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后我怀了天帝的崽[穿书]》 作者:残樱雪   文案:   骆依依是一只猫妖。   一百岁刚刚化形的那年,对仙界三皇子嵇扬一见钟情,使尽浑身解数撩拨他,为他披荆斩棘,为他义无反顾。   可到了最后,嵇扬依旧不为所动,绝望之际,骆依依用尽生命最后的余晖,避免嵇扬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助他身登高位,自己却身死道消。   重活一世,骆依依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她从此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嵇扬这个男主,而且要肆意的活,再也不犯上辈子的傻。   在路边随意找个男人发生关系之后,骆依依毫不留恋,拍拍袖子走人了,直到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骆依依:?!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居然是上辈子一直纠缠不清的那个人。   骆依依:???!   路人:卧槽,天帝陛下怎么和妖女跑了,陛下你醒醒。   嵇扬抓住骆依依:“这辈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一句话简介:殿下非要缠着我不放。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依依,嵇扬 ┃ 配角:《女扮男装后,我把大佬掰弯了》求各位小天使预收啦 ┃ 其它: ==================== 第1章 去青楼   骆依依听着眼前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声,像往常一样,拾起盘子中的一个花生,扔到半空中就想伸嘴去接。   可一个没接好,那个花生啪的一下弹到了她的脑门上,把她直接弹愣了。   坐在她旁边的好友昌兰推了她一把,揶揄道:“怎么了你,被花生打成重伤啦?”   骆依依抬起的下巴慢慢收回,憋了一会儿,脸色突然有点沉重的看着昌兰:“兰兰,我刚才发现,我特么就是个棒槌,真的。”   昌兰毫无波动的继续磕着瓜子:“你可终于发现了,那可真是不容易啊,咱们要不要去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骆依依看着自己闺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一把掐住她白嫩的脸,双眼眯起,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哎,疼,疼,轻点,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棒槌,这行了吧。”   骆依依:……感觉她好像要的也不是这个回应啊……   她叹了口气,松开手,脑袋啪的一下嗑在了桌子上,震的盘子中的花生跳了几下。   昌兰揉着脸,撸了一把这个突然和桌子过不去的人的毛:“说吧,你怎么成棒槌了,姐姐我听着呢,到时候帮你找场子。”   骆依依闷闷的声音从脸下传来:“我——”   刚说一个字,她就卡壳了,这他娘的怎么说啊,她她她,她刚才被花生打中脑袋后,各种记忆片段突然涌进了脑海,差点没把脑袋挤爆了。   稍微捋了一下,骆依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穿越的,这还不算完,她穿越的居然是一本书??   最为可怕的是,她在这本书里面已经死过一次了,她还是个重生的!   突然感觉自己特别新潮.jpg   只不过原身的性格和骆依依特别相像,导致她重生之后,即使是亲人都没有发现芯子已经换了,估计这也是她为什么挑选了这具身体重生的原因吧。   说到这本书,它名叫《白映之》,仙界背景,就连骆依依都不是普通人类,而是个猫妖。   书的女主名为白映之,妥妥的挂逼一番女主角,没看连书的名字都是她?   白映之出身高贵,气质出众,乃是羽族这一代颇受宠爱的小姑娘,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可以用脸迷的男主男配团团转,前仆后继,赴汤蹈火那种。   而男主嵇扬自身的地位更高,乃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书的结尾时,更是登上了帝位,为了和女主的样貌登对,作者当然也是花了大量笔墨描写男主的容貌,什么长身玉立啊,剑眉星目啊,气质高华啊,反正形容词就和不要钱一样哗哗往外冒。   当然,他本人也确实担得起这些形容词。   骆依依依旧能够回忆起她被作者漫天形容词支配的恐惧。   而骆依依呢,你以为她是个恶毒女配之类的重要配角吗?   不。   想的美。   特么的骆依依她就是个炮灰啊,24k纯金的,至于炮灰到什么程度呢?她死亡的时间恰好是女主初登场的时间!   哈哈哈哈,她就没在书中出现过。   骆依依从桌子上猛的把头抬起来,抬起手直接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动作吓了昌兰一跳,听见那清脆的啪啪声,她捂了捂胸口:”你疯啦,这怎么还自残上了?”   “我试试能不能把当年脑子进的水打出来。”   昌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哦,那你打吧,早就应该倒倒脑子里面的水了,太多了,都该溢出来了。”   见骆依依对她怒目而视,昌兰这才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到底出了啥事,你说出来让姐姐给你判断判断水有几斤沉。”   骆依依有点蔫:“我…我说不出口。”   “你这厚脸皮还有说不出口的事?”昌兰又惊恐了,“等等,你先和我透露一下,不会是那种知道了之后就要被灭口的事吧,那我还是不要听了。”   骆依依看着这姐们毫无义气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啦,就是年少无知时,对别人一见钟情当舔狗的往事,果然舔狗就活该一无所有。”   “你还有过这种一见钟情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昌兰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奇怪,两人小时候同穿一条裤子的勾当都干过,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还有过这段过去?要知道的话早给她扇醒了。   骆依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灌了下去,这酒其实度数很浅,本来是喝着玩玩,但喝的太猛了也难免有些晕头。   前面的戏班子还在婉转的唱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掌声让骆依依心情更是抑郁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只觉得有些讽刺,这里正是当年她和嵇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没想到重生之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换了另外一个身份。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只神智初开,刚刚化形的小猫,因为饥饿溜到戏楼里面找吃的,那时她为了化形体力消耗大半,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自然,让厨子抓住也没什么稀奇了。   厨子抓着骆依依到街上,本来想一顿痛打再扔到角落让她自生自灭,可是却被来凡间处理事情的嵇扬碰到,顺手买下来了。   骆依依有点烦躁的揉乱了头发,现在想来,她也不知道嵇扬当时怎么想的,他明明不是这种爱心泛滥的人啊,难不成当时的他也脑子进水了?   她依然记得见嵇扬的第一面,一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猫就这样被他眉间眼锋上不羁的神色,嘴边不屑的笑和惊为天人的容貌俘获了。   他脸上的弧度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整个人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一般给人以压迫。   当然,她后来知道了,他确实是“天人”,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只是天帝众多儿子中的一位。   然后,她就成了舔狗中的一员,还是舔癌晚期,治不好的那种,甚至是舔狗中的战斗机,最后为了救嵇扬把命都丢掉了。   果然,妖族就不能跨物种生存,好好的猫就应该保持自尊和高傲,没事儿当什么舔狗!真是活该!   骆依依又恨恨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的灌进了喉咙里,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了一种自虐的快感。   怪不得呢。   怪不得她在嵇扬身边那么多年,嵇扬对她的示好从来都视而不见,原来他是男主啊,早就有主了,她没事去瞎凑什么热闹,真是自作自受。   她这个炮灰下场了,也终于迎来了女主,还真是可喜可贺呢。   幸亏天没有亡她骆依依,让她机缘巧合借尸还魂了,要不然真是哭都没地方去。   她砰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一个冲动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特么的我要去青楼快活!”   周围的掌声立刻停了几秒,连台上唱戏的表情都裂了一下,像是卡顿一样,过了两秒才继续唱下去。   看着周围一圈的男男女女都朝着骆依依这桌投来吃惊的神色,嘴都张成了圆形,昌兰赶紧她拉下来:“你突然抽什么风?”   骆依依神色满是倔强:“我才没抽风,我要去青楼,我还没看过青楼呢,亏得慌。”   “还说你没抽风,你看看把刚进门的那位小哥哥给吓的。”   骆依依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那边果然站着一个小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很是震惊,小哥哥的长相很是帅气,属于扔在人群中也能鹤立鸡群的那种,不过他眼神之中的震撼让骆依依很是不爽,她回过头来,看着昌兰:“有那么可怕吗?真是没见过世面。”   昌兰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骆依依的头,将她戳的脑袋后仰:“别说人家了,我都要被吓死了好吗?要是被你哥知道了,咱俩都得挨揍。”   骆依依撇了撇嘴,直白的说:“自从你喜欢上我哥之后,你就对我一点也不好了,天天把我哥挂在嘴边。”   昌兰脸上带着一点微红:“谁喜欢你哥了,别瞎说啊。”   “我不管,检验你我友情的时候到了,你到底陪不陪我去?你要不陪我,休想我以后再告诉你我哥的事情。”骆依依暗搓搓的威胁。   昌兰翻了个白眼,对这小屁孩子没辙了,不过以她对骆依依的了解,这丫头也就是嘴上叭叭的厉害,要是真到了实战,指不定得怂成什么样呢。   昌兰吐了个瓜子壳:“去可以,不过我可不会上楼的,就坐在青楼里面等你快活完了下来好了,反正估计也快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骆依依扯着她起来:“小瞧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姐我一·夜·七·次可不是吹的。”   昌兰翻白眼翻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一夜七次呢,用我浅薄的经验告诉你,一夜几次主要取决于男的,你就是那个被动承受的,而一般男的可都承受不了这么多次。”   “那我就多找几个。”骆依依不服输。   “行行行,”昌兰服了,“那一·夜·七·次小姐姐,咱们可以走了吗?我可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你没看隔壁坐着的大娘都快把头伸过来了,估计还想听听咱们两个到底有多么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突破下限。”   骆依依哼了一声,朝着一旁座位上的大娘伸了伸拳头,表达了自己不满,这才转身走到了大街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啦,希望各位小天使能继续包养我,已经完结两本啦,坑品还是有保障哒~~~ 第2章 拢春阁   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听着街道两旁小贩不断的叫卖声,骆依依对着太阳伸出了手,阳光从手缝中透过来照到她的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活着真好。”   “那是,要不然你去哪享受一夜七次去。”昌兰临走带了一把花生,边走边吃。   骆依依收回手,朝着街道的一边走去:“反正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犯贱了,就是六个字,随心所欲的活。”   昌兰幽幽的说:“再这么随心所欲的活,等被你哥揪住了,估计就得把你的腿打断。”   “呃,”骆依依咽了一口口水,不由想到哥哥那张颇为正经的脸,赶忙说道:“兰兰,说好了,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我哥。”   “知道啦,我又不傻。”   随着人群往前走去,骆依依又不免想到自己的身世,从她重生到这具身体上,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上一辈子她名叫骆瑶,没想到这辈子重生之后,姓氏还是没变,只是名字换了一个。   上辈子她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猫,毛色偏向橘色,缩成一团的时候,就是个橘色的毛团,只有四只爪子是雪白的。   她其实还挺喜欢自己上辈子的原形的,眨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特别人畜无害,楚楚可怜。   唯一的不好就是橘猫的体型特别爱胖,当时她怕自己太胖了,还特别注意控制食量,力图不要造成“一切以大橘为重”或者“十只橘猫七只胖,另外一只特别胖,还有一只压塌炕,最后一只赛大象”的可怕后果。   可是现在想来,她控制个鬼的食量啊,怎么不胖成球压死嵇扬那个混蛋呢。   真是后悔。   只是没想到重生之后,她换品种了,由中华田园变成布偶猫了,现在的原形周身是大片白毛,耳边稍微沾染了一点黑色,深邃的眼睛和粉色的鼻头,脖子周围的毛像是围了一圈围脖一样蓬松,看着可爱的同时也添了一抹贵气。   她的好友昌兰则是植物成精,原形就是菖兰,开花之时粉色的花朵大片拥簇到一起,剑形的长叶,很漂亮的一种花。   骆依依这具身体的年龄都有一百多岁了,但妖精的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外表看着也就不到二十的样子,显得很是年轻。   走了一段路之后,昌兰说道:“你知道怎么走吗?”   “实不相瞒,不知道。”骆依依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们两个的家其实并不住在这附近,对这里也不算熟悉。   昌兰扶额:“那只能捡个人问问了。”   骆依依左顾右盼,恰好看到街头拐角的地方有个大娘在卖包子,她走了过去,先买了两个包子权做问路费,然后问道:“大娘,你知道青楼怎么走吗?”   大娘扫了她一眼,眉角的皱纹显得有些沧桑,她将包子递了过去,叹了口气:“唉,这个男人啊,就真没一个靠得住的,我家那个死鬼男人有点余钱也会去逛窑子,家里什么事都不管,我以为是我人老珠黄的原因,没想到像你这么水灵漂亮的小姑娘也会碰到这种破事儿。”   昌兰扑哧一笑,忍不住吐槽:“这您可就说错了,人家不是去捉奸的,人家是去找乐子的。”   大娘的表情一下子有点崩,好像噎住一样,脸色都有点发紫,锤了一下胸口之后,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找…找乐子?”   骆依依直言了当的说:“对啊,凭什么只能男人去?既然男人去得,那女子一样去得。”   大娘估计平时卖包子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一时看愣了,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指着右边说道:“往前走两条街口,右转之后再左拐,再经过一个街口,待你能看到路口悬着两个大红灯笼时,那就是了。”   骆依依道过谢后,便拿着包子挤进了人群中,朝着大娘说的方向走去。今天街上恰好赶上了集市,人一直很多,两人互相拉扯着,拐了又拐,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把自己折腾到了大红灯笼前。   昌兰惦着脚够那红灯笼下的穗子,摸了两把后,看着眼前正在街上揽客的女子们说:“看来你找乐子费劲了,你看这街上全是脂粉气,一个男人都看不见,还是说你要找个女子玩那些假凤虚凰的把戏?”   “谁要假凤虚凰了?我要真刀真枪好吧。”   虽然骆依依嘴上叭叭的厉害,可看着眼前这条街,确实有点犯愁,毕竟她在穿越前,牛郎也不是个很普及的职业啊,更不要说这种地方了。   她在心中给自己壮了一下胆,迈步朝前走去,刚想抓住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姐问问这边有没有业务拓展的比较广的青楼,就看那个小姐姐身手敏捷的往旁边一跳,避开了她的咸猪手。   骆依依:……   昌兰小声在她耳边说:“估计是把你当成过来捉奸的了,你还是直接进去问吧。”   骆依依觉得言之有理,她在门口感受了一下几个青楼的氛围,最后选了个脂粉气比较少的踏了进去。   这家店名为拢春阁,站在门口守门的小厮一看来了两个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姑娘,连忙伸手拦住,脸上挂上敷衍的笑:“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这种女娃儿能来的,要不然等会被楼里哪位爷当作我们院子中的姑娘,占了便宜,您哭可就来不及了。”   骆依依才不怕,她一个猫妖还能被普通人给占便宜了?打爆他的狗头好吧。   她一脚踩上门槛:“我问你,你们这边除了女子,有接客的男子吗?”   小厮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有是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骆依依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作为嫖客的气势不能输,她双手摆在身后,身型笔直,下巴抬的高高的:“那选几个长得好的,带过来给我看看。”   这个做派都把小厮看笑了,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慢吞吞的说:“这位姑娘,我们院子里接客的小倌都是给那些有着断袖之癖的贵客准备的,至于您嘛——”   他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骆依依,眼神中透出来的不屑都要戳到骆依依脸上了:“我奉劝您,要是过家家还是回家去过吧,别到时候人都出来了,您给吓哭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呢?再说了,我们这边的小倌可都是很贵的——”   那个小厮还没说完,骆依依就把一锭银子拍到了他的脸上,直接把小厮拍傻了,他在这边看了这么多年的门,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也算少见啊。   看小厮闭嘴了,这次轮到骆依依拖长声音说话了:“够不够啊?”   其实她故作大方的拍出银子也很肉痛啊,平时爹爹给她的零花并不算多,这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但是做人嘛,输人不输阵,今晚说什么她都一定要风·流·快·活,钱财什么的,那都是身外之物!   小厮捧着那银子都快要看成斗鸡眼了,听见问话唰的一下子变脸了,一排大白牙露出来,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够,够,您请随我进来,我保证给您找几个长相最好的。”   昌兰在后面一边剥花生一边看戏,听到这里插了一句:“等等,顺便在一楼整一桌席面,趁你上去的功夫我还能吃点小菜什么的。”   反正被骆依依她哥知道两人来了青楼,自己也要一块挨揍了,此时不宰骆依依一顿更待何时?   骆依依回头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叫一桌席面,因为我可是要上去很久很久的,要不然我去旁边的客栈给你订个房间?”   昌兰朝她做了个鬼脸:“没必要,我对你的迅速有信心。”她故意在信心两字上加重了语气,笃定骆依依就是个纸糊的老虎,上去超不过一刻钟就得滚下来。   骆依依气愤回头,对着小厮说道:“那你就给她来一桌馒头好了,保证管够,撑死她。”   “不行不行,我要看菜谱点菜的,你别管我了,赶紧去逍遥快活你的吧。”说完她就将骆依依推上了楼,自己靠着窗边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了。   骆依依转身重重的踩着楼梯上去了,越往上走,越有一种靡艳的气息迎面而来,这家拢春阁四面的窗户都用一种红色半透明的幔帐围拢了,屋顶房梁上悬挂的灯笼洒下了暗淡的光,找乐子的气氛倒是十足。   院子中的小姐姐们都是轻纱掩体,白色的肌肤若隐若现,时不时用团扇掩住嘴边轻笑两声,倒是很有诱惑力。   小厮将骆依依引到一件房中,端茶奉水,燃上熏香之后,便出去和老鸨说上一声。   