基本所有人都知道。
　　卫常自觉自己现在还无法达到那个高度，但还是忍不住暗自比较。
　　他有时候忍不住会想，等到他而立之年的时候，能不能比现在的单羲衍更优秀。
　　这顿饭吃的并不闷，因为苏莺发现卫常也不是吝啬说话的人。
　　他只是不善言辞。
　　和他聊起来还挺舒服的。
　　吃过午饭要回学校的时候，卫常让苏莺撑着伞在路边稍微等一下。
　　也是在这时，苏莺的手机收到了D站那个杨经纪人给她发来的最新短信。
　　【杨经纪人：苏小姐你好，如果您时间上允许，请在今天下午四点钟来广厦大楼顶层，具体的衍生工作事宜，由我们老板同您亲自面谈。】
　　苏莺立刻就回了他：【好的，我会准时到。谢谢。】
　　刚回完短信，卫常就拎着一杯奶茶走了过来。
　　他把奶茶递给苏莺，没说话，就只是递给她。
　　苏莺笑着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进了学校后苏莺要回宿舍，不让卫常送，但是又一个不听她话的，执意跟上来。
　　苏莺无奈又不能再说什么，却不知卫常心里想的只是，既然什么都不能说，那陪她走一段路也是好的。
　　至少，他也能送他回宿舍，而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生送回去。
　　苏莺察觉到了卫常好像对她有意思，但并不知道他心底那些弯弯绕绕，更没印象自己和他之前就见过。
　　回到宿舍后苏莺就在柜子里翻找起来，想拎一条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出来。
　　找了好久都没有太合适的，可她现在完全不想回那个家，最终就混搭了一下。
　　她穿上修身的牛仔裤，配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前面的下摆被她扎进裤腰里，为了好看，苏莺还搭了一条起修饰作用的白色皮带，锁扣处是镶有钻石双圆。
　　两个圆形交叉连接在一起，就像是铜钱被串在一起那样。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就已经一点多了，苏莺在宿舍里拾掇自己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见面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所以苏莺拎上包就出了宿舍，在往外走的时候还特意查了下地铁换乘点。
　　三点四十，苏莺从广厦大楼附近的地铁口走了出来。
　　这片区域都是一些办公的地方，帝都这么大，她并不熟悉这里，只能按照地图导航往前走。
　　很顺利地进了广厦大楼。
　　苏莺在一楼的电梯前等了片刻，在电梯下来后就上了电梯，摁了顶楼的按键。
　　很快，电梯就停在了28层楼。
　　苏莺迈出来，往前走了几段路，视野开阔起来。
　　她看到有D站图标的那儿……应该是前台，有个男人正在和站在前台处的女孩子说些什么。
　　等他一转身，苏莺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她喊了声：“杨经纪！”
　　男人听闻扭头，看到是她，勾唇笑着迎上来，说：“来啦？这边请。”
　　苏莺跟着她往前走去，杨经纪人对苏莺说：“大老板也是刚到，就在办公室里。”
　　苏莺应了下，她在往办公司走的途中还看到他们的办公区域有好些属于D站标志的玩偶和其他一些周边。
　　动漫版的，特别可爱。
　　走到挂有“总裁办公室”的那间办公室外面，杨经纪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人说：“老板，苏莺小姐到了。”
　　说罢，就推开了门。
　　苏莺被杨经纪人侧身请进去，然后门就被杨经纪人给礼貌地关上。
　　苏莺站在门口，心底是有点紧张的。
　　昂贵的办公桌后，皮质转椅上男人背对着她而坐，西装就随意地挂在椅背上。
　　从背影上看，感觉年纪不大，应该没到三十。
　　苏莺杵在原地，正犹豫着自己要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时。
　　男人缓慢地转动办公椅。
　　而后，露出一抹苏莺再熟悉不过的属于秦城招牌式懒散的笑容。
　　站在门口的女孩子两条细直的长腿包裹在牛仔裤中，她的上身穿了件很帅气的黑色衬衫，脚上踩着简约的白板鞋。
　　一身装扮随性自然，有一种少部分女性才能拥有的帅气的性感。
　　女孩子的蓝黑色头发略微过肩，脸上似乎挂了淡妆，不明显，但很精致。
　　将她五官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但在他眼里，最惹眼的还是她右眼下方的那粒泪痣。
　　怎么就那么好看，像是会蛊惑人似的。
　　“小、黄、莺？”看到她目光错愕地怔在原地，秦城的脸上带着满意又得逞的笑。
　　他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她走来。
　　最后站在她的面前，在她讷讷地仰头看向他时，话语闲适，略带调笑地说：“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D站的幕后老板，秦城。”
　　苏莺还是有点想不通，“可是……我签约的时候老板姓林，是个女人。”
　　“我妈。”秦城挑眉，“这是她留给我的。”
　　苏莺：“……”
　　这是什么人间巧合？
　　她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秦城公司名下的主播……
　　“所以你要见我，其实是早就知道了我在D站跳舞……”苏莺蓦然睁大眼，“那个F朋友……”
　　秦城失笑，“是我。”
　　“我就是FZ。”
　　苏莺这才全部明了。
　　“惊喜吗？”他勾唇笑问。
　　苏莺吐出一口气来，默默剜了他一眼，“惊吓好嘛！”
　　“不应该感到高兴吗？”秦城挑眉道：“我是大老板绝对不会亏待你，总比不认识你的人当你大老板想着法儿的压榨你呢？”
　　“这倒是。”
　　苏莺跟着他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就在秦城帮苏莺倒水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莺拿出来看了眼。
　　——单羲衍
　　.
　　片刻后，单羲衍捏着被自动挂断的电话，手指发力到泛白。
　　他冷笑了声，将手机扔到旁边。
　　看到金毛蔫嗒嗒地趴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没好气道：“别等了，她不要你了，明天我就把你送走！”
　　小金毛发出一声呜，像是委屈。
　　不知是没见到苏莺不开心，还是被单羲衍的脾气给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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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14

　　苏莺在看到来电显示是单羲衍的时候其实很惊讶, 她坐在沙发上愣了下，手指最终拨开了静音键，然后就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旁边的秦城将她的情绪全都精准捕捉到, 不动声色地轻挑了下眉梢。
　　其实在他也看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单羲衍的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霸道一点, 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来帮她挂断。
　　但就像谢景臣说的，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有些事他没有身份去做。
　　做了，就是逾界, 可能会被她介意甚至反感。
　　他只能寄希望于她，希望她不要接。
　　而，苏莺最终自己做到了。
　　秦城微勾着唇, 话语散漫：“很惊讶他会主动给你打电话？”
　　刚才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她明显怔忡了。
　　苏莺抬眼看了看双腿交叠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里的男人，好笑又无奈地说：“你是修过心理学吗？”
　　秦城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接？”他又问，半开玩笑说：“怕他知道你在我这儿？”
　　苏莺反驳道：“为什么要怕？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秦城就只是望着她，笑而不语。
　　苏莺其实一直对一个星期前秦城和单羲衍打架的事耿耿于怀, 但是单羲衍事后根本不准她提，这会儿见到了秦城, 苏莺就忍不住打听起来：“上周……你和他，怎么会大打出手？”
　　秦城轻眯了下眼睛，有些调笑：“明知故问？”
　　“你明明知道只能是因为你，还非得要我说出来。”这句话像是轻叹, 含着无奈，甚至隐隐带有几分宠溺。
　　苏莺的脸热了下，她眨了眨眼睛, 依旧不躲避秦城的目光，坦然地同他对视着。
　　苏莺很理智地说：“可是我觉得，你俩见了面的正常发展是谁也不会搭理谁，顶多就是扭头就走，怎么会……”打起来呢？
　　秦城手中把玩着打火机，盖子合上，又被他用手指拨开，再合上，再拨开。
　　“他对我喜欢的女孩子不好，我还不能教训他一下了吗？”秦城慢悠悠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苏莺：“……”
　　秦城放下翘着二郎腿的腿，两腿岔开，身体也不再懒散地倚靠着沙发，而是在放下腿的那一瞬间随之前倾，手肘搁在腿弯上。
　　他凑近了些坐在旁边长沙发上的苏莺，抬着头看着她，视线灼灼，话语却隐忍而克制：“苏莺，风筝是向往自由的，正因为它被细线牵着、桎梏着，所以才更渴望天空和自由。”
　　苏莺的眼睫轻颤了下，旋即她就抬眼看向他，对秦城说：“可我不是风筝。”
　　秦城忽而笑了，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该说她傻。
　　为什么这会儿这么通透，可在喜欢一个人的感情方面就那么傻。
　　或许，他们每个人在感情上都很傻。
　　“对，”他笑着回她：“你不是风筝，你是小黄莺。”
　　“你今天把我叫过来，是想谈哪些衍生工作？”苏莺及时岔开了话题。
　　“你等一下。”秦城起身，走到办公桌那边用电话摁了一个快捷拨号出去，男人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抬起来，随意地拉松了一点领带，同时对对方说：“李秘书，让你打印的合同，一式两份整理好送进来。”
　　“好的，秦总。”
　　秦城吩咐完就断了通话走了回来，又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他随手端起水杯来喝了口水的功夫，李秘书就敲了门拿着合同走进来，将两份合同一份递给秦城，一份送到了苏莺面前。
　　苏莺接过合同，翻开看。
　　在帮她接衍生工作的那一项上，苏莺看到上面写“包括但不限于推广带货、编舞合作……”
　　推广带货苏莺基本知道，就是可能会让她穿某个品牌的衣服或者鞋子跳舞，带动粉丝去买这个牌子。
　　编舞合作……具体指什么？
　　她把疑问问了出来，秦城说：“你要有意愿，以后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些编舞的工作，比如跟当下很火的选秀综艺合作，让节目里面的学员跳你编的这一版舞蹈。”
　　苏莺理解了，她点点头，没异议。
　　编舞是她的强项，而且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秦城开玩笑道：“你要感兴趣，我也可以把你塞进选秀综艺里去大方光彩，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粉丝会喜欢上你，最后让你成团出道，被更多更多的人喜欢。”
　　苏莺受宠若惊，但还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她笑着说：“你果然不会让我吃亏，都想捧我选秀出道了。”
　　秦城挑眉轻笑：“我对你好吧？”
　　“好～”苏莺也笑，拉着长音回复他，然后就敛了些，态度认真地对他说：“谢谢你。”
　　最后苏莺看到报酬与分配那一项，还不敢相信地愣了下。
　　“我八你二？”她错愕地看向秦城。
　　“你没看错。”
　　“这么人性化，你不觉得吃亏啊？”
　　秦城露出些散漫之态来，像是随口哄女孩子开心似的：“跟你签，肯定是我赚了啊。”
　　苏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确实很想挣钱，可……
　　片刻后。
　　“别人的合同也是这样的吗？”她说：“你别不一视同仁，只给我搞特殊。”
　　这样会让她心里有负担，觉得挣来的钱是靠人情。
　　秦城失笑，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不止你一个，还有两三个平台上顶层UP主也有这种合同。”
　　“那个Fly，三次元不是和你一个大学吗？”秦城对苏莺说：“公司后来和他签的合同是在直播打赏上分配做了调整。”
　　苏莺想到他们一般人的直播打赏提现是和平台五五分成，这才放心了些。
　　之前聊了好一会儿，等两个人签好合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
　　苏莺拿着合同刚站起来，想要对秦城说没其他事她就先走了，秦城的手机就来了一通电话。
　　他示意她等一下，起身走到旁边接通。
　　苏莺只听到他说了句什么到了，一会儿过去。
　　秦城挂掉电话后，苏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就邀请她：“今晚一起吃个饭？”
　　苏莺有点茫然，她疑问着“啊”了声，旋即就不解道：“你刚才不是打电话说一会儿有事……”
　　他笑了笑，“不急。”
　　“赏脸吗？”
　　对于一个这样帮她的人，苏莺没有理由拒绝，便点头应下：“好。”
　　“去哪儿吃？我请你吧。”她心底还是对他抱有感激之情，觉得他在工作上帮了她。
　　秦城只是笑了笑，没说让不让她请，只是说了句：“跟我走。”
　　“带你吃你想吃的菜。”
　　苏莺狐疑地瞅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你忘了？”他拿上车钥匙，和苏莺一起往外走去，语调轻扬懒散，像是漫不经心的玩笑话：“我能读懂你的心啊。”
　　苏莺：“……”
　　鬼才信他这种话，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苏莺跟着秦城到了车库，发现他这次开的车不是宝马也不是兰博基尼，换成了迈巴赫。
　　有钱人的奢侈，就连车都不重样。
　　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秦城选的是一家五星级饭店，苏莺之前就和父亲来吃过，最爱这家店的虾。
　　但后来跟单羲衍过来吃，他从不点虾，尽管这家店的虾几乎都算得上招牌了。
　　苏莺和秦城进去后就被服务生引领着上楼，往包厢走去。
　　苏莺其实觉得只有他们两个吃饭，不用特意开包厢的，奢侈。
　　而且这家店一楼也很有格调，高端得让人一踏进来就会瞬间爱上。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说了要请他吃饭，所以这些话不该说，也就忍住了。
　　而从经过一楼大厅的苏莺和秦城没有注意到，单羲衍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和谢景臣一起。
　　单羲衍从他俩在饭店门口下车就注意到了苏莺在秦城身边。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脸色变得铁青难看。
　　他想到今天傍晚她不接他电话，而现在，她却跟着秦城出来吃饭，还要去二楼的包厢。
　　单羲衍气的冷笑一声，背对着饭店门口和通往二楼道路的谢景臣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扭头望过去，刚好看到苏莺和秦城进了电梯。
　　谢景臣：“……”
　　单羲衍面色冰冷，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可下一秒，他就冷冷地勾起唇来，像是无所谓似的，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此时已经到包厢门口的苏莺，怔愣在了原地。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望着包厢里的人，泪眼朦胧。
　　站在她旁边的秦城歪了点头，对苏莺温柔道：“还有一句，带你见你想见的人。”
　　——带你吃你想吃的菜，带你见你想见的人。
　　“宋老师……”苏莺在哽咽着喊出这个名字的那一刹那，泪水就蓦地决堤。
　　宋蔷走过来，苏莺一下子就扑进她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在车上被她打开了声音的包里的手机不断地响着，苏莺却一点都不想管。
　　良久，还是宋蔷抹掉眼泪，笑着温和地提醒苏莺：“手机在响，先看看是不是有人找你有急事。”
　　苏莺也用手擦了下泪水，拿出手机来。
　　.
　　单羲衍强忍着要爆发的脾气，在饭桌上当着谢景臣的面儿很是无所谓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而且还一直来来回回解锁的手机。
　　异常的太明显。
　　谢景臣看不下去他明明想拨电话却又死撑着不打，于是就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替他拨通了苏莺的号码，又把手机放回单羲衍面前。
　　然而，最终被系统自动挂断。
　　单羲衍的手指握紧玻璃杯，仿佛要将杯子给直接捏碎似的。
　　谢景臣也没想到苏莺会不接单羲衍的电话，便连忙安抚：“你先别急着生气，我试试。”
　　“谁生气了！她爱跟谁混就跟谁混去！”单羲衍径自收起被挂断的手机冷声道。
　　谢景臣嘴上附和着他说是是是，扭头就用自己的手机给苏莺打了通电话。
　　结果，依旧无人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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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15

　　苏莺很珍惜和宋老师见面的时间, 根本不想让任何人任何电话打扰，索性在挂断电话后开了手机静音。
　　她挽着宋蔷的手臂走进包厢，在坐下后苏莺才吸了吸鼻子, 红着眼眶问：“宋老师您怎么突然过来了？都不告诉我……”
　　宋蔷温柔地看着苏莺，嘴角噙着笑, 话语柔和道：“是小秦特意找到我，说想请我过来，给你个惊喜。”
　　“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嘛，昨天联系上你后就更想你, 所以就过来啦。”
　　小秦？
　　秦城？？？
　　苏莺愣了愣。
　　所以昨晚，他几乎是听了她跟老师打电话的内容？
　　秦城在旁边给他们两个人倒茶，男人在苏莺目光诧异地望过来的那一刻冲她勾唇轻笑。
　　因为刚刚哭过, 苏莺的眼尾还泛着红, 看起来有一种可怜的楚楚动人，那颗泪痣也仿佛化成了宝石，熠熠发光。
　　苏莺不解地问秦城：“可你是怎么知道宋老师就是我嘴中的老师的？”
　　秦城的脸上挂着适当的笑容，插科打诨道：“不是说了吗，我懂你心里想什么。”
　　宋蔷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跟明镜似的，笑吟吟地对苏莺说：“莺莺, 你这个朋友人很好，可要把握好了啊。”
　　苏莺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老师，我们就是朋友。”
　　“他是个很好的人, ”苏莺也浅笑说：“每次都肯尽心尽力帮我。”
　　秦城把茶杯给她们放好，自己坐到旁边，调笑般地说苏莺：“打住, 别给我发好人卡。”
　　苏莺扭头嗔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秦城不要煽风点火，惹得男人在旁边笑个不停。
　　苏莺忙着和宋蔷聊天，关于点餐的事都是秦城一个人决定的。
　　但他要的菜肴，基本都是宋蔷和苏莺爱吃的。
　　苏莺爱吃什么，自然是秦城从宋蔷嘴里问出来的。
　　至于宋蔷的饮食习惯，以及忌口，他在亲自登门想要把宋蔷请过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查了些有关于宋蔷的资料。
　　不然他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找到宋蔷，把人给接帝都来。
　　苏莺爱吃龙虾，秦城就点了虾。
　　在她拉着宋蔷说话聊天的时候，他就顺手帮她剥好了虾肉，放到了她的餐碗中。
　　苏莺回过神来时，碗里几乎满满一碗虾肉。
　　她登时怔住，盯着碗中的虾肉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只是笑而不语。
　　虽然她没有结婚，但之前也是谈过恋爱的，对于这些情情爱爱，还是能够以过来人的身份看清的。
　　苏莺对他很得体地笑着说了句谢谢，秦城无奈，却又无法说其他，只能扬了扬下巴，话语有些宠道：“吃吧。”
　　他摘掉一次性手套起身，绅士地笑着对宋蔷和苏莺说：“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出去，还没来得及吃虾肉的苏莺想起来今晚她应该请客，于是连忙站起来，对宋蔷说：“宋老师，我也去趟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
　　宋蔷还以为她这么着急是要去找秦城，便笑着说：“去吧，不急。”
　　秦城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发现是谢景臣，就接了起来，心情很好地说：“找我吃饭吗？今晚我有约了。”
　　谢景臣倒是不觉得苏莺会和秦城有什么。
　　这种事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身为一个局外人，自然看的更清楚明白。
　　而且秦城也不是什么混蛋，所以在谢景臣眼中，苏莺能跟秦城来吃饭，也就是很正常地吃个饭而已。
　　一接通就听秦城语气非常愉悦地说他有约，谢景臣不动声色地问：“除了我谁还会约你啊？”
　　秦城低笑了声，不跟谢景臣计较，“我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少爷，想约我的人多了去了。”
　　谢景臣说：“那行吧，你忙，本来还想叫你来君约一起吃晚饭喝几杯……”
　　“我现在就在君约啊哥们儿，”秦城笑道：“不过今晚不太方便，改天咱俩再撺个局。”
　　谢景臣还未说什么，只见单羲衍就突然起身，朝着距离饭店门口很近的收银台迈着大步走去。
　　谢景臣立刻就对秦城道：“行，那没事我就挂了。”
　　他挂掉电话就急忙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单羲衍直逼收银台，把苏莺不容分说地拉出了饭店外。
　　苏莺只是下楼来想偷偷地提前把今晚的饭钱付了。
　　然而她在问饭店的收银员时，对方却笑着对她说：“您那个包厢不需要再付钱，女士。”
　　苏莺轻蹙眉问：“为什么？”
　　“因为今晚这顿晚餐的单直接从秦先生预存的账上划。”
　　苏莺了解到了事情，正想转身回去，却不想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扭头发现是脸色极其难看的单羲衍。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把她强行带出了饭店。
　　苏莺的手腕被他抓的很痛，她忍不住想要抽回手，拧紧眉心对他说：“单羲衍，你松开我！”
　　单羲衍冷笑，他转过身，却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加用力，语气讽刺：“松开你？松开你好让你去跟秦城进行你们见不得人的约会？”
　　苏莺抬头看向他，秀眉皱紧，还算理智地回他：“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那么不堪？”
　　“我和他吃饭就是见不得人的约会吗？”
　　“那你怎么不敢告诉我？”他冷笑，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质问：“不接我电话，不就是心虚么？”
　　苏莺听着他这种堪称离谱的发言，气极反笑。
　　她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一时没忍住脾气，仰起头看着他深色泛着猩红的眼眸，没好气地骂道：“心虚个屁！”
　　单羲衍没想到她居然会回嘴，还是这种语气，说这样的话。
　　一时被惹地更气急败坏，直接将她给拽进了怀里。
　　她想要挣脱，他偏不让她走。
　　苏莺是真的想赶紧回去，因为宋老师还在包厢等着她。
　　可单羲衍像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肯放手。
　　“你到底要干嘛？！”苏莺被他弄的很气恼，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跟我回家。”顿了顿补充：“今晚不回去我明天就把那只狗送走！”
　　哪怕心底想要让她回家住，他都是用这种命令的方式强硬地迫使她答应。
　　苏莺缓了口气，才勉强压住脾气，对他说：“别把九五送走，我晚点回去就是了。现在……”
　　“就现在，跟、我、回、家。”最后四个字，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莺还是不答应：“不行……”
　　话没说完，她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秦城从卫生间回到包厢的时候，没见到苏莺，就随口问了句，宋蔷也很意外，疑问：“莺莺没去找你吗？我刚看她那么着急，以为她去找你了。”
　　秦城听到这句话，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苏莺去做什么了。
　　他笑了下，对宋蔷说：“宋老师您坐会儿，我去找她。”
　　宋蔷这才反应过来苏莺去做什么了。
　　连忙摆手，笑着让他去。
　　秦城从二楼下来，没有在收银台看到她。
　　他迈着大步走到收银台上，问那个女生有没有一个女孩子过来要付包厢207的餐费。
　　“有，那位女士被单先生拉出去了。”
　　像秦城和单羲衍这种在饭店里预存金额的高vip的顾客，饭店的工作人员都对他们很熟悉。
　　秦城的眉头微拢，他急忙从饭店里走出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边缘的谢景臣。
　　随之就顺着谢景臣的视线，进而看到不远处，苏莺正在被单羲衍霸道强硬地摁在怀里亲。
　　比昨天当着他的面故意刺激他还要过分。
　　谢景臣见秦城走了出来，叹气：“从你们进来他就看到了。”
　　“这是他没喝醉，还有点理智，要是喝醉了，估计当时就直接冲上楼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去找了。”
　　秦城轻嗤着笑了声，嘲讽说：“他有这么喜欢苏莺？”
　　“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为什么舍得让她难过？”
　　谢景臣无奈耸肩，“我不是他。”
　　“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在乎苏莺的，至于多少，无法评判。而且他表达的方式……会很让人难以接受。”
　　秦城冷笑，直接踩着台阶走下去。
　　谢景臣像是在提醒他似的，急忙喊了他一声：“秦城！”
　　秦城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知道谢景臣是为他好，毕竟他确实不是苏莺的什么人，这样做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在插足别人的感情。
　　可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生下来又不是要看别人的眼光才能活下去。
　　在秦城走过去之前，单羲衍就慢慢地收住了这个吻。
　　他的前额抵住她的，嗓音染上了性感的沙哑，声线压低：“听话。”
　　本就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的苏莺的心口一滞。
　　听话。
　　单羲衍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苏莺说过话。
　　原来他给过的她的温柔，都是想要给另一个人的，就连他望着她时的温柔眼神，他都能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他在思念另一个人。
　　而她只是代替那个人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温柔而已。
　　但现在，苏莺掀起眸子来，同他毫不避讳地对视着。
　　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中满满地都是她。
　　“苏莺。”走过来的秦城温和喊她。
　　他没说别的，就仅仅唤了她一声。
　　一时间，就好像要苏莺做个决定。
　　她到底是跟单羲衍回去，还是坚持和秦城回饭店。
　　苏莺慢慢地将手一点一点从单羲衍的掌心中抽离。
　　她抬起头来，看着表情复杂脸色渐渐冷下去的男人，话语冷静且平静，对他说：“晚点我会回去，你别耍性子动九五。”
　　说完，就转身和秦城往饭店走去。
　　单羲衍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莺站在秦城身边，和另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越走越远。
　　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突然塌陷了一块，空落落的。
　　她居然为了履行跟别的男人的晚饭之约，拒绝了他。
　　还说他，耍性子？
　　须臾，男人冷笑。
　　很好，苏莺你长本事了，闹起来没完是不是？                        


　　第1章 不再忍16

　　苏莺之所以没有在当下跟他回家,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宋老师还在包厢，她绝对不可能扔下老师不声不响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掉。
　　但就算今晚没有宋老师，苏莺也会拒绝单羲衍。
　　饭都没吃完为什么要跟他回去。
　　在回二楼包厢时, 秦城忽然开口对苏莺说：“你这样就很好，苏莺。”
　　苏莺扭脸看向他, 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没理解他的意思，疑问：“嗯？”
　　“我说你不委曲求全的样子很美。”
　　苏莺：“……”
　　她扬唇笑了笑，活泼的秉性显露, 抬手撩了撩头发，话语自信，带着玩笑之意：“我什么时候不美了？”
　　秦城被她闹的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
　　苏莺率先往前走去, 说：“快回包厢吧, 宋老师该等急了。”
　　秦城和苏莺回去后继续用餐。
　　吃过饭，三个人又在包厢里喝了会儿茶。
　　苏莺本来还想再拖久一点，但是宋蔷有严格的作息时间，所以她没有再缠着老师，很懂事地适时提出从饭店离开。
　　“宋老师, 今晚你住哪儿？我陪你去酒店……”
　　苏莺的话还没说完，秦城就叹气道：“我要连这点事都办不妥, 怎么敢把宋蔷老师请过来？”
　　宋蔷也笑着对苏莺说：“小秦都帮我安排好了，莺莺就别操心了。”
　　苏莺吐了吐舌头，扭脸又对秦城说了句谢谢。
　　秦城看着她，就只看着她, 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城开车带苏莺和宋蔷到了酒店。
　　下车后苏莺跟着宋蔷往前走了几步，在宋蔷要进去是苏莺还很依依不舍。
　　“老师会在这边多呆几天吗？”她眼巴巴地问。
　　宋蔷看到她这副模样, 温柔地笑着有些遗憾道：“这次不行了，接下来有一个演出，要开始筹备了。”
　　苏莺轻咬了咬唇，她伸手抱住宋蔷，垂下眼撇了撇嘴。
　　宋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莺莺有空可以去找我，到时候演出你过来看，好不好？”
　　苏莺点点头，轻应：“好，我一定去看。”
　　“去吧，”宋蔷在苏莺松开她的时候抬手揉了揉女孩子的一头软发，目光含着笑，声音柔和：“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苏莺对宋蔷抿唇一笑，乖巧说：“老师也是。”
　　宋蔷在转身进酒店之前，视线越过苏莺看了眼站在车边很绅士地安静等着苏莺过去的秦城，嘴角噙着笑提醒苏莺：“秦城真的不错。”
　　苏莺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等宋蔷的身影消失在酒店一楼的电梯口，苏莺才转身走下台阶。
　　秦城帮她打开车门，苏莺犹豫了一两秒才上去。
　　她本不想再麻烦他送她回去。
　　但这种话说出来，先不说秦城肯定不会答应，她自己都觉得有种刻意的客套。
　　最终索性就上了他的车。
　　秦城自然捕捉到了她那一瞬的犹疑，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秦城说：“跳舞这事儿不敢让他知道？”
　　虽然是句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莺“嗯”了声。
　　“为什么？”他问。
　　“因为……”苏莺刚开口就语塞。
　　之前自己在跳舞的时候乔装打扮是怕单羲衍看出她来，因为他的白月光不擅长跳舞。
　　她那时为了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个替身，并不敢告诉他她在跳舞。
　　也不敢让他知道，她从小就练舞，最擅长的，就是跳舞。
　　可是现在呢？
　　苏莺沉默着，在说了“因为”后她就没再说出一个字。
　　现在她不想再在他面前伪装自己是个温柔淑女，她不乖巧不温顺，她其实很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
　　那便没理由再继续瞒着他了。
　　苏莺像是突然被秦城的一个问题进一步点醒了一样。
　　她扭头看向他，非常诚恳地说：“谢谢你，秦城。”
　　秦城一脸的不解，失笑问：“突然这么正经地谢我干嘛？”
　　苏莺笑而不语。
　　片刻后，她才说：“总之，就是谢谢你。”
　　秦城挑了下眉，也没追问苏莺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把她送到家门口，苏莺从车上下来，秦城也随之下了车。
　　男人绕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苏莺仰起脸来，冲他笑了下，说：“今天的一切，全都谢谢你。”
　　秦城说：“你还想对我说多少次谢谢？”
　　苏莺眨巴了下眼睛，回他：“帮我一次就对你说一次啊。”
　　“那我能不能不要你的谢谢，把这些个‘谢谢’攒着兑换点别的？”他勾唇笑着问，像是开玩笑，却又很认真。
　　苏莺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摇摇头，呼了口气出来，很理智地适时拉开两个人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距离：“我只能给你谢谢，给不了别的。”
　　“这话就伤人了。”他的神情散漫起来，唇角轻翘，调侃道。
　　苏莺咬了咬嘴唇，补救道：“但你是我心里最好的朋友。”
　　“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之一，就是那天在公园放风筝遇见了你。”
　　秦城笑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一致。”
　　“好了，进去吧。”苏莺还没反应过来，秦城就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通，留一下句：“记得别让自己受委屈。”
　　然后就上了车，直接离开了。
　　苏莺站在原地，被秦城摸脑袋摸的猝不及防，更没有发现，二楼窗口那儿有道身影刚刚离开。
　　而秦城在离开的前一刻，才用目光挑衅了他。
　　苏莺抬手拢了下头发，抬脚走到门口，用指纹验证了密码就踏进了家里。
　　自从昨晚她不管不顾的离开就再也没见到她的小金毛立刻就扑了过来，嗷呜嗷呜的低声叫着，扒着她的牛仔裤的裤腿使劲儿蹭。
　　苏莺的心霎时柔软一片，她抱起九五来，话语温柔地问：“小九五想妈妈啦？”
　　“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嘛，好啦不委屈啦，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结果她走到放九五饭盆和饮水机的地方，发现饭盆里放了被泡软的狗粮，饮水机的水也是干净的。
　　“爸爸给你弄的吗？”苏莺把小金毛放下来，蹲在那儿自顾自地轻声细语地说：“爸爸其实还是关心小九五对不对？别怕啦，不会把你送走的。”
　　单羲衍在卧室的床上闭眼躺着，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进来。
　　他明明听到了门响，可她到现在连楼都没上。
　　他强忍住冲动，继续躺在床上没动。
　　过了会儿，单羲衍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
　　而后，卧室的门被打开。
　　苏莺看到房间里漆黑还愣了下，心想怎么关着灯。
　　可身后走廊里的灯光钻进来，让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正在睡觉。
　　苏莺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放轻动作，又慢慢地把房门关上了。
　　而她，并没有进卧室，只是退出卧室从书房那边绕进衣帽间，拿了条吊带睡裙后就去了另一间自带浴室的次卧。
　　不想冲淋浴，苏莺在刷了牙后就踏进偌大的浴缸，用温热的水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因为今晚见到宋老师心里很开心，她还很有兴致地打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一边泡澡一边听歌。
　　单羲衍在她关上房门后就蓦然睁开了眸子。
　　开门不进来又关上退出去是什么意思？
　　怕打扰到他睡觉？
　　他起身，在床边干坐了会儿，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出了卧室。
　　斜对面有间客房里隐隐约约地传出音乐，单羲衍走过去，手落到门把手上。
　　可是，没转动。
　　她居然在里面上了锁。
　　单羲衍杵在客房门口，垂眼看着转不动的门把手，薄唇轻抿，而后气愤转身回了主卧。
　　就因为他在那种情况下吼了她一句，她就这样闹腾。
　　今晚还说他耍性子，到现在都还在跟他耍脾气的人不是她吗？
　　苏莺哪里知道单羲衍脑子里想的那些弯弯绕绕，她就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去打扰他休息才这样做的。
　　省的又要被他阴阳怪气咄咄逼人的话给气到。
　　这会儿泡澡泡的舒服，加上今晚见到了宋老师，苏莺心情很不错，正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享受的她甚至跟着音乐哼起了歌。
　　单羲衍在卧室溜溜达达了一会儿，拿着水杯出来想去楼下倒水喝，结果听到次卧里传来她语调的轻哼，合着音乐的节奏，格外轻快。
　　他的眉心拧紧，笃定她就是回来故意气他的。
　　气他昨晚吼了她。
　　水也不倒了，径自转身回了主卧，房门直接被他从里面锁上。
　　洗完澡也别进来了！
　　苏莺洗完澡确实没有回主卧。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小九五正在门外扒门。
　　苏莺就打开了门让它进来，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开始进行睡前护肤。
　　等她鼓捣完，小家伙早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苏莺就走过去，抬手摸了摸金毛，然后也躺在了这张床上，和可爱的小家伙挨着。
　　单羲衍本以为苏莺洗完澡最终会回主卧来睡，就算他反锁了卧室门，她也是可以从书房和衣帽间那边进来的。
　　然而，整整一夜，她都没有进主卧。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忽然醒来，习惯性地想要拉过身侧的人抱在怀里继续睡，结果手伸过去，冷清空荡一片。
　　他登时清醒不少，睁开眼发现，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
　　心中的不满愈发浓重，单羲衍有点烦，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好气的。
　　这种被放大的情绪导致后半夜他都没怎么睡好。
　　.
　　隔日一早，单羲衍早早地就醒了过来。
　　他坐在床边，扭头看了眼那块昨晚没人睡过的地方，冷着一张脸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他一身西装革履从主卧出去时，苏莺也正巧穿着吊带睡裙抱着把她弄醒的九五从次卧出来。
　　她的头发微微凌乱，似乎是刚醒，苏莺睡眼惺忪，慢吞吞地晃荡着往前走，手还在怀里那只金毛身上摸来摸去。
　　“昨晚睡的好吗？”一道略带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苏莺顺嘴回：“挺好的啊，倒下就睡着了。”
　　说完才意识到，对方是单羲衍。
　　果然，男人霎时就黑了脸，表情阴沉的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要恐怖。
　　单羲衍冷笑一声，语调略不爽也不耐地说她：“苏莺，你还想闹多久？”
　　苏莺皱眉，感觉很莫名其妙，茫然地瞅着他：“我闹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改一下时间线，以这本为准。见谅。
十月一后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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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17

　　那天早晨的插曲最后在苏莺反问过去得到了单羲衍一记冷哼后无疾而终。
　　接下来的一周平静度过。
　　九月份就只剩下一个尾巴。
　　29号这天, 小九五要去打疫苗。
　　同时也是苏莺阳历生日，也就是后来同学们熟知的那个生日。
　　苏莺早上起床后没发现单羲衍，习以为常的她并不觉得意外, 径直下床洗漱，结果梳洗打扮完下楼要吃早餐的时候, 却发现单羲衍居然还在家。
　　她还以为他一早就出门了。
　　苏莺走到餐桌旁，在单羲衍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李慧兰给苏莺端来一碗热粥，递上一双筷和一只粥勺。
　　苏莺说了句谢谢，她正在用勺子搅拌热粥, 单羲衍就忽然开口，嗓音淡淡地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苏莺回他：“该给九五去接种第三针疫苗了，一会儿带它去打针。”
　　“然后呢？”
　　苏莺觉得他有点奇怪, 怎么一直追着她问要做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安排。”
　　单羲衍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眉心轻拢了下，又缓慢舒展开，过了片刻，才语气寡然道：“我开车过去。”
　　苏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要一起去带九五打疫苗。
　　但也没说什么。
　　他开车一起去更方便, 不用她带九五再特意打车了。
　　早饭过后，苏莺抱着九五上了车。
　　单羲衍在苏莺说了要去给九五接种疫苗的宠物店的地址后就发动车子。
　　一路上苏莺的心情都很好, 不断地和小金毛说着话，小金毛就冲她摇尾巴，撒娇似的呜呜叫。
　　单羲衍在旁边沉默不言，余光却时不时地就会落在苏莺身上。
　　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开心又明媚的笑, 他似乎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她这样轻松张扬的笑时的场景。
　　去年这个时节，他曾经带微微还有微微的大学舍友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场玩了一天。
　　苏莺也在场，那会儿他俩的关系谁都没告诉, 包括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家人和亲近的朋友。
　　所以她那天对他刻意保持着距离，有他在的时候几乎不怎么说话，全程安安静静的。
　　然而当他等在旁边不参与她们，只有几个女孩子笑闹成一团的时候，她却放开了性子，在微微她们那几个女孩子中间拿着一个吐白色泡泡的相机欢快地跑来跑去。
　　她举着那个相机玩具，绕着她们跑了一圈，彩色的泡泡将几个女生围裹住。
　　她就在其中，被簇拥着欢笑。
　　那抹阳光下的笑容格外张扬肆意。
　　那是他第一次见平日里温柔安静的她露出那样迷人恣意的笑容来。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认识她。
　　她背对着他，在和其他女生说笑间不经意间回过头来，而同时，有一颗彩色的泡泡，就在她的身旁倏的破灭，化成云烟，融入了空气。
　　就像他捕捉到的她在那一刹那的回眸浅笑一样，毫不真实，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但他多虑了。
　　因为她直到现在都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哪都没有去。
　　她有多爱他他知道，她不可能离开他的。
　　单羲衍极其笃定，苏莺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爱他。
　　两个人带金毛到了宠物店，苏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这次熟门熟路地去了要给九五打疫苗的房间。
　　没想到穆棉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里，苏莺和单羲衍带着金毛进来的时候，穆棉正在和徐嘉洋聊天，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格外亲密和谐。
　　苏莺愣了下，有点惊讶地笑着问：“棉棉你怎么大清早在这儿？”
　　穆棉噘着嘴轻哼，煞有介事道：“当然是来等你啦！”
　　“嘉洋说你今天会带九五过来打疫苗，所以我就早早地过来等着啦。”她说着就走过来，开始笑着逗苏莺怀里抱的金毛，语调上扬着问：“九五，想不想干妈呀？”
　　苏莺揶揄调笑：“你这哪里是等我，分明就是来等九五的吧？”
　　“是啦是啦，被你说中了。”穆棉笑语盈盈道。
　　两个女孩子互相调侃了几句，穆棉才看向站在苏莺身后的单羲衍，男人的表情寡淡，气场逼人，什么都不说，只站在那儿，就已经让穆棉感受到了压迫感。
　　她有点怯诺地打了个招呼，很礼貌客气：“单总好。”
　　单羲衍略一颔首，声音低沉：“你好。”
　　苏莺抱着九五去了旁边，徐嘉洋拿着针过来，苏莺抱住金毛，低头垂着眼眸轻声安抚着，声音极尽温柔，而这种温柔，和她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单羲衍就在旁边看着，别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打针的九五身上，而他却只注意到了苏莺。
　　一针打完，徐嘉洋说下次是十月十三号要接种狂犬疫苗，苏莺应了下，正抱着怀里挨了一针的金毛轻哄，旁边的穆棉就忽然哀嚎一声。
　　“啊……我竟然忘记把东西带过来了！”穆棉哭丧着脸，扭头问苏莺：“莺莺你今天还回学校吗？”
　　苏莺疑惑，学校没什么事，她本是不用回的，但是看到穆棉这样，就直接说：“嗯，要回去拿点东西，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穆棉连忙点头，“嗯！”
　　苏莺走过来，对单羲衍语气平静地说：“你去忙吧，我和棉棉打车……”
　　“没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送你们过去。”
　　苏莺听到他这样说，目光里又闪过一丝惊讶。
　　他今天怎么怪怪的。
　　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苏莺便没拒绝，应下来：“好。”
　　单羲衍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对，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苏莺就回头对还在和徐嘉洋瘪着嘴说话的穆棉招手：“棉棉，走啊，单羲衍送我们过去。”
　　语气和平常并无异，好像刚才在他心头划过的那抹不对劲儿只是他的错觉。
　　穆棉立刻就快步走了过来，跟着苏莺和单羲衍离开了爱宠之家。
　　上车后九五在后座被特别喜欢它的穆棉抱着，苏莺依旧坐在副驾驶座。
　　单羲衍开车时本就不怎么爱多说话，这会儿有苏莺的朋友在，他就更加沉默，只安静地听苏莺和穆棉瞎聊学校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八卦。
　　到了校门口，苏莺和穆棉从车上下来。穆棉怀里还抱着九五不想撒手，但是学校的宿舍是禁止宠物进入的。
　　苏莺便把九五从她手中接过来，走到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在把金毛递给单羲衍前还凑近脸和小家伙蹭了蹭，而后一把就将金毛放到了单羲衍的腿上，还垂眼笑着摸了摸九五的脑袋，话语宠溺温柔道：“九五，乖乖跟爸爸待会儿，妈妈很快回来。”
　　说完就直接转身跟着穆棉离开。
　　徒留没有等到她一个轻浅亲吻的单羲衍心里有一点点不爽地捉着金毛坐在车里。
　　他扭脸看了她一眼，苏莺已经手挽手跟穆棉进了学校大门。
　　“我本来是要带生日礼物过去，正巧在爱宠之家就给你了，结果我居然忘记了拿上礼物。”穆棉懊恼道。
　　苏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阳历生日。
　　她笑笑，说：“这不是我也要回来嘛，正巧就把你给我的礼物一起拿走啦！”
　　两个人回到宿舍，苏莺象征性地拿了个搁在宿舍里的东西，又接过穆棉给她的生日礼物盒子来。
　　因为单羲衍还在校门口等着，她没呆太久就出了宿舍往回走去。
　　结果苏莺没想到她刚走到一条岔路口，就听到一声不耐地低喝：“九五！回来！”
　　苏莺瞬间抬起头，看到金毛吐着舌头正飞快地向她跑来。
　　而后面，追了九五一路的单羲衍黑着一张脸，在看到苏莺的那一刹那他就放慢了步调，停在原地深深地沉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她这里走来。
　　单羲衍本来是抱着金毛坐在车里的。
　　但是车门没有关上，微敞，金毛后来不老实，就窜了出去，直接跑进了学校里。
　　他没办法，就一路追着金毛到了这里。
　　苏莺加快步子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蹲在地上，笑着迎接跑过来冲她疯狂摇尾巴舔她手背的九五，嘴里嗔怪道：“九五，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单羲衍在苏莺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和金毛，还未开口说话，苏莺就把手里穆棉送给她的东西递过去，让他拿着，她则抱起金毛来。
　　下一秒，被苏莺抱着的金毛不得不凑近了脸色冷淡的单羲衍。
　　男人听到她话语带笑，嗓音轻柔地教育着小金毛：“九五，也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单羲衍的注意力却在他手里帮她拿的一个盒子上。
　　很明显就是送人的生日礼物，就连盒子上都印着happy birthday。
　　单羲衍一副被这东西提醒过后刚想起来的模样，恍然大悟地轻嘲冷言：“想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
　　“你想要什么，也直接说出来。”
　　苏莺被他这般像是很不在意的施舍语气弄得莫名其妙，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讽刺她用这种方式拐弯抹角地提醒他今天是她阳历生日。
　　苏莺无语了片刻，直接告诉他：“你想多了，我拿在手里只是因为包太小，装不下这种方方正正的盒子。”
　　单羲衍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把她的话当真，只是自顾自道：“既然你提醒了我让我想了起来，恰好今天也有空，晚上就陪你过个生日。”
　　苏莺：“……”
　　与此同时，单羲衍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提示音。
　　是一条新短信。
　　【徐特助：老板，一周前预约的餐厅已经帮您预定好了包场，之前预定的要送给苏莺小姐的礼物也已经准备好，晚上会有专门交代好的餐厅经理把礼物送到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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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18

　　苏莺根本没再回他,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想张嘴回，索性就率先抱着九五往前走去。
　　而, 她的情绪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和怀里抱的小家伙说说笑笑。
　　倒是跟在后面的单羲衍, 脸色越来越冷。
　　可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不高兴。
　　感觉就是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爽。
　　两个人上了车后，谁都没跟谁说话，
　　刚才这一路走过来，单羲衍的脸早就变得很难看。
　　苏莺只是摸着乖巧的过分的九五, 撇头看向窗外。
　　车厢内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僵滞。
　　良久，苏莺看不下去单羲衍的情绪越来越差，于是就开口, 很懂事地说：“我今晚不过生日, 你也别勉强了吧？”
　　单羲衍的眉心倏的拧起来，由胸腔发出一声低促的冷笑。
　　不过生日？
　　我偏要你过这个生日。
　　.
　　自从苏莺说了那句话后，两个人一路再无言。
　　气氛也几乎快要降到冰点。
　　苏莺也很不解，感觉他好像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回到家后苏莺就抱着九五从车上下来，率先进了屋。
　　她弯腰把金毛放在地板上, 然后就踩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苏莺进了卧室后简单收拾了下，又进了衣帽间, 想把没放好的东西规整一下。
　　单羲衍走到衣帽间门口的时候，苏莺正在里面拿着东西走来走去，衣服就挂在衣柜里，鞋子放到鞋柜里, 包包就放到专门放包包的展示台上。
　　此时此刻的她像个勤劳的田螺姑娘，收拾打理着家里的一切。
　　场景温馨美好，单羲衍都没意识到自己靠在门边看了她很久。
　　就在苏莺站在放有一些配饰的展示台前一个一个地整理着小物件时, 她看到了被她放在其中的那块表盘上有一只小黄莺图案的腕表。
　　苏莺拿起来瞅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呼了口气出来，像是无意识地叹息。
　　就在她想把东西放回原位的前一刻，单羲衍就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他从她的手里拿过盒子，取出手表，执起她的手腕帮她戴上，还冷着一张脸硬邦邦的像是在命令，说：“表是当摆饰让你看的？还是你没长手自己不会戴它？”
　　苏莺并没其他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随口说：“你那个不也一直没戴。”
　　话音未落，苏莺猝不及防被他抬起下巴来，汹涌的吻随之而来，几乎要让她招架不住。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热情，也没办法思考太多，因为神志和意识几乎要被他的吻全给夺走。
　　她被他抱起来，放到化妆台上。
　　苏莺在他低头吻她的侧颈时扬了扬下巴，偏头间余光不经意瞄到了一个盒子。
　　鞋盒。
　　他送她的鞋她都有规整的放在规定的位置，但是这个盒子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轻蹙了下眉，觉得可能是九五那小家伙淘气给叼出来了，想着一会儿要放回去。
　　结果这个一会儿，就到了两个小时后。
　　苏莺在意识涣散的关键时候，单羲衍故意停下，当着她的面把手腕上戴的那款男士手表摘了下来。
　　男人的动作不紧不慢，明明在这种纠缠的场合，他却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保持着矜贵和优雅，摘掉腕表，然后拿起另一块。
　　正是她送给他的那一块，递到她的手中。
　　却在她帮他戴手表的时候，他忽然发力，让她轻软地闷哼出声，手指也颤抖着，怎么都扣不好表带上的锁扣。
　　等她好不容易帮他戴好，他就掰过她的脸，一边吻一边问：“满意了？”
　　声音低哑性感，染着情-欲。
　　苏莺说不出话来，只是“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他。
　　……
　　过后，苏莺冲洗过后穿着吊带睡裙折回了衣帽间。
　　她弯腰拿起那个鞋盒，一眼就看出开始Dior。
　　鞋盒里面装了一双浅色的圆头蝴蝶结芭蕾舞鞋。
　　平常穿会非常透气舒适么一款鞋子。
　　苏莺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单羲衍有送给她一双这样的鞋。
　　但她看了看尺码，是她穿的码数。
　　苏莺百思不得其解地把这双鞋也放进了鞋柜里。
　　那里面还有好多双他送给她的名牌鞋。
　　其实这个衣帽间里的大部分东西，甚至可以说全部的奢侈品，都是他送的。
　　只不过好多好多她都没有动过，就连牌子都没剪下来。
　　.
　　中午苏莺和单羲衍在家里吃过午饭，他临时有点事就去了书房忙。
　　苏莺没什么事要做，回到卧室打算睡个午觉。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就在要睡着的前一秒钟，苏莺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她和他吵架回到宿舍去睡的那晚，他曾经要她出去。
　　他是不是那会儿买了鞋给她……
　　苏莺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大脑就疲惫地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
　　苏莺做了个梦。
　　在梦里回到了去年的今天。
　　她过了一个很快乐的生日。
　　因为单羲衍对她那么温柔。
　　哪怕在梦里苏莺都在不满地抱怨他今天上午在学校对她很凶，蛮不讲理。
　　她有点委屈的想哭，又倔强地不肯哭。
　　单羲衍下午忙完回到卧室就看到苏莺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薄毯，两条细白的长腿露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卧室里合上的纱帘钻进来，落在身上，影影绰绰。
　　他就躺在那儿，睡着。
　　安静的像个睡美人。
　　单羲衍走过去，不知道在旁边守着她看了多久，最后自己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而她还在睡，甚至深陷梦境。
　　他听到了她欲哭不哭的轻哼，看了眼时间，就伸手轻晃了晃她，声线压低：“苏莺？”
　　“苏莺，醒醒，该起来了。”
　　苏莺迷迷糊糊间听到有道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甚清晰。
　　慢慢的，她从梦境中抽离，终于听清楚了有人在喊她。
　　“苏莺，起床。”
　　是单羲衍的声音。
　　她睁开眸子望向他，却不想，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了下来。
　　单羲衍愣了瞬，而后拧眉，对她说：“去换衣服，出门。”
　　苏莺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听到他这样说，她顶着那张刚刚睡醒的脸慢吞吞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轻声问：“去哪儿啊？”
　　女孩子的神态娇俏迷糊，脸上还有被压久了产生的红痕，一头蓝黑色的秀发微微凌乱，声音还带着才睡醒时才会有的慵懒，听起来懒洋洋的。
　　勾的人心痒。
　　单羲衍直勾勾地盯着她，脑袋里有一瞬闪过他曾经见过宿樱睡醒后的娇憨之态。
　　可，他就这么凝眼望着她，脑子里的画面和眼前的场景，像是在争夺着要他烙印在脑海里和心底深处。
　　就在这时，本来垂着眼睫坐在他面前放空发呆的女孩子掀起眼眸，和他深沉的目光交缠住。
　　而那颗泪痣，格外迷人耀眼。
　　“苏莺。”他听到自己喊出口，话语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和笃定。
　　“嗯？”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睡醒不久的软意。
　　“要是还想让我陪你过生日，就立刻去换衣服。”他的嗓音却突然变回了含有命令意味的清冷寡淡，硬邦邦的。                        


　　第1章 不再忍19

　　苏莺今天的穿搭单羲衍没有插手, 完全是由她自己搭配的。
　　苏莺就穿了之前穿过一次的那件酒红色V领露背连衣裙。
　　当时穆棉说她穿这条太性感。
　　而苏莺本身也比较喜欢红色，艳烈的正红色是她的最爱。
　　她从衣帽间走出来时，单羲衍一看到她还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眼前的女孩子一袭酒红色V领长裙, 外披一件合体的黑色小香风外套，脚上踩的鞋是经典黑色细带凉高跟。
　　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比平时的妆略浓些，却并不俗艳，只会让人觉得妖娆性感。
　　配上那头过肩的蓝黑色秀发，有种别味的冷淡性感。
　　她一步步朝他走来, 像一朵淬火的红玫瑰，落在他眼中。
　　单羲衍的眸子深邃而露骨，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苏莺刚走到他面前, 正想开口说“我们走吧”, 结果话没说出来，倒是猝不及防被他掐住下巴，承受了一记他的深吻。
　　苏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次好像有哪里不同。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两个人已经上了车, 而她还在愣着，没系安全带。
　　单羲衍喊了苏莺一声, 她茫然地扭过头来，目光怔怔地看向他。
　　男人的眉心轻拢，似乎耐心被用尽，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好气：“安全带。”
　　虽然这样说着, 可他却没等苏莺自己拉上安全带系好，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倾身伸手过来，干脆利索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苏莺心底的不解和惊讶又深了些。
　　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
　　车子行驶到半路, 她的大脑才蓦然提醒了她。
　　今天是她阳历生日。
　　去年的今天，他对待她也比其他时候要相对温柔。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毕竟，他的温柔对她是有使用权限的。
　　仅限这一天。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会为了他对她格外温柔而欣喜，这会儿除了刚开始的惊诧，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贴心温柔后，好像也不会和原来一样会开心成孩子模样了。
　　虽然内心还是会有波澜，但无法掀起惊涛骇浪了。
　　苏莺随手打开播放器，安静的车厢里瞬间就被优美的歌声环绕住。
　　单羲衍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预定好的餐厅，苏莺跟着单羲衍下车，有门童过来替单羲衍去把车停好。
　　苏莺挽住单羲衍的手臂走进这家法式餐厅，餐厅经理和服务生就站在一旁迎接着他们。
　　两个人被餐厅经理亲自引到餐桌旁，苏莺在落座前将外搭的小香风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一个服务生。
　　单羲衍登时就看到了她那一大片裸露的后背，肌肤瓷白胜雪，吊带交叉延伸向上，挂在她浑圆的肩处，两处蝴蝶骨格外性感漂亮。
　　旋即苏莺转身，落座。
　　他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暗沉。
　　“单先生，请问现在上菜吗？”餐厅经理问道。
　　单羲衍收回停留在苏莺身上的视线，淡淡地应了声。
　　很快，前菜就被端上了桌。
　　单羲衍让餐厅经理暂时清场，等会儿需要上下一道菜时再过来。
　　苏莺有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服务人员也都支走。
　　但她也没多问，直接找了她关心的话题问他：“机票订的哪天？”
　　单羲衍嗓音寡然地回：“明天傍晚。”
　　从国内到日本坐飞机要三个多小时，傍晚走的话，到了那边正好可以先好好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去玩。
　　苏莺半个月前就在想要把九五暂放到哪里养，这会儿对单羲衍说：“我们把九五放到爱宠之家暂养吧？那边有工作人员可以照顾它。”
　　单羲衍却说：“送回家，我妈养。”
　　苏莺眨了眨眼，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便应：“好。”
　　然后又很懂事道：“阿姨不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她不去，微微说过多少次了，她都不去，就想在家歇着。”单羲衍这样回。
　　其实谁不知道，辛素娴是不想打扰他们小年轻旅游约会。
　　“那我们到时候给阿姨带礼物吧。”
　　“嗯。”
　　……
　　一顿法餐下来，两个人都在这么不痛不痒地聊着七零八碎特别家常的小事情。
　　很奇怪，单羲衍并没觉得枯燥无趣。
　　最后的咖啡和茶被送上来后，所有服务生离开，餐厅经理在把一个东西交给单羲衍后也退了下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单羲衍把东西沿着桌子推给苏莺，表情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道：“喏。”
　　苏莺伸手拿过他推到这边的盒子来，只凭外观根本猜不出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她打开外面包装用的黑色礼盒，霎时，一步前段时间发布的今年秋季最新款手机映入她的眼帘。
　　苏莺怔愣了下，然后就弯了弯唇，抬眼对单羲衍莞尔浅笑，说了句谢谢。
　　随后她就把盒子重新盖好，继续放在了手边。
　　没有他意料之中的那么惊喜，但却有他意料之中的搁置。
　　她又想把他送的东西单纯地放起来，堆积灰尘。
　　单羲衍的脸色冷淡下去，没再说什么。
　　苏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似乎不愉悦，但她不知道原因，只是识趣地不再多说话。
　　因为她太了解他的脾气，再说下去可能又要吵起来。
　　苏莺并不想和他吵。
　　直到两个人要回家，上了车，单羲衍却没发动车子。
　　苏莺正不解时，他伸出手来，掌心摊平，仿佛在和她要什么东西。
　　苏莺有点茫然地抬眼看向他，单羲衍提醒：“手机。”
　　她下意识地就把他送给她的那个还装在盒子里的新款递了过去。
　　单羲衍捏着东西问：“不喜欢？”
　　苏莺摇头：“没有，很喜欢。”
　　“那为什么不拆开用？”他又问，声音冷冷的，像是很不满。
　　苏莺找措辞：“想回了家再弄……”
　　单羲衍又把东西放到她腿上，“就现在，不要就丢出去。”
　　说着，他还真打开了车窗。
　　苏莺：“……”
　　她本来确实……没打算用。
　　虽然自己的手机已经用了好几年了，但并没有坏，只是有些旧了。
　　可现在这个情况，苏莺只好当场拆掉用了他这份礼物。
　　她当着他的面激活ID，同步两个手机的数据。
　　新款手机是她喜欢的红色，跟她的旧手机比起来，性能更好，待机时间也长，而且把指纹解锁改成了面容解锁。
　　苏莺鼓捣着手机的时候，单羲衍发动了车子。
　　回家。
　　弄了一路，苏莺终于把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新手机上。
　　因为旧手机和新手机用的同一个ID，所以很多数据都是共存的，比如她拍的照片还有记录在备忘录里的东西，都有转移到新手机上来。
　　而之后她在新手机上拍的照片和新建的备忘录，也会同步到旧手机上。
　　到了家后，两个人刚进客厅，单羲衍就从苏莺的手里拿走了她的旧手机。
　　他抬手捏着这个她用了好几年的旧东西，像是怕她骗他扭脸就不再用新手机似的，对她说：“这个没用了。”然后像是命令：“以后就用新的。”
　　苏莺不得已，又怕他多想生气，索性就应了下来。
　　之后单羲衍上楼，把她的旧手机随手扔进了他上锁的抽屉里，防止她用旧不用新。
　　苏莺则在楼下的客厅里抱起九五来，拍了好几张照片。
　　单羲衍再走下来时，她正怀抱着金毛，举着手机拍照。
　　坐在沙发里的女孩子背对着他，却能看到一些她光滑白皙的后背，金毛的两条前腿扒着她一边的肩膀，两条后腿踩在她的腿上。
　　狗爪子将她肩头的吊带给弄了下去，堪堪挂在肩侧。
　　单羲衍轻抿了下唇，走过来，一把就将金毛从她手中抓了过来。
　　苏莺的快门刚巧按下，结果就拍到这样一幕。
　　照片里的女孩子浅笑嫣然，右侧肩带滑落了下去，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没有看镜头，微微皱眉像是不耐和嫌弃，手里还抱着一只表情无辜的金毛。
　　然而，几乎在她摁下拍照的同时，苏莺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屏幕上方不断地弹出横幅来。
　　【木棉花的春天到辣：莺莺你和单总的恋情上学校论坛了……】
　　【木棉花的春天到辣：啊啊啊啊啊一群渣渣，隔着网络都好阴暗，气的我追着他们骂了好几百楼，气死我了！】
　　【木棉花的春天到辣：还说什么你是替身，单总不爱你，这他妈的也太离谱了吧！我们都知道你和单总好好的。】
　　……
　　在看到“你是替身”这几个字时，苏莺的心咯噔了一下，可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苏莺退出相机，打开了学校论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首页飘红的帖子——报！！！开学典礼上的大神学长居然在和金融系的女生谈恋爱！！！
　　发现主楼就很详尽地描述了今天上午在学校马路上发生的一幕。
　　楼主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上了很多照片。
　　很快，众多吃瓜群众就聚集在了这个帖子里。
　　【哇！劲爆！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厉害的人物会看上一个女学生……】
　　【楼上，你是不是忘记了她的闺蜜，就隔壁学校今年六月份毕业的那个校花，是sxy的亲妹妹，这样一顺，是不是就通了很多？】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早知道我也去做隔壁学校校花的好闺蜜了！这样是不是我也有机会拿下sxy】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羡慕，很羡慕。真的是论有一个好闺蜜的重要性，连老公都能给你安排上。】
　　……
　　前面还很平和，结果中间有一层楼忽然说：【她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就是一个死人的替身罢了，如果不是长了副和sxy死去女朋友很像的皮囊，你们以为她能爬上sxy的床？sxy根本就不喜欢她好吗？】
　　【卧槽？？？楼上信息量太大了吧？苏是一个死人的替身？？？】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求爆料！！！】
　　【倒也不必为了酸说出这种言论来吧？死人替身什么的就过分了。】
　　【爱信不信，白月光也是清大的，11级的学生，替身苏的名字也和白月光很像呢，可再像又能怎么样，单喜欢的依旧不是她，她到头还不就是个赝品:)】
　　【楼上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是白月光的什么人吧？看不下去单找了一个和白月光很像的女朋友，所以特意来爆料，可是……就算是11级的学生，研究生也在今年毕业了啊，这么紧跟论坛实时，难不成你是读博的大佬？】
　　……
　　【卧槽真的查到了！11级艺术设计专业的，叫宿樱！天呐……还有入学时候的寸照，确实很像我惊了！所以苏真的是替身啊？她自己知不知道她被当成替身了，好可怜……】
　　在往下的评论几乎成了腥风血雨，甚至不堪入目。
　　苏莺还打算往下看，手机突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夺走，屏幕霎时黑掉。
　　单羲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色格外阴沉地起身，临走前把她的手机像扔掉什么不要的东西似的给扔进了沙发里。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苏莺窝在沙发里，抱住凑过来冲她摇尾巴的九五，好像并没有受太大影响，甚至还能轻声和金毛说着话。
　　手机屏幕亮起来，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苏莺烦躁地拿起来关掉声音，之后再没看手机，她把手机静音后就上了楼。
　　单羲衍并没有在卧室，那就只能在书房了。
　　苏莺没管他在做什么，径自拿了睡裙就进了浴室。
　　洗过澡后她就上了床躺下，闭着眼睛打算睡觉。
　　本以为会很难入眠，但很奇怪，这次睡的比平常还要快。
　　单羲衍在书房里熟练地操作着电脑，男人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灵活无比。
　　电脑屏幕上的亮光映在他刚毅分明的脸上，给他的面庞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眉心拢紧，几乎要成一个“川”字。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时不时地就用手捏着烟，往烟灰缸里弹弹烟灰。
　　没多久，单羲衍就扒出了提宿樱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不扒他心里也有数，几乎能肯定就是祝嫦。
　　苏莺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但是睁开眼后发现，一个小时都不到。
　　口干舌燥的她从床上爬起来，想要下楼去倒水喝，结果出了卧室正好听到书房里传来单羲衍阴沉冷然的声音：“关苏莺什么事，她本来就是个替身，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我要的是不准樱樱被推到风口浪尖，懂了吗？”
　　苏莺木然地站在走廊。
　　须臾，她抬脚，面无表情地下了楼喝水。
　　喝完后又若无其事地回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1 21:35:36~2020-07-22 22:1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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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不再忍20

　　接到命令的徐特助只能按照单羲衍的要求, 在论坛没有崩之前尽量保住一方，控制论坛里的舆论方向。
　　单羲衍存了一些东西，然后摁下最后一个按键, 一瞬间，论坛全部崩溃。
　　很多人不知道, 这个供学生放松交流的论坛就是他当年搞出来的。
　　所以想要摧毁，也轻而易举。
　　此时因为这个大瓜几乎要陷入疯狂的吃瓜群众因为被迫退出论坛而一脸懵。
　　单羲衍在搞垮了学校论坛后就把东西发给了徐特助，让他去解决这件事，对祝嫦绝不姑息。
　　单羲衍挂掉电话, 这才发觉已经快午夜了。
　　他起身回到卧室，看到在明亮的吊灯洒下来的光芒里，躺着一个女人。
　　柔和细腻的光包裹着她, 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她就蜷缩着侧躺在距离床边很近的边角上, 单羲衍也不知怎的，心里居然有丝懊恼。
　　但他自己说不出这么情绪是因为什么生出来的。
　　他走过去，轻微的声响惊醒了趴在苏莺旁边睡觉的九五，小家伙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丢出去的次数多了, 这次居然很识相地自己站起来，跳下床后出了卧室, 然后在卧室门口一趴，继续睡它的。
　　房门被单羲衍关好。
　　不久，本来趴在地上的小金毛突然抬起了头，那双毛茸茸的耳朵也支棱了起来。
　　它清楚地听到, 卧室里有响声。
　　苏莺深陷在梦中。
　　无数张扭曲的脸环绕在她周围，无数张嘴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全都是侮辱她的、讽刺她的, 甚至是可怜她的。
　　“当替身的滋味好受吗？啧啧……”
　　“居然是个替身，你真可怜。”
　　“单羲衍爱你吗？你在期望什么？他不爱你啊。”
　　“还不是个赝品，有什么好羡慕的？”
　　……
　　数不清的嘲讽中，她还听到了两句——
　　“你就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只能以别人的影子活在他身边。你真悲哀。”
　　“你本来就是个替身，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苏莺混混沌沌的，想要骂回去，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感觉很窒息，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她无意识地轻哼了声，软媚娇人，身体给了他反馈，她却不自知。
　　还没醒过来的她只觉得自己被抛进了水深火热之中。
　　直到她睁开眸子，目光茫然空洞，却一眼看到了他。
　　刹那间，噩梦结束，刚刚经历的一切，皆是虚无。
　　这样一刻，和四年前她第一次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时的那一瞬间极为相似。
　　可她，胸腔里的心却没了动静。
　　单羲衍看到她目光不甚清明的模样，又吻上来。
　　苏莺就被他亲，只是被他亲，没有任何的反应。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
　　但就是缺了点什么。
　　在梦里没有哭的她，还是毫无征兆地掉了几滴眼泪。
　　像是有些莫名其妙。
　　那几滴泪被他用手擦去，用嘴吻去。
　　这个时候的苏莺在他看来是意识不清的，他最爱在她半梦半醒间还有刚刚睡醒时和她来一次。
　　因为最好哄，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她也是顺从的。
　　但他丝毫没意识到，也是这个时候，他对她最温柔。
　　不知为何，苏莺总觉得他又把她当成了那个人。
　　她抬手要推开他，嗓音软细却带着某种坚定，冷静的像是提醒，告诉他：“我是苏莺。”
　　“嗯，”他的喉结滑动了下，而后就抓下她的手，桎梏在后腰处，让她根本反抗不得，吻着她含糊道：“知道。”
　　一个多小时，声音才全部消失。
　　九五也才得以继续趴下睡觉。
　　苏莺累得很，在他松开她的那一刻就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
　　隔天清早，苏莺醒过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了人。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上面有好多条未读消息。
　　很多都是微微和棉棉发过来的。
　　苏莺坐在床上挨个回复了朋友们的消息，然后就去洗漱，最后换了衣服下楼，却只看到了准备早餐的李慧兰。
　　“阿姨，单羲衍呢？”苏莺抱起冲她跑过来的金毛，问李慧兰。
　　李慧兰笑呵呵地对苏莺说：“单先生很早就出门啦，都没吃早饭。”
　　苏莺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苏莺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坦，但她并没显露出来。
　　一个人吃过早饭后，苏莺先是在家里收拾了一下行李，把行李都准备的差不多，就出了门。
　　单羲衍一早去了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就打算回家。
　　今天中午要把九五送到母亲那边，听母亲说微微和谢景臣也会回，顺便把他们养的两只猫带过去。
　　说好了今天中午几个人一起吃顿饭。
　　单羲衍拿起手机来，给苏莺发了条微信。
　　【衍：醒了吗？收拾一下，带九五回我妈那边，一起吃个饭。】
　　攥着手机的苏莺感受到了震动，就查看了眼新消息。
　　她随即就回了单羲衍：【我在明昌商场这边，你回家带九五吧，顺路在这边捎上我。】
　　单羲衍很快就又发过来：【去那边做什么？】
　　苏莺如实回答：【买东西。】
　　单羲衍没有再回复她。
　　等他开车带着九五到商场附近时，苏莺正拎着东西在路边等着他。
　　女孩子一身休闲装扮，看起来减龄又元气。
　　他缓缓靠边停车，苏莺就走过来，先是打开后车座的门，将手里买的东西放好，然后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她熟练地扣好安全带，接住从后面钻过来的小家伙，抱在腿上。
　　在看到金毛后一早上都面无表情的苏莺就心情似乎很好地笑了笑，她揉着九五的脑袋瓜儿，语气宠溺：“我的小九五好乖哦～”
　　单羲衍开口道：“买这些做什么？”
　　苏莺仰起头来看向他，仿佛他问的是废话，但还是回道：“给阿姨吃啊。”
　　单羲衍不知道要说她什么。
　　每次带她回去都要买一堆东西。
　　“以后别买了，家里不缺东西，我妈她一个人吃都吃不完。”
　　可是苏莺懂事地说：“但还是该买的。”
　　“不然，我下次换点别的，不买吃的东西了，买用的。”
　　单羲衍：“……”
　　“消停点吧你，我妈缺你那点东西？”
　　苏莺：“……”
　　须臾，她再次回道：“缺不缺是一回事，买不买是另一回事。”
　　再无言，一直到家。
　　苏莺抱着九五，单羲衍拎着装有九五需要的东西的包还有苏莺买的一堆礼品，一起到了辛素娴住的地方。
　　单曦微和谢景臣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这会儿正在客厅和两只猫玩。
　　苏莺抱着九五一进去，单曦微就抬起脸来冲她笑着招手，“莺莺，快过来！”
　　苏莺扬起笑，带着小家伙走了过去。
　　她刚蹲下来，把金毛放到地上，旁边的两只猫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
　　体型大而浑圆的胖橘将它旁边那只毛发雪白的猫护在身后，它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弓起背炸了毛，冲九五发出一阵警告的呜呜声。
　　白猫也跟着胖橘弓身炸毛，冲金毛呜呜叫。
　　刚到新环境又遇见了新生物的九五很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两个抱团给了个下马威，小家伙委委屈屈地蹭着苏莺的腿，可怜兮兮地嗷呜。
　　苏莺和单曦微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苏莺拍着自家儿子的脑袋，说：“九五你别怕啊，不要这么怂好不好？”
　　单曦微则安抚着她的两只猫：“司令，雪团，你们乖一点嘛，不要吓到弟弟。”
　　两个女孩子在这边调解三个小家伙的关系，单羲衍和谢景臣去了客厅通往的小阳台处。
　　两个男人各自点了根烟，谢景臣还调笑说：“怎么不带苏莺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玩？四个人也更热闹些。”
　　单羲衍哼了声，用指尖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谁要跟你们同行，你俩腻歪死了。”
　　谢景臣剜了他一眼，“那你不是正好可以趁机好好学习一下到底该怎么对待女孩子吗？别总是嘴巴跟淬了毒一样，什么不招人待见就说什么。”
　　单羲衍轻嘁，“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只会花言巧语那一套。”
　　谢景臣：“？？？”
　　“诶，对了，”谢景臣像是想起来什么提醒道：“昨晚的事苏莺心里肯定不好受，你记得对人家好点，哄哄女孩子。”
　　单羲衍嘴硬说：“有什么好哄的，事实罢了。”
　　“她就算不开心，出了国一玩起来也就什么都忘了。”
　　谢景臣无语地瞅着单羲衍，无奈地不知道要说他什么才好。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在饭桌上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午饭过后，辛素娴在苏莺和单羲衍要回家准备旅行的时候拉着苏莺的手对单羲衍说：“你要再敢让莺莺受委屈，就别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当天下午，离开家要去机场前苏莺习惯性地检查两个人的行李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最后怕在飞机上无聊，就想去书房找本薄一点书带上飞机看。
　　然而，她却在书架找书的时候，无意间捡到了从一本书里掉落出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女孩子的面前放着一个画有樱花的生日蛋糕，宿樱戴着寿星帽，正在嘴角上扬着闭着眼睛许愿。
　　而照片的背面，是苏莺最熟悉的笔记。
　　——我的樱樱，生日快乐。明年再带你一起赏樱花。2012.04.13
　　苏莺的耳畔忽然响起昨晚他打电话时说的那句话。
　　她是“苏莺”，另一个人是“樱樱。”
　　她是自找的，所以爱被人怎么说就被人怎么说，他不管，但是另一个人绝对不能够被别人评头品足一句。
　　他也从没承认过她是“我的莺莺”，就连一两次生日快乐，都说的那么敷衍应付。
　　除了这些……
　　苏莺垂下眼眸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的这串日期。
　　04.13……
　　她忽而想起，这几年来单羲衍从没在这个日子里碰过她，甚至每到这天，他都不回家睡。
　　因为这个时间就在他生日的后一天，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她之前还想过原因，但没想到最后的原因竟然因为这天是宿樱的生日。
　　原来如此。
　　苏莺自嘲地勾起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每年的清明节，他的生日以及他生日过后的那一天，还有六月份的某一天。
　　他生日后的那一天是宿樱的生日。
　　六月份的某一天，是宿樱的忌日。
　　那几个日子，他总是会反常地消失不见，一整天都不知所踪。
　　对她比平日里还要冷漠，更不要说陪她。
　　哪怕答应好的，他到当天都会爽约。
　　苏莺咬住唇，甚至忍不住怀疑，日本樱花最出名，他要带她去日本，是不是也是因为曾经和宿樱约定过，要去这个国家。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处在浑噩中的苏莺站起来，把照片重新夹进书里，然后将书原封不动地放到了书架上。
　　她从书房出来，有些混沌地往楼下走。
　　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昨晚他说的那句“她是自找的”。
　　还有之前有次，他说她没资格和他谈公平，说她就活该受着。
　　再往前的……好多好多。
　　全都止不住地往外冒，争先恐后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苏莺慢慢地走到客厅里，在他坐着的沙发后站定，目光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她很想开口问问他，他想带她去日本，有没有宿樱的原因。
　　下一秒，单羲衍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就要立刻出门。
　　客厅很安静，在他身后站着的苏莺把电话的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和宿樱有关的。
　　她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突然出声喊了他：“单羲衍……”
　　语气急切，带着最后一丝决然。
　　苏莺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对自己说，她就赌这一次，只要他肯留下来这一次。
　　只要让她觉得，她在他那里也是重要的。
　　可是她都还没把话说完，单羲衍就脚步没停地背对着她径自往门口急促地走去，只丢给她一句敷衍的：“旅行先推迟，等我回来再说。”
　　苏莺站在原地，身体紧绷僵硬。
　　她早该想到的，他怎么会为了她留下来。
　　那就不是单羲衍了。
　　他无情的，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第几次被他抛下了？
　　好像数不清。
　　她的脑海中闪过她从认识他开始的每一个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像是在播放着没有暂停键的电影。
　　那些个过往，就像是一根根细针，绵密地扎了过来。
　　苏莺的嘴角缓慢地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被他鸽惯了，此时才恍然发觉，她的内心已经对他临时爽约这种操作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就好像经历的次数多了，失望攒到了一定程度，就没了落差。
　　苏莺回到楼上的房间，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两张往返的机票，独自一人拎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她不是一定要他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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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1