骆依依打量了一下这间卧房,这房中装饰的倒很是雅致,深红色的家具之中不时有花草交错探出来,她站在床边,玩了两下床角悬挂的风铃,又拿起那熏香闻上一闻,也不知道这香有没有催情的成分,骆依依闻起来,总觉得有些晕乎,她也就不敢再靠近了。   将熏香挪的远一点后,门这时被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   的小厮介绍旁边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这是我们拢春阁的妈妈,妈妈一听有贵客上门,说必须要亲自来接待一番呢。” 第3章 四个男人   骆依依的眼光移到老鸨身上,这人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但用妆容掩饰的很好,看起来依旧风韵犹存。   老鸨靠坐下来,摇了摇团扇,给骆依依倒了一杯茶,双手捧起来送到对方眼前,娇声笑着问:“小姐定是第一次来我这拢春阁,我还不大清楚小姐的喜好,不过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下次来您提前说一句,保管给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只是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骆依依也没什么经验啊,她眨了眨眼睛:“就……长得好看的吧。”   这话说的和废话没什么区别,老鸨只能笑着说道:“那我就先挑几个人依次过来,您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好了。”   骆依依点头:“那就这样吧。”   老鸨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忙说:“好嘞,这就来,您等等就好。”   很快,就从门口进来一个男子,那人身段很是柔软,一个旋身就坐到了骆依依身边,朝她抚媚的笑,谈笑间吹气如兰,对着骆依依问道:“不知道小姐可满意我的长相?”   骆依依闻到剧烈的脂粉香气,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幸亏及时用手捂住了,要不就口水就直接喷上对方的脸了。   不是,这男人妆画的比她都浓,让她怎么看长相啊,看男人一身桃红色的纱衣,再看看自己一身淡蓝色的简装,虽说自古红蓝出cp,但问题是这cp特么的反了啊。   骆依依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推开男子靠近的脸,摇了摇头:“不行,他妆太浓了,我不喜欢男人化妆。”   老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低声对小厮说:“让剩余的人卸了妆再来。”   而那个出局的男人则像是不堪受辱一般,用袖子掩面,跺了一下脚,泪水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骆依依:…………   她转头看向老鸨:“我是不是话说的有点重?”   老鸨甜笑着:“哪能呢,您看不上他自然是他不好。”她拍了一下手,“下一个。”   只见从门口又进来一个男子,身后背着一把琴,他将古琴放到琴凳之上,伸手弹了几下,琴弦上便发出一阵婉转悠扬的小调。   那人稍稍展示了一下,便站了起来,他身材高挺,下巴微抬,看着窗边的兰花,只留下侧面的下颚线对着骆依依,身上有如兰花一样流露出君子的气质。   老鸨问道:“这位小姐,不知你看他如何?”   骆依依:“呃……”   她实在有些无力吐槽啊,这人pose摆的一级好看,还特意留了个侧脸给她,试图展示下颚线的弧度,可这人长得太特么的普通了啊,这动作完全是东施效颦啊。   其实也不至于说丑,但是骆依依在嵇扬身边这么多年,审美早就提高了很多,标准自然要求就高一些。   她虽是想寻欢作乐,可第一次还是想找个中等偏上的啊,要不总感觉会有点遗憾。   考虑了一下后,骆依依怕伤他自尊,艰难的说:“你琴弹的真好,不过吧,我是个俗人,到这里来是来过夜的,不是听琴的,你的长相还稍微差那么一丢丢。”   她拇指食指捏起来,中间只留下一点点距离。   她自觉已经很委婉了,可那男人表情一下子绷不住了,声音也尖锐起来:“你,你怎么能如此粗鄙?!我…我一向是卖艺不卖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说完他也掩面跑了出去。   骆依依伸手:“喂,你的琴……”   可那人理都没理,一下子消失在了门口。   骆依依纠结的说:“我是不是话又说重了?我明明都欲抑先扬了。”   老鸨看着有些惶恐:“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还是我们这边的小倌不够好,不过您放心,我们还有好多呢,保证能选到让你满意的人。”   说完她又拍了一下手。   这次一个穿着素白的男子走了进来,对着骆依依的位置躬身行礼。   老鸨继续按着流程问道:“小姐你看这位如何?”   骆依依伸手托着腮,打量了一下,觉得这人倒是不错,脸型虽然有些阴柔,但没有化妆的情况下倒看着还算顺眼,身型高高瘦瘦的,脸也很白净,起码让她看着不是那么抗拒了。   老鸨看着骆依依的表情,心里也有数了,脸藏在圆扇之后轻笑了一下,站了起来:“看来小姐对柳庭的印象不错,那我们就先下去了,让柳庭先陪小姐说说话好了,若有什么需要,一会儿您再叫我。”   老鸨带着小厮走了出去,还体贴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那位名叫柳庭的男人坐到了骆依依的身边,一上来就特别直白的说:“姑娘,你长得可真是漂亮,让柳某颇为心折。”   骆依依笑了笑:“还好吧。”   其实骆依依容貌上更偏向俏皮可爱一点,起码她扪心自问,肯定是比不上《白映之》这本书中对女主容貌的描述的,和人家比起来,自己估计充其量也就是个邻家妹妹吧。   但谁不喜欢听人夸呢嘻嘻。   想了想,骆依依也礼貌的回应了一下:“你也很不错。”   柳庭嘴唇弯了弯,坐的又靠近了一些,开始和骆依依天南地北的聊天,聊着聊着骆依依就发现在青楼中当小倌还真不容易,很多才艺都要精通,而且还要尽量让客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要让她来可不行,没准一个暴脾气发作出来,老鸨就把她拉黑了。   两人聊着聊着,柳庭的手也慢慢挪到了她的肩膀上,骆依依虽然心中有点慌,但还是没说什么。   可是随后柳庭就从桌子下面的暗格中拿出来一个托盘,骆依依一看,有点愣,盘子中是各种古代版的情·趣·用·品,什么XX棒,XX蛋,真是神他妈给力,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骆依依:“………我们不用这么重口这么激烈吧,就普普通通的那种就好。”   柳庭低下头,略微有点害羞:“您选中我不就是抱着这个意思吗?我一向都是服侍男人的,还没有招待过女客,估计不能让您尽兴,只能用这些东西助兴了。”   说完他就拿起了盘子中的XX棒。   我靠,骆依依听明白了,和着这位是当惯了0,已经做不了1了啊,强忍着把盘子扣到柳庭脑袋上的冲动,骆依依猛的站了起来,准备去找老鸨这个卖假冒伪劣产品的人退货,实在是太不地道了!这不是坑她呢吗?   骆依依觉得今天的寻欢作乐之旅大概要拉闸停车了,气都气够了,估计等会下楼还要被昌兰嘲笑一番,这个大毒奶……   她推开柳庭拉上来的手,转身怒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也没理他在后面的呼喊,直接推开了门,就要迈过门槛。   可是没想到外面也正要走进来一个人,骆依依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对方怀里。   对方胸膛很硬,把她鼻子撞的很疼,可是骆依依心下有些奇怪,这不是她订下的房间吗?怎么还有人进来?难不成老鸨良心发现,又给她送过来一位?   她揉着鼻子正想后退一步,就被对面那人拉住了手:“你没事吧?”   骆依依听到声音,突然感觉心口一紧,这人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是那种清冷之中带着低沉的回响,在耳边说话像是自带低音炮一样,男神音啊。   和这人比起来,想当年嵇扬的声音也不过如此啊,但这人的声音中更多了一份洒脱。   她的视线慢慢上移,从脖颈,下巴,一直到了眼睛,然后她就移不开视线了,这人的眼神仿佛有种篡夺人心的力量,深邃透彻,像是天生的主角一样引人注意。   可是一想到主角这两个字,骆依依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白映之》这本书可就只有两个主角,其他的人,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呢?还不是陪衬?   骆依依:“我没事。”   她将揉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又看了一眼对方,总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你……你是不是刚才在戏楼的那个人?”   当时骆依依说出“我要去青楼快活”的豪言壮语时,昌兰曾经说过她吓到了一位刚进戏楼门的小哥哥,她远远的看过对方一眼,光顾着不满对方眼中的惊愕了,对长相只是轻微瞥了一眼,由于离得太远,只是记得对方长相挺好的,但却远没有这样近距离观察震撼人心。   那个人轻笑了一下:“是,没想到你我这么有缘分,在这里又碰见了。”   他朝着屋内看了一眼,看见柳庭整整齐齐的衣着,知道应该是无事发生,便用下巴点了点屋内:“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出什么事了么?”   骆依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很想吐槽,可是总觉得和一个陌生男子谈论自己床没有上成的原因怪怪的,只能避重就轻的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和这家青楼八字不合,我要换一家看看。” 第4章 不可说   站在骆依依旁边的男子看着她抱怨的模样,想了一下,突然语出惊人:“不知姑娘看我如何?”   “你?你挺好的啊,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你我同是过来寻欢作乐的,又同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不如凑做一处如何?我很喜欢姑娘你的样貌,只是不知道姑娘看不看的上我?”   骆依依没想到还能这么发展,他们两个算是嫖客X嫖客吗?那这家青楼的老鸨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过细细想来,她对人的要求本来就是好看就行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远远超过好看的,感觉自己好像赚了啊。   骆依依迟疑道:”你真喜欢我的长相?”   她对自己邻家妹妹型的长相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可爱是可爱,但让人一见钟情,夸张了吧,她又不是女主!   “当然,我为何要骗你呢?”   骆依依琢磨了一下,感觉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连嫖资都不用付了岂不是很爽?毕竟那银子可是她一点点攒下来的,如果能不花那最好了。   “不过提前说好,我没什么经验哦。”骆依依也怕被人半路退货,那多尴尬啊,只好提前打好预防针。   “那正好,我也没什么经验,谁也不用嫌弃谁了。”   骆依依觉得这人倒很是坦诚,心中对他升起了一些好感:“不过我要先从老鸨手中把我的钱拿回来,你等一下。”   “怎么能让你麻烦呢,我去好了,你先和我来。”   那名男子转身,将骆依依带到一个另外一个房间,如果说刚才她所在的房间算是雅致的话,那这间房间就算是奢华了,而且空间很大,她转了一圈,感觉还挺满意的,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反正肯定不便宜就是了,看来这男子身家不错嘛。   男子说道:“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他刚想出门,骆依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即使是一夜情的炮友,连名字都不了解那也太离谱了。   男子转了回来:“我叫——”他好像迟疑了一下,眼中有些失神,最后才说道,“我叫顾尘殇,尘缘的尘,殇逝的殇。”   “顾尘殇,”骆依依轻轻念了一句,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只是这寓意,总感觉不太好,她忍不住问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你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字,殇——感觉有些不吉利啊。”   顾尘殇本来弯起的嘴角不见了,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因为我曾经犯过难以原谅的错误,让我最重要的人离开我了,所以我便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来提醒我自己。”   骆依依:“……”感觉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她不好意思的戳了戳顾尘殇的手臂:“对不起,不好意思啊,让你想起一些伤心事了。”   顾尘殇望进骆依依的眼睛:“没关系,我现在突然发现这些错误好像并不是不能弥补,所以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沮丧了,对了,不知能否有幸知道姑娘你的名字?”   她指着自己:“我吗?当然可以,我叫骆依依,依山傍水的依。”   顾尘殇念了两遍“依依”,随后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好了,我先去把你的钱拿回来,你在这边等一下。”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回去。   骆依依听他念“依依”两个字,总觉得对方会不会有些自来熟了,但她转眼看到一旁的床,又觉得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关系,名字又算得了什么。   她趴在桌面上,下巴磕在手臂上,从旁边摘了一朵花,开始一片片的揪着花瓣,别看她现在装的很是镇定,其实她的胳膊都是抖的,心中虚的不行,很有逃走的冲动。   可是走的话肯定会被昌兰嘲笑一辈子的。   她眼神四处扫了扫,看到旁边有一个酒壶,拿起来摇了摇,里面居然有酒,便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酒很辛辣,度数很高,正好让她再晕乎一点,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待顾尘殇回到房间,便看到面颊红润的少女,眼中有些无神,正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她的头有些摇晃,看起来已经有些醉意了。   看她还在试图倒酒,顾尘殇走过去,将酒壶拿走:“你不能再喝了。”   骆依依没有挣扎,看他没收了酒壶也没说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其实意识很清醒,只是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根本没觉得自己醉了:“其实我没事,我觉得还能再喝一壶。”   顾尘殇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脸颊的温度有些高,他柔声说道:“你若还想喝,明天我再陪你喝好不好?”   “哦。”   骆依依用手托着下巴,她盯着顾尘殇嘻嘻笑着,突然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唇,说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顾尘殇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中:“…………谢谢。”   还说没事,都已经会调戏他了,看来喝的不少,不过也好,免得她等会尴尬。   顾尘殇将骆依依拉到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伸手轻轻揽住她,看到她这个样子,便忍不住循循善诱道:“你……为什么突然想来这种地方?”   骆依依伸出拳头挥了挥:“因为我以前太傻了,为了个不值得的人做了很多傻事,现在只是不想在继续犯傻而已。”   顾尘殇用手包住她挥舞的拳头,眼眸低垂下来,继续低声问:“若那个人回来找你,你……会原谅他吗?”   “原谅?”骆依依从喉咙中溢出一丝嘲笑,“我不打爆他的头就不错了。”   可随后她又叹了口气,嘟囔道:“可也就是想想,我又打不过他。”   顾尘殇:…………   他看着眼前的酒杯,苦笑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烈酒刺痛喉咙,可也只有痛意才能稍稍压下心中的郁闷。   骆依依在他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看他光顾着自己喝酒,也不说话了,便有些不满的揪着他的衣襟:“喂,你到底还做不做了,不做我走了。”   她刚想站起来,就觉得揽着自己肩膀的手突然收紧,眼前一片阴影落下,挡住了烛火,随后就感觉唇上一片温热,顾尘殇吻住了她。   骆依依感觉有些好玩,她几乎没有接过吻,上辈子只有一次,趁着嵇扬没有意识到时候偷偷吻过他,但也仅仅是蜻蜓点水而已,轻触一下就赶紧分开,如今才发现和别人唇齿相依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不过没有经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凭着本能行事,笨拙的伸出舌尖轻点他的唇线。   顾尘殇浑身一紧,揽住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唇也吻的更深,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思念都发泄出来一样。   吻着吻着,他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手从肩膀上慢慢滑落了下去,一只滑到骆依依的腰间,抓住了腰带。   他心中有些不舍的分开了一些,从高处俯视着骆依依,看着她迷离的双眼,再度询问道:“可以么?”   骆依依被吻的脑中只剩下一团浆糊,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对方也说过没什么经验了,貌似自己一直享受也不太好,还是互相帮忙一下吧。   她抬起手,直接一扯,就扯开了顾尘殇的腰带,口中说道:“我来帮你吧。”   这下顾尘殇再也按耐不住,他再度吻了上去,右手灵活的解开了骆依依的衣服。   随着衣衫渐渐退去,骆依依感觉身上有些凉意,可随后就有一只炽热的手捂了上来,她脑中嗡的一下,更是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本着互相帮忙的原则,她本来还想帮对方把衣服脱下,可是扯了个腰带之后手就不听使唤了。   相反,对方灵活的手却让她身上不断涌起一阵阵热意,她最后只能晕晕乎乎的想着:不是说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吗?骗人!   后来还是顾尘殇自己脱下了衣服,当两人身体相贴的时候,顾尘殇像是怕她说出什么反悔的话一样,不断的吻她,将她细碎的声音堵在口中。   直到后来顾尘殇试图进入的时候,骆依依才终于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疼。”   靠,果然第一次真的很疼,没有试过的时候总觉得是骗人的,骆依依愤愤的想。   顾尘殇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诱哄:“乖,很快就不疼了。”   说完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尽量让骆依依不要专注于疼痛中,最后一个挺身,在两人结合的同时,骆依依难以忍耐的发出了哼声,右手抓着他的背脊,难以自制的用力,可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让她抓都抓不稳。   这哼声有些疼痛,但又夹杂着一些舒畅,她刚觉得松了口气,觉得可以缓一缓,顾尘殇就开始持续不断的发起了进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一瞬间就被拖入了一个神魂颠倒的漩涡,刚开始的疼痛已然慢慢消散,反而异样的感觉在不断攀升,让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不知道会不会被锁,先放上来吧 第5章 回家   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骆依依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本能之下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将他推开,让他缓一缓。   可是顾尘殇却将她的两只手都抓下来,放在骆依依耳边两侧,自己则是伸出手指,十指相交。   这下她连手都被人制住了,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只能任人予取予夺了。   两人的身影完全纠缠在了一起,亲密如斯,仿佛成为了一体。这感觉有点爽过头了,她克制不住,口中溢出一些破碎的声音,止都止不住。   骆依依:感觉自己赚了啊,不花钱白嫖还能有这种体验。   她又不是完全不懂,穿越以前也看过爱情动作片好伐,可她听朋友的叙述,都说那里面是演的,实际上根本不会有这么爽的。   所以她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可是和顾尘殇在一起,她都晕头转向了。   待第一次结束之后,骆依依直接瘫在了床上,顾尘殇侧躺在她身边,用手撑起额头,眼中带笑俯瞰着她,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骆依依失神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来,才觉得手有点痒,将手抽了回来,她将被子拉到下巴处,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大了,有点不好意思直视自己的一夜情对象。   顾尘殇却把她的被子拉开,附身亲她的脖颈,骆依依下巴抬高,脚尖都蜷缩起来:“喂喂,你干什么啊,不是要睡了吗?”   如果说她在两人还没开始之前还抱有所谓的一·夜·七·次的话,现在么……   一次都这么长了,还七次,她的命都要送在床上了,不行不行,还是盖棉被纯聊天比较安全……   再说了,不都说男人没经验的时候来一次就很可以了,再来的话万一X尽人亡的话她会忏悔的,毕竟是这么优秀的床伴,那多不好啊。   所以骆依依本着为双方着想的想法,口中的睡觉就是很单纯很单纯的闭眼睡觉。   可是顾尘殇动作却逐渐激烈起来,吻的间隙才有空回应:“没错啊,咱们不就是在睡觉?”   骆依依:大哥,感觉你的“睡觉”和我不是一个版本啊,拜托你克制一点!   可是克制是不可能克制的,在顾尘殇的点火之下,她很快就有了感觉,可是身体依旧疲惫,迫不得已她只好用双手将顾尘殇的头捧起来:“哥,我说的睡觉真是盖棉被纯聊天那种。”   顾尘殇笑了起来:“那怎么行?我还没开始呢。”他手下一个使坏,骆依依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轻哼。   骆依依:…………   为了防止继续丢人,她只好捂住嘴,小声说道:“快别扯淡了,这还叫没开始???你骗鬼呢。”   “看来依依对我的能力还是不够信任,那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这就话说完,骆依依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主要是根本没有机会说话了,脑子一直处在云端,根本就没有下来过,眼前像是有烟花炸开,白光闪过一般绚烂无比。   她彻彻底底理解了什么叫做破·布·娃·娃,也彻彻底底理解了为什么女人是一滩水做的,感觉自己被彻彻底底被对方用了个干净…………   如果能回到几个小时前,她一定抽自己嘴巴,叫你说什么一夜七次,一夜七次,累死你活该!   很快第二次,第三次都过去了,等到第四次的时候,骆依依实在扛不住了,爽是太爽了,但身体受不了了,她抱着还在使坏的顾尘殇,大声哭出来:“哥,我服了,你厉害,你简直棒棒的,饶了我行不行?”   “可是——”顾尘殇还想说话。   骆依依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可是了,再可是等我死在床上你还得给我收尸。”   顾尘殇看她哭成这样,只好停下了进攻,低头将她的泪水一一吻去,捏了捏她的鼻尖:“外强中干的小骗子。”   骆依依:“我自闭了,我想睡觉。”   顾尘殇也躺下来,用一种非常亲密绝对占有的姿势将骆依依紧紧抱在怀中,给两人都盖上被子。   骆依依感觉自己的大腿还在轻微抽搐,胳膊都麻了,好在得救了。   不过看着两人的姿势,她感觉有些疑惑,大家不过是炮友而已,又不是谈恋爱,需要这么亲密吗?她又不是抱枕。   骆依依动了动,试图将胳膊挣脱出来,可是在一旁闭着眼睛的顾尘殇却突然说道:“再乱动就再来一次。”   “哦。”   骆依依不敢动了:行吧,你厉害,你做主。   她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抱过,心中本来还觉得可能会睡不着,可她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累的程度,头刚沾上枕头就睡死过去了。   在她闭上眼之后,顾尘殇则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骆依依的睡颜,他伸手拨开了她有些汗湿的刘海,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低声说道:“对不起。”   他找了她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知道是如何过来的,若不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念想,可能他也撑不了这么久吧。   很久以前,他觉得只有权力对他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可是骆依依离开后,他突然觉得握到手中的权力索然无味,像是突然失去了色彩。   可是,即使后悔,也是迟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获得救赎,可是当他昨日踏入戏楼中,感受到那熟悉的神魂波动,他突然觉得,老天好像没有将他完全抛弃。   其实骆依依不知道的是,上辈子的时候,骆依依很是弱小,嵇扬很怕她遇到什么危险时,自己来不及保护她,两人就此失散,所以曾趁她睡着的时候,在她的神魂中种下了一种印记,即使死亡也不能消弭这个印记,没想到最后果然派上了用场,让他心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不过神魂中的印记却不够完善,能够识人,却不能寻人定位。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手臂,在她的手臂上再次点上了一个红色的图案,图案停留了片刻后,渐渐隐去了踪迹。   有了这个印记之后,他就再也不怕丢了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了,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间,任何时候他想见她,都可以追踪到她的位置。   …………   第二天,骆依依是在一阵震动中醒过来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顾尘殇又在她身上开荒了。   她刚想开口吐槽两句“哥你特么是打桩机吗?打桩机还有停电的时候你没有么”,可还没说出口就被顾尘殇吻了上来,她立刻就被拖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之后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欢愉的时间流逝的总是很快。   加上昨晚的四次,等到距离她昨天的豪言壮语“一夜七次”只差一次的时候,她终于觉得自己要废了,撑不住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床。   拿着衣服挡在胸前,骆依依嗓子都哑了,只能沙哑着嗓音说道:“停,谢谢你的款待,但我觉的我要回家了,要不然我的朋友该担心了。”   顾尘殇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胳膊,听着她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心下有些抱歉,实在是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加上昨夜又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他实在有些忍耐不住。   他也下了床,骆依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了他身上两眼,昨晚两人一直黏糊在一起,根本来不及看他的身材,这时见他长身玉立的走下来,大长腿和腹肌有点亮瞎她的狗眼。   行了行了,不能再看了,再看又要出事了,自己果然就是颜狗,确认无误。   顾尘殇将骆依依扶了起来,拿起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慢慢系着带子:“我送你回家吧。”   骆依依觉得这个炮友还真是体贴,不过两个人又不是谈恋爱,她可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不用了,楼下还有个朋友等着我呢。”   顾尘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来还想顺便看看她家到底在哪里,但看来骆依依是不愿意了。   不过他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倒是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为好。   两人将衣衫穿戴整齐之后,骆依依正想跑掉,就被顾尘殇拉住了,手中被塞进了一只哨子。   骆依依看着那哨子,有点懵逼:“这是做什么的?”   “你若是想要再见我,吹响这哨子就可以了。”   骆依依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就是昨晚在床上被支配的瑟瑟发抖的恐惧,可是随后的惊讶盖过了恐惧:“你不是人类吗?”   她看他出手阔绰,一直以为这位是个风流公子哥,富家小少爷的人设,没想到居然不是人类。   顾尘殇“嗯”了一声。   骆依依好奇心被提了起来,立刻兴致勃勃的追问道:“那你是妖?你的原形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比较难以回答了,想到昨晚骆依依对嵇扬的态度,他觉得暂时还是应该隐瞒身份一段时间为好。   但他本是九重天上的龙族,若是直接对骆依依说了真话,她肯定会怀疑的。   略微躇踌了一下,顾尘殇回答:“我的原形是一只猫。” 第6章 家庭成员简介   骆依依的眼睛瞪圆了,没想到419都能碰到同族,这也太有缘份了吧,立刻觉得顾尘殇亲切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巧,我也是猫,本来怕吓到你所以没敢说,没想到会这么凑巧,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出来喝酒啊。”   “好,不过烈酒就算了,你还是喝果酒比较好。”   ”怎么,瞧不起我啊。”骆依依不服。   “不是,只是怕你酒后乱性而已,像是昨晚——”   骆依依赶紧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他描述一晚上荒唐的细节了,她那是酒壮人胆好吧,哪里是酒后乱性了。   她将哨子塞进口袋之中:“好了,这个我收下了,再见。”   她刚转身,想要迈过门槛,可腿一个抽筋差点栽在地上,幸亏顾尘殇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他温言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哪有,我不是不小心。”骆依依感觉腿有些抖,果然纵欲都是要不得的,报应来了吧。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他一点事没有,实在是有些服气,明明昨晚她是躺着享受的那个,他才是辛苦出力的那个啊,真是不科学。   算了,她都成猫妖了,这个更不科学,更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还要不要想太多了。   顾尘殇搀扶着她:“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骆依依哪敢让他下去,昌兰若是看到他,那个八卦的人肯定整个人都会兴奋的双眼冒光,到时候她肯定会被追问的头皮发麻,算了算了,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儿了。   骆依依将手抽出来:“我没事的,你真的不用送我。”   看她坚决,顾尘殇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站在门口目送她下楼了。   到了楼下,骆依依四处看了一圈,发现昌兰趴在窗边的桌子上,面前摆着已经凉掉的饭菜。   也幸亏青楼晚上才开始主业,没有打烊的情况,昌兰才没有被赶出去。   骆依依看她等了一晚上,心中升起了一点愧疚,走到昌兰身边,小心的捅了捅她:“喂,醒醒。”   其实昌兰根本没有睡着,她坐在窗边,一直被吹着飕飕的小风,心里郁闷的不行,哪里可能睡的着?   昨晚,她满心以为自己坐在这里不超过半个时辰,那个说一出是一出,冲动到无可救药的傻孩子肯定就冲下来了。   可谁能想到,半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傻孩子毛都没出现一根,随后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晚上也很快都过去了,一直到现在,都已经第二天中午了,她才见到了骆依依。   昌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盯着骆依依,感觉自己在抓狂的边缘不断徘徊,就要憋不住了。   骆依依看她脸色憔悴成这样,心下也有些歉意,只好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和你说过我会很晚才出来啊。”   “晚?”昌兰指着外面都已经升到头顶上的太阳,“是挺晚的,这特么都中午了啊,我差点都要冲上去找你了,你到底在上面干嘛?白日宣淫啊。”   骆依依抬头看天:“就…………醒过来的时候没忍住………”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没忍住”的时候都已经声若蚊蝇,几不可闻了。   昌兰听完差点没跪了,调侃着说道:“佩服佩服,我甘拜下风了,我说一夜七次小姐姐,看来你的宏愿是完成了啊,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我错了。”   骆依依继续望天,诚恳的说道:“也……没有吧,还差了一次……”   昌兰差点又吐血,她真的只是调侃啊,没能想到是真的啊,她端起茶碗,试图镇定的喝一口:“我说你到底找了几个男的啊?”   骆依依伸出一根手指。   昌兰大惊失色:“十个么,依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我以前果然还是太小看你了。”   骆依依推了她一把:“什么十个啊,就一个,只有一个人。”   昌兰一脸怀疑的盯着她,看起来有些不信,她还想问,可是骆依依已经不想说细节了,她一想到昨晚的荒唐还脸红的好吧,再说就要撑不住了。   “好啦好啦,别问了,你太八卦了,快走快走。”说完骆依依就站了起来,往外拉扯昌兰。   昌兰很是不满:“我哪有过分八卦啊,任何人听到都会想问啊。”   虽然她语气带着不满,但还是顺从的走了出去,只不过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家青楼的名字。   嗯,拢春阁,看来这家青楼素质还挺高的,以后她哪天冲动了,或许可以过来照顾照顾这家青楼的生意。   骆依依自是不知道好友脑中的胡思乱想,两人沿着街道顺着人流,朝着家中走去。   骆依依之所以能和昌兰成为好友,那是因为两家同住一条街道,两家虽然都是妖族,但一直遵循的是“大隐隐于市”的准则,将家设在了市井之中。   骆依依家里住在城东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她和昌兰在街口作别之后,便沿着小路回到了自己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她家并不算大太,也就是个三进的小院子,一进院子是用来宴请宾客的正厅,后面两进是后宅。后宅前面是爹和娘住的地方,后面则是兄弟姐妹分住不同的房间。   她绕过正门后用来遮挡的照碑,就想去后院清洗一下身上的黏腻,可刚走了两步,一个威严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依依,过来。”   这是她重生之后那个便宜爹爹骆淦黎的声音,这种语气一听就没有好事,她叹了一口气,满心不乐意的走了过去。   进了正厅,她发现桌子放在中间,上面摆满了各式菜肴,而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人,她那些所谓的家人今天倒是到的很齐啊。   她们家虽是妖族,但却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父亲娶了一房正妻不够,还要娶妾室,祸害了两个女人。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骆依依心中吐槽了两句,看向面前的人,坐在正位的是她那个爹,左右两侧则是正妻宫卉和她的娘亲符珍。   没错,她重生之后的亲娘是妾室的身份,而她的身份则是所谓的庶出了,而她还有一个庶出的亲生哥哥骆茗卓,就是昌兰一直默默喜欢的那位。   而正妻宫卉那边也是生了一子一女,男的名叫骆梁,女的名为骆妍茜,只不过和骆依依这边不同的是,那边是女的比男的大。   其中骆梁是父亲最小的儿子,还是嫡子,自然受到父亲的百般重视,不像是骆依依,排名老三,常年被父亲忽视。   正室那边的一双子女和她一直都不怎么对付,而她的地位天生弱势,所以小时候没少被欺负。   但此刻站在这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她行了个礼,一一问候:“父亲,宫夫人,娘亲。”   坐在对面的正妻宫卉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好看,可是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没错,按理说骆依依是应该称呼她为娘亲的,称呼自己的娘亲则是用姨娘的名号。   可骆依依就是很认死理那种,要不然上一辈子也不会就认准一个人,宁愿为他去死了。   而碰巧这辈子借尸还魂的人和她原本的性格就很像,从小到大坚持自己的称呼,就是想叫自己亲生的母亲为娘亲,而不是什么姨娘。   因为这个,她小时候没少挨打,最严重的一次她的父亲骆淦黎用板子打她,差点没把腿打废了,两个月下不了床,而母亲符珍也哭成了一个泪人,一直劝她,说称呼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不服,也不听劝。   但她的执拗后来也起了一些效果,这次过后,父亲骆淦黎的态度就有所松动了,他又不能把亲生女儿打死,所以只好装作听不见,拿她没有办法。   不过也因为如此,骆淦黎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她,而骆依依也很有自知之明。   骆淦黎看她行礼,微微点了点头,但声音中还是透出一丝不满意:“你昨晚去哪了?居然一晚上没回来,还有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正妻宫卉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依依,不是我们说你,你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怎么还能天天在外面乱跑呢?”   骆依依无奈了,催婚这种东西果然是人类妖族共通的话题,就算是她穿到玄幻仙侠背景也逃不过啊。   骆依依估摸着自己要是说昨晚去了青楼,估计能把亲爹气死,只好避重就轻的回答:“也没去哪,就是去听完戏之后去逛了逛夜市。”   正妻宫卉叹了一口气,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骆依依心中轻哼一声,这位演的倒是挺像,估计自己要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这位是第一个鼓掌的。   骆依依的嫡姐骆妍茜沉默了片刻,突然在一旁说道:“爹,娘,你说她这个样子怎么去九重天啊,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丢我们家的人?”   “九重天?什么九重天?”骆依依皱眉问道,她现在一听见这个词就有点条件反射,这也不能怪她,任谁遭遇了那么一出估计都不能平静啊。   父亲骆淦黎咳嗽了一声:“还能是哪个?自然是天帝陛下所在的九重天了。”   骆依依很是不解:“为什么要去九重天?”   “因为半个月之后就是太子殿下的千岁生辰,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要去九重天给太子贺寿。” 第7章 魔族   骆依依惊讶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白映之》这本小说的开头好像是写了这个情节,男主太子殿下嵇扬千岁寿辰,四海八方前来朝拜,可谓一时盛景。   就是在这场寿宴上,女主白映之出场后,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颜惊艳了众人,包括一众男主和男配,才引发了后面的故事。   等等,想到这里,她觉得有点不对。   骆依依挑了挑眉,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咱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她可不是妄自菲薄,骆依依在九重天待过那么长时间,那里有那么多神仙,哪有猫妖坐的地方啊?   她的亲妈符珍温婉的说道:“这也算是机缘巧合,度厄星君的堂弟的表姐的娘亲的手帕交的侄子和你父亲是至交,咱们便托关系获得了几个名额。”   骆依依:……这关系还真近啊。   不过想来靠着这种关系也是进不了大殿的,也不知道会被安排在什么犄角旮旯。   不过管它安排到哪里呢,和骆依依又没有什么关系,她转头干脆的说道:“我不去。”   她又不傻,明明知道男女主都在九重天那里,她还硬往上凑,嫌命长啊,明明昨天还赌咒发誓不再犯傻的,这鸿门宴自然是不能去了。   