　　单羲衍接的那通电话是宿樱的舅舅陈树远打来的, 也就是当年他创业时第一个给他投资的人。
　　他和宿樱认识，其实也是通过陈树远。
　　他有次去陈树远家里谈工作上的事，正巧遇见了在舅舅家小住的宿樱, 两个人也就才有了后面的事。
　　刚才陈树远麻烦单羲衍去医院一趟，因为在安城生活的宿樱的母亲生病来了帝都的医院。
　　安城就在帝都边上, 很近。
　　但如果是普通生病，也不至于特意来帝都。
　　半生未娶的陈树远语气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说他现在还在国外，正往回赶, 不知道他姐姐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怕他姐夫一个人在医院应对不来，实在没办法, 这种事也找不到别的其他人来帮忙, 无奈只能给单羲衍打电话。
　　单羲衍二话不说就丢下了苏莺去了医院。
　　苏莺看清了，她在他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
　　不仅宿樱比她重要，就连宿樱的父母、亲戚都比她重要的多。
　　她想结束了。
　　也正巧可以借助这个假期，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好好地思考一下, 要不要和他分手算了。
　　只有她一个人付出真心的感情，换来的除了自我感动好像也没别的。
　　她到机场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 过了安检后正好要检票上飞机。
　　之后上飞机，手机关机。
　　戴上眼罩开始休息。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
　　苏莺下了飞机，正往外走, 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一个什么东西。
　　她移开脚，看到一个粉色的小钱包，上面挂着荔枝形状的可爱挂件。
　　苏莺轻蹙了下眉, 弯腰捡起这个钱包来，往四处张望了下，周围人潮涌动，但并没有人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她捏着钱包上的挂件看了眼，发现这颗荔枝上很奇怪地贴了一个可爱的小狮子。
　　苏莺被这种奇怪的组合给不自觉逗笑，嘴角勾了勾，就礼物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去。
　　就在她想把这个钱包交给机场的工作人员时，迎面跑来一个女孩子，逆着人流的她一边小跑一边低着头，目光在地上快速地搜寻，表情慌张急切，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几乎快要哭出来。
　　苏莺心里有直觉，自己捡到的钱包，应该就是这个姑娘的。
　　也是东方亚洲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她本来想喊她，张开嘴却犹豫了。
　　因为不知道该用哪种语言。
　　苏莺不会日语，外语也只懂英语，这下有点犯难，最终径直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简单粗暴地晃了晃钱包。
　　女孩子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拿走，语气感激地用英语说着谢谢。
　　苏莺却把手抽了回去，捏着钱包对面前这个长得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的女孩子也用英语说：“你要怎么证明这个钱包就是你的？”
　　“里面有五百美元、五万日元，还有我的身份证，姓名栗栀，身份证号是＊＊＊……”
　　她的英语说的流利纯正，那种自然的感觉让人听了很舒服。
　　女孩子的脸上沁出细汗，脸颊白里透红，像可口的蜜桃，她喘着气，抬手拨开贴在侧脸的被汗水沾湿的秀发，一双大眼睛水光潋滟，纯粹又明净，就像是一汪毫无杂质的清泉。
　　苏莺还没打开过这个钱包，听到她这样说，她有点意外，直接就改了母语：“你是中国人啊？”
　　栗栀也愣了下，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漂亮美飒的小姐姐也是中国人，然后就扬起甜甜的笑：“啊！对呀！”
　　苏莺看了眼她说的，确实都对得上，就把钱包递给了她。
　　心里还在想这个姑娘的名字跟和她树洞的那个小荔枝名字谐音一样，而且很巧的是她的挂件也是荔枝。
　　“谢谢！”栗栀十分感激。
　　苏莺笑了笑，只是嘱咐她：“以后出门要拿好东西，别再丢了。”
　　栗栀浅笑点头，“嗯！”
　　“小姐姐也是一个人来旅行吗？”刚刚一米六出头的栗栀比苏莺矮些，所以说话也要仰起脸来。
　　苏莺勾了勾唇，轻应：“对。”
　　“一个人。”她说。
　　“你住哪个酒店啊？”栗栀扑闪着眼，单纯地问道。
　　苏莺怔忡了下，然后才回，说：“我临时决定来的，还没订酒店。”
　　栗栀显然被意外到了，她愣愣道：“啊？假期出游的人很多，现在怕是不太好订了……”
　　本来是有酒店住的，单羲衍都让徐特助订好了。
　　但是苏莺不想过去住，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具体住哪儿。
　　来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凭着那股劲儿就直接上了飞机。
　　她来这里旅行，同时也是散心。
　　她会趁这几天，好好地考虑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苏莺走到旁边停下来，拿出手机来开了机，在手机上定位，搜索了一下日本的酒店。
　　果然不出意外，全都是满客无房。
　　苏莺叹了口气，正在想自己今晚是去酒吧混一晚还是露宿街头，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那个丢了钱包的小迷糊还没走。
　　苏莺扭头瞅着她，看起来清纯又单纯得完全像个高中生的女孩子眨巴着眼，有点没底气道：“你要没地方住，可以跟我走……”
　　“我不是骗子！”栗栀为了证明自己只是想谢谢苏莺捡了她钱包后归还她，所以才想力所能及帮苏莺一下，直接就把自己的钱包又塞到了苏莺手里，软声软气地说：“这个押给你。”
　　苏莺好笑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娘过于单纯了些。
　　她语气调笑，问：“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栗栀语气坚定道：“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苏莺眉梢轻抬，忍不住又逗她：“你要带我去哪儿？陪我一起睡大街吗？”
　　栗栀扑闪着眸子，“我有房间呀，不会让你睡大街的。”
　　“你跟我走，酒店不太远的。”
　　苏莺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一起走在陌生的国家的街道上，明明刚认识，却好像认识了很久。
　　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无法说清。
　　栗栀说让她跟她走，她就跟着她走了。
　　苏莺清楚自己心底对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不信任。
　　她总觉得，她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她。
　　虽然酒店并不是很远，但是还是坐了车。
　　苏莺什么都没有，身上只有人民币，车费都是栗栀付的。
　　苏莺这才知道栗栀会说日语，和当地人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
　　到了酒店后，苏莺被栗栀拉着走到前台，她不知道栗栀和前台说了什么，总之她把自己的身份证等东西拿出来，让前台登记。
　　前台在操作的时候，瞄见了苏莺身份证上名字的栗栀还笑着说了句：“你叫苏莺呀？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有点像诶！”
　　苏莺也笑，回她：“你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也很像，她也叫荔枝。”
　　“欸？字也一样吗？还是只是谐音。”
　　“谐音，字不一样。”
　　登记完，苏莺就跟着栗栀坐电梯上楼了。
　　到了栗栀的房间，苏莺才知道她说的有房间的意思，是她还有空房间。
　　苏莺站在客厅，看着自己身处的套房，扭头问栗栀：“你一个人住？”
　　栗栀点了点头，“对啊。”
　　“苏莺小姐姐你住右边那间，干净的，我没进去过。”
　　苏莺没有着急回房间，而是在客厅跟栗栀聊了起来，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个套房是栗栀家里人帮她订的。
　　栗栀知道苏莺这次来是临时起意，也没什么计划，就对苏莺说如果不介意，可以和她一起结伴。
　　苏莺自然愿意。
　　毕竟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出门旅行总归是累的，苏莺和栗栀聊了会儿就各自回房间了。
　　她冲了个澡，出来后就靠在床头，盯着完全没有动静的手机看了会儿，最终打开了邮箱。
　　苏莺给小荔枝发了一封邮件。
　　【小荔枝，我来日本旅行了，一个人。本来S是要陪我一起来的，但他再一次抛下了我。我想结束了。这几天我会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我和他的事情，也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回国后会更努力地生活。
　　今天在日本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也是中国人，她也叫“荔枝”，跟你的名字谐音，是个丢了钱包的小迷糊。】
　　苏莺刚发完邮件没两分钟，一阵凌乱快速的脚步声响起，最终卧室门被人从外面叩响，很急切。
　　苏莺下床走过去，一打开门，一个手机屏幕就几乎要怼她脸上来。
　　栗栀睁大眼睛望着她，不敢相信地问：“你是小黄莺吗？”
　　苏莺愣住，讷讷地看向栗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荔枝？”
　　栗栀连连点头，惊喜道：“就是我啊！”
　　苏莺：“……”
　　.
　　陈树远接到的消息果然是宿樱父亲为了让他安心才没有明确说。
　　宿樱母亲突发心梗，被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单羲衍到医院的时候，宿樱的父亲正在手忙脚乱地缴各种费用。
　　他安抚了下中年男人的情绪，其他事让徐特助去办的，单羲衍就和宿樱的父亲手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手术结束。
　　最后人是救过来了，但是还没脱离危险，需要观察两周看看情况。
　　晚上回到家里，单羲衍一推开门，发现黑着灯。
　　他皱了皱眉，心想苏莺肯定是因为他临时取消了日本旅行在生气，连灯都不给他留。
　　他摁开客厅的灯，偌大的空间冷冷清清，没有金毛跑过来迎接，也没有苏莺的身影。
　　在医院里呆了大半天身心疲惫的单羲衍心情也不佳，换了鞋就直接上了楼。
　　推开卧室门打开灯的那一刻，单羲衍僵在了原地。
　　卧室里他的行李箱还在地上摊着，大开。
　　平常苏莺都会收拾干净放到衣帽间，根本不会任由行李箱就这样摆在地上。
　　而，等他走进去才发现，床头柜上只剩下了两张机票，是他的。
　　苏莺……
　　苏莺呢？？？
　　单羲衍迈着大步往衣帽间走，不信邪地喊她：“苏莺？苏莺！”
　　没有回应。
　　他推开了家里的每一扇门，看遍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就连地下一层的酒窖都找了。
　　最终才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苏莺没有等他回来再商量，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去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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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2

　　苏莺和栗栀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两个人你端起水杯来喝口水压压惊, 我拿起零食来吃一点回回神，最后还是苏莺先开的口。
　　她后知后觉地说：“怪不得在机场看到你后我就觉得，好像和你认识了很久一样……”
　　栗栀：“……”
　　“我也……”她懵懵地感慨：“好奇妙啊……”
　　两个人同时扭头, 四目相对，然后就笑了起来。
　　“我们这算网友见面嘛？”栗栀又捏了点零食, 咯吱咯吱地吃起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瞅着苏莺，脸上洋溢着笑。
　　苏莺失笑，“以后就不再仅仅是网友啦！”
　　“嗯！”栗栀点点头, “是一起旅行过的好朋友！”
　　“我再过段时间就回国啦，到时候可以天天约着一起玩！”
　　“好。”苏莺浅笑着应下。
　　“所以……你这次本来是要和S一起来的呀？”栗栀扑闪着眼问道。
　　苏莺有点不在意地勾了勾唇，“嗯, 但是他爽约了。”
　　她叹了口气, 像是习惯了，毫不在意地笑着对栗栀说：“他总是这样，为了那个女孩子及相关的人或者事放我鸽子，原来还会难过，会失落, 会很伤心，可是这次我发现, 我好像没感觉了，麻木了。”
　　栗栀有点心疼地看着苏莺，软声安慰建议：“我是觉得，如果他总是让你难过, 还是离开吧，或许分开你会过得更轻松更开心一点。”
　　苏莺点了下头。
　　刚才在房间里发呆的那会儿她也不是没想事情。
　　她已经在思考，如果要和他分手, 回去后该怎么办了。
　　到时候下了飞机直接拎着行李回学校，剩下的东西找机会慢慢搬回学校里。
　　至于九五，她先寄养在爱宠之家，等她找到房子或者……买了房子，就把九五接回来。
　　苏莺现在就有股冲动，很想自己买套房。
　　其实也的确很有必要买，明年六月父亲就要回家了，到时候她总不能让父亲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她才开直播一个月，虽然挣的不算少，可平台对半一扣费，到她手里的钱就少了不少，合同上的衍生工作还没开展起来，目前赚钱只能靠直播。
　　想要在帝都买套房，现在可供她支配的钱，就连首付都还差好多。
　　更不要说她还想还掉单羲衍搭在她身上的那些钱。
　　只能再努力些挣钱了。
　　苏莺沉默了会儿，忽然转了话题问栗栀：“你呢？这段时间有和他联系吗？”
　　“他”自然指的是让栗栀耿耿于怀的那个人。
　　栗栀觉得总他他的说起来也不方便，就对苏莺说：“他姓顾，我原来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狮子。”
　　苏莺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钱包上那个挂件，小狮子！”
　　栗栀的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是他亲手做的，好多年了，还好没有坏掉。”
　　苏莺笑了笑，“你这么在意他，干嘛不去找他见一面啊？”
　　栗栀好半天都没说话。
　　良久，她才说：“因为他说过一句话，他说——想见你的人，会主动见你，想联系你的人，也会主动联系你。”
　　“他没有诶。”
　　最后这句，听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苏莺抬手摸了摸栗栀的柔顺长直发，笑道：“那我就要告诉你了，还有一个字被你忽略了。”
　　“什么？”
　　“等。”
　　“或许，他一直在等你呢。”
　　.
　　单羲衍在家里发了疯似的找了一通苏莺的身影，把自己气的不轻，结果里里外外找完都没看到人后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莫名其妙。
　　她爱去就去好了，嘁！
　　跟八百年没去过日本似的。
　　他给徐特助打了电话，让人去查酒店的入住信息。
　　徐特助却回复的是：“老板，订的房间没有人住。”
　　单羲衍的心底登时慌了瞬，“怎么会没人住？她不是去日本了吗？不住酒店能住哪儿？”
　　徐特助：“抱歉老板……”
　　挂了电话单羲衍就给苏莺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单羲衍的眉峰拢紧，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通。
　　刚结束和栗栀聊天的苏莺快要睁不开眼，她打着哈欠回到房间，听到手机在响。
　　苏莺走到床边拿起来一看，因为哈欠而泪眼朦胧的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提醒是单羲衍。
　　她拧了拧眉，心想这是忙完了，想起还有个她来了？
　　苏莺划开接通，连一个“喂”都没说出口，单羲衍地谴责就铺天盖地地经过听筒传了过来：“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再说？一个人瞎跑什么？给你打电话能不能第一时间接？吊着人就这么好玩？”
　　苏莺莫名其妙地被劈头盖脸说教了一通，很无辜也很无语，最后语气认真地问：“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单羲衍被噎了下，转而没好气地问：“你现在在哪儿？”
　　“酒店啊，还能在哪儿？”她说着就躺到床上，本来就很累，刚刚又意外得知栗栀就是和她联系了好几年的树洞朋友小荔枝，结果两个人很投机，一聊就聊到了这么晚。
　　现在苏莺的眼皮沉沉地控制不住要合上，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再听他话语不耐地说来说去。
　　单羲衍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苏莺懒懒地呢喃：“没别的事我就挂了，有事也明天再说吧，好困。”
　　说罢，通话就被切断。
　　单羲衍捏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返回主页面的屏幕，气极反笑。
　　心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堵的他喘气都不畅通。
　　可他偏偏发作不得。
　　.
　　这晚，苏莺的手机在深夜闪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
　　只不过她实在累，睡的沉，并没有被这道短暂的提示音给吵醒片刻。
　　苏莺做了场梦。
　　梦到她有自己的房子了。
　　有好几间卧室，带书房和健身房，还有游泳池。
　　最让她开心的是，新房子里有一个舞蹈练习室，里面有一面跳舞专用的很大的墙镜。
　　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舞蹈室。
　　苏莺梦到父亲回来了，她和九五迎接父亲回家，两人一狗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清早醒过来后，苏莺回忆起这个梦来，才渐渐意识到少了什么。
　　没单羲衍了。
　　他原来做梦梦到父亲或者她向往的生活时，是有单羲衍的。
　　但是昨晚那个梦里，没有他。
　　过去几年，他曾经无数次闯入她的梦中。
　　无论是美梦、噩梦，都有他的身影。
　　就好像，她的喜怒哀乐，都源于他。
　　苏莺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去洗漱，冷水泼在脸上，她望着镜子里水滴顺着脸颊滑落的女孩子，从她的眼眸中，她看到冷静下来的自己，还是想和他分开。
　　不管怎样，从今以后她会活得自私一点。
　　苏莺洗漱完挑选了一件黑色的雪纺阔腿裤带配白色雪纺上衣，脚上踩了双舒适的平底鞋。
　　等她化好淡妆拿起手机来看时间时，才看到昨晚发过来的那条短信。
　　并不是陌生的号码。
　　这个号码苏莺曾经在邮箱的发件人那栏见过。
　　是祝嫦的。
　　【我是祝嫦，对不起。】
　　苏莺轻皱眉，不仅没回，还直接点了删除。
　　留着碍眼。
　　删掉短信后苏莺就出了卧室，正巧住在另一间卧室的栗栀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女孩子穿着一条粉粉的连衣裙，在看到苏莺后就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呀！”
　　“早。”苏莺也笑着回，然后两个女孩子就约着去了餐厅吃了早饭。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苏莺的大脑也终于重新运转了起来，在等饭的时候她就对栗栀提出来房费她要付一半的钱。
　　栗栀不应，说就算苏莺不住进来，那房间也是空着。
　　苏莺也坚持，说如果栗栀不收她就不再住了。
　　栗栀没办法，最后答应下来。
　　“我听说有个清水寺可以求御守，还挺灵验的，我们今天要不要过去看看？”栗栀征求苏莺的意见。
　　“好啊，”苏莺笑着说：“我也正想去那里给家人和朋友带几个御守回去。”
　　早餐被端上来，苏莺见栗栀先拍了张照片，自己也觉得怪有趣的，好像很少这样分享生活里的点滴，便也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照片里是双人份的西式早餐，还有可口的布丁和开胃的热红茶。
　　在苏莺的朋友圈发出去后，单曦微和穆棉等好几个朋友就接连在底下评论了苏莺。
　　【微微：看起来好丰盛，和我哥好好享受！】
　　【棉棉：啊啊啊啊以后我也要和我男朋友去一次日本呜呜呜呜！】
　　……
　　单羲衍一夜没睡好，半夜想从旁边捞人总是捞空。
　　早晨刚醒来，看着身侧空落落的一片，心底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他拿起手机来，却刷到了她才发出去的朋友圈。
　　照片里明显是两人份的早餐，一起端上桌的。
　　单羲衍的眉心倏的拧紧，她一个人在日本，能跟谁一起吃早餐？
　　他看了眼微微她们的评论，直接就切回去给苏莺发了微信私聊。
　　【衍：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须臾，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坦的男人收到了苏莺的回复。
　　【阴g：新认识的朋友。】
　　新认识的朋友。
　　单羲衍瞅着这句话良久，才冷笑一声。
　　他不阴不阳地回了苏莺一句：【看来你一个人也玩的挺嗨。】
　　他这条微信发过来的时候，苏莺正在吃早餐，栗栀还在向她说她门这几天的计划，今天去哪儿明天去哪儿。
　　苏莺只是瞄到了他发的内容，就腾出一只手来，点了点屏幕，回了他。
　　【我不是一个人，找到人一起了。】
　　单羲衍：“？？？”
　　她这是在故意气他吗？
　　因为他爽了她的约，她心里不满，所以特意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是没人陪？？？
　　想要刺激他让他立刻去日本找她？
　　他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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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3

　　苏莺就是顺手一回, 并没想那么多，她确实不是一个人旅行了，所以就如实告诉了他。
　　回复完她就继续吃早饭去了, 没再注意手机，更不知道单羲衍这会儿脑子里已经生出了多少弯弯绕绕。
　　单羲衍在家里没好气地翻来覆去看她那张朋友圈, 一会儿抱着板子看看机票，一会儿又把板子扔到旁边。
　　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憋着一肚子气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了医院。
　　今天还得看看医生怎么说。
　　单羲衍自己都没发觉, 这天就连他在医院，都在频繁地刷着手机朋友圈，想看看苏莺是不是又发了什么动态。
　　宿樱的父亲看他坐立不安地总看手机, 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便让他赶紧去办事。
　　单羲衍却把手机收了起来，说没什么事。
　　一直到陈树远赶到医院，他才从医院离开，也算圆满交代了陈树远撂给他的任务。
　　苏莺和栗栀在清水寺求了御守。
　　苏莺要了好几个，像个贪心不足的小孩子, 要了这个还要那个，掰着手指头数人头, 生怕把哪个亲朋好友给落下了。
　　栗栀也求了几个，只不过这几个当中，有一个是苏莺撺掇着她为她自己求的结缘守，招正桃花的, 可以守护爱情。
　　女孩子的旅行必不可少的就是要发动态分享。
　　苏莺在栗栀身上学到了对生活的热情，也学着在微博和朋友圈里分享自己的生活。
　　不过苏莺每次发完根本来不及看评论，发送成功后就继续和栗栀逛逛逛买买买。
　　这几天苏莺每天都要发一两张朋友圈分享旅行, 看起来确实很享受很开心。
　　拍了穿着和服向后扭头对着镜头伸手想要让拍照的人牵她手的照片。
　　拍了去米其林吃怀石料理的食物照片。
　　拍了去奈良喂小鹿和鸽子的照片。
　　拍了在神社看到的日本传统婚礼现场照片。
　　拍了站在宇治桥上手里拿着抹茶冰淇淋的照片。
　　……
　　而她分享的这些照片里，怀石料理是两人餐，从照片上的食物就能看出来她对面是有另一个人的。
　　在桥上拿着冰淇淋拍的照片也是两个人举着冰淇淋的照片，只不过距离近，没有拍到手，只拍了最近处挨在一起的冰淇淋和远处的背景。
　　搞得单曦微都惊讶了，评论苏莺：【我哥居然开始吃这种东西了？】
　　而苏莺完全不知道，她在日本彻底放松的这几天，单羲衍每天都会被她单纯的想要分享旅行点滴的朋友圈搞得心烦意乱，最烦的是看到底下的评论不断提到他，他还无法说什么。
　　最终就只能是他偷偷的一个人来回刷她的朋友圈，越刷越不爽。
　　不爽地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要回国的前一晚，苏莺被栗栀带去了一家小酒馆。
　　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和员工都喜爱音乐，所以每次在给客人做完饭后，他们就会短暂地放松一下，唱一首歌，分享给客人，也唱给他们自己听。
　　一想到明天就要和栗栀各奔东西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了，苏莺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她这几年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如此地放松过，似乎心底积压的所有负累，都随着这趟旅行宣泄了出来。
　　“老板他们要唱歌了！”栗栀忽然拍了下苏莺的胳膊，有点开心道：“我们等到啦！”
　　就在这时，苏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单羲衍打来的。
　　苏莺以为他有什么事，就接了起来。
　　结果就听到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居然问她：“你在做什么？”
　　要知道，过去几年，单羲衍从来不会问她这种话，在他眼里，这种类似“你在干嘛”的话就是废话，他从不讲。
　　他给她打电话，必定是有事要说，而且向来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
　　所以苏莺在听到他问这出这句话时，很惊诧意外，甚至还特意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真的是单羲衍。
　　她眨了眨眼，很不明所以地回他：“在吃饭啊，怎么了？”
　　单羲衍却不信，因为他听到了她那边伴随着音乐嘈杂的欢呼声。
　　其实那都是来店里吃饭的顾客在捧场起哄。
　　他冷笑道：“你当我聋的？听不出你在酒吧来？”
　　苏莺：“……”
　　她无语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发觉自己也并不想再和他解释。
　　那就随他怎么想吧。
　　“有事吗？”苏莺问道。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掐断了。
　　苏莺捏着手机，一脸茫然。
　　到底有没有事啊？
　　她没给他打回去，只是放下手机，继续吃她的饭听她的歌，却不知道单羲衍正在家里独自生闷气。
　　这几天她也不联系他，每天就发一两条朋友圈，发完就不见踪影。
　　原来她只要不在他身边，就会叮嘱他要按时吃饭少吃辣少喝酒，记得好好养胃。
　　可是这一个星期，她一个字都没有主动和他说。
　　他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十月一当天早晨的那段对话上。
　　往日次次不落的关心这次好像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每天不是晒食物就是晒别人给她拍的照片。
　　别人。
　　一个旅行居然让她身边有了别的人。
　　单羲衍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她抓回家里来好好审问一顿。
　　.
　　晚饭吃的差不多，苏莺和栗栀并没有立刻从小酒馆出来，她们坐在座位上，看着老板和店员熟练地玩着乐器，享受着一场视听宴会。
　　就在苏莺不经意间瞥头时，发现一对男女正好奇地瞅着她看。
　　苏莺没怎么在意，转过头继续和自己的酒。
　　然而没一会儿，那对男女就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叫宿樱？”男人看着苏莺，用不太熟练带着口音的汉语问道。
　　苏莺轻皱眉，她确定她没见过这个人，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还没疑问出口，男人就又道：“单羲衍不是说不来了吗？”
　　苏莺：“？”
　　谁？他在说单羲衍吗？
　　“单羲衍？”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回去：“你认识他？”
　　站在男人旁边的女人这才敢开口：“你真的是宿樱啊？过了好几年我都不敢认了……刚才还觉得不太像。”
　　这么流利的中文，苏莺目光诧异又古怪，还没搞清楚状况，女人就继续道：“我是孟梦呀，几年前我们在中国见过的，当时你们就说以后会过来日本找我们玩。”
　　她指了指男人，说：“翔真。”
　　然后又指了指她自己，“芽子。”
　　“记起来了吗？”
　　苏莺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出国前想要问他的那个问题，到底还是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单羲衍想带她来日本，果然有宿樱的原因。
　　她回了对方两个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说：“不好意思，你们恐怕认错人了。”
　　“我不是宿樱，我叫苏莺。万物复苏的苏，草长莺飞的莺。”
　　孟梦是中国人，听到苏莺这样说，又仔细瞅了瞅苏莺，发觉她的右眼下方有颗泪痣，可她明明记得宿樱的眼周任何位置都没有泪痣。
　　孟梦这才知道他们真的认错了人，于是连忙向苏莺道歉，然后就拉着还有点懵的男人走开了。
　　苏莺又仰头喝下一杯酒，随即就和栗栀起身，离开了这家酒馆。
　　在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时，苏莺还听到那个叫孟梦的女人在我用汉语向男人解释：“不一样，发音不一样，字也不一样。宿樱没有泪痣的，她们不是一个人。”
　　出国前她就想分手。
　　现在，她决定分手。
　　苏莺此刻才彻底明白，只要有了分手的念头，不管考虑多久，最后的决定依旧会是分手。
　　因为如果不想和他结束这段关系的话，她根本就不会生出这种念头来。
　　而她，终于被他打败。
　　她也是刚刚意识到，其实早在那晚听到他对电话里的另一个人说出那番话时，她就一瞬间死了心。
　　原来心灰意冷，真的只在一念刹那间。
　　曾经她觉得对他的爱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可在一次次被泼了冷水后，终于，无法死灰复燃。
　　麻木传遍全身，可她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是他亲手在他们中间不断地添砖加瓦，一点一点地堆砌起来，最终筑成冲天大厦横亘在他们之间。
　　苏莺终于相信了那句话。
　　“让你失望的人，怎么可能只让你失望一次。”［1］
　　“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啊？”在往酒店走的路上，栗栀随口问苏莺。
　　“和他分手。”苏莺的话语平静，“然后就努力赚钱，争取早日可以自己交首付买房子。”
　　栗栀冲她笑了笑，说：“那就提前庆祝你，恢复自由，单身快乐！”
　　苏莺呼出一口浊气，夜风吹来，将她那声低叹一并带去了不知名的远方。
　　祝自己快乐。
　　她望着灯火辉煌的夜景，在心里默默道。
　　.
　　这晚，单羲衍接到了翔真的电话。
　　在对方说完事情后，他第一句问的是：“她身边的另一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翔真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女孩子，很小一只，可可爱爱的。”
　　是个女的。
　　单羲衍挂了电话，心里霎时舒坦了些。
　　他回想起国庆这几天苏莺对他的冷淡态度还有用朋友圈照片各种暗示他她有人陪，加上今晚翔真和孟梦找上她，肯定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明天去机场接她回家好了。
　　不然她这次还不知道要跟他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
　　然而，隔天下午。
　　单羲衍在机场等了半天，最终却扑了个空。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1］：网络句子，查了查出处，没查到具体来源。
如果有知道出处的小可爱可以告诉我，我加在作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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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4

　　苏莺本来确实是要上徐特助一早订的那个航班的。
　　但是当天中午她和栗栀在机场附近的餐厅吃饭聊天时, 随手翻购票软件，结果就看到了和栗栀离开时间差不多的航班还有票。
　　苏莺立刻就改签了。
　　单羲衍在机场接人的地方等了很久，一波又一波的人出来, 还是没有见到苏莺的身影。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查了下航班信息, 确认没有延误。
　　最终被耗尽耐心的单羲衍正要给苏莺打电话，辛素娴的通话请求就先传了进来。
　　单羲衍划开接通，辛素娴在那端笑吟吟道：“阿衍，晚上带莺莺回家来吃晚饭, 我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微微和小臣也会来。”
　　“好。”单羲衍的目光随着走出来的人移动，还是不见苏莺, 他的眉心拧紧, 又听辛素娴问：“你们刚到机场？”
　　“嗯。”
　　“不急，你们收拾好了过来吃饭就行。”
　　挂掉和母亲的电话后，单羲衍就立刻给苏莺打了电话过去。
　　这会儿苏莺已经在宿舍了。
　　穆棉正抓着她惊奇又羡慕地瞅着她的新发型，不断地感叹：“你怎么旅行一趟回来还换了个发型啊？这个公主切也太二次元少女了吧！”
　　苏莺是和栗栀一起约着做的相同的发型。
　　她将发色染回了黑色，头发拉直, 让造型师剪了这样一款可A御可软妹的公主切。
　　苏莺笑笑没说话，任穆棉玩她的头发, 她拿出要给穆棉的御守来，递过去。
　　苏莺笑着说：“有好多种呢，还有求桃花的，不过你不需要, 我就给你带了个全能守，万能的护身符。”
　　“呜呜呜呜谢谢莺莺！”穆棉瞬间松开了苏莺那头柔顺漂亮的头发，开心地接过御守来, 爱不释手地摸着这个小玩意儿。
　　两个人正聊着这个假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苏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苏莺还未说话，单羲衍就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地极其不耐烦道：“你人呢？？？”
　　“不是五点半下飞机吗？人在哪儿？”
　　苏莺平静地告诉他，说：“我改签了，现在在宿舍。”
　　“怎么了？有事？”
　　单羲衍一肚子气不打一出来，憋了半天最后只冷沉地说了句：“晚上跟我回家，我妈要我们过去吃饭。”
　　苏莺垂眸瞄了眼自己从日本带回来的各种东西，应下来：“好。”
　　“那你过来接我吧，我先休息会儿。”
　　说完，苏莺就挂了电话。
　　张开嘴还没说出那句“挂了”的单羲衍：“？”
　　挂他电话？？？
　　他黑着脸收起手机，往机场外走去。
　　穆棉在旁边听到了苏莺打电话的内容，有点懵懵地缓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莺莺没有和单总一起旅行吗？不然怎么说这种话。
　　穆棉忽然想起来，国庆节前夕……更准确地说是苏莺生日那晚，论坛上发酵的事件……
　　穆棉讷讷地望着苏莺，小心翼翼地问：“莺莺，你还好吗？”
　　苏莺听到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这样问，转过头来笑着问：“挺好的啊，怎么了？”
　　穆棉张了张嘴，又摇摇头。
　　她很想问问苏莺是不是真的，但又怕万一是真的，她这不是在莺莺身上揭伤疤吗？
　　穆棉还在七想八想，苏莺就又开了口，问：“棉棉，徐嘉洋那家店是不是可以寄养宠物？”
　　穆棉本能地点了点头，“能啊，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就倏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出口：“莺莺你要寄养九五吗？”
　　苏莺一边收拾着行李箱的东西，一边说：“嗯，应该会。”
　　“先寄养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再接回来。”
　　“找房子？？？”
　　穆棉惊地直接站了起来，担心地唤她：“莺莺……你……”
　　“我没事，”苏莺把衣服挂好，笑道：“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想结束一段关系。”
　　穆棉怔愣道：“所以论坛上说的……”
　　“是真的。”苏莺若无其事地承认，“我就是个替身。”
　　穆棉彻底震惊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你也是那天才知道吗……”
　　“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苏莺坦然地说：“但我当时天真，以为我只要我足够爱他，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
　　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扯，像是感叹：“现在彻底清醒了，不做梦了。”
　　“人都该为自己活的。”
　　穆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安慰苏莺，但苏莺看起来不需要安慰。
　　最后就愣愣地顺着苏莺的话接了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莺扑哧笑出声，她站起来，从桌上拿过她从日本带回来的零食，塞到穆棉怀里让她吃。
　　过了会儿，穆棉一边咯吱咯吱，一边忍不住问：“所以，你是想……分手啦？”
　　苏莺正在刷手机，听闻就应了声：“嗯。”
　　“那你搬回来和我一起住！”穆棉热情道：“宿舍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啊不对……明年六月份咱们就要走了。”
　　“哎呀，那也没关系，”她一个人嗨了起来，“反正到毕业之前，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住宿舍，平常没事我们就去徐嘉洋那里看九五……”
　　“我想买房。”苏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穆棉的声音戛然而止。
　　须臾，她不确定地问：“买……买房？”
　　“嗯。”苏莺看着九月份的收益，在心里盘算着十月份努力一点，多开几次直播，应该会往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穆棉哈哈干笑了两声，非常给面子地对苏莺竖了个大拇指，“我们莺莺有志向！”
　　苏莺还用手机的计算器算了下，如果是100多万的首付，她应该很快就能攒出来的，只不过这样的话，要和单羲衍算清的钱得往后推一下。
　　不然再找个一对一培训舞蹈的兼职？
　　一对一挣得相对来说更多一点。
　　.
　　单羲衍到了清大的学校门口，没和往常一样看到早早就在路边等着他的苏莺，他就发了条微信。
　　【sxy：人呢？】
　　苏莺正在计划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看到跳出来的微信，正要回他这就出去，他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男人的语气很不耐，透露着“我非常不高兴”，像是质问她：“你怎么这么墨迹？”
　　苏莺并不是故意在宿舍拖着不出去，而是给自己安排工作，又算钱什么的，忘了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苏莺语气淡淡地说：“你总是让我等，我也就让你等这么一次而已。”
　　单羲衍的眉心皱了皱，总觉得哪里不对的他还未说别的，苏莺就道：“还要拿东西，腾不开手，先挂了。”
　　说完，不等单羲衍反应，通话已经被她掐断。
　　单羲衍一口气堵在胸口。
　　一天挂他两次电话？！
　　苏莺将手拎着各种从日本带回来的礼品，吃的用的都有。
　　她今天穿了一件日系复古的森系黑色过膝长裙，上衣搭了一款暗绿色的宽大款衬衫。
　　衬衫的下摆并没有扎进腰里，就这么自然地垂落着，长度刚好到大腿根处。
　　看起来很慵懒随性。
　　单羲衍在车里等了会儿，总觉得慢死了，耐不住的他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看到是单羲衍，还禁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就窃窃私语着走远。
　　“那晚过后论坛就崩了啊……”
　　“后来又好了，也不算好，总之就是，有个叫祝嫦的人发了帖子，澄清了事情，但是现在整个论坛就只有那一个澄清贴了，咱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再在论坛上发言了。”
　　“这么厉害的嘛……”
　　“肯定是单羲衍弄的吧，听说论坛当初就是他搞出来的……”
　　“还有人说那个祝嫦被她实习的公司辞退了……”
　　苏莺走过来的时候，单羲衍还在不耐烦地时不时就看看校门口。
　　她都停在他面前了，他这才注意到她，神情明显愣了下。
　　苏莺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又没认出自己来。
　　她忽而扬起唇笑了笑。
　　果然如此啊。
　　单羲衍有那么一瞬被她这道笑容给晃了眼。
　　眼前的女孩子一双白板鞋，慵懒风衬衫搭日系森系长裙，配上她新剪的发型，看起来酷酷的。
　　尤其，那张唇上抹了复古红的口红，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苏莺没说话，径直开了后座的车门，把东西都放到后座上。
　　然后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单羲衍上车后，发动车子离开清大门口的同时忍不住吐槽：“真丑。”
　　苏莺的手指正绕着发尾玩，听闻便随口回他：“不是给你看的。”
　　“那你还想给谁看？”他冷笑。
　　苏莺低头玩着手机，正在和穆棉聊天的她顺嘴回：“还能给谁看，给我自己看啊。”
　　单羲衍被她这种平淡中夹杂着无所谓的语气给弄的噎住，一口气堵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
　　但其实苏莺就是实话实说，她也没在意这番对话，仅仅只是因为他问了，她就回答一下。
　　穆棉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莺，还截了图给她看。
　　苏莺点开图片，上面是论坛里只剩下一天澄清贴的内容。
　　【我是清大11级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祝嫦，宿樱是我的舍友，昨晚说苏莺是替身的151楼和透露宿樱信息的258楼是我。对不起，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在用于学习和交流的公共平台发表这样的言论，我向我去世的舍友宿樱真诚道歉，对不起；也向苏莺诚挚道歉，对不起……】
　　后面苏莺没看，就退出了大图。
　　无所谓了。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
　　她只在意单羲衍对她的态度。
　　是他亲手打碎的。
　　前方红灯，单羲衍缓缓将车停好。
　　瞥眼用余光看到苏莺一直在低头拿着手机聊天，完全不问一句关于他这几天的生活，也不跟他说说她在日本的经历。
　　她原来也没这么闷，一句话都不主动说。
　　男人心中就有股莫名的火在往外窜。
　　苏莺刚回了穆棉一个表情包，突然就被凑过来的单羲衍强硬地捏住下巴抬起头来，堵住了唇。
　　而她的眼底，却只划过一丝被人突然桎梏的惊吓。
　　情绪一闪而过后，她就垂眼安静地望着狠狠咬她嘴唇的男人。
　　须臾，苏莺轻蹙起眉推开他，声音如常地平静提醒道：“绿灯亮了，好好开车。”
　　单羲衍意犹未尽地滑了下喉结，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满足的贪婪，却也只能退回座位坐好，继续开车。
　　到了辛素娴住的地方后，苏莺一进门就被感知到她到来的九五给迎面扒住了腿。
　　小金毛疯狂地摇着尾巴，不断地顺着她的腿往上跳。
　　苏莺失笑，和已经到的单曦微还有谢景臣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边被金毛的爪子抱着脚踝一边挪到客厅。
　　她把东西放下后就弯腰将金毛抱了起来，坐到了沙发上，挨着单曦微。
　　苏莺亲昵地和金毛蹭了蹭鼻尖，脸上盈满笑，语气很柔和地问：“九五有没有想妈妈呀？”
　　“这周有没有乖？嗯？”
　　“给你买了玩具要不要？”
　　苏莺说着，就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狗狗最爱的球球来开始逗小九五。
　　单羲衍脱了外套，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
　　去了旁边和谢景臣聊天。
　　苏莺从袋子里又拿出两个宠物玩具来，递给单曦微：“给司令和雪团。”
　　单曦微扬起唇接过去，开玩笑说：“没有我的嘛？”
　　“怎么会没有啦，”苏莺倾身在袋子里找了找，然后就拿出几个分别单独包装好的御守来。
　　“这个是幸守，有幸运的寓意，保佑一切幸福美满，是给你的，这个是金运守，给谢教授，他不是做生意嘛。”
　　苏莺拿着手里仅剩的一个，笑道：“这个是给阿姨的，健康守。”
　　她说完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盒子，打开。
　　一个盒子里放的是经典笑脸项链，另一个盒子里放的是贵气的翡翠平安扣项链。
　　苏莺把盛有笑脸项链的盒子放到单曦微的手里，“这个是送你的。”
　　“翡翠的是给阿姨的。”
　　单曦微嘴角盈着笑，收下了苏莺给她买的东西，同时也给了苏莺一样东西。
　　一条红扇子手链。
　　辛素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后苏莺就迎上去，把给她带来的礼物送到了辛素娴手中，还亲自给辛素娴戴上了那条项链。
　　“袋子里还有些吃的用的，”苏莺一边说一边从里面往外拿，只见每一样东西上都贴着便利贴。
　　产品上都是日文，知道辛素娴看不懂，她特意写的小纸条。
　　比如保健品的用法用量是怎样的，比如那款膏药具体该怎么贴等等。
　　苏莺并没有察觉，单羲衍虽然看似在和谢景臣聊天，单目光却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瞟。
　　单曦微已经走到了他们那边，她把苏莺给谢景臣带的礼物交给谢景臣，笑着说：“莺莺给你带的。”
　　然后就好奇地问：“诶，哥，你那个是什么御守？”
　　单羲衍的眼眸闪烁了一瞬，佯装自然道：“没仔细看，扔车上了。”
　　单曦微撇撇嘴，不满他这副不上心的态度，却根本不知道，单羲衍心里在意极了。
　　他的眼睛盯着正在和辛素娴说话的苏莺，默默地算着账。
　　所有人都有礼物，谢景臣都收到了御守，就连那三只宠物都有份儿，他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还计较他没有陪她去日本的事，故意气他呢。
　　“莺莺有心了，”辛素娴很高兴，笑吟吟道：“还有两道菜，这就好，我去端。”
　　苏莺刚想说：“我帮您。”
　　声音都还没发出来，就被走过来的单羲衍给扯住了手腕，然后就被他带到了阳台上。
　　单曦微正在和谢景臣说笑，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苏莺站在他面前，莫名其妙地看着伸出手来好像在给她要东西的他，不解地问：“什么？”
　　“我的呢？”他皱着眉，一脸烦躁，“给我。”
　　苏莺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坦然地和他对视着，话语平静道：“你不缺这种东西。”
　　单羲衍急了眼，“我缺不缺和你给不给没关系！”
　　苏莺听了他的话，忽而轻笑了下。
　　她想起来，一个星期前，就是要去日本的那天，她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她说：“缺不缺是一回事，买不买是另一回事。”
　　但当时他并不赞同这种行为。
　　现在是怎么了？
　　“你不是觉得只要不缺就可以不用送吗？”问完苏莺就像是提醒他似的，补充：“我给阿姨买礼品的时候，你说阿姨不缺这些东西，让我消停点。”
　　单羲衍气极冷笑，质问苏莺：“你还在跟我耍性子闹脾气？就因为我没陪你去日本……”
　　“单羲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门口的辛素娴突然拔高声音厉声喊了他一声。
　　这声“单羲衍”不仅让苏莺和单羲衍双双愣住扭头看向门口，也让在客厅里的单曦微和谢景臣将目光落在了这边。
　　只见辛素娴脸色冷淡，目光复杂地看着单羲衍。
　　好像失望，也含着无奈和心痛。
　　“我是不是说过，你要再敢让莺莺受委屈，就别回来了。”
　　“妈……”
　　“你别叫我妈！我没这样的儿子！”辛素娴向来脾气温和，单曦微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母亲这般生气，她连忙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妈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然后又扭头问单羲衍：“哥你给妈道歉啊……”
　　“他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辛素娴气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有些剧烈，单曦微帮她抚着顺气，还未说出别的话来调解，就见辛素娴缓缓抬起手来，手指有点颤抖地指着家门的方向，语气带着愠怒：“出去！”
　　“阿姨……”苏莺刚喊了辛素娴一声，辛素娴就道：“莺莺你别替他说好话。”
　　“我的儿子，是我教子无方，让你受苦了。”
　　苏莺其实只是想对辛素娴说不要生气，但既然辛素娴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单羲衍默不作声地穿过客厅，拉开家门走了出去。
　　单曦微急忙扶着辛素娴到沙发那边坐下来，找了降压药让母亲吃下。
　　苏莺也没想到她和单羲衍的对话会恰好被辛素娴听到，更没想到，单羲衍被赶了出去。
　　她还在愣神的时候，谢景臣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苏莺如实说：“阿姨听到他说他没陪我去日本的事了。”
　　谢景臣瞬间拢眉：“单羲衍让你自己去了日本？”
　　“那确实是他活该。”
　　单曦微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震惊道：“他居然丢下你自己？那他在外边呆着吧，我们谁都不要去理他。”
　　辛素娴缓解了会儿，情绪冷静下来了些，对他们说：“我们吃饭。”
　　本来该还算的上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因为单羲衍的一句话，导致变成了现在这般沉默的氛围。
　　吃过晚饭后苏莺本来想回学校，但是单曦微非要她在家里住下来，说她和谢景臣今晚也不走。
　　正巧人多也热闹些，多说说话。
　　其实苏莺知道单曦微是怕辛素娴一个人在家生气怄气，万一出点什么事……
　　辛素娴也说让苏莺住下来，苏莺最终就睡在了单羲衍的房间。
　　而单羲衍，除了谢景臣中途出去了一趟见了他，单曦微和辛素娴谁都没理过他。
　　“所以你是因为要去医院看宿樱母亲的情况，抛下了苏莺不管？”谢景臣吸了口烟，说单羲衍：“我不知道你是身在其中看不透，还是你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这件事本来很好解决，你完全可以实话告诉陈树远说你就要出国去机场了，但是会让助手过去医院帮忙，让他安心。”
　　“宿樱是你女朋友不假，可那是过去了，你的现在和以后是苏莺，你不能总是为了过去，抛弃现在和将来，小心到头来连现在和将来都没有了。”
　　“单羲衍，不是我不帮你，真的是你做的不对。”
　　向来嘴毒的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闷头抽烟，一根接一根。
　　谢景臣出来的时候，地上就已经有一堆烟头了。
　　谢景臣要回房间时推开门回头问他：“真不跟我进来？辛姨也也不是诚心不让你进家门，他只是想让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一时气急才说了……”
　　“你去睡吧。”单羲衍靠着墙，嗓音带着抽烟抽多了之后的沙哑：“不用管我。”
　　谢景臣叹了口气，“那你好好想想吧。”
　　家门被合上，单羲衍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雾来，心里烦得乱七八糟，比一堆电脑数据还要难懂的多。
　　苏莺并没有睡觉。
　　他在单羲衍的房间里坐着，玩了玩手机，从房源app上看了些房子，又忍不住算了算钱。
　　现在买房还买不起，只能先找个合适的租下来。
　　毕竟在宿舍住的话，直播跳舞不方便，还不能养九五。
　　再闲下来，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苏莺拎起包慢慢地打开了单羲衍的房门，被吵醒的金毛飞快地下了床，跟在她身后也跑了出来。
　　她往门口走去，金毛就跟在她脚边。
　　苏莺蹲下来换鞋的时候用手摸了摸金毛，安抚道：“九五乖，妈妈过几天再来接你回家。”
　　结果她一从家里出来，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单羲衍。
　　楼道里的灯在她出来的那一刻就亮了起来，苏莺被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听到单羲衍冷哼：“想起要出来找我了？”
　　苏莺：“？”
　　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单羲衍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换了鞋，还背了包。
　　这是要走？
　　不是跑出来见他的？
　　他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大半夜你要去哪儿？”
　　“回家。”苏莺如实道。
　　她确实是想回去，回去收拾收拾，先把自己直播要用的东西带出来。
　　主要还是心底并不想在这里住。
　　“以为我回家了？”他眯了下眼。
　　苏莺：“……”
　　她只是以为他走了，至于他去哪了，有没有回家，她并没想过。
　　“我先回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扯住手腕。
　　苏莺扭头，看到单羲衍吸了最后一口烟，随着又吐出一团云雾来。
　　他就这么直接用手指掐灭了烟蒂，丢在了脚边那堆烟头上。
　　下一秒，苏莺就被他硬扯着靠在了墙上。
　　单羲衍不容分说地捏住她的下巴就凶猛地吻住她。
　　和往常一样，也不管她想不想。
　　苏莺抬手推他，推了好几次他才肯退开一点，男人声音泛哑地低声问：“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苏莺缓了口气，打算和他摊牌。
　　可一想到一墙之隔的房子里，有他的家人。
　　苏莺想到辛素娴睡前还吃了药，觉得这个地点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沉吟了片刻，话语沉静道：“单羲衍，有话我们回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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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5

　　苏莺跟着单羲衍上了车。
　　深夜的道路上车辆很少, 路灯彻夜亮着，苏莺扭脸望着喧嚣后寂静下来的城市。
　　难得在这样的大都市里享受到了一丝宁静。
　　而她身旁的男人却没这种闲情逸致。
　　单羲衍烦躁的很，可他又说不出他为什么烦躁。
　　好像只是因为苏莺赌气没有给他买东西让他不爽, 但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胸腔里的心说不出来的乱腾，谢景臣临近屋前说的那句话总是时不时就冒出来, 像是在警告提醒他。
　　“别到头来连现在和将来都没有了。”
　　单羲衍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吐出一口浊气来，扭头发现苏莺歪头睡着了。
　　柔顺的黑发贴着她白皙的脸庞，女孩子的睡颜很恬静。
　　长睫低敛，泪痣勾人。
　　单羲衍恨不得把她弄醒, 听她软绵轻细地说不要，身体却总是迎合上来。
　　绿灯亮，车子往前飞奔而去。
　　苏莺只是闭上眼眯了会儿, 在到家之前她就睁开了眼。
　　车子开入车库, 停好。
　　苏莺伸手去拉车门的开关，刚要下车，人就被单羲衍给摁在了车座上。
　　男人倾身过来，捧着她的脸亲吻，甚至还想急不可耐地进行下一步。
　　只不过被苏莺毫不留情地推搡开, 她趁着那一秒的间隙跳下车，呼了口气出来, 垂眼看着还坐在车里没想到她会拒绝的男人，说：“我真的很累。”
　　单羲衍仿佛也感受到了她今天的冷淡甚至不配合，他摔上车门跟在她身后进了客厅，还是不管她刚才说的累, 把人一路逼堵进沙发里，惩罚似的胡乱吻了一通。
　　苏莺不断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在力量上的差距真的太悬殊了, 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她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单羲衍，你别……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说我累，你走开……”
　　不管她说什么，她怎么说，单羲衍铁了心要一意孤行。
　　“单羲衍！”
　　“啪——”
　　她气愤的扬声喊和一道清脆的掌掴声一同响起。
　　单羲衍的半边侧脸印着红色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他偏了头，像是怔愣，懵了，过了几秒才缓缓扭过头来，眸子一瞬不眨地看着苏莺。
　　苏莺推开把她压在沙发里的男人，将凌乱的衣衫往上拉好，坐在旁边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分手吧。”她平静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语气轻然，但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
　　单羲衍回过神来，冷笑了声，像是不相信苏莺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极力压着要暴起的怒气，阴沉地问：“你再说一遍！”
　　苏莺说：“我们分手吧。”
　　单羲衍登时就逼了过来，他抓着她的一只手腕，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再、说、一、遍！”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莺就坦然地望着他几乎要掀起狂风暴雨的深眸，一字一句地回：“我们，分手吧。”
　　四目相对，两个人僵持不下。
　　苏莺率先抬手想要让他松开自己，说：“松手。”
　　单羲衍却愈发用力，把她的下颌都掐出了红印。
　　但就是不松手。
　　须臾，他终于甩开她的脸，起身用手拉松了些领带，好像这样就可以呼吸畅通一点。
　　“耍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苏莺。”
　　单羲衍脸色紧绷，语气冷冷地警告她：“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也不会当真，但别再有下一次。”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任由你胡闹。”
　　苏莺坐在沙发上听着他快步上楼的脚步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转过身，望着已经上了二楼的男人的背影，轻抿了抿嘴唇，嗓音淡然沉静：“我没闹，我是认真的，你最好当真。”
　　曾经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是他突然出现，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所以在十九岁的苏莺心里，单羲衍就是出现在她生命里唯一的那道光。
　　但现在，他不是了。
　　苏莺缓了口气继续道：“东西我会尽快收拾好拿走……”
　　话还没说完，单羲衍冷沉地带着怒气的声音就从二楼响起：“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收拾走人，再也别回来！”
　　苏莺平静地应：“好。”
　　说完，她就去了二楼的衣帽间。
　　没有从卧室进，从书房那边进去的。
　　苏莺拎出行李箱来，开始整理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衣帽间很大，放的东西也很多，但真正属于苏莺的并不多。
　　除了一些衣物和护肤品，还有几款她自己买的平价包包，剩下的都是单羲衍买给她的。
　　只不过好多好多，她都没有碰过，就连标签都没剪掉，一直放在衣帽间里当摆设了。
　　苏莺带走了她拆了标签用过的包包鞋子和衣服，钱她会一笔不少地记在她的那个记账本上。
　　以后连同他曾经为父亲的官司出的所有钱还有这几年供她上学用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并还给他。
　　收拾完衣帽间的东西，苏莺想起卧室应该还有她在家穿的衣服，浴室也有她的洗漱用具。
　　她都不要了，他扔掉就行。
　　苏莺拎起满满当当的两个行李箱，出了衣帽间，从书房来到走廊。
　　带着行李箱不好走楼梯下楼，苏莺就进了平常她几乎不走的电梯。
　　——
　　2018.09.30
　　想结束了。
　　2018.10.07
　　结束了。
　　——
　　·
　　单羲衍就在卧室里，听着开门声起，关门声落。
　　最后归于平静。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没好气地心想：“爱去哪儿去哪儿，过几天还不是受不了没有他的生活，要回来。”
　　苏莺叫了辆出租车，给司机师傅报了学校的地址。
　　出租车刚离开没多久，从车库就驶出来一亮黑色的轿车。
　　单羲衍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搭好，就这样只穿着一件生了褶皱的白衬衫开车上了路。
　　他沿着路一路找，都没有看到苏莺的身影，便直接给徐特助打了电话，让徐特助去查苏莺现在的行踪。
　　半个多小时后，徐特助给单羲衍打了回来。
　　“老板，苏莺小姐刚刚入住了一家位于学校附近的365宾馆。一个人。”
　　单羲衍没好气道：“不用你强调！”
　　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个路口掉头，黑色的车子向着清大在的方向奔驰而去。
　　单羲衍把车停在宾馆门口的路边，就这样守着这个门口，一直守到了天亮。
　　他也不知道自己停在这里干嘛，稀里糊涂的，好像心乱着乱着，天就这么亮了。
　　但是苏莺却迟迟没出来。
　　快八点钟的时候，单羲衍打了通电话。
　　“通知各部门，今天上午的例会取消，时间再定。”
　　太阳渐渐大了起来，单羲衍落下遮光板，坐在座位上。
　　九点半左右，苏莺终于拎着两个行李箱出了宾馆。
　　本来靠着调低了些椅背的单羲衍瞬间就坐直了身体，他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在旁边的早餐铺买了粥和煎饼，然后就拉着行李箱拎着早餐往学校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距离他越来越远，她遇到了认识的同学，笑着说了句话。
　　似乎完全没有受分手的影响。
　　单羲衍的薄唇慢慢地抿紧，几乎要成一条直线。
　　男人心里窝火，直接发动车子离开了清大门口。
　　再过几天，他就不信他不回来找他。
　　苏莺怎么可能离得开单羲衍。
　　离不开的。
　　苏莺把东西都放到宿舍后就开始找房打算先租一套房，这样既可以解决直播的问题，也可以解决九五的问题。
　　穆棉虽然很可惜苏莺只是目前在宿舍暂住，但还是积极主动地帮着她一起找合适的房源，还陪着苏莺一起去看房。
　　两个人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终于定下来了一套二居室，苏莺麻烦中介公司的人把客房清空。
　　她想到时候自己买面墙镜，把这件屋当作舞蹈室。
　　而这三天里，单羲衍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来回看几次微信，甚至还会点进苏莺的朋友圈去看。
　　但都没有动静。
　　每天半夜他都会醒一次，每次都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摸，想要拉过人来抱在怀里，但次次都摸个空，也登时清醒。
　　每日早上，他都坐在餐桌前，守着满桌子早餐，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单羲衍不承认。
　　他不觉得苏莺能对他影响这么大。
　　反倒是苏莺，肯定会因为没了他失魂落魄才对。
　　“徐特助，汇报一下苏莺的情况。”
　　“是这样的老板，苏小姐她这几天一直都在和她的舍友到处逛……”
　　单羲衍无声地哼了声。
　　他就说，她没了他绝对会心情不佳，需要转移注意力才能够不想他。
　　“本来我以为她们就是随便逛逛，但我后来查了下，她俩这三天不仅逛了商场，还看了很多房子。”徐特助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最新消息是，苏莺小姐已经签了燕园小区的一份租房合同，看样子是想搬到那边去住。”
　　单羲衍：“？”
　　竟然宁愿去租房，也不回来找他。
　　“老板，要不要我去处理一下，不让苏莺小姐住进去，把她带回家……”
　　“她爱住哪儿住哪儿，”单羲衍磨着后槽牙气极冷笑：“最好再也别回来！我倒清净了！”
　　说完就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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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36

　　苏莺是10号签的租房合同,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都在收拾布置着自己要居住的新地方。
　　12号傍晚，苏莺在微信上给辛素娴发了消息。
　　【Nightingale：阿姨，您在家吗？我想过去接九五。】
　　辛素娴很快就回了苏莺：【我在家, 但是九五已经被阿衍接走了啊。】
　　【Nightingale：……什么时候啊？】
　　【笑对生活：昨天上午，我上班的时候他回来了一趟, 把九五还有九五用的东西带走了，在微信上告诉了我，我以为你知道。】
　　苏莺：“……”
　　明天就是要给九五打狂犬疫苗针的日子了。
　　九五的疫苗本和健康证出生证等东西都在她这里。
　　苏莺坐在空荡荡的新家的客厅里，撇了撇嘴。
　　有九五她才能睡的安稳一点。
　　……
　　单羲衍嘴上说着“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她不回来他倒清净，扭头就把他并不感冒的小东西给强行带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在这里晕到苏莺的身影，被单羲衍重新接回家的小金毛也没原来那么活泼了。
　　下午从公司回家后, 单羲衍一进客厅就抱起趴在地毯上的小金毛, 身体疲累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来。
　　静下来后，愈发烦躁。
　　“她这次真不要你了。”单羲衍对着不会说话的九五自言自语，“都把你弄回来两天了她都不找你，看来你对她也并不怎么重要。”
　　九五嗷呜呜地叫了几声，像是委屈, 又好像在反驳单羲衍。
　　李慧兰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随即就解下围裙来, 对单羲衍道：“单先生，晚饭做好了。”
　　单羲衍却根本没有挪步去餐桌那边用晚餐，只是摆了摆手，让李慧兰离开。
　　过了会儿, 单羲衍的手机突兀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了起来。
　　已经放手任由金毛满屋子跑的男人正靠着沙发背闭眼假寐，听到来电铃声蹙了蹙眉，但还是睁开了眼, 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单羲衍划开接通，对方礼貌道：“是单先生吗？我是爱宠之家的店长徐嘉洋。”
　　单羲衍眉心都拧紧，疑问：“嗯？”
　　“是这样的，九五明天该打疫苗了，您明天要是有空的话，就带它过来打针，九五的疫苗本等东西苏莺都放在店里了，到时候您一并带走就行。”
　　单羲衍：“……”
　　“你是说，苏莺把九五的证件都交给了你？”男人的嗓音阴冷沉沉。
　　“嗯。”徐嘉洋应。
　　挂掉电话后单羲衍就冷笑了声。
　　有骨气了，宁愿不要九五，也不肯回来向他低头。
　　单羲衍看着客厅里正追着球跑的金毛，嘴角冷冷勾了起来。
　　他给苏莺拨了一通电话，被挂断。
　　再拨，直接打不通。
　　单羲衍打开微信，在微信也被她拉黑之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sxy：想要回九五，现在就过来。不然我就把他卖了去。】
　　正在地铁上刚打算把他微信也拉黑的苏莺看到他这条消息，抿紧唇。
　　明明知道他在威胁，可她最终还是在地铁下一站停下来时就走了下来，又上了往相反方向行驶的地铁。
　　不如就趁这次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九五带回来。
　　苏莺下了地铁后往明湾走，路上行人很少，经过的豪车倒是一辆接一辆。
　　头顶的夜空暗沉一片，寻不到一颗星星。
　　到了门口，苏莺在抬手要惯性地输入密码前刹住车，转而摁了门铃。
　　可以遥控控制的门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开了锁。
　　她推开门，走进去。
　　一刹那间，九五欢腾地奔了过来，直接就扑向苏莺。
　　苏莺脸上不自觉地盈满笑意，她蹲在门口，将小家伙抱起来，有点怜惜地问：“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呀你？”
　　九五撒娇地嗷呜嗷呜叫，用脑袋不断蹭着她，身后的尾巴摇的跟个螺旋桨似的。
　　单羲衍看着这只狗如此差别对待，从喉间发出一声不屑地冷哼。
　　苏莺抱起九五来走进客厅，对单羲衍说：“谢谢你肯把九五给我，我这就收拾九五的东西……”
　　单羲衍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吗？那你现在回来干嘛呢？”
　　苏莺：“……”
　　她都不想再和他说话。
　　苏莺没吭声，她把九五放下来让它自己玩，径自去收拾九五的东西，用包全都装起来。
　　“我说让你带他走了吗？”单羲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莺强压着脾气，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单羲衍坐在餐桌旁，怀里抱着乖的有些委屈的金毛。
　　九五巴巴地瞅着苏莺，那眼神把苏莺看的毫无办法。
　　她的视线转到单羲衍身上，和他四目相对，忍着被他不断挑衅快要爆发的脾气，问：“那你到底想怎样？”
　　“陪我吃饭。”单羲衍言简意赅。
　　苏莺的嘴角扯了下，“有必要吗？”
　　他挑了下眉，“随你。”
　　“不想带走它的话，你怎么样都行。”
　　苏莺咬了咬唇，拳头攥紧又松开，还是挪去了餐桌那边。
　　她坐下来，缓了口气，稍微冷静了下，就拿起碗筷自顾自地吃起来。
　　单羲衍把金毛放到地上，在苏莺想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他硬邦邦地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行，那就吃完饭谈。
　　苏莺不和他说话，也不看他，就闷头吃。
　　一碗饭吃完，她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然后就这样坐着，看着单羲衍慢吞吞地继续吃。
　　直到他也结束，苏莺才开口：“现在可以说了是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继续道：“既然你同意让九五跟我走，那以后九五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所以你想看它、带它玩或者接它回来住几天等等诸如此类的事，免谈。”
　　单羲衍的深眸直直地盯着苏莺，看到她面色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说：“饭也吃了，没其他事我就带九五走了。”
　　“这次彻底没了牵绊，以后不用再联系。”
　　她说完，刚站起来，伴随着餐椅在地板上后移发出来的一道摩擦声响，苏莺听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声音冷沉地问她：“你闹上瘾了是不是？”
　　“还有完没完？”
　　苏莺不可理喻地看向他，几秒后她有些好笑地问：“你还在觉得我在冲你闹吗？”
　　“单羲衍，我没闹，”她再一次表明态度：“我很认真。”
　　有些话苏莺本不想多说，因为她觉得没必要了，也懒得说。
　　但现在，看着单羲衍还是那副死德性，优越感爆棚，根本不信她是很认真地和他谈了分手的事。
　　为了让他死心，也放过她，便多说了些。
　　“当初爱你，全凭一腔热情，现在热情没了，”她的话语淡淡的，“我也不爱你了。”
　　单羲衍地眼底渐渐泛出猩红，眸子里暗藏的惊涛骇浪就快要涌过来。
　　他的手就随意地放在桌边，不知何时已经捏紧成了拳头。
　　“我现在也觉得那会儿的我挺傻的，怎么会天真到觉得自己能让你喜欢上我呢？宿樱在你心里是最完美的白月光，而我，在你眼中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她，却又不及她，浑身充满了缺点的替身。”
　　“在你心里，我永远不如她。”
　　“活人也永远争不过死人。”
　　她的话说的平淡而冷静，像是看透后的无所谓。
　　说完，目光缓缓从他身上移开。
　　就在苏莺要转过身去找九五的那一刻，单羲衍突然站了起来，绕过餐桌几个跨步就逼到了苏莺面前。
　　他不容分说地将她桎梏在怀里，强硬地掰过她的脸来就吻了上去。
　　更准确点来说，是啃咬。
　　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凶猛地捕捉着自己的猎物。
　　苏莺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他还想着用那种方式解决。
　　她奋力地推搡着他，他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两个人一路碰碰撞撞，不知道打翻了几个花瓶，碰倒了几把椅子，最终苏莺被他摁着手腕抵在了墙上。
　　她的头发凌乱，衣衫褶皱，眼底却没有丝毫想要妥协的意味。
　　单羲衍不管不顾地胡乱吻一通，甚至就这么粗暴地想要用牙齿直接咬住她衬衫上的扣子，把衣服撕开。
　　苏莺偏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迫使他条件反射性地松开了自己的一只手，抓住机会就是一巴掌。
　　重重的一掌下去，直接把他扇清醒不少。
　　“单羲衍！”苏莺因为这一翻折腾，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她稳了稳呼吸，声音冷淡地警告：“我明白咱俩的事该我们自己解决，阿姨身体不好我也没打算让她跟着操心，但你不要逼我。”
　　她说完，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欲走，单羲衍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瞬间又扯了回来。
　　他脸色阴沉地瞪着她，就只是瞪着她。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下颚线条凌厉绷紧。
　　过了片刻，单羲衍突然甩开手，将苏莺丢在原地，被她气极的他直接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家。
　　就和之前他们每次吵架他都会径自走掉一样。
　　苏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开始继续收拾着九五的东西，可是……她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她从日本给九五带回来的那个球球。
　　算了，以后再买。
　　苏莺收拾完东西就把九五叫过来，抱起小家伙，话语温柔带笑道：“九五，我们去新家啦。”
　　然而，屋门打开，外面正在下瓢泼大雨。
　　苏莺只能先折回来，在手机上点了叫车服务，顺便想找把伞用。
　　可到最后，叫车服务没人接单，家里也没有雨伞的影子。
　　她买的那把雨伞前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给带走了。
　　苏莺无奈，只能祈祷这场暴雨尽快停下来。
　　就在她无聊等雨停的时候，打开D站想要刷刷视频，这才看到D站最近出了一个各个分区UP主参赛赢奖活动。
　　这段时间忙来忙去，都没有关注过D站的最新消息。
　　这个活动的要求是每个区的签约UP主都可以拿着自己最新没有发布过的视频在相应的分区投稿参赛，最终主办方会按照UP主们投稿的原创视频的人气高低进行初选，每个区选出前五名来，再进行直播分区决赛。
　　每个区的前三名，都会有奖金奖励，第一名高达五万元。
　　苏莺看了眼初选的截止时间——2018年10月13号00:00
　　那不就是今晚零点？！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可站起来后又犯了难，自己的设备还有装扮要用的东西都在新家里。
　　如果想现在就录，只能简单地伪装一下。
　　暴雨像是永无休止，迟迟不停。
　　苏莺最终决定不再干耗下去。
　　她拿着手机上了楼，从书房找到了单羲衍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然后又从家里翻了全新的口罩出来戴好，还在衣帽间的梳妆台上找到一根她落下的眉笔。
　　虽然条件有限，但还是要稍微伪装一下的。
　　苏莺拿着眉笔去了卫生间将就着化了一下妆，在左眼下方点了一颗泪痣。
　　也是这时，她发现单羲衍居然还没收拾掉她的东西。
　　牙缸牙刷洗面奶等东西还放在原位。
　　苏莺没什么感觉，反正扔不扔都是他的事。
　　她把散落的公主切扎成了一个高马尾。
　　前面的刘海和两侧贴着脸颊的发丝并没有一起梳上去扎起来，只将后面的头发梳好。
　　苏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把衬衫最底下的两颗扣子解开，衣摆上移，打结。
　　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腰腹来。
　　还好今天穿的裤子是宽松版的浅色牛仔裤，发挥起来也不会太受限。
　　苏莺想用的曲子，是她高中时候最爱的一首。
　　韩国歌手Ailee2012年发的那首《》，中文名叫《给你看》。
　　她当时还给这首歌编了舞，但现在再用的话，一些动作是需要修改的，毕竟十几岁的少女和二十几岁的她在对这首歌的见解上会不一样，舞蹈动作调整也再正常不过。
　　还有四五个小时截止投稿，足够她录下来上传了。
　　单羲衍被苏莺气的不轻，赌气开车冲出了家门。
　　本来是想去喝酒的，但行驶到半路又想到她会不会就这么冒着雨走了，忍不住又掉头回了家。
　　结果他进来后，发现金毛还在满屋子跑，被她收进包里的金毛要用的东西也在。
　　但没有她的身影。
　　单羲衍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冲上最高点，下一秒又降到了最低点。
　　结果就在这时，他却听到楼上隐隐约约有音乐的声音。
　　单羲衍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上去，音乐声也随之渐渐清晰起来。
　　是在健身房传出来的。
　　他走过去，停在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轻轻推开一点。人怔愣在了原地。
　　里面的女孩子正伴随着动感的音乐很有节奏地跳着舞。
　　她将本来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衬衫也被她鼓捣的成了超短款，露出纤瘦的腰肢。
　　整体看下来，帅气又性感。
　　她跳的每个动作都不会过分的大张大合，但却会让人觉得不管是柔韧和力度，都刚刚好。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从始至终都干脆利索，而且卡点非常准。
　　有刚也不失柔，那种刚柔并济并且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感觉，在视觉上本身就是一种盛宴。
　　单羲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莺。
　　自信、热情，好像有迸发不完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那是一种魅力。
　　感染着看她跳舞的人都浑身舒畅。
　　他完全不自知地看得入迷，愣愣地站在门口，就这样偷偷地透过门缝欣赏着这个他从未见过的苏莺。
　　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此时此刻在他眼前发光发热的姑娘就会消失。
　　在他的印象里，苏莺最早前是很顺从甚至很唯诺的，对他言听计从，受了委屈也不会吱一声。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就开始变了。
　　她会和他顶嘴，会生他的气，冲他闹脾气。
　　她变得越来越鲜活，有属于她的轮廓和光芒，而不再是一个影子。
　　可这个渐变的过程，他并没有感觉到，或者可以说，感觉到了但没在意。
　　就导致现在，他望着她，都恍然觉得，他根本不曾拥有过她。
　　苏莺接连跳了好多次，存了好多个视频，最后才选择了最后这版她认为最好的投了稿。
　　完成初选报名，苏莺就摘掉了口罩，也关了音乐和电脑。
　　就这么不拘小节地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休息了片刻，她突然起身，跑向健身房的窗口，发现雨虽然还在下，但已经变小了。
　　苏莺立刻就在手机上叫了出租车，所幸这次有人接单了。
　　她将电脑关机后放回书房的原位置，拿着手机下楼。
　　单羲衍还没回来。
　　苏莺叫了叫九五，在小金毛跑过来后抱住小家伙。
　　很快，出租车就到了门口。
　　苏莺拎上东西，抱着金毛走出去，上了出租车。
　　“师傅，去燕园。”
　　而此时此刻坐在车里的单羲衍也发动车子，尾随着苏莺坐的出租车冒雨上了路。
　　刚才看到她好像往什么平台上投稿，单羲衍还在忍不住想，苏莺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在他跟着她到了她住的地方的楼下后，有了答案。
　　单羲衍亲眼看到那个出租车把她送到单元楼门口，眼睁睁瞅着她费力地抱着九五拎着重物进了楼里。
　　过了会儿，十楼东侧的那家亮起了灯。
　　正是之前徐特助和他说的那户地址。
　　安静的车厢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单羲衍看了眼来电显示，划开接通。
　　“老板，查到了，”徐特助对单羲衍说：“苏莺小姐一个月前签约了D站平台，成了旗下的一名舞蹈区UP主，这一个月以来，苏莺小姐投稿视频109个，其中有104个是她之前在微博上发布过的，这次只是批量上传到D站，开直播12次，总直播时常37个小时……”
　　“讲重点。”单羲衍的语气冷淡不耐，眉峰拢紧。
　　“苏莺小姐的微博和D站ID是一样的，都叫‘爱跳舞的小黄莺’，据我分析她的微博发现，苏莺小姐是从一年前就开始跳舞了，而且并不是新手，她学舞蹈很多年了……”
　　一年前就重新跳舞了……
　　可他却丝毫未察觉到。
　　“这次投稿的视频是要参加D站自己举办的一个奖金活动，每个分区前三名分别可以拿到五万、三万、一万的奖金，另外再从每个分区里选出两名最有人气的UP主没人发5000人气奖。”
　　单羲衍在徐特助汇报的时候就下载了个微博和D站，注册了账号登陆，搜到了苏莺的账号。
　　他垂眼瞅着那个名字——爱跳舞的小黄莺，轻拧了拧眉。
　　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还是听过？
　　就在单羲衍思索着这个疑问时，徐特助又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徐特助顿了顿，才继续说：“D站的创始人是林思芮，就是秦家后娶进门的那位太太。听内部透露，林思芮已经决定把D站交给她的儿子秦城了。”
　　单羲衍：“？”
　　说了半天，就是告诉他苏莺是秦城旗下签约的主播？
　　挂掉电话后单羲衍冷笑了声，把刚刚关注上的微博和D站UP主给取消了关注。                        


　　第1章 37

　　苏莺带金毛进了她新租的房子, 本来还想安抚一下到新环境里生活的小家伙，结果九五根本不用她安抚，到家后一看到苏莺给它准备的玩具还有温馨的小窝, 就疯狂地摇着尾巴撒了欢儿地满屋子跑。
　　苏莺好笑，心里也放心了些。
　　她把九五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 给她开了个罐头，在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苏莺就蹲在它的旁边，轻声说：“九五, 以后你就要和妈妈相依为命啦。”
　　“妈妈会努力挣钱，给你吃肉肉。”
　　“慢慢吃哦。”
　　苏莺起身，回卧室拿了睡裙, 走进浴室去洗澡了。
　　等她将头发裹上干发帽穿着吊带睡裙出来后, 随手捞起手机就看到了好几条消息。
　　【秦城：又换发型了？这次更像次元女孩了。】
　　【池洛：学姐你也投稿啦！前几天我看你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你不参加了呢】
　　【池洛：挠头笑.jpg】
　　【池洛：跳的很棒的！超想有机和你合作一次！】
　　【池洛：啊对啦，好多粉丝都等不及了，跑来问我你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
　　秦城和苏莺已经有好一阵没联系了。
　　国庆节前夕的那个学校论坛事件他也并不知道，不过苏莺在日本分享旅行照片的时候，他也会评论。
　　池洛上一次联系苏莺是论坛事件那晚, 只不过苏莺当晚把手机静音睡觉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回他。
　　池洛当时安慰她让她不要管网络上的那些话, 开心一点生活，他告诉她，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去跳舞。
　　苏莺趁那次机会和池洛解释了她不是故意骗池洛说单羲衍是她哥哥, 只是当时觉得好玩，所以随口应了下，后来没找到机会说这件事, 结果就忘在脑后了。
　　苏莺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吃完东西的九五蹭过来，被苏莺摁住擦了擦嘴巴才肯让她趴自己腿上。
　　苏莺开始回复他们的微信。
　　回秦城：【在日本和一个小姐妹一起做的！】
　　然后就去回复了池洛。
　　【Nightingale：啊啊啊啊啊学弟也参加了是不是！】
　　【Nightingale：有机会有机会，大神找时间带带我！】
　　【Nightingale：我前段时间有点忙，就没开直播，接下来肯定会很勤劳开直播的，辛苦学弟了】
　　【Nightingale：给您拜年了.jpg】
　　【池洛：给您拜回去.jqg】wedfrtyukk;
　　苏莺之后又给池洛说了句明天就开直播，两个人没再多说就互道了晚安结束了聊天。
　　苏莺看着最近联系人里还有她备注为“衍”的微信号，就点开，戳进主页去，拉黑并删除此人。
　　一通操作完，微信又传进来了新消息。
　　【秦城：小姐妹？你在日本还有朋友呢？】
　　苏莺回他：【其实是好几年前在网络上认识的了，但没见过面，这次只是很有缘，碰到了。】
　　因为和秦城提起了栗栀，苏莺就翻出了栗栀的微信，给这个前不久和她突然猝不及防奔现的小姐妹发了消息。
　　【Nightingale：小荔枝！在吗？】
　　【Nightingale：我分手了，现在感觉生活美好空气清新动力十足，只想赚钱买大房子】
　　【荔枝枝吖：棒！！！】
　　【荔枝枝吖：新生活，你值得拥有！come on！baby！】
　　【荔枝枝吖：我要练琴去了呜呜呜，有空聊呀莺莺】
　　【Nightingale：摸摸头，快去叭，我差不多该睡觉啦030】
　　结束了和栗栀的聊天，苏莺就改了给栗栀的备注，还是习惯叫她“小荔枝”。
　　顺手还给自己改了个头像和昵称。
　　苏莺把头像换成了九五的一张照片，昵称就叫“95”。
　　迎接全新的生活嘛，全都改头换面一下好了。
　　.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
　　可是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却一直重复地播放着那首歌。
　　男人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里面播放的是苏莺今晚录制好上传的那个参加UP主评选活动的视频。
　　他当时站在门口偷看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侧身。
　　但是这个视频确实对她的直拍。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那种坚定的眼神，却足够秒杀一切。
　　单羲衍盯着视频里化了对称泪痣妆的女孩子，越来越怀疑，这是苏莺吗？
　　如果不是他今晚亲眼目睹她正在跳舞，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关掉手机屏幕，躺到床上沉了口气。
　　侧身就看到原本该躺在旁边睡的人没有踪影，空落落的一片。
　　今晚被她咬过的手有点破皮，正在结痂，但还是有轻微的刺痛。
　　两边脸都被她打尽了，上次左边，这次右边。
　　单羲衍越想越憋气，最后冷冷地哼了声。
　　他看她能坚持多久，反正他是无所谓的。
　　.
　　隔天，苏莺终于迎来了十月份的第一次直播。
　　上午她就带九五去了爱宠之家接种疫苗，回来吃过午饭后她化好妆，自己和往常一样打扮伪装，只不过这次没有再戴口罩。
　　刚一上播，就有好多粉丝涌了进来。
　　【要莺莺不要燕燕：啊啊啊啊啊妹妹绝美！！！昨晚房管发微博说莺莺今天就开直播，我果然蹲到了！】
　　【金屋藏莺：妹妹你终于开直播了呜呜呜呜】
　　【落莺归池送了“小飞船”×10】
　　【六七月的雪鹅：妹妹昨晚那个造型好看的呀！原来他们都说公主切不要扎高马尾，看了你的造型我觉得高马尾才是绝美啊啊啊啊啊！】
　　【FZ送了“小飞船”×10】
　　【金屋藏莺送了“520”×5】
　　【想做你的避风港：小姐姐好美！今天可以跳昨晚那首歌的舞蹈吗！副歌起来时那段舞蹈太飒了吧！】
　　【Manta送了D克拉×10】
　　【Manta：小姐姐也太漂亮了叭！】
　　……
　　苏莺有点抱歉地对笑着他们说：“不好意思大家，我前段时间有点忙，然后国庆节还出国了一趟，所以就没开直播，不过接下来我会勤开的。”
　　“谢谢大家的礼物，啊……跳昨晚那个吗？”
　　她扬起一抹笑来，“其实《给你看》这首歌的舞蹈我高中的时候就自己编过，但是后来搁置了，昨晚又重新调整了动作改了一些，也算把我原来没完成的事圆满完成了。如果你们想学的话，今天这场直播就定这首歌的舞蹈啦。”
　　.
　　正是午休的时间，单羲衍的手机却忽然发出一声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来瞟了眼，发现是一条通知消息。
　　D站通知他，他关注的UP主“爱跳舞的小黄莺”开播了。
　　单羲衍心想反正她也不会知道他会进她的直播间，就这么披着系统给他的一个马甲进了直播间。
　　进去后就看到飞快滚动的公屏上一个两个三个不是夸她昨晚那个公主切高马尾漂亮就是夸她美要不就是在说她跳舞特别A。
　　反正不管怎样说，其实都是吹捧罢了。
　　单羲衍轻哼，那个发型哪儿好看了，简直丑死了。
　　然后她就听到苏莺说了那段她高二就自己编过舞蹈的事情。
　　果不其然，很多人都和他一样惊讶。
　　【金陵遗梦：高中？！牛X！】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高中就自己编舞啦？妹妹赛高！】
　　……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
　　哥哥？？？
　　单羲衍突然想起来苏莺对别人说过他是她哥哥的事来。
　　他隐隐地像是要捕捉到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么抓到，有某个很模糊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苏莺和粉丝们随便闲聊了几句，热了热场子，然后就找了音乐，打开播放。
　　“今天就扒这套舞蹈吧，其实有些还是我昨晚临时编的。”
　　她说完就和原来直播一样，先系统的跳一遍，然后再慢动作分解。
　　单羲衍看着屏幕里的她化着有点奇怪的妆，还特意戴了假发，穿的衣服很宽松休闲，但看起来很有元气。
　　他盯着直播间的数据看。
　　左上角是正在直播间观看的粉丝人数，24.8万。
　　直播屏幕的右下角有一个“＋关注”的标识，旁边有关注了她的粉丝量，20.1万。
　　直播间里的女孩子跟着音乐律动，这会儿的她戴的是那款酒红色长假发，跳起舞来时长发也跟着飞舞。
　　性感妖娆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帅气。
　　单羲衍从来没有把帅气和性感放在一起形容过谁。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苏莺，他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两个看起来矛盾但又放在一起又莫名和谐的词。
　　很多粉丝在给她送各种各样的礼物。
　　单羲衍点开粉丝打赏榜。
　　第一名是一个叫“FZ”的人。
　　第二名叫“落莺归池”。
　　他刚有注意到这个“落莺归池”，这个昵称旁边有“房管”标识。
　　单羲衍昨晚就了解了一下直播间有关的问题。
　　所以知道房管是做什么的。
　　但是那个“FZ”，怎么这么豪？
　　单羲衍很想问问苏莺那个“FZ”是谁，是不是疯狂迷恋她甚至想和他来段网恋的某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生。
　　但他一想到昨晚苏莺对他做的那些，就生生忍住了要主动找她聊天的冲动。
　　那个叫“FZ”的又在刷礼物。
　　其他粉丝就在公屏嗷嗷叫着说什么高冷霸总又来独宠莺莺了。
　　单羲衍非常看不惯，直接就冲了金豆豆开始给苏莺豪刷礼物。
　　礼物打赏栏里的所有礼物，他全都送了一个遍，看到自己跻身粉丝贡献榜第二，还是不满意，继续刷。
　　一时间，苏莺的直播间仿佛成了两个粉丝的战场。
　　【FZ送了小飞船×10】
　　【用户sgzGG555送了小飞船×10】
　　【FZ送了摩天大楼×10】
　　【用户sgzGG555送了摩天大楼×10】
　　……
　　其他粉丝目瞪口呆地在公屏上兴奋起哄，甚至开始下赌注押谁先停止和最后谁会成为榜一。
　　单羲衍亲眼看到自己高居榜首，而对方已经不刷礼物了，他又送了十连小飞船这才肯停下来。
　　而苏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场刷礼物的较量，她全程都在跳舞，分解动作、慢动作展示……
　　等她扒完一段过来休息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意外发现自己登上了小时榜第一。
　　无论是观看人数还是被粉丝投喂礼物，她的直播间都是最多的。
　　这场久违的直播稍微开的长了些，平常两个小时左右她就下播了，这次苏莺开了三个多小时的直播。
　　因为后面她又给大家跳了两首她很喜欢的歌曲的原创编舞。
　　单羲衍一下午都在用手机开着直播，一边放着直播一边工作。
　　苏莺下播后直播间就安静了下来，单羲衍突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才抬起头来发现她下播了。
　　男人放下手头的文件，拿起手机退了D站，随即就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微信。
　　忍不住想看一下她的朋友圈有没有什么新的内容。
　　然而，单羲衍点进去后发现，一片空白，也没有提示朋友仅展示多久的朋友圈。
　　没有一个字，只有空白。
　　他轻拧眉，退回和她聊天的页面，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
　　不出意外，没有发送成功。
　　[红色感叹号]【sxy：？】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好一会儿，单羲衍才迟钝地意识到，他这是被苏莺拉黑后删除了。
　　男人一生气，也直接点了删除好友。
　　须臾，他管不住手，又按照手机号搜索到苏莺的微信，发现她的微信昵称已经改成了“95”。
　　犹豫片刻后，单羲衍点了“添加到通讯录”。
　　只不过却被提醒——添加联系人失败，对方把你加入了黑名单。
　　单羲衍的薄唇紧抿，瞬间摁灭屏幕，将手机扔到了旁边。