不过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嫡姐骆妍茜本来都做好嘲讽的准备了,比如“别想着做梦了,去了也是丢人”之类的,可谁能想到骆依依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去,让她把话噎住了嗓子眼,直接呛住了,猛烈咳嗽起来。   宫卉忙给自己女儿骆妍茜盛了一碗汤,让她顺顺气。   父亲骆淦黎的表情已经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去?”   “哪还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这话一下子激怒了骆淦黎,他拍了一下桌子,猛的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骆依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再说一遍也是不去。”   骆淦黎一推椅子,就要朝她走过来,妾室符珍连忙拉住他,求情道:“老爷,你别急,依依这个性子就是有点拧巴,咱们慢慢劝啊。”   骆淦黎伸手指着骆依依,指尖都有些颤抖:“你以为我想让你去吗?还不是看你大了,让你多出去见见人,将来好找个好人家嫁了。”   骆依依低头不语,没有回答。   坐在符珍旁边的骆茗卓——也就是骆依依的亲哥——眼看亲妹子在这样作下去,免不了又是一顿打,只好站了起来,挡在骆依依身前,遮住父亲的视线。   骆茗卓:“爹,我想依依肯定有些缘由才不去的,要不然这样,我先私下和她谈谈,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慢慢来。”   符珍也将茶碗端起来,送到骆淦黎手上,顺便死死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想让他去教训骆依依。   骆淦黎气道:“我看她是不会长记性的,你给我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同意谁都不准让她起来!”   骆依依刚想回一句“跪就跪,谁怕谁啊”,就看到亲哥骆茗卓的眼风扫了过来,她一下子就没敢说话,夹紧尾巴做人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她爹,毕竟从小打到大,都已经打皮实了,而且她爹从小就偏心,更喜欢正院那两位嫡子女,几乎不会管她的生活起居,这就导致她和骆淦黎更加冷漠。   不过亲哥就不一样了,她哥对她是真的好,有什么都会想着她,从小闯了祸都是骆茗卓护着她,骆依依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对和爹顶嘴也不怎么当回事,但却不敢和骆茗卓顶嘴。   又骂了几句,她爹骆淦黎就转身拂袖而去了,留下了其余六个人。   正妻宫卉看了一眼骆依依,忍不住对符珍说道:“我说妹妹,你对这孩子确实应该严加管教了,要不然这样下去,不止会气坏老爷的身子,恐怖连嫁出去都很费劲了。”   符珍低头,正想说“是”,可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骆依依说道:“和我娘没关系,你有什么冲我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骆妍茜不满的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娘说话?也太没规矩了吧。”   骆依依耸了耸肩膀:“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跪着了。”   她转身就走,丝毫没理嫡母一家铁青的脸色,骆依依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然后贴着墙角选了一处地方,今天外面的太阳很晒,贴着墙角还能遮挡一部分日光,舒服一点,反正她爹只是说跪在院子里,又没说院子的哪个位置,她才不平白无故给自己找罪受呢。   不过要在平时,她找到这个隐蔽的地点,可能二话不说就跪下了,但昨晚有点激烈,导致她现在只能扶着墙慢慢跪下去,呲牙咧嘴的。   待她跪好后,亲哥骆茗卓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你腿怎么了?”   骆依依有点脸红:“没,没怎么,有点抽筋。”   骆茗卓走到她身边站定,叹了一口气,骆依依立刻感觉压力很大,完全不敢和自己的亲哥对视。   骆茗卓:“说吧,为什么不想去九重天?”   骆依依头埋的更低了点,对不起了哥,这个真实理由连你也不能说,她只能编一个理由了。   “哥,我知道爹的打算,就是想随意找个人家把我打发了,我才不想去那里被人品头论足。”   其实这话说的也没错,她爹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如果到时候能碰巧攀上什么高枝,估计骆淦黎得乐坏了。   骆茗卓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狗头:“依依,你放心好了,哥哥不会让你陷入那种境地的,若父亲看上的人家你不同意,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骆依依看着哥哥真挚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心中便有些混乱,脑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叫嚣,一个小人不想让哥哥和娘亲失望,一直再说“快点同意吧”,另一个小人则是啪啪扇她的脸,让她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骆茗卓看她一直低头沉默,便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但你要知道,娘亲她对你的亲事一直很着急,但苦于没有什么人脉,只能内心暗自抑郁,你知道么,她前阵子背着你还偷偷哭过两次。”   骆依依用手揪着地上的草,心中有些愧疚:“其实娘亲也不用那么着急,我其实也没怎么想嫁人,一直待在娘亲身边挺好的。”   “但是你也知道娘亲那个性格,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的话,她肯定会以为自己拖累了你,让你没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才不能出嫁。”   骆依依有点垂头丧气,心中很是郁闷:“哥,你让我想想行么?”   骆茗卓点点头,又从身上拿出了一个油纸包:“你中午没吃饭吧,饿了么?”   “饿了。”骆依依实诚的说。   他将油纸包塞到她手里:“吃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谢谢哥。”   骆茗卓又抬手揉了揉妹妹的狗头:“谢什么,这么见外。”   他站起身:“那我先去看看娘,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骆依依忙不迭的点头:“哥你快去吧。”   骆茗卓离开了,朝着后宅走去,之后的一个下午,骆依依都在琢磨到底应不应该去,还揪了好几朵花,用数花瓣单双数这种古老的方式来给自己点方向。   期间碰到了骆梁这个混小子过来冷嘲热讽,朝她做鬼脸,被她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   除了骆梁这个闲的蛋疼的弟弟,就没有其他人过来了,结果她偷吃油纸包中的包子时异常顺利,差点吃撑了,还扶着墙反思了一会儿自己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食量。   就这么跪到了半夜,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感觉应该已经青了,酸疼酸疼的,估计回来又要在床上躺一阵了。   娘亲虽然没来看她,但肯定去求爹爹把自己放了,没准明天看到娘亲,眼睛又是肿的,哭的。   骆依依叹了口气,算了,不就是九重天嘛,又不是阴间地府,去就去了,到时候看到男女主绕路走就行了,主角团都不认识她,估计对她这个炮灰也没啥认识的兴趣。   下定决定的瞬间,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骆依依的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阴风,吹的她一个哆嗦。   她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幻影,看起来是个女子,骆依依的心提了起来,赶忙做贼一样回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这才说道:“颜姐,你这么突然出现在我家,万一被我家人看见了怎么办?”   “放心,我在后宅布置上了警戒,若有人过来,我会发现的。”   骆依依松了口气:“你大半夜过来有什么事?”   那个女子的声音很是娇媚,但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我们已经收到了消息,你父亲是度厄星君堂弟的表姐的娘亲的手帕交的侄子的至交,过几天你们就要去九重天了。”   骆依依:“…………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做到消息这么灵通吗?我自己都刚刚知道。”   “这你不用管,我此来只是要告诉你,大人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事成之后我会赐给你更高阶段的魔族功法。” 第8章 朱颜血   骆依依立时感觉到一阵头疼,她眼前的这人乃是魔族的人,口中的大人自然也就是魔族的高层。   自从十几年前魔族的人被嵇扬带着天兵天将覆灭过一次之后,这些人就只能龟缩在老巢,猥琐发育了,不过魔族的人就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经过十几年过去,又慢慢发育起来,蠢蠢欲动,四处搞些骚操作。   骆依依其实不算纯粹魔族的人,只不过小时候因为经常受隔壁那对嫡亲姐弟欺负,在外面瞎逛时因缘际会学习了一些魔族的功法自保,感觉就像不小心加入了传销组织一样……   不过学习之后,她发现自身变强的感觉还是很爽的,就一直没有停下学习的步伐。   刚开始的时候,她对于魔族的人还有些戒备,毕竟她大部分时间还算是良民吧,可随着慢慢接触下来,她发现魔族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对于自己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就一直没有断了联系。   所以她大概算是魔族的线人或者间谍?虽然也没干过什么大事,但莫名有种无间道的感觉。   突然感觉有点刺激.jpg   更高水平的魔族功法对骆依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她一直想着,万一哪天和家里闹崩了要出去混,总要有一技之长傍身吧。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难的,只是想让你去九重天偷一件东西。”   “………???这还叫没什么难的?我可是良民好吧,良民。”她特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那你是不想要功法了?”沁颜威胁道。   “好吧。”骆依依脑袋耸拉了下来,虽然自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时间有些短,但自己好歹也是挣扎过了……   “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提前说好,如果是看守太过森严的东西,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偷出来。”骆依依提前打好预防针,要不然为了偷东西把自己的小命送掉就得不偿失了。   “是一种药物,名为朱颜血,可以在提升功法的时候稳定自身状况,降低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主要是为了给衍公子使用。”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种东西对天族来说并不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但对魔族来说却很难拿到,因为自从十几年前神魔交战后,可以种植这种东西的地方基本都被天族的人控制住了,我们只能尝试多种方法,看看能不能拿到。”   听着倒真不是什么绝世珍宝,骆依依的心放了下来,对方口中说的这位衍公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却很是熟悉,那是因为他可是《白映之》这本书中的重要男配之一。   衍公子本名祈衍,是魔族年轻一代的重要人物,在魔族中地位很高,而他在小说中作为女主的重要舔狗,对女主也是一见钟情。   由于白映之对美貌盛名在外,他心中好奇,便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将其劫持了回去,哪知道这么一来反而让自己沦陷了,成为女主的裙下忠臣,要美人不要江山那种。   不过他又不是男主,自然在最终结局时不能抱得美人归,顶多在书中多来几章他和女主尺度大的暧昧描写,让读者看的心情激动,各种评论,让男主看的妒火中烧,然后祈衍的作用就圆满完成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到祈衍的际遇,骆依依不免升起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有机会一定要结识一番,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喝酒才痛快。   出于一种同情心理,她觉得这朱颜血一定要努力给他带回来:“这药草放在什么地方?”   “我们也不清楚,还得你去寻觅一番了。”   骆依依低头沉吟,既然是药草,那免不了要放在药炉或者御药房之类的地方,她多多留心一点,应该希望很大。   “它长什么样子?”骆依依问道。   沁颜抬起手,手中幻化出一颗朱颜血,这药草通身血红,只有草茎的位置有三圈黑色的环状色带,看起来和响尾蛇的尾巴似的,而尖端的位置还长着几颗红色的果实,这果实的红色比其他地方的红色更艳,鲜红欲滴,怪不得叫朱颜血。   骆依依看到它长得这么显眼,便放心了:“好,我知道了,这任务我接下了。”   随着人影渐渐消失,院子中又只剩下骆依依一只孤魂野鬼。   为了拿到那朱颜血,她心中琢磨了一些计划,可是到底最后需要怎么处理,还是要到现场随机应变才行,此刻多想也是无益。   小风嗖嗖吹着,她便打算往墙边再靠一靠,时不时偷睡一会儿,反正这边现在也没人,谁老老实实跪着才是傻瓜呢。   心中如意算盘打的正响,突然感觉正屋旁边的拐角有烛火的光闪过,骆依依立马跪的笔直笔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偷懒。   待来人提着灯笼又往前走了两步,骆依依才看清是她的娘亲符珍,她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娘。”   符珍没有说话,只是蹲了下来,从怀中拿出用油纸包的鸡腿,放在骆依依手中。   骆依依借着烛火的光仔细看了一眼娘亲的脸上,果然眼睑上有些肿,但娘亲为了怕她看出来,还特意修饰了一下妆容,用粉遮盖了一下。   骆依依咬着下唇,感觉心里很不好受。   符珍拿出一条毯子给她披上,嗓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夜晚风凉,你不要冻着了。”   听到娘亲温婉嗓音中的沙哑,骆依依有点绷不住了,低着头,垂头丧气的说:“娘,你别生气了,我会老老实实的去九重天的。”   符珍叹了口气:“你自小就有主见,性子又执拗,我想了想,也不好老是逼你,你若实在不愿去,我会去和你爹说的。”   “不不,”骆依依拉着符珍的手,“娘,我改主意了,真的,去九重天见见世面也挺好的,你别去找爹说了,要不然他又该骂你了。”   符珍眼中闪过一丝高兴:“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娘,要不你现在带着我去找爹好了,我和他道歉,让他也消消气。”   符珍笑了起来,她拉着骆依依的手:“依依,谢谢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骆依依很是脸红,明明整件事都是她弄出来的,最后娘还和她道谢,她只能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可是跪了太久,脚下突然没有了力气,差点又趴在地上摔个狗啃泥,还好符珍撑住了她。   娘亲搀扶着她:“回去娘给你用点活血化瘀的药,应该就不疼了。”   骆依依像个瘸子一样跳跳跳,搂住符珍亲了一下,嘴很甜的说:“谢谢娘。”   两人沿着下路慢慢朝着后宅走去,一直到了父亲的书房,骆依依看着房门先是翻了个白眼,这才推开门,秒换一副低眉顺目的面孔。   骆淦黎一看她,皱着眉将手中的书拍在桌子上:“你个孽障不好好跪着,还过来干什么?是想气死你这个爹吗?”   符珍连忙走上去,顺了顺骆淦黎的胸口:“老爷,依依已经想通了,朝着你认错来了。”   骆淦黎哼了一声:“那还真是稀罕呢。”   符珍朝着骆依依使了个眼色,骆依依只好上前,低头看脚尖,用一种特别忏悔的语气说道:“爹,对不起,我会乖乖去九重天的。”   骆淦黎又哼了一声:“就你这个脾气,到了九重天,若是顶撞了什么贵人,没准要把咱们全家都连累了呢。”   符珍继续劝道:“老爷,不会的,依依会收敛的。”   骆淦黎拍了一下桌子:“不用你说,你让她说!”   骆依依强忍住顶嘴的冲动,最后说道:“爹,我保证不乱跑,见谁捧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绝不顶撞别人。”   骆淦黎再次哼了一声,骆依依真怕他把自己鼻子给哼掉了,不过要是提醒他的话,估计爹肯定会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是算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同意了:“那你就先跟着我们去,这十几天多和你娘还有你姐姐学学礼仪,也省的被别人笑话。”   “好吧。”骆依依有气无力的说。   训完之后,骆淦黎也懒得再和骆依依说什么了,直接打发她回去了,而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果然说到做到,把她揪到骆妍茜那里,让她学习礼仪。   嫡姐骆妍茜当然不遗余力的将她大肆嘲讽了一番,为了快点结束这种折磨,骆依依只好装模作样学了十几天。   其实她的礼仪并不差,毕竟也是在九重天混过好多年的,不管是作为猫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即使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只是她本性并不喜欢这些礼仪,总觉得太束缚了,所以重生之后就放飞自我了。   当然,现在重新捡起来也是学的很快的,这让骆妍茜很是惊讶,本来以为可以连续嘲讽到她们出发时,可是骆依依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等到了出发那一天,骆淦黎把妻妾留在家里,带上所有的孩子们出发了。 第9章 旧闻   为了迎接太子千岁寿辰,九重天宴请宾客,特意开放了从凡间直入九重天的通天之途,所以她们一家五口人是坐着马车去的。   不过马车比较小,坐下五个人也是很挤的,而她那个弟弟骆梁招猫逗狗的手闲不住,时不时就偷袭她一下,揪个头发辫子之类的。   一旦骆依依对他怒目而视,骆梁就朝着爹爹骆淦黎告状,爹爹再骂她几句。   到了后来,她也学聪明了,表面上面无表情,背地里摸到骆梁腰上的肉,一个狠拧,惹得骆梁叫起来后,她就迅速将手缩回来,假装没事人儿一样喝茶。   而骆淦黎没有当场抓到骆依依使坏,也不好平白无故的骂她。   这么来了两遍之后,骆梁就老实了,不再作妖。   等几人顺利的沿着通天之途到了南天门外,骆依依掀开帘子一看,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车让她有些咋舌。   怪不得她们家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上来呢,想到书中描写的天帝陛下为了给太子庆生“大赦天下,普天之下共沐皇恩”,估计天帝为了热闹,只要能沾上点关系都能进入南天门了。   她抬眼朝着南天门望去,那金碧辉煌的门柱熠熠生辉,两条盘龙围绕着珠子环绕而上,最上面的龙口中衔着晶莹润泽的明珠,整座南天门足足有百丈高,一副皇家气派油然而生,门口站着整齐威严的天兵,正在逐一检查每辆马车中的人。   除了在排队的马车,天空中也不时飞过驾驶着飞行法器的各路神仙,各种颜色的神光交相辉映,看着就和烟花差不多。   而其中最显眼的乃是用八只白羽孔雀拉着的马车,马车通体黑色,边角则是用金色的纹饰装饰,淡雅中透着高贵,看着很有格调。   这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毛,优雅的身形从骆依依头上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旋风,骆依依只好压了压头发,这才没有被吹乱。   一根白色的羽毛飘了下来,到了骆依依手中,她仔细看了看,发现那羽毛边缘还勾勒着一道金边,实在是很漂亮了。   她正把玩着那根羽毛,一旁马车中探出头来看的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了。   路人甲:“那车是哪位神仙的?这么高调?”   路人乙嘲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路人甲的没有常识:“这你都不知道?能用这种孔雀拉车的,那必然是羽族的人了,说不定是羽族如今最受宠的那位姑娘呢。”   路人甲:“她叫什么名字?漂亮吗?”   “那我可没有机缘见到,不过传闻之中,这位白映之白姑娘可是一向以容貌出名呢。”路人乙感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这位姑娘对天族可是有恩呢,所以天帝对其也是宠爱有加的。”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恩典了,她又不是能带兵打仗之类的。”   路人乙笑了一下:“她是不能带兵打仗,但她能救带兵打仗的人啊。”   路人甲一听还有这种过往,立马感兴趣的问道:“救了谁啊?”   “那还用说,当今天庭之中,战功最为赫赫的那必然是太子殿下啊,传闻之中,五年前因为二皇子叛变导致了天庭内乱,当时大军包围了天宫,天帝天后以及太子殿下都陷在深宫之中,后来是太子殿下独自一人杀出重围,想要调遣驻扎在清溪山的天兵天将出兵勤王,可是后来因为力竭,晕倒在了半路上。”   路人甲若有所思:“我确实听过这场战争的传闻,但只知道太子殿下勤王之后大获全胜,二皇子畏罪自尽,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种曲折,难道当时救了太子殿下的就是这位白映之白姑娘?”   路人乙:“是啊没错,也是缘分使然,白姑娘出行之时,碰巧遇见了晕倒在地的太子殿下,便将他救醒了,顺便带他前往了清溪山,这才来得及出兵勤王。”   路人甲:“那可真是佳偶天成,一段佳话了。”   那两人之后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但骆依依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的右手情不自禁的握住手中的羽毛,将羽毛都揉烂了,口中低低的骂了一声“靠”。   就知道她来这九重天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没想到这插在她心上的第一刀来的这么快。   若不是这两人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其实她一直不愿意细想这件事,很怕把埋在心中伤口再度翻出来。   五年前,她也在这九重天,就在嵇扬身边,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殿下,只是一名普通的三皇子而已,其实嵇扬当时的情况和她如今的境地差不多,也是庶出。   而且天帝本性风流,除了天后还有多位天妃,在众位天妃之中他的母亲并不受宠,导致他的出身并不高,在众位皇子中也极容易被忽视。   而他后来逐渐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乃是因为他本人天赋极高,不论是在修炼上还是用兵上都极为出色,再加上他本人对权力极度渴望,立功颇多,这才能逐步受到天帝的倚重。   当时二皇子突然逼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连嵇扬都没有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二哥居然还有这种胆量,这就导致他们没有丝毫准备。   在天宫中被困了三天之后,嵇扬临危受命,受天帝所托,去清溪山调兵遣将,后来嵇扬凭着一身悍勇从万军丛中杀出一条血路,但自身也受伤颇重,当时骆依依变成一只猫,一直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逃了出来。   只不过二皇子筹谋多时,又岂能被嵇扬一人破坏?当即就放出了数波追兵进行追赶,试图将嵇扬斩于剑下。   嵇扬逃到半路上,就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人就晕了过去。   骆依依只好从猫变成人,将他拖到了路边,用茅草掩盖好,她当时轻抚着嵇扬的脸,看着后面马上就要追上来的追兵,却并没有什么害怕。   大概真的是心中坚定,就能够一往无前吧。   骆依依其实有一项用来保命的绝技,是当时修为弱小的她唯一的倚仗,那就是可以用幻术幻化成别人的模样。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项绝技不止可以用来保命,还能用来送命,但当时的骆依依却送的心甘情愿。   俯身下去,骆依依最后在嵇扬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用手仔细的将茅草掩盖好,便站了起来,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走了出去。   其实当时骆依依心中还是挺有些小得意的,觉得终于可以报了当年嵇扬的救命之恩,说不定在以后的日子,还能让嵇扬心中一直记得自己呢,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特么的就是一个傻逼啊,特么的就是为女主做嫁衣啊,自己倒是成全了别人的比翼齐飞,金童玉女呢,艹!   还指望着嵇扬心中能记得自己,快拉倒吧,指不定他怎么风流快活呢,肯定早把她这只傻猫忘到脑后了。   想着想着,骆依依越发懊恼,忍不住又捶了一下车门,骂出声来:“艹!”   坐在她旁边的骆妍茜不满的说:“爹,你看她又骂人。”   骆淦黎的眼风扫了过来:“小姑娘家的,天天出口成脏,和个混小子差不多,将来把你嫁出去,要是被婆家退亲,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骆依依无语了,真是三句话不离嫁人,她无奈的说:“是是是,我肯定不拖累家里,到时候没脸见人,自己找个地方上吊行吧。”   一旁的亲哥骆茗卓拍了一下她的狗头:“小孩子家口没遮拦,这话也是能随意说的?”   被哥哥教育了,她只好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了。   她靠在车上,闭上了眼,总觉得眼睛中进了沙子,有种流泪的冲动。   唉,不知道再次见到嵇扬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有什么表现。   但她决定就算把下嘴唇咬出血,也不能当着那个混蛋的面哭出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人家现在是太子殿下,自己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庶女而已,估计根本碰不上面,她还真是杞人忧天。   一句话,想的太多。   骆依依假装擦脸,实际上偷偷抹了一下眼睛,不想让别人发现。   坐在一旁的骆妍茜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爹爹,你说咱们能见到天帝陛下,天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吗?”   骆淦黎沉吟道:“或许有这个可能,据说今年为了宴请这么多宾客,陛下要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上宴客,并不在宫殿里面举行,若是在广场中,或许我们能远远的望上一眼。”   “真的呀,”骆妍茜看起来很是高兴,她手捂在胸口,“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长的什么样子?”   骆依依在一旁嘲讽:“除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还能长什么样子,难道还能长出第三只眼?”   骆妍茜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骆依依:“你怎么能对太子殿下不敬?传闻中太子殿下的外表可是极为出色的,若是…若是…”   骆妍茜没说完,就低下了头,面上似乎还有一丝不好意思,一副心有所属的模样。 第10章 九重天   骆依依看了她一眼,惊讶的说:“姐,不会吧,难道你还对太子殿下有想法?”   “谁,谁有想法了。”骆妍茜推了骆依依一把,拒不承认。   “不是我说,姐,咱们家和天家那可是云泥之别,几乎不可能有机会的好吧,再说了,你没听见刚才隔壁马车里的人说的话吗?人家太子殿下可是有主的,白映之还在那边排着呢,你就别肖想了。”   骆妍茜不依的看着骆淦黎:“爹,你听听依依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太难听了吧,谁肖想太子殿下了,我就是想见上一面来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   骆淦黎伸手摸着胡子:“依依,其实就算肖想也没什么不好,爹可是都盼你们嫁的好呢,你们姐妹俩的容貌都不差,若是这次宴会能结识一些好人家,那可就不虚此行了。”   骆依依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爹就一直指望用她们姐妹俩攀高枝呢,这个朴素的愿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也是够坚定的。   骆依依:“反正我是不成了,用爹你的话说,去了也是给你丢脸,爹你还是指望姐姐吧,姐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一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骆淦黎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真是不知道上进的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   骆依依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没理会她爹的话,而是又掀开了帘子,朝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望去。   骆淦黎出示了请柬之后,在两边天兵天将的注视下,他们的马车顺着车流进入了南天门。   进入南天门,将马车停放好后,就有一名小仙童领着他们一行人去往既定的房间。   他们没有资格从从正路走,只能从偏门绕道,小仙童顺着小路带着他们绕来绕去,可是即使这样偏僻的道路,天宫的豪华也惊呆了他们这些一直在凡间生活的猫妖,四处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小仙童貌似也知道他们的情况,也没有嘲笑他们的毫无见识,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还会伸手告诉他们此处的禁忌和典故,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一样。   骆淦黎低声吹捧道:“果然天家气度就是不一样,就连小仙童都是这么的识礼懂礼。”   在他们经过一座桥的时候,骆妍茜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艳,这桥居然是用彩虹搭建,踩在上面有如凌空一般,桥面若有似无,像是轻飘飘的彩虹飘带送他们到了对岸一般,飘在空中的冰晶和水滴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是折射出缤纷的色彩,与脚下的桥面交相辉映,让人有如置身在梦中一样迷幻。   又往前走了一阵,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亭台楼阁,琼楼玉宇,骆淦黎忍不住感叹:“这也太大了吧。”   小仙童笑了一声:“那当然,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让这许多人上来九重天共沐皇恩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骆淦黎带着四个子女停在了一处小院子前,这院子的装饰很是考究,虽然并不算大,但细节之处可见精致。   望着院子中各处点缀的兰花,小仙童说:“这是梅兰竹菊中的兰苑,你们这两日住在这里,今天暂时休整一番,明日是太子殿下寿辰的大日子,会有人来安排你们入席,后日便依序离开,这附近你们可以随意拜访,但切记不要去往九重天深处,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骆淦黎躬身行礼:“多谢仙童指点。”   待送走仙童,几人走进了兰苑,骆妍茜站在屋檐下,伸手摸着垂下来的宫灯,感叹的说了一句:“这宫灯好精致。”   骆依依看了一眼,那东西确实精致,若是在小仙童口中,应该叫做鎏金铜镂雕万寿如意楼阁式宫灯,这灯仿照楼阁的样式,上面有檐,四角垂下金色的兰花挂饰,有如头发丝一般的金丝细细编织出各色复杂的吉祥图案围拢在四面,这图案都是镂空的,烛火从中透出来,看上去显得特别富丽堂皇。   骆依依估摸着为了给太子贺寿,最近宫中的装饰应该都换过了一遍,就像是这宫灯中的万寿如意纹样,取其好的寓意。   几人走进了屋子,连屋外都如此奢华,这屋内更不用说了,骆依依感觉自己就像个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过了好多年凡间的日子,这么突然到了九重天之上,竟然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些东西毕竟都是她当年见惯的东西,多看几眼之后,那熟悉的感觉又慢慢回来了。   而剩下那几个人,除了她亲哥骆茗卓还比较矜持的坐在她身边,另外三个人都左顾右盼,新奇了好一阵才坐了下来,骆依依其实还挺理解他们的,想当初上一辈子自己第一次跟着嵇扬回到九重天的时候,估计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不过骆淦黎坐下来之后,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他坐了下来,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咙,这才假装镇定的说:“不愧是九重天,确实能让人开一番眼界。”   骆妍茜低头看着椅子靠垫上那用金线绣成的熠熠生辉的纹样,有些羡慕的说:“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骆依依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两下:“这有什么好的,我看没凡间生活自在。”   起码不会担惊受怕吧,没看二皇子坟前的草都有好几丈高了,没有一定的实力,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适应宫中的生活。   骆淦黎扫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别带坏你姐姐。”   骆依依拉长声音说道:“遵命,爹,我闭嘴行了吧。”   骆淦黎又瞪了她一眼:“等会梁儿和茗卓两个人留在这里,你们两个跟着我出去。”   骆依依挑了挑眉,这是干嘛?亲爹把自己两个儿子留在家里,只带着女儿出去,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果然很快骆淦黎就揭晓了自己的打算:“刚才仙童也说了,我们可以在附近随意拜访,你们两个收拾打扮一下,跟着我出去走走。”   骆依依:…………   骆依依只能打破自己刚立下的闭嘴flag,开始说话,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痛苦状:“我胃疼。”   骆淦黎皱着眉头毫不留情的说:“那也给我忍着!”   骆妍茜就听话多了,她有些开心的说:“爹,那我进去梳妆了。”   骆淦黎从皱眉秒换成笑眯眯:“好,妍茜打扮起来,我想也是不输那什么羽族白映之的。”   这话差点没把骆依依听乐了,她赶紧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开始研究茶杯上的花纹,试图转移注意力。   骆妍茜被夸后有点害羞:“谢谢爹。”她行了礼之后就走进了内室。   骆淦黎的眼风扫到还坐在椅子上的骆依依:“你还在这干什么?等着我抬你进去?还不快点滚进去!”   骆依依:“………不用了吧,我觉得我肯定比不上姐姐,即使打扮也比不了那白映之,我还是不折腾了吧。”   说实在的,她还是挺佩服亲爹和姐姐的积极乐观的,不过还是不要把她算在内吧,白映之那可是天道亲闺女,你去和人家比容貌,那不是把脸送上去让别人打嘛。   可她低估了亲爹想把她嫁出去的急迫,亲自给她选了一件衣服,扔到她身上:“去把这件换上,这几天你就穿这个。”   骆依依将衣服展开看了一眼,立刻感觉心态要崩,那衣服是粉色的,材质是一种轻飘飘的纱,上面还用粉色的绢花做了装饰,还真是天真无邪可爱到爆的衣服呢。   骆依依想到自己穿上的模样,不由想到了hello kitty,不禁不寒而栗。   不是她要黑hello kitty,其实人家小猫穿上小粉衣服也挺可爱的,虽说她的长相实际上也是偏向邻家妹妹,但是她的个人风格可不是邻家妹妹,所以她心里接受不了自己穿。   或许这就是直男审美?   骆依依试图抗争:“爹,我觉得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挺好看的,真的。”   可骆淦黎无情的把她抗争的小火苗吹灭了:“快点去换,别让我废话了。”   骆依依只好磨磨蹭蹭换上了衣服,出来之后,她站在了哥哥骆茗卓面前问道:“怎么样?”   骆茗卓扑哧笑了出来,让她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穿。”   骆茗卓:“不是,其实你穿这个还不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   “是么?”骆依依揪了揪身上的粉色绢花,特别想一个用力就给它揪下来,可是如果她这么做了,估计她爹会把她给吃了。   只能认命了。   待两个姑娘梳妆完毕之后,骆淦黎就带着她们两个出了门。 第11章 化为人形   这边是梅兰竹菊苑,挨着她们居住的兰苑自然还有三个院子。看着一丛高高的竹子从隔壁的院子中探出头来,骆淦黎便先去敲响了竹苑的门。   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长相很是明艳的姑娘探出头来。   待骆依依看清她的长相,她挑起了眉:“怎么是你?”   而对面的昌兰也异口同声的说了同样的话。   说完之后,两人都笑了,骆依依说道:“咱俩还真是孽缘呢。”   没错,隔壁这位正是她的好友昌兰,前一阵子骆依依忙着被骆妍茜训练礼仪,两人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还成了邻居。   昌兰解释了一句:“我娘是延寿星君小侄子的乳母的远房表妹,好不容易托关系上来的。”   骆依依眨了眨眼睛:“感觉你们家的关系比我们家还要近一点呢。”   度厄星君和延寿星君同属于南斗六星君,主掌延寿度人。除了这两位还有四位,像是司命星君,司禄星君,益算星君和上生星君,地位都不低。   骆依依看到昌兰自然是很高兴,可是她爹就不怎么高兴了,主要是昌兰一家就她一个女儿,根本不存在嫁娶的可能性。   骆淦黎略一拱手:“还请转告令尊令堂,等会可以一起去拜会诸位星君。”   说完他就带着骆妍茜转身而去了,只留下骆依依放慢了脚步,对着昌兰咬耳朵,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我哥在那边院子里呢,等会我去帮你把他叫出来。”   昌兰脸稍微红了一下,就不甘示弱的回应道:“还敢嘲笑我,你穿的和一只要开屏的孔雀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去相亲的?”   骆依依哼了一声,谁说她是开屏孔雀了,她又不是鸟,她可是猫,明明是hello kitty。   “算了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了,估计也不可能有人看上我,我走个过场就回来了,等会过来找你玩。”   昌兰:“那正好,这九重天上还真是让我等屁民有点无所适从,幸亏还有你,我在这等着你。”   骆淦黎看骆依依还在那边磨蹭,有点不满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骆依依只能在昌兰嘲笑的眼神中无奈的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她就随着爹从路这头一直走到路的那头,拜见了多少人家她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只感觉腿都要走断了,骆淦黎和骆妍茜倒是一直兴致勃勃,而她呢,身心俱疲。   回到兰苑的时候,她差点瘫在床上,幸亏还有和昌兰的约定,才支撑她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和父亲求恳了一会儿,才被允许放出来,并要求晚上一定要回去。   等她再次见到昌兰的时候,满脸憔悴的模样让昌兰忍不住说道:“感觉你这个模样和那天咱们从青楼里回来差不多啊。”   骆依依:“……别说了,那天是身累,今天是心累。”   两人一边说一边在宫道上走着,昌兰用手肘捅了捅骆依依:“那有没有什么收获啊?”   “有几个人家家世看起来挺好的,估计我爹还算比较满意,不过那个长相……还是算了,我宁愿单身到老。”   等她魔族功法修为再高一些,完全可以自保了,就可以出去闯闯了,感觉比嫁人有意思多了。   等在外面闯出名头,就把娘亲接走,省的娘亲老是在这个家里受气。   而且说实在的,作为一只合格的颜狗,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在意家世,更在意的是脸。   想到这里,她愤愤地踢了一下石子,当初就不应该跟在嵇扬身边,都是因为他,让她颜狗的病更重了,都快晚期了。   想到自己当时因为迷恋那张脸做出的各种傻兮兮的蠢事,骆依依就想再给自己两巴掌。   她到现在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化成人形的情况。   那时候大概是八百年前吧,她被嵇扬从凡间带回来不过两年时间,彼时她神智开了没有多久,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用穿越前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妥妥的傻白甜。   