　　第1章 38

　　苏莺是隔天想把直播视频剪辑做成一个简短一点的Vlog时才发现当时直播间还发生了这样一场打赏争霸赛。
　　她拿起手机来, 找到秦城的微信，给他发：【老板，以后看我直播不用打赏, 这也太多了……看着怪吓人的】
　　【秦城：你说昨天啊？我故意的。那人分明就是想和我比个高下，我多打赏一波, 他就多跟一波，你也多赚点。】
　　【秦城：我又不缺钱，就帮你多捞点钱呗，再说, 你收到的打赏的收入最后还要和公司五五分，所以我其实一分钱没亏啊。】
　　苏莺这才明白秦城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给他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95：谢谢老板.jpg】
　　【秦城：客气。】
　　【秦城：哎，对了, 我看你昨天直播的地方换了啊, 还加了墙镜，不在家直播了？】
　　苏莺没想到他居然能看出换没换地方来，惊讶：【就算加了墙镜，也不一定是换了地方吧？】
　　秦城这次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墙纸不一样，空间似乎小了些, 你甭蒙我，这种细节我还能看得出来的。”
　　苏莺：“……”
　　【95：那你也太细节了。】
　　过了片刻, 秦城又发了条语音：“但这个空间又不像是宿舍，明湾那边的房子每间屋的空间都比这个要大些，所以你现在在哪儿？”
　　【95：能在哪儿，就在家啊。】
　　【95：好了,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撤了哈】
　　.
　　自从那天傍晚单羲衍发现自己被苏莺拉黑删除后, 男人就再也没看过她的直播。
　　像是在赌气一样，仿佛只要他看了，他就认输了。
　　但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会戳开她的主页看她近期投稿的视频。
　　徐特助也经常会给他汇报苏莺的情况。
　　“老板，苏莺小姐今天回了学校上课，没什么异常。”
　　“老板，苏莺小姐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在小区里遛遛金毛，时间大概从七点半到八点钟。”
　　“老板，苏莺小姐……”
　　全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每一件小事都在告诉他，苏莺离开他后过的很好，她一点都没有被失恋这件事影响到。
　　反倒是他，最近越来越不正常，天天刷她的D站主页投稿的视频，还管不住手总点进她的微博主页去翻来覆去地看。
　　单羲衍依旧不肯承认自己被苏莺影响成这样，在徐特助再一次想向他汇报苏莺的情况时，他率先开口，语气冷沉道：“以后不要再跟我提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终于不用再当私人侦探的徐特助都要喜极而泣了，但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地冒死对单羲衍说：“就在前一秒钟，我往您邮箱里发了一份邮件，是关于苏莺小姐跳舞相关的事情……我这就撤回！”
　　“算了，我自己删掉就行了。”单羲衍没什么耐性地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然后就打开邮箱，毫不犹豫地删除了这封邮件。
　　当天晚上，单羲衍从梦中醒过来，手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伸去，却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最终又收了回来。
　　他坐起来，点了根烟抽。
　　须臾，男人起身去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登陆了邮箱，恢复了一下数据。
　　下午徐特助发给他的那封邮件就又回到了收件箱里。
　　单羲衍还是打开了这封邮件。
　　他这才知道，苏莺从四岁就开始学习舞蹈了，从小到大参加过很多舞蹈比赛，也拿过不少奖杯。
　　而且之前好多年，她一直都是跟着很有名的那位舞蹈家宋蔷学习舞蹈。
　　是后来搬家来到帝都，才换了一个舞蹈老师。
　　但，高中毕业后她就没有再碰过舞蹈。
　　直到去年，她突然又捡起了这份技能。
　　高中毕业那年，她家里出了事，她遇见了他。
　　单羲衍的嘴里叼着烟，眯起眼来。
　　原来从没对她做过什么深入调查，只知道他家原来在云城，后来搬到了帝都，再之后她父亲就出了事入狱，她就一直留在他身边生活。
　　对于她从小学习跳舞师承谁，他一概不知。
　　毕竟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跳过舞，也没告诉过他，她是个练舞的人。
　　一年前重新跳舞……
　　单羲衍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去年他有次回家，正巧遇见她满头大汗的穿着运动装下楼来。
　　难道……她那就是好好跳完舞？
　　单羲衍联想到那晚无意间发现她在健身房跳舞的画面，背景是健身房的墙壁。
　　他找到苏莺一年前最早的那个Vlog，发现背景是一样的。
　　他一个视频一个视频地点开，背景全都是那面墙。
　　她这一年来一直都在家里开直播录视频，可他却从未察觉。
　　……
　　隔天，公司会议上，部门主管正在针对即将上线的新游戏要怎么宣传进行发言。
　　“我还是觉得，我们得利用好当下这种短时期和直播宣传推广的高效模式。”主管一边说一边给出例子：“还是拿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突然间在短视频app上火的那个跳舞视频举例子，现在这个叫‘爱跳舞的小黄莺’的这个博主，已经入驻D站，粉丝量破20万了，如果我们……”
　　正在犹豫要不要想办法弄两张宋蔷演出票的单羲衍忽然蹙了蹙眉。
　　他摁灭手机，抬起头来，看向投影屏幕，里面正播放着一个多月前他在家里看到过的那个短视频。
　　他还记得当时苏莺走到了他跟前，正在分析数据的他却漫不经心地她说了一句：“没你好看。”
　　可……这个人……
　　爱跳舞的小黄莺，她就是苏莺本人。
　　单羲衍的深眸盯着投影屏幕，面无表情地绷紧下颚，一言不发。
　　他竟然当着她本人的面，说过那样的话。
　　……
　　.
　　苏莺直播事业渐渐步入正轨。
　　她几乎每天都要开两个小时的直播，而D站也已经帮她拿下了几家品牌的推广。
　　品牌的衣服邮寄到苏莺住的地方，她跳舞的时候就穿上品牌方爸爸的衣服和鞋子，练完舞蹈最后和粉丝聊天时再不经意地提一嘴她今天穿的什么牌子的衣服什么牌子的鞋子，还挺舒适的，就算完成了工作。
　　而这段时间另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一星期记录一次这个小家伙的体重，
　　而且在金毛接种十天后，苏莺每天晚饭过后，都会下楼遛遛九五。
　　偶尔在饮食方面也会问问徐嘉洋，这个阶段的金毛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苏莺发觉自己过的很充实。
　　一周就那么两节课，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自己支配，编舞、直播，或者跟棉棉去逛街，每一件事都是能让她开心的。
　　和单羲衍分手这件事，苏莺并没有刻意地去告诉微微或者其他人。
　　但就算不说，总归也会知道的。
　　辛素娴的生日在十月底。
　　单曦微和谢景臣回了家，单羲衍也回去了。
　　没有苏莺。
　　单曦微和谢景臣看到是他自己来的，都很诧异。
　　女孩子忍不住开口问：“哥，莺莺呢？”
　　单羲衍没有立刻回单曦微，而是将目光落到一眼都不看他的辛素娴身上，“妈……”
　　自从那晚被辛素娴赶出家门后，单羲衍就没有在辛素娴在家的时候回来过，就连带九五走他都是等辛素娴去上班后家里没人才来的。
　　这次回来，他也没打算再逃避隐瞒这件事。
　　“……我和她分手了。”他缓了口气，低声说出来。
　　辛素娴其实早就在苏莺找她聊天说想带九五回家的时候就怀疑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分手了，但不敢贸然确定。
　　直到刚刚，她看到单羲衍是自己回来的，苏莺没来，辛素娴就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已经成了事实。
　　这两个孩子走到头了。
　　一室沉默，单羲衍知道自己让母亲生气了，没再继续留下来。
　　他把给辛素娴买的东西放下，说：“这是给您买的补品，你身子骨弱，记得吃。”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家。
　　“哎，哥！”单曦微的声音被隔绝在门的另一边。
　　就在单羲衍上了电梯要下楼的时候，谢景臣卡在最后一秒，又迫使电梯门缓缓打开，走了进来。
　　两个男人从楼里出来，谢景臣伸手给单羲衍要了车钥匙，带他去了他们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吧。
　　一路上谢景臣都没有问单羲衍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两个人喝下几杯酒，他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道：“说说吧。”
　　“说什么？”单羲衍冷着一张脸。
　　“你说说什么？说你和苏莺。”
　　“她提的？”
　　单羲衍的唇线抿紧，一声不吭，只管闷头倒酒喝。
　　谢景臣剜了他一眼，“平常不是挺能说，这会儿哑巴了？”
　　单羲衍又闷下一杯酒，他将酒杯放到桌上，磕出一下清脆的响声，皱紧眉话语不耐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谢景臣哼笑，“戳你心口啊，能做什么。”
　　“现在知道不好受了，早干嘛去了！让你对人家好点你不听，现在满意了？”
　　单羲衍冷笑，嘴硬道：“谁他妈不好受了，分手多好啊，分了我倒清净了！我巴不得她走的远远的，我天天过这种逍遥快活日子。”
　　谢景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他：“那你现在摆着个臭脸闹什么脾气呢？”
　　单羲衍冷冰冰道：“谁摆脸色闹脾气了，我一直就这样。”
　　“哎得了你，少喝点吧，一会儿胃难受想进医院啊？”谢景臣想要阻拦他，但却无果。
　　单羲衍还是该怎么喝怎么喝。
　　这将近一个月来，他一直想对分手这件事对苏莺这个人做到冷淡无所谓，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总是控制不住去过分关注她的所有动态。
　　情绪也总因为她来来回回的反复无常。
　　被分手的后劲儿，随着他灌下去的酒，终于逐渐暴露出来。
　　单羲衍不听劝，谢景臣也没真的不让他发泄，导致后来他酩酊大醉，非得伸着手给谢景臣要手机。
　　谢景臣无奈，就递给了他。
　　单羲衍让他解了锁，然后就输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号码最终显示，联系人：苏莺。
　　苏莺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手机在响，拿起来看了眼，是谢景臣。
　　苏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景臣会找她有什么事，便接了起来。
　　“喂，谢教授。”
　　醉了吧唧的单羲衍听到她的声音，就大着舌头含糊不清道：“我胃疼。”
　　苏莺：“？？？”
　　她正疑惑着不敢确定这人到底是谁，对面有传来一句：“苏莺……你把我胃药放哪儿了？”
　　苏莺这次听出来了。
　　她无语了一秒，没想到单羲衍居然会拿谢景臣的手机联系她。
　　“我想我之前说的很清楚了，单先生，”苏莺冷淡道：“请你自重。”
　　随即，通话被掐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结尾的bug。
【sgzGG555】：sgz——单狗子，GG——凉凉，555——呜呜呜
中午十二点二更，三更看缘分。
感谢在2020-07-26 12:18:39~2020-07-26 23:0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仙女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偏执. 20瓶；胡萝卜叭 10瓶；45523582 5瓶；寻觅觅 4瓶；春水溶溶、洛小落 2瓶；尘芮、单曦衍不是人、Ja□□i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39

　　“她从一年前就开始重新跳舞了, 可我才发现，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从小就学习舞蹈。”
　　“你知道吗？”单羲衍端着酒杯醉醺醺地对谢景臣说：“我啊，我当着她本人的面, 说视频里的她不好看。”
　　“我没看出来那是她！”语气听上去还挺自豪。
　　他说完就笑出了声，低声重复：“我真的没看出来。”
　　谢景臣倒是觉得这个醉酒反常的像是变了个人的单羲衍, 也不是无药可救。
　　如果心里不在乎不愧疚的话，现在为什么要强调这些事。
　　“你现在还能听得进去我的话吗？”谢景臣本来是问单羲衍的，但话语无奈地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叹了口气，想从单羲衍的手里拿过酒杯来, 但单羲衍紧紧抓着，又用力夺了回去。
　　“喝酒都不行吗？”他皱紧眉说道，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没好气。
　　谢景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作罢, 任由他发泄，等他不喝了把人给送回去。
　　“她居然和秦城签了约，背着我。”单羲衍不满地说：“谁稀罕！”
　　谢景臣：“……”
　　“你稀罕呗，还谁稀罕。”
　　“哥，哥, ”谢景臣拉了拉单羲衍，努力让他情绪平复下来, 试图和他沟通：“你不想和苏莺就这么算了对吧？”
　　单羲衍不知道被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给刺激到，冷冷道：“她爱找谁找谁去！”
　　谢景臣默了。
　　他换了个问法儿：“你甘心看苏莺和别的人谈恋爱结婚吗？无所谓不在意？”
　　单羲衍安静了几秒，突然说：“她会喜欢我一辈子的。”
　　“她说过，她会喜欢我一辈子。”
　　谢景臣叹气, “但你总不能让她一个人付出感情，让她单向喜欢你啊，没有哪对情侣的感情是其中一个人单向付出的。”
　　“你呢？”谢景臣话语平和地说：“你问问你自己, 你喜不喜欢她？”
　　单羲衍靠在沙发里，好半天没说话。
　　他的薄唇轻微动了动，但到最后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谢景臣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喜欢’这两个字就这么烫嘴吗？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你不说也掩盖不住你已经喜欢上她的事实，不敢正视这份感情，根本不怪人家要跟你分手。”
　　“连句喜欢都这么吝啬，谁会跟你在一起啊。”
　　谢景臣说完这句话忽然捕捉住了他之前没抓住的重点。
　　他看了安静下来保持沉默的单羲衍，不太确定地问：“你不会……还是因为宿樱吧？”
　　单羲衍垂着眼，依旧没说话。
　　可谢景臣更不懂了。
　　因为在他看来，单羲衍喜欢的就是苏莺，他刚刚说的那些醉话，分明就是在懊恼自己并不了解苏莺，还无意伤了她。
　　这种事情换做平常清醒的状态下，单羲衍是绝对绝对不会吐露半分的。
　　哪怕他愧疚了、自责了，也不会说出来，他只会说最硬气的话，但行为上会弥补。
　　“我……”单羲衍突然开了口，嗓音沙哑晦涩，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又沉默下来。
　　听了半句话的谢景臣浑身不舒坦，但他并没有催促单羲衍，只是静静地又看着男人喝下去好几杯酒。
　　“是我让她学的驾照，是我买了车让她开，那天也是我让她来那条街，说带她回家前替她给我爸妈还有微微选礼物。”
　　“全都是我让的。”
　　谢景臣没说话，单羲衍又拿起酒瓶来将酒倒满酒杯。
　　几杯烈酒下肚，他抬手扯松领带，呼出一口浊气，低喃：“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就在十字路的另一边不远处。”
　　“我亲眼看到……”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幕来，车辆失控，血肉飞溅，遍地的红色液体形成河流……
　　“他们死在我眼前。”
　　拎着给女儿买来的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的单致文正在过马路，这段旅程还没走完，他就倒在了血泊中。
　　而开着车来找男朋友的女孩子刚刚看到男朋友的身影，下一秒就被迫撞飞出去。
　　肇事的卡车翻倒在地，滑出去几米。
　　……
　　谢景臣似乎明白了。
　　他没有很直白地告诉单羲衍，只是道：“如果你不想和苏莺就这么彻底没了关系，就先处理好你自己的感情。”
　　“你得搞清楚，现在你对宿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谢景臣个人并不认为依旧是喜欢。
　　单羲衍刚才说的那段话，换一种意思就是，如果他没有让宿樱学驾照，如果他没有给宿樱买那辆车，如果他那天没有约宿樱去那个路口。
　　只要有一个如果成立，宿樱就不会死。
　　所以在他的心底深处，他把宿樱的死归咎于他自己的责任。
　　单羲衍最后醉到不省人事，谢景臣也喝了点酒，不便开车，直接就让代驾送他们回了辛素娴的住处。
　　他搀扶着单羲衍回到家的时候，辛素娴已经吃了药回屋休息去了。
　　客厅里只有单曦微一个人在等。
　　单曦微见单羲衍喝这么多，忍不住嗔怪谢景臣：“你怎么不看着他点，喝这么多胃受得了？”
　　谢景臣无奈，“我劝他他也得听我的才行。”
　　“他心里不舒服，喝醉了说一通更能发泄排解，总比总逞强一个人憋着呢。”
　　两个人把单羲衍给带进卧室安顿好，就回了单曦微的卧室。
　　“跟我哥聊得怎么样？他有说什么吗？”单曦微递给谢景臣一杯温水，担忧又关切地问。
　　男人坐在床边，仰头喝下几口水后，将水杯放到旁边，然后把单曦微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今晚的事。
　　单曦微听完撇着嘴有点生气道：“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我约了莺莺明天逛街。”
　　……
　　苏莺吃过晚饭后就带着金毛去楼下玩了，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城。
　　苏莺听到秦城喊她的时候还跟惊讶，她牵着狗绳站在原地，看着秦城走过来，不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城挑了挑眉，说：“来找个朋友。”
　　“你还有朋友住在这儿？”苏莺显然不信。
　　像秦城这种富二代，朋友圈子都是豪门名流，怎么可能有朋友在这边……
　　“你不就住在这儿吗？”男人笑了下，问：“我看了看这个小区，绿化还行，租房的人多，人流动性挺大的，主要是安保措施真的一般。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地方……”
　　“不用了！”苏莺急忙拒绝，然后就笑着缓声道：“我觉得还行吧，虽然我一人住，但有九五陪着，而且我平常不会太晚回家，不会有什么事的。”
　　“谢谢你的好意。”
　　秦城也不为难她，“ok，你喜欢最重要。”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苏莺牵着想要飞奔撒欢儿的九五往前走，秦城就跟在她旁边。
　　男人听闻笑了笑，“你是不是傻了，合作的服饰品牌要给你寄东西，地址不是通过公司给的吗？”
　　苏莺：“……”
　　“前段时间我看你直播换了地方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跟他分了？”他很直接地问道。
　　苏莺没刻意告诉别人她和单羲衍分开的事，也不会故意隐瞒，被秦城这样问，就如实点头：“分了。”
　　“很难受吗？”
　　“还好。”她笑了下，“可能被他伤的次数多了，感觉不到有多难受，但是分手后觉得很轻松是真的。”
　　“那就好，说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苏莺遛狗遛半个小时，秦城就陪着她聊了半个小时。
　　后来苏莺要回家，秦城还很绅士地把她送到楼下。
　　“我上去了，”苏莺对他微微笑了下，“老板再见。”
　　秦城失笑，她一口一个老板地叫着，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他还是开玩笑似的问了句：“不让我上去喝杯水吗？”
　　苏莺眨了下眼，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太乱了……”
　　这种回答根本不出秦城所料。
　　他勾唇，歪了点头，对她摆摆手，“上去吧。”
　　她明知道他会推辞拒绝，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他想说出来。
　　苏莺到家后把牵引绳给九五卸下来，任由小家伙疯了似的在屋子里乱跑，自己回了卧室拿睡裙，正想去洗澡，就接到了来电显示为“谢教授”的那通电话。
　　她挂了电话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微信上有微微发过来的消息，约她明天去逛街。
　　苏莺答应了下来。
　　晚上快十一点钟，苏莺已经护肤完正要关灯睡觉，就听到了一声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轻抿唇瓣。
　　【单阿姨：莺莺，好孩子，这几年阿衍委屈你了，阿姨希望你以后再也不受任何委屈，开开心心地生活。】
　　苏莺回复道：【谢谢阿姨，您也要注意身体。】
　　发完后苏莺才意识到，为什么今晚单羲衍会拿到谢景臣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为什么微微会找她逛街，为什么辛素娴会给她发微信。
　　因为今天是辛素娴的生日，而她没再去。
　　苏莺又给辛素娴发了生日红包的转账：【生日快乐阿姨】
　　【95：阿姨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和苏莺聊完后，辛素娴就轻轻地走出了房间，去了单羲衍的卧室。
　　床上躺着的男人身高腿长，好似睡的很沉。
　　辛素娴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
　　她坐在床边守着这个让她操心的儿子，生气又心疼。
　　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辛素娴正想起身离开，就听到沉睡陷入梦里的单羲衍呢喃着喊一个名字，吐字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辨出来，他唤的是“阴g阴g”。
　　辛素娴说：“你这样喊，谁知道你喊的是谁。”
　　须臾，单羲衍抱紧怀里的那团被子，声音很低道：“别再闹了，苏莺……”
　　“现在才喊有什么用。”辛素娴站起来，走之前帮他掖好被角，“做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儿子，你得尝尝苦头，学会珍惜。”
　　·
　　隔天清早，单羲衍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在家里的卧室。
　　他瞬间弹坐起来，揉了揉还有点疼的脑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结果就看到了谢景臣一大早就给他发的微信。
　　【谢景臣：昨晚听你说了很多，有句话必须告诉你，宿樱的离开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这样折磨着你自己，得先把过去放下，你才能找未来。】
　　单羲衍轻皱眉，不再宕机的大脑里渐渐涌入了昨晚和谢景臣喝酒时说的一堆醉话。
　　单羲衍：“……”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过了会儿，单羲衍从房间里出来，却发现家里只剩下了辛素娴一个人。
　　辛素娴看到他醒了，语气淡淡道：“过来吃早饭。”
　　单羲衍听话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问：“微微和谢景臣呢？”
　　“一早就走了。”
　　这就话后，气氛沉默。
　　两个人各自吃饭，谁都没有再言语。
　　直到这顿饭要结束，辛素娴放下碗筷，拿起手机，点开了一个东西。
　　然后单羲衍昨晚说的梦话就响在安静的空间里。
　　“别再闹了，苏莺……”
　　“我胃难受……”
　　“你说的分手……不算……”
　　“苏莺……”
　　昨晚辛素娴离开他的房间之前最终还是录了一段他不断重复的梦话。
　　男人登时脸红耳热，躁的尴尬，想要伸手去夺手机关掉录音，“妈，你干嘛……”
　　辛素娴看着他，收回手机，话语平静地问：“不敢面对？这不是你说的？”
　　“只要你说这不是你说的，我就当没这回事。”
　　单羲衍抿紧唇，最终妥协承认：“是我说的。”
　　辛素娴点了暂停播放，将手机反扣到餐桌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语气也很淡，问他：“这段时间有好好反思你之前有多欠揍吗？”
　　单羲衍的耳朵和脸颊甚至脖颈全都红透，一点都不亚于昨晚喝醉酒时的程度。
　　他闷不作声，任由辛素娴话语严肃地训他。
　　“你要真有本事，就乖乖地去把人哄回来，用心好好疼。”
　　良久。
　　他才吐出一口浊气，像是终于认清了什么，低声应：“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6 23:05:23~2020-07-27 11: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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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40

　　苏莺和单曦微约在了商场入口见。
　　苏莺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还好几分钟到, 却发现单曦微来的更早，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她连忙走过去，和往常一样挽住单曦微的手臂, 两个人一起进了商场。
　　单曦微并没有一上来就和苏莺谈有关于苏莺和单羲衍的事情，而是切切实实地逛街。
　　一上午过去, 苏莺和单曦微都买了不少东西。
　　午饭的地点选的一家韩式烤肉。
　　落座点完餐等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的时候，单曦微才开口说：“莺莺，我今天找你不是想当和事佬。”
　　她的嘴角轻扯了一抹笑，“本来是怕你一个人傻傻地闷着不肯跟别人说, 要躲起来难受，所以想和你见面带你逛街，现在看你没受多大影响, 我心里也好受些。”
　　刚才在饮品店买的芝士芒芒, 苏莺吸了一口，有点冰冰的。
　　她抬眼看向单曦微，嘴角微扬，话语很轻快：“我没有那么脆弱。”
　　“而且……”苏莺顿了下，才继续道：“攒够了失望才离开, 其实心里没什么感觉的，就只是觉得这段感情没有必要再维系下去了。”
　　“结束了关系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感觉轻松很多。”
　　她语气平静地说完后，看到单曦微咬了咬唇，欲言又止，连忙又说：“微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和你哥的事就只是我和他的事，不牵扯其他人，咱们俩不会变的。”
　　“那以后我订婚、结婚, 你都得到场啊。”单曦微说：“早就说好的你到时候没结婚的话就要当我伴娘。”
　　苏莺扬起笑：“好，我肯定不会缺席你这么重要的日子。”
　　“那你和谢教授定好哪天订婚那天结婚了吗？今年能不能办完？”
　　单曦微的脸色微微泛红，她有点羞赧地低头喝了口百香果养乐多，话语轻嗔：“哪有这么快……最快也要明年吧。”
　　“订婚呢？也明年啊？”
　　单曦微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吧。”
　　……
　　和单曦微在外面玩了一天，苏莺傍晚才拎着买回来的东西回家。
　　到家后她先看了眼九五饭盆里的粮，又重新给它弄了些，水也换成干净的，然后才洗洗手开始做晚饭。
　　苏莺给自己做了一道青菜炒肉丝，又拌了一盘果蔬沙拉。
　　正要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苏莺看了眼来电显示，瞬间就嘴角上翘着接起了这通视频电话。
　　“宋老师！”苏莺扬着笑和宋蔷打招呼，在看到宋蔷的穿着以及舞台妆容后，苏莺讶异地问：“老师您在排练吗？”
　　宋蔷温柔地笑了笑，话语温和：“刚结束。”
　　“莺莺，这个月10号你有空吗？老师想请你看一场舞剧。”
　　苏莺格外惊喜，开心道：“我都买票了呀老师，我在预售通道开启的那一刻就抢了票的！”
　　宋蔷笑道：“你买什么呀，我给你留了好位置。”
　　苏莺笑着说：“没关系，那我到时候坐您给我留的位置，这张票我送给其他想看您舞剧的粉丝。”
　　“行，那就说好了啊，到时候一定来。”
　　“嗯那，九天后见，宋老师。”
　　挂掉和宋蔷的电话，苏莺就登了微博，编辑了一条微博发送出去。
　　爱跳舞的小黄莺V：有没有11.10号想去海城看宋蔷老师舞剧的小可爱呀，小黄莺无私贡献一张票请你去看！要求：保证会到现场去看就行。[购票详情截图.jpg]
　　发完后苏莺就关掉了手机屏幕，开始吃晚饭。
　　因为白天出门逛街了，所以直播苏莺就安排到了晚上散步回来后。
　　她上播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粉丝在直播间里等着她了。
　　【金陵遗梦：啊啊啊啊啊小姐姐来啦！莺莺对要D站直播的决赛准备的怎么样啦！后天就要上台了会不会hin紧脏！】
　　【金屋藏莺：我也想问！妹妹决赛会用哪首曲子呀？】
　　【要莺莺不要燕燕：今晚直播聊天嗑瓜子还是跳舞呀？】
　　……
　　关于D站举办的奖金活动在十月下旬就公布了入围决赛的名单。
　　舞蹈区这边入围的除了苏莺和池洛，还有另外三位跳舞很棒的UP主。
　　苏莺看到他们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来，耐心地回答说：“准备的……还行吧哈哈哈哈，我确实紧张，就……没参加过这种比赛你们知道吧，而且一上来就要直播，到时候肯定有好多好多观众实时观看……别跟我直播间比啊，没可比性，现在这都是小场面。”
　　“曲子现在还不能说，等官方公布吧，今晚先聊会儿天，一会儿跳舞。”
　　“对了，我刚发了微博，送一张宋蔷老师这个月十号舞剧的演出票，你们有想要的可以在评论区举个手手，我选一位天选宝贝送这张票。”
　　正坐在书房里的男人早上从家里回来后就沉心认真地思过，刚才手机提示她的直播开了，就忍不住打开电脑进了她的直播间。
　　结果一进去就听到她正在说这句话。
　　单羲衍用手机上了那个他前段时间才注册几乎没怎么玩过的微博。
　　因为才注册没多久，他也没有改昵称，所以现在依旧是系统给他的“用户＋一串数字”的ID，而且一条微博都没有发过，看起来就非常像个僵尸号。
　　倒是有个公司官方账号，也有个挂着他名字的黄V认证账号，不过那都是用公司的邮箱注册的，平常也都由运营部打理。
　　单羲衍戳进他唯一关注的人的主页，果然看到了她一个多小时前发的微博，现在已经有几千条评论了。
　　他忍不住注意了一下她的微博粉丝数，73.4万。
　　他记得他关注她的时候还刚刚不到60万。
　　下一秒，他的重点就转移到了演出票上。
　　一张票……
　　单羲衍轻拧眉。
　　【sgzGG555：你是没办法去看舞剧所以想送人吗？】
　　但因为公屏刷的过快，苏莺没捕捉到单羲衍发出去的这个问题。
　　男人看到她回答别人却忽略他，心里极其不爽。
　　他简单粗暴地开始砸礼物。
　　【sgzGG555送了“520”×10】
　　【sgzGG555送了“520”×10】
　　【sgzGG555送了“520”×10】
　　……
　　【六七月的雪鹅：土豪又来砸礼物了！】
　　【Manta：为什么今天只送520，小飞船不配拥有姓名吗hhhhhhh】
　　【想做小黄莺哥哥的女人：是不是520就是他想说的话？土豪哥哥我可以做你朋友吗（超真诚】
　　在其他人全都起哄调侃的弹幕中，夹杂着一条——【sgzGG555：你是没办法去看舞剧所以想把票送人吗？】
　　苏莺正在低头回池洛在微信上给她发的消息。
　　【池洛：学姐！学姐可不可以把那张舞剧演出票转让给我？】
　　【池洛：我妈超喜欢宋蔷老师的，11号就是她生日了，本来我想买票送她当生日礼物，只可惜我没帮她抢到票qwq】
　　【池洛：我原价买你的！拜托了学姐orz】
　　【池洛：给您磕头了.jpg】
　　【95：对方拒绝了你的请求.jpg】
　　【95：不卖给你。】
　　【95：但我可以送你。】
　　苏莺知道池洛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维护直播间的言论和谐，其实挺费心费力的。
　　而且这张票对池洛来说，是想送给他母亲的礼物，意义非凡。
　　所以苏莺就把票给了他。
　　而此时被忽略了两次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着送礼物、连击×10。
　　两个步骤重复了无数次。
　　直接把苏莺的直播间给砸上了直播总榜第一。
　　苏莺结束了和池洛的聊天后再一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直播间里几乎要沸腾的粉丝们，在他们疯狂刷弹幕的视觉冲击下终于捕捉到了重点。
　　她回道：“我多买了一张票，所以才想送出去，不然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
　　“就在刚刚，送出去了。”她说着就转发了自己之前的微博，附言“票已送出，谢谢大家支持”。
　　单羲衍：“……”
　　多买了一张票要送出去？
　　那拿到那张票的人，不就会坐到她旁边吗？！
　　作为一个公众视线下的直播UP主，就这么不懂保护自己的隐私？
　　.
　　当晚，苏莺正要睡，手机突然接连叮咚叮咚起来。
　　她拿起手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手机上好几款平常不怎么用的软件给她发来的提醒通知：“尊敬的用户，请注意保护好个人隐私……”
　　还以为是微信有人找她的苏莺：“？”
　　大晚上的，神经病啊？果断卸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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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41

　　11月4号晚上, 是D站UP主的决赛直播现场。
　　为了这场决赛，D站还特意租了场地，便于进入决赛的UP主更好的发挥。
　　壕气冲天的D站选择的决赛场地也是分区的。
　　左右两个舞台, 观众在中间。
　　左边的舞台是舞蹈区和音乐区的舞台，右边的舞台是属于游戏区的。
　　苏莺在后台的化妆间候场的时候见到了池洛, 男孩子的头发染成了张扬的银色，穿着一身潮牌，带着一款黑色的口罩，身高腿长的他站在那儿, 像是热血少年漫里的主角。
　　苏莺今天的妆容也很特别，一身朋克风的装扮，外搭一件黑色的斗篷, 头发梳成两个高马尾, 还特意接长了一些头发，卷了卷，看起来很有暗黑少女风。
　　“学姐，合照一张吗？”池洛邀请。
　　苏莺对池洛始终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可能源于他们都在坚持着自己热爱的舞蹈。
　　她也不矫情, 和他拍了张合照。
　　随即池洛又喊来其他三位入决赛的UP主，他们五个人来了一张大合照。
　　五个人相约表演完就发条微博, 毕竟今天直播夜，微博肯定是要发的。
　　“你今晚跳舞要配的歌，是《舞出我人生3》里水中斗舞那首《beggin》吧？”苏莺笑着问池洛。
　　池洛果然瞬间两眼发光，“I dance to become someone else.”[1]
　　他率先说了一句。
　　苏莺随后接上：“I'm more myself when I dance than any other moment of the day.Dance definitely saved me.”[2]
　　旁边的一位舞蹈UP主继续：“There are so many things in this world that want to push down on you,  but when you dance you are free.”[3]
　　另一位UP主也开了口：“And I'm like， ‘I can't stop， I have to do it,  I have to do it.’”[4]
　　五个人当中的最后一位同道中人不紧不慢地加入进来：“Because it's like breathing， it's like walking to me.”[5]
　　说完后，五个人就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苏莺是第二个上台的。
　　这次她突破自我，选了一首暗黑丧甜系风格的歌曲《Puppet》，这首歌是一款游戏《恐怖美术馆》里Mary的主题曲。
　　这个叫Mary的小女孩是游戏中三位主角之一，但她只是美术馆中一幅画里的角色，最后被另外两位主角烧死。
　　舞台开场，苏莺就像是画中不会动的木偶，摆着固定的姿势，在脚下圆台的转动下，在原地不断地转着圈。
　　随即，她跟着音乐地渐进僵硬地走下圆台，如同慢慢有了灵魂，舞姿从一开始的机械舞到柔美流畅，扎着两只马尾的姑娘渐渐变得活泼开朗，她掀开斗篷上的帽子，解开带子将束缚着她的黑色斗篷扔掉，就连舞步都轻快起来。
　　然而，随着歌曲高潮切入，直播现场的舞美按照这首歌以及苏莺舞蹈的硬性要求，开始呈现非常逼真的火海效果。
　　现场的观众仿佛亲眼看到了正在跳舞的女孩子置身火场中，她的舞蹈动作变得更加有张力，将女孩子在火海中挣扎时的痛苦和绝望等复杂情绪还有最强烈的画面感全都通过她的肢体展现的淋漓尽致。
　　单羲衍在电脑前看着直播里舞台上跳舞的女孩子，那么的耀眼发光，完全不自知他的心底已经被震撼到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他就和在现场看表演的观众无差，默然却震惊。
　　直到舞台上的灯光骤灭，苏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单羲衍的胸腔蓦地就空了。
　　仿佛被人突然挖去了一块，变得再也不完整。
　　电脑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单羲衍怔怔地看着屏幕里的她捡起那件黑色斗篷，而后对着台下灿然张扬地笑着，深深鞠躬，退场。
　　这样的苏莺他从来没见过。
　　却让他无比想要靠近，好似她身上有吸引源似的，不断地吸着他，让他移不开视线。
　　这几天单羲衍不是没想过他和她之间的事情。
　　在经历过那场失态的醉酒，加之还有母亲和朋友的不断敲打，他终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单羲衍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宿樱之前遗留下来的所有物件全都被他放进了一个收纳箱里。
　　他从来没有丢掉过宿樱的任何一件东西，甚至每一个有关于宿樱的物件他都悉心珍藏着，仿佛这样心里就能多一些慰藉，告诉自己一直爱的都只是宿樱。
　　苏莺遗留下来的东西他没有动，依旧保留在原处。
　　单羲衍不能否认，几年前最一开始帮助走投无路的苏莺，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心里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那张脸，他不可能管她方方面面。
　　他从不认为他喜欢上了苏莺。
　　从不认为。
　　甚至就连她说分手的那一刻，他都觉得她和往常一样在冲他闹脾气，并没有立刻当真。
　　直到她真的离开，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他的生活里突然少了一个人。
　　那个人之前每天都会在家里等他回来吃饭睡觉，每晚都会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
　　那个人会在他胃不舒服的时候给他端水喂药，会在他要出差的时候帮她收拾行李。
　　那个人真的开心时笑起来就像是一道光，明亮灿然、干净纯粹，还带着一抹骨子里天生永不消失的张扬。
　　……
　　他这才蓦然察觉，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苏莺还在的时候他不曾注意到过的每一个小细节，在她走后全都暴露的彻底。
　　原来最能攻克人心的，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而是最平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每一滴日常。
　　他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每晚都捞过她来抱在怀里睡，习惯了她坐在自己对面吃饭。
　　没有她的每一顿饭都默然冷清，没有她的这个房子好像一下子就没了人气。
　　甚至于他走到哪儿，看到任何东西，都能联想起她来。
　　而不是宿樱。
　　他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自以为他不会爱上的苏莺真的取代了宿樱在他心里的位置。
　　而他却因为自己无法释怀那场车祸，荒唐地觉得只要自己喜欢上了其他人对死去的宿樱就不公平，导致他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不肯承认那份感情。
　　之前都是他的错，是他混蛋，连喜欢上她都不敢承认，还把对另一个人的愧疚和对她的感情混为一谈。
　　总觉得自己只要不对她好，只要不说那句喜欢，就不算喜欢。
　　他自以为自己始终爱的是宿樱，可并不是。
　　他觉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别人就能减少心里对宿樱的愧疚，却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伤害着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这几年他居然用并不是自己错误的枷锁，惩罚着最无辜的苏莺。
　　单羲衍现在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冷落和伤害，都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可他还是想把苏莺找回来。
　　每个人都给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所以接下来不管多么难，他都认。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只要最终能挽回苏莺，他怎样都行。
　　单羲衍捻起宋蔷舞剧的演出票来，薄唇轻抿。
　　.
　　这场决赛是要现场实时打分的，由观众票数和D站轻来的专业评委打的分数相加进行排名。
　　苏莺最终排名第二，和第一名的池洛仅差5票。
　　而舞蹈区的两名人气选手，也是池洛和苏莺。
　　但苏莺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她心里清楚池洛就是那种天生的舞者。
　　而她虽然也有天赋，但跟池洛比起来，在天分上还是略差一筹。
　　这场比赛结束后苏莺在后台遇见了秦城，她婉拒了秦城要送她回去的提议，自己一个人打车回了家。
　　在路上苏莺就发了微博。
　　爱跳舞的小黄莺V：“今晚真的很开心[剪刀手]和其他四位大神顺利见面，还有幸和Fly大佬拍了合照@舞蹈UP主1@舞蹈UP主2@舞蹈UP主3@Fly[五个舞蹈UP主的合照][和池洛的合照]”
　　回到家后她就先抱起越来越重的九五开心地转了个圈，高兴道：“小家伙！妈妈又挣了一笔小钱钱，明天就去给你买罐头吃，再过两天你就是四个月的大宝宝啦九五。”
　　苏莺之前直播就算不戴口罩也会在化妆上尽可能多地伪装自己，但是今晚的直播，为了妆容符合，她没有过分地伪装，所以就导致很多关注D站这场直播的三次元同学都认出了她。
　　甚至班级群和年级群里都是讨论她的。
　　而苏莺也根本不在意了。
　　她现在越来越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所以哪怕三次元有人知道网上那个直播的“爱跳舞的小黄莺”就是清大的金融系大四学生苏莺也无所谓。
　　她过她的生活，经营她的事业，和别人无关。
　　别人想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看怎么看。
　　这天晚上，苏莺在洗完澡后收到了来自辅导员的消息，让她明天回学校一趟。
　　苏莺应下来，想了半天都觉得应该和她在网上直播这件事有关。
　　除了辅导员找她，好多平常不联系的同学都给她发消息问她是不是就是“爱跳舞的小黄莺”，苏莺并没有挨个回复。
　　觉得没必要。
　　但她没想到卫常这种最不爱八卦的人都突然给她发了微信消息，好在不是问她二次元身份的。
　　【卫常：明天有空吗？】
　　苏莺有点茫然，问：【怎么了？有事吗？】
　　【卫常：嗯。想和你见面说。】
　　苏莺的心里隐隐有直觉告诉她卫常要说什么事，但她并没有逃避，而是直接回复说：【好，正好我明天要回学校一趟，等我找完辅导员就告诉你。】
　　如果是她想的那件事，她正好可以顺势说明白拒绝。
　　【卫常：好。】
　　把微信上的消息全都处理完后苏莺才打开微博，一瞬间评论点赞铺天盖地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妹妹今晚好绝呜呜呜呜】
　　【这是我看过的最惊艳的一个舞台！不愧是我粉的女人！你值得（超大声）PS：我女神和我男神合体了！今晚的我太满足了哈哈哈哈哈】
　　【今晚的造型绝美！舞蹈真的太震撼了，尤其最后那段在火海中挣扎的表演，虐哭我呜呜呜QAQ妹妹赛高！！！妹妹你出道吧我绝对送你走花路！！！】
　　【我好自豪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藏女孩儿要被好多好多人喜欢了！！！】
　　【莺莺和飞哥都合照了，共舞还会远吗[憧憬]】
　　【莺莺我爱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优秀！】
　　……
　　同样和苏莺刷着评论的，还有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视奸她微博的男人。
　　单羲衍看着评论里说苏莺和那个叫Fly的很配还期待他们一起跳舞等等的发言，心里别扭至极。
　　明明很不满，却再也没有立场找她说一个字。
　　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
　　他索性关掉屏幕，点了根烟，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什么时候去找她把票送过去……
　　男人叹了口气，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个金毛之前最爱玩的球。
　　是苏莺从日本带回来的。
　　就明天吧。
　　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她会在小区里带着九五遛弯的。
　　.
　　隔天上午，苏莺搭乘地铁在学校附近下了车，然后步行到学校，刚进学校大门她就听到身后有车在鸣笛。
　　苏莺没在意，径自往路边靠了靠。
　　她低着头，正在给穆棉发消息。
　　【95：棉棉，我回学校了，中午一起吃饭吗？感觉好久都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穆棉几乎秒回：【当然好啊！我跟你讲咱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自助呜呜呜，我们去吃吧！！！】
　　苏莺刚回给穆棉一个“ok”的表情包，身侧就驶过一辆车。
　　然而这辆车在超越过她后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靠边停了下来。
　　苏莺前面的路被车挡住，她轻皱了下眉，正要绕过车往前继续走去，车上的人就下来了。
　　单羲衍穿着经典的西装三件套，黑色的西装配墨蓝色的领带，外面的黑色外套没系扣子，露出修身的西装马甲来。
　　男人一身平整的高定西装，脚上是锃亮的皮鞋。
　　身高腿长的他站在苏莺面前，身姿挺拔落拓。
　　男人的表情还算平静，只是在看向苏莺时的目光里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贪婪。
　　苏莺被他挡住去路，停下脚步，眸子冷淡地和他对视着。
　　“苏莺。”单羲衍唤了她一声，嗓音低沉而温和。
　　苏莺忽然发觉挺好笑的。
　　她对他还有所期待的时候，他从来没这样喊过她一次。
　　温柔又缠绵。
　　现在她死心了，他却又变成了她曾经最想要的样子。
　　有什么用呢？
　　她没理他，想从旁边绕过，但却被男人急急抓住了手腕。
　　单羲衍其实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她，他计划的是今晚去她的小区找她见面，谁知一大早就在学校碰上她了。
　　现在的他不可能会放弃任何一个遇见她的机会。
　　苏莺的眉心拢紧，一瞬间就条件反射性地想要甩开他的桎梏，却因为力气上的差距，没有挣脱开。
　　她的表情很不耐，话语冷冰冰的：“松开！”
　　单羲衍怎么可能听她的。
　　“再不松手就别怪我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了。”苏莺冷冷地说道，像是威胁警告。
　　单羲衍依旧没松手。
　　下一秒，苏莺抬起另一只手，扬手就是一巴掌。
　　将男人直接打偏了头，侧脸一片通红，甚至生了红血印。
　　清脆的掌掴声让周围经过纷纷偷看的同学震惊，几乎要惊掉下巴。
　　谁都没有想到，所有人认知里不受宠的替身居然打了单羲衍。
　　而被打的男人，只是用舌尖抵了抵腮，缓解了下承受住她那一巴掌的侧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脾气温和地问：“打也打了，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苏莺毫无温度地笑道：“抱歉，我没时间。”
　　说着，她又要奋力挣脱开被他抓着手腕的手掌。
　　“苏莺，对不起，是我……”
　　苏莺忽而像是听到了笑话。
　　她冷静漠然地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提醒他：“对不起能让裂痕消失吗，单总？”
　　单羲衍一怔，胸腔里的心脏霎时仿佛被什么东西直直刺痛。
　　“对不起能让裂痕消失吗？！”他听到曾经的自己对苏莺吼道。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中午12点没有二更，晚上六点再过来看。
【高亮标注】——[1][2][3][4][5]均出自电影《舞出我人生3》的台词，翻译过来的分别为：
[1]：我跳舞是想成为另一个自己。
[2]：一天当中，跳舞时比任何时候都更像自己。绝对是舞蹈拯救了我。
[3]：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想要羁绊你，但跳舞时，你是自由的。
[4]：就好像，我停不下来，就得跳舞，不跳不行。
[5]：跳舞就是呼吸，就是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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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42

　　单羲衍看着被他拉扯的女孩子, 眼底尽是漠然的无所谓，就连脸上盈的笑都是没有温度的。
　　她的那句反问，嘲讽反击意味明显。
　　因为那是他曾经说给她的话。
　　他的手缓缓松开, 苏莺一刻都没停留，从他的身侧绕过, 头也不回地离开。
　　单羲衍扭头，望着那道纤瘦而决绝的背影，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
　　虽然学校的论坛已经被单羲衍封了，只留了祝嫦那一个道歉的帖子在, 但没了论坛，学生还可以在其他地方聚集吃瓜八卦。
　　比如，匿名群。
　　而苏莺和单羲衍在学校马路上发生的这一幕, 几乎已经被路过的学生实时转播到了大家爱八卦的匿名群里。
　　不仅有照片, 还有现场视频。
　　刚巧不巧，视频里的苏莺正好扬起手来扇单羲衍。
　　【（匿名）金角大王：卧槽槽槽槽！！！之前是谁说单羲衍不爱苏莺的？这分明是苏莺不爱单羲衍吧！】
　　【（匿名）美猴王：该不会是苏莺因为那次的论坛事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死人的替身，心灰意冷了？】
　　【（匿名）沙师弟：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赞同]】
　　【（匿名）二师兄：单的女朋友去世→单找了喜欢他又和原身很像的苏当替身→单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苏→苏发现自己只是个替身心冷离开→单反追苏】
　　【（匿名）如来佛祖：楼上总结精辟[大拇指]】
　　【（匿名）观音菩萨：楼上总结精辟[大拇指]】
　　……
　　【（匿名）观音菩萨：话说苏莺现在可不缺单羲衍一个人的喜欢，她今晚直播跳的那个舞蹈，不知道圈了多少粉, 微博和D站粉丝都涨的飞快，肯定能挣好多钱吧？】
　　【（匿名）白龙马：说起来, 我在她还没签约D站的时候就关注了她的微博，看她发的复健Vlog，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学校的人，化妆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匿名）白骨精：P图和美颜相机也很神奇, 有咩有兴趣了解一哈？】
　　……
　　苏莺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辅导员笑语盈盈地让她坐下，然后才提正事：“咱们学校呢, 今年元旦打算办个大型的晚会，我昨晚了D站直播，上面有你，跳舞很厉害，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参加元旦晚会啊？”
　　“元旦晚会？”苏莺诧异，“还有好久才到元旦啊老师……”
　　“我知道，我是想提前找你确认一下，如果你愿意参加，好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啊。”
　　苏莺还没说话，辅导员又劝道：“苏莺，多参加集体活动总归没坏事，你这么优秀，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你发光发热。”
　　苏莺掀起眼皮来，很意外。
　　她一开始还以为辅导员会说她不务正业，让她少直播。
　　“老师你支持我做直播跳舞吗？”
　　年轻的女辅导员笑笑：“为什么不支持？”
　　“虽然现在有种全民可直播的趋势，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直播做好啊，你能做出名气来，那是你的能力。”
　　“哪怕我毕业不签就业合同什么的……也没关系吗？”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活法儿，不止签就业合同按部就班地去公司上班这一条路。”比苏莺大不多少岁的女辅导员很开明地说：“关键是，你想活成什么样子。有明确的目标，奔着那个目标去，就是对的路。”
　　苏莺知道他们这一届是辅导员带的第一届学生，虽然从大一到大四，也叫了四年的老师，但苏莺和辅导员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这算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谈话。
　　苏莺很舒服。
　　她笑了，答应说：“老师，元旦晚会我参加。”
　　辅导员欣慰地点点头，“行，那你这段时间就先考虑一下选曲什么的事。”
　　“没其他事了，你去忙吧。”
　　苏莺笑起来，在要走的时候忽然又转过身，语气诚恳地笑着说：“谢谢您，徐老师。”
　　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后苏莺就回了宿舍，跟穆棉说起这件事来。
　　穆棉听闻也很惊讶：“三木老师这么开明随和啊！”
　　他们辅导员虽然是个女性，但名字乍一听会让觉得是个男性，叫徐森。
　　大家都亲切地唤成“三木老师”。
　　穆棉继续道：“虽然我知道她人不错，但没想到她居然连就业协议这种东西都不在乎，听说这个可是和她们工资挂钩的，学生签的就业协议过少不达标的话，是要扣工资的。”
　　……
　　苏莺中午和穆棉在烤肉自助店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出来后穆棉就对苏莺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宿舍啦。”
　　“嗯，有时间过去我住的地方玩。”苏莺笑道。
　　“好，拜拜。”
　　苏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旁边的饮品店。
　　和卫常说了会在这里见面。
　　她到的时候卫常已经在了。
　　苏莺要了一杯杨枝甘露，在卫常的对面坐下来。
　　卫常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上衣，简约修身款，衬得他更加瘦削挺拔。
　　他还是那样不苟言笑。
　　苏莺没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攥紧又松开，再次攥紧。
　　苏莺很随和平常地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啊？”
　　卫常这才有所动作，他从被自己放在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推到苏莺面前。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保研的考试，”他顿了顿，似乎吞咽了一下口水，才继续说：“这个送你。”
　　苏莺茫然不解，疑问：“干嘛送我东西？”
　　卫常伸手帮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块很精致的白色皮表带腕表，表盘周围还镶了一圈细钻。
　　“赔你。”
　　她现在就很摸不着头脑，“赔我？”
　　苏莺很疑惑：“为什么要赔我……手表？”
　　卫常抬起眼来，看向她，深色的眸子里隐隐地带着一丝期待，对她说：“云城一中，中考最后一场，你的手表是不是被人碰掉摔坏了？”
　　苏莺微蹙起眉，她努力回想了一下。
　　好几年前的事情，苏莺在众多回忆中扒拉了好一会儿，才对卫常提到的这件事有那么一点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是中考结束，大家都发了疯似的往外涌，她还站在桌前收着东西，结果桌子被人撞了一下，放在桌边的手表被摔在了地上，当场破碎。
　　那时那块手表也值不少钱，是父亲某次出差买给她的。
　　她记得那个男生惶惶地向她道歉，说赔给她，她虽然心疼地快要掉泪，但她更着急和父亲汇合去吃大餐去旅行，于是捡起破碎的手表说了句算了就走了。
　　“那个男生……是你吗？”苏莺的重点偏离，说：“你也是一中的吗？我当时好像没见过你……”
　　她的话因为落，卫常就说：“不是，我是五中的。”
　　他只是那两天过去一中考试而已。
　　“这么久的事情了，”苏莺笑了笑说：“就别记着啦。”
　　“你不说的话，我根本想不起来。”
　　卫常就只是望着她，没说话。
　　事情可以忘掉，人呢？
　　他很想和她说，上幼儿园那年，在所有小朋友都觉得他冷漠孤僻不好相处都不愿意和他一组玩游戏时，那个主动举手要和他在一组玩游戏的小女孩儿是不是你？
　　但最终他也没再提，太久远了。
　　有些事，他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苏莺，”卫常攥紧放在腿上的手，低声问：“你和单羲衍还在一起吗？”
　　刚刚才觉得自己多想的苏莺登时掀起眼皮来，她不动声色道：“不了。”
　　卫常轻抿唇，抬眼看向她，和她平静的目光对视上，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一鼓作气地把话说了出来：“可以考虑我吗？我……很喜欢你。”
　　然而，卫常却发觉苏莺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她太平静了。
　　只有不喜欢才能做到毫无波澜。
　　果然，随即她就听到她沉静温和的拒绝：“卫常，很抱歉。你很好，虽然从不多说什么，但是细致耐心，温柔体贴，是我的原因，对不起。”
　　“没关系，不喜欢不是错。”
　　苏莺笑了笑，“谢谢。”
　　没多再停留，苏莺把卫常想要送给她的手表盖上盖子，把精美的盒子推回卫常面前。
　　“你买单吧，”她起身，拿着手里的饮品笑着对卫常说：“就当赔偿当年不小心弄坏我手表的损失了。”
　　卫常还坐在位置上，仰头望着她的笑容，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苏莺拎起包来，转身离开，推门出了饮品店。
　　.
　　当天晚上，苏莺在吃过晚饭后照常带九五下楼在小区里闲逛。
　　半大的狗狗在前面，苏莺握着牵引绳在后面跟着走，一边走一边玩手机，拍拍小九五的视频，发到朋友圈。
　　忽然，苏莺瞬间往前被硬生生地拽了下，本来不紧不慢地沿着路小跑的金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奋地往前冲去。
　　苏莺连忙摁灭手机，拽着牵引绳轻蹙眉喊：“九五，九五你要干嘛！”
　　很快，苏莺就找到了答案。
　　她看着手里拿着她给九五买的那个球躲在前方不远处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金毛还在想奋力往前冲，两眼发光地看着单羲衍手里的球，开心的不得了。
　　苏莺却一点一点地往回手绳子，同时自己往前走动。
　　最后直接弯腰把挺沉的狗子抱起来，声音有些冷淡道：“回家了九五。”
　　金毛面向苏莺走的相反的方向，刚好能看到拿着球的单羲衍站直身子，跟了过来。
　　它眼巴巴地瞅着那个球球，单羲衍步子大，而且苏莺怀里抱着这么沉的狗子，根本走不了多快。
　　单羲衍追上来，拦住苏莺的去路。
　　“苏莺。”
　　苏莺被迫停下来，目光漠然地看着他，表情有些不耐，提醒他说：“之前说好的，再也不用联系。”
　　单羲衍却不听她的，他拿出那张演出票来，递给苏莺：“过几天有场舞剧，跟我一起去看吧。”
　　“没兴趣。”
　　说罢，她就要绕过单羲衍回家。
　　单羲衍跟着她挪动，她往右走他也往右移，她想从左边过他又挡在了左边。
　　怀里的九五重的让苏莺胳膊酸麻没了力气，她将金毛放下来，呼了口气，皱紧眉冷冷地问：“单总到底想怎样？”
　　“收下这张票……”
　　“好。”苏莺接过来，“既然我收了，我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
　　说着，她就将这张票当着单羲衍的面儿撕碎。
　　“单总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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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43

　　7号晚上苏莺给九五拍了一张照片, 发了朋友圈记录金毛四个月的状态。
　　因为宋蔷的演出在10号晚上，苏莺当天过去海城，晚上没办法赶回来, 所以就把九五暂时交给了爱宠之家喂养两天。
　　她10号上午的航班，到海城的时候刚过中午。
　　苏莺下了飞机后就直接打车去了老师已经帮她预定好的酒店。
　　到了地方, 苏莺拿出证件来交给酒店的前台核对信息，随后就入住了下来。
　　虽然只住一天，不过苏莺还是拿了可以换洗的衣服。
　　进了房间后她把装有衣物和护肤品等东西的行李包放到旁边，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来休息。
　　苏莺刚拧开随身带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 手机就
　　响起了来电铃声。
　　来电显示——宋老师。
　　苏莺连忙接起来，嘴角轻扬道：“老师。”
　　宋蔷在那端关切地问苏莺：“莺莺到了没？我刚彩排完一遍，得出空来联系你。”
　　苏莺笑着回：“我已经到酒店啦, 老师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 ”宋蔷笑吟吟地说：“现在有些忙，没办法走开和你一起吃饭，等晚上演出结束，咱们挑个地方吃。”
　　“好。”苏莺欣然应允，“祝老师今晚演出顺顺利利。”
　　挂掉和宋蔷的电话后苏莺叫了一份午餐, 随后就用手机开了直播。
　　一上播她就说明了这次突然开直播只是随便和大家聊聊，不跳舞。
　　结果, 没过一会儿，直播间里的粉丝们看着镜头前吃着精美菜肴的苏莺，纷纷黑人问号脸。
　　【要莺莺不要燕燕：妹妹你这是在拉仇恨资不资道！】
　　【落莺归池送了“小飞船”】
　　【Manta：我明明刚吃了午饭，为什么又饿了（咽口水）】
　　【落莺归池：姐姐多吃点肉！】
　　【金屋藏莺：莺莺有什么忌口的吗？比如为了保持身材不吃肉……】
　　苏莺一边吃一边看公屏上滚动的弹幕, 随口说：“没有特意为了保持身材节食，正常吃饭就可以啊，每天跳舞需要消耗很多体力的, 不吃饱都没力气跳舞。”
　　【FZ送了“小飞船”】
　　【六七月的雪鹅：妹妹是在酒店吗？】
　　【想做你的避风港：是不是去海城啦！晚上要去看宋蔷的演出吗？】
　　【金陵遗梦：想知道莺莺的偶像是谁呀？】
　　……
　　苏莺笑了下，喝了口红茶，说：“我偶像就是宋老师。”
　　单羲衍看着直播里的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修身羊毛衫，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那张脸就像是精美无暇的瓷器，无比光滑，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到。
　　她笑的时候，漂亮的大眼睛弯起来，嘴巴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五官仿佛都跟着更加柔和灵动。
　　原来怎么都没发现过，她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能做的格外有感染力，引得人胃口大开也想跟着她一起吃。
　　【FZ：做吃播也不错。】
　　【小黄莺是我的：卧槽槽槽！FZ大佬第一次主动说话吧！】
　　【要莺莺不要燕燕：截图合影！证明我在现场！】
　　【金屋藏莺：截图合影！证明我在现场！】
　　……
　　在一片截图证明自己在现场的言论中，单羲衍又注意到了那个叫“落莺归池”的ID说了一句话。
　　【落莺归池：姐姐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
　　姐姐。
　　单羲衍盯着这个ID旁边的“房管”标识，忍不住猜想这个人是不是和苏莺现实中也认识。
　　因为他原来查直播相关的东西时，有提到直播间里“房管”这个身份的人，基本都是主播比较熟的人甚至是三次元的朋友。
　　别人不是叫妹妹就是喊莺莺，只有他，一口一个姐姐。
　　奇了怪了。
　　在他疑问这个谜团的时候，那个叫“FZ”的人又给苏莺送了几次礼物，单羲衍看到自己的第一不保，掉到了第二，直接就把礼物栏的打赏礼物挨个给苏莺送了个遍。
　　勉强夺回粉丝贡献第一的位置。
　　全然不管直播间的粉丝起哄说两个大佬又要争他们的小黄莺了。
　　苏莺也没怎么在意。
　　她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然后又和粉丝们随意聊了会儿，最后要下播之前，苏莺统一感谢了刚才给她送礼物的粉丝们，挨个念名字感谢。
　　“这又是字母又是数字的，我就自作主张简单些叫你5G啦，”苏莺顿了顿，继续说：“谢谢5G朋友的礼物。”
　　……
　　关掉直播后，苏莺正想躺床上歇会儿，秦城的微信消息就传了过来。
　　【秦城：在酒店？】
　　苏莺随手回了个“嗯嗯”的表情包，然后发了句：【今晚要看宋老师的舞剧演出。】
　　秦城仿佛是懒得动手指头戳屏幕，直接发了语音：“不够朋友，都不带我一个，好歹我也是帮过你让你和宋老师见面的人。”
　　苏莺发了个跪地认错的表情包给他，随即秦城就又发了语音，苏莺点开，听到他清朗带笑的嗓音传出来：“好了不逗你了，玩得开心。”
　　刚结束和秦城的聊天，苏莺就收到了来自穆棉的视频。
　　是穆棉录的九五在爱宠之家的短视频。
　　【木棉花的春天来辣：嘉洋说可以给九五洗澡，我来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苏莺立刻就回：【同意同意，要是能开视频让我全程欣赏观看就更好了！】
　　穆棉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视频打过来。
　　于是，苏莺就放弃了休息，通过视频看九五洗澡去了。
　　……
　　演出的正式时间是七点半，不过苏莺六点到演出场地外面时就已经有好多粉丝在等待着进场了。
　　入了冬后昼短夜长，六点钟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苏莺穿着保暖的大衣，站在旁边不起眼的位置，等着一会儿进场。
　　身旁忽然覆过来一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
　　苏莺正欲扭头看，一条温暖的围巾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惊讶地看向来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的秦城站在她面前，正把他的围巾裹在她的脖颈上。
　　苏莺连忙要摘下来，秦城的手就抓住了她的。
　　苏莺不自然地飞快将冰凉的手从他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来，听到秦城嗓音温和道：“戴着吧。”
　　“还想摘的话我真的要牵你手了。”
　　苏莺：“……”
　　她撇开目光，问：“你怎么……”
　　“我怎么也来了？”秦城笑道：“宋老师邀请的啊。”
　　苏莺轻蹙起眉，如果是这样，老师怎么都没向她透露半分？
　　不应该啊，宋老师明明知道她和秦城认识。
　　“是我拜托宋老师不要提前告诉你我也来的。”秦城的双手抄在大衣兜里，他侧头看向苏莺，像是开玩笑似的漫不经心道：“怕你打退堂鼓，为了躲我都不来看宋老师的演出了。”
　　苏莺无奈失笑：“这倒不至于，老师的演出我很珍惜的……不对，”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被秦城套了话，辩驳说：“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秦城低笑出声，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一通，被苏莺蹙着眉推开手。
　　坐在停在路边的车里的单羲衍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的唇抿紧，下颚线条凌厉，冷着一张脸看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说说笑笑，甚至还有肢体接触。
　　心里像是被人强行灌了一剂苦药，涩进骨子里。
　　手机响起来，单羲衍垂眼看了看来电显示，划开接通。
　　对方用英语和他交流：“单先生，这里是日本存物馆，想再和您确认一次，您确定将寄来的东西永久封存吗？一旦永久封存，就无法再寄回。”
　　“嗯，”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英文流利道：“确定。”
　　“好的，打扰您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挂掉电话后，单羲衍吐出一口浊气，再抬头寻过去，刚刚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
　　苏莺和秦城的座位是挨着的，两个人进了场厅后就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落座。
　　来看这场舞剧的人都在陆陆续续的进场，一时间有些嘈杂，就连说话都需要倾身凑近才行。
　　场厅里温度适宜，很暖和。
　　苏莺不仅把围巾摘了下来还给了秦城，就连自己的穿的驼色大衣都脱了下来，折叠好放在腿上。
　　秦城也脱了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墨蓝色的高领毛衣，质地柔软细腻，男人脱大衣时为了方便，是站起来脱的。
　　结果就引得附近的女孩子们激动的低声交头接耳。
　　甚至前排有个大胆的女孩子扭头扒着椅背，探身过来，仰脸问秦城：“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秦城对那姑娘勾唇一笑，礼貌拒绝：“不行哦，我女朋友会不开心。”
　　说着，还似有若无地瞅了坐在座位上的苏莺一眼。
　　然后就坦然地坐了下来。
　　被拒绝的姑娘羡慕地看了看苏莺，很遗憾地转过身去，叹了口气。
　　苏莺：“……”
　　从后面走过来的单羲衍正好听到秦城说的这句话。
　　他目光沉沉地站在那儿，盯着歪头不知道和苏莺说什么的男人，胸腔内仿佛堵了一团棉花，让他郁闷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秦城凑近苏莺，压低声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形势所逼。”
　　他主动这样说，倒是让苏莺不好再说什么。
　　单羲衍就杵在原地，视线落在苏莺怀里抱着的那束鲜花上。
　　身后想要经过的人碰了碰他的胳膊，“兄弟，麻烦让一让。”
　　单羲衍这才恍然回神，在座位处坐下来，给对方让了路。
　　他和她就隔着两排，轻轻松松就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单羲衍看到苏莺特别爱惜地抱着那束花儿，几乎都要爱不释手。
　　她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花瓣，又缩回去。
　　看到她这么喜欢鲜花，他突然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谢景臣送了微微一朵玫瑰，鲜红鲜活灿然开放的玫瑰。
　　苏莺当时特别羡慕，可他最终都没有送给她一支。
　　而是给了她一件永不凋谢的玫瑰胸针。
　　胸针的玫瑰花是由红玛瑙雕刻成的，叶子是真金镂空设计。
　　但他确实从来没有送过她一束花。
　　整场舞剧，苏莺都在很认真地看着台上的宋蔷用最优美的舞姿说着话。
　　她化着舞台妆，身上穿着水墨丹青轻纱似的长裙，在飘“雪”的舞台上尽情展现舞蹈魅力。
　　宋蔷并没走穿舞鞋，而是就这样光着脚在舞台上展现着最灵动的舞蹈。
　　这出舞剧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冬》。
　　但通过她的舞蹈，会让人觉得，冬天不仅仅有寒冷和枯萎，不仅仅是没有生气，冬天也可以是温暖的、生机勃勃的。
　　苏莺全程全程关注地欣赏着老师带来的这场震撼心灵的舞剧，而单羲衍却从始至终都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城给她递了纸巾，秦城和她说话时凑的那么近，秦城还摸了她脑袋……
　　单羲衍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他只能忍着。
　　晚上九点，一个半小时的舞剧终于落幕。
　　单羲衍刚站起来，就看到苏莺和秦城起身，穿好大衣后两个人就急匆匆地离开。
　　苏莺抱着她给宋老师买的花束，和秦城来到了演出的后台。
　　“老师！”苏莺的语调轻快上扬，她几乎是小跑到了宋蔷面前，把这束由玫瑰、百合和满天星组成的花束递给宋蔷，笑着说：“恭喜老师演出成功！真的太好看了！”
　　秦城跟在苏莺身后走过来，也笑着温声对宋蔷说了句：“恭喜宋老师演出圆满结束。”
　　宋蔷笑盈盈地接过苏莺送她的花来，她嗓音温柔地对苏莺和秦城说：“谢谢莺莺和小秦，等我卸个妆换身衣服咱就去吃饭。小秦也一起啊。”
　　秦城笑着点头应：“好，谢谢宋老师。”
　　宋蔷卸了妆换好衣服走出来后，就让她的助理开车，带苏莺和秦城去了一家她很爱的餐厅。
　　这家餐厅苏莺听说过，座位卡座式设计，采用复古欧式风格装潢，很有格调和氛围。
　　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的食材都是从国外进口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所以也导致价钱很贵。
　　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和康耀约了晚饭的单羲衍看完舞剧并没有立刻来餐厅，他不甘心地跟着苏莺走，但是没走几步就跟把人跟丢了。
　　单羲衍把周围转了一个遍，都没有寻到她的身影，康耀打电话来问他结束没有，他这才赶去餐厅。
　　却不想，居然能在吃饭的地方意外遇见她。
　　只不过……秦城怎么能给她剥虾吃？！
　　单羲衍急忙快速迈着大步朝苏莺坐的位置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二更。

　　第1章 44

　　苏莺刚对秦城说完谢谢, 不用再帮她剥虾了，正想夹起这只虾来吃掉，餐桌旁忽然覆过来一道阴影, 遮住了她周围的光亮。
　　下一秒，她的筷子就被人拍了下, 虾肉瞬间掉在了餐桌上。
　　单羲衍冷沉焦急的话语从苏莺的头顶上方响起：“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苏莺的位置在外侧，她的旁边里侧坐的是没见过单羲衍的宋蔷，苏莺的对面是秦城。
　　本来宋蔷是想让苏莺坐在秦城里面, 自己坐他们对面的，但苏莺很有主意，宋蔷也不想把自己撮合他们的意思搞得太刻意明显, 就成了这样。
　　谁都没想到, 刚开始吃饭，就遇上了这种事。
　　苏莺也没料到在这里都会遇到单羲衍。
　　她第一反应就是单羲衍在跟踪她，本就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这下更烦他。
　　“你是谁？”宋蔷轻拧眉问道。
　　“前辈你好，”单羲衍礼貌地对宋蔷微微颔首，随即回道：“我是苏莺的男朋友。”
　　听到单羲衍这句话, 宋蔷十分惊讶，震惊的目光从单羲衍身上移到秦城身上,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莺站起来，话语冷淡：“我记得我和你分手了。”
　　“就算是男友，也是前男友。”
　　“我们还要吃饭，请你离开。”她盯着他的目光漠然。
　　单羲衍并没有走, 他垂眼看向翘起二郎腿表情闲适带笑的秦城，话语冷冰冰的，带着愠怒：“她吃虾过敏, 你为什么要给他吃这种东西？”
　　宋蔷的眉心都拢紧了，不太相信地疑问：“吃虾过敏？”
　　“不可能吧，莺莺从小最爱吃的就是虾啊，没过敏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苏莺勾唇笑了下，顺着宋蔷的话说：“单总，吃虾过敏的不是我。”
　　“要我提醒你她是谁吗？”
　　单羲衍的身体僵硬，大脑一阵恍惚。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扰了餐厅里其他桌位的客人。
　　康耀一早就来了这里，他选的位子比较靠里面，这会儿正在玩手机单羲衍的康耀也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他等的人。
　　这种情形，康耀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连忙走过去，打了个圆场就强硬地把单羲衍拽开了。
　　走了几步后单羲衍挣开康耀的拉扯，迈着大步离开了这家餐厅。
　　直到单羲衍坐到康耀的车里，他都没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记忆差错。
　　宿樱吃虾过敏是没错，可他清楚记得，苏莺也从不吃虾。
　　一开始餐桌上不是没有虾，可她从没动过一次。
　　没动过一次……
　　“莺莺从小最爱吃的就是虾……”
　　“吃虾过敏的不是我。”
　　还有，秦城给她剥虾肉的画面。
　　单羲衍的脑子混沌一片。
　　难道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不吃虾，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宿樱吗？
　　康耀刚刚听到苏莺亲口说单羲衍是前男友，还特别生疏地管单羲衍叫“单总”，虽然很想知道他俩闹成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祝嫦的原因，但康耀并没有在车上就问出来。
　　他带单羲衍换了个地方吃饭，单羲衍还要了酒。
　　鉴于上次的惊吓，康耀在开喝之前就提醒单羲衍：“解解闷就行了，不要喝太多。”
　　单羲衍没多说什么，闷头就是一杯。
　　“你俩怎么分了？和祝嫦有关系吗？”康耀问道。
　　“没有。”单羲衍又饮尽一杯，声音冷淡低哑：“她算什么。”
　　而后抬头，问康耀：“你还对她有意思？”
　　“打住，”康耀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对她有好感，她第一次犯错擅自接你电话，我觉得及时点拨纠正，她就可以改过自新，但她很让我失望。”
　　“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但无法理解她因为喜欢你就去伤害别人，更没想过她能做出在学校的论坛上爆料自己去世的舍友这种事。她的为人是有问题的，我已经对她没好感了，公司也早在那次论坛事件后就辞退了她。”
　　单羲衍没说话，康耀看着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让人家和你分手了？她不是很在乎你吗？都可以连夜从帝都赶来这边的医院找你。”
　　在酒精的催化下，单羲衍身体里绷着的弦渐渐松懈下来。
　　平常不肯说的，喝了酒就不一定了。
　　他的手里握着酒杯，轻晃着，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不断摇摆。
　　他听到自己说：“是我对她不够好吧。”
　　完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康耀随口接了句：“怎么这么说？你明明很在意她啊，和我吃饭都要看手机和她聊天，看着她的消息笑的荡漾却不承认，当时还特意在拍卖会上不断追加出高价，买走了那款手表，就因为表盘上有只小黄莺。”
　　单羲衍掀起眼眸来，怔怔地看了眼康耀。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在康耀看来，是很在意苏莺的表现。
　　他那时根本不觉得自己喜欢她。
　　康耀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单羲衍轻抿住唇，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连她对虾过不过敏都搞不清楚。”他的嘴角轻扯，笑容苦涩：“我一直以为，她也对虾过敏。”
　　“也？”康耀抓住重点，沉吟了片刻，有点小心翼翼地试探说：“你不会是……搞混了吧？”
　　“没有。”单羲衍感觉自己仿佛愈发清醒，他特别肯定道：“她不吃虾。”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次都没碰过。”
　　康耀拧眉：“……”
　　你们之间可真乱，谈个恋爱到头来跟搞侦探片似的。
　　.
　　因为单羲衍的出现，导致这顿晚餐最后那个人吃的都各怀心思。
　　吃完晚饭后宋蔷对苏莺笑着说：“莺莺，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老师，”苏莺说：“您快回去休息，今天忙了一天演出的事情肯定很累。”
　　“没事，”宋蔷拉着她的手，亲切道：“想多和你呆会儿。”
　　到酒店门口下车后，苏莺才知道秦城住的地方也在这里，也是老师一早就帮忙订好的。
　　就在她房间对门。
　　苏莺没多说什么，等宋蔷在门口和秦城笑着寒暄完就带宋蔷进了房间。
　　她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宋蔷，在宋蔷的身旁坐下来。
　　宋蔷喝了几口，把水瓶放下，扭头，声音温和地苏莺：“方便跟老师说说吗？”
　　苏莺无奈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了然后分手了。”
　　“那你说的对虾过敏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宋蔷看着苏莺的眼睛，“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别的女孩儿？”
　　苏莺沉了口气，“嗯。”
　　宋蔷的直觉告诉她，说是苏莺男朋友的那个男人，遇见另一个女孩比遇见苏莺要早，这从苏莺说的那句话里就能分析出来。
　　可……宋蔷看着苏莺，不确定地问：“莺莺你不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
　　“小三”这两个字宋蔷没说出口。
　　“不是，”苏莺叹气，也不再隐瞒，“是他女朋友去世了。”
　　“我和他死去的女朋友有几分像。”
　　宋蔷震惊的睁大眼，“这个人居然要你当……替身？！”
　　“是我自愿的。”苏莺坦然承认，“老师，我当时……很喜欢他，所以心甘情愿，哪怕只是作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甚至，隐藏真实的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和那个女孩儿更像，努力去博得他的喜欢。所以我曾经在他面前特别温顺听话，乖巧懂事，那个女孩儿不会跳舞，我就不再跳舞，那个女孩儿吃虾过敏，而我……您知道的，我虽然爱吃虾，但原来娇生惯养惯了，不肯自己动手弄这种东西，被他误以为我也对虾过敏，却从没辩解。”
　　“可是我发现啊，再怎么像都是没用的。”苏莺笑笑，“不如痛痛快快做自己就好。”
　　宋蔷看着苏莺沉默了半天，才情绪复杂地说了一句：“老师真的没想到，莺莺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居然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
　　苏莺呼了口气，扭脸望向宋蔷，嘴角盈着浅笑说：“我知道，在大家眼里我就是拎不清的那个人，可能一开始对他的感情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勇气，最后才发现，飞蛾扑火就是自寻死路。”
　　“那他不喜欢你怎么还追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和他去世的女朋友长得像的替身在身边。”苏莺耸了下肩，“管他呢。”
　　宋蔷稍微消化了会儿，轻叹一口气，问：“你爸爸呢？他能不知道这事儿？居然没再你犯傻的时候把你敲打清醒。”
　　苏莺默然，她垂下眼轻抿唇，过了片刻后才轻声对宋蔷说：“老师，我爸在四年前出事入狱了，明年才能出来。”
　　宋蔷不敢相信，“入狱……怎么可能？！”
　　宋蔷也是前段时间才重新和苏莺联系上，仅有的几次交谈都没有提到苏莺家里的事，所以听到苏莺说苏宏远犯事入狱，完全懵了。
　　四年前入狱。
　　四年前……她和苏莺失去了联系。
　　宋蔷这才彻底明白。
　　.
　　单羲衍不出意外喝高了。
　　康耀并不知道他在哪个酒店的哪间房住，只能架着情场失意喝的醉了吧唧的男人上了车，让代驾把他们送回家。
　　好不容易把单羲衍扔到床上，康耀正要转身想去给他倒杯温水来，结果就被单羲衍抓扯住了手指。
　　男人皱紧眉，喃喃道：“胃疼……苏莺……胃药……”
　　康耀用力抽回手，叹了口气。
　　出了卧室后它让家里的佣人倒了水拿了胃药过来，折回卧室想要让单羲衍吞几粒缓解一下，结果却看到本来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地上。
　　单羲衍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床，他身上的西装褶皱不平，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上，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胸前的肌肤都透着红。
　　男人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找到了他要打电话的那个联系人，拨了出去。
　　但是并没有打通。
　　可他却意识不清醒地捧着手机自顾自对着听筒说：“你不要和秦城在一起，苏莺，苏莺……我给你剥虾吃，我给你买鲜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回来……”他的嗓音低哑哽咽，“……回来好不好？”
　　“我想你了。”一滴液体落在手机屏幕上。
　　上面的备注明晃晃地显示着——
　　莺莺。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二更。
感谢在2020-07-28 22:06:37~2020-07-29 21: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洲洲、徐先生的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江辞. 9瓶；源姐 7瓶；潇媚儿、Char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45

　　因为苏莺的事, 宋蔷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十点半之后还没睡觉。
　　她临走前对苏莺说：“莺莺以后别再犯傻了，人都是为自己活的，最重要的是, 只有自己爱自己，才会有人爱你。”
　　“我知道了老师, ”苏莺嘴角轻扬：“谢谢老师。”
　　宋蔷说：“我看小秦就挺好的，喜欢你也会照顾你，做什么事都能考虑你的感受。”
　　“哎呀，老师, ”苏莺失笑，“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秦城对我来说，更像是贵人吧。”
　　“他真的很好, 好到……”苏莺停顿了一下, 才找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这种感觉：“……会让人不自觉地同他保持一些距离。”
　　“而且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对他没那种要进一步的想法。”
　　“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些事了，”苏莺拉着宋蔷的手，讨巧地笑着说：“以后再说吧。”
　　“我现在感觉一个人也挺好的。”
　　宋蔷无奈，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道：“那老师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 我把您送下去。”
　　苏莺拿了件外套穿上，不听宋蔷的劝阻，执意挽着宋蔷的手把宋蔷送到酒店门口，亲眼看着宋蔷上车离开, 她才将双手揣进兜里，转身慢悠悠地上楼回房间。
　　下了电梯后，苏莺一个人走在空无他人的走廊里, 头顶的灯光把长长的走廊分成一段一段，明暗交替。
　　温度有些低，冷的她吸了吸鼻子。
　　苏莺正在低头数着步子，想看看到自己住的那间房需要走多少步。
　　脚下铺着地毯，哪怕穿着高跟鞋踩在上面都几乎没有声音。
　　七十九、八十……
　　忽然，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
　　苏莺顺着这双脚缓缓仰起脸，抬眼看向对方。
　　秦城双手环胸，倚靠着他房间门旁边的墙壁，姿态随性懒散。
　　男人的桃花眼扫过来，看向苏莺时带着浅浅笑意，这道笑容有种似有若无的感觉。
　　苏莺眨了眨眼，没有开口说话。
　　秦城随意地问了句：“宋老师走了？”
　　“嗯。”她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又问。
　　“明天啊。”苏莺有点茫然，又隐隐的觉得秦城这样问她，八成是有事，所以不自觉地就补充问了句：“怎么了？”
　　秦城放下手臂，挑挑眉道：“没事。”
　　就在苏莺冲他挥挥手想要刷卡进房里的那一刻，秦城的声音忽然又从她的身后响起，问她：“苏莺，你想不想去看烟花？”
　　苏莺扭过头来，目光狐疑地看向他。
　　男人又笑道：“带你去看一场烟花表演怎么样？”
　　苏莺笑笑，“算啦，我明天白天就得回了。”
　　秦城叹了口气，像是开玩笑似的笑着说：“敷衍。”
　　苏莺轻抿唇，忽然又把刚打开的房门关上。
　　她转过身来，仰脸看着秦城，问他：“去楼下吃点东西？”
　　秦城轻眯起眼，沉吟了几秒，点头：“行。”
　　于是两个人就抬脚去了酒店一楼的餐厅。
　　苏莺要了一块甜品和一杯咖啡，秦城没喝咖啡，点了酒。
　　“我晚上喝咖啡会失眠。”他简单解释了下。
　　苏莺表示理解，等东西被服务生端上来，苏莺就慢吞吞地吃起她要的那块甜品来。
　　秦城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又吃又喝的。
　　男人随性闲散地靠在沙发里，手中端着一杯酒，他时不时地抿一口酒，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安静地望着她。
　　苏莺把甜品吃的差不多，又喝了口咖啡，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进入正题。
　　“秦城。”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了。
　　“嗯？”他的喉结滑了滑，应了声。
　　苏莺抬眼看向他，目光镇定坦然，慢条斯理地对他说：“你这么好的人，值得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喜欢，也该去找一个同样喜欢你的女孩儿谈一场两情相悦的恋爱。”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和她对视着，听着她继续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别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真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值得？”他忽而开口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莺沉默，她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
　　秦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他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过了会儿，秦城轻笑了声，像是叹息感慨：“在我这里，唯一一个不会去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就是感情。”
　　“所以你说值得或者不值得，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只看我喜不喜欢。”
　　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要什么东西，甚至连交朋友，都要被问，值不值得。
　　这件事值不值得他去做，这个东西值不值得他付出精力或者其他去得到，这个朋友，值不值得结交，交了后会对你有什么帮助。
　　这是家里的大人对他的要求。
　　时间久了，不管做什么事，接触什么人，他都会惯性地率先考虑一番。
　　只有那次意外遇见她，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在他这里的存在，就像是那天的意外相见，本身就是例外。
　　所以对她，他第一次抛却了从小就被教育的思维观念，不考虑值不值得，他只看他喜不喜欢。
　　“苏莺，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他开心满足，你比他还要开心满足？”
　　苏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止她，每个人都是吧。
　　秦城对她笑了笑，说：“我现在就是这样。”
　　……
　　这场谈话落了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好在秦城从来不会强硬地逼迫她去做什么事。
　　她说不去看烟花，秦城也没再执意强求。
　　隔天白天，苏莺就退了房离开了海城，下午到了帝都后直接打车去了徐嘉洋开的那家爱宠之家，把九五接回了家。
　　苏莺越来越觉得自己该去学个驾照，拿下驾驶证来，然后买辆车，这样不管是带九五出门还是去办别的事，都比较方便。
　　想法一旦生出来，就必须要实施。
　　苏莺立刻就把自己要学驾照的事告诉了穆棉，换来穆棉的一阵土拨鼠尖叫。
　　【木棉花的春天到辣：啊啊啊啊我也有这个打算啊莺莺！！！】
　　【木棉花的春天到辣：不然咱俩明天在学校这边看看报个名，趁着我们还没毕业，把驾照赶紧拿下来！】
　　【95：好，我明天过去找你。】
　　苏莺决定好这件事后就去了浴室洗澡，等她再出来后，发现微信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是秦城给她打过来的视频通话请求，还有他给她发的短视频。
　　最新一条消息——
　　【秦城：给你看烟花。】
　　苏莺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微微惊讶，回了他一句：【这是……迪士尼的烟花表演？】
　　【秦城：嗯，好看吗？】
　　【95：好看。】
　　【秦城：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看。】
　　苏莺没有回他这条消息，只是生硬地转了话题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
　　单羲衍从海城回来后就进入了工作狂模式。
　　公司近期有一款游戏要上线，最近公司的各个部门都加班加点地对这款游戏不断测评和改进，就是想到时候尽量做到最好，给玩家最好的游戏体验。
　　而且除了明面上要紧的工作，他还有其他想法，想开拓一下直播行业。
　　如果搞得好了，以后不仅大众玩的多款游戏是他家的，游戏直播甚至其他领域的直播，都可以是他手底下的产业。
　　单羲衍忙着工作，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那晚在海城，他醉了酒捧着手机给苏莺打电话的事，隔天醒了酒后他就全都想了起来。
　　单羲衍真觉得自己完全失控了。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的没有空去想她。
　　酒也暂时戒了，一喝酒就失态。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苏莺。
　　甚至每天听到手机上的通知消息提醒他她开直播了，他的手就会不听使唤，点进去看。
　　哪怕不开声音，就这么播放画面，他都会一直看到最后。
　　很多次在家里吃饭，只要阿姨做了虾，他就会把虾一只一只地全都剥好，可到最后却一口都不吃，任由虾肉堆满一碗，放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
　　十一月底的那个上午，单羲衍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上的直播画面，公屏上有个人出口成脏，很多粉丝喊房管，想要让房管把这个人禁言踢出直播间。
　　苏莺刚好跳完一段舞休息，看到了闹腾的弹幕。
　　她自己操作了一下，把说脏话的人禁言请出去后话语平和道：“人我踢出去了。归池今天有事，没上线，不要喊他了。”
　　其他粉丝纷纷安抚苏莺，还打字告诉她：【妹妹可以多设置几个房管呀，这样大家可以轮流守护直播间！】
　　【金屋藏莺：房管我可！我可以！妹妹康康我！】
　　【Mamta：我也可以！！！】
　　【要莺莺不要燕燕：还有我！我也想做莺莺的房管！】
　　……
　　一时间，好多粉丝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做苏莺直播间的房管。
　　始终窥屏送礼物却没发过言的单羲衍像是突然开了窍想起了什么，直接就一个电话把徐特助叫进来，让徐特助去帮他买个手机号。
　　徐特助从不问为什么，收到单羲衍的吩咐后就去麻利办事。
　　单羲衍之前查过房管这号人，是相对来说和主播比较熟的粉丝，甚至有的主播的房管就是她三次元里认识的朋友。
　　那他能不能，用另一个身份，慢慢接近她，让她注意到自己？                        


　　第1章 46

　　除了目前他想到的这个办法, 单羲衍想不出别的可以让他和苏莺再联系上的方法了。
　　他拿到新的手机号后就注册了一个微信，除了微信团队，没有任何好友。
　　单羲衍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在苏莺的直播间里发过言, 但每次她开直播他都会例行送她礼物给她打赏，努力保住自己在粉丝贡献榜上第一的位置。
　　而他在苏莺那里也是叫得上名的粉丝, 苏莺和其他很多熟悉他的老粉都会称呼他为“5G”，毕竟那一串系统给的数字和字母组合的昵称确实难念。
　　单羲衍简单粗暴地趁苏莺在看公屏的时候送了礼物。
　　【sgzGG555送了“小飞船”×10】
　　然后打了一行字发出去：【sgzGG555：我可以做房管吗？】
　　因为他是直播间里公认的土豪老板，所以这条消息一闪在公屏上，好多粉丝也跟着起哄, 说莺莺你满足一下土豪老板吧，看把老板给卑微的。
　　苏莺本来就有多设几个房管的想法，这下正好赶上, 就顺手给几个从她在微博发Vlog时就陪伴着她的特别熟悉的老粉设置上了房管, 外加一个被她叫做“5G”的土豪老板。
　　设置完房管后苏莺又和直播间的粉丝们闲聊了会儿，最后要下播时她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谢谢大家送的礼物啦，下午就先不播了哈，我要去练车。”
　　单羲衍听到苏莺说要去练车, 还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没反应过来。
　　她什么时候开始学车了？他完全不知道。
　　下一秒, 单羲衍收到了一条D站私信。
　　【爱跳舞的小黄莺：老板方便发一下微信号吗？我拉个房管群聊。】
　　单羲衍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回来了。
　　单羲衍没有直接发手机号，而是发的微信名片。
　　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单羲衍心脏跳动的快到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他拿起手机来打开微信，看到了那条新消息提醒——“95”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她的头像，是九五。
　　单羲衍点了“接受”。
　　页面跳到了设置备注那一栏上。
　　设置备注：莺莺。
　　【完成】
　　【95：我是爱跳舞的小黄莺】
　　[系统消息：以上是打招呼的内容]
　　终于, 加上了。
　　苏莺很快就把单羲衍拉进了一个群聊里。
　　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单羲衍凭借着看直播时的印象勉强人除了他们分别是谁。
　　【藏莺：这位头像空白昵称为，的朋友是谁？】
　　【雪鹅：我猜应该是5G大佬。】
　　【Manta：根本不用猜啊，莺莺一共就设了5个房管，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是归池，就只剩下5G大佬了。】
　　【归池：我很好认～】
　　【95：@，老板改下昵称呀！】
　　单羲衍回她：【好。】
　　随后，群昵称就改成了“5G”。
　　【95：好啦，你们聊，我就先撤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苏莺甩下一个拼手气红包就没再说话。
　　苏莺不在，单羲衍也和他们没什么好聊的，直接关闭了微信。
　　学车……学车……
　　去哪儿学的车？
　　单羲衍叫来徐特助，让他去打听下苏莺在哪儿学车。
　　没多久，徐特助就给了单羲衍回复：“老板，苏莺小姐就在学校附近的那家腾鑫驾校报的名，听他们同学说是和她舍友穆棉一起，现在应该在驾校的场地里练习科二。”
　　单羲衍搜索了下腾鑫驾校练车的场地的具体位置，随即就从公司早退，开车去了那里。
　　连只有在工作时才会戴的眼镜都没摘。
　　单羲衍到的时候苏莺正在和穆棉换位置，她去了驾驶位，穆棉进了后座跟车休息。
　　苏莺已经练的很熟练了，不管是倒车入库还是侧方停车，或者走S弯道，都很标准。
　　驾校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正在练习的车，还有很多练车的学员，很大一部分都是和苏莺穆棉一样的在校大学生。
　　那么多人，苏莺和穆棉又在全心投入地练车，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阴凉处站着一个人，一直在瞅着苏莺看。
　　单羲衍看了苏莺半天，在苏莺和穆棉要结束今天的系统训练时买了几瓶饮料交给了负责苏莺的那个教练。
　　教练拎着水走过去，给了苏莺和穆棉一人一瓶，剩下的让其他学员分了。
　　苏莺和穆棉笑着说：“谢谢教练。”
　　三十出头的男教练摆摆手：“有人给你们买的，我和其他人都是跟着沾你们的光。”
　　苏莺扭头看穆棉，穆棉也侧脸看苏莺，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教练，那人长什么样子啊？”穆棉好奇地问道。
　　“长得高高的，很帅，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穿的西服都很高档。”
　　“不会是追你的那个秦城吧？”穆棉问苏莺。
　　“我没告诉他我在这儿练车。”苏莺觉得不是秦城，反问穆棉：“最有可能的不是你家徐嘉洋吗？就他知道吧？”
　　穆棉歪头思索，“不应该啊，那他来了干嘛不和我打招呼就走，嘉洋肯定会直接过来亲自把喝的东西给我们啊。”
　　“哦对了，”教练喝了好几口水后忽然想起来，补充道：“这个人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冷清斯文。”
　　“眼镜？”穆棉懵了，“谁会戴眼镜啊？”
　　苏莺轻拧眉。
　　会是谁呢？
　　.
　　晚上苏莺吃过晚饭后带着九五下楼遛弯，同时看着群聊里几个房管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时不时地插一句话。
　　单羲衍就安静地窥着屏，不管其他人说了什么，只看苏莺发的消息。
　　【雪鹅：@95：莺莺现在在干嘛呀？】
　　苏莺懒得单手打字，直接就摁住屏幕打了一条语音出去。
　　单羲衍看着她发在群里的那条语音，手指轻点了下，听到她话语轻快明朗地带着笑意回那个叫“雪鹅”的房管：“我正在楼下带着九五遛弯呀！”
　　【Manta：啊啊啊啊啊莺莺可以拍一下九五吗！好像康康它！】
　　【藏莺：想看九五加一！】
　　【归池：加二！】
　　【雪鹅：加三！】
　　【Manta：@5G大佬你不想看嘛？】
　　单羲衍正等着苏莺发九五的照片呢，结果就被其他人提到了，他回了句：【想。】
　　然而却遭到了其他人的调侃。
　　【雪鹅：@5G大佬你破坏队形！】
　　【藏莺：大佬高冷又调皮≧v≦】
　　单羲衍后知后觉地跟上他们的节奏。
　　【5G：加四。】
　　其他人：“……”
　　好冷……
　　苏莺满足了他们，拍了一个短视频发在了群聊里。
　　视频里的九五四条腿倒腾的飞快，开心地往前小跑。
　　其他人全都在夸九五好可爱好活泼，说想保住这只金毛rua一番，只有单羲衍的重点在视频的最后一秒。
　　就在结束的那一秒，苏莺拽着牵引绳的手露出来了一点。
　　就因为这一秒，单羲衍把这个视频保存了下来，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
　　这天晚上，单羲衍在睡前给苏莺发了一句：【晚安。】
　　她也回了他一个晚安。
　　因为她的这句晚安，单羲衍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
　　苏莺和秦城再见面的时候是十二月上旬，她科二通过后。
　　“编舞合作的事情已经敲定了，”秦城给苏莺倒了杯水，放到她的面前，把合同拿给了她，“和水果台的女团选秀合作，由你编舞提供给学员。”
　　“这是团体啊，我是单人。”苏莺抬起头来轻蹙眉道。
　　秦城勾唇，他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看着她问：“公司会给你配成员，也会提供舞蹈练习室。”
　　“这么大手笔吗？”苏莺受宠若惊。
　　“谁让对方开价合我胃口。”秦城轻笑说：“这样你挣得多，我赚的也多。”
　　也是。
　　“那这个节目组轻学长主力学员的舞蹈……我这边也是需要一位男生来搭档的吧？”
　　秦城“嗯”了声，“公司已经帮你定好了人选，你认识，Fly，到时候你直接找他和你一起录就行。”
　　苏莺点头，从秦城手里接过笔来，签了这份合同。
　　“接下来你就要忙一点了，对方明年三月份要开始录制，你需要在他们录制之前，编完他们提供给你的这些歌曲的舞蹈。”
　　“今天我把合同带过去，报酬的三分之一过两天就能到你账户上，剩下的三分之二需要在你交了视频作品后打给你。”
　　苏莺做了个“ok”的手势，“懂了。”
　　秦城挑了挑眉，笑着问：“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最近不是还在学车？”
　　苏莺仔细思考了下，很认真地回答说：“还好吧，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压力越大动力越多。”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
　　苏莺起身，嘴角上扬道：“嗯，好。”
　　.
　　这天过后，苏莺越来越忙了。
　　忙着练车考科三，忙着和秦城给她找的舞蹈成员在舞蹈练习室编舞磨合，忙着为学校的元旦晚会做准备，还要每天都抽出至少两个小时来直播。
　　除此之外，她已经在看房子了。
　　这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直播，收到的打赏礼物转换成钱也不少，而且还有主播的衍生工作带来的收益，她穿的衣服鞋子，甚至配饰，只要是有合作的，都会给她带来不少收入，加上前段时间又收到了编舞合作这个大项目的三分之一的报酬。
　　苏莺的手上可流动的资金差不多有五百万。
　　二百万还单羲衍，三百万付首付。
　　刚刚好。
　　考完科三的那天穆棉在餐桌上听到苏莺这样说，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莺莺我真的佩服你，才几个月啊，你就攒了几百万，不仅能够还清单羲衍，还给自己攒了一套首付的钱！”
　　“啊啊啊啊啊啊你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榜样，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挣这么多钱！”
　　“也太爽了吧！！！”
　　苏莺嘴角盈着笑，“所以我今天就把钱还给他，就再也不欠他一分一毫了。”
　　“然后就挑个自己喜欢的房型，把首付付了。”
　　“接下来再挣到的钱，就用来还房贷和装修房子。”苏莺勾唇说：“这样等我爸回来，刚好有房子可以住。”
　　这会儿已经到了十二月下旬，距离元旦没有几天了。
　　苏莺和穆棉吃完饭回到学校，在周边的商店和学校里偷偷摆摊的同学的摊上看到全都在卖平安果，这才意识到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
　　苏莺正要和穆棉买个平安果也应一下景，手机就传进了一通电话。
　　不是手机号，而像是哪里的座机。
　　苏莺接起来，对方说：“你好，请问是苏宏远的女儿苏莺吗？”
　　苏莺的心头一紧，连忙道：“我是。我爸他怎么了？”
　　“苏女士，您父亲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被批准减刑半年，12月31号您就可以来接他回家了。”
　　苏莺一时间说不出话，她愣在原地，嘴巴微张，表情惊讶呆滞。
　　明明很激动，可她却像傻掉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只有眼泪，瞬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穆棉看到她这副样子，被吓的抓住她的手臂摇晃，小心翼翼地喊着她问：“莺莺？莺莺你怎么啦？”
　　苏莺扭脸，泪眼朦胧的看着穆棉，忽然扬起笑来，抱住穆棉开心地笑着哭：“我爸要回来了，减刑半年，我爸爸要回来了棉棉……”
　　“是好事啊！”穆棉搂着苏莺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快别哭啦，叔叔要回家是天大的喜事好嘛，不要掉眼泪了。”
　　因为这个意外之喜，苏莺这一整天心情都格外好。
　　她根本坐不住，叫上穆棉一起去逛商场，提前给要回家的苏宏远添置了好多日用品和衣服。
　　傍晚和穆棉分开后，苏莺叫了辆出租，但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出租车去了单羲衍公司在的大楼。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她曾经来过两次的大楼里，又见到了那个前台姑娘。
　　苏莺交给她一个信封，对她笑着说：“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你们单总，谢谢。”
　　说要她就出了大楼，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这个叫婷婷的前台姑娘一颗，都没有耽误，直接捏着苏莺交给她的东西上了顶楼，正好看到徐特助。
　　“徐特助！”婷婷扬声喊了他一声，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把这个信封交给了徐特助：“这个是苏小姐让我交给单总的。”
　　徐特助很意外苏莺居然会主动和老板东西，他急忙问：“她人呢？”
　　婷婷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徐特助说完就立刻忘单羲衍的办公室走去。
　　单羲衍正在那个群聊里看他们聊天。
　　刚刚苏莺发了一个红包，手气最好的一个人抢到了123块钱。
　　平常苏莺也不是没发过红包，但一般不会大这么大的，只要她发大红包，肯定是有值得她高兴的事发生了。
　　之前大红包出现的时候，不是她科二过了，就是接到了高薪工作，或者九五体重增加了等等。
　　今天呢？
　　【藏莺：莺莺是不是科三过啦！】
　　【归池：肯定是，恭喜！】
　　【雪鹅：哈哈哈哈哈哈莺莺好棒！想当初我重考了三次才通过（允悲）】
　　【95：科三过了！！！还有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Manta：莺莺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藏莺：卧槽？！和谁！】
　　【雪鹅：不会是飞哥吧？】
　　【归池：……】
　　单羲衍：“……”
　　他切出去，打开和苏莺的私聊页面，上面有好多条聊天记录，不过基本都是他主动说早晚安，她回复她早晚安。
　　【，：恋爱了？】
　　苏莺没想到这个平常最高冷成熟不八卦的5G居然信了他们在群里的猜测，登时失笑，回他：【没有。】
　　【，：那怎么这么高兴？】
　　【95：因为……我把我欠的钱都还清了啊！】
　　【95：无债一身轻这种感觉你这样的大佬是不会懂的→_→】
　　单羲衍正皱眉思索苏莺什么时候欠钱了，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随后徐特助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板，这个是苏莺小姐刚才放在前台的。”徐特助把信封递给单羲衍。
　　单羲衍的大脑没有理清楚事情，手已经拆开了信封。
　　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张银行卡。
　　单羲衍的眉峰紧拢，他打开这张信纸，上面只有简短地几句话：“这张卡密码是六个0，里面有200万，包括我父亲打官司的费用、我上学和生活的各种费用、你送的被我拆掉用了的那些东西的价钱以及你买九五花的钱。彻底两清，再无相欠。”
　　他看向电脑上微信页面上她不久前发过来的那两句话。
　　还钱……
　　还给的是他。
　　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她居然会这么开心。
　　单羲衍的手渐渐收紧，攥在手中的纸张被他捏皱，男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线条绷的特别紧，看上去犹如刀刻一般凌厉。
　　单羲衍捏着那张卡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离开了公司。
　　苏莺，你说的分手，我从来没同意。
　　单羲衍一路超车，疾驰到她家楼下。
　　进了单元楼后，没有电梯卡没有办法乘坐电梯上楼，他就进了楼梯间，一层一层地徒步上去。
　　整整十楼，单羲衍居然没用几分钟就到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倒是有九五的汪叫声传来。
　　看来应该是不在家。
　　单羲衍就在旁边等着，等着她回来。
　　苏莺让出租车把自己送到了楼下，下车后她拎上给父亲买的那一堆东西进了单元楼，上了电梯。
　　几秒钟后，电梯门打开，苏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灰黑色的毛呢大衣，身形颀长。
　　声控灯光下的那张脸，是她曾经爱了四年的面孔。
　　苏莺的脚步顿了下，而后就目光平静陌生地移开。
　　她走到门前，把手中拎的袋子放在脚边，正要从包里拿钥匙开门，单羲衍就低声唤道：“莺莺……”
　　他喊她的时候，还伸了手要握住她的。
　　苏莺躲开，然而他却冲动地把她给拥进了怀里。
　　那张信纸上的字总是徘徊在他的脑海中，刺激着他。
　　什么“彻底两清，再无相欠”，怎么两清，怎么不欠？
　　苏莺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接把她锁进怀里。
　　有那么一瞬，她被他这种说得上是失控的行为给惊吓到，但是很快，苏莺就恢复了冷静。
　　她在他的怀里反抗挣扎，最后凭借巧力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苏莺推开他后就抬手把包带已经滑落到臂弯的链条包狠狠砸向他。
　　一阵声响过后，包应声落地，而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霎时现出一条血痕。
　　苏莺神情冷淡地看着他，眸子里的漠然显而易见，语气略带不耐地一字一句提醒他：“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和你，分、手、了。”
　　因为气温太低，每次张嘴说话，都会有一团白雾搁在他们中间。
　　单羲衍的嘴唇轻抿，他任由那条血痕处往外渗着血，眼眶渐渐变的通红。
　　须臾，才嗓音暗哑晦涩地回她：“我没同意。”
　　苏莺觉得很好笑，“我为什么要经过你同意？”
　　“分手这件事是我通知你，你被我甩了，而不是请求你同意。”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保安了。”她的话语冷冰冰的，再也没有原来面对着他时该有的温度。
　　“苏莺，我知道我原来很混账，不顾及你的感受，不关心你体贴你，”单羲衍的语气很低，“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种卑微诚恳认错的他让苏莺极为陌生，苏莺静静地看着他，忽而就笑了。
　　她笑着问：“再给你一次机会干嘛呢？继续把我当成替身做她的替代品任由你伤害吗？”
　　“对不起……”
　　“你是怎么做到喜欢着她却跑过来挽留我的？不违心吗？”苏莺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来，挎在肩上，提醒他：“你看清楚些，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苏莺的话音未落，单羲衍就急切打断：“你是！”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知道你是谁，苏莺，我喜欢的是你。”
　　苏莺眨了眨眼，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没用了。”
　　“单羲衍，我不喜欢你了。”她的话语认真了些，告诉他：“一点都不喜欢了。”
　　“你的对不起和喜欢都太晚了。”
　　说完苏莺就转身开了门，拎着东西走进去后就直接关紧了家门。
　　单羲衍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家，对他警惕戒备地快速关上了门。
　　就好像看到了她的心，也是这样对他关闭了。
　　他本可以跟上去和原来那样强硬地抵住那扇门，不让她关上。
　　但他没有做。
　　他想要有一天，她能心甘情愿地笑着让他踏进这扇门。
　　重新接纳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中午十二点不更了，二合一零点发。
对不起，昨晚忘记设置时间了……
感谢在2020-07-30 22:03:13~2020-07-31 21:5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GuYanfeiYa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棘 9瓶；是GuYanfeiYa 6瓶；mavis_ting、草莓 5瓶；草莓牛奶不甜 2瓶；尘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47

　　这晚苏莺直播的时候情绪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过去找她而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单羲衍看着直播里和粉丝聊天的苏莺，脑海中和耳畔处来来回回都是今晚她亲口说的那几句话。
　　“单羲衍，我不喜欢你了。”
　　“一点都不喜欢了。”
　　“你的对不起和喜欢都太晚了。”
　　他在只开了台灯的书房里, 望着电脑上已经开始跟着音乐跳起舞来的女孩子，沉默良久, 才终于后知后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次“我喜欢你”，也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她问过他好多次, 问他，单羲衍你喜不喜欢我？
　　好多次他都不回答。
　　有时她就会很卑微地近乎乞求地继续问：“哪怕一点点喜欢也算。”
　　他就会敷衍的“嗯”一声，像是施舍给她的一份可怜的喜欢。
　　他也没怎么注意过, 只要他给她一丁点儿回应, 她都会欣喜若狂。
　　至于“对不起”，他确实从未说过。
　　哪怕做错事的人是他，哪怕他误解了她，他都不屑说这三个字。
　　因为他曾经那么笃定，不管他怎么对她, 她都不会离开他。
　　而现在，单羲衍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次对不起, 说多少句喜欢她，才能换她回心转意。
　　他的手握着鼠标轻移，在礼物栏里选中了“520”这个打赏礼物，直接点了送给主播, 然后连击。
　　于是公屏上的粉丝就看到系统消息不断提醒：
　　【sgzGG555：送了“520”×100】
　　【sgzGG555：送了“520”×100】
　　【sgzGG555：送了“520”×100】
　　……
　　等苏莺下播后，几个房管在群聊里逗这个高冷的如同老干部的“5G”，纷纷排队形艾特他。
　　【雪鹅：@5G, 大佬你今晚为什么只送莺莺520→_→】
　　【藏莺：@5G，大佬你今晚为什么只送莺莺520→_→】
　　【Manta：@5G，大佬你今晚为什么只送莺莺520→_→】
　　【归池：猫咪眨眼表情包.gif】
　　单羲衍没在群里说话，几个人继续刷队形。
　　【雪鹅：是不是傍晚看到我们在群里讨论莺莺谈恋爱吃醋啦？】
　　【藏莺：是不是傍晚看到我们在群里讨论莺莺谈恋爱吃醋啦？】
　　【Manta：是不是傍晚看到我们在群里讨论莺莺谈恋爱吃醋啦？】
　　【归池：……你们不要瞎起哄，会让学姐不好意思的。】
　　池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就无意暴露了他的三次元身份。
　　【Manta：@归池卧槽什么情况？学姐？？？】
　　【Manta：你和莺莺三次元是认识的？】
　　【藏莺：我看到了什么！】
　　【雪鹅：！！！！】
　　池洛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吐噜嘴了……
　　他急忙找了苏莺，私聊她说了这件事。
　　苏莺关了直播就冲了个澡，再回来后就看到群聊炸了，加上池洛私聊她的话，苏莺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回池洛了一句没事，知道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随后就在群聊里回了其他四个人。
　　【95：归池是我学弟，一个学校的。】
　　【藏莺：卧槽！怪不得归池叫“落莺归池”，有情况啊你们！】
　　【雪鹅：嘿嘿嘿表情包.jpg】
　　【Manta：[吃瓜][吃瓜][吃瓜]】
　　虽然没说话但一直窥屏的单羲衍在看到“学姐”这两个字后就拢起了眉心，看到苏莺承认她和这个叫“归池”的三次元在一个学校，眉峰拧的更紧，几乎要皱成一团疙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九月份开学季那几天，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门口，和一个穿着军训装的大一男生有说有笑，他走过去时，正好听到苏莺承认说他是她哥哥。
　　而那个男生，再早之前，单羲衍还见过一次。
　　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和她在一家酒吧门前相谈甚欢。
　　男人的薄唇抿紧。
　　落莺归池。
　　赤、裸、裸、的，表白。
　　【95：我和归池就是普通朋友，我和他跟你们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三次元认识而已。】
　　【归池：你们别瞎说啦，我真的单纯地只是学姐的小迷弟！纯偶像崇拜的那种！】
　　其他三个人也只是闹着玩开玩笑，毕竟房管找自己相熟的人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至于昵称这个东西，粉丝取和偶像相关的昵称太正常不过了。
　　【藏莺：本来是逗5G大佬的，结果意外让小学弟的身份曝光了hhhhh】
　　【雪鹅：怪不得归池在直播间不喊妹妹总是喊姐姐233333】
　　【Manta：诶？大佬好像不在啊，始终都没说话。】
　　单羲衍敲了一个字上去。
　　【5G：……在。】
　　【Manta：大佬你多大啊，总感觉你跟我爸似的，像个老干部。】
　　【藏莺：还是个高冷的老干部(￣v￣)】
　　【雪鹅：我也觉得5G应该不小了，我也说不上来，就……他给人的感觉很成熟，像那种高冷又温柔的霸总hhhhhh】
　　【5G：……】
　　【藏莺：@归池学弟不会是零零后吧？】
　　【归池：第一批零零后哦～】
　　【雪鹅：哇！也许你是这个群最小的了，我97的】
　　【Manta：我才是最小的！我是第二批零零后（叉腰腰.jpg）】
　　【藏莺：我95，呜呜呜我最大嘛，哭辽qwq】
　　【95：@藏莺，我陪你，我也95】
　　【藏莺：有莺莺陪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年轻！！！】
　　【Manta：还是好八卦地想问莺莺现在是不是还在单身呀！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苏莺看到这个问题，又想到池洛，轻叹了口气，回道：【比我大一点的吧。】
　　池洛对她的感觉苏莺倒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这个学弟又不说什么，她也不好直接就突然说这个话题。
　　而且两个人后面还有舞台合作，无论如何苏莺都不想把关系搞得僵硬，所以就只能这样委婉地提一下。
　　【藏莺：大多少算大一点？】
　　苏莺没在意，随手回：【两三岁。】
　　不想再被追着问这种问题，所以苏莺说完后就急忙把话题转了回去。
　　【95：@5G，老板多大？好好奇～】
　　【藏莺：同好奇～】
　　【雪鹅：同好奇～】
　　【Manta：好奇奇～】
　　【归池：奇～】
　　单羲衍沉吟片刻，删除了自己一开始打上去的那句“过了年三十”，发了另一个数字过去。
　　【5G：93】
　　【95：93年……25岁，那其实和我们差不多啊，也没大多少。】
　　电脑前其实已经要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
　　他刚才怎么就敲了个93出去……
　　然而其他几个爱闹的家伙却开始起哄，开苏莺和这个假装自己只有25岁的男人的玩笑。
　　【雪鹅：哇哦～大佬的年龄正符合莺莺的择偶标准诶！】
　　【藏莺：哇哦～→_→】
　　【Manta：哇～哦～→_→】
　　苏莺哭笑不得，她就随便编了个年龄段而已。
　　【95：再乱说我就退群了！】
　　【95：退群警告.jpg】
　　几个人这才嘻嘻哈哈地不再闹腾。
　　因为报了年龄，谁年长谁最小都一目了然，其他几个人都开始管“5G”叫五哥，比较亲切，也比较顺口。
　　苏莺不搞例外，也随大流的这样叫了他。
　　可他却不知道，单羲衍盯着屏幕上她打的那句“五哥”，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欢腾。
　　他忍不住想，如果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亲口对着他这样喊一句该多好。
　　他可能会高兴死。
　　这晚要睡前，单羲衍在微信上例行和对苏莺说晚安。
　　苏莺回了他两句。
　　【95：那几个小丫头爱开玩笑，五哥你别在意当真。】
　　【95：晚安啦！】
　　单羲衍忍不住想要多和她说点什么，但他盯着空空的输入框好久，发觉自己说不出别的来。
　　最后就作罢，只加了一句“好梦”。
　　苏莺没有再回复他，他也不在意。
　　关掉手机后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入了梦。
　　单羲衍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苏莺和原来一样缠着他要，像个磨人的妖精，折磨着他，却又让他觉得享受。
　　她一口一个“五哥”地叫着他，勾的她心痒。
　　可后来，梦开始像放回忆的电影一样，她也不再叫他五哥。
　　她紧紧地抱着他，声音娇软地轻声问：“单羲衍，你喜不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女孩子的嗓音粘腻，卷着尾音，格外诱人。
　　他吻住她的唇，用最热烈的湿.吻回应着她，最后在她气喘吁吁时抵住她的额头，亲口告诉了她，说：“不止一点点，很喜欢、很喜欢。”
　　她的脸上盈满了笑，仿佛特别满足。
　　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变了样子，他眼前的那张笑脸变成了她哭泣的模样，她哭着问他：“你喜欢我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我呢？”
　　“单羲衍，我才是活着的那个人，我会痛，会伤心，会难过……”
　　他听到自己语气慌乱愧疚地向她道歉，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平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可他却像是词穷，又好像百口莫辩，就只会说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了。”她的面容在他的眼前开始渐渐模糊起来，慢慢地变得越来越透明。
　　他怕她消失不见，伸出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直到最后，她的身体真的全部都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只留了一句话还飘荡在空气中：“你的对不起和喜欢都太晚了。”
　　语气那么的平淡寡然，带着死心后的无所谓。
　　“苏莺……苏莺！”单羲衍惶然惊醒，他蓦地睁开眸子，呼吸急促地喘着气，周围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单羲衍用手撑着坐起来，在这间偌大的卧室里张望寻找着，视线最终落到他身侧空落落的地方。
　　没有她了。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而且那处地方还梦……遗了。
　　他冷着一张脸，身体有些不适地微微僵硬着下床，径自去了浴室。
　　花洒被打开，水流喷下来，温热的水从头一直淋到脚，单羲衍抬手抹了把湿乎乎的脸，用手撑着冰冷的玻璃，情绪很差。
　　好像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梦里缓过劲儿来。
　　再次回到卧室里，他摸过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看那个群里的未读消息，没发现苏莺再说话后就关闭了页面。
　　单羲衍打开了和苏莺的私聊窗口。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十一点半发给她的那句“好梦”上。
　　半晌，他发了一条消息出去，然后摁灭手机。
　　等了片刻，他又解锁看一眼，没有回复，再摁灭。
　　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看看她回没回。
　　明明他开了声音，他自己也知道只要她回复了，手机肯定会响的，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手，一次次地刷新，一遍遍地点开微信和她的聊天框。
　　最后就这么神思混沌地睁眼到天亮。
　　苏莺早上醒过来看手机上的时间时，看到那个惜字如金到跟卫常有一拼的5G大佬凌晨三点多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苏莺刚点进去，几乎是同时，他的早安消息又传了进来。
　　之前每天早上也是这么个时间点他就会发消息过来。
　　【5G：你做了不好的梦会怎么排解？】
　　苏莺轻蹙了蹙眉，回他：【早～】
　　【95：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过不好的梦了，不过之前倒是会经常做让我难过伤心的梦，哭着醒过来，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消化掉。如果觉得不开心，就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啊！】
　　【5G：什么事会让你难过伤心到哭？】
　　【95：喜欢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吧。】
　　苏莺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排斥隔着网络和一个既熟悉又不熟的人倾吐真实的心声。
　　说他熟悉，是因为他算是她直播间的忠粉，她每次直播都会收到他发上的礼物，虽然他不怎么在公屏上发弹幕，但礼物却是送的最多的，比秦城还要豪。
　　而且这两个月他们每天都会互发消息，如果是在扣扣上聊天的话，早就有友谊的巨轮那个标识了。
　　可她和他确实也不怎么熟，因为他们除了早晚安，基本没聊过别的，对于他的其他信息，她一概不知，顶多也就只能通过他打赏的礼物知道他很有钱。
　　哦，昨晚才知道他25岁。
　　但这条消息发出去后苏莺就感觉好像不太好，连忙又道：【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怎么越说越怪怪的……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那句不喜欢，心里跟被人用刀剜一样。
　　她对他说不喜欢，他还可以当作她为了不让他再纠缠才说的这么绝情。
　　可他现在在他那里的身份不是单羲衍，而是一个只和她在网上有联系的网友，她也是这个回答。
　　他抿着唇敲下一句话。
　　【5G：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很快，她的消息就出现在了聊天页面中。
　　【95：当然不是啊，失望是一次次积攒起来的，到了一定限度后，再多的喜欢都会消耗完。】
　　【5G：那他该让你有多失望，才会这样。】
　　这句话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苏莺说：【已经不重要了。】
　　苏莺发完就下床去洗漱去了，虽然今天是圣诞节，但是她还有好多事要做。
　　上午要去看她看中的那套房源，下午要去舞蹈练习室和其他成员一起排练舞蹈录视频，除了这些，她还要抽空刷科四的题，还得去商场逛逛，买张很舒适的大床，不然父亲来了后没地儿住。
　　至于直播的场地，她只能找秦城去商量一下，问问他能不能在她和其他成员练完舞蹈后把那间舞蹈练习室借给她用。
　　苏莺刷牙洗脸的时候把脑子里要做的事情大概过了一遍，等她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再拿起手机来时就看到那个大佬又发来的消息。
　　【5G：红包】
　　【5G：圣诞节快乐】
　　苏莺没有领，只是受宠若惊地发了个谢谢。
　　然后她就在群聊里发了个拼手气红包，上面写着：“圣诞快乐！”
　　六个人的包，人人有份。
　　单羲衍手气最差，只有一分钱。
　　搞得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他这运气是有多差。
　　苏莺发完红包后就没再看手机，她换好衣服化了妆，在临出家门前蹲下来抱了抱长大不少的金毛，揉着疯狂摇尾巴的金毛的顺滑的毛毛，勾唇笑着说：“九五乖，妈妈去看房子，明年我们就搬大房子里去住。”
　　“乖一点啊，过几天外公回家就有人陪你玩啦。”
　　.
　　苏莺上午看了两套房子，可惜都不是很满意。
　　中午她一个人去了一家火锅店，在开始吃之前苏莺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和微博。
　　别人评论的内容都没来得及看，苏莺的微信上就收到了来自栗栀的微信消息：【莺莺你在哪儿吃的火锅，好吃吗？】
　　苏莺立刻就给栗栀发了条定位过去，然后回复她：【我来过好几次！很好吃！等你回国了我们一起来吃！】
　　栗栀给她发了一个可可爱爱蹦蹦哒哒的gif表情包。
　　【小荔枝：那我现在去找你阔不阔以？】
　　苏莺惊讶：【你回来了？！】
　　【小荔枝：嗯那，昨天到的，倒了下时差】
　　【95：快来！我等你！】
　　.
　　单羲衍早上没吃饭就去了公司，一忙就忙到了中午，徐特助敲门进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他去给他买。
　　单羲衍淡淡地说了句“随便”，等徐特助离开后他就拿起手机来看了眼时间，结果就看到了微博提醒的特别关注发微博了。
　　他戳进去看了眼，是她po的火锅的照片。
　　这家店他认识。
　　单羲衍随后打开微信，发现那个群聊里在说什么火锅。
　　她顺手就看了一下未读消息，知道苏莺还发了朋友圈，就切出来点进了朋友圈。
　　然后他就看到唯一的一条新朋友圈，是苏莺十多分钟前发的。
　　还是那家火锅店。
　　他立刻起身，打电话告诉徐特助不用给他买午饭，直接开车去了苏莺在的那家店。
　　苏莺怕栗栀吃不得辣，让店员把锅底换成了鸳鸯锅。
　　寒冷的冬天，吃火锅暖身最合适了。
　　等服务员把她点的菜都端了上来，苏莺并没有着急涮，她还要等栗栀来了一起吃。
　　不过可以提前开火，先让汤底开锅。
　　就在她点开开关的那一瞬间，忽然有道人影凑了过来。
　　苏莺轻蹙眉抬起脸来看向对方，很陌生的一张脸，她根本不认识。
　　可这个男人却像是认识她，眸子里闪着精光，那种赤、裸露骨的的眼神看的苏莺特别不舒服。
　　“你是D站直播的那个爱跳舞的小黄莺吗？”
　　苏莺还没说话，她正思索要怎么回答，对方就急忙拿出手机来。
　　他打开相机，满怀期待地问：“我能和你拍张照片吗？可喜欢你跳舞的时候了，太性感了！”
　　明明是夸赞的话，但却让苏莺心生不适。
　　尤其是他望着她的那种神态，苏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想委婉拒绝掉，于是开口道：“不好意思……”
　　话都没说完，这个人又自顾自地像是在命令她：“你把这件衣服脱了拍吧，穿着拍不显身材。”
　　苏莺觉得这个人有点神经质。
　　其实她已经把最外面的那件外套脱了放在旁边的位子上了，现在身上除了保暖的卫衣，就只剩一件系扣子的针织衫。
　　主要是，他是哪根葱？哪里来的猥琐·男，居然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让她脱衣服拍照？
　　她不仅不脱掉这件衣服，还不绝对不会跟他这种人拍照。
　　苏莺冷冷地勾唇，皮笑肉不笑地强硬道：“不脱，也不拍，请你离开。”
　　男人听到她这样说，瞬间就有点急了，“你跳舞的时候穿的更少，我和你拍个照脱一下外套怎么了？”
　　苏莺站起来，冷声道：“我有权利拒绝。”
　　“现在不是直播，是我的私人时间，请你不要打扰我吃饭。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男人像是被苏莺的这句话彻底激怒，开始出口成脏：“喊人？你喊啊！不就是个靠卖肉挣钱的婊.子吗？说好听点是直播跳舞，可谁不知道你就是在搔首弄姿勾引男人……”
　　之前直播间也经常会出现各种污言秽语，比这个还要难听十倍百倍的都有，但她从来没有理会过。
　　一般情况下说这些话的人都会被房管禁言并踢出房间，偶尔刚巧被她看到的她也不在乎。
　　可这不代表，疯狗当面骂她脸上来了，她都不会反击一下。
　　苏莺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越来越难听的话，什么“骚·货”什么“欠·干”，根本不堪入耳。
　　况且店里还有其他客人，都能听到。
　　被惹恼的她扬手就把手边的温水泼到了这个只会儿吐狗言狗语的男人脸上。
　　水从被端上桌时就是温的，这会儿其实都有些泛凉了。
　　男人被猝不及防泼了一脸水，气的更甚，“臭_娘、们敢泼我？！只有你会泼是不是？”
　　说着，完全失控的他就端起苏莺这桌的火锅汤底，照着苏莺直接泼了过来。
　　电光石火间，苏莺根本来不及闪躲，可她的身体却不知道被谁给硬扯住，竟然往旁边挪去避开了。
　　下一秒，苏莺整个人就被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给挡住。
　　单羲衍把她完完全全地护在怀里，而那滚烫的汤底就这么泼了他一身。
　　苏莺并没有看清护住她的人是谁，可她在跌入这个怀抱的那一刻就在浓郁的火锅味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冷冷的，像他这个人。
　　是她曾经四年几乎每天都能闻到的味道。
　　苏莺正十分震惊地不敢相信把她护住的人是单羲衍，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一声极其隐忍压抑的闷哼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带着痛苦。
　　现场登时一片混乱，泼火锅的男人很快就被周围的其他客人和饭店的服务生以及保安给联合制止住。
　　有人正在大喊：“报警了吗？叫没叫120？”
　　人声嘈杂喧哗，人群推推搡搡，有火锅店的负责人奔过来，急切担忧地围在他们身旁问有没有事，好像还说叫了120，很快就来。
　　苏莺像是被吓傻了，好一会儿都茫然木讷地做不出反应。
　　她全身僵硬又紧绷，而后缓慢地梗着脖子仰起脸来，看到了那张脸。
　　线条流畅，棱角分明，他的下颚绷的很紧，嘴唇抿直。
　　真的是单羲衍。
　　她的目光怔怔的，看到他张开嘴，说了句什么。
　　“先生，先生您先把大衣脱下来……”
　　“里面有没有被烫到？”
　　“先生你还好吗？”
　　“这位女士你有没有被烫到哪里？”
　　那么多的声音环绕住，杂乱不堪，她什么都听不清。
　　可有一句话，就响在她的耳边。
　　很近、也很清晰。
　　“别怕，莺莺。”他说：“不要怕。”
　　然后，他就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第1章 48

　　苏莺亲眼看到陷入昏迷的单羲衍被人急忙脱了最外面的大衣外套, 医护人员赶来，他被抬到了担架车上。
　　旁边有火锅店的服务人员拉扯住苏莺，对前面的正急匆匆推着担架车小跑医护人员喊：“这个也是！也需要做个检查的！”
　　苏莺稀里糊涂地被带上了救护车。
　　栗栀到火锅店的时候, 就看到这幅混乱的景象，她看到苏莺和另外一个人都上了救护车, 急急忙忙地也跟了上来，指了指苏莺，对旁边的医护人员说：“我是她朋友。”
　　她们就和其他的医护人员一样，坐在担架旁边。
　　而担架上, 躺着面无血色的单羲衍。
　　苏莺目光发怔地盯着他，大脑跟宕机了似的，一片空白。
　　良久良久, 都到医院了, 苏莺在单羲衍被推走后才想起来她忘了问问医生，他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有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苏莺立刻就问：“医生，刚才被推走的那个从火锅店带来的伤患，他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医生说：“还在检查, 目前情况未知。”
　　旁边的栗栀看到苏莺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被惊吓过度的她, 轻声道：“会没事的莺莺，别怕。”
　　单羲衍倒下前对它说的那句话随着栗栀说的这句“别怕”，也重新回荡在她的耳畔。
　　“你没什么问题，就是受惊吓过度, 休息休息缓解一下。”栗栀替苏莺谢过医生，就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莺莺，会没事的。”
　　苏莺站起来, 拉着栗栀出了这件病房，她在医院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刚刚给单羲衍做完检查从病房出来的医生。
　　“医生，医生，”苏莺拉住男医生，语气担心又急切地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不好。”
　　苏莺当即心猛沉下去，她勉强稳住心态，声音有点颤抖地问：“烫伤很厉害吗？是不是还要动手术？”
　　“手术是建议做，但不是烫伤啊。”医生解释说：“得亏是冬天穿的厚，隔着几层衣服呢，后背只是轻微地泛红，后颈有一小块地方起了泡，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他这个胃啊，真的建议动手术，不过这个你男朋友很倔，非要保守治疗。”
　　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惊吓到的苏莺反应了片刻才有些迟缓的察觉到不对，刚要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医生就紧接着问：“诶，他这段时间是不是抽烟喝酒比较厉害？”
　　苏莺茫然，刚松了一口气的她还没缓完全缓过神来，讷讷地回答医生：“我不知道。”
　　“有好好吃饭吗？”
　　苏莺：“……不清楚。”
　　医生怪异地看着苏莺：“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苏莺：“……”
　　她终于清醒了些，她深呼了口气，回了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他女朋友。”
　　苏莺翻了翻手机里的联系人，发现还有徐特助的电话，就给徐特助打了通电话，让他过来。
　　苏莺拉着栗栀去了医院楼下的超市，因为从火锅店出来的急，当时又一片混乱，苏莺连外套都没穿上，包都没有拿。
　　买个果篮还得麻烦栗栀帮忙付了个钱。
　　买完东西从店里出来，她就站在路边，冷的发抖。
　　栗栀想要把衣服给她穿，被苏莺制止，“你自己穿着。”
　　栗栀没办法，就松开苏莺的手，一个人跑到不远处的一家衣服店，买了一件大衣拿过来给苏莺披上。
　　两个人等了会儿，徐特助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中，他下了车刚走过来，就被苏莺给叫住。
　　苏莺将果篮塞给徐特助，对徐特助说：“今天谢谢你老板，麻烦代我转达谢意。”
　　说完她就要拉着栗栀离开。
　　徐特助急忙道：“苏莺小姐不上去看看老板吗？”
　　“不了。”
　　上了出租车后，苏莺的情绪才渐渐地彻底稳定，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病人胃不舒服都被医生建议做手术了，她送果篮送的很不合时宜。
　　唉，算了，送都送了。
　　苏莺稍稍拢回神思，对坐在她身旁的栗栀说：“不好意思，小荔枝，本来是要请你吃饭的，结果却让你陪着我……”
　　“你没事就好呀，饭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约。”
　　栗栀鼓了鼓嘴巴，看着沉默的苏莺，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在火锅店不顾性命护住你的人，是S吗？”
　　苏莺垂下眼，低声“嗯”了下。
　　苏莺的手机没带在身上，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火锅店的其他看客发到了微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且这会儿火锅店门口已经聚集了多家媒体争相采访这次的泼火锅事件。
　　不仅采访火锅店的工作人员，还采访了当时在店里吃饭的其他客人。
　　栗栀本来只是想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结果推送的热点新闻就是讲的苏莺这件事。
　　她连忙点开，发现这条新闻还是视频。
　　栗栀扭脸，看向状态不是很好的苏莺，小声喊她：“莺莺……”
　　苏莺转过头来，栗栀讷讷地说：“你别去火锅店了，我去帮你拿东西吧？”
　　苏莺轻拧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语气平静地问栗栀：“有媒体在是吗？”
　　栗栀点点头，把手机上的新闻拿给她看。
　　苏莺直接点开了视频，瞬间，被采访的火锅店服务生和在店里吃饭的其他客人的声音就都传了出来。
　　服务生：“那个男的要那个女孩子脱掉身上穿的那件针织衫和他拍照，女孩子不肯，他就辱骂了人家，说的话很难听，女孩儿就气急了吧，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媒体：“水是烫的吗？”
　　服务生：“不是，我们店给客人上的水都是温水，绝对不烫的，而且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杯子里的水应该都有些凉了。”
　　……
　　客人1：“我就在旁边那桌，听得清清楚楚，是那个男的不尊重人在先，又是要求拍照又是要求人家脱衣服，人家不同意他就侮辱人家姑娘，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客人2：“这个女孩子我认识啊，直播跳舞的一个主播，但人家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靠卖肉挣钱什么的，她的主页几乎全都是编舞教大家跳舞的视频。”
　　客人3：“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事情，希望能严惩那个男人，太猖狂了！”
　　……
　　采访的后面视频里还有一段火锅店的监控录像，把整件事情的过程都录了下来。
　　这件事作为突发事件，热度一路飙涨，直接窜上了热搜第一。
　　苏莺没想过，她第一次上热搜，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针对这件事发表评论的网友绝大部分都是支持苏莺的，但也有一些奇葩说如果苏莺真的没有给过这种信号，那个男人怎么会这样说她之类的。
　　这种发言就好像一个女孩子被猥;亵或者强\奸了，别人却说她还不是怪你穿的少勾引人没什么区别。
　　苏莺把手机还给栗栀，语气坚定道：“我要去。”
　　栗栀没再劝说她，只是握了握苏莺冷的和冰棍一样的手，应道：“好，我陪你。”
　　在火锅店门口下了车，苏莺刚走了两步，就被认出她的媒体们给团团围住。
　　苏莺看着眼前七嘴八舌争先恐后问她问题的媒体，正要开口说话，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人。
　　秦城被助理护着站在她的身边，表情严肃地代替她说：“我是D站的负责人，首先要感谢那位男士见义勇为，真的很感谢。我代表D站告诉大家，D站一定会替苏莺女士讨回属于她的公道，这件事我们已经移交给了公司的法务部门处理，我相信我们国家法律的公平正义，所以至于结果，还请各位耐心等待。”
　　说完，他就揽住苏莺的肩膀护着她往人群外走。
　　苏莺想说的话秦城都替她说了出来，她也就没再开口。
　　跟着秦城走的苏莺还牵着栗栀的手，小姑娘也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来。
　　“莺莺你先走，我去帮你拿东西。”栗栀刚说出来，秦城就对她们说：“你们都先上车，我让助理去拿。”
　　苏莺和栗栀就先上了秦城的商务车。
　　没一会儿，助理抱着苏莺的衣服包包等东西跑过来进了车里，把东西递给苏莺：“苏小姐。”
　　“谢谢。”苏莺接过来。
　　一打开手机，无数条消息就涌了进来。
　　.
　　单羲衍躺在病床上，正在挂点滴，旁边的护士拿了东西要离开，被他叫住。
　　“其他人呢？”他问。
　　他记得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感觉到苏莺也上了救护车，可这会儿却看不到她的人影。
　　护士不太确定地疑问：“其他人？”
　　“跟我一起来的。”
　　“哦，那个姑娘检查没什么问题，就是受到了惊吓，已经走了。”护士说道。
　　“走了？”单羲衍不可置信道：“她没进来看看我吗？”
　　护士茫然了下，摇头：“没有啊。”
　　“不过也是，你毕竟救了她呢，怎么能就这样走掉……”
　　正说着，话音还未落，徐特助就急匆匆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她拎着果篮快步走进来，担忧地问单羲衍：“老板你怎么样？”
　　“哦对了，这个是苏莺小姐给你买的果篮，说谢谢你今天救她。”
　　护士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她人呢？”单羲衍皱眉问。
　　“走了。”
　　男人一直期待的情绪瞬间跌落到低点。
　　他有些烦躁地挥开包装精美的果篮，“拿一边去，谁稀罕这东西！”
　　连看他都不肯，小白眼狼！
　　徐特助立刻就把果篮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老板，你的胃……医生建议做手术，”徐特助知道自己要被骂，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我已经通知了伯母。”
　　单羲衍表情冷沉地瞪着徐特助，他想说保守治疗完全足够，但又懒得废话。
　　须臾，他吐出一口浊气来，“算了，你先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省的我妈来了还要亲自跑。”
　　“好。”徐特助领命，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单羲衍又没好气道：“果篮呢？给我拿过来。”
　　徐特助立马把苏莺给单羲衍买的那个果篮拎起来递过去。
　　“对了，”单羲衍抬眼看向徐特助，“今天的事你注意看着点网上的风向，该走的程序让李律师去办，对那个人严惩，没商量的余地。”
　　“知道了。”
　　等徐特助离开，男人表情嫌弃地瞅了瞅果篮里面的东西，随手拿出一个橘子来开始剥。
　　一边剥一边郁闷，居然都不肯来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可他的胃还在痛，剥完了也没胃口吃。
　　单羲衍刚把橘子放到旁边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立刻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来，打开微信，果不其然，群聊已经好几百条消息了。
　　单羲衍没有参与群聊，而是直接点开了和苏莺的聊天页面，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你怎么样？】
　　苏莺刚回完知道了这件事的各路朋友的消息，向他们报了平安，就又收到一条新发过来的消息。
　　【5G：你怎么样？】
　　苏莺看到这几个字，像回其他朋友那样回了他：【我没什么事，谢谢五哥关心[心]】
　　很快，他又发来：【护住你的那个人呢？】
　　苏莺回道：【问了医生，没有烫伤。】
　　【5G：嗯，那就好。】
　　【5G：哦对了，我看网上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很大，你最好买点礼品亲自去感谢一下，不然可能会被他们说。】
　　苏莺轻抿住唇，回了句：【好，我知道了。谢谢提醒。】
　　下午的舞蹈排练秦城直接帮苏莺取消了。
　　秦城问了栗栀的地址，先把她送了回去，助理和司机在前排坐着，商务车后面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苏莺和秦城两个人。
　　她一直没说话，不停地看着手机。
　　但注意力却一点都不集中，更像是在胡思乱想。
　　秦城就瞅着她，分析她现在在想什么。
　　半晌，他语气随意地开口问：“还没缓过劲儿来？”
　　苏莺的目光有了些焦距。
　　她正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医院亲自看他一下。
　　刚才拿到手机后，好几个未接都是微微和阿姨打过来的，微信上也有她们发的消息。
　　无一例外都在担心她的情况，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可其实，单羲衍才是最该被担心的那个人。
　　她们心里肯定也很担心他，毕竟他是阿姨的儿子，是微微的哥哥。
　　苏莺只是在想，她是不是该像5G告诉她的那样，亲自去道谢。
　　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的事给影响了，她的脑子里有点乱，就好像大脑宕机了似的，怎么都转不动。
　　“嗯。”她应了声，算是回答了秦城。
　　然后又开口，对他说：“刚才谢谢你。”
　　秦城没有回应她这句谢，而是一针见血道：“你在纠结是你亲自去看他，还是让D站派个代表送礼品和锦旗过去。”
　　他用的是肯定句。
　　苏莺看向秦城，表情平静的有一种放弃挣扎的感觉。
　　在他面前她好像就是透明的，总会被他一眼就看透。
　　她问：“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秦城没立刻说话。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她又问。
　　秦城笑了下，回她：“可我不是你啊。”
　　苏莺抿抿唇，不知道再说什么。
　　须臾，秦城神情认真语气正经地对她说：“去吧。”
　　“先不说现在这件事成了最焦点的实事，你不亲自去就会被骂没良心白眼狼被网络暴力，就只单纯地考虑该不该，其实也是该的。”
　　“抛却你们之前的种种，就只论这件事，你是被针对的受害者，他是见义勇为救了你一命的人，一定程度上，说一句‘恩人’也不为过。”
　　“如果当时没有他及时出现拉开了你护住了你，苏莺，你现在可能整张脸都被毁了。”
　　秦城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你还和他妹妹是多年的朋友，你自己应该也考虑了这层面的问题。”
　　“感情是感情，这件事是这件事，把这两者分开，你就不会那么难做了。”
　　苏莺点点头，“嗯。”
　　秦城勾唇笑了下。
　　有点傻是怎么回事。
　　“今天状态不好就先别过去了，回家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明天去一趟，这事儿就过了。剩下的，不用你操心。”他的声线放低，温声道。
　　苏莺又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苏莺回到家里一推开门，九五就摇着尾巴蹭了过来。
　　女孩子情绪不高地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客厅后就坐到了沙发上。
　　金毛像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似的，靠过来乖乖地趴在她的旁边，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腿上。
　　苏莺发了个朋友圈和微博报平安，然后就关掉了手机。
　　女孩子一个人抱着金毛，再格外安静的房间里无声地掉着眼泪。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好像就是单纯地需要发泄。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莺就这么躺在沙发里，眼角挂着泪痕睡了过去。
　　.
　　辛素娴、单曦微还有谢景臣到医院的时候，单羲衍正坐在病床上抱着苏莺买的那个果篮左瞧右看，还有兴致拍照片。
　　单曦微又气又急，把包往他怀里扔去，声音带着哭腔：“你的胃不要了是不是！”
　　单羲衍接住单曦微的包，笑了下，安抚她和旁边没说话的母亲：“没什么事，打个点滴保守治疗就可以，不用担心。”
　　谢景臣走过来，随手要从果篮里拿根香蕉吃，被单羲衍打了一下手背。
　　男人幼稚地护住果篮，很嫌弃地对谢景臣说：“想吃让微微给你买去！”
　　谢景臣眉梢一挑，听出来单羲衍话语间的炫耀，哼笑说：“瞧你这得意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趁这次英雄救美就把人追回来了呢。”
　　单羲衍：“……”
　　他白了谢景臣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谢景臣笑，“实话实说。”
　　辛素娴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后对单羲衍说：“刚才我和医生聊了下，已经定了手术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做，就一个小手术，很快，□□点钟就能结束。”
　　单羲衍知道因为苏莺的事母亲生他的气，这段时间对辛素娴绝不忤逆，母亲说什么他都应。
　　此时也不敢再反驳说不做手术，只是乖乖应了声：“好。”
　　然后又忍不住说：“妈你今晚别在这里了，回家睡舒服些。”
　　辛素娴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到了杯温水递过去。
　　单羲衍接过来喝了几口。
　　……
　　苏莺这一觉睡的极长，从下午睡到晚上，睡着时还不断的做着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的噩梦，不知道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的时候是几点钟，只知道自己很累很困，便又合上眼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快要黎明。
　　虽然一直在做梦，睡的也不□□生，但睡了一觉后她的脑子比昨天要清醒许多，至少重新运转起来了。
　　苏莺此时再考虑要不要去看他的问题，完全没有昨天那么纠结。
　　虽然之前和他有各种不愉快，但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救了她一命。
　　于情于理，她都该亲自去探望。
　　她拿起手机来，看到微信上有几条消息。
　　其中有两条是昨晚5G给她发过来的。
　　第一条：【晚安。】
　　第二天：【心情不好的话就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比如跳舞。不要怀疑自己，粉丝会永远支持你，我也会一直陪伴你。】
　　苏莺随手回了他一句：【谢谢，五哥早安。】
　　很快，对方就发了新消息过来。
　　【5G：今天怎么这么早？】
　　【95：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睡饱了。】
　　【5G：情绪好些了吗？】
　　【95：好多了。】
　　【95：你怎么也这么早？】
　　【5G：工作，忙。】
　　【5G：先不说了，我有点事。】
　　【95：好。挥～】
　　苏莺起来后去洗了个澡，然后又收拾了一下屋子。
　　等到太阳出来，她就穿好衣服出了家门，先去商场买些礼品，然后又去了一个地方，这才打车去医院。
　　苏莺到医院的时候快要十点钟，走到病房门口后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单曦微看到是她，微微地讶异：“莺莺？”
　　“快进来。”单曦微把苏莺拉进病房。
　　正给麻醉还没退的单羲衍掖被角的辛素娴转身看到是苏莺，连忙走过来，“莺莺来了。”
　　苏莺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辛素娴随手放在旁边，嗔怪道：“人来就好了，还买什么东西。”
　　苏莺嘴角轻牵，勾出一抹浅笑来，“该带的。”
　　“还有这个。”她打开手里的东西，旁边的单曦微和辛素娴双双愣了下，而后单曦微就把东西收起来，忍着笑说：“等我哥醒了我给他。”
　　辛素娴则亲切地拉住苏莺的手，感慨说：“好久都没见你了，是不是瘦了？”
　　“还好，”苏莺懂事地问：“阿姨呢？这几个月身体还好吧？”
　　“老样子。”辛素娴看着苏莺，叹了口气，关切地问：“昨天的事吓坏了吧？”
　　苏莺轻咬了下唇，脸上盈着浅淡的笑：“还好，多亏了单羲衍，我是来谢谢他的。”
　　苏莺和辛素娴轻声说了会儿话，然后就要离开。
　　她站起来，对辛素娴和单曦微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辛素娴和单曦微跟上来，想要送她，苏莺止住她们，无奈笑道：“你们别送了。”
　　“阿姨，微微，再见。”苏莺说完就转身打开了病房门，却在这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哑虚弱的轻唤：“苏莺……莺莺，不要怕……”
　　苏莺的动作停顿了下，没有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单羲衍缓缓睁开眼，他忍着疼痛和无力感，勉强撑起一点身子来，视线扫向病房，却只看到折身回来的母亲和妹妹。
　　单曦微毫不留情地对他说：“莺莺来看你了，刚刚走。”
　　单羲衍瞬间颓丧，没了力气，一脸痛苦地倒回床上，无比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醒过来，哪怕早一秒也好。
　　单曦微看到他憋屈的样子，强忍着笑说：“不过莺莺给你留了东西。哥，你不看看吗？”
　　单羲衍扭头，只见亲妹妹突然打开一面锦旗，上面写着——
　　赠单羲衍先生：
　　见舍
　　义己
　　勇救
　　为人
　　苏莺
　　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单羲衍：“……”
　　“不是，她不跟我还有有我们名字的锦旗拍个合照就这么走了？”
　　单曦微：“？”
　　哥，你在想屁吃。                        


　　第1章 49

　　警方那边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给出了官方通报。
　　想要泼苏莺火锅的那个男人经过三家三甲医院诊断, 都被专家医生诊断为患有精神病。
　　单羲衍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爱不释手地拿着苏莺送给他的锦旗，思索着出了院后把这面锦旗挂在哪里才好。
　　听到徐特助的汇报, 他冷笑了声：“精神病？精神病就能随便侮辱人随便泼人火锅吗？”
　　“精神病就该在精神病院呆着，怎么能跑出来跟个疯狗似的去乱咬人呢？这件事他的家人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板, 您的意思是……”徐特助问道。
　　单羲衍小心翼翼地把锦旗一点一点细致地卷好，话语冷沉冰凉的比此时帝都的零下气温还要低：“我说过了，不接受任何调解。”
　　“好，我明白了。”徐特助应下。
　　与此同时, 秦城那边也在说这件事。
　　公司的律师对秦城说：“对方被确诊为精神病这件事确实对他们有利。”
　　秦城轻嗤了声，“沈律，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稳重, “我们也可以利用他是精神病这一点，将人束缚住。”
　　“毕竟已经有他跑出来伤过人的前例，好处理得多。”
　　“嗯。”秦城露出淡笑，“麻烦了。”
　　“小秦总客气，”男人笑了笑, “不过现在网上有传你和这位苏小姐……这件事太太和先生估计也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秦城像是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没事，我和他们说，今晚我会回家一趟。”
　　……
　　在大部分网友关注着事件的发展和走向以及等着结果时，有另外一些少数人的关注点总会放在别处。
　　比如, “见义勇为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开发了好多好玩的游戏的sy科技公司的创始人诶！”
　　比如，“D站的负责人这么暖心的吗？居然亲自出面护自家主播！”
　　……
　　而这些言论，传来传去, 就会牵扯出更多的料。
　　因为有人用小号匿名说爆料，说苏莺其实是单羲衍之前养在身边的替身，前段时间女方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后就和男方闹掰了，在学校里伸手打了男方，好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好像是男方真的喜欢上了她，想要挽回感情的局面。
　　还有人疑问秦城作为D站的负责人，之前D站出事的UP主也不是没有，怎么偏偏就这次站了出来护苏莺？该不会是和苏莺是隐藏的男女朋友关系吧？
　　只不过这些言论被单羲衍的公司和秦城这边一直控制着，被压制的死死的，所以在网上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没多久就都没了。
　　但是三次元的学校里大家却讨论的很激烈。
　　匿名群这几天因为苏莺和单曦微为当事人的泼火锅事件，每天都有好几千条新消息。
　　穆棉混了进去，看到有对苏莺不利的言论就会开麦怼回去。
　　苏莺这几天也没开直播，只在朋友圈和微博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
　　她依旧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只是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惊醒。
　　苏莺每天都会去舞蹈排练室和其他成员排练舞蹈，等其他人训练结束都走了，她就一个人对着墙镜练习元旦晚会上要跳的舞蹈。
　　而她因为这件事，也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支持和关心。
　　亲朋好友就不用说了，穆棉和微微在知道了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后来的几天两个人还分别来过她住的地方几次专门陪她。
　　要不是苏莺极力阻止，正在国外准备演出的宋蔷就放弃排练的时间回国来看她了。
　　粉丝也很关心她，连学校的辅导员和老师都纷纷联系她问了问情况，甚至微博上的好多陌生人都给她发了安慰的私信，给她加油打气，说她跳舞的时候很自信很美丽，让她继续用好坚强的做自己。
　　苏莺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温暖，却好像依旧有一道阴影在笼罩着她，怎么都挥不掉。
　　家里的墙镜被她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给父亲置办的新的床，席梦思床垫，舒适柔软的被褥。
　　从圣诞节到12月31号，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这么在泼火锅事件的尘埃落定和热度消退中度过去了。
　　明天就是12月31号了，苏莺在日常和其他几个成员的排舞结束后一个人坐在舞蹈室里休息了片刻，就继续打开音乐放她明天要在学校的晚会上要用的曲子，开始跟着音乐巩固舞蹈动作，扣各种细节。
　　秦城推开门的时候，女孩子正一个人对着墙镜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汗水顺着她的侧脸滑落，苏莺却恍然不觉，直到她觉得动作标准了，她满意了，才停下来。
　　倚靠着的门框的秦城这才出声：“怎么还在练，不累吗？”
　　苏莺扭过头来，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疑问：“你怎么来了？”
　　“正巧路过。”秦城随口说了句，很漫不经心，“没想到你真在这里，我就来碰碰运气。”
　　苏莺笑了下，递给他一瓶没开封的水，她正要拿自己的那瓶，秦城就把水瓶拧开递给了她。
　　苏莺愣了愣，而后好笑道：“给我干嘛？那是给你喝的。”
　　秦城低笑，看着她拿起她自己的那半瓶来拧开仰头喝了几口，他也仰头喝了口，然后才说：“我还以为你让我帮你拧瓶盖。”
　　“瓶盖我还是能拧的开的。”苏莺喝完水就随意的席地而坐，一点淑女姿态都没有，双手向后撑着休息。
　　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仰脸看向秦城。
　　男人刚刚拧上瓶盖，注意到她的目光，问：“怎么了？”
　　苏莺抿了抿唇，问他：“这个舞蹈练习室，可以暂时当我直播间吗？”
　　“我不耽误和其他成员的排舞，每天排舞结束后在这里直播两个小时就行。”
　　秦城轻挑眉，“当然可以，钥匙不是都给你了吗，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么点小事不用问我。”
　　苏莺笑了笑，“还是要说一声的。”
　　他蹲下来，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想在这里直播，家里不行了吗？还是嫌空间不够？”
　　“不是，”苏莺急忙否认，生怕他再说帮她找房子之类的话，“是我爸要回来了，那间卧室要给他住。”
　　“我不会占用这个舞蹈室多久的，我会尽快找房子买下来……”
　　秦城似乎并不奇怪她爸为什么是“要回来了”，只是单纯地问她：“你要买房子？”
　　苏莺点点头。
　　“钱够么？”
　　“首付还是够的。”苏莺舒了口气，“剩下的……慢慢还嘛，不用太着急。”
　　秦城扬了扬眉，只是说：“需要用钱告诉我。”
　　苏莺笑着点头，“嗯。”
　　但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向秦城借钱。
　　他帮她已经够多了，苏莺不想再多欠他什么。
　　努力编舞排舞，顺利地帮他拿下和水果台的合作，让剩下的钱安安稳稳落入D站和她自己的口袋，好像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你走吗？捎你一程。”秦城站起来，低头看着她问。
　　手机响了一声，苏莺随手摸过手机，同时对他摇了摇头，“你先回吧，我再练会儿。”
　　“行，”秦城没有强求，只是提醒她说：“别太拼了，注意劳逸结合。”
　　“嗯，知道。”苏莺冲他挥了下手，“拜拜。”
　　秦城对她笑了下，转身离开。
　　前几天父母同他说的话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响在他耳边。
　　“你喜欢她护着她，可以，和她谈恋爱我们也不拦着，但玩过了、玩够了，就把心收回来，秦家是绝不可能接受她当儿媳妇的。”
　　“他父亲坐牢，到现在都没出来，我们家不会和有过前科的人结亲家。”
　　“你姓秦，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代表着秦家，能不能在做事前考虑清楚后果？！”
　　“你堂哥秦封就比你拎得清的多，他可以为了事业，去联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你呢？就只会随心所意任性妄为，一味地追求喜欢和刺激，有什么用？！”
　　我曾经以为，你是风筝，被束缚着，挣脱不掉。
　　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有勇气挣脱开那根线，尽管奔向你喜欢的天空，我会在脚下跟着你、护着你，绝不让享受过真正自由后的你在坠落的过程中伤及一分一毫。
　　可我后来才发现，你是小黄莺，你有翅膀，你天生就属于天空属于自由，你可以飞的很高很远都不用担心摔下去。
　　风筝，是我自己。
　　……
　　苏莺解开手机锁屏，看到了微信新消息。
　　【5G：这几天怎么都没直播？】
　　苏莺勾唇笑了下，她随意的在地板上躺下来，回复他说：【在排舞，学校也有活动，直播等新年吧！】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微信语气似乎挺开心的，自己也无意识地扬了扬嘴角。
　　【5G：哪个新年？元旦还是春节？】
　　【95：元旦啊！要是等到春节再直播，孩子就饿死了啊！】
　　【95：可以给我200块钱吗我什么都想买的熊猫人哭泣表情包.jpg】
　　【5G：五哥请你吃东西。】
　　随即，单羲衍直接就给她发了红包。
　　【5G：（红包）南美白虾】
　　【5G：（红包）神户牛肉】
　　【5G：（红包）黑椒牛排】
　　【5G：（红包）暖胃红茶】
　　【5G：（红包）红丝绒蛋糕】
　　【5G：（红包）卡布奇诺咖啡】
　　【5G：（红包）剁椒鱼头】
　　【5G：（红包）麻辣小龙虾】
　　……
　　苏莺惊了，没想到她就开玩笑地随口一说，屏幕上满满都是这位大佬发给她的红包。
　　过了片刻，单羲衍发现她一个红包都没领，理由居然是：【怕了怕了，没有果蔬，五哥你这是想胖死我[再见]】
　　【95：溜了表情包.gif】
　　【5G：一个都不领？选一个当你今晚的晚餐。】
　　【95：丑拒，我减肥，不吃晚饭。】
　　【95：要继续练舞了，撤了哈。】
　　单羲衍看着被她结束聊天的页面，躺在病床上叹了口气。
　　他的手指往上滑，开始看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她的聊天记录来。
　　从一个多月前加上她的微信开始，到现在，每一次聊天都是他主动。
　　原来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有珍惜过这种最平淡最不起眼的事情，甚至都没怎么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单羲衍从众多晚安早安中慢慢地上滑屏幕，看到后面逐渐日常化更自然随和的聊天内容，看到她说的每一句不是客套的“早安”的话，他都想一条一条地收藏起来悉心保存好。
　　从加了好友的第一条微信开始看，单羲衍一直看到他们刚刚结束聊天的那些记录。
　　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学校也有活动。
　　学校有活动？
　　难道是元旦晚会？
　　单羲衍立刻就打了电话，让徐特助去核实一下，清大这两天是不是有元旦晚会。
　　徐特助很快就给了回复：“老板，清大明晚会举办元旦晚会，节目单上有苏莺小姐。”
　　“嗯，”男人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辛素娴从家里给单羲衍带晚饭回来后，他就对母亲说：“妈，我想明天出院。”
　　辛素娴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单羲衍就又道：“医生都说了，术后恢复的挺好，而且这几天每天都有下床走路，没必要再在医院呆着了。”
　　辛素娴叹了口气，沉吟了会儿后才道：“那你跟我回家。”
　　因为和苏莺的事惹了辛素娴很生气，单羲衍这几个月都没怎么敢回家，这会儿听到母亲这样说，自然求之不得。
　　他立刻应：“好。”
　　.
　　隔天上午九点钟，苏莺在城北监狱外等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苏宏远拎着一个行李包走出来，年近半百的男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衣服，黑发里参杂了缕缕白丝，面容粗糙干燥，多了些皱纹。
　　苏莺站在出租车旁，看到父亲后她的眼泪就盈满了眼眶，随即女孩子就朝着苏宏远奔跑过去。
　　“爸……”她扑进苏宏远的怀里，泣不成声。
　　苏宏远略显局促，欣慰地拍了拍苏莺的后背，嘴角挂着笑，但眼眶是红的。
　　苏莺把苏宏远手中拎的行李包拿过来拎在手中，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苏宏远粗糙生茧的手掌，笑着对他说：“走，我们回家。”
　　“哎，好。”苏宏远温和地笑着应，跟着苏莺上了出租车。
　　上了车后苏莺就把她买的新手机拿出来递给了苏宏远。
　　“爸，给你。”苏莺把手机塞到苏宏远的手中，笑着说：“给你买的手机，已经帮你上了手机卡也注册了微信，通讯录有我的联系方式，微信好友也有我了。”
　　“好，好。”苏宏远有些爱不释手地拿着这款银色的新手机，嘴角上翘着。
　　一路上父女俩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到家。
　　苏莺一推开门，金毛就欢快地跑了过来。
　　“爸，这是我养的金毛，叫九五。”
　　她说着，就给苏宏远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来放到他面前。
　　苏莺抬手摸了摸冲他们摇尾巴吐舌头的金毛，笑道：“九五，这个是外公，要乖啊。”
　　苏宏远也叫了金毛一声，摸了摸小天使的脑袋。
　　然后苏莺就领着他参观起房子来。
　　“这里是卫生间，牙刷和毛巾等东西我都给你放好了，直接用就成。”
　　“好。”
　　“卧室在这儿，”苏莺打开衣柜，里面有几套新衣服挂着，“给你买了些衣服，一会儿你试试合不合身。”
　　“好。”
　　“水杯什么的在客厅，还给你买了茶叶，你不是最爱喝普洱了吗？”
　　“好。”
　　不管苏莺说什么，苏宏远都说好，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都略有哽咽。
　　他看着眼前已经快要大学毕业的女儿，心里又酸又甜。
　　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好像已经长大成熟很多。
　　可他却心里难受。
　　当初他出了事，是现实逼着她不得不成长。
　　原来都是他细心地给她准备各种用品和礼物，现在他们角色互换了。
　　苏莺把一切都安顿好，就对苏宏远说：“爸，你先去休息会儿，我去做午饭。”
　　苏宏远惊讶意外苏莺现在都自己做饭，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想到四年半前他一出事，这个孩子也被牵连没有了经济来源……
　　苏宏远走到厨房门口，看到苏莺熟练地洗菜切菜，心里自责又难过。
　　如果不是他被人坑骗，落入圈套，莺莺本不用受这种苦。
　　“爸，你去客厅坐呀。”苏莺扭头冲苏宏远笑了下，话语轻快道：“我做饭可好吃了，一会儿你尝尝。”
　　“好。”苏宏远应下。
　　三菜一汤被端上桌后，苏莺让苏宏远坐下来，递给他一双筷子。
　　苏宏远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口尖椒炒肉丝吃，尖椒的辣度和肉丝的香嫩混合，格外可口。
　　苏宏远连连点头，“好吃。”
　　说着，他又吃了一口烧茄子，味道咸鲜入口。
　　苏宏远说：“这是我这几年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了。”
　　苏莺莞尔，“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吃饭的时候苏莺对苏宏远说：“爸，过了元旦假期我找个时间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苏宏远摇头：“做什么体检，我身体好着呢，可硬朗，不用体检。”
　　苏莺失笑劝说：“但体检还是要做的啊，我们做个全面体检，以后每半年就检查一次，这样安心。”
　　苏宏远知道女儿一片孝心，但他也明白苏莺现在生活不容易，自己又刚出来，一个中年人找工作本来就难，现在再加上有前科，只会难上加难，苏宏远不想挥霍女儿的钱，只能推脱：“再说吧。”
　　“对了，”苏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笑着道：“爸，今晚学校有元旦晚会，我会上台表演，你要不要去看？”
　　“好啊！”苏宏远立马答应下来，“好久都没看过你跳舞了。”
　　“这几年一直都在坚持吧？”
　　苏莺含糊地应道：“嗯。”
　　“有和你宋蔷老师联系吗？”苏宏远的话渐渐多起来。
　　“有的。”苏莺说：“上个月我还看了老师的演出，这几天她在国外准备下一场演出呢。”
　　苏宏远点点头。
　　这顿饭快结束时，苏宏远对苏莺说：“莺莺啊，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我陪你。”
　　“不用，”苏宏远笑笑，“我去看看你妈妈。”
　　苏莺也笑，“好。”
　　“不过我下午应该会在学校彩排，你到时候过去找我啊爸，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去接你，我会让我舍友帮你留个位子。”
　　“行。”苏宏远应下来。
　　下午苏莺在把苏宏远送上出租车后就坐地铁回了学校。
　　池洛现在是学生会的一员，这种大型活动学生会几乎需要全员组织，各部门的部长都会给大家分配好各自的角色。
　　池洛虽然在宣传部，但被借到了其他部门，正在管理参加元旦晚会那个舞台需要用的道具。
　　苏莺在后台碰到了他，男孩子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苏莺也回应他笑着点了下头。
　　等她走近，池洛就活力满满地给她加油打气：“学姐加油，期待你今晚的舞台。”
　　苏莺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怎么没有报名表演？”
　　池洛笑了笑：“我要是上台了，很容易暴露我就是Fly。”
　　苏莺想了下，觉得也是。
　　只要是熟悉Fly的人，只要看他的舞蹈就能分辨出是不是他来。
　　况且池洛在网上总有那么多粉丝，没准就有同校的死忠粉。
　　“哎，学姐，”池洛在苏莺要走的时候又叫住她，问：“你这几天也没在群里说话，我们也不太敢频繁找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直播啊？”他挠了挠头，笑道：“不是我一个人问的，好多粉丝都在问。”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会恢复每天直播了。”
　　“好，那我就可以回复他们了。”
　　……
　　晚上六点多钟，苏宏远在清大的门口下了车。
　　他站在路边，拿出新手机来给苏莺打了一通电话。
　　“喂，莺莺啊，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
　　苏莺很快就出现在了清大的校门口，她一路跑过来，停在苏宏远面前时还有些小喘。
　　“着什么急呐？跑什么？”苏宏远无奈说。
　　苏莺稍微平复了下呼吸，扬着浅笑回道：“不想让你等太久嘛。”
　　“走啦，带你去礼堂。”
　　苏宏远刚要跟着苏莺进学校，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了他们前面。
　　须臾，单羲衍就从车上走了下来，男人的肢体看起来不是很自然，下车的动作有些僵硬。
　　“苏莺。”他的手稍微撑在车上，低低地唤了声。。
　　苏莺看到是他，在怔愣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却消失。
　　似乎是没想到他一个星期前才做了手术，现在就出现在了这里。
　　单羲衍看到站在苏莺身侧的男人，将他的模样和原来看过的信息材料里的照片上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您是……苏叔叔？”
　　苏宏远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问：“请问你是……”
　　单羲衍正想自我介绍，苏莺就替他回了苏宏远。
　　“他是微微的哥哥。”苏莺看着单羲衍，目光里毫无情绪，话语也没波澜起伏，平铺直叙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修改了女主和医生的对话，以及男主个其家人关于手术的一些细节。
堂哥秦封指路专栏《婚后高糖》，先婚后爱已经确定，其他设定皆为暂定，感兴趣的可以提前收藏。
感谢在2020-08-02 21:34:23~2020-08-03 21: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偏执.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50