那个时候嵇扬其实还是个比较落魄的三皇子,爹不疼娘不爱,居住的地方崇安殿虽然也在九重天,但距离中心的位置很远,很是偏僻,自然是比不上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位置。   她刚来九重天那两年时间,其实很是害怕,不像在凡间,四周都是熟悉的环境,但在天上,等级森严,地位地下的人连个娱乐的地方都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看着显赫,但却很是冷清。   因为害怕,1她那两年彻底从一只独立行走的猫进化成嵇扬的腿部挂件,只要他不出门,她肯定会跳上他的膝盖,团成一团。   他处理正事,她就在他腿上搞小动作,一会儿揪一下衣服上的线,一会儿用爪子抓他扇柄上垂下来的流苏,要不就是躺在他膝盖上睡的四仰八叉,或者抱着自己尾巴玩儿。   其实每次嵇扬离开崇安殿的时候,她也一直试图偷偷溜出去跟着他,或者死命抱着他的腿不下来,她实在是不习惯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和宫女,但嵇扬每次都会低声说一句“外面并不安全”,然后将她从腿上拎起来,放到地上。   久而久之,她就乖乖的待在崇安殿里了。   那个时候她很少看到嵇扬笑,在宫女侍卫前他总是显得很严肃,不苟言笑,只有偶尔单独和她在一起,才会将揉一揉眉头,表情放空。   骆依依其实到后来也不明白当时嵇扬为什么捡了她,因为他看着完全不像是爱心泛滥会养宠物的人,而崇安殿除了她也就没有其他宠物了,就连只鸟都没有。   骆依依最开始亲近他的时候,还抱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态度,很怕他因为她过于黏糊而不喜欢她了。   可是后来骆依依发现,当她逐渐完成从在椅子脚边睡觉,到在嵇扬的腿上,再到他的膝盖上睡觉的进化后,嵇扬的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时,她就安心的趴在他的腿上不下来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小宫女是专门负责给她喂食的,小宫女名为小桃,每日都会负责将她抱回窝里,可她却从来不老老实实在窝里待着,晚上总是趁着小宫女不注意的时候就跳出来,叼着自己的线团流窜到嵇扬的寝宫里面。   猫其实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但开了神智之后,她一直生活在崇安殿中,作息慢慢也被带跑偏了,变得和嵇扬越来越像。   每当嵇扬就寝的时候,她就趴在脚踏上面一起入眠,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偷偷溜回自己的窝。   可是有一次,她睡过头了,没能及时起来,等到清醒的时候,她发现嵇扬已经走了,临走时还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还给她盖上了被子,回来之后也没有骂她。   从那以后,她更加肆无忌惮了,半夜就开始跑到床上玩耍,还用各种奇葩的睡姿在床上横躺竖卧,最夸张的时候有一次还把后腿和爪子搭在他的脸上。   当骆依依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毫无睡相的动作,再看着嵇扬眼神有点可怕的盯着自己的爪子时,她抖了一下,喵喵叫了两声,嗖的一下收回了爪子。   不过仓促之间还是留了两根猫毛在他脸上作为罪证,骆依依只好夹起尾巴,整只猫都迅速藏到了被子里面,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惩罚,不过那次嵇扬不知为何,并没有教训她,让她很是庆幸,所以她后来也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睡相,当然,只是一点点。   骆依依就这么傻乎乎的度过了从初开神智到可以幻化成人的两年,虽然傻,但后来想来,那个时候因为一件简单的小事就能高兴一整天,像是嵇扬没做正事的时候逗逗她,她就会很开心,可是后来真正能幻化成人了,想的多了,心思也就多了,郁闷的时候也就多了。   她还记得自己化形的那个早晨,那天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便想再滚一圈,将嵇扬的被子卷到身上,再睡个回笼觉,反正他肯定不在这里。   他每天早晨很早很早就出门了,大概卯时初刻的时候吧,每次她看到他出门的时候,都不禁感叹这个皇子真的不好当啊,真可怜。   可正当她随着心意在床上滚动的时候,脑袋却砰的一下撞上了床板,她起身揉了揉脑袋,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手。   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没错,原本毛茸茸带着肉垫的爪子已经变成了五根手指,就像嵇扬揉她脑袋时用的那种手。   她立刻坐了起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果然,毛都没了。   她翻身下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又揉又搓又掐自己的脸,总觉得少了点真实感,别人家的妖族不都是偷吃天材地宝才能化形吗?怎么她睡着睡着就能化形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凡间戏楼看的那出戏文呢,那饰演白蛇的女子说自己是偷吃了日月精华所化的金丹才化形的,她当时还以为只有这一种方法呢。   想了半天,骆依依最后将这化形归结于是自己太聪明了,她才不会承认是傻人有傻福呢。 第12章 看书   骆依依正想捯饬一下满头的乱毛,突然从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应该是收拾寝室的小姐姐们,她赶紧又变成了一只橘猫,轻巧的跳上了床,蜷缩在床角。   两位侍女如往常一样走了进来,开始整理床铺,打扫房间,她们看到骆依依又跑到床上去了,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侍女甲抱起了骆依依,用手掂了掂:“这猫又重了吧,死沉死沉的。”   侍女乙应声:“我听说凡间的橘猫都可胖了,也不知道这只最后会不会长成一坨。”   骆依依蹬腿:……胡说,本喵那是长身体,不是胖!   侍女甲揉了一把骆依依的脑袋,拍了拍她的爪子,将她放在了椅子上:“你说今早天帝陛下怎么突然派人送过来两个女子?”   侍女乙压低了声音,一副要聊八卦的模样:“我从别处听来的消息,好像三皇子殿下最近又立了什么大功,这是天帝陛下的奖赏呢。”   侍女甲与有荣焉的说:“那可真是太好了。”身为侍女,若是主子有前程,那她们也有奔头是不是,“不过没想到会赏女人,陛下之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侍女乙:“现在就连四皇子房里都有人了,这四个皇子就只有三皇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估计陛下也着急了吧。”   侍女甲将被子叠好:“也不知道那两个姑娘性格怎么样,若是其中有人有这个命能受宠,希望性格能好相处吧。”   侍女乙深有感触,她抬眼看了一眼骆依依:“也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这猫,说实在的,这橘猫黏人又淘气,万一谁受宠了,觉得这猫讨厌,没准还会缠着三皇子殿下把猫送走呢。”   本来老老实实团在椅子上的骆依依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睁的大大的。   骆依依:喵?难道自己饭碗要丢了?   侍女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猫化成人形,一直以为这就是只普通的家猫,只不过撞了大运才会上了九重天,自然不会认为它能听懂她们所说的话了。   侍女甲又拍了一下骆依依的头:趁这几天再给它吃几顿好的吧,万一以后见不到了,也不知道这猫会流落到哪里?想想就觉得可怜。”   骆依依:……喵,怎么现在就有种要送她上路的赶脚?不要,她不要吃散伙饭……   两个小侍女收拾完房间后,抱着骆依依,将她放到窝里面,便又去做其他事了,只留骆依依一只猫在窝里面咬着被角,心中恐慌,无语泪凝噎。   她那个时候其实还不是很懂那些情情爱爱的想法,也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再度回到凡间之后如何生存的问题,只是很单纯的觉得,若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嵇扬了,估计自己会很不开心。   心中总有种慌乱感,她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将来被赶出去,她若是抱着嵇扬的大腿哭,万一不好使怎么办?   不行,得给自己加点筹码,证明自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喵,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骆依依想通之后,从窝中跳了出去,开始围着崇安殿附近溜达,这片地方在她溜达了两年之后,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因为嵇扬一向不拘着她,所以   也没有什么人会拦着她,这片宫殿中哪里有个洞她都清清楚楚。   很快她就发现了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崇安殿北边角落的那两间屋子以前一直是没有人住的,现在门口居然有了打扫的痕迹。   她心知是找对地方了,便一跃而上跳上了墙头,顺着墙檐走到了房顶,眼前的一片琉璃金瓦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她费劲的扒开了其中一块瓦片,朝着里面看去。   这瓦片恰好正对着卧房的位置,她低头朝里面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此刻有两名女子,一名女子坐在铜镜前面,仔细看着自己的妆容,还有一名侍女站在后面,正在替坐着的女子梳发。   那个侍女手还挺巧的,没过多久,一个精致的灵蛇髻就出现在那女子头上,侍女选了一个发饰在女子头上比划,口中夸道:“小姐还真是漂亮呢,住在旁边屋里那位肯定是远不如您的。”   那位小姐听着这话也很受用:“还是你的手巧。”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不用说是您这样的美人了,到时候受宠的人肯定也是您,旁边那位我看是没什么指望的。”   那小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三皇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是喜欢那清秀佳人还是更妖娆一些的。”   侍女将发饰仔细的插好,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要我说啊,别看男人在外面表现起来好像喜欢端方持重的,清秀可人的,可若是关起门来在房内,那肯定还是喜欢妖娆的,什么木头美人那都是虚的,三皇子虽然是皇子,那也是男人不是。”   小姐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不得不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骆依依站在房顶上,仔细听这两人说话,听到这里不由舔了舔爪子,嗯,长知识了,原来嵇扬喜欢的是妖娆女子?   她看着自己橘色的毛茸茸的爪子,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带着绒毛的爪子和妖娆联系在一起。   不过没事,她都已经可以化形了,到时候爪子就不是毛茸茸的了。   但到底什么做才能妖娆起来呢,骆依依觉得自己浅薄的阅历可能不太够用,便继续将头探进那个洞中偷听。   只听那小姐好像和骆依依有着相似的疑惑:“不过你说的倒是轻巧,但妖娆这两个字实际做起来很难吧。”   那侍女看起来早有准备,她转身从柜子中拿出了一本书,递到小姐手上:“上九重天之前夫人嘱托我带着的,没想到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书?”那小姐拿过来好奇的一翻,可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刚一打开,就脸红的扔到了桌子上,“怎么是这种书啊?”   “小姐,夫人说了,一时的害羞没什么,但该学还是要学的,说白了,男人都吃这套。”   那小姐躇踌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下定决心:“那……那要不等会儿再看吧,用完早膳再说。”   侍女想着留点时间让小姐想通也好,便没有着急,将那本书又收到了柜子中,转身把小姐扶了起来,两人慢慢走了出去。   眼看着卧室中没有人了,骆依依急忙跳下来,她心中其实挺不解的,也不知道那个小姐为什么脸红,明明有东西可以参考不是挺好的吗?   她用爪子将柜子门扒开,从里面翻出了那本白色封面的书,用嘴叼着,快速跃到了桌子上,又上了房顶。   她以前在凡间偷吃的事没少干,可这两年不用偷吃,感觉步伐都有点生疏了,心理还挺紧张,索性没出什么差错,让她顺利拿到了书。   叼着那本书,她沿着原路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窝,抬眼看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没有人过来,便将那本书放在了窝里,看了起来。 第13章 浴室???   骆依依拍了拍书,只见那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方块大字,字倒是挺好看的,可她左看右看,突然感觉有点傻眼,完了,刚才光顾着偷书了,忘了自己不识字啊。   她本就年龄不大,又刚刚化形,自然是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方块字,不识字也实属正常。   可这样就没法学了啊。   骆依依垂头丧气的用爪子扒开那本书,本以为里面会有满篇的方块字让她看花眼,可却突然惊喜的发现里面居然有图。   她又翻了几页,果然这本书大部分都是图,偶尔左上角有几个字,但她觉得无伤大雅,字这么少肯定不重要啦。   这书简直是太适合她了,量身定做啊。   她放心的从第一页开始看起,这页上面画了一个侧躺在榻上的女人,面貌倒很是省略,但在服饰和姿势上却极近详细,骆依依琢磨了一下,估计这页是教怎么穿衣服的,她觉得在这上面光看不行,还是得实践一下。   骆依依从窝中跳了出来,从猫变成了人,身上是幻化出来的衣服,她看着书中的画,将两肩的衣服都拉了下来,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膀。   可她随后就打了个哆嗦,身上长期带毛,突然一下子没毛感觉有点不适应啊。   只能心中克服一下了。   骆依依继续研究那书,好像胸口的衣服也要低一些,她用手解开了一点,往下拉一拉。   骆依依站起来,对着铜镜转了一圈,又照着书中的姿势躺了下来,力求做到一模一样,只是心中实在是有点不解:为啥一定要这么穿,这么穿不冷么?而且这种就是妖娆吗?搞不懂搞不懂。   不过书上写的肯定是对的,骆依依对书本还是抱着敬畏的。   她又翻了几页,后面好像是不同的场景,看不懂解释说明的字,她也只能凭借着画上的背景猜一猜,有浴室的,卧房的,书房的……而且貌似有一男一女不断在书页上变换姿势。   骆依依感觉有点头大,这书的内容赶脚有点多啊,她有点担心自己来不及学完啊。   正纠结着,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响动,骆依依赶忙变回了猫,将书扔回窝里,用自己的身体一压。   本来还有一丝惊慌,可骆依依仔细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躯真的完全挡住了那本书。   骆依依:…………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胖了,当个橘猫真心累啊。   门被打开了,两个经常照顾她的侍女小姐姐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中抱着一摞衣服的是她最喜欢的,名为小桃,只听她说道:“你去给三皇子殿下拿一下干净的衣服吧,我把这些抱去浣衣房。”   “好。”另外一个侍女打开柜子,将衣服拿了出来,走出了房间,两人都没有看向骆依依,让做贼心虚的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骆依依听出来了,嵇扬办完正事之后应该是去了碧海云溪。   嵇扬一向都有每日沐浴的习惯,而崇安殿的后面,有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用来沐浴的池子,这个池子就叫做碧海云溪。   她以前玩耍时也去那边玩过,不过身为一只喵,她生性之中就有些怕水,所以去的次数并不是很频繁。   但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啊。   骆依依想到刚才那本书中好像就有沐浴时的场景,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学那么多东西了,可以偷一下懒,专注的学这几页就行了。   她将书从身下叼出来,继续翻翻翻,将那几页来回看了几遍,直到熟练为止。   不过她很疑惑,很多动作她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不过管她呢,又不能用喵的要求来要求神仙,她照着做就行了。   将那本书小心的塞进窝下面,她抖了抖浑身的毛,轻轻巧巧的跳了出去,沿着石子小路朝着碧海云溪一路轻快的小跑,一直跑到门口才停住。   这碧海云溪中的池子建在室内,池子四面都挂着各种长长的纱帘用来遮挡,她从门缝中溜了进去,绕着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其他人。   嵇扬在这边沐浴的时候很少会找人侍候的,不过这也正好给了她机会。   骆依依一个转身,瞬间从猫变成了人,随着这几次的练习,如今她变身是越来越熟练了。   藏在帘子后面,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按照刚才学习的知识,肩膀上的衣服拉下,胸前解开两颗扣子,也拉下来点,下面的裙子截去一截,露出了光滑的小腿,整装完毕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挺身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她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有一种名为琼浆的酒,便拿起托盘,将酒壶和酒杯放在上面,穿过了帘子,向里面看去。   碧海云溪的池子上面氤氲着水汽,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不太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靠在池子边上,好像在闭目养神。   她放轻了脚步,绕到了嵇扬身后,他的头发垂了下来,落到了水中,遮挡住了背部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将眼睛中凌厉的光埋藏,整个人的气势都收敛了。   鼻梁高挺,被水汽打湿的唇显得更加绯红,整张脸在氤氲水汽的衬托下,锋芒都被修饰隐藏,看起来攻击性好像减弱了许多。   骆依依踮着脚,慢慢来到嵇扬身后,她是猫化身,本就擅长走路时悄无声息,此刻变成人,这项习惯也没有丢。   骆依依跪坐下来,将托盘上放在地上,开始说话。   她在崇安殿的这两年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时间对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陌生。   其实刚开始在凡间开了神智的时候,骆依依倒是说过两句,不过那时候吓到了很多过往的行人,很多人都指着她,说她是妖怪,还拿起棍子要打她,后来她就不愿意开口了。   不过现在幻化成人了,这项技能倒是可以捡起来了,她的声音偏甜,咬字时有些黏糊,倒是很符合她的长相。   因为不太熟练,骆依依说话的时候开始还有些结巴,但慢慢就适应起来,她学着那些侍女的叫法:“三……三皇子……殿下,我……我来给您倒酒。”   嵇扬颇有些惊讶的回头,沐浴一直是他一天中很少能够放松的时候,所以他一向不会叫侍女近身侍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坏了他的规矩。   可回头之后,看着骆依依在那里动作有些生疏的倒酒,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孔,竟是从未见过的人。   骆依依将酒杯捧了起来,往嵇扬眼前凑了凑,刚想说上一句“三皇子殿下请用”,嵇扬却突然伸出手,将她往下一拉。   骆依依一个没跪稳,直接栽进了浴池,全身的单薄衣衫立刻湿透,她被呛了两口水,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扑腾。   骆依依:我……这怎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不应当一步一步慢慢来嘛??? 第14章 抱团取暖   就在骆依依掉进水池,天旋地转,心中惶惶的时候,一只手提着她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   骆依依终于可以呼吸了,连忙喘了两口气,随后她整个人就被嵇扬抵在池壁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嵇扬眼中的光,是那种阴沉而又危险的光。   他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手中微微用力:“说,是谁派你来的?