　　苏莺上高中的时候跟苏宏远不止一次提过单曦微, 所以苏宏远对这个叫“微微”的女孩儿有印象。
　　这会儿听到苏莺说眼前这个穿着精良长相英俊的男人是单曦微的哥哥，苏宏远就笑着和单羲衍打了声招呼。
　　他记得除夕的时候，女儿还上人家家里打扰了。
　　单羲衍对他们说：“我开车带你们进去吧？”
　　苏莺直接拒绝：“谢谢, 不用了，我和我爸走着过去就行。”
　　苏宏远也笑着婉拒了单羲衍的好意。
　　单羲衍没有强求, “好。”
　　他在他们转身往前走去后就步伐缓慢地绕过车身，上了车后蹙紧眉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缓了片刻，随即男人把车开到学校门口，自动识别车牌器识别成功后挡杆升起, 他顺利通过。
　　单羲衍从外后视镜里看着在后面并排走的父女俩，拨通了李律师的电话。
　　“李律，苏宏远是提前释放了吗？”
　　“对, 因为他在狱中表现出色, 减刑半年，今天刑满释放了。”对方回答。
　　“好，我知道了。”
　　……
　　苏莺陪着苏宏远一路走过来，向他介绍着他们经过的建筑物。
　　苏宏远本来还挺开心的，但是后来想起苏莺学了一门她并不喜欢的学科, 就不由自主地低声叹了口气。
　　他们到礼堂的时候观众席上还没多少人，苏莺把苏宏远带到穆棉座位旁边, 对他温声说：“爸，你就在这儿坐着看，有什么事跟棉棉说就行，她是我舍友。”
　　穆棉乖巧地笑着喊人：“叔叔好, 我是莺莺的大学舍友穆棉。”
　　“你好。”苏宏远温和地对穆棉点了点头。
　　穆棉递给苏宏远一瓶水，“这个给您，叔叔。”
　　“谢谢啊闺女。”苏宏远笑道。
　　“不客气。”
　　“爸, 那你坐着，我先去后台了。”苏莺临走前又对苏宏远说：“我出场的位置在中间，到时候你看完要是累就离场去外面透透气活动活动，我会过来找你的。”
　　“哎，好。”苏宏远笑眯眯地应下来。
　　穆棉对苏莺挥了挥手，“莺莺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叔叔的。”
　　苏莺冲他们挥了挥手，就小跑着去后台了。
　　单羲衍其实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他体格好，术后恢复的快，医生建议他可以稍微运动运动，但辛素娴绝对想不到他出院的目的其实是想自己开车来学校。
　　单羲衍停好车后就拨通了辛素娴的电话。
　　与其等着辛素娴回家后发现他不在，不如他现在主动坦白。
　　“喂，妈，”单羲衍喊了辛素娴一声，对她说：“我出门了，学校这边有点事。”
　　辛素娴听到他说这话，立刻拧起眉心来，问：“怎么去的？”
　　“我自己开车。”单羲衍安抚她：“没事，我恢复的好，医生不是也建议适当走动吗，你别担心，从家里到这边也没多远。”
　　辛素娴叹了口气，问他：“几点回来？”
　　“还不清楚，”单羲衍说：“你别等我吃晚饭了，自己做点吃完就休息吧。”
　　“虽然是个小手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早点回来休息。”
　　“好。”
　　挂掉电话后，单羲衍又坐了会儿才下车，去找谢景臣。
　　苏莺在后台的更衣室换好服装出来后手机就响了声。
　　她抬手看了眼，是5G。
　　【5G：活动开始了吗？】
　　苏莺随手回道：【还没，七点开始。】
　　【5G：什么活动啊？元旦晚会？】
　　苏莺的嘴角不自觉勾起来，失笑着回复他：【这种日期也只能是这个了吧？】
　　【5G：你要上台吗？】
　　【95：对。】
　　【5G：紧张吗？】
　　【95：多少会。】
　　单羲衍坐在谢景臣的办公室里，完全不理他旁边的男人，就只抱着手机聊的欢快。
　　【5G：教你一个办法。】
　　【95：什么？】
　　【5G：你就想象着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方都会出现你直播时的弹幕。】
　　【5G：妹妹绝美！】
　　【5G：妹妹好性感！】
　　【5G：莺莺我爱你（超大声】
　　【5G：awsl！！！】
　　……
　　苏莺忍不住笑出声，她按照他说的方法想象了一下，发现太有画面感。
　　【95：get了！谢谢五哥！】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嘴角不自知地扬了起来。
　　而后又慢慢凝滞消失。
　　如果，他知道5G是他后，仍然会像现在这样和他轻松愉悦地聊天就好了。
　　.
　　七点钟，清大的元旦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而学校的领导也已经在最前排的位置坐好了。
　　单羲衍坐在谢景臣旁边，两个人歪头低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话。
　　“身体还没好久到处跑，你是真不怕惹辛姨生气啊。”
　　单羲衍轻哼，“我跟我妈打过招呼了。”
　　谢景臣很意外地挑了挑眉，“不错，”他笑着说：“有长进了。”
　　单羲衍睨了谢景臣一眼。
　　谢景臣：“我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单羲衍默默地不做声，谢景臣又道：“你就这么刷存在感？不做别的？”
　　“做什么？”单羲衍的嗓音冷然。
　　谢景臣失笑摇头，“没什么，你就刷存在感吧。”
　　毕竟是冬天，哪怕礼堂开了空调，还是会觉得有些冷。
　　苏莺的身上披着纯棉的外套，里面是一套性感黑色套装。
　　上身是浅V领露腰短款上衣，下身是一条不过膝盖但裙裤。
　　下一个就是她上场了。
　　苏莺将手里捧的水杯放到桌子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然后就跟着负责晚会就成的同学离开了去候场了。
　　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串词，苏莺站在灯光照不见的黑暗处，目光往台下看去，很快就寻到了父亲的身影。
　　“下面就请来自金融系的苏莺同学带来的……”
　　主持人正在台上报幕，穆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徐嘉洋，于是就起身，在离开前弓着身子弯腰对苏宏远说：“叔叔，我去接个电话。”
　　苏宏远点点头，温和地笑着对她说：“去吧。”
　　舞台上的灯光全灭，须臾，聚光灯打在了站在舞台中央低垂着头闭眼睛的女孩子身上。
　　她的穿着一点都不花里胡哨，简单的纯色衣服上加了一点小心机的设计，增添了一些活泼感。
　　披散的长发柔顺地垂着，眉眼间的眼影妆容在灯光下更夺目亮人。
　　台下一片安静，几千双眼睛都注视着她。
　　歌曲的前奏响起，舞台上的女孩儿跟着动感的歌曲有节奏的律动。
　　每一个节点都精准地卡在节奏上，让看她跳舞的人极度舒适。
　　苏宏远坐在座位上，望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儿，嘴角不自觉盈满笑容。
　　他的眼眶泛红，心里却是庆幸的。
　　庆幸他的女儿还在坚持着她热爱的事。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苏宏远听到周传来低声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场看她跳舞，不得不说是真的好看，我也说不出她身上有什么魔力来，但就是很吸引人也很有感染力，怪不得网上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经过圣诞节的泼火锅事件，她作为受害人又多了一大波粉丝呢，意外的虐粉固粉加涨新粉，可真是厉害了。”
　　“还说呢，那天要不是单羲衍用背替她挡下了那滚烫的火锅汤底，她现在估计要在重症监护室了。”
　　“看来学校匿名群里传闻是真的，苏莺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羲衍的替身，后来单羲衍也是真爱上了她，不然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就替她去挡，搞不好就是重度烫伤，会毁容的！”
　　“今天单羲衍也来了，估计就是来专门看她跳舞的吧。”
　　“哎，我还听到有消息说，苏莺这几年都靠单羲衍养着，不过也是，毕竟一个是替身一个是金主。”
　　“拜托姐妹儿，本来当别人的替身就已经很惨了，何况还是一个死人的替身，再不给点好处，怎么留在单羲衍身边啊？”
　　……
　　苏宏远的耳朵嗡嗡响，这些学生嘴里说的苏莺是谁？
　　是他的女儿吗？他的莺莺这几年……被这个叫单羲衍的男人当作替身养在身边？
　　单羲衍……这个名字。
　　“他是微微的哥哥。”
　　单曦微，单羲衍。
　　苏宏远意识到他们提到的“单羲衍”，其实就是他在学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
　　怪不得，怪不得莺莺当时一瞬间就变了态度，对朋友的哥哥都可以这么冷漠。
　　被当作一个死人的替身，养在身边。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对苏宏远来说，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往他的心尖上剜。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苏宏远抬头看向台上，苏莺正好跳完一支舞，完美谢幕。
　　男人直接站起身，离开了观众席。
　　苏宏远此时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他需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冷静一下。
　　他接受不了自己偏爱到大的姑娘被别的男人这么不珍惜地对待。
　　苏莺回到后台后去了更衣室换了衣服，然后就穿上自己的外套拿上水杯要往外走去。
　　她想去找父亲，带父亲去吃晚饭。
　　匆忙之间听到一声扬声高喊，是那道很熟悉的充满元气和活力的声音，来自池洛。
　　“学姐！”
　　苏莺扭回头，他笑得露出小虎牙来，对她说：“元旦快乐，学姐。”
　　“你也是，元旦快乐。”苏莺回完就小跑着出了后台。
　　结果苏莺刚跑出去，就急急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隐忍克制的闷哼。
　　额头碰到了他的大衣扣子，一瞬间钻心刺骨的疼，让她忍不住本能地捂住了前额。
　　苏莺正想对对方说对不起，然而仰起脸来却看到了那张她最不想见到的脸。
　　仿佛是很难受，他的眉心紧拧，嘴唇抿直，面色有一点不太健康的苍白，不怎么明显。
　　她一刹那退开一步，想要直接从他身侧绕过，却不想，被单羲衍直接抓住了手腕。
　　“苏莺……”他用力抓着她，没让她走成，男人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都不打算和我说句什么吗？”
　　苏莺抬眼，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送果篮，送锦旗，你以为我稀罕？”他好像又恢复了原来那副德行，说出来的话咄咄逼人，“我要你亲自谢我。”
　　苏莺面无表情话语平淡地对他说：“那天谢谢你。”
　　单羲衍只是因为她不吃软就又强势了些，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按照他的照做了，于是更得寸进尺：“不够。”
　　苏莺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她想要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但是他却死活不松。
　　苏莺没什么耐性道：“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单羲衍的手劲儿往回收了些，但还是没有撒开手。
　　“你不觉得你的谢意一点都不够诚恳吗？”
　　苏莺问：“你想要怎么诚恳？”
　　“陪我过元旦，吃饭、看电影、看烟花、赏夜景、坐热气球……”
　　苏莺听着他说一个个项目，内心毫无波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单羲衍甚至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你做梦”这三个字。
　　最后他强忍着疼痛的术后刀口，稍微妥协了些：“那什么……你选一个。”
　　“必须选一个！至少得陪我一项。”单羲衍越说声音越低。
　　苏莺趁他放松不留意之际，挣脱开他的桎梏，同时丢下一句：“做梦。”
　　然后就往前走去。
　　苏宏远本来是因为听到那些话，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从礼堂的观众席上离开，出来后上网查了一下泼火锅事件，更加震惊愤怒，越想越后怕，所以才来到这里想冷静冷静。
　　结果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女儿和那个叫单羲衍的男人正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人还攥着女儿的手不松开。
　　就在苏宏远想要走过来把苏莺拉回来时，苏莺自己甩开了单羲衍的手，大步离开。
　　苏宏远这会儿心里还有些乱，不想被苏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于是立刻转身往回走。
　　在苏莺走过来看到他时，他正低头划拉手机。
　　“爸，”苏莺走到他面前，笑着问：“在里面坐累了？”
　　苏宏远这才收起手机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莺对他说：“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好。”苏宏远应了声，心想正好可以趁吃晚饭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问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她口中资助她上学和生活的人，就是这个把她当成死人替身的男人？！
　　苏莺给穆棉发了条微信，告诉穆棉她先带着父亲回去了。
　　然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问苏宏远：“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就好像和原来一样，她每次上台表演完，都会在下了舞台后问他一句：“爸爸，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苏宏远久违的听到了这句话，登时动容，又想起女儿的遭遇来，心里更难受。
　　他勉强压下复杂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对苏莺有些强颜欢笑道：“很棒，进步了很多。”
　　苏莺笑起来，她挽住苏宏远的手臂，乖巧地对苏宏远说：“爸我带你去吃云城菜。”
　　“好。”苏宏远勉强笑了下，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脑子里止不住地回闪着他刚在网络上查到的一个星期前发生的泼火锅事件。
　　到了饭店后，苏莺让苏宏远点菜，苏宏远就随便点了几个，具体他也不知道自己点了哪些菜。
　　苏莺在苏宏远要的菜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道他爱吃的辣菜，帮他叫了一壶普洱茶。
　　“莺莺，”苏宏远开始试探性地对苏莺说：“爸爸想请资助你读书的人吃顿饭，你看人家帮了我们，咱也应该聊表谢意对不对？”
　　苏莺的手轻微顿了下，然后就对苏宏远说：“爸，哪里有资助人还被我们这种被资助的学生知道身份的啊？”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咱们要怎么请人家？”
　　苏宏远叹了口气，像是后知后觉：“也是。”
　　苏莺总觉得苏宏远有什么事瞒着她，可她又说不上来。
　　这顿饭吃的苏莺心里怪怪的。
　　直到回了家，苏莺终于忍不住，问苏宏远：“爸，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宏远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事，能有什么事。”
　　“就是觉得……爸爸亏欠了你。”
　　“爸，”苏莺嗔怪地喊了他一声，佯装生气道：“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管你了。”
　　“好，爸爸不说了。”
　　须臾，苏宏远又问：“闺女，在这儿租房一个月也得不少钱吧？”
　　苏莺应了下，回道：“小一万吧。”
　　苏宏远说：“我去找个工作干……”
　　“不用，爸，”苏莺说：“我有个兼职，在网上做，可以挣钱的。”
　　看苏宏远还是不太明白，苏莺就对他说：“做直播，这几年直播很火。”
　　苏宏远没有问别的，只是问了一句：“你喜欢这份工作吗？”
　　苏莺沉吟了片刻，说：“一开始签约，确实只是想经济独立，想挣钱。”
　　“但是后来，我遇到越来越多的粉丝，他们说，会被我的舞蹈感染，会从我这里汲取到热情和激情，”她抿嘴笑了下，如实对苏宏远坦诚地说：“爸，那个时候，我发觉，我是开心和快乐的，而且很满足，因为有人喜欢。”
　　“对于直播，我的初心并不是单纯的喜欢，但它有它的魅力，它征服了我。”
　　苏莺说完后就反应过来，笑着说：“爸，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做直播的事了，觉得我委屈，所以今晚才这样反常的？”
　　苏宏远叹了口气，没多说其他的，只是对苏莺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不管什么时候，爸爸都不想让你委屈。”
　　苏莺抿唇笑了笑，点头：“嗯，知道了。”
　　因为吃完饭回来就已经很晚了，苏莺和苏宏远聊了会儿就各自回了房间。
　　苏莺洗完澡后就上床睡下了，今天一天没闲着，她的身体很累，于是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是，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却迟迟没有睡着。
　　苏宏远被晚上在清大礼堂里听到的那些言论折磨着，脑子里乱团如麻，情绪复杂，心中郁结却没办法向任何人说。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
　　男人打开灯坐到床边，用手搓了搓脸，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全家福。
　　是在苏莺母亲怀孕的时候拍的，也是他们这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上面有他，有未出生的苏莺，还有苏莺的母亲，魏婧。
　　他盯着上面大着肚子的笑靥如花的女人，心里一片愧疚。
　　苏宏远拿过这张照片来，嗓音涩哑地低声说：“婧婧，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让她受了委屈，却不肯开口对我说一个字。”
　　“我只要一想到，莺莺居然被人当成了一个死人的替身像只笼中鸟似的养在身边，我就接受不了，心里的怒气压不住，莺莺知道她在那个人那里的身份后该多么绝望啊……”他的声音开始哽咽，“那个混蛋，怎么能把我们的宝贝女儿当成一个死人的替身，我们的莺莺明明是独一无二的孩子。”
　　“婧，你说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信任坑害我的人，如果这几年我在莺莺身边陪着她成长，会不会就不会让她遭受这种事了？”
　　“莺莺现在还在做什么……网络主播，我问她喜不喜欢，她说现在喜欢，可她前几天才差点被一个精神病患者泼一身火锅汤底，我不敢想象如果那一锅滚烫的汤料迎面泼到她的身上，我的女儿会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
　　“我心里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
　　苏莺半夜又一次惊醒，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被火锅店那件事缠绕，而是好多件事，现实生活中她亲身经历过的，全都交织编在了这一个梦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口干舌燥地坐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大脑，苏莺的神思才逐渐清明起来。
　　她慢吞吞地挪动下床，趿拉上软底拖鞋想要去趟卫生间，回来再继续睡。
　　然而，苏莺在走到卫生间门口时，透过门底下的细缝发现苏宏远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苏莺不明所以地慢慢走过去，刚想敲敲门问问苏宏远怎么还没睡，是不是睡不习惯，结果就听到苏宏远说的那些话。
　　苏宏远拿着照片对魏婧说的那番话，苏莺一字不差地全都听到了。
　　她杵在门口，好半天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脑子里混乱不堪，想找人问问她该怎么办。
　　苏莺拿起手机来，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
　　最后翻到了5G的微信，苏莺想到他平常似乎都挺理智成熟的，一时头脑发热，就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95：五哥，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基友的文完结了，感兴趣的可以去开宰。
《我的青春有个你》by一碗麻辣烫
一句话简介：小霸王爱上学习机
[文案]：
简凡在学校属于同学不敢惹、老师不敢管的问题学生
某天，一个胖姑娘以某种神奇的角度倒进他怀里，差点砸得他当场跪地吐血。
“同学，碰瓷也要讲基本法，你不先打听一下我是谁吗？”
正在进行绝食减肥的李萌，看着眼前晃动的手臂，不由得想起自己最爱的酱肘子，魔怔的咬了上去。
后来。
老师发现最近简凡同学交作业的次数过于频繁，
同学们发现胖乎乎的李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感谢在2020-08-03 21:56:54~2020-08-04 20:2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柒?南笙 3个；七七、455193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希鱼 5瓶；一颗坚果果果、4251080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51

　　单羲衍在苏莺从学校离开后也随后被谢景臣开车送回了家。
　　被她撞的那一下牵扯到了术后的刀口, 只是疼了一阵，并没有裂开。
　　晚上睡觉时单羲衍躺在床上，又感觉到刀口那块地方不太舒服, 是一种可以忍受的持续性刺痛。
　　可这种感觉很磨人，让他无法入睡。
　　这么晚了, 单羲衍不想大惊小怪惊动母亲，就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他就摸过手机, 翻看起相册来。
　　平常单羲衍不怎么看相册，这会儿翻起来倒是发现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过的照片。
　　有一张是他和苏莺穿着情侣衬衫拍的合照。
　　去年苏莺农历生日那天买回家一对情侣衬衫，衬衫上像是被泼了彩虹似的, 染着七色水彩。
　　他觉得丑, 不屑穿，在苏莺的低姿态央求下，加上那日是她的生日，他才不情不愿地满足了她，穿了那件他看不上眼的衣服。
　　后来他闭着眼但其实没睡着, 以为他已经睡下的苏莺就偷偷地拍了这张他闭眼她依偎在他怀里扬着浅笑的照片。
　　照片是他趁她睡着的时候传过来的，记录被消除, 她并不知道。
　　而照片上的衬衫……单羲衍想了起来，他的那件被九五撕咬坏了，他让苏莺扔了。
　　其实那天她发微信告诉他衬衫坏掉的时候，他根本仔细看她发过来的照片, 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看到她说衬衫被九五咬坏就回了她一句扔了吧，回复过去后才发现到照片里的衬衫有些眼熟, 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是她送的。
　　单羲衍盯着他们穿的那对情侣衬衫看了良久，然后大半夜的就把徐特助叫了起来，让徐特助去帮他找这种情侣衬衫买下来。
　　单羲衍刚吩咐完徐特助，手机上方就跳出一条横幅提醒来。
　　是新的微信消息，但因为单羲衍自己设置了提醒时不显示具体发消息的人和发的消息内容，所以跳出来的通知消息只是告诉他：“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单羲衍的心脏忽然停滞了一瞬，漏跳一拍。
　　虽然不知道消息内容是什么，但绝对是她发过来的。
　　因为他这个微信号上，只有她一个好友。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他！
　　单羲衍急忙点开微信，看到了苏莺深更半夜发过来的消息。
　　【莺莺：五哥，在吗？】
　　单羲衍快速地回复道：【在。】
　　而后又往输入框里打了一句：【怎么还不睡？】
　　但想想觉得这句话不该发出去，就又给删掉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她主动说。
　　苏莺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联系了他，没想到他真的在，这么晚了还能秒回。
　　她咬了下嘴唇，给他发：【在忙吗？】
　　【5G：不忙。】
　　【5G：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开心。】
　　苏莺抿住嘴巴，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键盘上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敲下一段话。
　　单羲衍盯着手机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发过一段话来。
　　【95：就是我有个朋友，她原来喜欢一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只是把她当成了他去世的女朋友的替身，她那会儿其实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但还是留在了他身边，她很天真地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爱上她，但是到最后，她没能让他爱上她，也把自己对他的爱消耗没了，狼狈收场。】
　　单羲衍看着她发过来的一段话，心里五味杂陈。
　　尤其她说的那句“也把自己对他的爱消耗没了”，让他的心脏阵阵刺痛。
　　他点开键盘，想要发点什么，犹豫半晌，只给她发了一句：【她怎么知道他没有爱上她？也许爱上了，只是他原来不自知，也不会表达呢？】
　　【95：不可能。在他那里，永远都是他去世的女朋友最重要，他每次都会为了他的白月光伤害现在我朋友。他甚至可以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儿，为了不让他的白月光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完全不管我朋友，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单羲衍随着她这条消息，蓦然想起那次日本旅行之前，他和苏莺还有宿樱三个人上了学校论坛。
　　那天晚上，他的确为了不让舆论带上宿樱在和徐特助通电话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她听到了。
　　这也成为了他逼迫她离开自己的其中一环吧。
　　【95:不过也确实是她自己自找的。我只是说他这种差别对待，就已经看出了他在意谁。】
　　【95：我和你说我朋友的事是因为我朋友告诉我，她父亲意外知道了她和这个男人的事情，但她父亲一直以为她初始并不知道自己是替身的事，以为她后来知道了真相才离开的这个男人，所以她父亲很气恼，也很心疼她。】
　　【95：我朋友刚才跟我说，她想明早亲口告诉他父亲这件事。】
　　苏莺一鼓作气地说完才发现还差点什么。
　　于是又加了一条：【95：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的事，一时有些混乱，不知道是该支持她坦白，还是劝她不要冲动。】
　　哪里有什么朋友，只是苏莺自己的内心在挣扎。
　　她确实想明早就和父亲坦白一切，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是替身，可她那会儿太喜欢他了，他就像是坠入黑暗中的她生命里出现的唯一一束光，所以她不想放这束光离开。
　　但她其实也害怕，怕父亲知道了后，会对她失望至极，也会对他自己更加懊恼自责。
　　可这只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关其他任何人的事。
　　是她当初太傻太天真，不计后果地往前扑，怨不得任何人。
　　单羲衍过了会儿才调整好心情，将自己努力带入一个不相关的人的角色，回复苏莺说：【不用劝说，也不用支持，由她自己决定吧，毕竟是她的私事，你插手反而不好，不管是支持她坦白还是劝她不要坦白。】
　　苏莺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其实在把这件事以另一种方式说出来后她的心里就已经没有刚回房间时那么混乱了。
　　现在看到一向理智的5G也这样说，苏莺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95：好，听你的。】
　　【5G：不早了，别瞎想了，快去睡。】
　　【95：嗯，好，五哥你也是。】
　　【95：谢谢你深更半夜听我唠叨orz，晚安。】
　　【5G：安。】
　　【5G：好好睡一觉，所有事都会被解决的。】
　　苏莺闭上眼，决定等天一亮就告诉父亲事情的始末。
　　单羲衍却捏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看她发给他的这些消息。
　　她说她对他的爱已经被消耗没了。
　　她说他不可能会爱她。
　　她说，这一切是她自找的。
　　她说的那么无所谓，说不爱的时候又是那么肯定。
　　尽管已经分手将近三个月了，可他还是对这样的她无所适从。
　　单羲衍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下，闭上眼后决定要去找苏宏远一次。
　　去认错。
　　毕竟，他的的确确伤害了人家最疼爱的女儿。
　　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不管苏宏远到时候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规规矩矩受着。
　　.
　　苏莺昨晚后来失眠，快到黎明才再次睡了过去。
　　结果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本来想要早上起早点做早饭的，结果她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钟，苏莺匆忙跑出卧室，发现苏宏远已经做好了早餐。
　　苏莺走过去坐下，看着苏宏远从厨房端出热粥来，扬唇笑了笑，说：“爸，你好早。”
　　苏宏远也笑着温和道：“人上了年纪，觉少。”
　　“哪儿上年纪了，你别瞎说。”苏莺喝了口热粥，登时全身暖和，“嗯～好喝，还有我最爱吃的虾。”
　　苏宏远解开围裙，在苏莺对面坐了下来，给她夹了一个他煎的鸡蛋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早餐的氛围实在太好，让苏莺狠不下心破坏。
　　所以想要告诉苏宏远的话，在这顿早餐结束后她才开口说。
　　“爸，”苏莺放下碗筷，停顿了一下，暗自呼出一口气，才继续说：“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和单羲衍的事了。”
　　苏宏远神情一愣，苏莺坦然道：“昨晚，我想上厕所时，无意间听到了你跟我妈在说话。”
　　中年男人的神情有些无措，苏宏远叹了口气，只是说：“是爸爸亏欠你……”
　　“不是，爸，我和他的事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
　　“还有就是，”她抿抿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他那里是个替身，可我还是留在他身边了，不是一开始不知情，后来知道了所以离开他。”
　　“我离开他只是因为我清醒了不爱他了，我明白了他不会爱我，而我的爱也被消耗完了。”
　　苏宏远在听到苏莺承认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却还是凑了上去时就怔愣住了。
　　苏莺咬了咬嘴唇，垂下眼低声道歉：“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苏宏远好半天都没反应，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苏莺，神态震惊不敢相信，到最后渐渐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实在无法去相信，他最疼爱的女儿，会这么卑微地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甚至都不惜去当另一个人的影子。
　　苏宏远一边恨自己当时不在苏莺身边及时帮她纠正到正轨上来，一边又气女儿太不懂自尊自爱，怎么能够卑贱到这种地步。
　　心里像是被人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让他尝尽了涩意。
　　房间里安静的过分，只有九五不断地绕着餐桌来回转，不知道是不是狗狗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最后趴在苏莺脚边不动了。
　　良久，苏宏远才出声，嗓音干涩地问苏莺：“资助你上学和生活的人，就是那个姓单的是不是？”
　　“是。”苏莺抿唇承认。
　　“出手帮忙我这个官司的，也是他？”
　　“对。不过分手后我已经把钱都还给了他……”
　　“糊涂！”苏宏远根本没心思听她后面的解释，在她说了“对”后他就突然出声，嗓音冷沉拔高，“你是为了生计为了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那我宁愿在牢里呆一辈子！”
　　“爸……”苏莺抬眼看向苏宏远，之间中年男人的眼眶泛着红，目光里的情绪复杂，有对她的失望，也有对她的心疼，还有愧疚自责和悔恨。
　　“爸，我当时真的太喜欢他，魔怔了，就算没有事需要他帮忙，我也还是喜欢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不关你的事，不关任何人的事，都是我自己自找的。”
　　单羲衍说的一点都没错。
　　就是她自找的。
　　苏宏远的眼眶里泛着男人从不轻易掉的眼泪，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格外难受。
　　“你怎么能这么卑微地去做别人的替身？爸爸没有从小就教你吗？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爸爸妈妈最宝贝最疼爱的小公主，我捧在掌心里宠了快二十年的女儿，不应该有自己的骄傲吗？你怎么能，怎么能为了喜欢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和妥协，你是女孩子啊莺莺，女孩子是该自尊自爱等着被人疼爱的，而不是肆意的委曲求全被他伤害！”
　　苏宏远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生气血压不稳，身体晃了下。
　　泪眼朦胧的苏莺连忙起身要扶他，却被苏宏远拨开了手。
　　“爸，你别生气……”苏莺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我已经不跟他在一起了。”
　　苏宏远抹了把眼睛，蹭掉了眼角要掉下来的泪，稳了稳声音后神情严肃地问她：“你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他在一起吗？”
　　“嗯，我能，”苏莺连忙答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苏宏远看着站在餐桌另一边掉眼泪的女儿，又生气又心疼，一想到她刚坦白的事情，他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要涌出来。
　　“好，”苏宏远缓了缓，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来，冷静了些，对苏莺说：“你喜欢直播，爸爸不拦着你，你喜欢别的，也都尽管去做。”
　　“只有一条，再也不准和单羲衍有来往。”
　　“好。”苏莺立刻应下。
　　苏宏远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来，重新坐下来。
　　苏莺乖乖地收拾碗筷去了厨房洗碗刷锅，苏宏远就在客厅看着背对着他的那道身影，不住地叹气摇头。
　　他怎么也没料到，莺莺居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单羲衍那里是个替身，却还是呆在了他的身边。
　　他根本不用多想，就能把女儿在单羲衍那里受到的委屈猜的差不多。
　　一个替身能被他怎么对待，自然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高兴了就对她多点关注，他不高兴了或者想起他那去世的白月光时，遭殃受冷落的不还是莺莺？
　　就怕他甚至干过抱着莺莺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这种混账事！
　　苏宏远越想心里越火大。
　　然而，就在这时，单羲衍却自己找上来找教训。
　　苏宏远的手机里传进来一条新短信，陌生的号码，但短信内容有自我介绍。
　　【苏叔叔您好，我是单羲衍，关于我和苏莺的事，我想和您见面谈谈可以吗？如果您有空的话，今天下午我们在JR棒球俱乐部见面。】
　　苏宏远冷着一张脸，眯了眯眼。
　　能知道他的新手机号，看这意思还很清楚他原来爱打棒球。
　　苏宏远只回了他一个字：【行。】
　　苏莺收拾完厨房后走出来，对苏宏远说：“爸，我带你去逛逛街吧？”
　　苏宏远拒绝：“不去。”
　　苏莺又说：“那不然在小区附近转转，带你熟悉一下……”
　　“不用，你去忙你的。”苏宏远顿了下才道：“我一会儿自己出去转转就行。”
　　苏莺乖乖应：“好。”
　　“那你中午记得吃饭，我晚上回来。”
　　苏宏远“嗯”了声，在苏莺回到卧室去梳洗打扮的时候，苏宏远也回了卧室。
　　没多久，苏莺离开了家，苏宏远就换了衣服出来，走到玄关换好鞋，也出了家门。
　　他该去找个工作，多少都能补贴家用。
　　.
　　其实下午才会和其他成员一起录要给综艺节目用的编舞视频，所以上午的舞蹈室是空的。
　　苏莺把自己直播需要用的东西都背了过来，但是并没有着急开直播。
　　而是一个人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发着呆。
　　手机叮咚响了声，苏莺稍稍回神，她拿起被她放在地上的手机来，看到是栗栀发过来的消息。
　　【小荔枝：莺莺你要出来玩嘛？我们去泡温泉去吧！】
　　苏莺回复栗栀说：【我还有事，不能跟你一起了，以后再约啊。】
　　【小荔枝：好，那我先去体验一下，如果感受很棒下次就带你一起来！】
　　【小荔枝：莺莺你要开心一点呀！】
　　苏莺的嘴角轻扯：【嗯，你也是。】
　　过了片刻，她又给栗栀发了一条微信。
　　【95：小荔枝，我把我和单羲衍的事告诉我爸了，他很生气，也很难过，还特别自责。】
　　【95：我答应了我爸以后绝不会和单羲衍再有来往。】
　　【95：可他好像还在生我的气，我要怎么办才能让我爸消气啊……】
　　栗栀很快就发了语音过来：“莺莺，叔叔不管是生气还是难过，都是因为在乎你，你是他宠爱的女儿啊，那你在单羲衍那里受了委屈，他知道了能不心疼嘛。”
　　“至于怎么哄爸爸……你给他撒个娇嘛，我就经常这样的，乖乖地向我爸爸说点好话我爸就拿我没办法。”
　　“叔叔这么在意你，你稍微示软讨好一下他肯定就不生你气啦，爸爸都很可爱的。”
　　苏莺不太有底气地回复了栗栀：【我晚上试试。】
　　主要是，她和苏宏远有快五年没有见面相处，而且她现在也不再是那个被苏宏远宠的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小公主了，要让她现在去对苏宏远撒娇，苏莺还是觉得有些难度的。
　　但只要能让父亲消气，还是可以试试的。
　　……
　　苏莺把设备都接好后就开了直播。
　　一个星期没有直播的她刚上播就收获了来自各路粉丝的问候和礼物的欢迎。
　　苏莺刚才上D站号的时候才发现这一个星期里她的粉丝涨了很多，不用想也知道有那天火锅事件的原因。
　　她先是回答了粉丝们最关心的问题，说她的的情况很好，然后又随意和粉丝们闲聊了会儿就打算进入每次主播的正题。
　　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一条弹幕：【小姐姐什么时候教一下在直播决赛的时候跳的那个舞蹈啊！好喜欢！还有妆容！暗黑哥特式的风格我超爱！】
　　苏莺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秒，浅笑说：“下次吧，到时候我连化妆带跳舞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考虑转行去做美妆博主了？”
　　……
　　中午下播后苏莺就给苏宏远打了电话，“喂，爸，你吃午饭了吗？”
　　苏宏远应了声，“吃了。”
　　“好，”苏莺沉默了片刻，又主动问：“爸你想不想吃排骨，我晚上回家给你做。”
　　苏宏远叹了口气，“我给你做吧，我回家应该比你早。”
　　“你去哪儿了？”苏莺问道。
　　“没去哪儿，就在小区附近转悠呢，熟悉熟悉环境。”苏宏远站在广场上，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对苏莺说：“好了你忙吧，我就先挂了。”
　　挂掉电话后，苏宏远捏着手里的各种招聘信息单子，继续筛选起来。
　　最后都没找到一个他能做的工作，苏宏远就把这一沓纸都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朝单羲衍说的棒球俱乐部走去。
　　苏宏远到俱乐部后，在等他的徐特助就领着他往单羲衍在的场地走去。
　　苏宏远虽然在牢狱里呆了五年，但骨子里的气质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他走起路来脚底踩实，腰板挺直，自带一种威然的气场。
　　徐特助把苏宏远领到门口，礼貌客气地对他说：“苏先生，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等您。”
　　说着，就推开了门。
　　苏宏远微一颔首，迈着步子踏了进去。
　　身后的门被徐特助关好，面前偌大的室内场地中，站着一个穿着经典西装三件套的男人。
　　苏宏远走到他面前，单羲衍礼貌地低声喊：“苏叔叔……”
　　话音未落，苏宏远就板着脸不客气地回复冷声回复他：“不敢当。”
　　单羲衍轻抿了抿唇，话语带着对长辈的尊敬和他诚恳的悔悟：“叔叔，我知道我原来对苏莺不好，伤害了您最宝贝的女儿，是我的错，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她……”
　　“不可能。”苏宏远拒绝的干脆，瞥眼看到了旁边的棒球棍。
　　“叔叔，我真的喜欢她，我想重新追回苏莺，真心请求您能同意。”单羲衍低声下气，卑微地和原来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单总，”苏宏远一字一句地对单羲衍说：“劳你费心打听到我的联系方式，还做了功课专门把场地约在棒球场。”
　　“我这次来爱你没心思跟你打球，除了要告诉你莺莺已经答应了我，以后再不会和你有任何来往，作为一个父亲，还要帮我女儿清算一下你和她之间最后的牵扯。”
　　苏宏远说着，就拎起被放在旁边的棒球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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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2

　　在宁愿做替身也要留在单羲衍身边这件事上, 是苏莺不争气。
　　苏宏远不否认。
　　但到底是她的女儿，苏莺再不争气，那也是他宠爱的亲生女儿。
　　他的孩子, 他可以打可以骂，但其他人要伤害, 没有资格，哪怕是提供给他学费和生活费甚至帮她解决过困难的恩人。
　　苏宏远握着棒球棍，绕着单羲衍走了几步，冷淡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威严：“先算一下你对她做过的不公平的事吧, 我只问三个问题。”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把她当成过你去世的女朋友？哪怕一瞬间。”
　　单羲衍轻抿了抿唇，承认：“抱歉, 有过。”
　　随即, 棒球棍就落在了他的脊背上。
　　单羲衍攥住手指，勉强稳住身体，后背的巨痛袭来，这一棍子牵扯到他之前做手术的刀口也跟着疼，他咬住嘴唇, 极力忍住，没有哼一声。
　　“这几年, 有没有丢下过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算。”
　　单羲衍垂下眼，继续重复同样的回答：“抱歉，有过。”
　　苏宏远的第二棍子落下来，他生气痛心地几乎要咬牙切齿：“莺莺最怕一个人在家！”
　　原来他工作再忙, 晚上都会回家陪女儿，绝对没有把她一个人扔下不管过。
　　就连四年前他出事，他甚至都给她找好了退路, 让她去找宋蔷，可她倔强的没有去。
　　单羲衍闭了闭眼，攥紧的拳头都在轻微的颤抖，后背上的疼痛明明很剧烈，却好像怎么都不及他心里难受。
　　“这几年，让她为你伤心难受哭过多少次？”苏宏远的声音冷的像冰。
　　单羲衍努力暗自沉下一口气，歉意而愧疚地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数不清？”苏宏远的问题越来越刁钻。
　　可单羲衍却被这几个问题问的越来越清醒。
　　“是……数不清。”他低声喃喃。
　　第三棍还是挥在了他的后背上，这次比前两次都要重，疼的几乎要把他的肉都撕裂，骨头都敲断。
　　疼的他再也受不住，人往前晃了步，痛苦地闷哼出声。
　　可单羲衍的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苏宏远问的这几个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刀，刺进他的心口，再血淋淋地□□，让他看清楚上面不断滴落的鲜血，仿佛都是苏莺从他这里受过的伤害。
　　苏宏远扔掉棒球棍，走到额头和鼻尖渗出细汗的单羲衍面前。
　　中年男人目光威严地看着单羲衍，话语寡淡地对他说：“我希望你明白，心里有喜欢的人就不要招惹其他女孩子，不然到头来，就成了你现在的样子，不仅负了你爱的人，也伤了爱你的人。”
　　单羲衍抿紧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而后又松开，勉强稳住声线，低低道：“对不起。”
　　苏宏远并没有回应他的对不起，而是径直道：“我这人向来恩仇分得清，该说感谢的时候，也不会吝惜。”
　　说完，他就对单羲衍九十度鞠躬。
　　单羲衍惶恐地想要让苏宏远起身，但被苏宏远抬手止住。
　　中年男人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对单羲衍说：“谢谢你解决我女儿学业上和生活上的困难。”
　　第二次九十度鞠躬，苏宏远说：“谢谢你帮我找律师辩护打官司。”
　　“叔叔……你别这样……”单羲衍手足无措，很无奈地有些虚弱道。
　　第三次九十度鞠躬，苏宏远说：“谢谢你，前段时间在火锅店不顾危险护住了我女儿。”
　　而后，起身，腰板挺直。
　　苏宏远注视着比他高一些的年轻男人，话语不容反驳地像是通知单羲衍：“你和我女儿的恩怨，到此为止，从今以后，希望你不要再纠缠苏莺。”
　　“对不起，我做不到。”单羲衍绷紧下颚，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对苏宏远非常诚恳地说：“叔叔，我想求她原谅我，重新追回她。”
　　“所以抱歉，我不能不纠缠她。”
　　苏宏远冷笑，“你早干嘛去了？”
　　“她在你身边四年多，你都不觉得你喜欢她，怎么一分手就喜欢上了呢？”
　　“你的喜欢是有多廉价多易变？”
　　单羲衍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苏宏远就道：“你最好放弃，以后被我看到你纠缠她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说罢，苏宏远就往门外走去。
　　等苏宏远离开，单羲衍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棒球场地上。
　　后背被棒球棍打的地方生疼，牵扯的刀口也不断的阵痛，这两种痛混合在一起，像是拧成了一股，合力往他的心里钻去。
　　单羲衍的手摁在地板上，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徐特助拿着单羲衍的大衣走过来时，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单羲衍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整张脸看起来惨白的吓人。
　　他急忙走到单羲衍的身边，把大衣披到了单羲衍的身上，结果却引来单羲衍皱紧眉心倒吸一口凉气。
　　徐特助的手悬在半空，想要碰单羲衍，又不敢碰，只是慌张地问：“老板，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徐特助就注意到旁边扔着一根棒球棍。
　　他登时惊骇：“老板！你不会被苏先生用棒球棍打了脊背吧……”
　　单羲衍让徐特助扶住他，勉强站起来，他解开西装外套和马甲的扣子，果不其然，看到了白衬衫的鲜红。
　　徐特助急忙就扶着他往外走，“这就送你去医院。”
　　单羲衍的嗓音干涩沙哑：“别告诉我妈。”
　　徐特助连连点头，“你别说话了老板。”
　　单羲衍被徐特助一路送到医院，医生看了眼他术后的刀口，不解道：“不是恢复的挺好吗，怎么突然崩开了？”
　　“做剧烈运动了？”
　　单羲衍沉了口气，忍下疼痛，皱紧眉心回道：“算吧。”
　　“不能二次缝合，只能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靠养，等它愈合。”医生嘱咐他说：“虽然是建议运动，但没让你剧烈运动啊，才做了手术，得小心点。”
　　“知道了。”
　　徐特助对医生说：“麻烦医生帮忙处理一下我老板后背上的伤……”
　　医生往下拉了下单羲衍解开扣子的衬衫，看到有三条伤痕，很接近，但不重合。
　　“哟，这就是你说的剧烈运动？”医生伸出手故意在单羲衍有伤痕的地方摁了摁，“跑去跟人打架吗？”
　　单羲衍的后背瞬间绷紧僵直，他“嘶”了声，没说话。
　　医生叹了口气，说：“你可真能耐，你是我从医多年见到的第一个在术后七天就打架把刀口崩开的。”
　　“虽然是个小手术你们年轻人也好恢复，但也禁不住你这样折腾啊。”
　　医生一边给单羲衍抹药一边感慨。
　　过了会儿，伤口都被处理好，单羲衍正打算穿上衣服离开，医生就叫住他：“哪儿去啊，住院手续还没办呢！”
　　单羲衍蹙眉，“又要住院？”
　　“本来是可以不住了的。”医生好笑地对站在单羲衍旁边的徐特助说：“去帮他办手续吧。”
　　然后才又对单羲衍说：“观察几天，如果有愈合的现象，就说明没大问题，可以回家养。”
　　单羲衍：“……”
　　不得已又躺回了医院的病床。
　　而去帮单羲衍办手续的徐特助刚把手续办好，就接到了来自辛素娴的电话。
　　“伯母。”徐特助喊了辛素娴一声。
　　辛素娴的声音温柔，“小徐，你开车把阿衍接走了？”
　　徐特助应道：“嗯，对。”
　　“你们在公司？”辛素娴刚问出口，医院的广播就突然响了起来：“沈丽红女士，沈丽红女士请到医院的护士台拿您掉落的身份证……”
　　辛素娴：“医院？你们去医院做什么了？”
　　徐特助懊恼地咬了下嘴唇，又怕单羲衍不想让辛素娴知道太多，于是只囫囵地笼统道：“老板的刀口崩开渗血了，所以来医院看看，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辛素娴急忙说：“房间号。”
　　徐特助立刻就告诉了辛素娴。
　　……
　　苏莺一下午都在和其他的成员一起排舞录视频，根本不知道苏宏远和单羲衍见面的事情。
　　傍晚结束了编舞的工作后，苏莺把直播的东西放在了舞蹈室，锁好门离开。
　　手里拿着棉手套没有戴，苏莺一只手揣进兜里，结果这一揣兜却摸到了一个东西。
　　苏莺不明所以地把这个东西捏出来，发现是一条手链，很精致的双环手链。
　　她停下脚步，拧起眉来，完全不知道是谁把这条手链塞进她的衣服兜里的。
　　而且，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啊？
　　苏莺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她这件衣服昨天才穿，不过由于她在室内会脱下来，出门穿上后也会戴上棉手套，根本不会揣兜，所以一直没发现。
　　难道是……父亲吗？
　　父亲昨天在看了母亲后在去学校之前给她买的，趁她不注意放在了她的衣兜里？
　　苏莺摊平掌心，拍了一张手链的照片给苏宏远发了过去。
　　【95：爸，这个是你买给我的吗？】
　　苏宏远很快就回了过来：【不是啊。】
　　不是父亲。
　　苏莺在短暂地开心过后又陷入了迷茫。
　　昨天……昨天……
　　昨天她在后台呆的时间长，而且上台的时候是把衣服放在了后台的。
　　后台有……池洛。
　　苏莺想不出别人会偷偷送她东西，最大的可能就是池洛悄悄放进她的口袋里的。
　　苏莺没有着急把照片发给池洛印证她的猜想。
　　如果真的是他，这种事还是得当面说清楚，也好把东西还回去。
　　苏莺收好这条手链，先回了家。
　　她拎着她给苏宏远买的东西到家的时候，苏宏远已经把排骨做好了，不仅有红烧排骨，还有一道排骨汤。
　　房间里香气四溢，苏莺将东西放到旁边，走到餐桌前弯腰闻了闻香气扑鼻的菜和汤，嘴角扬起一抹笑来。
　　苏宏远端着一盘素菜从厨房走过来，苏莺站直身子，浅笑唤他：“爸。”
　　她把给苏宏远买的东西拿过来，有点讨巧地对苏宏远说：“爸，我给你买了酒，今晚陪你喝两杯？”
　　苏宏远斜了苏莺一眼，“你还想喝酒？”
　　苏莺连忙说：“你喝，你喝，我以水代酒陪你喝。”
　　然后她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副纯棉的灰色手套来递给苏宏远，“这个给你，戴着暖和。”
　　苏宏远把手放在围裙上蹭了蹭，才从女儿的手里接过这双手套来。
　　他嘴角翘起来，却说：“给我买这种东西干嘛，我又不娇气，皮糙肉厚的，不怕冻。”
　　“和那没关系，”苏莺拉开椅子让苏宏远坐下来，懂事地说：“这么冷的天儿，该防寒还是要好好防护的，出门就戴上。”
　　苏宏远爱不释手地摸着苏莺给他买的手套，嘴角就没再落下去过。
　　苏莺给苏宏远斟上白酒，亲自端给他，有点乖巧地讨好道：“爸，你不生我气了吧？”
　　苏宏远抬眼看了她，哼了声，他从苏莺的手里接过酒杯来，叹息说：“你以后别再犯傻，我就不生气了。”
　　“好，”苏莺立马答应，笑着抬手发誓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苏宏远饮了一口杯中的白酒，满足地砸了砸嘴，随即就对苏莺说：“快坐下吃饭，一会儿都凉了。”
　　苏莺这才绕过餐桌在苏宏远的对面坐下来，她扬着笑开心地说：“好久都没吃过爸你做的菜了。”
　　苏宏远叹了声，“是很久了。”
　　苏莺小时候还偶尔能吃一次苏宏远亲自下厨做出来的菜，但后来她渐渐长大，苏宏远的事业也蒸蒸日上越做越大，根本没什么时间再为她精心准备一桌子饭菜。
　　吃饭的时候苏莺提起来想买套房住，“现在我手里有些钱，可以付首付。”
　　苏宏远沉吟了会儿，说：“不着急，现在在这儿住着也挺好的。”
　　苏莺说：“可总归是租的房子。”
　　“原来是你和妈妈打拼下来给了我一个家，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但爸，你这些年给过我的宠爱和温暖，绝不亚于其他人家的孩子，甚至更多。”
　　“现在我有能力了，该我给你一个家了。”
　　苏宏远的眼眶湿润，鼻头发酸，他低下头扒了几口米饭，咽下去，连同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也一并吞了回去。
　　稳了稳情绪后，苏宏远才欣慰地笑着说：“莺莺，爸爸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多，只要你以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过的平安幸福，就足够了。”
　　“手里的钱你自己留着，爸爸不要。”
　　苏莺还是执意想买套房子，先把首付付了，剩下的她可以慢慢还。
　　苏宏远说：“那也得先选房，得你看上了，房子的价格和布局等等东西都合你的心意，才能定下来。”
　　“哪儿那么容易，再说吧。”
　　苏莺知道父亲说的是推辞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爸，这几天我带你逛逛街，买点东西，然后给你办张银行卡，绑定一下支付宝和手机，以后手机支付很方便。”
　　“好，好。”苏宏远仰头喝尽一盅白酒，心里除了欣慰满足，还有些淡淡的忧心。
　　他真的得尽快找份工作安定下来，至少能挣点钱。
　　不能只靠闺女养着他。
　　晚饭吃完，苏莺收拾完厨房就进了浴室洗澡，而后换上毛绒绒的睡衣睡裤坐在沙发里，今天已经跟着苏宏远出去玩过但金毛就乖乖地趴在苏莺的旁边，脑袋搁在她的腿上。
　　苏莺正在手机上帮苏宏远预约体检，就约了元旦假期结束后的那一天，1月4号。
　　预约成功后苏莺就打开了驾考宝典，开始刷科四的题，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她把这些题刷完巩固了。
　　5号考完科四后接下来就该复习今年上半年课本上的知识点了，因为接下来迎接她的是大四上半年的结课考试。
　　虽然上半年的课程很少，一周也就两节课，很轻松，但轻松了近半年后，最后两周就是冲刺复习的阶段了。
　　苏莺正在做多选题，手机上就跳出一条消息来。
　　【5G：你朋友的事情解决了吗？】
　　苏莺回复他：【嗯，已经解决啦！】
　　【95：谢谢你昨晚大半夜听我说这些。】
　　单羲衍躺在病床上，手里捧着手机，轻抿着唇敲出一行字：【你朋友告诉她父亲了？】
　　【95：嗯，说了。她父亲被气的不轻，但还是原谅了她。】
　　【95：她已经答应她父亲，再也不会和那个男人有任何往来了。】
　　【95：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95：五哥你怎么认为？】
　　苏莺现在很喜欢听5G的看法，总觉得他的思考和见解比较成熟，至少比她冷静理智。
　　也或许他是那个局外人，所以看问题比较清楚。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看到她说“这样挺好的”，他心里格外难受。
　　他特别想对她说，不能这样就算了，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他现在在她那里的身份不是单羲衍，而是5G，一个并没有参与她三次元生活的网友。
　　单羲衍强忍住失控的冲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屏幕上，往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发送。
　　【5G：不予置评。】
　　苏莺没料到他会给这个回答，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这样真的很睿智。
　　甚至他从一开始给她的联系就是，不要去支持，也不必去劝说。
　　永远的理智冷静。
　　让人会好奇他三次元是做什么工作的，才25岁就能这般成熟。
　　【95：[大拇指]】
　　苏宏远洗完澡出来，问苏莺：“莺莺，你今晚给我发的那张照片的手链，是谁送给你的？”
　　苏莺抬起头来，手摸着金毛，回苏宏远：“一个同学。”
　　苏宏远追问了句：“男同学？”
　　苏莺失笑，“爸，你好八卦。”
　　苏宏远笑了笑，“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吗。”
　　“行了，我回屋了，你也早点睡。”
　　“唉……爸，我给你预约了四号的体检，到时候我陪你去。”
　　苏宏远回过头来，嗔怪她：“怎么还是约了，我不用体检，身体好得很。”
　　“那也得去，”苏莺严肃起来，“不是不信你身体好，定期体检是很有必要的，做个体检我们安心。”
　　苏宏远叹了口气，最终妥协：“好吧。”
　　苏莺扬起笑，“爸，晚安。”
　　苏宏远摆摆手，“晚安，早点睡你，别熬夜。”
　　“知道啦。”
　　……
　　苏莺元旦这几天没有去学校找池洛，因为她无意间在群里看到池洛说他回家了，不在学校。
　　苏莺想着过几天她把事情忙完，回学校复习的时候，池洛总该在，毕竟过了元旦，所有大学生都该陆陆续续地准备结课考试了。
　　元旦三天假期一晃而过，周四一早，苏莺就陪着空腹的苏宏远去了医院做检查。
　　从一个科室到另一个科室，苏莺带着苏宏远一项项做检查，因为来的早，人还不是很多，所以用了一个上午就做完了全部检查。
　　体检报告单需要等到下午才能来拿，苏莺打算带父亲吃个午饭，然后回家。
　　结果就在他们要出医院的时候，在大厅碰到了从另一边下了扶梯也正要往外走的辛素娴和单羲衍。
　　苏莺可以对单羲衍做到视而不见，但不能无视辛素娴，不仅仅因为她是微微的母亲，更单纯的层面上，辛素娴是一位长辈，她不能够因为她和单羲衍两个人之间的事，去牵连别人，尤其是长辈。
　　苏莺对辛素娴扬唇浅笑，乖巧喊人：“阿姨。”
　　辛素娴也温和地笑着应了声，问：“你这是……”
　　苏莺坦然说：“我带我爸来做个体检。”
　　辛素娴看向苏宏远，微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单羲衍也礼貌而尊敬地喊了苏宏远一声：“苏叔叔好。”
　　苏宏远微点头，随口问了句：“也来做体检？”
　　这话是问辛素娴的。
　　辛素娴刚要微笑着应，徐特助就从后面跑过来，“伯母、老板，出院手续办好了……”
　　出院手续？
　　苏宏远心里一咯噔，心想难道自己那几棍子把人给打进医院了？
　　他看了眼单羲衍，男人神态礼貌而谦恭，在对上苏宏远的目光后还安抚性地冲他微微笑了下。
　　苏宏远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就这样和苏莺跟对方说了再见就离开了医院。
　　吃过午饭回到家，苏宏远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苏莺正弯腰收拾茶几上的杂物时，突然，苏宏远的手机亮了下。
　　一条没有备注的号码发进来的一条短信。
　　【叔叔，我住院不是被您打的，是其他别的原因，您不用自责。我确实该打，您那三棍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真的谢谢您。最后，我还是要追回苏莺，也真心地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如果您还是不愿意，那就像您所说，我任您打，但我不可能放弃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5 20:52:54~2020-08-06 21:3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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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3

　　苏莺懵了瞬。
　　这条短信……
　　虽然父亲没有存号码, 但苏莺之前早就把单羲衍的号码背的滚瓜烂熟，所以一瞬间就能认出来，这是他发来的短信。
　　而短信里的内容, 让她很疑惑。
　　什么被她父亲打，什么三棍, 这都什么信息量？
　　苏莺茫然了下，还未直起身来，苏宏远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苏莺扭脸看向父亲，然后才缓慢地站直身体, 神色怔怔地问：“爸，你去找他了？”
　　苏宏远反应了片刻，又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是亮的, 才意识到苏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他甩了甩潮湿的手，没否认，坦然道：“找他清算一下账。”
　　“你打了他啊？”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就说，怎么今天又在医院看到他了，明明前几天都出院了还能往她学校跑。
　　难不成……是被父亲打进医院的？？？
　　苏宏远看苏莺这副模样, 以为苏莺还在心疼单羲衍，冷冷哼了声, 提醒她：“你可是答应了爸爸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往来的，别想着心软心疼去找他。”
　　苏莺无奈叹气：“我没有。只是爸……”她顿了片刻，才对苏宏远说：“他十多天前才做了一个手术。”
　　苏宏远怔愣了下，然后就抬手抓了一下头, “唉，我不知道。”
　　“要是知道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住院动了手术，我会等他好了再找他清账。”
　　苏莺看着父亲这样, 失笑安慰：“好啦，他不是出院了吗，那就是没什么事，你不要太在意。”
　　苏莺走到苏宏远面前，浅浅笑着对他说：“爸，谢谢你。”
　　“说的什么话。”苏宏远无奈道。
　　“反正就是谢谢你。”她说完就快步往外走，对苏宏远说：“我要去排舞了，晚上回来，你无聊了可以带九五出门玩，或者去在小区里和其他大叔下下象棋。”
　　“知道了，你去吧。”苏宏远对苏莺说：“不用记挂我，下午我去拿体检报告就行，晚上给你做饭吃。”
　　“好嘞！”苏莺开心应下，走之前还揉了一把在玄关送她的九五。
　　等苏莺离开，苏宏远就拿起手机来，一瞬间就看到了单羲衍发来的那条短信。
　　苏宏远哼了声，没回他。
　　他打开一个可以求职的APP，开始按照步骤填写简历，想要在网上投简历试试。
　　……
　　苏莺在去舞蹈室的路上给栗栀发消息。
　　【95：我爸居然去见了单羲衍，还把他给打了……】
　　【小荔枝：震惊的表情包.jpg】
　　【小荔枝：叔叔威武[大拇指]】
　　【小荔枝：换做是我爸爸，也会这样做的。】
　　【95：就……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
　　【95：会让我觉得，就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有我爸在，他都会替我讨回来，很安心。】
　　【小荔枝：是这样啦！】
　　……
　　收起手机来后，苏莺坐在座位上，又忍不住想起父亲去找单羲衍的事情来，嘴角不自觉地盈上了笑。
　　.
　　单羲衍和辛素娴被徐特助送回家，在下车后徐特助又递给单羲衍一个袋子。
　　“您要的两件衬衫。”徐特助提醒。
　　单羲衍接过来，让徐特助开车走了，走之前对他说：“公司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告诉我，紧急文件拿来给我过目，如果是需要我必须参与的重要会议，开视频或者过来接我……”
　　刚说到这里，单羲衍就看到母亲的目光射了过来，便又乖乖地改口说：“……我会通过视频参与。”
　　徐特助应下，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单羲衍跟着辛素娴乘坐电梯上楼进了家门，辛素娴让他回屋去休息，他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进了房间靠坐在床上，听到手机里有提示音响起，刚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内容，辛素娴就敲了敲门，而后推开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递到单羲衍的手中。
　　这几天单羲衍从没跟她提过一句为什么拆了线的伤口会崩开，她也没问过。
　　就连护士给他换药都是她不在的时候进行的。
　　可辛素娴早就无意间听到了护士对他说的话，她知道她儿子后背上也有伤，也知道这伤是苏莺的父亲打的。
　　因为单羲衍在护士说他跟人打架的时候说了句：“是未来的老丈人赏的。”
　　那不就是苏莺的父亲吗？
　　辛素娴并不怨恨苏宏远。
　　她也知道自己儿子之前做过什么混账事，她说过，做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只是代价来了。
　　可就算因为苏莺和他的事再怎么生他的气，他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打在他身上，她心里也会疼。
　　辛素娴把水递给他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床边坐了下来，话语温和浅淡，问他：“你有多少把握，把莺莺追回来？”
　　捧着水杯的单羲衍听闻愣了下，而后笑笑，诚实地回母亲：“没把握。”
　　辛素娴看向单羲衍，男人嘴角的弧度苦涩，他抿抿唇，垂下眼，低声说：“她说不喜欢我了。”
　　“我对她的喜欢，意识到的太晚。”
　　辛素娴就这么目光温和地看着他，气是早就气过了，现在再生气也没什么用，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她也渐渐看清了明白了，终究是孩子们的事，她再想再希望，两个孩子没有那个缘分，也都是白搭。
　　“没把握还要继续？”辛素娴的的声音轻柔。
　　“嗯，”单羲衍攥着水杯，“至少要拼尽全力，哪怕最终她依旧不肯接纳我。”
　　辛素娴叹了口气，说：“现在意识到你原来有多过分了吗？能把这么爱你的姑娘作跑，你真是……”
　　“受着吧，有你受的。”
　　辛素娴说完默了片刻，才开口问他：“后背还疼吗？”
　　单羲衍掀起眼皮，看向母亲，目光里含着惊讶。
　　他以为他隐瞒的很好，母亲并不知道。
　　“徐特助告诉你的？”单羲衍轻蹙眉问。
　　辛素娴剜了他一眼，“上次你要做手术的事小徐擅自告诉我你把人家骂了一顿，没你的同意他还敢跟我说什么？”
　　“是我自己听到的。”辛素娴起身，“喝杯水休息吧，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养好了再想工作的事，不能出门也不耽误你追人。”
　　她说着，似有若无地看了眼他手边的手机。
　　单羲衍点头应下：“好。”
　　等辛素娴离开，单羲衍喝着水划开手机屏幕，看到了两条通知消息。
　　一条是D站的直播提醒，另一条是苏莺发微博的提醒。
　　因为他都对苏莺的账号设置了特别关注，所以只要苏莺有动态，他这里就会来通知消息提醒。
　　单羲衍打开苏莺的微博，看到她发了一条直播链接，于是就给她的微博点了个赞，然后就切到了D站，进了她的直播间。
　　直播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单羲衍进来的时候苏莺正在跳舞。
　　因为他经常给苏莺送礼物，出手阔绰，在D站消费到了一定的数额，所以每次进直播间都会有提醒，而且还可以把弹幕设置成彩色的，这样更容易让主播注意到。
　　单羲衍一进直播间就有好多熟悉他的粉丝纷纷和他打招呼，单羲衍简单粗暴地给苏莺送上礼物，然后就开始看她跳舞。
　　男人全程没说话，除了送礼物就是沉默，更加坐实了他高冷的人设。
　　苏莺只是直播了不到一个小时，跳了几段舞蹈就下播了。
　　因为她一会儿还要和即将来舞蹈室的其他成员一起排舞录视频，而要拍的舞蹈不得外泄。
　　单羲衍在她下播后想在微信上找她，问问她直播的时长怎么这么短。
　　只不过没等他问，苏莺就在群里回答了其他几个人。
　　【藏莺：莺莺怎么这么快就下播啦？】
　　【95：一会儿还有其他工作，所以就暂时下播了。】
　　【归池：学姐晚上还直播吗？】
　　【95：不出意外会在六七点钟直播。】
　　【归池：好嘞！】
　　【95：对了，@归池你回学校了吗？】
　　【归池：回了啊。】
　　【95：okkkk】
　　……
　　单羲衍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瞎聊，从二次元聊到三次元，从学业聊到工作，一句话都插不上，当然他也不想插。
　　直到被人艾特，他才开口说话。
　　【雪鹅：@5G五哥方便说是哪个行业的嘛？还是说依旧在校读研究生啥的0v0】
　　单羲衍沉吟了下，回了句：【开公司。】
　　【Manta：卧槽！这么年轻开公司吗！！！太厉害了吧！】
　　【归池：就很厉害～】
　　【藏莺：五哥果然是大佬，我要抱大腿！】
　　【雪鹅：让我抱个小腿就行呜呜呜呜QAQ】
　　【5G：拼手气红包——恭喜发财】
　　苏莺看着不断滚动的消息，忍不住想，一个男人，25岁，开公司。
　　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还很有钱，最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存在，平常看上去很冷，也不怎么和大家聊来侃去，但只要找他，不管是在群里艾特还是私聊，他几乎都能秒回，而且说话的态度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分析事情和问题也都考虑的很全面，想法永远都那么成熟理智，对待每件事似乎都格外冷静客观。
　　这种人在现实中，应该是很成功吧。
　　就在苏莺想要切出微信的前一刻，池洛的私聊发了进来。
　　【归池：学姐是想找我吗？】
　　苏莺叹了口气，回复他：【提前问问你，我明天考完科四回学校，要是不耽误你复习的话，咱俩见一面？】
　　池洛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表情包“嗯嗯”】
　　结束了和池洛短暂的聊天，苏莺就放下了手机，收起直播要用的设备，坐在地板上等着其他成员按时来舞蹈室和她一起排舞。
　　就在她双手向后撑着闭眼假寐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被一片阴影遮挡住了。
　　光线变得很暗。
　　苏莺睁开眸子，就看到秦城站在她的后面，正弯腰低着头眉眼带笑地瞅着她看。
　　苏莺的视线撞进他的深眸中，他平静地眨了眨眼，从地上爬起来，站直后转身，话语平淡如常地问秦城：“你怎么过来了？”
　　秦城笑了下，话语漫不经心地说：“领导过来视察工作。”
　　苏莺挑挑眉，开玩笑道：“我这还没正式开始工作呢。”
　　秦城“嘁”了她一声，勾唇说：“不是刚下播吗？”
　　“我说的是下一项工作。”苏莺叹气：“咱俩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秦城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苏莺捂住额头，皱眉瞪他，男人不再闹她，“走了，就顺路过来瞧瞧。”
　　苏莺应了声，看着他转身离开舞蹈室，她又重新坐回了地上。
　　而走出舞蹈室的秦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刚才想要问她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坐到车里，扭脸看了眼舞蹈室的方向，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算了吧，妥协吧。她不喜欢你，你只能听家里的安排。”
　　可他不想听，也不想被安排。
　　他想要的人生，是自由自在的，可以自己抉择一切事情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生。
　　而不是这样的，连婚姻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
　　苏宏远的体检报告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基本没什么事，就是血压有一点点偏高，但他并没有拿药，只是对苏莺说控制饮食和体重，不抽烟不喝酒就能降下来。
　　这天晚上，苏莺又刷了一遍科四的题目，一道题都没错，然后就打开了微博，看到热搜上挂着一条＃会问你“在干嘛”的人＃。
　　她点进去，看到这样一条热门微博。
　　“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会主动问你在干嘛的人，因为他说的‘在干嘛’，潜台词就是‘我想你了’。”
　　无聊的情感微博，而且还是胡编乱造的。
　　苏莺刷了会儿，没啥好玩的，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结果手机就传来了消息。
　　【5G：在干嘛？】
　　苏莺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心不自知的莫名一跳，因为她刚刚看到了一条和这句话相关的热搜微博。
　　但转念一想，只觉得是巧合。
　　而且心里那种轻微异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到她并没有捕捉到。
　　【95：正打算睡。】
　　【5G：睡吧，晚安。】
　　【95：晚安。】
　　一夜好眠后，隔天清早苏莺就去了考科四的考场外等候。
　　在她把之前做错过的题目重新就看了一遍后，打开微信就看到房管群里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面基的事？？？
　　苏莺一脸茫然，插话问了句：【你们要面基啊？】
　　【藏莺：啊啊啊啊啊莺莺要不要一起！！！】
　　【雪鹅：对啊莺莺！你和归池不就在帝都嘛！我到时候会去帝都找藏莺，小魔鬼鱼也说要来啦！】
　　【Manta：对对对，我也想去找你们呜呜呜呜我们一起玩嘛！】
　　【雪鹅：叫上归池和五哥，我们几个人一起嗨啊！！！】
　　苏莺笑了笑，回她们：【可以啊，我可以。】
　　【95：到时候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再带你们去唱歌，我们自己来party也行。】
　　【藏莺：啊啊啊啊啊好！！！】
　　【雪鹅：@归池@5G两位男士来不来！】
　　【Manta：学弟小哥哥和五哥也来嘛！我们一起玩！！！】
　　池洛随后就回了句：【我可以的，没问题。】
　　而被艾特的5G先生却迟迟没说话，好像是没看到消息。
　　单羲衍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在考虑，他是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肯定要暴露他的身份。
　　搞不好还会让苏莺再次把她拉进黑名单。
　　他用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让她在微信上和他混熟一点，这个5G的身份在她那里好感度是他一点一点争取来的，他不能就这么搞砸。
　　单羲衍其实心里知道，他在埋雷。
　　可他走到这一步，完全没了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想要知道她的消息，想和她联系上，除了这个办法，他无路可走。
　　良久，他才在群里问了一句话。
　　【5G：时间定了吗？】
　　【藏莺：还没有定，但应该会等到上学的都放寒假，上班的休息或者也放假的时候聚，大佬你什么时候有空？】
　　【5G：说不好，就算现在没有安排的日子可能到时候也会出差……】
　　【Manta：好难哦QAQ】
　　【雪鹅：一个都不能少！其实到时候我们上学的肯定好说啦！藏莺公司放假不是很晚，放了假不就回帝都了嘛，主要就看五哥啦，五哥哪天有空说一下，我们都可以的！】
　　【95：我要进考场了，你们先商量着，等我考完回来翻记录。】
　　【雪鹅：莺莺加油！考试顺利！】
　　【Manta：考试？期末结课考试吗？！这么早？】
　　【归池：不是啦，是科四。学姐今天考科四。】
　　【藏莺：哎哟，学弟不愧是和莺莺三次元认识的，知道的这么清楚→_→】
　　单羲衍看到他们又在调侃苏莺和那个男生，直接插句话。
　　【5G：过两天给你们答复。】
　　【藏莺：好嘞！】
　　【Manta：好哒！】
　　【雪鹅：好～】
　　……
　　苏莺考完科四出来后打开手机，就看到群聊里有好几百条消息，除了这个，5G也给他发消息了。
　　【5G：不用特意翻记录，我过两天给答复，不管我能不能去成，到时候都由我来定地方吧。】
　　苏莺没想到他这么贴心，还特意告诉她，他们在群里的讨论结果，让她不用再费时间翻看记录。
　　只是……怎么能让他出钱定地方呢？
　　苏莺急忙回他：【不用的五哥，地方什么的交给我就成。】
　　【95：对了，你也在帝都吗？】
　　单羲衍看着这条消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片刻后，他才回：【不常在。】
　　苏莺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很模糊，但也不好意思再过多地打探。
　　结束了和他的聊天后苏莺就回了学校。
　　在快到学校的时候苏莺问池洛在哪儿，池洛说在篮球场。
　　她就去了篮球场。
　　只不过没有进去，而是到了场边就把池洛给叫了出来。
　　苏莺从包里拿出那条双环手链来，摊平掌心，问他：“这个是你的吗？”
　　池洛摇头，说：“不是。”
　　苏莺刚心生疑惑，觉得自己找错了人，就又听他说：“是我送给你的，学姐。”
　　她仰脸看着他，男孩子脸上挂着笑，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苏莺低叹了声，又往前伸了伸手，想让池洛拿走，“我不能收，学弟。”
　　池洛的笑容渐渐变淡，他轻抿住唇，低声问她：“你不喜欢吗？”
　　“和喜不喜欢没关系。”苏莺话语平淡而沉静，她想要还给他，池洛却把手背在身后，让她没办法塞进他的手里。
　　苏音无奈道：“别这样，这是你的东西。”
　　幸亏他穿的黑色外套上有衣兜，苏莺就用他给她的方式，把这条手链还了回去，很轻易地就让手链掉落进了他的衣兜里。
　　而后她就要转身离开。
　　池洛在身后急急道：“有关系！”
　　“我喜欢你，学姐，我喜欢你，所以才要送你这个。”
　　双环相扣，成为彼此的唯一。
　　哪怕你原来不是我的，以后是我的也行。
　　只要你是我的。
　　苏莺停下来，缓慢地转过身，看向池洛的目光很平静。
　　她说：“对不起，池洛。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
　　“我是真的欣赏你，也对你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可能因为我们都热爱舞蹈。但是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苏莺冲他微微一笑，说：“很抱歉，不能答应你。房管你可以退，我会告诉他们你有事没办法继续帮我管理……”
　　她的话还没说完，池洛就格外失落地委屈问：“所以被你拒绝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苏莺沉默了须臾，无奈：“不是，我当然很愿意跟你做朋友。我的意思是，主导权在你，是走是留，由你决定。”
　　“那……说好的有机会一起跳舞，还算数吗？”
　　苏莺失笑：“D站没有告诉你，接的选秀综艺的编舞，之后有个舞蹈是需要你参与的吗？”
　　池洛小声道：“我知道。除了这个……”
　　“再说吧。”苏莺顿了顿，理智地对他说：“前提是，你需要认清，我和你只能止步于朋友这件事。”
　　“池洛，很多人都不会选择继续做朋友的。”
　　池洛高高瘦瘦的，就站在那里，望着苏莺，对她笑了下，说：“学姐，我们做朋友吧。”
　　如果做不成你男朋友，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做你的朋友。
　　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
　　说好两天给答复，当晚单羲衍就给了他们答案。
　　因为，他意外从苏莺的嘴里得知，那个学弟归池，向她告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6 21:38:20~2020-08-07 23:3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雯? 2个；~宝贝大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许九张机 9瓶；单羲衍今天缝嘴了吗？ 6瓶；婷猫(=^ェ^=)、thong小彤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54

　　苏莺本以为, 这层窗户纸捅破，她和池洛应该就要分道扬镳了。
　　可谁知，池洛居然那么痛快地就后退了一步, 很得体地对她笑着说：“学姐，我们做朋友吧。”
　　苏莺心底再明白不过, 就算他提了他们做朋友，两个人也不会再和原来那样相处起来比较自然了。
　　她会不自觉地拉远和他之间的距离。
　　苏莺不喜欢他，而且之前是在不知道他就是Fly本人时同意让他做了房管，后来知道了他就是Fly, 她其实犹豫过、纠结过，要不要把他的房管权限收回来，尤其是察觉到他真的很关心在意自己后, 这种想法不止一次的冒出来。
　　可他什么都没提过, 她要是主动说了收回房管权限的事，似乎就成了她过河拆桥。
　　刚才她以为她拒绝了，他肯定不会甘心和她做朋友。
　　可他……
　　下午在舞蹈室排了一下午的舞蹈，晚上苏莺在回家的路上还在纠结关于池洛这件事做的对不对，是不是该更狠一点才行。
　　可她并不想以那么无情的态度对池洛, 因为他帮过自己，也因为他们都爱舞蹈。
　　除了这些, 她之后还有要和他合作的时候，闹的僵硬对谁都不好。
　　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理事情总是会处理的乱七八糟。
　　苏莺下了地铁，正往家里走的时候,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摘掉棉手套，摸出手机看了眼。
　　【5G：吃饭了吗？】
　　冷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苏莺的手几乎是瞬间就变凉了, 她快速回了他一句：【还没，就要到家了。你呢？】
　　【5G：吃了小龙虾。】
　　苏莺又回道：【！！！】
　　【95：[再见][再见][再见]】
　　单羲衍看到她的消息，忍不住莞尔，哪有什么小龙虾，他这会儿哪儿吃得下那种东西。
　　他轻叹了口气，说：【以后见了面，带你去吃。】
　　苏莺下一秒就发过来一条语音。
　　单羲衍怔愣了下，她从没有给5G这个人发过语音，这是第一次。
　　他的手指在那条未听语音上点了下，她的声音霎时就像响在安静的房间里。
　　女孩子的语调微微上扬着，语速有些快，“先不跟你说啦，好冷，我的手都要冻僵了，回了家再跟你聊。”
　　他甚至都能听清楚她的走路声，有些轻盈的，小跑着。
　　单羲衍的心仿佛也跟着这条语音里她快速的脚步声在逐渐加快，渐渐失控。
　　他等了片刻，才回复她：【那你先回家吃饭，晚点聊。】
　　苏莺发了语音后就把手机放了起来，急忙带好手套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她到家的时候，苏宏远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在等着她。
　　苏莺摘掉手套脱掉外套，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就坐到了餐桌面前。
　　她在吃之前先拍了一张照片，给5G发了过去，
　　【95：哼，有小龙虾又怎么样，我这个可是我爸亲手做的！】
　　单羲衍看着她发来的菜肴的照片，失笑，回复她：【羡慕了。】
　　【吃饭吧，吃多点。】
　　苏莺没再回复他，她已经放下手机开吃了。
　　晚饭过后，苏莺就进了浴室洗澡。
　　现在根本不用她每天晚上吃过饭后带九五出去遛弯，苏宏远每天都会带金毛去散步。
　　苏莺再拿起手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她看到手机里5G发过来的消息他没有回，就顺手回了句：【已经吃完好一会儿了。】
　　单羲衍从她吃饭就开始等，等了二十分钟，她没回复；半个小时过去，她还是没有回他；一个小时了，她依旧没动静。
　　手机安静如鸡，好不容易响了声提示音，刚刚把手机放下的他拿起来一看，顿时失落。
　　因为只是徐特助发过来一条和他有商业合作的对方送来的邀请函。
　　好像是什么娱乐性质的舞会，单羲衍没心思看。
　　单羲衍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再次发微信过去，可又觉得这样就太明显了。
　　他很小心翼翼，生怕过犹不及，会招惹她的反感和退缩。
　　所以尽管太想太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终于，他等到了她的消息。
　　单羲衍并没有问她怎么这么久才回复他，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苏莺很快就敲了一行字过来：【夜间护肤，护肤完就该睡了。】
　　【5G：好。】
　　【5G：那我们还可以再聊会儿。】
　　一闲下来，苏莺就又想起了今天的事。
　　她翻了一下群聊记录，发现从中午过后，池洛就再也没有参与过其他几个人的聊天。
　　平常他不是这样的，虽然说话没有那三个女孩子活跃，但会时不时的刷下存在感，说句话。
　　苏莺叹了口气，打开了和5G的聊天框。
　　【95：五哥，有件事想问问你。】
　　单羲衍轻挑了下眉，【什么事？】
　　【95：今天学校里有个男生说喜欢我。】
　　单羲衍的心头蓦地一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看，须臾，她的消息继续跳出来。
　　【95：我拒绝了，可是他想和我继续做朋友，我没直接拒绝掉……】
　　【95：我心里好没主意，也挺混乱qwq】
　　单羲衍的眉峰拢紧，简单直接地问：【为什么？你喜欢他？】
　　【95：不是，不喜欢。】
　　【95：但怎么说……我对他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那绝对不是喜欢，我曾经放弃过舞蹈，是他偶然间让我意识到我可以重新跳舞，后来也有几次他帮过我，我对他其实心存感激吧，可也仅此而已了。】
　　【95：我今天拒绝他后，他说想和我继续做朋友，我……当时没能再拒绝掉，后来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我是不是不该这样，我是不是该直接说不可以，但是我和他后面还有合作，无法避免不见面，关系僵了也好难QAQ】
　　【95：越想就越怀疑，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了】
　　过了片刻，苏莺收到了5G的回复。
　　【5G：这个男生是归池？】
　　苏莺呆了。
　　【95：……】
　　【95：我说的很明显吗？】
　　【5G：不明显，但我知道归池跟你在一个学校，还做你的房管，就随便猜一下。】
　　苏莺看着他说的那句“随便猜一下”哭笑不得，这是真随便啊，只认识一个和她同校的归池，根本没第二人选可猜好嘛。
　　单羲衍这下确定了，是那个男生对苏莺说了喜欢。
　　还好苏莺没有答应。
　　他心里暗自庆幸了些，又把她发的那些消息重新看了遍，才回她的苦恼：【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成了既定的事实，再怎么想也没用，不如往前看。】
　　【5G：就算你后悔了，想对他狠一点，你现在再去说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会很奇怪，也不合理。他是知道你最多信息的人，二次元三次元都对你了如指掌，所以和他尽可能还是维持好融洽的和谐关系，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万一你把他惹急了，他曝光你的信息，造谣你的黑料，到时候惹你一身腥。当然这是我的假设，不是抹黑归池说他有多坏，而是不带任何感情地思考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形，所以话可能不中听，见谅。】
　　【5G：而且，既然你一开始没能说出不能做朋友的话来，就说明你内心深处也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的。那就遵从你的心好了，不必多想自寻烦恼。】
　　苏莺本来心里挺乱糟糟的，倒是被他这样一说，感觉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不知不觉就渐渐安了心。
　　她揭掉脸上的面膜，回了他一句：【好，那我就不纠结了。】
　　【95：谢谢五哥，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
　　单羲衍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还有她说的那句“人生导师”，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起来。
　　可短暂的舒心过后，他望着她的微信头像，心里的不安似乎又多了些。
　　该什么时候告诉她，5G就是单羲衍？
　　单羲衍发了会儿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苏莺在好几分钟前就给他发了新消息。
　　【95：我去洗脸睡觉啦，五哥也早点睡，晚安！】
　　单羲衍在输入框里打下一句：【晚安莺莺】
　　而后把后两个字删掉，改成了：【晚安，好梦。】
　　他切出去，看到群聊里的三个女生还在聊的热火朝天，
　　单羲衍默默地窥着屏，但其实并没有在意她们几个人到底在聊什么，而是在思考，他要怎么出现在苏莺面前。
　　今天她说的事又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感，他不想她最后答应别的男人的告白，所以必须要在她那里刷存在感和好感度，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机会。
　　就这样去肯定不行。
　　他需要……伪装。
　　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画面，单羲衍退出微信打开了刚才收到的徐特助给她发过来的邮件。
　　是化妆舞会，日期正好在所有人都放假的休息日，1月26号。
　　单羲衍的心里有了想法，他给徐特助拨过一通电话去，“我需要六张邀请函，作为回报舞会上的酒水由我们提供。”
　　“好的老板。”
　　等徐特助把六张舞会的邀请函弄到手，单羲衍就打开了群聊。
　　【5G：正式面基之前你们想去化妆舞会上玩玩吗？】
　　还没睡觉的几个女孩子立刻应——
　　【藏莺：想！】
　　【雪鹅：想！！】
　　【Manta：想！！！】
　　苏莺和池洛都不在，单羲衍就说：【好。】
　　【藏莺：莺莺和归池不在诶，可能睡了。】
　　【5G：没事，等他们明天醒来看到消息决定也不晚，都是自愿的，想去的人先去舞会上玩两个小时，从舞会上出来后再去下一个地方，不想去舞会的可以晚点直接去要面基的地方，不妨碍。】
　　【5G：你们几个记得说一下地址，我好把邀请函给你们寄过去，到时候凭邀请函入场。】
　　【雪鹅：五哥你也会去吗？】
　　【5G：不出意外，会的。】
　　【Manta：好耶！这下肯定聚齐了！！！】
　　【5G：行，那你们聊，我就先撤了。】
　　【Manta：五哥晚安鸭！】
　　【雪鹅：五哥晚安！】
　　【藏莺：晚安五哥！】
　　……
　　隔天一早，苏莺拿起手机来就看到了5G后来又给她发的消息。
　　【5G：1月26号有一场化妆舞会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我这里有邀请函，你想不想去看看？群里那三个姑娘都说要去，今早归池也回了说看你，到时候我们可以从舞会上出来后约下一场，正式面基。】
　　【95：哇！惊喜！好呀！！！】
　　单羲衍听到手机响就走过来拿起了手机，看到她的回复后就秒回道：【那你可能需要提供一下你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这几天会给你邮寄邀请函。】
　　苏莺好奇地问：【舞会不会是你主办的吧？】
　　单羲衍沉吟了下，回她：【不是，我只是能多弄到几张邀请函。】
　　【95：好，地址和联系方式一会儿发你！】
　　早上洗完漱后苏莺就给了他地址和联系方式，地址留的舞蹈室的地址。
　　随后她就发了条微博。
　　爱跳舞的小黄莺V：“接下来要冲刺考试了，所以直播的时间暂时调整成每天一个小时，不出意外都在下午一点钟开播，两点钟下播。”
　　随后她就收到了5G的微信消息。
　　【5G：加油复习。】
　　【95：好！】
　　从这天开始，苏莺每天上午起床后就去学校和穆棉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上午，中午和穆棉一起吃过午饭再去舞蹈室，每天下午的排舞时间是在两点半到五点半。
　　她放弃午休的时间，从一点直播到两点。
　　傍晚从舞蹈室出来，回家。
　　晚上吃过饭后再看会儿书或者做套卷子，就上床睡觉。
　　一月七号的零点苏莺发了一张当晚给九五拍的照片，发了微信朋友圈和微博。
　　【我们九五是六个月的大宝宝了！】
　　当天，苏莺收到了邀请函，寄件方就写的要举办化妆舞会的公司，完全不会透露到单羲衍的私人信息。
　　然而没过几天，苏莺正在学校的图书馆复习，突然收到一条快递电话。
　　“您好，请问是小黄莺女士吗？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
　　苏莺疑惑，说：“我没有买东西啊。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物件？”
　　“嗯……我看一眼，是狗狗的玩具。”快递员说。
　　苏莺怔愣了一下，然后说：“您现在在哪儿？”
　　快递员说了地址，是苏莺的舞蹈室在的地方。
　　姓名留的小黄莺，地址寄到了舞蹈室，而且还是知道九五是“六个月大宝宝”的人。
　　她心里隐隐猜测出了寄给她这个快递的人是谁，“麻烦您帮我放在保安那儿，我下午会过去拿，谢谢了。”
　　苏莺挂掉电话就打开微信给5G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五哥：你是不是给九五买东西了？】
　　对方很快就回了她：【给六个月的大宝宝买的礼物。】
　　苏莺抿住抑制不住要上扬的嘴角，回复说：【我替六个月的大宝宝谢谢五哥！】
　　【95：以后不要再花这种钱啦，心意领了！】
　　单羲衍问：【没在复习？】
　　【95：在呢，好难，大学真的是十六周的幼儿园外加两周的高三。】
　　【95：平常不努力，复习干瞪眼。】
　　单羲衍失笑，低声自言自语：“谁让原来总逃课，还不好好学。”
　　【5G：你什么专业？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
　　【95：金融学……】
　　【5G：刚巧会点。】
　　【5G：这样，你不会的呢，就拍照发给我，然后你先复习别的，等我解决完把分析过程等等都发给你。你再抽时间慢慢消化，哪里不懂的可以再问。】
　　苏莺轻蹙眉心：【会不会太麻烦你……】
　　【5G：不麻烦，你别考试的时候干瞪眼就成。】
　　【95：囧～】
　　……
　　这天中午要离开图书馆前，苏莺就拍了一道她分析不透的题型发给了单羲衍。
　　【95：五哥有空帮我看看吧，不着急的，抽你的时间。】
　　对方只发过来一个单词，【ok】
　　然后苏莺就和穆棉一起去吃午饭了。
　　单羲衍看着她发过来的有关于金融方面的题型，默然。
　　虽然，虽然他确实懂一点，但到底不是学这个的。
　　可话都说出去了，这个逼是要装到底的。
　　不能让女孩子觉得男人不行。
　　于是，单羲衍就把图片发给了擅长这个领域的谢景臣。
　　谢景臣简单粗暴地发了一个“？”过来。
　　单羲衍也很直接，回：【给我讲题。】
　　谢景臣一个视频电话请求打过来，单羲衍接通后就被他问：“是你糊涂了还是我发烧了，你为什么突然要我给你讲题？”
　　单羲衍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学金融的吗，现在又是金融系教授，这种题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
　　谢景臣似笑非笑地挑眉，“承认我很优秀了吗？”
　　单羲衍轻“嘁”着冷哼了声，说：“讲不讲？”
　　谢景臣不紧不慢地笑着问：“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这个啊？”
　　“为了追老婆？”
　　单羲衍没好气，“就你话多！”
　　谢景臣低笑，“没想到你这么拼命啊，居然为了讨苏莺开心可以做到这个份上。”
　　“不过……她不是不搭理你吗，你要怎么跟她讲？哦……我去，你不会又弄了个什么鬼身份接近人家了吧？”
　　“要你管！”他微微不耐，“你就说你讲不讲。”
　　谢景臣的眉梢轻抬，“讲啊，你都开口了，我哪能不讲。但在讲之前，你再多开一次口。”
　　单羲衍眯眼，而后就听谢景臣欠揍地笑着说：“单同学，叫声老师听听。”
　　单羲衍骂了句：“滚！”
　　“爱讲不讲，我去找别人了……”
　　话音未落，谢景臣就连忙阻止：“行行行，给你讲，你看你，我喊了你这么多声哥，你叫我一声老师怎么了？”
　　单羲衍冷笑，“叫哥是你理所应当该喊的，谁让你要娶我妹妹。”
　　“哎行了行了，我给你讲题。”谢景臣顿了会儿，又忽然说：“在讲之前还是想多说句。”
　　“你别玩的太过火了，到最后越来越收不了场，我觉得你这样以另一个身份去接近她就像是给自己埋了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哪天就爆了。”
　　单羲衍：“……”
　　……
　　事实证明，单羲衍算是一位合格的好学生，不仅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搞得谢景臣调侃他：“行了，以你掌握的这些，足够应对苏莺对你提出来的各种问题了。”
　　单羲衍轻哼了声，“也不看看我是谁。”
　　“啧，”谢景臣挑挑眉，问他：“你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没多大事。”
　　“那就行，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哎！”单羲衍忽然叫住要挂电话的谢景臣，神色有些别扭不自然地对他说：“我找你请教问题还有我用另一个身份接近苏莺的事，谁都不准说，尤其是微微！”
　　谢景臣剜了他一眼，最后无奈地答应：“行行行，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
　　当天晚上，苏莺在吃过晚饭后就收到了单羲衍用5G的号给她发过来的分析过程。
　　很详细，而且足够深入浅出，让她明白。
　　苏莺心里又对这位年轻有为的男人生出了些敬佩。
　　这天之后，苏莺有不会的题就会问他，他有时候会在晚上回复她，有时候也能直接跟她分析，每次都让苏莺恍然大悟心服口服。
　　苏莺根本不知道，网络的另一端，单羲衍这些日子啃了多少和金融相关的书，甚至都把她学的课程给看完了，就为了在她问问题时可以快些回复她。
　　苏莺的结课考试时间在1月21号。
　　一共就两门，上午一门下午一门，当天考完就解放了。
　　考试的前一晚，单羲衍还帮苏莺押了题。
　　苏莺把他重点勾的题型在睡前又重新看了遍，结果没想到，第二天考卷上真的押对了他说的题型。
　　苏莺考完后就给他发微信。
　　【95：啊啊啊啊啊五哥你也太厉害了！押对了两道题！！！】
　　【95：幸亏我昨晚全都看了一遍！全都写上来了！】
　　今天他刚回公司上班，之前堆积的一些不是很紧急的事情现在全都要他一件件处理，单羲衍却还是开着手机音量，在听到微信提示音后就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来查看并回复了苏莺的消息。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全都是感叹号，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激动，自己也不自觉的翘了翘唇。
　　【5G：你顺利通过考试就好。】
　　……
　　放假后苏莺每天直播的时间也多了些，基本都会在上午直播，下午去舞蹈室。
　　这样过了五天，就要到了他们几个人说好的面基的日子。
　　25号晚上，在照常说晚安的时候，单羲衍多给她发了一句。
　　【5G：明天见。】
　　明天见，莺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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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5

　　【5G：明天见。】
　　【95：五哥明天见！】
　　苏莺放下手机后躺在床上, 想到明天他们六个人就会参加那个化妆舞会，最好玩的是，他们参加化妆舞会的时候, 都是带着面具的，所以在化妆舞会上可能遇见了彼此, 甚至他们四个女孩子也许还会意外地和另外两位男士跳了舞，但并不知道就是对方。
　　很奇妙的体验。
　　苏莺闭上眼，一想到明天就能面基了，心里就止不住地兴奋开心。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但就是心情很好。
　　特别特别期待，明天到来。
　　隔天一早，苏莺就去店里取了她订做的礼裙。
　　银灰色收腰抹胸礼裙, 简约不繁杂的样式, 后面是半露背的设计，有丝带捆绑。
　　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
　　苏莺拎着礼裙回家时苏宏远刚挂掉一通电话，中年男人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苏莺在玄关换了鞋，也心情很好地问他：“爸,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苏宏远笑笑，对苏莺说：“没事, 刚刚在看网络上的搞笑段子。”
　　其实并不是。
　　他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找到了一份工作。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工作，每天都在成千上万的招聘信息中进行筛选，被刷掉无数次, 被拒绝无数次，有一家公司录用了他。
　　苏莺没太在意，只是对苏宏远说：“爸, 我今晚要出去和朋友玩，就不回家吃饭了。”
　　苏宏远点点头，“好，不要玩太晚。”
　　“知道了，”苏莺嘱咐他：“我不在家你也要按时吃饭，别一个人将就。”
　　“哎，好。”苏宏远看着手机上自己被录用的信息，心里乐开了花。
　　他可以挣钱，可以给女儿减轻一些负担。
　　单羲衍正在家里为今晚的活动搭配衣服和服饰时，手机传进来一通电话。
　　“单总，我是光耀的李胜男。”
　　“李总，你好。”单羲衍放下手中的东西，听着对方说：“我们已经录用了苏先生，全都按照您的指示，没有特例，进行了两轮面试，最终录用了他。”
　　“好，谢谢，”单羲衍诚恳道谢，然后说：“之前说好的不变，我会让助理把钱打过去，就当投资了。”
　　“哦对了，”单羲衍补充道：“麻烦对他一视同仁，不要显露出有任何痕迹来，就把他当作普通员工一样对待就行。”
　　“好的。”
　　挂了电话后，单羲衍这才又重新为自己搭配起衣服来。
　　以5G身份出现在苏莺面前的话，绝对不能穿戴她给他买的服饰和配饰。
　　所以黄莺手表、她给他买的袖扣，还有那件情侣衬衫，甚至他惯用的香水，都要放在另一边。
　　单羲衍拿起一套燕尾服来，挂在了衣架钩上。
　　衣服上还搭了一枚小黄莺形状的全钻胸针。
　　舞会上就穿这套好了，是他单羲衍从来不会尝试的风格。
　　希望她会喜欢。
　　把两套衣服都准备好，单羲衍看向旁边，他送给她的小黄莺手表还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她并没有带走。
　　还有他送她的很多东西，包括去年过年时送她的那枚玫瑰胸针，她都留了下来。
　　这几个月，衣帽间他并没有整理，她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衣橱里挂着他给她买的衣服，旁边的台子上放着很多他给她买来可她一次都没有背过的包包，鞋柜里的鞋也都是崭新的。
　　小配饰更是不计其数。
　　偌大的衣帽间，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不仅这里，卧室里她常用的枕头，还放在原位，卫生间她的洗漱用具，甚至她惯用的洗发水沐浴露，都还在。
　　他全都没有动。
　　可她不曾再回来一次。
　　单羲衍拉开她原来常坐的那把放在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来。
　　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不由自主地点开和她聊天的页面，打了一句话出去。
　　【5G：在干嘛？】
　　苏莺刚把礼裙挂起来，就收到了他的消息，便随手回：【刚把礼裙挂好。】
　　单羲衍问她：【什么颜色的？】
　　苏莺刚想给他发是星空银灰色，但转念一想，就发了另一句话。
　　【5G：五哥，不带你这样套路人的，我要是告诉你我礼裙的颜色，你到时候很容易就认出我了好吧！】
　　单羲衍不自觉地勾唇，回她：【好，那就不告诉，到时候看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苏莺的心跳蓦然一滞，仅仅一刹那，很快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犹豫了片刻，回了一个字：【好。】
　　.
　　晚上六点钟，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舞会是六点半正式开始，苏莺穿着礼裙和高跟鞋，外面套了一件很保暖的到脚踝处的大衣，在要进舞会场地前有服务人员会在大厅里候着，接过客人的外套来挂好，再让客人选一款自己喜欢的面具。
　　至于包包和手机等东西，会有专属的密码柜保管。
　　苏莺拿了一款金色的面具，戴好后就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有的正端着盘子夹东西吃，也有的在举着高脚杯品红酒，还有一些正在舞池里跟着这会儿正播放的音乐扭动身躯跳舞。
　　苏莺走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先尝了两块水果垫肚子。
　　距离舞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会场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六点半，舞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宣布可以进入舞池跳舞，苏莺并没有动，而是依旧站在角落里，端起一杯酒水来一边慢慢地喝着酒，一边欣赏着其他人的舞姿。
　　她一直望着舞池的方向，就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停在她身边都没注意到。
　　直到这场舞会中途，探戈舞曲前奏响起，周围其他的男男女女一对一对牵手走向舞池，苏莺的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手腕上戴的日月星辰全钻男款手表很耀眼。
　　男人身穿黑色的燕尾服，搭配黑色的领结，身形挺拔落拓，银白色的面具和她戴的金色面具不同，遮住了他的全脸，叫人完全看不到他的五官。
　　他的燕尾服上，戴着一枚小黄莺胸针。
　　苏莺莫名的想到前段时间，5G寄给她快递时，留的名字就是小黄莺。
　　他的手就这样伸着，做邀请的姿势，等待着她的回应。
　　像一位耐心又温柔的绅士。
　　苏莺仰起脸来，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特别迅速地撇开了视线。
　　其实什么都没看清，也看不到，只知道他长得很高，戴着一款遮全脸的银色面具。
　　有似有若无的香水气味萦绕而来，木质香调，温柔内敛，沉稳大气。
　　和5G给她的感觉很像很像。
　　胸腔里的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她轻轻抿唇，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在等她的那几秒钟里，单羲衍甚至做好了会被她拒绝的准备。
　　可当他亲眼看到她的手缓慢抬起来，直到他真切而久违地感受到她手掌和指尖的温度，单羲衍的心脏一下子就失了控。
　　自从元旦过后在医院碰巧见了她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会用另一个身份和她聊天，却怎么都填补不上内心的那份思念和空虚，而且有一份不安，仿佛像在滚雪球似的，一点一点，不断扩大。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柔软的手指，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舞池。
　　虽然没有太系统地学过，但宋蔷之前也有带她跳过探戈，好几年前的事了，苏莺不知道自己一会儿会不会出丑跳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然后就感受到轻扶着她左肩群骨下方的那只手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
　　像是安抚。
　　却让她一下子真的安心很多。
　　苏莺凭借着身体的肌肉记忆，跟随着音乐在他的领舞下同他一起跳了这支探戈舞曲。
　　因为跳舞，她和他又接近一些，这下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那种淡淡的果木香，真的温柔而稳重，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苏莺不敢保证和她一起共舞的男方有多么的专业，但至少他的领舞很棒，虽然她前期走错了一步踩到了她的脚，不过后面两个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跳的顺畅又流利。
　　一曲结束，并不尽兴。
　　在沉默但主动的伸手邀请下，苏莺又跟他一起跳了第二支舞，第三支舞。
　　后来舞会步入后期，两个人也有些累，就没继续在舞池里共舞。
　　而这个男人，在苏莺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了片刻。
　　等她自己都不没意识到自己在张望着寻找他的身影时，他又款款而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苏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执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在了她手中。
　　然后，转身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苏莺寻不到他的踪迹，垂下眼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而后缓慢打开。
　　里面霎时出现一副黑色双Clogo的皮手套。
　　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
　　临时有急事，无法和你们约后续的安排，真的抱歉，下次有机会补偿。
　　手套是送你的，希望你不止这个冬天，以后每个冬天都感觉到温暖。
　　小黄莺，我找到你了。
　　落笔是——5G
　　苏莺捏着这张卡片，又拿起这双香奈儿的皮手套来，怔愣了片刻，然后就抬眼望向他离开的方向。
　　旋即，她的脚不受控制地迈开，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却再也没看到与她共舞的那道身影。
　　出了舞会场地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都是一些商业人士谈合作的包厢。
　　顺着电梯下去倒是可以直接抵达一楼大厅。
　　苏莺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失神了片刻。
　　过了会儿，她把东西放回盒子，正打算抱着盒子直接乘坐电梯离开，反正舞会也快结束了。
　　结果不远处忽然有道门被打开，单羲衍的声音传来。
　　他走出房间，转身同站在房间里面的人握手，嘴上道：“沈总客气，我们下次再约。”
　　因为对方没有踏出包厢，苏莺没看到和单羲衍握手的人是谁，只看到了一只手和一截手臂，确定是个男人。
　　而，单羲衍伸出来通对方握手的那只手腕上，戴的手表居然是她送给他的那块。
　　表盘上有一只小黄莺的手表。
　　不止这些，他身上穿的长款大衣里面，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所以她看的很清楚，衬衫是一件她再熟悉不过的衬衫。
　　他曾经给他买过一件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后来被九五咬坏了就扔掉了。
　　他这是做什么？
　　分手后悔不当初，觉得开始穿戴她送他的东西就能挽回她了吗？
　　下一秒，他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这里的她。
　　苏莺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面具，他应该认不出自己来，就淡淡地收回视线，安静地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上来。
　　他一步步往这边走来，苏莺视若无睹，等到电梯打开，她就走了进去。
　　刚摁了一楼的按键和关门键，他的手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挡住了电梯门，随即踏了进来。
　　苏莺怀里抱着盒子，安静地看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
　　须臾，单羲衍突然开口，喊她：“苏莺。”
　　苏莺本能地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诧异。
　　她确实没想到他会认出她来。
　　毕竟，之前她乔装打扮后，他认不出来。
　　单羲衍刚要再说什么，电梯突然一黑，剧烈晃了下，然后就往下坠去！
　　苏莺猝不及防没稳住身体，正摇摇晃晃的她被一个人用力搂住，带着她贴靠在一个角落。
　　后背的上半截直接触到了电梯箱，冰冷的触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股清冷如山泉的凛冽气息将她瞬间围裹住。
　　苏莺根本不用猜想，直接就能辨别出是他身上的香水味，他最爱的那个拒人千里的冷调味道。
　　会让闻到的人不自觉的想要疏远他。
　　苏莺手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电光石火间，被惊吓到的苏莺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而后就听到他冷静理智地低声说：“靠好，别怕。”
　　有那么一刹那，苏莺觉得这样冷静理智的人，像极了5G。
　　也只是那么一刹那，脑子里不清晰地晃过这个念头。
　　电梯还在下坠，他们仿佛一瞬间掉进了无底洞。
　　下一刻，电梯突然停住。
　　而电梯里的他们，被困在了某一层楼。
　　应急灯照亮，不至于一片漆黑，苏莺稳了稳受到惊吓的情绪，直接推开了单羲衍。
　　男人垂眼看着她完全不看他一眼，甚至连一瞥都不赏给他，而是很急切地蹲下去捡起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又很心疼地抚了抚盒身，然后紧紧抱在怀里，他心里五味杂陈。
　　单羲衍轻抿住唇，摁了电梯上的紧急呼叫，没用，坏掉了。
　　苏莺站起来后摘掉了面具，就靠在旁边，后背紧挨着冰冷的金属板。
　　她没有通讯工具，看到应急呼叫没反应，她忍不住冷淡地说：“有手机吗？”
　　单羲衍也正想拿手机，结果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后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
　　单羲衍的眉心拧紧，对苏莺低声说：“没信号。”
　　苏莺瞥头看向旁边，没说话。
　　“肯定有人会发现电梯是坏的，等人来救吧。”他的嗓音低沉冷静。
　　苏莺依旧没搭理他。
　　单羲衍站在电梯的另一边，两个人一左一右，正好和苏莺正对着。
　　他沉默了会儿，换了个角度想事情，又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给他机会可以让她听完他的悔悟、解释以及决心。
　　所以单羲衍打算，直接趁这会儿她走不掉，把刚才想说的话说完。
　　“苏莺，”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
　　苏莺立刻就抬手做制止的动作，警惕地对他冷声道：“你别过来。”
　　单羲衍听了她的，没有再往前走一点，他就站在原地，借着应急灯的光亮，目光贪婪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对我失望，我原来对你不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混蛋，你怎么说我我都接着，但能不能请你……”
　　“再给你一次机会吗？”苏莺话语寡然而平静道：“不能。”
　　单羲衍默了默，然后说：“那我就一直请求你，知道你肯给我机会为止。”
　　“真的没必要。”苏莺淡淡地说：“我已经对你死心了，我不喜欢你了，你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才肯接受这个事实？”
　　单羲衍的深眸直直地看着她，嗓音有些涩哑：“可你说过，你会喜欢我一辈子。”
　　苏莺扭脸，莫名其妙地皱眉道：“我没说过。”
　　“你说过，”单羲衍执拗地像个小孩子，“是你亲口说，你会喜欢我一辈子。”
　　苏莺隐隐约约想起来，她好像做过这样一个梦。
　　梦里单羲衍非缠着她问会喜欢他多久，她说，一辈子。
　　那……难道不是梦吗？
　　“我不记得。”她冷淡道。
　　“我当真了。”
　　“随你。”
　　电梯里没有暖风，寒意阵阵袭来，只穿了一件礼裙的苏莺勉强撑了会儿，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开始发起抖来。
　　她竭力控制都不管用，还是一直在发抖，甚至上下牙齿都止不住不断地碰撞。
　　单羲衍注意到她在冻的发抖，直接就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想要给她披上，但是苏莺却倔强地不肯，声音微微颤抖道：“你走开，别碰我……”
　　单羲衍冷着脸，不容分说地扯住她想要推开她的手臂，动作干脆利索地给他披上了那件大衣，然后就这样拽着翻领的两端，把她整个人都锁在衣服里，连同两只手臂。
　　苏莺瞬间就动弹不得。
　　不管她怎么扭动挣扎，只要他不松手，她就无法挣脱开。
　　“放开……”
　　“放开让你冻死？”他似乎忍不住就又成了原来的秉性。
　　“冻死也不用你操心。”苏莺还在不断地徒劳挣扎着。
　　单羲衍用了点力，又将衣服收紧了些，甚至很过分地把两个衣袖打了个结，完完全全把苏莺给禁锢住。
　　与此同时，他说：“冻坏了我心疼。”
　　苏莺挣扎不了，一时着急忘了他们在的电梯坏掉了，气的跺了跺脚，结果电梯颤了颤，差点继续往下坠。
　　而这一瞬间，苏莺已经被单羲衍又搂紧贴靠在角落里。
　　她屏住呼吸了片刻，随即就用额头顶开他，“走开。”
　　“我用不着你心疼。”
　　单羲衍的锁骨被她用脑袋顶的生疼，男人退开了些，像是看她在无理取闹似的，神色无奈。
　　大衣上沾染了他的气味和温度，不知道是不是她折腾了这一番，还是大衣上残留的温暖进了她的身体。
　　总之，苏莺的体温不再那么冷。
　　她被他用衣服锁住，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盒子。
　　单羲衍问她：“盒子里是什么？”
　　“要你管。”
　　单羲衍被她这句话给气笑，又觉得憋屈，单手扯了扯她的半边脸，看着苏莺只能凶巴巴地瞪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模样，心情才舒服了些。
　　外面的救援人员已经到了，对单羲衍来说，跟苏莺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就站在她面前，垂着眼望着她，眸子里含着似水的温柔。
　　苏莺不看他，也尽量忽视他的目光。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就快出去了，就要摆脱他了。
　　然而，她却突然被他给紧紧地拉进了怀里，不容分说地被他抱住。
　　苏莺忽而睁大眼，可她完全没办法反击推开他，只能生气地说：“你松开我！”
　　单羲衍默不作声，却抱的越来越紧。
　　他低垂下头，呼吸都落在了她的侧颈处。
　　而后，还在他怀里不断挣扎的苏莺听到他低低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苏莺，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把你当成了替身，但后来渐渐的我发现，就算再像，你也还是独一无二的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真的喜欢上了你，可能是看着你为了我笨拙地学做饭时，可能是在我胃疼你喂我吃药的时候，也或许，就在你对我露出属于你自己最真实的笑容的那一刻。”
　　“这几年我一直因为对她心存愧疚，所以亲手蒙住自己的心，不敢承认对你的感情，觉得我对你不好就不算喜欢，真的对不起，伤害了你很多次。”
　　“除了不要我，你让我怎样都可以……”
　　他的嗓音越说越低，甚至最后都要哽咽。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但，她不想再被他伤害了，哪怕一次。
　　苏莺行动受限，却还是拼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尽管依旧是无济于事。
　　她安静而平静地听完他的话，发觉自己心里完全起不来一丝波澜。
　　她原来可是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字都能开心或者难过好久的。
　　苏莺冷静地不带一点感情，好像是在说和她无关的事情，不痛不痒道：“我遇见你的第一眼，就把你当成了我生命里的光，我崇拜你、爱慕你，鬼迷心窍，着了魔，也失了魂。”
　　“跟着你的这几年，我亲眼看到，这束光渐渐的，越来越暗淡，我千方百计地想让它继续明亮，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用。”
　　“现在，这束光已经灭了。”
　　“单羲衍，我说过，太晚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渗进来，一点一点，越来越多，全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
　　从来都不是谁是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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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6

　　苏莺踏出电梯, 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他的大衣，徐特助刚好从包厢那边拎着一个包走过来，站到电梯旁边, 苏莺就把衣服递给了徐特助，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单羲衍僵硬地站在电梯里, 目光落在被她遗忘在地上的金色面具。
　　他缓慢地弯腰，捡起这款面具来，拿着它走出了电梯。
　　今晚他本来想，以5G的身份离开后换上衣服再舞会上去找她。
　　但却被告知, 她就在走廊的电梯口旁边。
　　为了自然一些，他就让徐特助假扮了举办这场舞会的“沈总”。
　　至于电梯事故，并不是他设计的。
　　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一个意外, 把她和他困在了电梯里。
　　单羲衍在电梯里望着她的某一个时刻, 甚至想过，如果能和她一起长久地困死在里面，也挺好的。
　　至少她在他身边。
　　可她说，光灭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 曾经居然是她最依赖最向往的光。
　　他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到底有多过分, 才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他死心的这么彻底。
　　单羲衍失魂落魄地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怔怔地目光茫然着。
　　他的脑子里止不住地像是播放影片似的回放着他对苏莺做过的一幕一幕。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他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强硬地和她做, 他没好气地吼她，说尽了难听又伤人的话……
　　耳畔处也不断地响起一些话来。
　　苏宏远问他的那三个问题就像是刀子直直袭来，剜进了他的心口, 苏莺刚才的那番话又仿佛是一把盐，撒在了还在滴血的心脏上。
　　只会让他更疼更痛。
　　但他只能受着，因为是他种的因，所以就该尝这口果。
　　.
　　苏莺离开后就来了大厅，她取回自己的大衣穿好，从密码柜里拿出自己的包包，正要打开包找手机，就率先听到了手机的微信语音电话请求。
　　苏莺看了眼打进来的人，心里不自觉地失落了些。
　　是池洛。
　　她舒了口气，接通：“喂？”
　　池洛在那边说：“学姐，你在哪儿？我们已经到了ktv包厢了。”
　　苏莺解释说：“我被困电梯了，刚出来，这就过去。”
　　池洛担心道：“啊？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苏莺听到他旁边有女孩子在说话，笑了声：“你们先玩，我随后到。”
　　5G给他们定的KTV包厢就在附近，苏莺步行过去几分钟就能到。
　　她按照地址到了包厢外，抬手敲敲门，然后才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有她熟悉的池洛，还有三个女孩子，一个烫染了头发，是闷青色的大波浪，看起来比较成熟一些，另外两个一个是黑长直，一个是栗色的梨花烫及肩短发。
　　“莺莺！”闷青色大波□□孩儿率先抬手扬着笑喊了她，她站起身来，对苏莺笑着自我介绍：“我是藏莺！叫我宋宋就好。”
　　苏莺笑着应了声：“好。”
　　另外两个女孩也随即纷纷起身自我介绍。
　　黑长直浅笑嫣然，“莺莺我是Manta小魔鬼鱼，为了方便你还是叫我孟孟吧，我姓孟。”
　　“好，孟孟。”
　　最后的栗色梨花烫开口：“莺莺好，我是雪鹅，就叫我七月好啦，不是网名，本名就叫七月。”
　　“好。”苏莺听她们自我介绍完才半开玩笑说：“我还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几个人笑了阵，随后苏莺这才打量起这个包厢来。
　　5G当时说会定这里，她只知道这里的装修风格很棒，但并没想到他要的包厢不是普通包间，而是各种娱乐设施都有的巨大豪华包间。
　　他们现在在的这件屋有沙发和茶几可以供聊天，旁边还放了麻将桌，另一张桌子上有扑克牌和大富翁等等东西。
　　往里面走……
　　苏莺看到了台球桌。
　　其他几个人跟着她往这边走来，孟孟对苏莺说：“我们刚才参观了一下，好豪华的！各种娱乐设施都有，再往前走是装潢金碧辉煌的ktv正统包间，穿过包间另一边居然还有游泳池和健身房！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豪气的ktv包厢，这哪里是单纯唱歌啊，分明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七月也感叹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简直就是大开眼界。”
　　“五哥是高富帅没跑了。”宋宋说着就有些惋惜地笑道：“可惜他今晚临时有事不能来。”
　　孟孟揶揄：“你怎么知道五哥一定是高富帅！富我是看出来了，高和帅呢？难道宋宋你见过？”
　　宋宋笑：“没见过啊，但不影响我吹捧一下嘛。”
　　苏莺嘴角扬了起来，心想她见过，虽然他用面具遮挡着，她根本没看到他的模样，但她心底觉得他会很帅。
　　又高又帅。
　　是一个很温柔的绅士。
　　她见了他这件事，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池洛跟在她们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目光始终落在苏莺身上。
　　男孩子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心底还是不甘心地想要更靠近她一点。
　　可是，学姐说了，说她不喜欢他。
　　池洛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我们先玩哪个？”宋宋问道。
　　“不如就先唱歌好了，唱累了我们就玩别的。”孟孟兴奋地快要不能自已。
　　苏莺笑着说：“好，怎么都行。”
　　在他们五个人玩的时候，池洛辉给苏莺添水，但为了不让觉得有负担，他会给每一个女孩子都添。
　　服务生端上来的小果盘，他也会细心体贴地端给她们。
　　为了照顾她，他把所有人都照顾到。
　　只是希望她不要有负担，不要疏远他。
　　中途苏莺离开了唱歌的那件屋，一个人来到了最外面的房间，她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游戏转盘，给父亲打了电话。
　　“喂爸，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跟朋友玩的比较晚，你别等我啊，早点睡。”
　　嘱咐完苏宏远挂掉电话后，苏莺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翻了下群里的聊天记录，看到5G在群里对大家说了他不能来的缘由，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从舞会上离开的时间。
　　苏莺正盯着他的头像发呆，手机里突然传进了新消息。
　　她退出了群聊页面，发现是5G给她发来的。
　　【5G：我听说舞会那边有台电梯出了故障，有人被困在里面了，你没事吧？】
　　苏莺轻抿唇，回了他。
　　【95：被困在里面的就是我……】
　　【95：我没什么事，就是一开始受了点惊吓。】
　　【5G：主办方告诉我是一男一女，就怕是你才问问，还真是你……】
　　【5G：现在还怕吗？】
　　苏莺因为被问到被困电梯的事，不免就联想到了在电梯里发生的事。
　　她叹了口气，回复他：【不了。】
　　【5G：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开心。】
　　苏莺说：【没。】
　　他就继续给她发：【真的抱歉，临时有事爽了约，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面基。】
　　说完，他就在群里发了个红包，然后提醒她：【在群里发了红包，快去抢。】
　　苏莺轻抿了下唇，回他：【没事，理解的。五哥你不用自责。】
　　【5G：那你还不开心吗？】
　　须臾，单羲衍收到了她的新回复。
　　【95：我今晚，遇到我前男友了，就在电梯里。】
　　【95：被困的另一个人是他。】
　　单羲衍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他抿住唇，强行将自己从事件中剥离出去，然后问她：【嗯，然后呢？】
　　【95：他跟我道歉，说他对不起我，想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5G：你还在乎他？】
　　【95：不了。】
　　这条消息很快，几乎是秒回，而且回答的斩钉截铁。
　　她说，不了。
　　不在乎了。
　　单羲衍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盯着那两个杀伤力足够强的字，手指轻触在屏幕上，问：【那你为什么会因为他不开心？】
　　【95：也不是因为他不开心。】
　　【95：就是突然回想之前这几年，有些怅然若失，觉得原来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很天真，而且感情这东西也确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看得再清楚也无济于事。】
　　【5G：后悔吗？】
　　问出这句话后，他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明明时间依旧如常地往前走，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可他却觉得，每一秒钟都被无限地拉长又拉长，漫长地走不到尽头。
　　终于，页面上跳出了她回复过来的新消息。
　　【95：没什么可后悔的。我老师说，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生活给予的馈赠，所以无论好的坏的，我们都该欣然接受。】
　　【95：至少，在这场感情里，他教会了一件事。】
　　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落地的单羲衍再次提起了心，那颗心脏霎时悬在半空。
　　【5G：什么？】
　　苏莺缓慢地敲下一句话。
　　【95：不要为了任何人委曲妥协，卑微的爱换不来平等的感情。】
　　还有，如果想要光，就让自己变成自己想要的那道光芒。
　　单羲衍望着她这句话，良久良久，都没有回复她。
　　苏莺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这说明，你成长了。】
　　苏莺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说：【谁想成长啊，还不是生活逼的。】
　　【95：啊对了，谢谢五哥的礼物。】
　　单羲衍的薄唇轻抿，回她：【你喜欢就好。】
　　【5G：一直和我聊天，他们不说你？】
　　苏莺笑了下，打字：【我在另一个房间，没有别人。】
　　然后又想起来什么，急忙又发了一条给他。
　　【95：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5G：没事，不妨碍。】
　　【95：五哥方便给我地址和联系方式吗？我给你们准备了小礼物，想寄给你们。】
　　单羲衍想了一会儿，给她留了一个海城的地址，至于姓名，只写了一个字，武。
　　苏莺收藏保存起来，然后就没再打扰他。
　　她把手机放下，无聊地转着桌上放的游戏转盘，在她身后侧的门口看了她一会儿的池洛没有走上前，而是折身回了唱歌的包厢。
　　孟孟见他一个人回来了，问：“洛哥，莺莺呢？”
　　池洛露出一抹淡笑，对她说：“没找到，可能去了外面的卫生间。”
　　这样大的包厢，是有独卫的。
　　孟孟也没怎么在意，小姑娘又开始唱起来，还专门点了首情歌对唱，把其中话筒塞给池洛，笑着对他说：“洛哥救场，拜托拜托！”
　　池洛有点不自然，想要推脱：“我唱歌不好听，会走音……”
　　“没事，你就跟着我哼嘛，不然我自己唱情歌好尴尬。”孟孟俏皮地眨了眨眼，开玩笑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尴尬吗？”
　　池洛：“……”
　　另外两个比他们大的宋宋和七月坐在旁边，对池洛说：“洛洛你就陪陪她把，你俩都是零零后，这丫头听的歌你应该很有共鸣的。”
　　池洛无奈，只能绅士君子一回。
　　苏莺回来的时候，池洛正和孟孟唱到高潮部分。
　　她根本没在意，径直笑着走到了休息的那两个女孩子那边。
　　……
　　几个人闹腾到后半夜，才陆陆续续地睡着。
　　苏莺本来说给他们去开酒店的房间，睡着舒服，结果他们不肯，就这样在包厢里睡了。
　　好在包厢里的沙发够多，而且还很柔软，足够他们五个人休息。
　　.
　　单羲衍留的地址是康耀的。
　　他把地址发给苏莺后就找了康耀。
　　【刚留了你的地址，姓名写的武，如果有快递就帮我签收一下，再重新寄过来。】
　　康耀看到这条消息，觉得单羲衍是不是脑子锈逗了，直接一通电话打进来，问：“兄弟，你搞什么名堂？”
　　单羲衍懒得多说，就只是道：“不方便留我的地址，所以留了你的，到时候记得帮我签收，再寄到我的住处来。”
　　康耀打破沙锅问到底，非常好奇地问：“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一个弯？”
　　单羲衍：“你不需要知道。”
　　康耀哼了声：“那我不帮你签收，或者我签收了据为己有，不告诉你。”
　　单羲衍：“……”
　　不得已，他就简单的把事情告诉了康耀。
　　康耀听完后直接震惊了。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用另一个身份在和苏莺联系？她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的妈啊，单羲衍你疯了吧？”康耀替他担心说：“你就不怕她哪天发现对方是你，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加疏远你吗？”
　　“你这是在给你自己埋雷啊兄弟！”
　　“可我现在没别的办法。”单羲衍被说的也很烦躁，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很有风险，可他没有回头路了。
　　一开始混入她的房管只是想加上她的微信，可以离她的生活更近一些，可以和她聊天，可以看她的朋友圈。
　　可以，让她稍微地注意到自己。
　　只要她能和自己说句话，他就会很高兴。
　　可是后来渐渐的，就不太可控了。
　　他会止不住地想要从她那里汲取关注，哪怕一丝一毫。
　　只要她回复他，他心里就是开心的。
　　如果她主动一次，他会很受宠若惊。
　　他喜欢她，这份喜欢藏不住，哪怕他用的是另一个身份。
　　他想要她开心，所以为她排忧解难。
　　他喜欢她什么事都和他说，他爱她对他的信任，也贪恋这份感觉。
　　所以明知拖得越久越不安，可他还是会在这越来越浓重的不安里找到那一份有她靠近的心动。
　　他甚至想，她不接受单羲衍了，那他能不能就用这个身份一直陪着她。
　　可其实他心底清楚，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有那么一天，她会知道，5G就是单羲衍。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她还能不能重新接受他。
　　他太爱现在这份以5G和她相处的和谐，根本不忍打破。
　　不然他也不会在舞会上匆匆离开，去了包厢换上衣服，换了香水喷上，再去找她。
　　他怕她认出他来，又怕她认不出他来。
　　这是矛盾的，也是不矛盾的。
　　单羲衍心烦意乱，对康耀说：“其他的你不要管，就按照我说的帮我签快递好了。”
　　“我会找机会自己和她说清楚。”
　　康耀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真诚地祝愿他：“good luck，兄弟。”
　　.
　　苏莺不止给5G要了地址，还给其他几个人要了地址和联系方式。
　　她确实是真的想给他们每个人准备礼物的。
　　新年礼物。
　　自从她得到了5G的电话后，就把他的号码存进了电话本里，备注写的“五哥”。
　　那晚的舞会过后，面基后的大家好像更亲近了。
　　因为不再仅仅只是二次元的网友，以后也会是三次元的朋友。
　　虽然5G没有露面，但他在他们每个人心中的形象却越来越高大了。
　　大家都觉得，她真的不愧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完全像个时时刻刻都能照顾到别人的大哥哥。
　　虽然没大他们几岁，可为人处事真的周到至极，让他们忍不住惊叹，说他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开公司当老板。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苏莺因为收到了D站的邀约，这几天也忙着为D站的新年晚会做排练。
　　而且这次的舞台，她和池洛就有合作。
　　两个人到时候先每人solo一段舞蹈，然后再合作舞台。
　　……
　　眨眼间就到了除夕。
　　苏莺是掐着时间给他们每个人寄的快递，正好在除夕当天送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
　　而且她选的礼物都是针对每个人的特质送的。
　　送给宋宋的是一套新年口红套盒，因为那晚宋宋有说自己最爱买口红。
　　送给七月的是一套她想要但没有入手的高端护肤品，也是无意间听七月提了一嘴。
　　送给孟孟的是一条项链，因为这个小姑娘曾经在朋友圈嚎叫有钱了就买这条项链。
　　送给池洛的是一双鞋，跳舞的人都很需要一双合适的鞋子。
　　至于送给5G的，苏莺礼尚往来，送给了他一副手套，外加一瓶香水。
　　是他在舞会上用的那款。
　　她为了精准地找到他当时喷的是哪款香水，特意去了柜台一个一个试的。
　　每个礼物盒里还有她亲自写的新年卡片。
　　而苏莺却没想到，自己在这天也收到了一份新年礼物。
　　她拆开后，发现是VCA家的日月星辰全钻女款手表。
　　和5G在舞会上戴的那款腕表……是一对……
　　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卡片，写的是——
　　小黄莺，新年快乐。5G
　　苏莺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止不住地蔓延。
　　她有些回不过来神，看着眼前的这款手表，有种说不出来七上八下的感觉。
　　而最终，苏莺犹豫片刻后，还是直接选择了退回。
　　给他寄到了海城的地址。
　　因为实在贵重，就算是朋友，也无法收这样的礼物。
　　.
　　苏莺送给单羲衍的礼物，单羲衍让康耀拆开拍了张照片，然后又让康耀给他封好寄了过来。
　　搞得康耀说单羲衍耍他玩。
　　单羲衍把康耀发给他的照片发给了苏莺。
　　【5G：礼物收到了，很喜欢，谢谢。】
　　【5G：还有，除夕快乐。】
　　苏莺看到他的照片后，笑了下，回道：【五哥除夕快乐。】
　　【95：香水我没送错吧？你上次用的是不是这款？】
　　【5G：是。】
　　【95：很温暖的木质香调，很配你。】
　　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轻抿嘴唇。
　　【5G：你喜欢这种木质香调？】
　　【95：嗯，很喜欢。】
　　【95：啊对了，快递我收到了，卡片留下了，手表已退回。新年祝福收啦，不过新年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不可以要。】
　　单羲衍：“……”
　　【95：我要去忙啦，晚上有空再聊！】
　　苏莺给他发完后就去帮父亲贴对联包饺子去了。
　　单羲衍轻抿了下薄唇，叹了口气。
　　他回到书房，想在电脑上搜索一下，有什么礼物是女孩子喜欢，但不要太贵重的。
　　不然就会和这次一样，把人给吓到，直接将东西退回来。
　　单羲衍搜索浏览了半天，都觉得网上提供的答案要不俗气要不不靠谱，最后有点失落地靠在椅子里，毫无头绪地放空发呆。
　　过了会儿，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上锁的抽屉上。
　　脑袋里忽然就闪过了什么。
　　单羲衍就这么看着抽屉，蓦地毫无预兆地想起来，她的旧手机还在这里。
　　苏莺用了好几年的那个旧手机，还在抽屉里锁着。
　　他记得她之前好像有记录便签的习惯，比如今天要去买什么，怕忘记了，她都会在便签里列个清单。
　　那会不会……想要什么东西，她也会先写下来？
　　单羲衍这么想着，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部好几个月没被动过早就没有电量的旧手机，找了根数据线充上电。
　　过了会儿，他顺利地开了机。
　　手机需要她的指纹解锁，要不然就需要输入数字密码。
　　单羲衍根本不可能弄到指纹，只能试着破解数字密码。
　　他输了几个他认为在她那里很重要的日子，比如他们的生日、他父亲的生日，都不对。
　　单羲衍思索了片刻，输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140626
　　成功解开了她手机上的密码锁。
　　然而，单羲衍没有从便签里找到苏莺想要什么东西，却发现了一个软件。
　　一个，日记app。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9 23:18:24~2020-08-10 21: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都灵点一城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燕红 5个；~宝贝大太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mo熊 5瓶；小星星、甜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57

　　单羲衍看着那个粉色的软件, 轻蹙了下眉，片刻后手指落在了上面。
　　日记app被打开，里面有很多功能, 可以记录纪念日，可以写日记, 也可以做手帐，也可以制订计划表……
　　单羲衍按照文字标识，点开了日记那个板块。
　　日记本的名字被她命名为《关于他》，上面显示着“共543篇日记。”
　　而这些日记的排列顺序是倒序。
　　时间距离现在越近的越靠前, 所以，单羲衍看到的第一条就是苏莺十月份发的最后一条。
　　2018.10.07
　　结束了。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再往下，第二条。
　　2018.09.30
　　想结束了。
　　9月30号, 就是他抛下她, 她一个人去了日本的那天。
　　单羲衍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继续往下看。
　　2018.09.21
　　我想过你会生气，但我没想到你会怀疑我。
　　单羲衍，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卑鄙龌龊的人吗？
　　……
　　……让我看清了你是真的不爱我。哪怕一点点。
　　单羲衍，你说的对，对不起根本不能让裂痕消失。
　　再往下, 2018.09.15……
　　他倒着往前看，从她对他心如死灰, 看到最初的她爱他爱到失去自我。
　　第一条日记建于2014年6月26日晚八点。
　　她写的是：“今天去吊唁微微的父亲，在殡仪馆门口被一个男人给抱住了。他喊我莺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了控, 哭得厉害。
　　后来见了微微才知道，他是微微的哥哥，叫单羲衍。
　　单羲衍。
　　一念这个名字, 我的心跳就有点快。”
　　第二条，2014.06.27
　　无处可去，也没找到兼职，晚上一个人蹲在马路边正在数经过的车辆，突然有辆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后座下来的那个人……是单羲衍。
　　他问了我的情况，然后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我愿意。
　　第三条，2014.07.01
　　他让我在他的一处住所住了下来，只有我自己。
　　这几天他只来过一次，而且似乎只是单纯地看了看我就走了，停留的时间连五分钟都不到，
　　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看的不是我。
　　后面每一天只要单羲衍没出现，就会多一条她的日记，日期后写着“没来”、“没来”、“又没来”。
　　这样十几条之后，7.17号这天，她在日记里写了这样一段话。
　　“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问了微微，才知道他那天之所以失控地抱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去世的女朋友。
　　所以他收留我，给我吃穿用住，也都是这个原因。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在看我的时候，总能透过我这个实物看到别的什么。”
　　这段话下面空了几行后还有一段话。
　　“如果我陪着你的时间够长，会不会有一天，你看到的是我？
　　算了，哪怕不是我也没关系，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算做替身我也心甘情愿。
　　谁让我喜欢你。”
　　……
　　所以，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做替身的前提是，她喜欢他，很喜欢。
　　单羲衍光看这些日记就花费了好几个小时。
　　倒着看了一遍，又从头看回去，看到她最后留的那一句，结束了。
　　心里突然就像是被什么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在书房里从上午坐到中午，午饭没吃，一直呆到下午三四点钟，家里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单羲衍才堪堪从那种失神的状态里被拉扯回来一点。
　　可他还是如同梦游一般，仿佛丢了七魂六魄，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家门，又是怎么开的车，反正平安到家了。
　　单羲衍到的时候，单曦微正在和辛素娴包饺子，母女俩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他进了门就要往客厅走，单曦微见状提醒：“哥，换鞋。”
　　单羲衍这才意识到自己都没换拖鞋，他折回去，在鞋柜里拿出他那双拖鞋，换好，这才走过来。
　　男人像是找不到状态，杵在桌边站了片刻，才对她们说：“我回屋换个衣服。”
　　单曦微扭脸看着他进了房间，能单羲衍把门关上，她转过头对辛素娴蹙眉道：“妈，你有没有感觉我哥怪怪的？”
　　辛素娴擀着饺子皮儿，头都没抬，声音淡然：“这几个月他哪天不怪？”
　　单曦微心想也是，可还是觉得今天她哥比往日还要异常。
　　单羲衍进了房间后就坐在了床边。
　　他从兜里摸出那支旧手机，解开屏幕锁后又点进了那个可以记日记的app。
　　这次他点了写着“纪念日”的那个板块。
　　里面一行一行，全都是她记录的她觉得重要的日子。
　　单羲衍生日，距离30岁，还有67天。
　　微微的生日，距离24岁，还有140天。
　　父亲出狱，还有140天。
　　第一次遇见他，距离5周年，还有142天。
　　他第一次认真陪我过生日，距离2周年，237天。
　　阿姨的生日，距离54岁，还有268天。
　　第一次跟他回家过年，已经365天。
　　第一次遇见他，已经1684天。
　　……
　　几乎每一条都是她爱过他的证据。
　　单羲衍盯着那行365天，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怔怔地盯着门板，仿佛看到了去年过年的时候，除夕夜当晚，苏莺被他扯进房间里来，两个人趁母亲睡着，妹妹不在，就靠着那道门板放肆而为。
　　她那个时候，还很喜欢他。
　　.
　　苏莺早就在半年前就在和他分手后把这个app从新手机上卸载了，不过因为两个手机用的是同一个ID，所以数据都会同步。
　　很多照片她这边删除了，旧手机上也就没有了，但app她是直接卸载的，所以旧手机上还保存着之前的记录。
　　苏莺下午要去现场做最后的彩排，所以上午在家帮父亲忙活了些，中午吃过父亲和她一起做的各种美味菜肴，苏莺就穿好衣服出了家门。
　　她到的时候池洛已经在了。
　　这些天因为要合作舞台，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不过由于讨论更多的是关于舞蹈上的问题，相处起来也不会很尴尬。
　　池洛看到苏莺后就抬手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苏莺也很自然地冲他淡笑，走过去后她问：“多久轮到我们？”
　　“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前面还有好几个节目。”
　　苏莺点了下头，还未说话，池洛就提议：“我们找个场地先练吧，多熟悉几遍。”
　　只有在跳舞的时候，她才肯把自己真正地交给他。
　　所以他珍惜每一次能和她一起共舞的时刻，哪怕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行。”
　　毕竟是新年晚会，是要直播的，最好不要有一丝差错，苏莺也很重视。
　　两个人就随便找了个人少的空地，系统地过了一遍又一遍，互相帮着对方找不足，尽快改正。
　　晚会快要正式录制的时候，秦城才过来。
　　只不过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
　　而这个女孩子，苏莺也认识。
　　女人挽着秦城的手臂，跟着他现身，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对着工作人员时脸上就挂上得体的笑，转身就成了两张毫无笑容的脸。
　　等到没人的时候，她就会自动松开挽着秦城胳膊的手。
　　经过苏莺和池洛旁边时，林若并没有和秦城保持在其他人面前的亲密。
　　她走过来，看到苏莺，轻挑了下眉。
　　苏莺也很意外，林若居然会和秦城走到一起。
　　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林若是单曦微的大学舍友，起初和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不合，搬出去住了三年，大四才又搬回宿舍住。
　　而且她曾经还因为嫉妒单曦微，在学校论坛上故意抹黑过单曦微，不过后来这个女人改过自新了，苏莺和单曦微也就没再和她追究之前的事。
　　但苏莺和她的关系并不算亲密。
　　秦城的手机响起来，他去了旁边，转身背对着这个方向接起了电话。
　　“好久不见。”林若率先道。
　　苏莺勾了下唇，“嗯。”
　　“去那边坐会儿？”林若邀请询问。
　　苏莺应下，“好。”
　　到了一处休息区，苏莺和林若坐下来，林若问：“你不好奇我怎么和秦城走到一起了吗？”
　　苏莺撇撇嘴，耸了下肩：“没什么可好奇的，一切皆有可能。”
　　林若嘁了声，“秦城听到要难过了，他在意的人都不在意他。”
　　苏莺：“……”
　　“别扯我。”
　　林若自顾自地对苏莺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苏莺叹气，她又不是傻子，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就算伪装的再好，眼里也没有对方。
　　爱不爱一目了然。
　　“没有别的选择吗？”苏莺问了句。
　　林若摇摇头，“没有。”
　　苏莺轻蹙眉，“你就不试着挣扎一下？家里的选择并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林若平静地说：“我没有喜欢的人啊，就连挣扎都没有对象，而且，我确实需要秦城来和我堂姐对抗。”
　　“他对我来说是有利的，不然我为什么会答应他妈妈今天跟着他来这边露脸？”
　　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林若对苏莺浅淡一笑，“对我来说，利益比较重要，他能给我带来我想要的利益，我也就可以配合他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啊不，应该是他父母让他想要的东西。”
　　苏莺：“……”
　　虽然她知道豪门内深似海，原来家庭也算是个富豪级别的，但由于她是独生女，没有各种兄弟姐妹，而且父亲一直都毫无保留的宠爱她，所以苏莺对这种事到现在都抱有“理解但不能苟同”的态度。
　　或许是她没有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无法去感同身受他们的身不由己。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
　　苏莺和池洛的舞台很靠后，倒数第二个。
　　几乎是压轴出场。
　　他们后面的最后一个节目是一个乐队带起整个场内观众的大合唱。
　　晚会结束后苏莺就打了辆车回家，在路上她就看到了群聊里的消息。
　　由池洛今晚穿的她送的作为新年礼物的那双鞋引发的激烈的讨论。
　　【藏莺：卧槽！为什么Fly穿的鞋和莺莺送给池洛的那双一模一样！】
　　【Manta：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注意到了！！！@归池，洛哥你是不是飞哥啊！是的话我就要激动死了！！！】
　　【雪鹅：我倒回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Fly的身形太像归池了……】
　　苏莺送给池洛的鞋他并没有在微博上用小号晒照，只是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因为其他三个女孩子都发了，而且5G也发了苏莺送的那瓶香水的照片，所以他就随大流发了下。
　　现在看来，他庆幸自己没有发微博，不然就不是在群里被艾特这么简单了。
　　池洛没想过会被发现，他只是单纯地想在和她合作的这个舞台上，穿她着她送的鞋和她一起跳舞。
　　苏莺这次没有等池洛找她，而是直接戳了他，说：【不用想太多，你想说就说，没关系的，大家都见过对方了，也算是三次元的朋友。】
　　池洛回：【好，我知道了，谢谢学姐。】
　　随后池洛就在群里承认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引得其他三个姑娘土拨鼠尖叫。
　　而这会儿正在寒冷的冬夜里等着苏莺的单羲衍看着群聊里的消息，心愈发的慌乱。
　　这个池洛说他就是那个曾经给苏莺送生日祝福的Fly，所以刚才是他们两个人在同台表演，这段时间也是他们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跳舞。
　　跳舞的时候，肯定会有肢体接触，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本就心慌意乱的单羲衍这下情绪更加复杂，醋意混杂着危机感袭来，同时还笼着一层由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愧疚和后悔。
　　让他几乎要站不住脚，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她。
　　苏莺在池洛承认了身份后也在群里补充道：【池洛之所以隐瞒就是怕粉丝们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所以宋宋、七月，还有孟孟，你们三个知道就可以了。】
　　【Manta：okok！我懂！我绝对保密！】
　　【Manta：啊啊啊啊啊啊此生圆满！我最爱的两个偶像居然私下关系这么好呜呜呜呜！】
　　【藏莺：晓得了！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
　　【雪鹅：保证守口如瓶！】
　　【雪鹅：欸？五哥呢？不用嘱咐五哥一下吗？】
　　【藏莺：傻七月，五哥才不会八卦这些呢，你见五哥对什么八卦感兴趣过啊！】
　　【雪鹅：对哦，五哥这个老干部→_→】
　　……
　　苏莺下车的时候，天空中正在下细小的雪粒。
　　寒气在她下车的那一瞬间就瞬间袭来，苏莺正要往单元楼里走，人忽然就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腕。
　　她惊吓般地努力往回抽手，扭头发现是单羲衍。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她面前，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
　　苏莺皱紧眉心，抬起另一只手来要推开他，可结果却
　　被他也攥住了这一只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没好气地瞪眼问他。
　　她的手上还带着5G送给她的那双手套，单羲衍根本顾不得这么多，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挣开逃走，低声下气地问：“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苏莺，我们重新来过，我会好好对你，你想怎样都行，我都依你……”
　　苏莺深深地呼了口气，沉声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你这样拿不起放不下，真的会让我看扁你。”
　　“为什么在我还喜欢你的时候，你从不承认喜欢我，却在我们分手后你偏偏又来纠缠，表现的这么深情？”
　　苏莺被他桎梏着双手，仰脸看着他，目光淡漠而平静，没有丝毫的起伏波澜，如同她冷淡的话语。
　　“你真的非要把最后一点体面都撕碎才肯罢休吗？”
　　单羲衍低喃：“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不该那么对你，让你每时每刻都没有安全感，让你受到那么多伤害，只能凭借你对我的爱和你从我不经心的零星温柔里汲取着继续留在我身边的决心。”
　　他说着就强硬地把她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她的侧颈，男人似乎哽了下，旋即才在苏莺地挣扎推搡下继续说：“你说我的喜欢和对不起都太晚，可我还是不甘心，我根本放不下你，苏莺，只要你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莺挣脱不开，明明外面的天气寒冷，可她的身体却因为挣扎微微泛热。
　　而且……侧颈处似乎湿了一片。
　　“你放不下的是我吗？”苏莺冷静理智地对他说：“单羲衍，你喜欢我什么，我的所有你都看不上，不是吗？我送你的东西，你都瞧不上眼，我亲手做的东西，你也不屑一顾，就连我，都只是因为和她长得像你才允许我在你身边的。”
　　她说话的时候，单羲衍的脑海里就闪过她写下的一篇篇日记。
　　那里面的文字，如同此时此刻她说的话，对他来说，字字诛心，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说你喜欢我，那宿樱呢？你敢保证你在喊我名字的时候，不会想起她来吗？你能确定你看着我这张脸，不会想到她吗？你每次喊莺莺的时候，我都会条件反射性的问自己，你到底在喊我，还是在唤她。”
　　苏莺呼了口气出来，对他说：“你放不下的其实不是我，你只是放不下长得像宿樱的替身，因为我走了，你身边就没有宿樱的替代品了。”
　　“不是，”单羲衍抬起头来，反驳：“不是你说的这样。”
　　“我承认，我爱过她，甚至在她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放不下她，我也无法否认，我确实把你当成过她的影子。”
　　“但后来不是了，”他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后来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你，只是当时我不敢承认。”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嗓音涩哑：“除了不要我，你想怎样都行。”
　　苏莺还没开口，他就慢慢地低下去，最后，跪在了她面前。
　　单羲衍拽着她的指尖不肯松手，声音嘶哑地低声请求说：“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苏莺垂眼望着他，眸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她抽离手指，话语淡漠地说：“那我再说一次，我们没可能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微微订婚结婚我回去，但我希望我们可以当作陌生人。”
　　苏莺说完，就转身进了楼里。
　　单羲衍跪在楼门口，一动不动。
　　他侥幸地等着，等着苏莺再次下来，不管是她想看看他有没有离开，还是神情不耐烦地让他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赏赐。
　　雪越下越大，他的身上堆满了雪花，眼睫毛上都覆了一层白，像是一个雪人。
　　苏莺却一直没出现。
　　她好像，真的不会下来再看他一眼。
　　良久，母亲打来了电话，在雪夜里冻了好长时间的单羲衍的手几乎没有知觉，他身体僵硬而缓慢地掏出手机来，麻木地点开了接通键。
　　辛素娴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回去吃宵夜。
　　单羲衍这才缓慢地站起来，浑身冷的如同冰棍的他上了车，缓了好一会儿手脚才有了知觉。
　　单羲衍在要开车之前拿起手机来看了看新消息。
　　是康耀给他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康耀：整理电脑清内存偶然发现的，哥们儿，看看你大学的时候，多么意气风发。】
　　照片上的男生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酒，侧对着镜头，这张照片处理的是光影，他的身影轮廓是阴影，周围布满了光。
　　虽然看不清长相模样，但意外的好看。
　　单羲衍没有回他，而是点进了群聊，因为他被艾特了。
　　苏莺回到家吃过父亲留给她的年夜饺子后，就和父亲外加一只即将完全长大的九五拍了一张全家福。
　　苏宏远等到了女儿回家，没一会儿就回房间去睡觉了，而苏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在群聊里和其他几个人聊天。
　　就快到零点了，群聊里的几个人都在语音说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只有5G不发语音，其他几个女孩子就起哄艾特他，说五哥也发语音说一下嘛，结果就看到5G说：【抱歉，我嗓子不行，不能说话。】
　　群聊一下子静了片刻，随后大家就连忙说没事没事，七言八语地把这个话题翻了过去。
　　苏莺的心里却顿时有点异样的感觉。
　　怪不得在舞会上那次，他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原来是不能开口说话。
　　苏莺私聊问他：【是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吗？】
　　单羲衍看到她的私聊，就回道：【嗯。是不是很介意？】
　　【95：不会啦。】
　　苏莺为了安慰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又看到了他发过来的新消息。
　　【5G：送你一个不要钱不贵重的新年礼物。】
　　【5G：照片.jpg】
　　【5G：新年快乐。】
　　苏莺点开他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看到照片里有道人影，端着酒杯。
　　长得很高，身形颀长挺拔，瘦削落拓。
　　但看不清楚他的面庞。
　　她的心跳有一点微微的失控加速，苏莺回了他一句：【这是你吗？】
　　【5G：嗯。】
　　零点到了，没有关的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说着新年快乐，苏莺回着他的消息：【很帅！】
　　【95：新年快乐！】
　　单羲衍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打字过去：【想听你说这几个字。】
　　苏莺正要给他发语音说新年快乐，就看到他又发来一条。
　　【5G：可以通电话听一下你的声音吗？】
　　苏莺轻抿了下嘴唇，心跳微微快地同意下来，反正也就是说个新年祝福的事儿。
　　很快，对方的拨号呼叫就传了进来。
　　单羲衍拨通她的号码，戴上蓝牙耳机，这才发动车子离开苏莺在的小区。
　　苏莺深吸一口气，接通后，声音温和轻细地喊了他一声：“五哥？”
　　单羲衍的心口一悸，他用手指轻轻地叩了下方向盘，作为回应。
　　苏莺听出来他那边有转向灯的声音，问：“你在开车？”
　　单羲衍的手指又叩了一下。
　　苏莺像是轻笑了声，呼吸声很真切地就响在他的耳边。
　　他听到她说：“新年快乐，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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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8