是大哥,二哥?还是老四?”   骆依依完全懵逼了,没有人派她来啊,她有些害怕此刻嵇扬的状态,只能嗫嚅着说道:“我……我没有……”   可嵇扬却自发的推断起来,他冷笑一声:“不对,二哥和四弟都用过这种招数,应该不会蠢到再用,那你是大哥那边的人?”   “……”   “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这种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等我派人一查便知。”   骆依依无语了,这人怎么开始自说自话了,她慌乱之下,脑子一热,突然“喵”了一声,伸手摸上了嵇扬的胸膛,慢慢向下蜿蜒,一条腿也抬了起来,搭在他的腰间。   骆依依脑海中一阵翻腾:书中好像是这么画的吧。   嵇扬:……   他此刻也感受到了那熟悉的神魂,神色从狠戾慢慢转成了惊讶,有点不确定的说:“你是……那只小猫?”   其实她本来没有名字,上辈子用的那个名字“骆瑶”,是在化为人形之后嵇扬帮她取的,而在取名之前,嵇扬只是简单的称呼她为“猫”。   此时此刻,骆依依“嗯嗯”的点头,趁着嵇扬愣神的功夫,试图继续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她朝前一个探头,就要朝着嵇扬的嘴上吻过去,可嵇扬却侧过脸,让她笨拙的吻落在了脸颊上。   骆依依吻歪了,却也没有在意,反而有点开心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她正打算继续做小动作,嵇扬却似是无奈了,他将手放在了骆依依眼睛上,将她又压回了池壁,顺便将她不老实的手脚缚住:“这是谁教你的?”   他的语气喜怒难辨,骆依依眼睛被挡住,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完成任务没有,只好小声说:“书…书里。”   嵇扬的语气玩味起来:“书里?你可知道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骆依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试着说了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抱团取暖?”   即使身为一只高傲的喵,在冬天的时候也会和别的喵挤到一起,用毛毛互相挡风。神仙不都是没毛吗?大冷天抱到一起也可以理解啦。   嵇扬:…………   他松开了手,看着骆依依的眼睛,可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反而显得有点认真。   嵇扬捏了捏额头,感觉有点心累,又有点想笑的冲动,眼看骆依依浑身都湿透了,他便挥了一下手。   骆依依瞬间感觉眼前的东西都变大了,自己的身躯极速缩小,很快就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落汤猫。   变成猫之后,对水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再也不复人形的镇定自若,嗷的惨叫了一声,猛的蹿上了嵇扬的肩膀,死命抱着他的头不撒手,尾巴啪啪的击打水面,诉说自己不满。   嵇扬想把她揪下来,可一扯尾巴,骆依依就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他只好保持这种可笑的姿势问道:“你从哪里翻来的书学到这种……抱团取暖的姿势?”   骆依依本来不想说话,毕竟是偷来的书,感觉有点不太光彩,自从她上了九重天以后就一直洗心革面重新做猫了,还从来没有偷过东西。   可是嵇扬居然不顾她怕水,看她不回答,便沉入了水中,直接游了一个来回,最后游回了原地:“想好怎么说了么?”   骆依依都要被迎面冲过来的水流拍傻了,还呛了好几口水,她晕晕乎乎的投降了,扯着嗓子叫道:“就是从住在崇安殿北边房子新来的小姐姐手里。”   嵇扬眉头蹙了起来:“你怎么跑去找她了?”   骆依依晕乎之下,竹筒倒豆子一样,从头开始一下子全说了。   等说到她看书学艺那段,她看到嵇扬嘴角弯了起来,骆依依有些愤愤,这人真讨厌,不止作弄她,还嘲笑她。   可是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落汤猫说完之后,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会赶我走吗?”   嵇扬:“看我心情。”   骆依依撇着嘴:“她们都说你有了女人之后就会把我扔了。”   嵇扬伸手梳了梳骆依依头上湿漉漉的毛:“我不会收了她们,这两个人一个是我二哥安插的眼线,一个是我四弟派来的,既然她们非要来,那一直困守在这深宫之中,对她们来说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骆依依没有深思,随意“哦”了一声,可等她用尾巴暗戳戳的甩了嵇扬的胳膊两下借机报复后,她这才反应过来。   骆依依:“你的意思是不会扔了我了?”   嵇扬:“扔你干什么,留着你也不过是浪费点口粮而已。”   虽然这人的语气让她很想再拿尾巴暗戳戳的抽两下,不过不用走了,她还是很高兴的。   心愿已了,骆依依正想从嵇扬身边跳上岸,突然被他揪住了尾巴:“等等,把你那本书给我拿过来,没收了。”   骆依依很想捍卫自己学习的权利:“为什么?”   嵇扬靠到池子边上,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本书,他将那本书翻开扣在骆依依头上:“回去多看看这些启蒙的书,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这宫中的侍女都认字,不会的就去问问。”   骆依依一头乱毛顶着那本书:“真的么?那我不会的时候可以问你吗?”   嵇扬从浴池中起身,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就在骆依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从他离开的方向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有空的时候,可以。”   ……(我是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骆依依和昌兰在宫道上并行走着,想到这段回忆,她真想把脑子洗一洗,把这些黑历史都洗没了。   当年涉世未深的她,居然会用□□这种脑残招数,现在想来,也真是傻白甜到极点了。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昌兰:“你叹气干什么?天天唉声叹气你的皱纹都要出来了。”   骆依依:“没什么,心有点累,回首前尘感觉自己就是个二货。”   昌兰轻笑了一声:“那你可真是心里没数啊,你以为你只有回首前尘才是二货吗?我估计展望未来也是一样一样的。”   骆依依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两人就被天兵拦住了去路:“此路禁行,还请回转。”   昌兰踮着脚朝里面看去:“为什么前面不让走了?”   天兵眼睛瞪了过来:“前面乃是贵客住所,自是不能通行,在九重天这个地方,还是谨言慎行为好,要不然你们怕是有来无回。”   昌兰吓了一跳:“这么恐怖的么?”   她拉着骆依依:“那咱们回去吧,去那边看看。”   骆依依看着前边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高耸入云的檐角,好奇的问了一句:“前面是谁住的地方?”   天兵估计也是怕她们乱来,便说了出来:“这里乃是羽族大小姐白姑娘的住处,普通人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昌兰连忙笑着说:“这位大哥辛苦了,我们先走了。”   她往左边拐了过去,可是走了两步却发现骆依依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对方正站在天兵面前发傻呢。   她赶紧回退了两步,将骆依依揪了过来,对方也没有抗拒,就是有些机械的跟着昌兰。   直到拐过了一个拐角,天兵再也看不到她们了,昌兰才停了下来,在骆依依眼前挥了一下手:“你怎么了?被羽族大小姐的名头震傻了?”   骆依依承认道:“是有点。”   昌兰扑哧笑了出来:“咱们这种圈子的人确实很难接触到那种身世显赫的人,这我也理解啦,不过等明天寿宴正式开始后,咱们就可以把什么天帝啊,天后啊,太子啊看个遍,估计我回去能吹十年牛逼。”   骆依依眼睛转了转,突然说道:“你想不想进去看一看?” 第15章 再见故人   昌兰被好友的话吓了一跳,她把手伸到骆依依头上试了试:“你发烧了?还是疯了?”   骆依依把她的手推开:“没有,我就是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明天不就看到了?”   骆依依沉默了一会儿,她明白自己心中的执念,她在嵇扬身边浪费了几百年的时间,最后是彻彻底底输在白映之手上了,虽然有小说情节的命中注定,但她依旧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看看白映之的样子,看看自己自己究竟输的有多惨。   “大概是白映之的美貌盛名在外,让我实在很想提前瞻仰一番吧,明天宴席上咱们指不定会被安排到什么犄角旮旯呢,万一看不见呢?”   昌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卧槽,你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你知道被抓之后后果很严重吧。”   骆依依想了想,突然变成了原形,一只小个布偶猫蹲在地上:“我这样去怎么样?躲藏也比较容易。”   昌兰的本性其实和骆依依一样,都有些爱胡闹,她看到好友都已经这么坚决了,便也不劝了,反而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风:“那我也去,就当我舍命陪君子了。”   她也化出了原形,一朵粉色的花躺在地上。   骆依依用爪子拨动那花:“不是我嘲笑你,你一朵花怎么去?”   结果那朵花从地上一跃而起,准确的插在骆依依头上蓬松的毛里:“这样不就行了?”   骆依依连忙去拨拉那朵花:“不行不行,一只猫带着一朵大粉花也太特么引人注目了吧,你是不是嫌咱们俩暴露的不够快啊。”   昌兰无奈:“好吧好吧,你要求可真多。”   她又变化了一下,大粉花就变成了骆依依额头上的花钿,虽然还是粉色的,但看着已经顺眼了很多。   昌兰:“这样总行了吧。”   骆依依揉了揉额头:“还行吧。”   她迈着小腿,沿着墙角溜达了一圈,避开了各种天兵的视线,跳上了一堵墙。   昌兰吐槽道:“我发现你每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时,动作都特别灵敏。”   骆依依连忙否认三连,捍卫自己良民的身份:“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站在围墙上朝着里面看,这一看之下忍不住有些咋舌,这一方宫殿还真是大啊,论面积简直不输当年的崇安殿了,看来传闻中“天帝对白映之很好”不是谣传。   不过这里的风格不是那种辉煌楼宇,反而有种小桥流水的意思,看着很适合女子居住。   骆依依从墙上跳下来,沿着鹅卵石小路前后转悠了一下,这里的花木甚多,各种名贵花木争奇斗艳,看到侍女经过时,她往后面一躲,很轻松就可以避人耳目了。   昌兰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这么大咱们怎么找啊?”   骆依依想了想:“哪里人多肯定就在哪里了。”   她一路小跑起来,一个接一个院子找过去,就在转过三个院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面有一群侍女站在湖边,湖边的垂柳下方有个亭子,亭子中坐着一个人。   骆依依藏在一棵树后面探头探脑,她拨开眼前的草丛,朝着亭子中看去。   只见一个美人手拿着团扇,身穿着藕色百蝶穿花的衣服,衣服上的蝴蝶振翅欲飞,好像是真的一般。   她的侧脸弧度完美,像是老天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一般,一双凤眼含情,眼中的水波似要荡漾出来,双唇不染而朱,让人很想要采撷她唇上的味道,肌肤细腻雪白,瓷娃娃一般没有丝毫瑕疵,确实是得天独厚,配的上女主的身份。   骆依依的爪子禁不住收紧,在地上抓出了一个爪印。   昌兰在她头上夸张的惊呼:“这位美女就是白映之吗?也太漂亮了吧,果然和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啊。”   骆依依一时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小声吐槽:“你声音太大了,小点声。”   昌兰听着这鼻音,感觉有些奇怪,感觉有情况啊:“蠢猫你……不会哭了吧?”   骆依依不承认:“瞎说什么?我才没有。”   昌兰不依不饶道:“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你眼中的水光了,你哭什么?”   她琢磨了一下,没等骆依依回答,就突然用恍然大悟的欠揍语气说道:“我知道了,难道是被自己丑哭了??”   骆依依有点后悔把昌兰贴在脑门上了,应该贴在屁股上,即使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也没啥负担,但她临时也解释不出自己哭的理由,只能咬着牙,顺着好友的话说道:“我……大概看到了公主大人的美貌,实在是自惭形秽吧。”   “哦,”昌兰故意开玩笑,“那是应该哭,不过你哭两下也就行了,别太往心里去,毕竟你这个长相,以后看到比你漂亮的美女多的是机会,要是每个都哭,那眼睛得哭瞎了。”   骆依依听完更想把这朵花坐在地上了,不过她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古忠言逆耳,白映之在容貌上确实无可挑剔,比她这种邻家姑娘的长相漂亮上许多。   她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直以来的不甘好像消减了点,若是败在这种级别的美女之下,好像也没什么丢脸吧。   算了,她还是别死磕了,赶紧去追寻新生活吧,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正事该怎么办,她还要去偷朱颜血呢,难道魔功不香吗?等魔功学到手,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用爪子揉搓了一下脸颊,她轻巧的一个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可这时站在湖边的侍女们突然开始行礼,一起说道:“见过太子殿下。”   骆依依的脚一下子停住了,浑身有如被定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昌兰有点着急,用八卦的语气催她:“天啊,居然是太子殿下,你快点回头啊,让我看看,要不然回去要怎么吹牛。”   骆依依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情怯之感,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回家吧,都要入夜了,再不回去我爹又该念叨我了。”   昌兰突然从花钿上伸出一根带刺的枝干,对着骆依依的猫头啪啪敲打:“再不转头我要尖叫了啊,反正我就是朵花,扔在地上也无人注意,你这只猫就不一样了,天兵肯定把你捉走关在小黑屋里。”   骆依依简直对损友的节操绝望了,卖友求荣一套一套的,她只能屈服于黑恶势力,磨磨蹭蹭的转过身。   就在她的视线接触到嵇扬的脸时,昌兰又叫了一声。   骆依依无语了,这嗓门震的她耳朵嗡嗡响,她摁住头上的花:“你又发什么疯?我不是转过来了?等会我要被关进小黑屋,我绝对第一个举报你。”   幸亏两人离湖边还有段距离,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她今天肯定有来无回。   昌兰没理她的威胁,只是感叹着说道:“看见太子殿下你这蠢猫都不震惊的吗?他可是这次寿宴的主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好吧。”   骆依依看了两眼嵇扬,他和五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容貌和气势还是那么夺人心魄,这么久没见,她本以为她会心情激荡,可是现在看来,却比自己想象的平静,看来死过一次,终究还是给她上了一课吧。   骆依依低声说:“还好吧,我觉得不如我哥。”   昌兰揪着骆依依头顶上的猫毛有些激动的喃喃自语:“我感觉我要爬墙了!”   骆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和昌兰果然是沆瀣一气,都是看脸一族的中坚力量,不过她肯定要掐灭这个小火苗:“不行,你爬墙了我哥怎么办?小心我捶爆你的头哦。”   昌兰的声音有点蔫:“唉,可惜可惜,那我看看总没有关系吧。”   可骆依依一秒都不想在这留下去了,男女主在这边花前月下,她在旁边看着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再说了,她明明记得小说里面,明天正式寿宴上两人才见面的,结果到了现实中却提前一天,也不知道是小说没有写还是这两人太过如胶似漆,一天都等不了,啧啧啧,果然是男女主。   “看够了吗?我要走了。”   昌兰有点不可思议:“真是奇怪,面对太子殿下你居然无动于衷,还着急要走,这可真不像你这种人会干出来的事。”   骆依依违心的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天看脸啊,我早就超脱了这个庸俗的境界了好吧。”   随后她就听见脑门上传来响亮的呕吐声音,骆依依也没管,转身一路小跑,顺着原路一路闪转腾挪,避过来往的侍女,最后跳上墙头跃了下去:“对了,我哥就在兰苑,等会我把我哥给你叫出来好了。”   昌兰有些犹豫:“那你爹肯定又要念叨了。”   骆依依:“管他呢,他什么事不念叨啊。” 第16章 宴席前夕   昌兰虽然是独生女,但家里也是普通人家,比骆依依家里还颇有不如,这种亲事骆淦黎自然是不满的,但若是娶个贵女,他又怕自己这个庶长子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到时候自己的孙子连“骆”这个姓氏都留不住,那还不如昌兰家呢。   所以他每逢看见昌兰就很是纠结,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她。   不过也幸亏骆茗卓是个庶子,要是嫡子,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骆淦黎还是会经常明里暗里地暗示骆茗卓再找一个家世更好一些的,把昌兰一脚踢了,最好能帮衬家里一些的,不过骆茗卓一般都会委婉拒绝。   其实也就是她哥脾气好,要换做骆依依自己,在感情方面,她肯定理都不理她爹的话,直接充耳不闻,能把骆淦黎气的跳脚。   骆依依两人沿着宫中的路去往兰苑,等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变回了人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让昌兰等在院子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她也没进屋,直接站在正厅门外,让哥哥出来,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骆茗卓听完就笑了,拍了拍她的头,走了出去。   不过父亲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看着这对兄妹的互动就有些不爽了,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不会又去找隔壁那个花精了吧,咱们都到天庭了还躲不过,真是晦气。”   骆依依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想要绕过她爹,直接进入内室。   骆淦黎:“站住!回家之后连句爹都不叫,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骆依依只好说道:“爹,那我进去了。”   骆淦黎觉得自己受到了敷衍,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谁说你能走了,你看看你姐姐,你出去玩的时候她一直在屋里复习礼仪,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学学!”   骆依依被骂的头疼:“好了好了,我现在去学总行了吧。”   骆淦黎瞪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骆依依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朝着姐姐的房间走了过去。   …………   此刻的长亭里面,嵇扬和白映之相对而坐。   白映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满溢出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去说。   她从小就是受尽万千宠爱长大的,很小的时候族里的长老曾经给她看过相,预言她此生命数极为贵重,所以长辈们自是对她慈祥有加,什么东西到了她那里都是独一份。   而同辈之中,她的长相更是艳压众人,很多男子第一次碰到她,都会露出一种痴迷的眼光,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被她看透。   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让她琢磨不透。   从五年前开始,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她偶然经过那里,见到身在茅草丛中满脸血色的嵇扬,白映之的心就一下子被揪紧了。   