　　苏莺并没有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掉, 而是等到他停了车，在微信上告诉她，他到了, 她可以挂掉电话了，她才率先切断了通话。
　　随即苏莺就又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说, 语音不可以吗？】
　　单羲衍回她：【我更喜欢通电话，虽然我无法说话。】
　　苏莺感觉自己似懂非懂，他这样说就好像是人缺什么就羡慕什么。
　　就好像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可能会喜欢看别人跑步，因为他自己无法站起来去尽情地跑, 所以这样在视觉上满足自己。
　　苏莺轻咬了下嘴唇，给他发语音说：“那以后如果五哥想找人听别人讲话，可以找我, 我给你讲我的日常, 或者你想听我给你读书也行，再不济，我让九五给你叫两声解闷。”
　　单羲衍心绪繁杂，回了她一个字：【好。】
　　她哪里知道，他想要和她通电话, 其实仅仅只是因为，这样能够听到她清浅却真切的呼吸声。
　　他想听她的呼吸。
　　.
　　这个年对单羲衍来说, 过的浑浑噩噩。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
　　自从大年三十无意间发现了苏莺的日记，他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她写的日记内容来。
　　每次想起来，他的心都会被她写下的那些字那些话扎的鲜血淋漓。
　　年假就这么几天，在家里陪母亲过完年后就该回公司上班去了。
　　而年后他们家的头等大事, 就是微微要订婚了。
　　订婚的日子就在年初十，阳历2月14号，情人节当天。
　　这几天单羲衍把不重要的事都交给了徐特助去整理, 剩下的时间多腾出来陪妹妹和母亲为微微的订婚宴做准备。
　　喜庆的日子，单羲衍特意带辛素娴和单曦微去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连小配饰都让店员帮忙挑选给她们搭好。
　　单羲衍还特意给苏莺挑了衣服和鞋子，但是如果就这样送过去，她断然不肯收。
　　单羲衍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妹妹身上。
　　自从苏莺哥单羲衍分手后，单曦微从没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因为她知道是哥哥伤害了莺莺，她没办法再帮着哥哥去追回莺莺。
　　但前几天哥哥那样失魂落魄，单曦微不是不猜不到他为什么这样。
　　最终就在单羲衍地再三请求下答应了把衣服和鞋子以她的名义送给苏莺。
　　年后苏莺录了最后两支舞蹈，是综艺选秀里需要学长作为嘉宾登台一起表演舞蹈的决赛舞蹈版本。
　　池洛和她一起搭的。
　　好在两个人在这方面默契比较高，排舞也很顺利。
　　单曦微订婚宴的前一天，苏莺把录好的舞蹈视频拷在一个内存卡里给了秦城，然后就去赴单曦微的约了。
　　她到咖啡店的时候单曦微已经坐在那儿在等她了。
　　苏莺刚过去，单曦微就推给她一杯卡布奇诺，“给你点的。”
　　苏莺笑了笑，“谢啦。”
　　“明天我订婚宴，你别忘了。”单曦微提醒道。
　　苏莺无奈，笑道：“你的订婚宴我怎么可能会忘。”
　　单羲衍扬唇浅笑，把两个袋子递给她，说：“这是我给你挑的，明天可以穿，好看的。”
　　苏莺惊讶：“把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这么贴心？”
　　单曦微轻轻哼了下，“我什么时候不贴心啦？”
　　苏莺开玩笑说：“不会等你结婚的时候，也会给我准备好伴娘礼裙吧？”
　　“那是一定的啊。”单曦微也笑，说：“肯定会给你提前准备好的，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伴娘，到时候需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的。”
　　苏莺叹了口气，“唉，一眨眼，我们微微都要嫁人了。”
　　单曦微失笑，“还有半年呢！”
　　“不就半年吗？很快就过去了。”苏莺转了转咖啡杯，“到时候我也毕业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继续做直播？”单曦微问道。
　　苏莺摇摇头，“我不知道，目前没什么其他想法。”
　　“不过也许，哪一天突然就想换个生活方式也不一定。”
　　她扬起笑来，“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十九岁的苏莺义无反顾地爱着单羲衍，也从没想过，以后的她真的可以不再爱他。
　　她也原以为，她会爱他一生的。
　　.
　　这晚回到家里后，苏莺被群聊艾特，点进去后发现是宋宋她们问她明天情人节，会不会直播。
　　苏莺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把内存卡给秦城的同时，也已经把舞蹈室的钥匙还给了秦城，毕竟编舞的工作已经排完了，以后她也没必要再拿着那串钥匙。
　　至于直播的地点，她现在还没有。
　　秦城跟她说剩下的三分之二的编舞合作的款会很快就能打到她的账户上，苏莺在等那笔钱。
　　去年年底和父亲说买房的是无疾而终，后来她就打算再攒点，钱多一点选择也会更多。
　　所以等过几天钱到手了，她就把买房提上日程。
　　苏莺在群里回她们：【不播了，明天闺蜜订婚，而且最近忙，就暂时不播了。】
　　几个人有点遗憾，但还是尊重理解苏莺，毕竟三次元才是最重要的。
　　5G很快就私戳了她。
　　【5G：明天要参加订婚宴？】
　　苏莺躺倒在床上，回：【对呀。】
　　【5G：嗯，注意身体，少喝点酒。】
　　苏莺眨了眨眼，打字：【我身体挺好的，喝酒也没事。】
　　【5G：少喝点。】
　　苏莺无奈失笑，说他：【你真的是个老干部属性啊，跟我爸似的管我。】
　　【5G：……】
　　单羲衍其实是在提醒苏莺，例假期注意身体，加上保暖，最好不要喝酒。
　　但又不能直说，所以才这样提醒了一句。
　　谁知道会被她说他像她爸。
　　苏莺在床上翻了个身，捧着手机昏昏欲睡，过了片刻，她睁开眼，困倦地看了眼时间，然后就给对面发了句微信过去，然后就闭上眼睡着了。
　　【95：好困，我睡了，晚安。】
　　而单羲衍看到她的这条消息，把他刚刚输进输入框的字一个一个地删掉。
　　未发出的消息是：【现在方便通电话吗？】
　　最后他只发出去四个字：【晚安，好梦。】
　　苏莺一觉睡到天亮，清早醒来，睡饱的她神清气爽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就发现，大姨妈来了。
　　等她再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看到5G昨晚回的消息。
　　就在苏莺想放下手机去穿衣打扮时，还没退出的聊天页面跳出一条新消息。
　　【5G：早。】
　　苏莺顺手就回了他，然后才放下手机去化妆换衣服。
　　单羲衍今天也很忙，因为是妹妹的订婚宴，许多事都需要他来经手处理。
　　苏莺穿着昨天单曦微送给她的衣服和鞋子到单曦微和谢景臣举办订婚宴的酒楼时，到的宾客并不多，在进去后看到快步走过来的谢景臣，苏莺就问了他一句单曦微在哪儿，谢景臣说：“穿过大厅，后面的包厢第三道门，写着7204的那间。”
　　“正好你过去陪陪她，她这会儿正一个人。”
　　苏莺笑了笑，“好。”
　　然后就和谢景臣错开，揉了揉微微阵痛的小腹，朝谢景臣说的地方走去。
　　苏莺走到谢景臣说的那间房间外面，抬手轻敲了敲门板，而后就推开了门。
　　单曦微正坐在里面的床边，女孩子一身藕粉色的礼裙，一头长发被造型师给搭理好，做了漂漂亮亮的公主发型，脑袋上还戴着一款镶有钻石的发卡，女孩子的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不过分浓艳，也没太素颜。
　　她看到是苏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弯起来，浅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莺莺，过来坐。”
　　“这套衣服和这双鞋真的衬你，我……”单曦微顿了下，才避免说漏嘴，笑语盈盈道：“我眼光还不错。”
　　苏莺走过去在单曦微的身边坐下来，笑着问：“订婚是什么感觉？”
　　单曦微抿嘴浅笑，“这会儿还没什么感觉。”
　　“不过一会儿可能就要紧张了。”
　　苏莺安抚说：“别紧张，就当提前适应一下，想想半年后的结婚现场，肯定比这个更隆重，人也会更多。”
　　单曦微轻撇嘴，说：“到时候会有你陪我，但今天只有我自己。”
　　“不会啊，”苏莺拿出手机来，打开相机，在要和单曦微拍合照之前提醒她：“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还有谢教授啊。”
　　“你就放一百个心，他不会让你一个人应对那么多人的。”
　　“来来来，我们拍个合照。”
　　拍了好几张照片后，苏莺发觉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怕耽误事情，不等更难受就从包里拿出了止痛的布洛芬来。
　　单曦微轻拧眉，“例假痛？”
　　“嗯。”苏莺从她手里接过一瓶水来，就着水吞了药。
　　“那你一会儿千万别喝酒，不然会不良反应。”单曦微嘱咐道。
　　苏莺摁了摁还在疼的小腹，失笑着应：“好。”
　　……
　　在订婚宴正式开始之前，苏莺一直陪着单曦微了，两个人也好久没有这样聊过天，平常单曦微要上班，苏莺还在学校里没出社会，而且还经常直播或者去跳舞，也忙于自己的事，根本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坐下来静心地聊聊。
　　这会儿倒成了她们交心的好时机。
　　单曦微并没有和苏莺谈有关于单羲衍的事情，她只是单纯地和苏莺聊了聊近况，知道苏莺过的还好，心里也安心了些。
　　临近中午，宾客陆陆续续地到了酒楼，谢景臣折回来，推开门对单曦微说：“微微，跟我一起去迎一下来参加订婚宴的客人吧。”
　　单曦微应了声就站起来：“好。”
　　苏莺也随之起身，在单曦微出去前帮她整理了一下仪容，确定都很完美，就让单曦微跟着谢景臣走了。
　　她也没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停留，走出去往大厅去了。
　　到了大厅，苏莺就被单曦微的大学舍友招手叫了过去。
　　坐在这一桌的出了前段时间见过的林若，还有单曦微的另外两个舍友，何珊珊和钟晓。
　　她们没毕业之前，苏莺经常跑去她们学校找单曦微玩，久而久之，和微微的舍友也很熟。
　　加上苏莺，四个女孩子坐在了同一桌。
　　须臾，苏莺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她扭头一看，果然是她。
　　苏莺站起来走过去，从身后拍了拍栗栀。
　　“嗨，你也来参加这个订婚宴吗？”苏莺笑着问栗栀。
　　栗栀很惊讶，她点点头，“对呀，我们家和顾家关系不错，所以……”
　　“顾？”苏莺轻拧眉，而后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地问栗栀：“小荔枝，你嘴里的那个顾，就是你的小狮子，不会是……谢景臣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景琛吧？”
　　栗栀登时羞了个满脸通红。
　　“你……你认识他啊？”她问道。
　　“唉，”苏莺无奈摊手，“要不说这世界小呢。”
　　“你先过来，咱们坐一起，一会儿我再慢慢告诉你。”苏莺拉着栗栀到了她们坐的那桌，简单地向另外几个女孩子介绍了一下栗栀，然后几个女孩子就都坐在同一桌，一边聊天一遍吃糖。
　　然而，谁也没想到，到最后，这一桌还混入了几个男人。
　　那位叫顾景琛的男人走过来后直接就坐到了栗栀旁边。
　　秦城坐到了林若和苏莺中间的空位上。
　　最后来的单羲衍，硬生生在秦城和苏莺中间挤了个位置，插了进去。
　　苏莺有些不耐地往栗栀那边挪了下椅子，他也不在意。
　　他只知道，她今天穿的是他给她买的衣服和鞋子，很美。
　　几个人各怀心思，只有何珊珊和钟晓，完完全全的局外人，除了吃喝，还暗戳戳地看着桌上其他几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菜肴被陆陆续续地端上来，酒水也放在了桌上。
　　然而并没有人动。
　　何珊珊左右看了看，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让旁边待命的服务生过来打开一瓶红酒，给他们倒酒。
　　到苏莺这儿的时候，苏莺礼貌地对服务生说：“不好意思，我不喝酒，麻烦给我来杯果汁就行。”
　　而与此同时，坐在她身旁的单羲衍也开口道：“她不喝酒，给她果汁。”
　　单羲衍本来是觉得她如果想，可以少喝一点，但是刚才看到微微，微微告诉他苏莺吃了止痛药，让他一定要看好她不能喝酒。
　　一男一女的声音略有重合，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落向这边。
　　林若还瞅了眼本来想说话但没说出来的秦城，挑挑眉默不作声地看好戏。
　　服务生态度很好地应了声，在给其他人都倒好酒后就去给苏莺拿了一杯果汁过来。
　　“女士，您的果汁。”
　　“谢谢。”
　　何珊珊和钟晓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注意到他们旁边的三对男女。
　　靠近钟晓这边的顾景琛和栗栀两个人相处像是没戳破窗户纸的窗户纸的暧昧期，坐在何珊珊旁边的林若以及她身侧的秦城仿佛貌合神离的利益对象。
　　而坐在何珊珊和钟晓对面的苏莺和单羲衍，犹如夫妻吵架，谁都没说话，可一个在不断示好，另一个却神情不耐。
　　单羲衍帮苏莺剥了几只虾放在她的盘子里，苏莺冷淡地说了句不要给她剥，她不吃，可他不听，自顾自地做，苏莺就任由虾肉放满盘子，一口不动。
　　单羲衍作为订婚宴女方的哥哥，很多事需要他操劳，难免在席间离开一会儿去处理事情。
　　苏莺因为被大姨妈折磨，没什么胃口，也就吃了点热菜，喝了几口果汁，其他的几乎没吃。
　　单羲衍离开了又回来，然后继续默不作声地照顾着苏莺，看她没吃虾，也就没有再剥，转而给她夹了些温热的菜。
　　但是苏莺也没吃，甚至放下了筷子。
　　苏莺拿起手机来，找到5G的微信号，戳进去，随手给他发了一条。
　　【95：五哥在做什么？】
　　单羲衍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提示音，他连忙拿出来，飞快地开了静音键，然后看到苏莺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薄唇轻抿。
　　随后，回了她。
　　【5G：在吃午饭。】
　　【5G：你呢？】
　　苏莺垂着眼摁手机：【一样。我正在我闺蜜的订婚宴上。】
　　【5G：热闹吗？】
　　【95：还挺热闹的。】
　　【5G：是不是觉得，热闹都是他们的？】
　　苏莺的唇角轻翘，回他：【我什么都没有？】
　　单羲衍蜷了蜷手指，打了一句话发过去：【不，你有我。】
　　苏莺：“……”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回。
　　苏莺摁灭了手机屏幕，目光茫茫地盯着眼前的餐具。
　　心跳有些控制不住地快，心里也有种说不清的乱腾。
　　就坐在她旁边的单羲衍把她收起手机来的动作和那种有些呆愣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在她收起手机来的那一刹那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暧昧不清，让她退缩了。
　　可又有一种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流窜，让她嫉妒这个叫“5G”的自己，为什么5G就能够和她心平气和的交流聊天，而单羲衍就不可以。
　　他羡慕这个身份，也嫉妒这个身份。
　　可他现在无法丢掉被她亲切唤做“五哥”的这个身份。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和她聊天的方式。
　　尽管他自己也时常觉得不安，可就是无法舍弃。
　　单羲衍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5G：只要你找我，我都会在。】
　　苏莺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就解了锁，点开了微信，然后就看到他后来发的这条消息和上一条消息紧紧挨着。
　　【5G：不，你有我。】
　　【5G：只要你找我，我都会在。】
　　苏莺轻抿唇，垂下眼眸，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情绪被遮盖，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苏莺点开键盘，又收起来，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单羲衍就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不见。
　　过了片刻，她发过来两个字：【谢谢。】
　　苏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才好。
　　她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大多都是在聊日常，有几次她碰到难题会问他该怎么办，还有一次是她临近结课考试，他不遗余力地帮她复习功课，还给她押题。
　　再往后，就是他们在舞会上见面，他成功找到了她，还和她一起跳了舞。
　　他送她手套，说希望她永远温暖。
　　他还送她手表，是和他一对的全钻款日月星辰手表，一块要一百多万。
　　他能精准地察觉到她是不是开心，会告诉她，你有我。
　　如果这样，苏莺还察觉不出来，就是榆木疙瘩了。
　　可，他们只见过一次，还是戴着面具，她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她只知道他是开公司的，具体开什么公司，她也不清楚。
　　甚至她对于他本人的基本信息，也仅仅知道，他过了年现在26岁，长得高，名字里有个武字。
　　其他一概不知。
　　她对他的了解很有限，而他却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学什么专业，甚至本名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因为之前的泼火锅事件，有提过她的名字，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尽管这样，苏莺无法否认，她应该……对这个人是有好感的。
　　他身上的那股理智和成熟，实在太吸引她。
　　总会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就不用担心一切，因为他绝对能够应对。
　　这种安全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与生俱来的。
　　而他仿佛就是会让人莫名觉得安心的那一个。
　　苏莺站起来，挎上包对看向她的几个人神态自若地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宴席。
　　她穿过走廊，来到比较安静的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整理了一下仪容后重新掏出手机来，打开微信，给5G发了一条消息。
　　【95：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单羲衍立刻就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她：【嗯。】
　　随后，苏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防止进电梯信号减弱，单羲衍走了楼梯。
　　通话一接起来苏莺就听到似乎有扇门被推开，随后就是他走路的声音，像是在上下楼梯，她好奇地问了句：“你在爬楼吗？”
　　而与此同时，苏莺听到卫生间外面有一阵脚步声走过后，也是一道推门声响起。
　　她走了几步，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向对面的消防通道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1 20:58:42~2020-08-12 22:4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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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59

　　消防通道的门正好关上, 就这片刻的功夫，脚步也已经渐远。
　　苏莺的手机叮咚了声，看到他给她在微信上回了消息。
　　【5G：在下楼。】
　　苏莺心头闪过一丝怪异, 但她并没有捕捉到。wedfrtyukk;
　　她从兜里翻出耳机来戴好，这样就不用时时刻刻把手机放在耳边, 看他的消息更方便。
　　苏莺戴上耳机后靠在光滑干净的瓷砖墙边，轻轻地长舒了口气。
　　他又发：【怎么叹气？】
　　苏莺低垂下头，回道：“没事。”
　　须臾，她从听筒里听到了他打开车门上车的声音。
　　苏莺问：“你要开车啊, 那挂了吧，别影响你……”
　　话都没说完，就收到了他的微信：【不开车, 不用挂。】
　　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很快，他又发了微信给她。
　　【5G：要听歌吗？】
　　苏莺轻笑：“好。”
　　他就打开了车上的播放器，瞬间柔美温和的前奏犹豫潺潺流水灌进苏莺的耳朵里。
　　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一首英文歌，《My heart will go on》。
　　这首歌的音乐一响起来，苏莺就仿佛看到了电影画面, 杰克和露丝在船上相识相爱，幸福地相拥。
　　“Near far wherever you are,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苏莺闭上眼，安静地听着这首曲子, 每一句歌词仿佛都直击灵魂。
　　而另一边的单羲衍，却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全程走神陷入另一个思维里。
　　他一直在想象，苏莺在听歌时的神态。
　　应该会很安静恬然, 或许还会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他会摘掉她的一只耳机，同她靠在一起，分享聆听这首歌曲。
　　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但总要试一试。
　　尾音渐消，一曲结束，苏莺缓缓睁开眼睛，她忽然有了点想法。
　　“五哥，你给了我灵感，我回去找时间要为这首歌编一支舞。”她开心地说：“我有想法了。”
　　单羲衍摁着手机屏幕回她：【好，期待你的新舞蹈。】
　　另一支手机传来电话，苏莺疑惑：“你有电话啊？”
　　他急忙打字给她：【是闹钟，提醒我要做事的。】
　　苏莺了然，“哦，这样啊。”
　　她笑了下，“那你去忙吧，下次有空再聊。”
　　【5G：好。】
　　【5G：拜拜。】
　　“拜拜。”苏莺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而另一边坐在车里的单羲衍，接起了电话，是母亲打来的，问他去哪儿了。
　　单羲衍说：“出来了一趟，这就回去了。”
　　苏莺从卫生间出来，心想5G居然把闹铃的声音都设置成了最常听的手机默认来电铃声，而后就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无法说话，平常也不打电话给他，他才这样设置的。
　　苏莺回到大厅的时候，这场订婚宴几乎已经吃的差不多。
　　苏莺径直走到单曦微那边，本来是想问问微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结果她刚一走过去，就听到单曦微和谢景臣在说拍照的事情。
　　单曦微见苏莺走了过来，连忙拉住她的手，浅笑嫣然道：“莺莺，正好你过来，先别走啊，一会儿我们一起拍个照。”
　　苏莺笑笑，应下来：“好啊。”
　　“怎么拍？”
　　“请了专业人员过来的，”单曦微笑道：“人家拍的肯定比我们自己拿相机拍好看，所以我和景臣哥就商量着大家一起拍个大合照，然后我们女孩子再拍几张，我们俩也可以拍几张闺蜜照，有谁想拍就拍嘛，到时候把照片一起洗出来。”
　　“记得送我一份。”苏莺眉眼带笑地说。
　　单曦微挽住她的胳膊，失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
　　“唉对了，你肚子不舒服吗？”单曦微问道，而后又说：“我……让后厨熬了些姜汁红糖水，一会儿就能端来，你喝些……”
　　正说着，服务生就端着单羲衍吩咐好的姜汁红糖水走了过来。
　　单曦微没等服务生开口说话就接过热腾腾的红糖水来递给苏莺，快速地对服务生使了个眼色，说：“你去忙吧。”
　　苏莺捧着红糖水，本来冰凉的手指也渐渐暖和起来。
　　她一口一口地抿着红糖水，远处同人说话的单羲衍看到她在喝，心里才稍微松了些。
　　苏莺站在单曦微身边，喝着红糖水，听到单曦微扬起眉咕哝道：“顾景琛说他在等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现在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吧？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像个可爱的小公主。”
　　苏莺咽下一口温热的带着姜丝味道的红糖水，对单曦微说：“那姑娘叫栗栀，说来也很巧，她跟我好几年前就在网上认识了，去年十月份才偶然见了面，我这几年听她说了好多有关于‘顾’的故事，但在此之前我真没想过，她嘴里的‘顾’就是顾景琛。”
　　单曦微抿嘴乐，凭直觉说：“感觉会很好相处诶。”
　　苏莺笑她：“现在就在想你嫁过去后和妯娌合不合啦？”
　　单曦微：“……”
　　她嗔了苏莺一眼，随后就好奇地多问了句：“这姑娘做什么的啊？”
　　苏莺眨了下眼，说：“具体工作我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拉小提琴的。”
　　“不过她也会其他的乐器，受家庭熏陶吧，我听她说她家里的长辈好像就是演奏家。”
　　……
　　一杯红糖水下肚，苏莺舒服了不少，胃也暖和起来。
　　摄影师也被谢景臣叫了过来，单曦微和谢景臣先和两边的家人拍了一张全家福，随后长辈们就撤了，说让他们这些小年轻好好拍，不打扰。
　　苏莺被单曦微拉过去拍了几张两人照，而后几个女孩子又拍了一张合照，男士也应要求拍了张，随即才是他们这群人的大合照。
　　单曦微和谢景臣站在中间，苏莺本来想往旁边靠的，然而单曦微拉着她的手，说让她在她身边。
　　单曦微的另一边肯定是谢景臣，所以单曦微的舍友就站在了苏莺的旁边，何珊珊正好挨着苏莺。
　　这张合照摄影师说就站一排，最好男女分开，交叉一些，看起来更好看点。
　　苏莺并没有注意到何珊珊一直在接受着单羲衍极其压迫性地注视，她更不知道，何珊珊已经慢慢慢慢地往另一边挪了步子，给单羲衍腾了地方。
　　就在摄影师要说苏莺和何珊珊中间的空隙太大的前一刻，苏莺感觉有道身影挤在了她的身侧。
　　她下意识地扭头仰脸看向对方。
　　也就是在这时，摄影师突然按了快门，抓拍下了这一幕。
　　“好，这一张拍的自然完美，”摄影师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对他们一众人说：“换个队形啊，女士在前面，男士在后排。”
　　“来，你们自行排一下，别让我乱点鸳鸯谱给点错了，那就尴尬了。”
　　最后前排六个女孩子，单曦微的两边分别是苏莺和林若，苏莺的另一边是栗栀，林若的另一边是另外两个舍友何珊珊和钟晓。
　　后排的男士都很自觉地站在了相应的位置。
　　单羲衍正好站在苏莺和单曦微中间的位置，他的一边是谢景臣，另一边是顾景琛。
　　而秦城，因为除夕那次就相当于宣布了他和林若的关系，这次来参加谢景臣的订婚宴，就算林若和单曦微不是舍友关系并不认识，他也肯定会被家里要求带她过来见见他处的圈子里的朋友，也算是变相地承认林若的身份。
　　所以他这会儿就站在了林若的身后。
　　虽然心里并不情愿，可他也不会无趣到在别人的订婚宴上砸场子不配合。
　　拍摄结束，苏莺瞬间就往旁边走了几步，脱离了拍照的队形。
　　等单曦微和谢景臣说完话，苏莺才又走过去，问她：“微微，还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单曦微摇摇头，笑道：“没啦，照片洗出来后我再约你。”
　　苏莺扬唇应：“好，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嗯，回了家好好休息。”
　　“好。”
　　……
　　.
　　苏莺从单曦微的订婚宴离开后就回了家，没多久他就收到了秦城的消息。
　　【秦城：尾款打到你账户了，记得查一下。】
　　其实他这条消息根本没必要特意发，就算秦城不告诉苏莺，苏莺也会收到打款短信的。
　　苏莺回复他说：【好，知道了。】
　　【95：感谢的表情包.gif】
　　秦城没再给她发，苏莺查了账户的余额后，就打开电脑开始看房子。
　　一套一套地筛选，最后留了三套她心里最中意的房型，一套是复式公寓，一套是别墅区的房子，还有一套就是普通的楼房。
　　苏莺想等父亲下班回来后商量一下，看看父亲更倾向于哪种，她再去实地看看房。
　　当初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她租了半年，租期到四月中旬。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实在不行就只能先继续租房，只不过要租个大一点的，方便她直播跳舞，带舞蹈房最好。
　　等苏莺拿起手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秦城两个多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秦城：记得保持你最真实的样子，不要再对任何人委曲求全了。】
　　苏莺本想回他一句，那你呢？
　　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也许有些事，就是她不能理解的。
　　而她又不是那个可以让他挣脱牢笼摆脱枷锁的人，何必要说这种话，像是要给他希望似的。
　　苏莺回他说：【我会记住的，你也要努力生活，秦城。】
　　当晚苏莺在吃过晚饭后再次和苏宏远说起买房的事情来，苏宏远知道女儿在这里住着跳舞不方便，也想尽自己所能帮她，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要拖后腿。
　　而他现在有一份正式工作，也可以挣点钱补贴一下。
　　就没再执意反对苏莺付首付买房的事情。
　　“考虑单独的公寓或者别墅吧，这样你跳舞比较方便，一般的楼房如果上下楼动静特别大可能不太好，不如单独一套让你自在。”
　　苏莺笑着应下，说：“好，那这几天有空我们就去看看房。”
　　苏宏远摆摆手，叹了口气道：“你去看就好，你喜欢的我都喜欢，选个你自己中意的。”
　　苏莺劝说不动他，苏宏远非要执意去上班，不肯请假，苏莺就只好决定自己去看，到时候给他拍视频，让他参谋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苏莺没有开直播，她趁着寒假还没结束，就去看了看她中意的别墅。
　　地段太好的太贵，苏莺手上的资金虽然勉强够首付，但一旦付了首付，就一分钱都没了。
　　手里还是要留点做应急准备的。
　　所以苏莺稍微往远处跑了些，在一处前几年就建成的别墅区看中了一栋被售卖的别墅。
　　帮业主卖房的工作人员说这家原本住着一对新婚夫妇，只不过后来两个人都在国外发展，也在那边购置了房产，就想把国内这套房子卖掉，装修还都是新的，没怎么住过人。
　　苏莺参观了一下，上下一共三层，配电梯，双开门，一进去后就是偌大的客厅，旁边还有专门的会客室，一层楼基本都是健身房、麻将屋、台球厅等等娱乐设施，二楼是卧室和书房，比较清净，地下一层是酒窖。
　　配车库和储物间。
　　苏莺一进来参观就很喜欢这套房子，不管是房型还是装修风格，她都特别满意。
　　如果谈的顺利，能买下来的话，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就能住进来。
　　比如把一楼的那个台球厅改成舞蹈室。
　　苏莺拍了视频给苏宏远看，对苏宏远语音说了大致的情况。
　　苏宏远回复她说确实看起来挺好的，让苏莺抉择，如果真的喜欢就买下来。
　　苏莺生怕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了过后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所以除了找苏宏远，她还在微信上敲了5G。
　　【95：视频】
　　【95：五哥你帮我看看这套房子怎么样！】
　　【95：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冲动，特别想立刻就跟对方签合同，你要是觉得我不理智就不要大意的敲醒我！】
　　单羲衍没想到苏莺会去看房子，他大致看了眼她发过来的视频，然后就把视频发给了徐特助，让徐特助靠人脉去联系地产相关的人，问问这家房子在哪里。
　　他并没有立刻就说让她买或者让她不要买，而是问：怎么突然想起来买房了？】
　　苏莺轻抿了下嘴唇，如实说：【租的地方不太够，目前没办法直播跳舞，所以就想买房，改造一下，弄个舞蹈室什么的。】
　　【95：其实好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那会儿没钱，现在勉强可以付个首付了，就想买个房，这样我和我爸也不至于常年租房，像个没有安定居所的人。】
　　【95：小时候是我爸给我家，现在换我给他一个家啦。】
　　【95：就觉得吧，有自己的房子和租房真的还是有很大很大差别的，所以哪怕只够付个首付，我也想背上房贷买套房住。】
　　片刻后，苏莺收到了5G的明确回复。
　　【5G：我并不觉得你冲动不理智，这个想法既然已经在你心里生了好久，就说明总有一天你会实现它，现在只不过是你在为你曾经定下的目标画上一个句号。】
　　【5G：真心喜欢的话，就买吧。房子这个东西，有时候也讲究缘分的，既然让你遇到了这套房，还让你这么喜欢，说明你和它有缘。】
　　【5G：需要用钱或者需要我帮忙就吱声。】
　　苏莺顿时感动不已，连忙回复：【谢谢五哥QAQ】
　　就连5G都这样说，苏莺更加坚定要买下这套房来。
　　于是，在开学前，苏莺就把合同什么的都签了。
　　首付的钱一交，钥匙落在了她的手里。
　　房子，买下来了。
　　只不过沦为了一个房奴而已。
　　单羲衍在一天后才从徐特助那里得知苏莺买别墅的地方。
　　他听说她买下来的旁边那家也在售卖，直接就签了合同买了下来。
　　.
　　苏莺完全不知道单羲衍就在她隔壁买了房。
　　她解决完房子的问题就开学了，大四下半年是需要做毕设的。但其实也不算忙，只要按时把毕设做完，到时候进行答辩就可以。
　　所以苏莺忙着鼓捣房子，装修并不需要，这让她省了一大笔钱，但舞蹈室还是需要腾出来的。
　　等她把新家都收拾好，和父亲搬进去的当晚就邀请了朋友们过来吃饭喝酒，毕竟是乔迁之喜。
　　苏莺没有邀请异性，只邀请了几个女孩子，但说了可以带家属。
　　毕竟微微有谢教授，栗栀有顾景琛，穆棉有徐嘉洋，林若也算有秦城。
　　仍旧是何珊珊和钟晓两个人互相给对方作伴。
　　这次正赶上宋蔷来帝都，苏莺也把宋蔷请到了家里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苏莺忙里偷闲给5G发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的照片。
　　【95：你不在帝都，你如果在这里，我也邀请你过来玩。】
　　此时此刻就在他隔壁的单羲衍回复：【以后，有机会的。】
　　【5G：都邀请了谁？】
　　【95：我的闺蜜呀，朋友呀，还有我老师。】
　　【95：虽然我只邀请了女孩子，但是你不知道，好家伙，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带家属过来蹭饭吃。】
　　【5G：你呢？】
　　苏莺装傻：【我什么？】
　　他说：【你的家属呢？】
　　苏莺偷笑了下，逗他：【就在我旁边啊！】
　　单羲衍的心咯噔一下，刚想问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就看到她又回：【我爸就在我旁边啊！】
　　【5G：……】
　　就知道他会发一串省略号过来的苏莺得逞地笑了笑。
　　单曦微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苏莺正捧着手机傻乐，而这副模样，让单曦微心生怪异。
　　就好像，她看到了莺莺曾经对哥哥时才会有的样子。
　　单曦微走到苏莺身边，还没开口，苏莺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单曦微调侃说：“你在跟谁聊天呢，笑的一脸春心荡漾。”
　　苏莺摸了摸脸，茫然：“有吗？”
　　“有啊，”单曦微打量着脸颊轻微泛红的苏莺，问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跟谁啊？”
　　苏莺登时心跳加速，急忙否认：“没有，微微你别乱说。”
　　单曦微撇撇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想瞒过我啊？你的表情早就把你出卖了。”
　　“就算没谈恋爱，也应该是个暧昧对象。我说的对吧？”
　　苏莺这次张不开嘴否认。
　　因为她确实对对方有好感。
　　而他做出来的举动，也应该是对她有好感的。
　　可他们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或许是因为对对方还不是很了解，也或许，是怕一旦捅破了这层纸，相处起来还不如现在舒服。
　　不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朋友成了恋人后却觉得还不如当朋友时痛快的。
　　苏莺也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反正他不说，她也没提。
　　这个阶段，虽然有点磨人，但确实也让她享受。
　　而且她不知道一旦坦白后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
　　单曦微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
　　“莺莺，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开心幸福。”
　　“这次记得不要再和原来一样傻呼呼的委屈自己了。”
　　苏莺笑了下，“好啦，知道啦。”
　　“不会再那么傻了，天真单纯自以为是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苏莺，会权衡利弊。
　　如果不合适，就断然抽身。
　　宋蔷和秦城聊了会儿，见他身边有个姑娘，就笑着问是不是女朋友。
　　秦城淡声解释：“家里安排的。”
　　宋蔷一向对这种男女间的情情爱爱看的随和自然，此时听秦城这样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别的。
　　秦城问她：“宋老师不说我吗？”
　　宋蔷笑，“说你什么？”
　　“你这张脸拉的够长的了，我还能猜不出来？”
　　“你有你的迫不得已，我没必要说叨你，而且我一个没谈恋爱没结婚的独身女性，有什么资格评判你们小年轻间的事呢？”
　　秦城往苏莺那边看了眼，沉默着没说话。
　　其实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肯定他，他绝对会跟家里死扛到底。
　　可，她只把他当做朋友、贵人，却不是他想在她那里要的那个身份。
　　他没有一个通往自由的理由，所以，身边的人不是她，那么是谁都可以了。
　　他无所谓，也懒得挣脱。
　　.
　　这顿乔迁之喜的晚餐结束后，单曦微从苏莺家离开后让谢景臣开车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停在了苏莺家的隔壁。
　　她进去后对坐在沙发里的单羲衍说：“哥，我今晚发现莺莺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是谁，但却是一个会让她对着手机屏幕笑的很开心的人。”
　　“我敢确定，她动心了。”
　　单羲衍轻抿唇，他知道微微口中那个让苏莺动心的人是谁。
　　旁边的谢景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嘴把这件事说给微微。
　　单曦微看着单羲衍，女孩子沉默了片刻，试探性地问：“她可能真的不会回头了，你确定还要继续追她吗？”
　　单羲衍没说话，他盯着桌子上放的那份关于95直播平台的企划书片刻，最终只是在微信上问了苏莺一句话。
　　【5G：你能接受不得已的欺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2 22:43:24~2020-08-13 22: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没有昵称、3955038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辞、39550386 20瓶；雨l秋日私语、小气鬼、一颗坚果果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60

　　苏莺正在收拾吃过饭后的残局, 并没有立刻就看到手机里的消息。
　　等她拿起手机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苏莺有点茫然和不安，茫然是因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可是这份不安却来的莫名其妙。
　　苏莺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复他。
　　【95：怎么才算迫不得已的欺骗？是指善意的谎言那种吗？】
　　【95：我觉得还是要看具体事情吧……】
　　她发完这句话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他在公事上遇到叛徒了？或许他很信任对方，而对方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95：但像被一起共事的同事伙伴欺骗背叛，还有被人欺骗感情这种事，不可原谅。】
　　本来觉得还有转机的单羲衍看到她发过来的后半句话, 心渐渐地沉到了底。
　　她说，被人欺骗感情……不可原谅。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本来都做了决定，想告诉她, 然而现在, 单羲衍又退缩了。
　　如果说了，连5G都会在她的生活里消失。
　　苏莺见他不说话，就关切地问：【怎么啦五哥？是不是工作上出事了？】
　　单羲衍垂眼盯着她发过来的关心问候，心理难受却也含着一丝侥幸。
　　至少她现在，对5G是关心的。
　　再等等。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 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会当面亲口告诉他，5G其实就是单羲衍。
　　【5G：没事。】
　　单羲衍随后又问：【你们吃完饭了？】
　　【95：对啊, 朋友们都走了，我刚把家里收拾好。】
　　【5G：好，早点休息。】
　　苏莺敏锐的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沉吟了片刻后, 苏莺找到他的电话号码，给他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单羲衍看到是她的来电，还很诧异, 但很快就接了起来。
　　苏莺在那边对他说：“五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我陪你聊天……或者我给你读书？”
　　单羲衍心中一动，在微信上打了个字：【好。】
　　苏莺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看了看封皮，对他说：“余秀华老师的《无端欢喜》，这个名字好听诶。”
　　“我就随便翻页啦，翻到哪里读哪篇。”
　　他打字：【好。】
　　然后开启了录音。
　　苏莺按照树上优美的散文文字读起来，单羲衍就在电话的这一端安安静静地听着。
　　她的声音轻然温和，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娓娓道来，像是不急不缓的列车，按照规定的时速往前行驶着。
　　“……爱在心里沸腾，却是说不出口的咒语。[1]”苏莺念完这句后，短暂地沉默了下，然后才继续往下念。
　　而单羲衍却觉得，这句话就是在说他。
　　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没有回头路，可也不敢再往前走。
　　他怕他说出了口，他们就需要哼靠近彼此，而他的正式身份，也会随之暴露。
　　没有哪对恋人是不知道对方名字、不知道对方模样的，就算是网恋，也都会互发照片。
　　所以一旦成为了恋人，他就要面临随时掉马的风险。
　　现在这样的关系，倒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平衡感。
　　可他知道，他们并不能长久地维持这种似是而非暧昧不清的关系。
　　总有一天，不管是她还是他，会戳破。
　　苏莺还在读着文章，她早已经把前一个篇章读完了，又随手往后翻了新的篇章。
　　单羲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在笑着说：“我喜欢这句。”
　　他根本没听到她后来读的内容，问：“哪句？”
　　“就是我刚才读的那句啊！”苏莺说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爱我是我，他是他，我最爱的是我已经成为了我，他也成为了他。[2]”
　　苏莺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刚刚说太多话，导致声音有点干涩。
　　单羲衍就在微信上打字给她：【读完这篇就去睡吧，以后再给我读。】
　　“好。”苏莺继续往下念完了这一篇。
　　等她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就看到了5G一分钟前给她发过来的微信。
　　【5G：很喜欢你给我读书，是一种享受。】
　　【5G：今晚谢谢你，心情已经好很多。】
　　【5G：方便的话，给我个地址，想送你一份乔迁礼物，不贵重，不用怕。】
　　【5G：早点睡，晚安。】
　　苏莺想到他的住址她早就知道，就给他发了她的新家地址，然后说了句谢谢五哥，又和他道了晚安。
　　苏莺在睡前发了条微博。
　　爱跳舞的小黄莺V：“明天营业！[羞嗒嗒][来]”
　　……
　　隔天，苏莺有大把的时间开直播。
　　于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编舞的过程给全程直播下来，最后下播前，完整地跳了一遍她之前说的要自己编舞的那首歌曲《My heart will go on》。
　　单羲衍虽然在工作，但也一直开着直播了，时不时地就会给她打赏送礼物，这么长时间来，他在她的直播间一直稳坐粉丝贡献榜第一，谁都没有能力把他这么个钱多的公司老总给挤下去。
　　他原来就说想发展直播行业，现在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如果顺利，今年就会有“95”这个直播软件在各大应用市场上架。
　　那晚苏莺告诉了5G地址，转头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每天没别的事就开直播，空余的时间自己会剪辑一下视频，上传到主页。
　　直到几天后，苏莺因为毕业设计的事回学校听负责她的导师给毕业生开会，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说有快递到，让她去取。
　　苏莺回家的时候就顺路取了，到家后拆开一看，发现是一对玉石鸳鸯。
　　这还不算贵重？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是单羲衍刻意换了字体写的。
　　【恭喜乔迁新居，祝愿万事顺遂。一份心意，请务必收下。】
　　留名：5G
　　苏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5G。
　　随后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5G：再退回来朋友没得做了。】
　　苏莺看着他这种威胁，失笑不已，最后回道：【谢谢，收下啦。】
　　以后找机会把这份情还回去好了。
　　.
　　苏莺觉得很奇怪，因为自从他们搬过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个人过来敲门，端着很昂贵的高档菜笑语盈盈地对她她父亲说：“我家先生让我送过来的，恭喜你们乔迁新居，以后就是邻居了。”
　　一开始苏莺和苏宏远都觉得是对方热情好客，所以才给他们新搬过来的住户送上邻里间的温暖。
　　可结果，对方每天晚上都会送一份好吃但在帝都各个五星级饭店贵到起飞的菜肴。
　　苏莺觉得对方真的太热情了，于是也做了点她会的云城那边的特色菜，亲自送过去。
　　其实还想好奇地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每天都吃些山珍海味，还能给他们送一份，这到底是什么世间活菩萨。
　　然而，苏莺送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本尊，因为每次开门迎接她的都是那个管家务和做饭的阿姨。
　　阿姨也很热情，还邀请她进客厅坐。
　　苏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番，觉得这家主人品位应该不错，装修风格和客厅的摆设都很高端，像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在阿姨给她倒水端过来后，苏莺试探性地问：“阿姨，你家先生在吗？我想亲自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热情招待。”
　　阿姨笑了笑，说：“先生在是在，但他从不见客的。”
　　苏莺有些遗憾，最后抿了几口水就拿着阿姨给她腾出来洗干净的盘子离开了隔壁。
　　单羲衍站在楼上的窗前，隔着一层玻璃望着慢吞吞往家里走去的苏莺。
　　也就只敢这样望着她，连出声都做不到。
　　苏莺走了后阿姨把杯子洗干净放好，心里也怪异她现在工作的这家的先生，看起来明明很喜欢对面的那个姑娘，毕竟给人家送过去的虾肉都是他一点一点剥好的。
　　而且人家姑娘送过来的食物，他每次都格外珍惜，平常胃口似乎不怎么好的他，只会把人家送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
　　可他却从不肯见人家，还不让她告诉人家他姓什么叫什么。
　　怎么这么奇怪，这样追人什么时候才能追到？
　　阿姨叹着气摇头，难喽。
　　苏莺回到家后就对苏宏远说：“爸，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苏宏远还以为她见到了对方，笑道：“知道了他长什么样？”
　　苏莺把盘子放好，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我没见到，他家阿姨说，这个人不见客。”
　　苏宏远挑了挑眉，对苏莺说：“有些在某个领域很有成就的人是这样的。”
　　“你看他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就能大概看出这个人的品味以及社会地位来。”
　　“他不是一般人。”
　　苏莺撇撇嘴，拿起手机来给5G发消息。
　　【95：五哥我跟你说件事……】
　　单羲衍就看着她一条一条地发消息过来，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
　　苏莺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搞得我越来越好奇了。】
　　【5G：好奇什么？他长什么样子？】
　　苏莺想了下，觉得不全面，【不止这个，还有他的气质、风格、谈吐，我都想亲眼见一见，总觉得会是个大佬。】
　　【5G：你就不怕到时候会失望吗？】
　　苏莺不解地问：【为什么会失望？】
　　他说：【因为你已经无意识地对他进行了刻画，其实你现在本能自主地觉得他的气质高冷，风格神秘，谈吐优雅，你已经构好了框架，如果见了他，发现不是你想的这样，或许会让你很失望。】
　　【95：不啊，我就是单纯地对他这么神秘很好奇，就算他所有都不符合我设想的，我也不会生出失望来啊，毕竟我又不喜欢他，没有期待，怎么会失望。】
　　【95：五哥，好奇呢，不等于充满期待。只有期待才有可能会失望，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单纯的好奇是不会的。】
　　单羲衍轻抿住唇，手指有些不受控，再输入框里敲下了一句话：【那你对我，有期待吗？】
　　想了想又怕唐突，打算删掉，结果手指点错了地方，就这么发了出去。
　　苏莺一直都捧着手机，并没有切出去，所以在这条消息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看到了。
　　苏莺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呼吸微滞。
　　她的指尖悬浮在屏幕上方，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打出那个字。
　　单羲衍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刹那就绷紧了身体，他有想过撤回，可又一想，如果被她看到了内容，撤回也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如就这样……看看她的回答。
　　他心底其实也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短暂的一两分钟，却被无限地拉长再拉长，单羲衍等的焦灼，迟迟不见她的新消息传进来。
　　他没把握她一定会回答“有”，所以才如此忐忑。
　　他想让她回答“有”，却又不想让她说出这个字。
　　因为一旦她说了，似乎就真的代表，单羲衍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曾经到过她生活里的过客了。
　　他心里的挣扎和矛盾，把他折磨的够呛。
　　就在单羲衍要等不下去的时候，新消息传过来了。
　　【95：那五哥呢？你对我有期待吗？】
　　单羲衍不知道为何，看到她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还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始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敲下他想说的话。
　　在这个问题反问过去后，苏莺就开始煎熬地等着他的回复。
　　她盯着屏幕上方一直没有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眼眸一眨不眨，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过了好久，他都还没发过来。
　　苏莺觉得自己该先找些事做，分散注意力，不要干巴巴地等着他的消息。
　　于是，她就起身上楼回了房间，拿了睡衣进浴室去洗澡。
　　就在苏莺泡在浴缸里闭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被她搁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声，是微信来新消息的提示音。
　　苏莺霍然睁开眼，直接满身泡沫地踏出浴缸，打开浴室的门，快速捞起手机来，蹲在床边看他发过来的消息。
　　【5G：我无法否认，我对你有期待。哪怕在直播里见过无数次你的模样，听过无数次你的声音，也在现实中和你近距离的接触过，甚至牵过你的手、与你一起跳过舞……我还是忍不住想了解你更多。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本永远都翻不完的书，我总会发现你让我惊喜的一面，吸引着我，无法自拔。】
　　【5G：你不要为难，如果你和我一样，就叫我一声，如果你对我没什么期待，保持沉默就好。】
　　苏莺轻咬住唇，手指不自觉有点微微颤抖，仿佛身体里的血液都极速流动了起来，她的额角似乎也在突突地跳动着，脸上的每一块皮肤都绷的格外紧，胸腔里的心跳不知何时就乱腾地几乎要跳出来。
　　须臾，她打了两个字给他。
　　【95：五哥。】
　　单羲衍绷紧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松下来。
　　【95：我跟你一样的。】
　　他心如擂鼓，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感觉身体和灵魂仿佛都不再是自己的。
　　他高兴，也难过。
　　高兴她喜欢的还是自己，难过她不爱单羲衍了。
　　单羲衍稍微调整了下情绪，然后问她：【那我以后该怎么叫你，莺莺？苏苏？】
　　【5G：你身边的人都怎么叫你？】
　　苏莺回他：【就叫莺莺啊，没有人叫过我苏苏诶。】
　　而后，她就看到他的新消息传了过来，让她一瞬间就失了悸。
　　因为他说的是：【那现在有了。】
　　苏莺翻了下身，本来跪在床边的她转身坐在了床边，背靠着床板，捧着手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苏苏。
　　好新奇。
　　苏莺这次直接拿着手机去了浴室，一边泡澡一边捧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刚才他们发的这几条消息。
　　过了会儿，苏莺把他的备注改成了“五哥”，然后把这几条消息截屏保存了下来。
　　单羲衍没话找话问了她一句：【你在做什么？】
　　苏莺现在再看到这句话，真觉得之前无意间看到的那条微博热搜还是有一定依据的。
　　主动找你，还问你在干嘛的人，就是在意你。
　　他笑吟吟地回他：【在泡澡呀。】
　　很快，他就发了新消息过来。
　　【五哥：泡澡还玩手机？】
　　【95：qwq】
　　她对着手机屏幕撇了撇嘴，发：【古板老干部！】
　　单羲衍：“……”
　　他由着她说，只是道：【泡完澡再玩，听话。】
　　苏莺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如果他能开口说话，这样温柔的一个男人，在对女朋友说“听话”这两个字的时候，该有多宠溺。
　　苏莺轻叹了口气，没过多地纠结这个点。
　　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95：五哥，我突然发现，我好像都不知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
　　单羲衍沉了沉气，只能半真半假地向她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
　　苏莺发出那句消息后，随即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五哥：武玖，93年，身高186，生日8月5号，海城人，创业涉猎金融科技行业，之前交往过两个女朋友。】
　　【五哥：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可以随时问，我都说。】
　　原来是搞金融科技的，怪不得之前对她专业的题也了解。
　　至于交往过两个女朋友……
　　苏莺倒觉得没什么，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过去。
　　她看的是现在和将来。
　　就是他这个名字，还有他的生日，也太巧了吧？
　　苏莺有点懒得再打字，就发语音对他说：“五哥，我生日是农历八月初五诶，而且你看我微信名叫95，其实是我家狗子叫95，你这个名字倒过来，就成了95啊。”
　　他打字说：【那看来，很有缘。】
　　【五哥：你为什么会给金毛取名叫95？】
　　苏莺带着笑意发语音说：“因为它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是九月五号，而我又是95年出生的，所以就简单粗暴了点。”
　　【五哥：很有意义。】
　　两个人正式交往的第一晚，苏莺连睡觉都是笑着的。
　　原来和单羲衍在一起的时候，她需要小心翼翼地伪装，把自己变成别人的模样，去吸引他的注意，讨他的欢心，只为能让他看自己一眼，对自己温柔一点。
　　而现在，她才真正体验到两情相悦的恋爱可以有多甜。
　　他对她包容、宠爱、温柔，会帮她分析事情的利弊，也会冷静客观地帮她出谋划策。
　　他是一个成熟睿智而稳重的男人，尽管只大她两岁。
　　为了苏莺的直播着想，她和5G的恋情并没有公开告诉粉丝。
　　两个人谁都没有告诉。
　　至于对方长什么模样，苏莺确实是好奇的，而且还主动提过这件事，想给他要张照片看看。
　　但是他没给，他说不好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等他们见面的时候让他在现实里亲自看。
　　苏莺答应了。
　　而且，两个人约好，五一假期见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三月底苏莺回学校了一趟，因为要定开题报告。
　　四月初的时候，学校放假。
　　清明节当天，苏莺和苏宏远一起去了魏婧的墓地，给魏婧扫墓。
　　单羲衍也陪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去了墓地祭奠父亲。
　　这次他没有再去宿樱的墓碑前。
　　去年在苏莺离开后他一个人沉下心来认真地摊开心扉让自己正式这一切，才彻底看清楚，他当下喜欢的是谁。
　　所以他把有关于宿樱的东西全都整理好，寄去了她最爱的樱花国度，封存在那里。
　　那段时间他来看过一次宿樱，也是最后一次看她。
　　从那日他转身踏着黄昏迎着夕阳背离着她的墓碑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后，单羲衍就彻底跟已逝的过去说了再见。
　　晚上在家里和母亲还有妹妹一起吃过晚饭后单羲衍才回到他买的那栋别墅。
　　然而，躲了苏莺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她的单羲衍这次却翻了车。
　　猝不及防就撞见了她。
　　他把车停好后下了车，刚走到门前要开门，就听到身后有道声音急切地喊：“先生！先生等一下！”
　　一出家门就看到隔壁那个男人的苏莺小心翼翼地端着父亲刚刚做好的云城菜，往这边快步走来。
　　可最终，她都还没凑近，就停下了脚步。
　　单羲衍始终背对着她，苏莺就站在不是很远的地方，仰脸看着这个人。
　　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动一下。
　　直到她喊出他的名字。
　　“单羲衍。”
　　男人的身体绷紧僵硬，攥着门把手的手指指节泛白。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响起，却没有越来越近。
　　然后，一盘菜被倒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她不解地冷淡道：“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说罢，转身回家。
　　单羲衍的心脏像是被人肆意蹂、躏践踏，疼痛不堪。
　　好在，还能感受到疼。
　　他缓慢地转过身，看着她纤瘦但决绝的背影，耳畔处响起来的，是她说的那句，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
“爱在心里沸腾，却是说不出口的咒语。”[1]
“我爱我是我，他是他，我最爱的是我已经成为了我，他也成为了他。”[2]
[1]和[2]均出自余秀华《无端欢喜》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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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61

　　那天过后, 苏莺家再也没有和隔壁交换过菜肴。
　　之前还觉得隔壁住的人神秘、热情，其实是他不敢让她知道他在她旁边买了房，每天让人往她这里送食物也只是献殷勤拉好感罢了。
　　苏宏远知道隔壁住的人是单羲衍后气的哼了声, 亏他之前还夸赞这个神秘人事业成功不是一般人。
　　单羲衍有无数次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她离开家, 步伐轻盈地往外走去，脸上带着笑，还时不时地会把手机凑近嘴边，发几条语音。
　　语音是发给5G的, 但听的人是他。
　　因为他就是她后来恋爱的那个对象。
　　他本来是想，五一假期见她，把所有事都告诉她。
　　希望她能谅解他的做法, 希望她可以给他机会。
　　可是, 单羲衍现在动摇了。
　　他这样可以称得上对他是厌烦的态度，他要怎么请求她的原谅，要怎么让她再给自己机会？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她发现5G就是他的时的场景。
　　他怕她接受不了，也怕自己会彻底失去她。
　　.
　　四月十二号是单羲衍的生日。
　　这几年来，每年的这一天苏莺都会给他准备一个生日蛋糕, 还有一份生日礼物。
　　再加一桌子她亲手做的菜。
　　可今年，他对着一桌子菜肴, 却食不下咽。
　　明明也买了生日蛋糕，却觉得就是不如她给他准备的顺眼。
　　都不知道她每年在哪儿买的生日蛋糕，尤其是她自己做的那一个，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单羲衍的“羲”字还是用的拼音，看上去非常滑稽。
　　没有礼物了。
　　单羲衍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一根蜡烛一根蜡烛地点燃。
　　三十岁的生日, 他拒绝了其他所有亲朋好友的邀约，一个人在家里，对着桌子另一边空荡荡的座位，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诚恳许愿。
　　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实现，就请让她回到我身边。
　　我真的希望，下一个生日，她能陪我一起过。
　　时隔好几个月，他再一次尝尽了酒的苦涩。
　　明明只是喝了两杯，却醉的不清醒。
　　单羲衍用原来的那个手机号给苏莺拨打电话，一直被提醒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知道，他还在她的黑名单里。
　　单羲衍又拿起新手机来，在要给她打电话的前一刻意识到，这个手机不能让单羲衍碰。
　　然后就去了沙发那边，抱起座机，摁下一串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两声过后，对方接了起来，清浅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喂？哪位？”
　　单羲衍坐在地上，靠着沙发。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他就止不住难受。
　　心脏像是被好多只手往四面八方扯，他醉醺醺地对她说：“我生日了。”
　　苏莺听出是他来，正要挂断，他就又微哽着低喃：“我把我的小黄莺弄丢了……我把她弄丢了……”
　　苏莺：“……”
　　她还没说话，他就嗓音低哑难过地问她：“她什么时候才回家？”
　　“我一直在等她回家。”
　　苏莺轻嗤着笑了声，毫不留情地冷淡道：“单羲衍，单总，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你，早就分手了。”
　　“别再打电话过来，不然我告你骚扰。”
　　听筒从单羲衍的手中滑落，任由电话线缠在他的手臂上。
　　他就这样在地上颓坐着。
　　良久，偌大的安静房间里，响起一声男人嘶哑难受地低问。
　　“我的生日快乐呢？”
　　.
　　苏莺这段时间虽然经常被毕业设计折磨，但好在有现成的大佬可以帮忙。
　　她眼中新上任的男朋友每次都会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她解决掉难题，所以总体上来说，苏莺的毕业设计进行的还算顺利。
　　而她也在一天一天地倒数着日子。
　　每天都在倒数距离他们见面还有几天。
　　可苏莺不知道，这个越来越小的天数倒计时，让单羲衍的内心越来越不安。
　　她期待的见面，是他最怕的见面。
　　四月底的时候，苏莺正在练习中期答辩，而男朋友自然就成了监督陪着她的那个人。
　　她每练习一遍，他就给她发一个红包作为鼓励。
　　为了所谓的见面让她亲自看他的模样的仪式感，苏莺和他自然没有开过视频，两个人只是打语音电话，她把她做的ppt发给他一份，让他听着她答辩，帮她找不足和错误。
　　因为五一假期回来后学校会有一个中期答辩，算是导师检查学生做毕业设计的进度。
　　苏莺对着电话一遍一遍地练习，单羲衍通过打字告诉她她哪里还需要加强改进，好多次之后，终于获得了他的肯定和认可。
　　五月一号的前一天，苏莺回学校交了中期答辩的打印版ppt。
　　在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五哥：苏苏，对不起，我恐怕没办法过去找你了，公司出了些问题，明天要临时紧急出国解决。】
　　【五哥：真的很抱歉，再等等我好不好？】
　　苏莺心里顿时盈满失望和不满。
　　但毕竟是公司出了事，不容小觑。
　　【95：除了等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单羲衍急忙敲字回她：【苏苏乖，等我忙完就回来找你，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苏莺给他发了一个猫咪生气的表情包，又被他好言好语地哄了一番，才不情不愿地说：【算了，公司的事重要，你去吧。】
　　【95：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旦解决了就要立刻来找我。】
　　【五哥：好。】
　　苏莺看到他答应下来的一个“好”字，这才收起手机来，神情恹恹地回了家。
　　而此时此刻，就在她隔壁的单羲衍，正拿着她曾经戴的那张遮眼的面具看。
　　半晌，他把这张金色的面具，和他那晚用过的遮全脸的银色面具放在了同一个盒子里。
　　这次推掉了，下次呢？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来。
　　如履薄冰也不过如此。
　　可是苏莺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就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面基的时候说有工作上的急事，临时提前离开了，这次又这么恰巧，在要见面的时候赶上他公司出事……
　　这天晚上，苏莺问他：【你要出国多久啊？】
　　他说：【说不准，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月，不顺利几个月甚至半年。】
　　苏莺没再说话，单羲衍发完后也觉得自己可能把时间往后推的太狠了，又问：【不开心了？】
　　已经打开了购票软件的苏莺这才回复他的消息：【那你明天几点走啊？很早吗？】
　　【五哥：清早就动身。】
　　【五哥：你睡你的，我到了那边告诉你。】
　　苏莺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这晚，苏莺买了去海城的票，只对父亲说了句朋友出事她去看望朋友，然后就连夜坐车去了机场。
　　等航班、登机、落地，再按照他之前留给她的地址打车到了一个别墅庭院大门口。
　　苏莺付了钱下车，时间正好时黎明五点钟。
　　清早就要出发的话，这会儿应该差不多醒了要洗漱穿衣服。
　　苏莺深吸了口气，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躁动，她就给他发了微信。
　　【95：五哥，我到你家门口了。】
　　【95：我等不了再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甚至半年，今天我送你去机场，我们也算见了面，好不好？】
　　单羲衍昨晚很晚才睡着，而且还是吃安眠药才睡下，这会儿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铃声吵醒，迷瞪了片刻才摸过这个微信号上只有苏莺的手机来，结果就看到这样的消息。
　　单羲衍一瞬间惊坐了起来，神志也霎时无比清醒。
　　只是脑袋还有些钝钝地疼。
　　单羲衍慌忙摸出另一个手机来，一通电话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康耀。
　　“苏莺去你家门口了，你别出面，让你家的阿姨出去接她进去坐会儿，给她做点早餐让她吃，如果她问，就让阿姨告诉她，少爷改了航班，凌晨不到四点钟就去了机场，这会儿应该登机了。”
　　本就还没清醒大脑宕机的康耀被他这番话搞得迷迷糊糊的，茫然：“单羲衍你在做梦呢吧？说什么胡话呢？”
　　单羲衍着急地冷声道：“快点！”
　　在康耀的再三询问下，单羲衍把事情简单地说了遍，直接引来康耀的极度不支持，说：“你这是欺骗，会引火上身的！”
　　单羲衍拧紧眉，“我过段时间就找机会和她说清楚，现在她正忙毕业设计，最好别打乱她，我不想影响她毕业。”
　　康耀无奈，没办法，只能按照单羲衍说的做，下楼找了家里的阿姨，嘱咐好人就收走了客厅的全家福照片上了楼。
　　挂电话之前他对单羲衍说：“这次你就庆幸我爸妈都不在家吧，不然我想帮都帮不了你，死路一条！”
　　单羲衍挂了电话后就在微信上回复苏莺：【你怎么过来了？】
　　【五哥：想早点过去解决事情，助理给我改签了，我刚上飞机。】
　　【五哥：我让阿姨出来接你，你先去家里休息下，吃个早饭，想在海城玩就玩几天。】
　　说完，他就给苏莺转账了几万块钱，又不放心地嘱咐，更像是轻哄：【乖乖的，等我回来。】
　　苏莺没要他的钱，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顺，本来就是在听到他说再回国要一个月几个月甚至可能半年，才凭借一股冲动跑了过来，也没想那么多。
　　除此之外，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绕住了她，让她有些不安，还有……怀疑。
　　但也只是片刻，眨眼间就没了。
　　她正要离开，从家里就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笑吟吟地看向她，问：“是苏莺小姐吧？”
　　苏莺礼貌地点了点头，女人就热情地邀请她说：“进来坐，先歇一会儿，我做了早餐。”
　　“谢谢阿姨，不用了，我……”苏莺刚要说她要回帝都，女人就拉着她的手，牵着她进了这个院子。
　　踏过精致的雕花镂空铁门，迎面是一个花坛喷泉，两个人绕过，苏莺跟着女人踏进了屋里。
　　女人让她在餐桌前坐下来，给她盛了一碗薏米粥，还特意帮苏莺温了杯牛奶。
　　她嗓音温和道：“少爷忙，走的急，天还没亮就去机场啦，这会儿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苏莺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伯父伯母休息？”
　　女人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苏莺嘴里的伯父伯母是谁，她笑笑，回答说：“太太和先生不在家，出远门了。”
　　苏莺了然地点了点头。
　　康耀小心翼翼地在楼上偷看了眼坐在一楼背对着她吃饭的苏莺，拍了一张背影照发给了单羲衍。
　　然后就躲回了房间，在微信上给单羲衍发语音：“你不能这么玩了，尽早跟他说清楚吧，不然等她自己发现，你死的连灰都不剩。”
　　“兄弟，我真觉得你这样不行，你好好想想。”
　　“以后别再找我帮你骗人了，我心里有负罪感。”
　　……
　　单羲衍听着康耀发过来的语音，心想他何尝不是。
　　他心里的负罪感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折磨着他，可只要他一看到她给5G发的消息，就忍不住想再等等。
　　那份虚假的美好和安宁，他怎么都不愿戳破。
　　然而，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他肯定要和她见面，被她了解更多。
　　到时候，武玖这个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单羲衍烦躁地下了床，进了浴室去洗漱清醒冷静。
　　……
　　苏莺在康耀家里吃了点早餐，就离开了他家。
　　本来那个阿姨说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机场的，苏莺婉拒了。
　　因为她想在这里玩几天。
　　就趁五一这个假期，好好地感受一下他居住的这个城市。
　　或许会走过他走过的路，尝到他爱吃的菜。
　　苏莺在微信上告诉了他，说她五一假期就在这边玩几天。
　　单羲衍不敢回复她。
　　因为在飞机上无法与她通过网络联系。
　　但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机场。
　　苏莺先去了酒店订房，在微信给他发了一条定位告知他自己现在的行程后上午就在酒店的房间休息了一上午，但并没有做计划和攻略。
　　这趟行程本来就是说走就走，现在也随心所欲一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了。
　　因为知道苏莺现在在哪家酒店，单羲衍就直接预订了那家酒店。
　　中午到了海城后就直接去了那家酒店。
　　苏莺中午在酒店吃过午饭，下午就拎着包一个人去瞎转了。
　　看到有感兴趣的店，她就进去瞅瞅，在一家饰品店她无意间听到旁边的两个女孩子说明天要去迪士尼玩，晚上还能看烟花。
　　苏莺被说的心动，就在网上预订了明天去迪士尼乐园的票。
　　之前秦城想带她去，她拒绝了，这次就先自己去，以后……再和他一起去。
　　苏莺垂眼看着眼前挂在挂钩上的小挂件们，最后拿了一对情侣挂饰。
　　一对史迪仔，一个是粉色，一个是蓝色。
　　然后苏莺又去逛了配饰店，买了袖扣、胸针、领带夹等等小东西，想着以后可以送给他。
　　一个人逛了一下午，傍晚苏莺才收到他的消息，说他到了。
　　苏莺又随便逛了些地方，七点钟才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在等晚饭的时候她给他拍了她买的那些小玩意儿，打字说：【送你的。】
　　【五哥：那等见面的时候，你亲手送给我。】
　　苏莺的嘴角盈着笑：【好。】
　　她跟他说她现在在那家餐厅吃饭，还问他这家店的饭菜好不好吃。
　　单羲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她进同一家餐厅，就在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时不时就望向这边。
　　而恰好苏莺选择的是靠窗的位置，他能轻易就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她一边吃饭一边发消息，嘴角盈着笑，是她现在在他面前不再有过的笑容。
　　心里的挣扎又开始愈来愈烈。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冲过马路，冲到她面前，向她坦白一切。
　　告诉她5G就是他，希望她能谅解他。
　　可终究挪不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吃完晚饭，拎起东西走出餐厅。
　　他也随之离开了咖啡馆，在马路的另一边，跟着她的步伐，慢吞吞地往前走。
　　海城的夜景很美，苏莺忍不住拍了两张照片。
　　但拍到的夜空却无星，看来今晚可能会下雨。
　　苏莺打开手机的天气，发现并没有预报会有雨，她就没着急，继续散步般地往回走。
　　苏莺在微信上对他说：【夜空里没有星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95：你知不知道有把雨伞，是戴耳朵的那种，看起来敲萌！等我有空网购一把，以后下雨天就撑着有耳朵的漂亮雨伞出门！】
　　【五哥：等我给你买漂亮雨伞。】
　　两个人正聊着天，天空就开始往下掉雨点了。
　　路上的行人开始走路匆匆，不知不觉过路的人就渐渐少了很多。
　　一开始下的并不大，苏莺也没怎么在意，因为这种小雨点根本不碍事。
　　单羲衍却因为她说的话，凭借印象去给她买她说的那种雨伞去了。
　　有耳朵的，他见过。
　　然而，苏莺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雨越下越大，还突然刮起了狂风。
　　只一瞬间，她就被浑身淋透。
　　本就有些空旷的路上偶尔有人打着伞快速走过，没伞的就直接跑向两边的商铺。
　　霎时，街道上就变得空荡荡的。
　　苏莺也正想去旁边因为刮风下雨而关上门的商铺里面避一下雨，可她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一个男人撑着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语气猥_琐地说着不要脸的话：“下这么大雨，跟哥哥到车上去避避雨？”
　　苏莺扭脸，目光嫌恶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试图挣扎开他，却因为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无济于事。
　　她刚要大声呼救，这个男人就快她一步抬手从她的后颈绕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不知道他往苏莺嘴里塞了什么，一瞬间又麻又辣的感觉席卷口腔，苏莺止不住地咳嗽，完全说不出话来。
　　而这短暂的几秒钟，苏莺就已经被他钳制住了腰身。
　　如果有旁人在附近，肯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男方搂着女方要上车。
　　可他们身旁没有人经过，大雨还在下，马路上的车一辆辆疾驰而过，也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苏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求生的欲望让她在用脚狠狠踩向男人的同时，被他桎梏的胳膊稍微抬起一些来，用指甲直接用力抓破了他的手臂，然后张嘴就咬上他要抓扯她的手背。
　　下一秒，趁机转身就要跑。
　　大雨滂沱的夜晚，透过商铺的磨砂窗户，朦朦胧胧地能看到里面的人影走来走去，吃吃喝喝。
　　可街上却看不到其他一个人。
　　苏莺张嘴想喊，还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踩着泥水，跌跌撞撞地往前冲。
　　可她怎么能跑的过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
　　她掏出手机来，想要给5G打电话。
　　她想不起别人，满脑子都是找五哥。
　　好不容易打通，却没人接。
　　而她也不慎跌了一跤，直接摔在了雨水里，手机掉在了旁边，被水浸湿。
　　苏莺看到那个男人正在向他靠近，他的手伸了过来……
　　她惊恐地瞪大眼想要往后退。
　　下一秒，这个要抓住他的男人脸上得逞的笑意一瞬间就变成了狰狞的面目，他扭曲着脸，被人从身后拉住，然后一脚就被踹到了路边。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直到被自动挂断。
　　有把雨伞掉落在了她的头顶。
　　被男人塞进她怀里的撑开的雨伞上，有两只小耳朵。
　　单羲衍冷着一张脸，男人的嘴唇抿直，下颚绷直，面容线条凌厉，他一步步走过去，脚踩在雨水里，发出一声声轻响。
　　苏莺亲眼看到他表情狠戾，目光堪称阴鸷的挥起拳头来砸向对方。
　　她怔怔地，望着他，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这把雨伞。
　　有耳朵的，漂亮雨伞。
　　她刚刚只跟五哥说过。
　　有好多片段开始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苏莺觉得自己混沌，却又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她终于知道之前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和莫名的怀疑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他不止一次地露过破绽，可她都没有注意。
　　从不说话，不是因为说不了，而是怕一开口就被她听出他的声音来。
　　化妆舞会戴遮全脸的面具，喷他从不用的温柔木质香调香水，穿他从未穿过的绅士燕尾服，都只是想骗过她。
　　舞会上提前离开，是要做回单羲衍，而不是工作上有事。
　　面基不肯出现，是因为不敢让她知道他就是单羲衍。
　　快递地址留海城，也是怕暴露他真正身份是谁。
　　他问她能不能接受迫不得已的欺骗，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原以为，他搬进她隔壁的别墅，是其他朋友告诉他的，现在看来，他一早就知道并且行动了，因为那个房子的视频她只给父亲和5G发过。
　　就连微微订婚那天，她在给他打电话时他在下楼梯，也有了解释。
　　当时她看向那扇刚被关上的消防通道的门，就是他走了进去。
　　甚至就连他编造的身份，都漏洞百出。
　　什么武玖，什么8月5号生日，明明就很明显，可她却单纯地以为是缘分，是命运。
　　怪不得，怪不得她来找他，他说他已经上了飞机。
　　被单羲衍打了一顿的男人已经鼻青脸肿嘴角渗血地爬起来踉跄着跑了。
　　他转过身，在看向她是脸色缓和了些，而后慢慢朝她走来。
　　苏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雨水中爬起来的，雨伞被她丢到了一边。
　　她浑噩地捡起手机，擦干净屏幕，下一秒又有雨水滴落上来。
　　她手指颤抖地找到备注是“五哥”的那个电话号码拨出去，在被连线后就听到他衣兜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直到单羲衍缓慢地掏出他那个正在显示来电的手机后，苏莺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再次掉进雨水里。
　　这次，黑了屏。
　　“苏……”单羲衍刚开口，苏莺突然就歇斯底里地喊出声：“你别叫我！”
　　嗓音嘶哑破碎，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脑子里被这段时间来的所有记忆冲击着。
　　他对她那么包容那么温柔，他展现在她面前的稳重和成熟那么吸引她。
　　她爱他的冷静理智，爱他的温柔包容。
　　到头来却发现，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她自以为她早就不爱了单羲衍，然而她一直都在他挖的坑里团团转。
　　她之前还把自己的事编造成一个朋友的故事问他该怎么办，她甚至和他说过她遇到了前男友的事。
　　在他那里，她这个傻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苏莺目光茫然空洞的没了焦距，她不断挣脱开想要拉她的男人，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后退，却在转了身后，忽然丧失了一切感知。
　　过度的应激反应让她出现了定向障碍，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苏莺惊慌地在路上横冲直撞，像疯了一样。
　　单羲衍在后面紧紧追着她，不断地喊她的名字。
　　渐渐地，她开始胸闷气短，头晕目眩，伴随着眼前发黑，身体里的血液几乎都往天灵盖冲，头皮发麻，每一处肌肤仿佛都被扯紧，绷的死死的，让她几乎要晕厥，甚至还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脑子里却还在不断地回闪着所有所有，仿佛在嘲笑她，有多可笑可悲。
　　这种过激的绝望促使着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苏莺奔向了马路。
　　一阵紧急的刹车声，一声沉闷地撞击。
　　一地的鲜血融入雨水。
　　血水不断流动着，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包围住。
　　.
　　世界黑了。
　　就像五年前一样。
　　苏莺躺在马路中央，空洞的眼睛闭上，没了知觉。
　　而全身犹如被撕裂般疼痛不知道哪处在不断流血的单羲衍，还在挣扎着伸手想要去抓她。
　　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沾染在睫毛上，让他的眼前都变成了和五年前一样的一片红色。
　　是他最厌恶最恐惧的，血腥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4 22:08:02~2020-08-15 23:3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棘 10瓶；44674582 2瓶；没有昵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62

　　这个五一假期, 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最灰暗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接到电话后紧急赶来了海城。
　　苏莺并没有被撞伤，在车冲过来的那一刻, 单羲衍用尽全力推开了她，但他自己没能躲掉。
　　现场的那些血都是他的, 苏莺只是被推倒后身体擦破了皮。
　　但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要等她醒过来后才能诊断心理方面有没有大问题。
　　至于单羲衍，被推进医院后就进了抢救室。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还没有脱离危险, 还要在重症监护室呆段日子进行全方位的观察，直到确定他脱离生命危险后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而对于单羲衍和苏莺为什么会发生车祸这件事，辛素娴和苏宏远他们全都看了警方提供的当天的监控录像资料。
　　其他所有人都对苏莺后来对单羲衍的态度不理解, 只有两个人, 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康耀和谢景臣是唯二知道单羲衍用另一个身份去接近苏莺的，而监控录像里，苏莺当着单羲衍的面儿打了一通电话，单羲衍的手机显示有来电。
　　怎么看都像是苏莺在核实对方到底是不是他。
　　康耀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这件事根本没必要再替单羲衍瞒着, 就把大概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莺她……应该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段时间和她关系很好的人就是羲衍伪造的另一个身份，所以……”
　　康耀也有些愧疚, 对苏宏远和辛素娴道歉说：“对不起，叔叔，阿姨，我该劝说阻止羲衍的……”
　　辛素娴的声音很轻, 有气无力的，回康耀：“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作孽……”
　　辛素娴的眼眸里含着泪, 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苏宏远只是对康耀摆摆手，他知道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外人无关。
　　谢景臣皱紧眉，看着强撑着的辛素娴还有眼眶泛红已经哭过的微微，心里不禁跟着难受，也觉得有些愧疚。
　　他忍不住想，要是他没听单羲衍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微微，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一群人失魂落魄地守在医院，好些个朋友听说这件事后都从帝都赶了过来探望。
　　苏莺昏迷时意识还被困在那个雨夜。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想要彻底甩掉过去，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他的身影。
　　就好像她落在了一个由他亲手编织的网中，挣扎都是徒劳。
　　她亲眼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单羲衍，可他却亲昵地喊着5G才会喊她的称呼。
　　她听到他说：“我就是5G，是我一直在陪着你。”
　　苏莺接受不了，也挣扎不掉。
　　她想逃，却被他的网束缚住。
　　后来，撞车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看到天是黑的，下着血雨，周围的一切都黑了下来，鼻息间闻到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的手指指尖被人触碰到，那人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指不肯松，苏莺感觉不到疼痛，仿佛麻木。
　　她缓慢地扭过头，看到浑身是血的单羲衍趴在地上，他侧着脸，半张脸都浸在了雨水中，脸颊都被鲜血洗刷，可他的目光，却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单羲衍看人时的目光。
　　而更像那个她一直以为真实存在的五哥。
　　那种看到她没有被车撞到而带着满足和安心的视线，让她浑身无所适从。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一根手指，紧紧地攥着。
　　慢慢变得冰凉没有温度，却始终不曾松开。
　　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苏莺才突然醒过来。
　　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梦境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终于觉得能够呼吸了。
　　病床前守着她的苏宏远、宋蔷，以及穆棉，在她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都凑了过来。
　　“莺莺……”
　　“莺莺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穆棉急忙按了铃，让医生进来给苏莺看看情况。
　　苏莺茫然地望着他们，好像在看一群陌生人，而且不管他们几个人怎么问，她都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那晚被人往嘴里塞了什么可以让她失声的东西留下了后遗症。
　　但其实她有开过口，她撕心裂肺地喊着让单羲衍别叫她。
　　医生再次给她做了检查，说她的声带没有任何损伤，是心理作用。
　　最让大家担心的是，苏莺好像看起来很麻木，没了什么情感，看谁都是一个眼神，表情平静，情绪掀不起一丝波动。
　　辛素娴和单曦微听说苏莺醒了过来，就来到了她的病房看望她，结果就看到她坐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明明还在活着，却死气沉沉。
　　似乎再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激起她的情绪。
　　不管谁喊她谁叫她，她看向对方的目光都很陌生，仿佛从来不曾认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三天，苏莺才渐渐地认出他们各自是谁来。
　　但她还是行为麻木，也不说话。
　　请了专家过来看她的情况，被告知苏莺现在是应激反应的后遗症，创伤性应激障碍，属于情感隔离。
　　就好像她把自己罩在了一个玻璃罩内，以为这样就再也不会感受到情感带来的痛苦，可也因为这样，她也无法感受到开心和快乐。
　　“那这种情况，多久才能好？”苏宏远担忧地问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说不好，有长有短，一般会持续一个月以上，甚至好几年的都有。”
　　苏宏远听闻踉跄了下，被宋蔷扶住勉强稳住身子。
　　对着苏莺的时候苏宏远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净说些温馨开心的小事给她听，尽管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一旦出了病房，苏宏远就忍不住抹眼泪。
　　苏莺的情况每天都一样，不怎么见好，苏宏远就带她回了帝都。
　　穆棉会找她一起做毕业设计，她有时候不知道会想到什么，会直接合上电脑不再进行毕设。
　　一般时候苏莺的状态还算稳定，但一到下雨天整个人就会变的烦躁，尤其是晚上下雨的时候，情况会更严重一些。
　　苏宏远几乎每周都会带她去医院做治疗，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一起进行。
　　苏莺的情况穆棉找了导员说明，最后学校决定如果到时候她参加不了毕设答辩，就给她办休学，明年看她的情况再说。
　　好在，苏莺在临近六月上旬毕业答辩的时候，治疗终于有了进展。
　　她愿意说话了。
　　也不再完全回避让她有了创伤的各种刺激。
　　单羲衍在海城最好的医院里的重症监护病房呆了整整一个月，而且期间还再一次进了手术室。
　　苏莺愿意面对创伤事件后见了单羲衍的大学舍友康耀。
　　是康耀想见她，苏莺就见了。
　　两个人约在一家咖啡店，康耀坐下后先问了问苏莺的情况，确定对她提单羲衍没有大问题，才开口往下说。
　　“我先跟你道个歉，”康耀很诚恳地对苏莺说：“我知道他在用另一个身份接近你，却还是帮他骗了你，这件事我有错，真的对不起。”
　　苏莺没什么感觉，只是问他：“你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
　　“我觉得，单羲衍需要你，”康耀拧眉道：“他到现在都还在ICU，情况不太稳定。”
　　苏莺的眉心蹙起。
　　没有一个人对她透露过，单羲衍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大家好像都很避讳在她面前谈起他来，哪怕她这两天已经在慢慢接受这些事情。
　　而她也没有和微微还有阿姨她们联系，所以并不知道他的情况。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块女款的小黄莺手表。”康耀说：“那是单羲衍在海城出差的时候，去拍卖会无意间发现的一件拍卖品，这块表本来不怎么值钱，但为了跟别人争这块表，最终被他以几百万的价格拍卖了下来。他当时明明知道对方后来只是故意在抬价，让他多花钱，却还是心甘情愿上钩。”
　　“他说你生日快到了，得送你个礼物，正好家里有一个，这下可以凑一对。”
　　“你知道他在收到你消息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笑吗？”
　　“虽然他那会儿并不承认他是看到你发给他的微信才这么开心的，但我看得出来，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跟别人不一样。”
　　“后来你俩分手，就是在餐厅我把他拉走那次，那天晚上他在我家，捧着手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他自责自己不了解你，哭着对着一部没有打通你电话的手机说求你回来。”
　　康耀沉沉地叹了口气，对苏莺说：“可能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总是这样幼稚又笨拙，但苏莺，你能不能相信他，这次他用另一个身份接近你，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耍你玩，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他真的只是因为爱你，单纯地想要把你追回来。”
　　康耀说完后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我说这么多以前的事可能你并不想听，或许会让你觉得没必要，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是来求你跟我去趟海城的，也许你见了他，被他感知到你在他身边，会让他多一些生下去的动力。”
　　苏莺依旧没有说话，康耀吐出一口浊气来，“当然，最后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就是不想去的话，我也不会执意勉强。”
　　“不然你考虑考虑吧，我先走了。”
　　康耀站起来，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苏莺平静的声音：“我跟你去。”
　　……
　　苏莺没有和父亲说，直接就跟着康耀去了海城。
　　时隔一个月，再来这边，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之所以答应康耀来这里，当然不是因为康耀说的那些单羲衍过往做的事。
　　她只是因为，他救了她。
　　在那个当下，她完全没了理智，强烈的绝望和痛苦让她有了自杀的念头，所以才会行为不受控制地跑向马路。
　　但现在经过治疗，她庆幸她还活着。
　　而让她平安活下来的，是他。
　　她已经记起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如果不是至亲至爱，人是不会在那样的危险下挣脱掉身体的防御，不顾一切地奔向生死边缘。
　　有句话说，爱情在人性面前，不堪一击。
　　更何况，还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
　　而他能推开她，让自己去面对死神。
　　只这一点，她就该来这里，为他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
　　如果像康耀所说，她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再好不过。
　　还有一句话，她要告诉他。
　　苏莺和康耀下了飞机后就被来接康耀的私家车一起带去了医院。
　　这段时间辛素娴和单曦微都留在了这边，谢景臣帮她们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就连谢景臣也经常往这边跑。
　　苏莺到医院的时候，辛素娴和单曦微还坐在ICU外面的长椅上，这样能透过玻璃就看到他。
　　苏莺跟着康耀走过来，轻声喊：“阿姨，微微。”
　　相互依靠着的辛素娴和单曦微齐齐抬起头来，目光惊讶又错愕地看向苏莺。
　　单曦微率先站起来，她急忙拉住苏莺的手，关切地问：“莺莺你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苏莺抿唇，轻微地扯了个笑，“嗯。”
　　“对不起，”苏莺向单曦微和辛素娴道歉：“我来晚了。”
　　“不晚，”辛素娴撑着墙壁站起来，眼里含着泪光，哽咽道：“不晚。”
　　“谢谢你还肯过来。”辛素娴掉着眼泪唉声叹气：“我这儿子太让人操心，总是让我提心吊胆。”
　　苏莺和单羲衍之间的事，外人无法去定论和评判，两个人都有不理智的地方，可感情中的对和错，不能按照常理来了断。
　　辛素娴心想这一切都怪谁啊，谁也怪不得。
　　命里有这一劫，就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该经历该遭遇的。
　　躲不掉。
　　苏莺跟辛素娴已经好久没见了，但他记忆里的辛素娴虽然瘦削，可没这么弱不禁风，看起来瘦弱的不堪一击，还有夹杂在黑丝里的白发，原来没这么明显。
　　重症监护病房并不是随意就能进的。
　　苏莺在外面陪着单曦微和辛素娴等到可以探望的时候，才在护士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带好口罩走进去。
　　这次探望的机会辛素娴和单曦微都没跟着苏莺进来，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她一个人。
　　苏莺走到他的病床边，单羲衍就安静地躺在那里，男人的脸颊瘦削，每一块棱角都显露的特别明显，他的额头上还缠着绷带，嘴巴和鼻子上戴着呼吸罩，这一个月来一直在用呼吸机。
　　旁边的中心监护仪和心电图机等等设备都开着。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稍微干涩，也没什么血色。
　　苏莺在病床边坐下来，没有立刻就说话。
　　她就安静地望着他，看着这个她很熟悉很熟悉的男人，想到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让她止不住心动的感觉。
　　这几年他们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统统事无巨细地在她望着他的时候从她的脑海中划过，就像是在播放一幕幕的电影。
　　苏莺的眼眶酸胀泛红，却并没有哭。
　　良久，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而后才开口，嗓音轻哑涩然，带着一种接受所有事实后的平静和无谓。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问。
　　“我本以为，我脱离了你，有了全新的生活，遇到了两情相悦的爱情。我以为，单羲衍早在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就彻底成了我的过去。”
　　苏莺垂眼望着病床上闭着眼不会还嘴也不会反击的男人，继续道：“是你用事实告诉我，都是我以为。”
　　“骗我是不是很好玩啊？听我无中生友跟你讲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其实是我朋友就是我，我朋友的前男友就是你，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听我说，我不爱我前男友，你也受得了。”
　　“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的团团转，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单羲衍，你应该挺有成就感的对吧？”
　　她自嘲地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
　　“我也觉得我是个傻子，活得像个笑话。”
　　“这样也就算了，你还偏偏要我欠你一个关于生死的人情，你就是故意想让我心里对你愧疚，可我偏不，我一点都不愧疚，也一点都不难过，谁让你骗我在先，就像你说的，这都是你自找的。”
　　……
　　苏莺硬气地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在快要结束探望时间的时候才叹了口气，对他低喃：“阿姨和微微都在外面守了你一个月了，你要是心疼他们，就争点气，别在这个鬼地方躺着了。”
　　“还有最后一句，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
　　苏莺从里面出来后，没有在海城多停留，向微微和辛素娴告别后就在康耀的陪同下出了医院。
　　康耀向开车送她，苏莺婉拒了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苏莺对他抿唇一笑，“你回吧。”
　　说着，她就上了出租车。
　　“师傅，麻烦去机场。”
　　在出租车往机场行驶的路上，苏莺一直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眼泪从眼角毫无预兆地滑落，她也不自知。
　　苏宏远打电话过来，担心地问苏莺：“莺莺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家？”
　　苏莺如实说：“我来海城了，见了见他。”
　　苏宏远沉默着没说话，再开口只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去机场，”苏莺回道：“到帝都应该要很晚了。”
　　“爸，你能不能去接我？”
　　苏宏远霎时欢喜，连忙应：“好，好，爸去接你。”
　　这样的要求，只有在苏莺小时候她才会提，后来长大了懂事了，再也没说过，哪怕他自愿她都不乐意。
　　女儿怕父亲劳累，却不懂父亲为女儿再操劳，都甘之如饴。
　　几个小时后苏莺下了飞机，给微微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然后就关掉了手机。
　　.
　　单羲衍这段时间仿佛自己被困在了一处地方。
　　他对很多事情没了记忆，却又觉得自己不该是空白的。
　　因为心是空的，他好像丢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记忆。
　　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四面八方都没有一条路。
　　他试着往某个方向走，才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被一个看不见的透明墙给隔住了。
　　他沿着这个透明的墙边走，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并没有出口。
　　而且这里面安静的过分，没有任何声音，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也听不到。
　　就连自己张开嘴说话，明明话说出来了，可就是没有一点声音。
　　他似乎也不困，一直睁着眼，却没办法破开这道透明墙出去。
　　偶尔他没了意识，就会被震醒，睁开眼发现周围的安静的白色像是发生了雪崩，但并没有雪涌过来，仿佛只是视觉上的幻象。
　　在这样全白的世界里，他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有一天，他忽然听到一道脚步声走近。
　　有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甚至能听清楚那个人的呼吸声。
　　距离他很近。
　　直到，她开口，她的声音一响起来，本来一望无际的白就开始渐渐有了色彩。
　　透明墙上浮现出一幕一幕，三百六十度像一张张影片胶卷一样流淌着，伴随着她的声音，无数的记忆涌进来。
　　单羲衍看着那些画面上生动的人物，他们的欢声笑语，悲伤难过，犹如电影过境般席卷至他的大脑内部，占据着他的记忆。
　　她说他骗她很好玩，不是的。
　　她说他把她当做傻子，觉得她是一个笑话，不是这样。
　　她觉得他这样做只是想他自己觉得有成就感，真的并没有。
　　苏莺，你要怎么才肯信我呢？
　　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个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原来没有好好珍惜那么爱我的你，一次又一次地把你伤的体无完肤。
　　对不起，是我用另一个身份欺骗了你，但我真的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爱你是真的。我太喜欢你喊我五哥时的语气，也太贪恋你对五哥这个人的信任和感情，因为单羲衍不会从你那里得到这般友好的待遇，所以我才对五哥这个身份恋恋不舍，我羡慕五哥，又嫉妒五哥。
　　对不起，我知道单羲衍原来就是个混蛋，总是让你因为我哭为我难过。可是混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能不能……再给混蛋一个机会？
　　……
　　真的对不起，不管是单羲衍还是五哥，都是真心喜欢你，绝无欺骗。
　　你说你在我喊你名字的时候，总是会问你自己，我把你当成谁。
　　我把你当成你，你是苏莺，是莺莺，也是苏苏。
　　是我现在和以后会一直爱下去的人。
　　.
　　“还有一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单羲衍，或者……五哥，你欠我一个解释，打算什么时候给？”
　　——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需要继续在ICU重点观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5 23:33:51~2020-08-16 22:5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偏执. 12瓶；柠檬微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63

　　从海城回来的那天晚上, 苏莺被苏宏远接回家后就进了房间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打算倒杯水喝然后就去睡觉的时候，发现父亲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甚至在抽平常都不碰的烟。
　　苏莺站在那儿，有些怔愣。
　　她望着父亲, 这才发觉父亲和辛姨一样，不知道何时满头白发，而且还瘦了一大圈。
　　她也不知道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心里酸涩，肯定是自己前段时间的病情让父亲担心, 才把他累成这般。
　　苏宏远看到苏莺，立刻就掐灭了烟，把半支烟扔进了烟灰缸。
　　“怎么还不去睡？”苏宏远嗓音温和地问苏莺。
　　苏莺这才抬脚走过来, 她倒了杯水, 在苏宏远的身旁坐下来，回道：“喝点水。”
　　苏宏远望着女儿的模样，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来，他就没有见苏莺有多开心过，似乎自从那件事发生后, 她的情感就淡薄了许多，不知道等时间长了, 会不会好一点。
　　父女俩沉默了片刻，苏宏远问苏莺：“莺莺你打算……”
　　苏莺扭头，看向他。
　　苏宏远顿了顿，才又问出口：“你对他, 是什么意思？”
　　“是打算和他重归于好，还是……”
　　苏莺的眼眸缓慢地眨了下，她平静地说：“不知道。”
　　“暂时不想去想这件事。”
　　苏宏远忧心地叹了口气, 也不再和之前那样强硬地命令苏莺就是不准和单羲衍来往，只是道：“看你自己吧，爸爸不管了。”
　　也许这就是命，他们两个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有牵连。
　　既然人为阻止不了，何必再去强行帮他们划清界限。
　　之后要怎么发展，是他们自己的事。
　　.
　　接下来的几天，苏莺一直都在和穆棉一起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答辩。
　　秦城来学校找过她一次。
　　六月份的天气炎热，太阳照在头顶，让人浑身燥热。
　　苏莺和穆棉在图书馆出来后正打算去学校的餐厅吃午饭，忽然就听到一声喇叭声，两个人回头，看到停在路边的蓝色跑车里下来一个人。
　　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裤和白衬衫，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在看向苏莺的时候眼中含着笑。
　　是苏莺很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
　　穆棉还没说话识趣地要走，苏莺率先对她说：“棉棉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就朝秦城走去。
　　“找我什么事？”苏莺淡淡笑着问秦城。
　　秦城似是轻叹了声，说：“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
　　他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她，女孩仿佛在经历过那场事后就变得淡然很多，曾经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活泼开朗的光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回那个肆意张扬的苏莺来。
　　“过几天D站的那个毕业晚会，你真的不参加了吗？”秦城问道。
　　毕业晚会的嘉宾名单是年后一早就确定好的，本来定的是五一假期回来后就陆陆续续地要进行彩排了，然而苏莺出了事，所以这段时间的彩排她根本没去过，而且在前段期间她病情好转后还退出了毕业晚会。
　　苏莺抿着嘴牵出一丝笑，点了点头，“不参加了。”
　　“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应付不过来。抱歉。”
　　“没事。”秦城说：“我就是问问，尊重你的决定。”
　　“那没其他事……我就走了，”苏莺略有歉意，“我舍友还在等我。”
　　秦城点了点头，“好。”
　　苏莺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就转身，在朝穆棉走去的前一刻又回过头来，对秦城说：“以后这种小事不用特意跑一趟来找我的。”
　　“让林若知道了不好，虽然你们只是父母之言，但毕竟她是你女朋友，也是我朋友。”
　　秦城站在原地，看着苏莺和她舍友离开，倚靠住车门沉了沉气。
　　苏莺好像，越走越远了。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单羲衍醒过来后就想找苏莺，但是他行动受限，还需要在病床上躺着修养，只能让妹妹帮忙联系苏莺。
　　他记得苏莺在他昏迷时说的话，她要解释，他给。
　　单曦微让他先好好休息，可她不帮他联系，单羲衍就不配合治疗，单曦微没有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手机给苏莺打了电话。
　　苏莺接通，喊了声微微。
　　单曦微问她：“莺莺你这几天怎么样？”
　　苏莺和回答别人一样回答单曦微：“还好。”
　　然后又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
　　单曦微轻应了声，然后有点小心翼翼地对苏莺说：“莺莺，我哥他醒了，也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苏莺在那边沉默了下，然后才话语平静地说：“啊，那挺好的。”
　　单曦微抿抿唇，在哥哥的眼神紧盯下继续说：“他想和你说句话可以吗？”
　　苏莺心平气和地婉拒：“不用了，他脱离了危险就好。”
　　单曦微冲单羲衍轻蹙眉摇了摇头，可还是在帮他争取机会：“莺莺，我哥有话想和你说，你那天在重症监护室对他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所以想……向你解释……”
　　苏莺仿佛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我那样说，只是想刺激他，至于解释，不重要了。”
　　“微微，我要去找导师进行组内答辩检查了，先挂了。”
　　单曦微拿着被挂掉通话的手机，对躺在病床上的单羲衍说：“莺莺说解释已经不重要了，她去找导师进行组内答辩了。”
　　单羲衍偏过头，望向窗外，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果然还是不肯原谅他。
　　在旁边削苹果的辛素娴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对单羲衍淡淡道：“你要是想解释，就尽快好起来，亲自到她面前去解释。”
　　“打电话算什么解释。”
　　单羲衍转头看向辛素娴，问：“妈，我什么时候能办理转院？”
　　“过个一两周吧，”辛素娴把苹果削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里，继续道：“到时候得给你做全身检查，主治医生确认恢复的好，没什么危险性，就可以转回帝都的医院住院休养。”
　　单羲衍抿了抿唇。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伤好出院，去见她。
　　又过了几天，单羲衍实在忍不下去，背对着母亲和妹妹偷偷拿手机给苏莺发消息。
　　虽然右手骨折打了钢板钢钉，左手还是好的。
　　能发出去，但是苏莺从没给他回过一个字。
　　电话和短信也是一样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但并没有把他拉黑。
　　单羲衍一边庆幸她没把自己的另一个号拉黑，一边又怕她下一秒就把自己加入黑名单。
　　也不敢多给她发消息。
　　而在帝都的苏莺，已经毕业答辩完顺利毕业了，接下来的几天是拍毕业照和处理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在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这届毕业生就可以离校了。
　　离校的前几天，苏莺签了一份文件，是关于去山区短期支教的。
　　穆棉知道她打算去山区支教，问她为什么要签，苏莺淡淡地说：“想换个环境换种生活，就当暂时换心情了。”
　　穆棉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苏莺到时候到了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她。
　　苏莺笑着点了点头。
　　单羲衍被准许转院回帝都的当天，苏莺踏上了去山村支教的飞机。
　　谢景臣也是当天才知道苏莺前几日签了那个文件，现在人已经坐飞机离开了帝都。
　　单羲衍刚躺到帝都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的疼痛还没完全缓解，就被谢景臣告知，苏莺去山区了。
　　男人愣了下，然后就给单曦微要了自己的手机，这次也不背着他们联系苏莺了，他急忙打了苏莺的电话，依旧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单羲衍给她发微信发短信，还是没有被回复。
　　单曦微这才注意到单羲衍和苏莺的聊天框里全都是他一个人给苏莺发的消息。
　　她怔愣地看着单羲衍，“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莺莺？”
　　单羲衍还未说话，单曦微又道：“莺莺换号码了……”
　　“不过她只是说原来的号不常用，应该没销掉。”
　　“她有回过你吗？”
　　单羲衍：“……”怪不得她不回复他也没有把他拉黑。
　　“新号多少？”男人憋屈地问。
　　“你等下，我找找。”单曦微翻开手机的联系人，找到苏莺的另一个号码，告诉了单羲衍。
　　单羲衍立刻就保存了起来，还向她发送了微信好友申请。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通过，导致他发送的好友申请过期了。
　　……
　　苏莺坐飞机到了云城后转乘汽车继续往山村里行驶，一路上不知道经过多少个隧道，又绕着盘山公路一圈一圈地转，转的苏莺头晕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吐。
　　从机场到山里的县城，苏莺坐了四五个小时的汽车，因为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只能在县城的宾馆住一晚，明早再出发去更偏僻的山村小学。
　　这天晚上苏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饭菜也吃不太习惯，没什么胃口。
　　这边总是爱下雨，几乎常年阴雨连绵，哪怕平常有阳光是晴天也要随身带雨伞，因为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浇下倾盆大雨来。
　　她一个人闭着眼躺在宾馆的房间，听着外面的雨点敲打着玻璃。
　　和帝都的干燥完全不一样，身下的褥子和身上的被子都有些潮，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雨夜又让她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在海城的那个夜晚。
　　她的脑海中总是忍不住闪过车飞速行驶过来的那一刻，他把她用尽全力推开，自己被车冲撞后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的场景。
　　很奇怪，明明当时她丧失了感知，意识混乱，而且车祸就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几乎都没有捕捉到，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场景却频繁地涌入她的脑海中，从一开始的一辆车两个人，到现在的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她都能够很清晰地捕捉到。
　　他在被撞倒后，满脸是血地望着她，那种满足安心的目光和神情，总是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是单羲衍吗？
　　是他。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是他。
　　但，绝不是她认知中的那个单羲衍。
　　他好像变了。
　　她也变了。
　　他们都在变。
　　.
　　苏莺隔天一早就拉着行李箱去了山村里的小学。
　　出了县城后路途越来越不平坦，颠簸一路，终于到了山村里的小学。
　　校长亲自接待的她，和她一天到的还有另外一所学校的一男一女。
　　他们是情侣，本来校长是想女老师住一间宿舍，男老师住一间宿舍，但知道对方两个人是小情侣后，就问苏莺介不介意一个人住一个宿舍。
　　苏莺笑了笑说不介意。
　　就这样，三位新来短期支教的老师就在学校里给老师准备的宿舍住下了。
　　苏莺和另外一对情侣被校长带着去班里介绍给孩子们认识，苏莺要教他们语文，听说苏莺的特长是跳舞，校长还特意嘱咐让苏莺可以教孩子们跳舞。
　　而且苏莺还要担任三年级学生的临时班主任。
　　苏莺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衣，站在讲台上，看向台下乖巧坐着的一群孩子，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很明亮，熠熠生辉地望着她。
　　她对他们浅然笑了下，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苏莺，苏是万物复苏的苏，莺是草长莺飞的莺。”
　　她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娟秀大气的两个字，苏莺。
　　然后又回过头来，继续说：“我来自帝都，毕业于清大，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将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并教你们语文。如果你们想学舞蹈的话，可以找我，我亲自教你们。”
　　……
　　之后的好几天，苏莺都会面对这些小孩子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苏老师，帝都的长城很长吗？”
　　“对呀，很长。”
　　“老师，你看过大海吗？大海真的很蓝吗？”
　　“对，很蓝，还很辽阔。”
　　“苏老师，坐飞机是什么感受啊？”
　　“嗯……第一次多少会感到新奇吧，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那你坐过多少次飞机啊？”
　　“好多次。”
　　“哇……我也想有一天坐飞机，不，我想去开飞机！”
　　……
　　苏莺到了这里，近距离地接触了这群被大山养大的孩子，才意识到在他们的眼中，大山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好奇，也想出去，所以才会在城里孩子们放暑假的时节，格外珍惜能够被城里来的老师教授知识。
　　在这里的每一天，苏莺不是在给他们讲课，就是在教他们跳舞，或许就这样和这样一群孩子坐在一起，休息休息，聊聊天。
　　手机几乎全天都处在没信号的状态中，偶尔信号好一点，能收到来自亲朋好友的消息，给家人和朋友回消息能不能成功也要看信号给不给面子。
　　更不要说试图用这种信号上网。
　　苏莺几乎就没有打开过网页，因为打开了也加载不出来。
　　脱离了网络，可她却并没有觉得生活无聊枯燥，反而很充实。
　　每天的生物钟固定，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每一件事都做的井井有条。
　　而且心确实静了下来。
　　.
　　单羲衍给苏莺发的添加好友请求，一次次过期，他一次次重新添加，不厌其烦。
　　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了对方的回应。
　　苏莺并没有同意他好友的申请，只是在回复框里回了他一句：“消停点。”
　　单羲衍听话了，消停了，也不敢再一遍遍地加她。
　　可他确并没有什么都不做。
　　单羲衍在医院休养了好些日子，从五月份出事，到七月下旬，将近三个月，他都没能离开医院。
　　而这两个多月里，除了苏莺在重症监护室看过他一次，后来她再也没来过，也没和他联系过。
　　就连他想联系她，她都不想让他联系。
　　她所有的消息，单羲衍都是从妹妹嘴里听来的。
　　苏莺还拍了张照片，据说发了好多次才发到朋友圈，单曦微见他可怜，就把照片发给了他。
　　单羲衍就抱着手机对着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照片上的女孩子穿着特别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及腰，被她梳成了干净利落的高马尾。
　　女孩子站在晴朗的天空下，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
　　她在对镜头笑。
　　让他好像看到了从前最爱笑的苏莺。
　　单羲衍出了院后就处理了一些公司里最紧要的公事，之前由于他出事而搁置下来的开发直播平台的项目也重新启动进行。
　　然后，这个右手手臂骨折还没好的男人就再也坐不住，带着一卡车送给山区孩子们的书本和文学用品甚至毛绒玩具，去了苏莺在的那个山区。
　　单羲衍先是坐飞机到了云城，然后再跟着装箱的卡车一路往山区小学前行。
　　本来身体就是刚恢复，这下又闹了个水土不服，还没到学校前一晚就在路上被盘山公路绕的晕车，吐了两三次。
　　长达半天的路程，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也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候。
　　单羲衍从车上下来后就又忍不住找了个角落吐，校长关切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在单羲衍再三说自己没事后校长才去教室让老师们带着自己班的孩子们出来排好队，说是有爱心人士给孩子们送东西来了。
　　苏莺在见到单羲衍之前，完全没想过来献爱心帮助贫困山区孩子们的居然是他。
　　她组织着自己班的孩子们排队的时候，听到路过的校长说了句：“我去看看那位先生还有没有吐，这反应太大了……”
　　苏莺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她把学生们都安排好，自己走到停在学校院子里的卡车的另一边，才看到弯腰对着墙角正往塑料袋里呕吐的男人很熟悉。
　　他吐完后接过校长递给他的水，漱了漱口，然后将塑料袋捆好扔进垃圾桶，正用纸巾擦着手，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这边的她。
　　单羲衍是来找她的，也知道她在这里。
　　但真的见到了她，他却有些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女孩子的头发长长了，长发及腰，和照片里一样，她扎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动，只是望着对方。
　　过了片刻，有孩子大声喊：“苏老师！”
　　苏莺这才转了身绕过卡车，走向另一边。
　　单羲衍在往这边走的时候，听到苏莺和小孩儿说话的声音，她的嗓音还是那么清亮，带着笑意和温柔。
　　之后有和单羲衍一起来的人员帮忙给孩子们分发书包、文具、书本以及玩偶玩具，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天色开始阴沉起来，校长怕一会儿下起雨来孩子们会淋在回家的路上，就加入了其中帮忙，想快点给大家发完，好让这群孩子早点回家。
　　苏莺和其他老师也陆陆续续地帮起忙来，单羲衍虽然有只手不太方便，但还是没闲着。
　　在他给一个小女孩书包的时候，小姑娘盯着他戴着护具的胳膊，问他：“叔叔，你的胳膊怎么啦？”
　　单羲衍笑了笑，对她温声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会摔骨折吗？”
　　“叔叔摔得比较厉害。”他帮小女孩儿背好新书包，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说：“好了，去苏老师那边领玩具去吧。”
　　小女孩说了句谢谢，就往旁边小跑去，然后又突然生生停下脚步，扭头对单羲衍说：“叔叔，我长大了当医生，治你的伤。”
　　然后对他鞠躬，特别诚恳道：“谢谢你送我们东西。”
　　单羲衍望着这么单纯可爱的孩子，说不出话来。
　　好在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单羲衍带来的东西全都分给了孩子们，一群群小孩儿背着鼓囊囊的新书包怀里抱着可爱的玩具玩偶往各自的家里跑去。
　　一个小时后，雷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而此时，卡车和其他帮单羲衍运送东西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只有他还在这里。
　　可是……
　　校长为难地说：“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校长自己的房间还有一个身体不方便经常卧床的老公，其他的房间有其他老师，就只有苏莺的房间还有一个空床。
　　“但你们一男一女住在一起也不太方便……”校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去和另一对情侣谈谈，看看能不能让女孩子和苏莺一个房间，你去跟那个男生一起住一间房。”
　　单羲衍说：“不用了校长，我有个地方避雨就行。”
　　“我可以去教室吗？在教室坐着就成。”
　　“这……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没事。”
　　单羲衍去了一间教室，不偏不倚，正是苏莺教的那个班级。
　　因为黑板的一个角落里写着——班主任：苏莺。
　　他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上，望着黑板上工整的板书，正在失神发呆，校长就敲了下门，走了进来，给他送了一盒饭菜。
　　是晚饭。
　　饿了一天都没吃东西的单羲衍看到饭才发觉自己真的很饿，正要打开盖子吃饭，在要拿筷子的前一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右胳膊还戴着护具。
　　本来已经可以摘掉护具了，但因为从帝都到这边路途比较远，家人和医生都不太放心，就先让他戴着，说到了这边后再摘下来，甚至都帮他联系好了医生给他做继续康复训练。
　　只不过他还没去医院，所以护具也就没摘，而且戴着这个东西，也许能多给他在苏莺那里博一下同情，让她心软一点。
　　可，他左手……只会用勺子。
　　.
　　苏莺走到教室外面时，就透过窗户看到单羲衍坐教室里，动作僵硬笨拙地想要用筷子去夹青菜。
　　然而每次都还没吃进嘴里青菜就又掉回了饭盒里。
　　来回几次，他一口菜都没吃上。
　　只能对着饭盒里的饭菜干瞪眼。
　　苏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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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64

　　苏莺本来是来教室的讲台上拿今天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的。
　　结果就看到这幅场景。
　　她先回了一趟宿舍, 从自己的餐具盒里拿出一把勺子来，又撑着雨伞来到了教学楼。
　　苏莺推开教室门的同时，把伞放在了门口的走廊上。
　　单羲衍被她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没想到自己这样尴尬的场面会被她看到，一下子就放下了仿佛很烫手的筷子。
　　他掀起眼皮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亲眼看到她走进来，还朝他走来。
　　最后把一把勺子放到他面前。
　　苏莺没说话，放下勺子就要转身走，她正打算去讲台上拿学生们的作业, 结果却被他用左手突然抓住了手腕。
　　“苏莺……”单羲衍的声音很低，带着恳切，还有忐忑。
　　苏莺的手指在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时轻轻弹跳了下, 她垂下眼, 想往回抽手，但他抓的紧，她没能顺利抽离。
　　“对不起，”单羲衍低喃着道歉，非常愧疚地说：“我错了, 你不要不理我。”
　　“我从没觉得骗你很好玩，我有好多次都想开口告诉你, 向你坦白一切，可我舍不得破坏你和五哥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和建立起来的信任，我放不下你对五哥的喜欢，我有时候甚至想, 你不爱单羲衍了没关系，以后我就用五哥这个身份陪着你，这样也可以。”
　　“我也没把你当成傻子, 我也是深陷其中的一个人，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不是欺骗你感情。”
　　“我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成就感，相反，有好多个日夜我痛苦又快乐，受着矛盾的煎熬，每次感受到你对五哥的喜欢，我就嫉妒又羡慕，每次听到你说，你不爱单羲衍，我就更加慌乱，也就越不敢告诉你五哥就是单羲衍，所以总是错过机会，总是想再等等，再等等就告诉你……”
　　他小心翼翼地从后面单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抱住，声音微哽：“你别不要我。”
　　“苏苏，别不要我。”
　　之前相处的那些日子，他早已习惯叫她苏苏。
　　因为从没有人这样唤她，他是唯一一个。
　　苏莺安静地听完他说的话，沉了沉气，抬手扯下他环着她腰身的左手。
　　她没说话，只是径自从讲台上拿了学生们的作业，就离开了教室。
　　教室的门被她带上，重新关好，单羲衍坐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她撑起放在门口的雨伞，抱着一沓作业离开了教学楼。
　　他眼眶泛红地怔怔望着门口，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收回了目光，吐出一口气来。
　　单羲衍垂眸看着她给她放在餐盒盖子上的勺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暗示自己她其实还是心疼他的。
　　不然也不会给他送勺子过来。
　　先吃饱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和精神把人追回来。
　　单羲衍用她给他的勺子，吃完了这份晚饭。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着，雨点夹杂在狂风里，砸在玻璃上。
　　单羲衍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座位上，借用了一下这个位子的小孩子的写字本，用左手练习着写字，最后歪歪扭扭的字写满了整整一页。
　　写这页字费了他不少功夫和力气，就在单羲衍想把这张纸放到讲台上用黑板擦压好等苏莺明天自己发现的前一刻，教室里的灯忽然就灭掉了。
　　单羲衍走出去，在走廊上往外望了望，发现全学校一片漆黑。
　　远处的大山在雨雾中朦朦胧胧，隐约能看到些隐匿在黑暗中的轮廓。
　　是停电了。
　　单羲衍借助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回到了教室。
　　没了电后，他就坐在位子上，一会儿靠着后桌盯着没有网络的手里发呆，一会儿趴在桌子上，闭上眼假寐。
　　窗外电闪雷鸣，吵得他的心也平静不下来。
　　他忍不住就会想起，她现在一个人在宿舍里做什么，会不会在点着蜡烛给学生们批改作业？
　　还是已经睡了？
　　单羲衍不知为何，会想起很早很早之前，她一个人住在他给她提供的住所里，每次一到下雨天的夜晚，尤其是雷雨天的夜晚，她就会一个人缩在床上，蒙紧被子，一动都不敢动。
　　偶尔还会被吓哭，给他电话寻安心。
　　仿佛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他不在她身边，她也会好很多。
　　然而现在，她似乎不再需要他了。
　　单羲衍觉得有些冷。
　　不知道是不是教室里有哪扇窗户漏风或者没关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西裤，其他的行李被放在县城里的宾馆中了。
　　这会儿只觉得越来越冷，明明是炎夏时节，就算下雨也不会冷到受不了，可他却只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冰窖。
　　单羲衍恍然间仿佛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特别熟悉的脚步声，像是苏莺的。
　　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像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有人走了过来。
　　他感受到了那人的呼吸。
　　单羲衍凭借着本能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
　　苏莺只是想起来他在教室里什么都没有，就拿了条毯子过来给他，谁知道毯子还没送出去，手就被他扯住了。
　　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自己那边挪，嘴里喃喃地低声央求：“别走……”
　　“苏苏，别走……”
　　苏莺的手背只是碰了下他的脸颊，但苏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用手电筒的光照了照他的脸，发现他整张脸都在泛红，而且不是一般的红。
　　苏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很烫。
　　是在发烧。
　　苏莺摇了摇他，单羲衍睁不开眼眸，她沉了口气，皱着眉喊他：“单羲衍？”
　　“单羲衍，醒醒。”
　　被她叫了好几声，男人才勉强被叫起来。
　　苏莺声音冷清地对他说：“你在发烧。”
　　单羲衍的喉咙干涩，张开嘴后一说话声音就嘶哑无比：“我……咳咳……”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而后才继续有些有气无力地对苏莺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外面这么大雨……你怎么过来了？”
　　苏莺的眼睫轻眨了下，没有回他，只是对他说：“你起来。”
　　单羲衍听话地站了起来，头昏脑胀的他被她抓住衣袖，苏莺扯着他的袖口，拽着他往外走。
　　“去哪儿……”他头重脚轻，觉得走路都是虚浮的，晃晃悠悠地被她拽出教室后，单羲衍看到苏莺拿起那把雨伞，对他说：“我屋里还有床，你去躺下休息。”
　　“现在还搞不清楚你是水土不服还是术后遗留的炎症，等雨停了去县城里的医院看看，我只能暂时给你喝点退烧的冲剂。”
　　她说着，就撑着伞带他走出了教学楼。
　　单羲衍身体难受，心里却是开心的。
　　因为她在关心他。
　　他一步步地跟着她往宿舍区域走，在路上遇到雷电她还是忍不住闭上眼想要抬手堵耳朵，单羲衍就缓慢地借助着左手将右臂费力的抬了起来，而后，他的双手手掌心贴在了她耳朵处。
　　耳畔瞬间传来细微的嗡嗡声，闷雷的声音也减小了许多。
　　苏莺本想扒拉下他的手，但却被他说了句：“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放下去又要疼一次。”
　　她索性没言语，就这样被他捂着耳朵走了一路。
　　直到她打开宿舍门，苏莺在门口收雨伞，对站在旁边的单羲衍说：“进去吧。”
　　刚说完，男人就往她这边倒来。
　　苏莺被他撞了下，后背硌到了门框上，一阵疼痛袭来，让她忍不住蹙起眉。
　　“单羲衍！”
　　她推不开几乎要昏迷的他，只能这样架着他进了房间，另一张床还没有铺东西，而且上面还放着她的行李箱等东西，苏莺就先把他放在了自己平常睡的那张床上。
　　她的房间里点着蜡烛，虽然光亮微弱，但对于小小的宿舍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莺给他盖上被子捂汗，又翻找她自己带来的备用药，拿出来给他用暖壶里的热水冲了杯冲剂。
　　一米八多的男人，缩在一张单人床上，还在轻微的发抖，看上去实在有点憋屈。
　　他闭着眼，透过烛光能看到他的脸色很红，就是生病发烧时的通红。
　　苏莺把冲剂放在旁边晾着，自己先去收拾另一张床了。
　　没有多余的被子，只能把那张毯子铺在上面将就。
　　过了会儿，苏莺感觉到杯子里的水温不烫了，就端着泡好的感冒冲剂走到床边，把单羲衍喊醒。
　　意识不清醒的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苏莺的面孔，直接就把她不容分说地单手扯进了怀里。
　　“苏苏……”单羲衍低声唤着她，声音听起来沙哑而委屈，“苏苏……你没事就好，你没伤着……我就放心了。”
　　他好像在说那次车祸的事情。
　　苏莺的心脏被牵动，就像此时她手中端的这杯水，摇摇晃晃，轻溅出了液滴。
　　而仍旧在杯子里的水，却久久无法恢复平静，做不到毫无波澜。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对不起……”他喃喃地自语着，手上力气大的让苏莺没办法轻易挣脱开，而且她还压着他那只伤手，苏莺实在不敢太大幅度地挣脱，很怕牵连到他的伤口。
　　“你松开我，喝药。”她试图和他交流，但他的神志不太清醒，苏莺喊了他好几次单羲衍，他才勉强被她唤回神思。
　　她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站在床边把杯子递给他，嗓音淡然：“退烧药。”
　　单羲衍坐起来，有些反应迟钝地从她的手里接过那杯冲剂，听话地一声不吭把一杯药喝下肚，胃里暖呼呼的。
　　苏莺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到桌上，对他说：“躺下睡吧。”
　　“你呢？”单羲衍抬眸看着她，问。
　　“我一会儿再睡。”苏莺说完就让单羲衍躺下。
　　单羲衍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点都不敢忤逆反驳。
　　也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也许是发烧本身作祟，也或许，真的只是太累了，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莺坐在桌前，看着课本为明天要讲内容备课，烛台上的蜡烛一点一点地燃烧着，苏莺渐渐地疲惫到打盹儿。
　　“苏莺！”
　　安静的房间里，睡梦中的他突然一声叫喊，把正在困倦到打盹儿的苏莺给叫清醒过来。
　　她扭脸看向躺在单人床上的男人，他的睡颜不□□稳，也许做了不好的梦，嘴里喃喃地梦呓着：“别走，不要走……苏莺……”
　　苏莺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神情也很淡然。
　　可只有她知道，心还是不受控。
　　在这个雨夜里，那颗心被他一次次唤着，似乎又要苏醒过来，活蹦乱跳。
　　苏莺起身帮他盖了盖被子，又坐回椅子上。
　　他垂眼继续看着书，其实却在发呆。
　　然后不知不觉，又要睡过去。
　　单羲衍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女孩子坐在书桌前，烛台上的蜡烛快要燃尽，零星的火光映在她的光滑干净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她的眼睫下敛，长长的睫毛上被刷上一层薄光，每无意识地轻颤一下，就好像有金光闪闪地东西在动。
　　单羲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偷偷拍了一张此时此刻，他眼中的苏莺的模样。
　　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因为他眼中，只剩下了她。
　　无论是烛光，还是其他，都只是她的陪衬。
　　单羲衍本想下床想办法让她上床来睡的，然而他还没动作，苏莺就要有转醒的迹象，单羲衍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就滑躺下，闭上了眼，假装自己从来没有醒过。
　　苏莺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扭头看了看他。
　　须臾，单羲衍听到她轻巧起身的声音。
　　他刚觉得自己眼前覆了道人影，房间里突然就暗了。
　　蜡烛没了。
　　而本来想伸手摸他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退烧了的苏莺的手停留在半空，滞了会儿后，她正要再去找根蜡烛，结果一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下，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向床里。
　　下一秒，她的鼻尖就碰到了他的下巴上，生疼。
　　苏莺都没缓过劲儿来，躺在床上等男人就又像是不安的梦呓起来：“苏莺……苏苏……”
　　而没等她撑起身体，他的左手就环住了她的腰身，下巴微抬，嘴唇精准无误地碰到了她的。
　　两张唇瓣贴合在一起，很浅很轻的触碰，比蜻蜓点水还要更轻盈一番。
　　尽管这样，他都还在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每喊一次，两个人的嘴唇就厮磨一下。
　　唤的她的心跟着失控。
　　他把她禁锢在床上，侧身拥着她，左臂从她的颈后绕过来，再从前面扣到她的右肩下方。
　　就这样从身后拥住她。
　　苏莺被迫侧躺在了床上，本就狭窄的单人床这下更显逼仄。
　　她深深吸了口气，话语在充满黑暗的房间里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仍打破了一室的温馨和安静。
　　“闹够了吗？”苏莺淡声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放手？”
　　单羲衍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刻就不再钳制着她。
　　他抽回手，在苏莺要坐起来的时候率先起身，低声说：“你躺着休息，我下去。”
　　说完就从单人床的里侧越过苏莺下了床，坐到了一边。
　　之后规规矩矩的，再也没乱闹腾。
　　直到天亮，单羲衍没等苏莺醒过来就从她的房间里出去了。
　　风雨在黎明的时候就停歇了，这会儿清晨凉爽，空气清新，单羲衍在简陋的食堂吃过早饭，而食堂做饭的师傅，就是校长本人。
　　单羲衍在吃过饭后还特意给苏莺带了份回宿舍。
　　苏莺根本不知道昨晚她是怎么睡过去的，只知道单羲衍后半夜下了床，把床让给她睡，再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她刚刚睡醒，正坐在床边发呆放空大脑。
　　桌上燃尽的蜡烛，还没冲洗的泡了退烧冲剂的水杯，全都是证明昨晚是事实的证据。
　　就在这时，她的宿舍门被人敲响。
　　苏莺回过神来，站起身去开了门。
　　本以为是其他老师找她有什么事，结果打开门后发现是单羲衍，男人的右手依旧绑着护具，左手拎着给她带来的早餐。
　　他把东西递给苏莺，声音里带着讨好：“早饭。”
　　苏莺接过来，并没有随手关门，单羲衍就开心地踏了进来。
　　她坐在桌前吃饭，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吃饭。
　　苏莺吃饭的时候对他说：“你走吧。”
　　单羲衍本来盈着淡笑的脸颊瞬间僵硬，他轻抿住唇，心里开始发酸。
　　然后苏莺又平和道：“去县城的医院看看病。”
　　原来是想让他去看病，单羲衍稍微安心了些，心情也明朗了一点。
　　可是，接下来她又说：“然后就回帝都吧，别再过来了。”
　　单羲衍本来刚舒展一些眉头又霎时拧紧。
　　“你嫌我烦吗？”单羲衍低低地问，然后又急忙说：“我不会打扰你工作和生活，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不能。”苏莺直接拒绝。
　　……
　　单羲衍虽然很不想走，可又怕继续赖在这里会让苏莺更讨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听了她的话，离开了学校。
　　吃过早饭后苏莺去教室上课，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已经到教室的学生们接连不断地喊她：“苏老师……”
　　“这儿有人写话给你！”有个小姑娘指着旁边的小男孩手里那张纸对苏莺说。
　　小男孩好奇地念起来：“苏苏，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莺：“……”
　　她急忙走过来，从孩子手里拿过这张纸。
　　一群小孩儿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她问题。
　　“苏老师，这是谁写的呀？”
　　“老师，写这些话的人是老师的男朋友吗？”
　　“老师，为什么你写字这么好看，你男朋友写字跟狗刨似的呀？”
　　“苏老师，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
　　苏莺被问的头大，让他们都会自己的座位上去，说该上课了。
　　山里的孩子对知识的渴求永远大过其他，她一说要上课，一群孩子就飞快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刚来到教室的一个小孩子举着从路边摘的没有被风雨摧残的还带着雨滴的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递给了苏莺。
　　苏莺正要说谢谢，小孩儿就对她说：“苏老师，这个是昨天那个胳膊折了的叔叔让我给你的。”
　　苏莺：“……”
　　“老师的男朋友是那个叔叔吗？”
　　不知道是谁问了这样一句。
　　苏莺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对班上的孩子说：“好了，要上课了。”
　　她像往常一样给孩子们讲课，中午的时候小孩儿们一窝蜂涌出教室去吃午饭，苏莺这才从课本里拿出那张纸来。
　　上面的字确实写的歪歪扭扭，一点美感都没有。
　　比她原来在要送给他的生日蛋糕上写的字还要难看。
　　是他用左手一笔一画写下来的。
　　“苏苏：
　　对不起，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我知道是我欺骗了你。可在感情上，我是认真的，从我用5G这个身份接近你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想过欺骗你的感情，一开始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后来太贪心，想从你那里要更多，也忍不住暴露了对你的喜欢，但不管怎么说，我骗了你就是骗了你，这点我无法否认。
　　苏苏，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从今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也别不要我。
　　我保证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心中的五哥，会宠着你、惯着你，照顾你、呵护你。
　　你想要的温柔，我都给你。
　　不止这些，从今往后，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你，哪怕倾尽我所有。
　　就请你，请求你，再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
　　这天过后，苏莺每天早上给学生们上课前都会收到由班上的随机一名学生帮某个人送来的一束新摘的带着雨水或者露水的野花。
　　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来自学生们口中的断臂叔叔的美食投喂。
　　而专门留给她的那份，如果是虾，一定是剥好了的，如果是水果，也绝对是切好的，就连最普通的便当，他都要弄个爱心在里面。
　　后来，班上的所有孩子都说，苏莺是断臂叔叔的小龙女。
　　搞得苏莺哭笑不得，只能让他们别乱说。
　　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
　　眨眼间，苏莺就要结束支教生涯，回帝都了。
　　回去，参加微微谢景臣的婚礼。
　　举办在七夕节的婚礼，邀请了她做伴娘。
　　她是一定要到场的。
　　而从学校离开的当天，苏莺收到了一份礼物。
　　一份很不一样很不一样的礼物。
　　让她永生难忘——2019年的那个夏天，她遇见了一群最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在竭力用真心寻回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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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65

　　单羲衍这段时间其实每天都会来学校门口。
　　每天早上他比上学的孩子到的还早, 手里拿着他从路边摘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儿，用绿草扎成一束绑好，等着来上学的孩子进学校, 他就一个一个地问是不是三年级苏老师班上的孩子，问到了, 就把花给小孩儿，让孩子代送过去。
　　后来时间长了，几乎全学校的孩子都知道那个送他们文具和玩具的断臂叔叔，每天都来学校门口等一个经过的三年级的孩子把花儿带给苏老师。
　　不仅如此, 隔三差五单羲衍还要订海鲜和肉类，给整个学校改善伙食。
　　只不过给苏莺的那一份，永远都是他亲手弄好的。
　　虾要剥皮, 鱼会剔刺, 肉中的骨头也都会给剔除掉。
　　然而他并不知道，苏莺会把这份他亲手弄给她的食物等地，班里的孩子们。
　　她一口没吃过。
　　也从来出来见过他。
　　就当做他不存在。
　　结束支教的那日，天气并不是很好，下着蒙蒙细雨, 但不影响正常活动。
　　苏莺班上的孩子舍不得她离开，但很懂事地用她教给他们的东西来和她告别。
　　苏莺这两个月有教他们跳舞, 他们就整齐地排着队形，一边唱着歌，一边跳她教过的舞蹈。
　　每个孩子的舞蹈都不是那么标准，但整体看起来却特别好看。
　　苏莺站在学校的院子里, 用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等他们跳完，苏莺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对着手机说自己的理想，每一个孩子走过来, 在说完自己长大后想做什么后，就会拿出一支茎上无刺的玫瑰来，送给苏莺，并送上一句祝福。
　　希望苏老师开心、快乐、平安、健康、幸福……
　　每一个孩子，都说了一句美好的祝愿。
　　说完后转身跑回教室，最后院子里没有一个他们班上的学生。
　　苏莺怀里抱着36朵玫瑰，眼尾泛红，她知道这玫瑰是谁给他们的，也知道这祝福语也是谁教他们的。
　　最后又拍了下这个贫穷山村唯一的一所小学，然后苏莺缓慢转身。
　　就在这一刹那，教室里忽然爆发出齐声背诵课文的声音。
　　嘹亮响彻山谷。
　　是她教过他们的课文。
　　热泪盈眶的苏莺，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她关掉手机，拉起行李箱，伴着教室里的阵阵背诵课文的声音中缓步往外走去。
　　出了学校简陋的大门，苏莺就看到单羲衍站在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旁边，手中撑着一把雨伞，正在等她。
　　那把雨伞上有她曾经说过的小耳朵。
　　他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做康复训练，护具早就摘了，右臂也不是一点都无法活动，至少像这样打个伞，还是可以的，虽然会疼。
　　单羲衍看到她走了出来，就朝她迈步过来。
　　在走到苏莺面前后，一把雨伞撑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单羲衍抬手想为她擦一下脸上的泪水，却在快要出碰到她的脸时被她轻偏头躲开。
　　他抿抿唇作罢，但不容分说地从她的手里拉过行李箱，帮她拎到出租车的后面，塞进后备箱。
　　两个人坐进出租车，一路绕着着盘山公路去了云城的机场。
　　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后还要经历三个多小时的航班，再坐车回家，到家估计要晚上了。
　　在路上折腾了整个白天，苏莺傍晚才到帝都。
　　来接她和单羲衍的不是徐特助，而是微微和谢景臣。
　　单曦微一见到苏莺就跑了过来抱住了她，她捧着苏莺的脸心疼地说：“你怎么变这么瘦了啊？”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苏莺失笑，“每顿都有吃。”
　　谢景臣帮单羲衍拎了个行李箱，两个男人跟在后面，听着单曦微和苏莺聊天，也不插话。
　　上车的时候单曦微直接随着苏莺上了后座，单羲衍就去了副驾驶。
　　“后天要穿的伴娘裙我都帮你准备好啦，”单曦微笑着对苏莺说：“我亲自挑的，你绝对喜欢。”
　　苏莺勾唇笑，“有照片吗？”
　　单曦微就掏出手机来，把照片拿给她看。
　　“不过我是按照之前你的体重让设计师做的，不然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还来得及修一下。”
　　苏莺点头答应：“好。”
　　单羲衍自从上了车后就一句话没说，但一直在听后座的她们闲聊。
　　直到车子停在苏莺家门口。
　　苏莺接过行李箱来，对下了车的三个人说：“今天太累了，改天请你们到家里来玩。”
　　单羲衍甚至有点不确定，她说的这个“你们”，包不包括自己。
　　苏莺进了家门后苏宏远就急忙迎了上来，看到两个月没见的女儿此时瘦瘦的，还略比原来黑了一点，十分心疼。
　　苏宏远从她的手中接过行李箱，关切地问：“还没吃饭吧？我做了晚饭……”
　　一整天的劳顿，苏莺此时根本没精神做别的，只想躺下睡个好觉。
　　“爸，我想睡觉。”苏莺很疲倦地对苏宏远说。
　　“好，好，那你先去睡，等你醒了再吃饭。”
　　于是苏莺就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简单地跑了个澡，穿着浴衣出来后她就倒在了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被苏宏远收拾一遍的卧室床上。
　　确实是真的累了，苏莺沾了枕头就睡死了过去。
　　而这一觉，始终无梦，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要不是单曦微的电话打来，说要带她去试衣服，苏莺估计还要睡。
　　苏莺声音沙哑的仿佛干裂，单曦微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说：“没睡够的话莺莺你继续睡，下午去也不迟的。”
　　苏莺下床喝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后，对单曦微说：“没事，我一会儿就出发。”
　　……
　　出门回来时接近晚上，苏莺推开家门就看到宋蔷坐在客厅里，她把手里提的装伴娘裙的袋子和伴手礼放到旁边，笑盈盈地走过来坐到宋蔷身侧，亲切地喊：“老师。”
　　宋蔷对她笑了笑，“我今天过来，是特意找你的。”
　　“莺莺，我的团队在为明年的世界巡演做准备，但是有个要跟我搭档的孩子出了车祸，身体没有一年半载的完全康复不了，想要继续跳舞需要更久的时间来复健，赶不上巡演，你愿不愿意帮帮老师？”
　　苏莺心下震惊，解释说：“老师，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恐怕没那个能力……”
　　世界巡演，和老师搭档的角色，苏莺不太敢挑战。
　　“你有，你忘了你是个主播了？那么多人看着你你都可以从容自然地跳舞，这次为什么不敢尝试一下？”
　　宋蔷拉着苏莺的手，语气温柔地对她说：“到底能不能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巡演在明年下半年才会陆陆续续开始，上半年要紧锣密鼓地不断练习着准备，你还有时间考虑。”
　　苏莺轻抿唇，对宋蔷说：“老师，不瞒您说，我其实是有考教师资格证的想法的。”
　　“本来没什么目标，想就这样把直播做下去，但是这两个月在山区里支教，让我对好多事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
　　“我想试着做一位舞蹈老师，去教其他热爱跳舞的孩子。”
　　宋蔷莞尔，“有这种想法挺好的呀。”
　　“就算你报考教师资格证，也不耽误的，你可以今年下半年准备你的考试，明年上半年跟我一起为巡演做准备，等巡演完了，你如果想留在我的团队里，就留下来，如果更想做一名老师，那就去艺术学校，或者自己开办舞蹈班，都可以，老师也可以给你引荐。”
　　苏莺咬了咬嘴巴，点头，“好。”
　　她对宋蔷轻然笑了下，说：“我会尽全力的。”
　　在厨房准备饭菜的苏宏远端着香气浓郁的菜肴出来，对坐在客厅里的苏莺和宋蔷说：“过来吃饭吧，边吃边聊。”
　　.
　　隔天，七夕节。
　　单曦微和谢景臣的婚礼隆重举行。
　　苏莺作为伴娘，跟在单曦微的旁边。
　　虽然伴娘有好几个，但也分工明确，苏莺是要时时刻刻在单曦微身边，看她有什么需要，及时去解决的那个人。
　　毕竟新娘不便来回走动。
　　单曦微穿着洁白的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发型也被造型师弄的格外优雅漂亮，身着藕粉色伴娘裙的苏莺和她一起坐在床边。
　　“一会儿他们灌你酒不要傻乎乎地全部接着，不然你铁定醉的不省人事。”苏莺嘱咐单曦微，“我、林若、姗姗和钟晓，都会帮你分担一些。”
　　“好，知道了。”单曦微无奈笑道。
　　苏莺歪头瞅着单曦微，不自觉地笑起来，说：“我们微微真好看。”
　　单曦微的脸色轻微地泛红，而后有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莺莺你和我哥……你们俩……还能和好吗？”
　　苏莺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站在房间门口的单羲衍就屏着气息，心悬着，不知道下一秒会继续往上悬空，还是直接坠入深渊。
　　苏莺始终都没说话，单羲衍最终还是拧开了门锁，对坐在里面的单曦微说：“谢景臣让你过去。”
　　单曦微站起来，应了声：“好。”
　　苏莺也随着她起身。
　　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在单曦微走出去，苏莺刚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地抓住。
　　干燥的掌心将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她的皮肤上。
　　苏莺脚步一顿，抬眼看向他，目光泛不起涟漪。
　　单羲衍抿着唇，在她的眼神注视下，缓慢地松开了她。
　　苏莺跟着单曦微离开，他就杵在门口，望着她的身影，薄唇紧抿。
　　没有说话，就是虽然没肯定，但也没否定。
　　只要她没否定，他就还有机会。
　　.
　　敬酒的时候苏莺也被灌了不少酒，喝的又急，一时间有点撑不住，但酒席上的人还在劝她喝。
　　单羲衍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接过苏莺手中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以后在别人端酒过来时，他又帮苏莺一一挡下。
　　苏莺只是安静沉默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中午的婚宴结束时已经下午了，接下来的晚上活动只有亲近的朋友一起，年轻人才有精力在白天热闹过后晚上继续第二趴。
　　吃过午饭其实就没苏莺什么事了，正巧办婚礼的地点临海，苏莺就脱了高跟鞋，光着脚在海滩上散散步，最后走的有些累了，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插好耳机开始放音乐。
　　一天的劳累让她在这会儿才得以稍微放松一下。
　　周围没有其他人，偶尔会有海鸥飞来飞去，耳边充斥着歌声，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这么惬意的时刻，苏莺吹着海风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单羲衍找到这里时就看到她靠着一块石头带着耳机睡着了。
　　天际开始泛黑，夜幕即将笼罩，海风很凉。
　　他脱下外套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帮她盖好。
　　然后就这样坐在了她的旁边，默默地守着她。
　　苏莺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她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没有遇到单羲衍，没有成为别人的替身，没有经历过这样多堵心难受的事。
　　没有欺骗和伤害，没有死心和离开。
　　只有一辈子的平淡温馨，相濡以沫。
　　可是，她自己经历的一切，在另一边播放着，像是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遇见了他，喜欢上了他，留在了他身边，被他一次次伤害。
　　她离开了他，却还是挣脱不掉有他的生活。
　　甚至，他为她挡泼过来的火锅，他在故障电梯里本能地护住她，他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拼尽全力推开她。
　　他说他爱她。
　　起初她不信。
　　生活是不是就是这样，总是让人在绝望中再次看到希望，彷徨无措地选择前行。
　　一场梦醒来，苏莺已经泪流满面。
　　美好的，终究是梦。
　　单羲衍就在她的身边，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担忧的目光。
　　也许，就是无法解除这一生的羁绊吧，哪怕已经很累。
　　他忐忑小心地伸出手，慢慢靠近她，指腹触到她湿润的脸颊。
　　苏莺能感受到他因为怕被拒绝而颤抖的手指。
　　他用干燥的指腹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次她没有拒绝。
　　单羲衍几乎要欣喜若狂，可他不敢太贪心，规规矩矩地给她擦掉眼泪，就缩回了手。
　　夕阳全都隐匿在了海平面以下，周围是漫无边际的海咸味，单羲衍心里却是甜的。
　　片刻后，他低声问：“我能跟你一起听吗？”
　　苏莺就把一个耳机摘下来，递给了他。
　　单羲衍立刻就将耳塞放进耳朵里，里面正放着曾经他和她一起听过的那首英文歌。
　　他曾经幻想过的，想和她一起用同一副耳机听歌，已经实现了。
　　良久，单羲衍才鼓起勇气，问她：“苏莺，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莺没有立刻说话。
　　过了会儿，她才说：“我做错了很多事。”
　　这段时间，她总是会回想这几年的事情，在山区支教的时候，每一个夜深人静，她都会望着蒙在黑夜中绵延不绝的山脉，听着不知藏在何处的蛐蛐叫，神思清明地一遍遍回忆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反思自己，不断地反思。
　　今天又被微微问到，她其实心里都清楚。
　　只不过……
　　“那年不该对你一见钟情，那晚也不该跟你回家，更不该在你我都醉酒的时候对你说那句‘我毕业了’让你要我，不该在你让我选择的时候决定继续留下来……”
　　“我不该不和你们保持距离，毕竟是二次元网络上认识的，不该那么轻易相信感觉，任由自己和所谓的五哥联系越来越密切，更不该跟他……或者说你，确定关系……”
　　“好像这几年的所有事，我都在走在错的道路上。”
　　单羲衍心底晦涩，“你后悔了？”
　　苏莺自嘲一笑，“只是不想经历第二次。”
　　“如果真的有来生，单羲衍，我不想再认识你了。”
　　他抿紧唇，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眼尾一点点泛起红，话语平静淡然：“下辈子，就让我们做陌生人吧。”
　　“那这辈子呢？”单羲衍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她的身侧，手抓住了她的，他忐忑而紧张，眼底透出慌乱，生怕她说一句，这一辈子以后的生活我也不想有你出现。
　　苏莺扭头，看向他，和他泛红的眼圈对视在一起。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走才是对。”
　　“怕再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你说你爱我，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敢再信任。”
　　他依旧会让她心跳加速，这点她不能否认，心脏会给她反馈。
　　她也试着不拒绝他对她的好，试图去重新接受他，可是她发现，她现在无法做到。
　　她对他成了——有爱存在，却无法信任。
　　单羲衍忽然想起他后来联系苏莺的心理医师，问苏莺的情况时，那位医生说，她这种应激障碍症的后遗症就是不太会信任别人，尤其令她受创伤的相关事或者人。
　　比如她可能很长时间甚至牺牲不会再谈恋爱。
　　比如，她再也不会信任他。
　　苏莺站起来，扯掉了耳机，单羲衍也随之起身。
　　她手里拿着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递过去还给他。
　　单羲衍接过外套，苏莺正低头缠耳机线，她刚要把东西放进包里，前一刻才从她手中拿走外套的男人又给她披好。
　　他的手扯住衣服的两侧，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了些。
　　然后就一把拥住她。
　　动作温柔又怜惜，克制而隐忍。
　　生怕吓到她一分一毫。
　　苏莺的脖子冰凉冰凉的，被液体浸湿。
　　她听到他低声哽道：“我帮你把信任找回来，我帮你。”
　　苏莺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胀。
　　“明年我要跟宋老师去巡演，可以直接留在宋老师的团队里。”
　　单羲衍立刻就脱口而出：“没关系，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她打断他，说：“以巡演结束为期限，如果我还是无法接受你，就不回来了。”
　　“你也不要再等我。”
　　单羲衍抱着她不松手，像个孩子一样讨好地问：“那我能找你聊天，约你见面，或者……我偷偷地去看你也行，不打扰你，也不让你知道，就让我看看你，行么？”
　　苏莺轻叹了口气，应：“嗯。”
　　“那你……”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加我个微信好不好？”
　　自从那次她让他消停点后，他都没敢再发添加好友的验证请求。
　　.
　　这天过后，苏莺就开始准备考教师资格证需要的东西。
　　至于直播，自从五月份出事之后，她就没有再上过一次。
　　池洛作为三次元认识她的人，已经对粉丝们说明了情况，池洛不知道她的安排，所以只是以房管的身份发微博说苏莺三次元有事，归期未定。
　　苏莺参加完微微的婚礼后就就把她去山村支教录的视频剪辑成了一个Vlog，上传到了D站主页上。
　　在详情里苏莺写了简单的几句话。
　　好久不见，我一切都好。
　　去山村支教的这两个月让我有很大触动，现在正在准备考教资，所以直播就不开啦。
　　D站号会保留，以后就偶尔投稿一下视频。
　　后来好长时间，苏莺都没有再上过D站。
　　她一直在准备教资，虽然在山村支教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但毕竟是回来后才系统地准备复习，时间上还是有些紧。
　　苏莺不敢松懈，备考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高三复习时的状态。
　　单羲衍也不敢总打扰她，只能强忍着在早中晚吃饭的时间点给她发几条消息。
　　好在苏莺看到了会回。
　　苏莺时不时地就会收到单曦微给她带过来的小玩意儿们，都是女孩的会喜欢的小东西，也没多么贵重，但把这些小东西摆放在家里或者拿在手里玩就会觉得心情不错。
　　苏莺九月初在网上报名了教师资格证考试。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早六点钟起，晚十点钟睡，作息规律的很。
　　单羲衍试着约了她几次，不出意外都被拒绝了。
　　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才有机会见到她。
　　但她也只是和单曦微、谢景臣还有他一起吃了个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像是陀螺打转，不知疲倦。
　　单羲衍用尽了方法拼尽了努力陪着她，再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谎言。
　　他从来没有这样坦诚过，曾经连喜欢她都不敢承认，现在为了让她恢复对自己的信任，使出了浑身解数，恨不得把心都剖开给她看。
　　秋去冬来，元旦过后是除夕。
　　新的一年到来，苏莺离开了帝都，去了宋蔷在的云城。
　　这一去，可能要到临近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
　　苏莺走的那天，单羲衍亲自把她送去了机场。
　　在她要过安检的时候，他抱了她一下，在她的耳边说：“我会去看你的，每周都去。”
　　苏莺没说什么，但他知道，她还是不太相信他。
　　他一次次履行着自己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在跳舞中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开朗。
　　好像，那个爱笑的苏莺正在慢慢地回来。
　　上半年过去，苏莺跟着宋蔷出了国。
　　单羲衍在国内，一天天地数着日子度过。
　　“95直播”上线了，可她不再直播了。
　　但他依旧将这个直播平台做了起来，不仅签了不少知名主播，还会直播各种大大小小的电竞赛事。
　　毕竟他自己就是做科技公司的，在游戏领域也有涉猎，拿下游戏直播权也不算太难。
　　“95直播”在他的经营下，越来越被大众认可，流量一直攀升。
　　而单羲衍这个名字，在富豪榜上也往上晋升了一大截。
　　成了更多年轻人追逐的梦想。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
　　除了一件事——
　　巡演结束了，苏莺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6 22:52:43~2020-08-17 16: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豆豆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苏莺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聿、我是苏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章 66

　　上半年苏莺在云城准备宋蔷的世界巡演时, 单羲衍每周的周六都会雷打不动的去看她一次。
　　每次去不是带吃的喝的就是用的穿的，而且全都是她喜欢的。
　　临近夏季时，雨水越来越多, 有次正好遇上暴风雨，苏莺本以为这样的鬼天气, 他没有办法出现，所以就叫他不用过来。
　　毕竟飞机都停飞了，火车也停运了。
　　他想来也没办法过来。
　　苏莺给他发完短信就继续去训练去了，然而,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训练场地门口。
　　那人浑身湿透，从头到都在滴水, 发梢的水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而裤管里的水在裤腿边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湿透的衬衫变得透明，紧紧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地能看出他的肤色，勾勒出他性感的腰线, 欲到爆炸。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用他的西装外套裹好。
　　苏莺一开始都没注意到有人来, 她还在台上个其他人一起做动作，但因为动作的难度太大，总也做不好，还把身上弄出了些伤。
　　单羲衍站在门口, 安静地望着她。
　　直到有人看到了他，出声提醒苏莺好像是单羲衍来了，苏莺才扭头看向这边。
　　单羲衍看到她望了过来, 就冲她笑了笑。
　　苏莺从台上跳下来，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穿着短款贴身T恤，下身是一条跳舞时穿的黑色哈伦裤，脚上没有穿鞋，就这样光着脚。
　　站到他面前后苏莺皱着眉问：“不是告诉你别来了，这么大的暴风雨，有的地区都有台风，你怎么过来的？”
　　单羲衍如实说：“知道今天会有强降雨，怕飞机停飞，所以昨天就来了。”
　　“那你不知道出门打伞吗？”
　　“打了，不小心被风吹跑了。”
　　苏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天气不用过来的。”她低声咕哝了句。
　　单羲衍却把湿透的西装拿开，里面是一个保温桶。
　　“你说你想喝家里的粥，我也不知道你想喝哪种，就做了你最爱的海鲜粥……”
　　“你……要不要尝尝？”
　　她说她想喝家里的粥？
　　苏莺回想了下，前几天早上吃饭觉得粥不好喝，确实发过这样一条朋友圈。
　　她没想到他用西装裹的东西是保温桶，更没想到他会记在心里，亲自做粥。
　　她记得他不会做饭菜，几乎连厨房都不进的。
　　她垂眼看着他的手，男人修长的手指上还有被刀划破的伤口和被烫过的水泡。
　　她指了指他的手，“这个你都不处理一下的吗？”
　　单羲衍抬手看了眼，对她露出安心一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那天苏莺喝了单羲衍熬的粥，也吃了单羲衍做的菜。
　　比想象的好吃。
　　但她不知道，他为了学会这一粥一菜，这几天每天都在练习，不知道失败过多少次，不知道伤过自己多少次。
　　好在，能让她满足。
　　单羲衍在苏莺的带领下在他们的更衣室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苏莺吃过饭后就拿了他们平常备用的医药箱来给他处理伤口。
　　那是将近半年里，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单羲衍的手被他拉着，心跳骤快，他痴痴地望着她，看着她神色认真地给自己上药、贴创可贴，心里止不住地开心。
　　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仿佛每一个雨点都像是紧密的鼓点，打在了他的心里。
　　苏莺吃过饭后又要进行练习，她对单羲衍说：“等雨小点你再回吧。”
　　于是，单羲衍有幸在那个午后，看到了在舞台上绽放异彩的苏莺。
　　她似乎整个人都沉淀下去了，不再那样锋芒毕露，但身上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她吸引。
　　那个下午，单羲衍亲眼见到她为了一个动作能做到完美，不惜练习上百遍，不断地重复着，直到自己真正满意为止。
　　宋蔷来的时候单羲衍刚换回自己湿潮的衣服，正打算离开。
　　单羲衍礼貌地颔首，“宋老师。”
　　宋蔷很诧异：“这种天气你怎么过来的？”
　　单羲衍说：“提前一天飞过来了。”
　　“哦……”宋蔷了然，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宋老师。”单羲衍说完正要离开，宋蔷就把手里的伞给了他，“拿着吧。”
　　单羲衍接过来，道了句谢。
　　……
　　从云城回去后，单羲衍就住了院。
　　因为要取右手手臂里的钢板。
　　再之后，苏莺就跟着宋蔷出了国。
　　其实，苏莺被宋蔷带着上了一场又一场的巡演，他都有去看。
　　她在哪所城市，他就在哪儿。
　　只不过她不知道。
　　最后一场巡演单羲衍没去。
　　因为他想等她回来。
　　可是，单羲衍没有等到。
　　从巡演结束开始，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的等待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审判。
　　她回来，他就能活，她不来，会让他生不如死。
　　单羲衍在云城的机场里站着，十几个小时过去，苏莺没出现。
　　但是和她一起参加巡演的其他宋蔷手下的舞蹈学员都回来了。
　　单羲衍有些忐忑慌张地抓住其中一个人，问她苏莺呢，那个姑娘具体也不知道宋蔷跟苏莺说了什么，就回他说：“苏莺没回来，跟宋老师留在那边了……”
　　单羲衍的心脏蓦地一滞，几乎一瞬间就坠落进了谷底。
　　他怔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飞机一个接一个地落地，却一直没有她的身影。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不知道换过多少次旅客，而他，还在等着那个没出现的人。
　　终于，他等不下去，直接买了机票去国外找她。
　　他不相信，也不甘心。
　　.
　　巡演结束后大家收拾着行李结伴离开。
　　本来苏莺也是是要直接就回国的，不过宋蔷对苏莺说让她别走，她想带她去见个人。
　　苏莺应下来，卸了舞台妆又重新化妆，换上自己的衣服，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家人她延迟回国，宋蔷就在来她房间找她想带她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倒了下去。
　　毫无预兆。
　　这会儿团里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苏莺手忙脚乱地打急救电话跟着宋蔷去了医院。
　　可是到医院后，医生说宋蔷是脑出血，得做开颅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苏莺整个人都是蒙的，然而她身边现在没有其他人能够挡在她身前帮她解决问题。
　　宋老师没结婚，没老公没孩子，父母也已经去世。
　　她是她学生，也把她当母亲看。
　　苏莺颤抖地拿起笔来，手不断地哆嗦着，最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在手术期外面坐立不安地等着，本来想拿手机给父亲打个电话，可是手机却没电了。
　　她这会儿也离不开这里，只好干等着。
　　每一秒都在煎熬，好不容易熬到宋蔷手术结束，苏莺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跑过去问医生宋蔷的情况。
　　在听到医生说手术顺利但接下来的72小时极为关键后，苏莺提心吊胆地还没来得及平复下心情来，人就猝然晕了过去。
　　这些日子高强度的训练还有宋蔷这件事的刺激，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荷。
　　所以才在听到宋蔷手术顺利后突然神经松懈，人也再撑不住。
　　好在苏莺只是疲劳过度，昏迷也没大碍。
　　只是这一觉醒来，苏莺发觉已经过了快一天了。
　　她的手机还是没有电的状态，苏莺从病床上爬起来，抓住旁边的护士问宋蔷的状态怎么样，护士告诉她病人没有再出血，一切顺利，苏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麻烦护士帮他找了跟数据线来充手机。
　　而这时，苏莺还不知道国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苏莺要回来的事情一早就告诉了苏宏远，可是苏宏远却没等到女儿回家，他心急地给苏莺打电话，一直被告知关机。
　　苏宏远联系不上苏莺，就找宋蔷，但是宋蔷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苏宏远心里害怕她们出什么事，也没其他办法，正要火急火燎地自己出国去找人，单曦微和谢景臣就上了门。
　　单曦微也是联系不上苏莺，所以才过来看看具体情况，结果就被告知苏宏远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单曦微让苏宏远不要着急，安慰心里七上八下的苏宏远：“叔叔，你先别急，我哥已经去了，我们等等他的消息，你现在过去等我哥到了那边你正在飞机上，也收不到关于莺莺的消息。”
　　苏宏远好歹被单羲衍和谢景臣劝住，就在单曦微和谢景臣要离开苏家的前一刻，谢景臣突然收到一通电话。
　　男人神情和语气一下子就变了，他捏着被挂掉的电话，看向单曦微，缓缓喊了她一声：“微微……”
　　单曦微扭脸看过来，谢景臣抿了下唇，然后才告诉她说：“你哥坐的那个航班……失联了。”
　　正在给苏宏远倒水的单曦微一下子慌了神，手中的杯子脱落，摔碎在地板上。
　　女孩子怔怔地望着谢景臣，脸上的表情凝滞，过了片刻，她忽然往外快步走去，同时对谢景臣声音颤抖道：“回家……找我妈，我妈知道了会受不了……”
　　苏宏远完全反应不过来。
　　苏莺和宋蔷联系不上，单羲衍坐的飞机失联。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苏莺让手机充了几分钟的电就开了机，一瞬间好多电话和消息都涌了进来。
　　苏莺率先联系了父亲。
　　苏宏远正在家里慌乱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在他想去机场的前一秒，手机响了起来。
　　是苏莺。
　　苏宏远立刻就接了起来，“喂，莺莺，你在哪儿呢？回来了吗？怎么手机关机啊？”
　　苏莺急忙安抚他：“我没事，爸，对不起啊我手机没电，所以跟你们断了联系，我和宋老师现在还没回国，宋老师在巡演结束后就脑出血住院了，医生说术后72小时很重要，需要密切观察，现在还回不去，你别担心了。”
　　苏宏远一下子坐到沙发上，终于容了一口气。
　　可是……
　　他叹了口气，对苏莺低声说：“闺女，单家那小子等不到你，跑去找你了。”
　　“但他坐的那个飞机……”
　　苏莺的心里一咯噔，紧接着就听到苏宏远喃喃说：“……飞机失联了，现在找不到他的人。”
　　坐在病床边的苏莺表情呆滞，呼吸仿佛停了瞬。
　　耳边都是那五个字——飞机失联了。
　　她急忙去穿鞋，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穿不好，双手颤抖着把鞋带绑的没样子，还有一个不小心系成了死结。
　　可她完全顾不上，苏莺抓起只有一点电量的手机往外跑，腿却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扶着墙踉跄着到了护士站，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护士照顾宋蔷，如果有事就联系她。
　　然后就出了医院，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因为飞机失联的事，机场涌了很多很多人，好多都是来找自己家人的家属，苏莺混在一群人里，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甚至不知道他乘坐的那架飞机现在有没有联系上或者安全落地，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跑了过来，脑子里一团浆糊，转不动。
　　苏莺茫然地站在机场，眼圈泛红。
　　耳边嘈杂不堪，她甚至连自己剧烈的呼吸声都听不清楚。
　　而，有个人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淡淡的香味萦绕住她的周身，是她熟悉的那款温柔的木质香调。
　　单羲衍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低声呢喃着唤：“苏莺。”
　　苏莺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来找我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
　　她转过她的身子来，捧着她被泪水浸湿的脸庞，用指腹轻轻地擦着她的泪水，男人的手臂上还有伤口在渗血。
　　她仰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安然无事地站在她面前，心一下子就落了地。
　　她刚才害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
　　早在最后一次巡演正式表演前她就想好了到时候会回国。
　　他所有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在国内是雷打不动的一周去找她一次，还是巡演期间每次巡演结束她都会准时收到一束鲜花和一张鼓励她的卡片，抑或其他太多平淡却温暖的小细节，她都记得。
　　或许，他的前半生不是属于她的。
　　但，之后的岁月，是她。
　　.
　　单羲衍在飞机上遇到气流颠簸时并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这种现象很正常。
　　直到他们被告知，飞机处于失联状态，所有人一瞬间惊慌，而他也萌生了强烈的求生欲。
　　他想活下去，想去见她。
　　但处在生死缝隙的那十几分钟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颠簸的飞机上，好多人都在哭喊嚎叫，刺激着人的神经，瓦解着人的理智，让他们的心理防线直接被击溃。
　　单羲衍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手臂被不小心飞过来的东西割破皮，渗出血，可他只是摸过一张纸巾，从兜里拿出钢笔，勉强稳住身体，在不断颠簸的飞机上用钢笔在纸巾上写了一句话。
　　……
　　他把苏莺抱在怀里，听到她忍不住低声呜咽，很委屈地说：“宋老师脑出血做手术，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没有脱离危险期……”
　　单羲衍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温声安慰：“会好的，我陪你守着她。”
　　她的眼泪止不住掉落，“我手机没电，想找人求助都找不到……”
　　单羲衍唇角轻勾，“傻瓜。”
　　她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抽噎了下。
　　你吓死我了。
　　有道声音在心里响起。
　　苏莺抱着有实物质感的真实的人，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从他怀里出来，提醒他：“你给微微和辛姨她们打个电话报平安，别让她们在国内担心你。”
　　单羲衍叹了口气，“已经发过短信了。”
　　苏莺抬手抹了抹眼泪，咬住唇，又说：“你没事就好，我要回医院……”
　　“我陪你一起。”
　　单羲衍说着，就拉起她的手攥在掌心。
　　苏莺微愣了下，没有把手抽回来。
　　在从机场往外走的时候，单羲衍对她不紧不慢地温醇道：“你没回去找我，但来机场找我了，也算答应吧？”
　　苏莺轻抿了抿唇，还未说话，他又道：“或者，我来找你了，也算吧？”
　　苏莺：“……”
　　她没说话，单羲衍就当她默认了。
　　两个人坐车回了医院，苏莺把手机再次充上电，和单羲衍一起去了宋蔷在的重症病房外。
　　苏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和单羲衍守着还没度过危险期的宋蔷。
　　经过的一个小护士认识苏莺，就问了句她怎么没在病房休息，还跑出来了。
　　苏莺笑着说她已经好了，小护士提醒她好好注意身体，苏莺应了声。
　　等小护士离开，单羲衍就语气严肃又担心地问她：“你也住院了？”
　　苏莺说：“可能是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大，身体一时间难以承受，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
　　单羲衍沉了口气，让她回病房去休息，他在这儿看着，苏莺摇头说没事，男人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来，披到她的身上，然后又一把将人抱起来。
　　苏莺瞬间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惊慌地睁大了眼，挣扎着要下来，但被单羲衍箍得紧，挣脱不开。
　　苏莺无奈之下说：“我回病房。”
　　单羲衍慢悠悠道：“错过了。”
　　“只能被我抱着，没有别的选择。”
　　苏莺轻微红了脸，让他松开自己，他却埋头在她侧颈，低喃道：“让我抱会儿。”
　　温热的唇蹭在她的脖颈，轻巧的吻落下来，一触即离。
　　他规规矩矩地抱着她，让她在他的怀里栖息休息。
　　苏莺慢慢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再僵硬紧绷，神经一点一点地松懈。
　　没多久，她就靠在肩膀处歪头闭上眼睡了过去。
　　单羲衍就这样抱着她，哪怕就只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良久，单羲衍坐的腰酸腿疼，身体都开始发麻，他都没动一下，生怕把她吵醒。
　　直到苏莺自己醒过来，一直注视着她看的单羲衍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她睡醒，轻声问：“醒了？”
　　苏莺的眸子不甚清明，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从他的怀里出来，坐到了旁边。
　　单羲衍怕她着凉，将自己的外套重新给她披好。
　　苏莺懒懒地坐在那儿，嗓音轻微涩哑地问了他一句：“还有多久？”
　　“过半了，再过一天多，如果一切顺利就没事。”单羲衍安抚苏莺：“放心吧，宋老师会没事的。”
　　苏莺垂下眼，单曦微转移话题，问她：“饿了吗？我去买点吃的？”
　　苏莺点了点头。
　　等单羲衍离开，她沉了口气，隔着玻璃望着躺在重症病房的宋蔷，目光担忧。
　　苏莺摸了摸兜，没摸到手机，但却摸到了一张纸巾。
　　苏莺手里攥着纸巾，这才意识到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是单羲衍的。
　　只是这张纸巾……上面似乎写了话。
　　苏莺轻蹙着眉打开，看到几个字。
　　“苏苏，要开心地活。”
　　落笔是，5G。
　　苏莺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似乎才明白这张纸上的话的由来以及上面称呼为什么是苏苏和5G。
　　这应该是他在飞机上写的。
　　因为字迹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写出来的字那样大气磅礴。
　　5G可能是，好写吧。
　　让她知道是他留的字条。
　　苏莺默默地收起这张写了字的纸巾来，然后去了病房拿自己的手机，在把数据线还给小护士后顺路办理了出院手续，将她住的那间病房退了。
　　.
　　72小时，三天的时间，宋蔷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接下来还有第二关和第三关等着她度过。
　　而苏莺就衣不解带地在病床边守着宋蔷，照顾着她。
　　单羲衍也一直在医院，几乎没有回过酒店。
　　好在，如单羲衍所说，宋蔷最终化险为夷，经过医生确定，可以出院疗养。
　　但宋蔷因为身体原因，康复期间为了安全着想，还不能坐飞机，所以回国的机票就只买了苏莺和单羲衍两个人的。
　　宋蔷待苏莺一直不同，这下又把苏莺是怎么尽心尽力照顾她的看在眼里，更是把苏莺当作亲女儿对待。
　　在苏莺和单羲衍要回国的前一日，宋蔷终于带苏莺去见了之前说要见的那个人。
　　是苏莺很崇拜的一位舞蹈家。
　　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还拍了合照，苏莺还要到了亲笔签名。
　　当晚回酒店的时候，苏莺还爱不释手地拿着那张被签了名的照片一路开心地笑。
　　单羲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嘴角盈着久违而纯粹的笑容，格外满足，也不由自主地望着她勾唇。
　　到了酒店后上楼，两个人正要各自回房间，单羲衍又叫住苏莺。
　　她回过头来。
　　“明天我叫你。”单羲衍温柔地注视着她，低声说。
　　“嗯。”
　　四目相对，片刻后，男人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瞬间就逼近过来，捧住苏莺的脸就吻了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隐忍克制，在这一刹那都溃散瓦解。
　　苏莺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被他抵在门板上亲吻。
　　她仰起脸，慢慢地勾住他的后颈。
　　她问了一句，这些天一直很想问却从没问出口的话。
　　“在飞机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全落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你。”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要找到你。
　　如果我命丧于此，请你一定好好活。
　　“苏苏，要开心地活。”
　　——
　　你说，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吧。
　　我答应你。
　　我只拥有你这一生，独一无二的一生。
　　接下来的几十年岁月，我会陪着你，一步一步走完。
　　而我贪心贪婪，愿意用来世半生，换取今生与你共度百岁。
　　只愿和你的记忆多一点、再多一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