待后来知道了嵇扬的身份,她更是暗喜,既然她的命数贵极,那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岂不是就应了这个命数?   可是不知为何,嵇扬对她一直保持一种彬彬有礼的态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可礼数过于周全,就难免显得不亲近起来,让她很是患得患失。   难道是她长得不够漂亮吗?   不,不可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断过的爱慕者让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而且那个预言让她坚信,或许两人之间会有挫折,在感情上有挫折也不奇怪,但他和她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嵇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态度中透出一种淡淡的疏离:“不知道白姑娘找我何事?”   白映之的手伸过桌面,轻轻覆盖到他的手上,用一种亲近的口吻说道:“嵇扬哥哥,你为什么还叫我白姑娘呢,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以叫我映之啊。”   嵇扬再次端起了茶杯,顺便将手抽了出来,转移了话题:“还是先说正事吧,而且为了避嫌,白姑娘还是称呼我太子殿下为好。”   白映之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心中又有些想通了,两人虽然认识已久,但常年分隔了两地,她都没有好好展示过自己的优点,但按照她接下来的计划,两人肯定有好一阵时间都在一起,还怕感情培养不起来吗?   所以抱着这种志在必得之心,白映之也没有纠结,收回了手:“为天帝陛下培养的焕心草已经成熟了,还要请殿下随我去羽族驻地走一趟。”   五年之前,当二皇子发动内乱之际,由于天帝年事已高,又受了惊吓,身体自是落下了病根,经诊断后,最好是用一种灵药护住心脉,避免症状的进一步恶化。   而焕心草就是这种灵药,只不过这草很是娇气,必须要长在特殊的土壤中,用羽族的灵力浇灌,产量自是极少,而成熟之后,这种草月余即会腐坏,必须要及时采摘才行。   嵇扬:“那可真是陛下之福,羽族育草有功,定会受到嘉奖。”   白映之脸上闪过一抹笑意:“那殿下你是同意陪我回去了么?这焕心草太过贵重,我怕没有你的护送,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待不起。”   她本以为对方定会应允,可嵇扬踌躇了一会儿后,居然拒绝了,只听他说道:“我最近有些要事脱不开身,暂时不能陪你去了,但陛下定会派军中得力大将随你同去,这点你可以放心。”   白映之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由放软了声调:“什么事情还非要你亲自去,都交给下属不行吗?”   “抱歉,这个是私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白映之眼中似是涌上了一点湿意:“殿下,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呢?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嵇扬转头看向湖中,漫不经心的看着湖面的波光嶙峋:“有么?我待人接物一向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了起来:“好了,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大宴,我还要去做准备。”   说完没等白映之挽留,他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嵇扬英挺的背影,白映之很是落寞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侍女见势不对,连忙走上前来:“公主,你别伤心,我觉得太子殿下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不解风情罢了,毕竟他常年混迹于军营之中,可能不太懂得如何怜香惜玉,您想想,若他真的是沉迷女色,这么多年太子妃的位置也不会空悬了。”   白映之心中好受了一点:“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打开这僵局呢?”   侍女想了想:“要我说,您不如去天帝陛下那里使劲儿,若是陛下直接命令太子护送你回羽族,难道他还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不成?”   白映之听完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让我想想应该如何做。”   …………   第二日一大早,骆依依就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骆依依小声嘟囔着:“不会吧,金乌都还没上班呢,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干嘛?”   这个世界的太阳也是由仙家幻化的,正是神鸟中的金乌,每天早晨金乌从东方扶桑神树上升起,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树上,便形成了太阳东升西落,在骆依依看来,金乌虽是神仙,但每天这么辛勤,和努力上班的社畜也差不了多少。   她看了一眼骆妍茜,对方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正在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她要是继续躺在床上,骆妍茜就要过来动手了。   骆依依怕了,她慢慢坐了起来:“我起床还不行嘛。”   拿着衣服穿戴了起来,她偷眼看了一下时辰,口中顿时一句卧槽,这才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三点多点,她们这起的也太早了吧。   昨晚上小仙童过来教导她们宴席的整个流程,整场宴席会持续一天,巳时正式开始,也就是上午九点,但她们作为背景板,七点就要入席,等待众位仙家。   骆依依觉得很是合理,毕竟穿越前站在会场等待姗姗来迟,总是最后一个登场的领导两个小时,那都是太普遍的事情了。   所以她估摸着自己五点起床就可以了,难道两个小时还不够梳洗吗?   可她真没想到自己三点钟就要被迫起床了,穿上衣服梳洗完,四点钟的时候,她坐在正厅,开始听着爹爹叨叨叨,哦不,深沉教诲。   教导之中,骆淦黎时不时会再挑挑骆依依坐姿上的一两个毛病批评两句,明明她觉得自己坐的够端庄了,可也禁不住骆淦黎对她堪比显微镜一样的观察啊,明明她那个讨厌的弟弟骆梁二郎腿都要翘上天了也不管。   她现在深深地怀疑,骆淦黎找她的茬,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政治正确。   好不容易捱到了出门的时间,骆依依总算松了口气。 第17章 献舞   门口有一个负责引导的小仙童在等待他们,对他们的准时还算满意,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今日你们会坐在太极殿广场的边缘,千万不要乱跑,这九重天之上权贵太多,出了事情谁都救不了你们。”   骆淦黎:“是,是,那是自然,还要请仙童多提点两句。”   仙童看他态度不错,便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直到走到广场前,找到骆家人的座位才停止。   待骆依依坐了下来,就发现这附近坐的都是她脸熟的人——全是昨日为了相亲而见的人,倒是不用冷场了………   听着骆淦黎和周围人寒暄的声音,骆依依朝着前方看去。   太极殿的广场乃是呈阶梯状往上,一共分为三层,骆依依身处的地方是最下面的云层,这片云层最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云雾缭绕之中已经有几万人入席了,实乃声势浩大。   看来天帝陛下如今对太子越发倚重了,为了太子整岁的寿辰竟然会举办这种程度的宴席。   再往上看,第二层云层面积稍小一些,但上面的云层云雾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被日光照耀之后,更是如梦似幻。   两层云之间架着数座半透明的弧形桥,桥面流光溢彩,不时闪过七彩色的光,桥两边用花当作围栏,无数的小花精在上面翻飞舞动,带起阵阵香气。   骆依依看了看上面一层神仙的穿戴,看来这一层人的身份都不低,包括他们家抱的那条大腿“度厄星君”都在人群之中。   最顶上的一层云面积自然是最小,但整层云都被映成了鲜艳的金色,牢牢的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上面只有寥寥的几桌,必定是坐着天家父子了。   为了助兴,此刻空中已经有宫女们凌空而舞了,她们身披薄纱轻羽,足尖点着虚空,在加上天庭乐师的合奏,确实呈现出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看到这番景色,骆淦黎搓着手在那里感叹:“你们兄妹若有谁有那个造化,能够留在这里就好了。”   骆妍茜脸上也是一片艳羡:“爹爹说的是。”   看着两人的神情,骆依依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泼上一盆冷水,没准会换来一番暴打,就决定老老实实的缄口不言。   不过这么如木偶一样毫无自由的枯燥坐着,对她来说还真不如在凡间看戏来的痛快,起码看戏时可以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唱到精彩之处还能喝个采。   而现在呢,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骆依依已经饿一早上了,转头看向桌上精美的菜肴,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只能寄希望于领导准时进场了。   坐在座位上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就在她的视线在桌子上流连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看到了御辇在天兵天将的护卫下从远处飞了过来。   骆依依一下子振奋起来,瞬间觉得人生有望,她随着众人起身,跪地之后山呼万岁,这数万人的声音声势浩大,立时响彻了云霄。   天帝陛下的御辇停在最上层的云层处,重重护卫之下,他从御辇上下来,踏着云彩走上了九重天最为显赫的座位。   骆依依以前在天庭中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见过天帝,但她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角色,估计天帝是不会记得她的。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她惊觉天帝确实变得沧桑了,按理说身为神仙,外表上的变化会很慢很慢,甚至有时候都会让人难以察觉,但是这次,她站在最下面的云层,遥望天帝的样貌,感觉他确实有些英雄迟暮了。   天帝的一旁则是站在太子殿下和天后娘娘,太子搀扶着天帝登上御座,看着确实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也不知道如今太子和天后是如何相处的,毕竟太子身为庶子,可并不是天后亲生的,但以骆依依熟悉的嵇扬来说,他做表面功夫是很有一套的。   待天帝坐稳后,一道威严的声音传遍了云层的每一个角落:“诸位平身。”   “是。”声音从云层的各个角落响起,骆依依随着人群站了起来,抬头仰望,看向最顶端的云层。   无论什么时候,天家的礼仪都是最为冗长繁杂的,好像不繁杂就不能体现天家礼仪的权威性。   整场仪式中,在礼仪官的带领下,她三跪九叩,行了五次大礼,山呼万岁无数次,中间还跪了一个小时,待仪式结束之后,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当骆依依终于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说出了“赐座”,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而接下来的流程,她更是熟悉无比,毕竟小说里面都写的清清楚楚了。   在小说里面,首先就是白映之的献舞,她对这个环节还是挺期待的,谁不喜欢看美女跳舞呢,假设她和白映之是情敌,或许她还能嫉恨对方,可现在她不过是个炮灰,唉,嫉恨女主也就没什么资格了。   还是好好看跳舞吧,没准是有生之年了呢,她琢磨着自己这辈子除了这次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再上九重天了。   而献舞之后,小说中白映之便向天帝提出了一个请求,想让太子陪她回羽族驻地,从那里拿回焕心草。   天帝自是无有不允,他本就瞩意白映之做太子妃,一方面她确实讨人喜欢,另一方面羽族的势力也不可忽视,强强联姻,自古以来就是顺理成章的。   而太子呢,他自然也是欣然接受这个请求,按照书中的描写,他心中还在暗爽呢。   想到这里,骆依依不由翻起一个白眼。   废话,换成哪个男人不会暗爽啊,美人在怀,红袖添香,多美好啊。   骆依依伸着脖子往第二层云上看了看,可能动作幅度有点大,骆淦黎气的拍了一下她的头,瞪着眼睛小声喝道:“能不能收敛一点!”   骆依依只好又缩回了脑袋,她刚才突然想起来,这次宴席上除了嵇扬这个男主,可还有个男配呢,他就是东海龙王的第七个儿子——萧冉。   这个哥们就是在白映之跳了那倾城倾国的一舞之后,彻底沦陷了。   所以说起来,对白映之一见钟情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男主算一个,那个给她委托的魔族衍公子算一个,现在又加上了这个龙王之子。   不过若不是有这么多的男配,估计作者也写不了这么长的文,每次修罗场大战的时候,读者们都兴奋的嗷嗷叫唤,纷纷留言让修罗场再狠一点。   不过这么多人追求,也不知道对白映之来说会不会是甜蜜的烦恼。   反正骆依依是没有这个烦恼,她穿越前就是母胎单身,穿越之后感觉混的比单身还惨啊,说起来都要泪流满面了。   唉,骆依依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摇出了脑海,还是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比较开心。   此刻白映之已经被请上了第三层云,以她受宠爱的情况,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今日白映之穿了一袭薄纱白裙,裙摆上不知道点缀着什么宝石,blingbling的闪着光,白色将本就美貌的她衬托的更加清纯脱俗,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   这容貌貌似惊呆了一众骆家人,骆妍茜有些结巴的问:“她…她是…是谁?”   骆依依一点也不想嘲笑她的结巴,在这种容貌的杀伤力之下,结巴是很正常的好吧:“她应该是羽族大小姐吧,白映之不是一向以美貌闻名于世吗?”   “没想到……没想到羽族大小姐竟然长成这样。”骆妍茜声音中透出一种无限失落。   这失落让骆依依都忍不住同情起来,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于是她百年难得一见的给姐姐倒了一杯茶,还安慰了一句:“姐,别看了,你也长的不差。”   骆妍茜表情呆愣的拿起茶杯喝了下去,而坐在旁边的弟弟骆梁眼睛中则是冒出了惊艳的光。   她回头看了一眼她哥,发现骆茗卓表现的居然很淡定,只是淡淡的看了女主一眼,便不再看了。   果然她哥是超凡脱俗的人,对女主光环视而不见的好男人,她简直想要给他点一个赞。   白映之站在第三层云上,开始依次给在座的众人敬酒,从天帝开始,一直到众位皇子。   最后走到正中间,朝着天帝行了一礼:“陛下,映之准备了一支舞,想要恭贺太子寿辰。”   “是么?”天帝抚着胡子慈祥的呵呵笑了两声,眼睛朝着太子看了过去:“映之有心了,想必太子也很高兴。”   天帝本以为能看到太子心情愉悦的脸,可没想到嵇扬却说道:“公主远来是客,怎么好麻烦公主献舞,还是作罢吧。”   他的语气低沉,透出明显的拒绝之意,丝毫没有客套的意思。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愣住,但他们也不过是觉得奇怪罢了,而坐在第三层云之上的骆依依可就是完全惊讶了。   什么情况?她不记得书中有这段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 18瓶;浅浅朔月、令尹 1瓶,抱紧各位小天使使劲摸头~~~感谢在2019-12-26 19:23:09~2019-12-28 17:2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 18瓶;浅浅朔月、令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偷药   骆依依托着下巴,很是不解,这剧情到底走的什么套路?难道作者改剧情了?不是两情相悦了,而是欲迎还拒了?   就在骆依依开始思考作者是不是为了给男女主之间多点挫折,好去水字数的时候,站在云层之上的白映之,脸色也有些暗淡,她一时之间摸不清太子殿下的想法,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太子殿下真的是心疼自己吧,她便摇了摇头:“我不累的。”   天帝有些嗔怪的对着嵇扬说道:“虽然你是好意,但人家女孩儿肯定也是准备了许久的,你又何必扫兴呢?”   嵇扬低头不语,并没有回答,云层之上一时静的可怕。   天帝也感受到了这氛围,他皱了皱眉,觉得这宴席庆贺的明明是喜事,怎么能为这种事破坏了气氛,便加重了语气说道:“太子?”   嵇扬深吸了一口气,等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他举起酒杯对着父亲告罪:“陛下说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了。”   天帝这才满意了:“好了,映之,朕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天天把精力放在朝中,反而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毫不上心,难免有些无趣,你可要多担待一些才好。”   白映之听完这番话,心中高兴的难以复加,脸上流露出娇羞的神色,更增娇艳,她低下头:“陛下,太子勤奋为公,自是好事,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   “好,好,那朕就不多说了,你们年轻人还是自己多多相处为好。”   白映之轻轻“嗯”了一声:“陛下,那我开始了。”   她话音落下,骆依依的心也放了下来,果然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所谓的挫折果真是万恶的作者在水字数,这结局变都没变,一点惊喜都没有。   只见白映之转过身,一步一步凌空走到了空中,伸出手,摆了一个姿势,长长的水袖飘落下来,衬得她的身姿更加婀娜。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聚集在白映之身上,只见她一个翻手,突然从云边飞来数百只鸟雀,其中最大的五只乃是拖着长长白色尾羽的孔雀,那五只孔雀围绕着白映之而飞,就像她的裙子上延伸出了雀羽一般,而其他数百只鸟类更是随着她的动作飞动,将她围绕在最中间,活脱脱的百鸟朝凤。   骆依依坐在下面,只觉得自己看的眼花缭乱,确实很美,不愧是羽族出身啊,真是善于利用自己的种族天赋。   换成自己就不行,若是她站在中间,周围围着一圈的猫崽子,它们嗷嗷叫唤,甩甩尾巴,估计看起来会是一片混乱和灾难,而自己可能会像是个智障一样手忙脚乱,哪像对方,如此从容。   待一曲舞毕,所有人久久不能从这支舞中回过神来,宴席上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而这时,白映之轻移莲步,脸上带着微笑,从半空中慢慢走了下来。   天帝拍掌赞叹:“果然是此舞只应天上有,好,赏!”   白映之行礼:“陛下谬赞了。其实趁着这好日子,我还想向陛下禀报一件喜事?”   天帝:“哦?那是何事?”   白映之:“羽族为陛下培植的焕心草已经成熟,不日就可以采摘了。”   果然天帝听完龙心大悦,近几年他经常会感到体力难支,正亟需这焕心草调养身体,只是这焕心草培植困难,催也是无用,如今花了五年时间,却终于成熟结果了。   天帝:“那可太好了,朕这就派人前去羽族驻地摘取。”   白映之:“陛下,臣女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也不知能不能说?”   天帝此刻正在兴头儿上,自是无有不允:“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说来,朕都可以赏你。”   白映之连忙摇头:“臣女怎么敢贪图陛下的赏赐呢,我…我只是想请太子殿下随我同去护送焕心草,素闻太子殿下修为高强,这样也更能增加几分安全。”   天帝没有料到是这样的请求,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正是他乐见其成的:“原来你这小姑娘打得是这个主意,那自是应当,太子?”   嵇扬起身:“儿臣在。”   天帝说道:“那你就随映之走一趟好了。”   嵇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天帝自是看到了,他有些奇怪:“怎么,你不愿意?”   嵇扬说道:“父皇,最近政事繁忙,若儿臣走了,恐无人替父皇分忧。”   天帝不在意的挥挥手:“这你就放心好了,还是焕心草的事情比较重要。”   嵇扬无法,只好先应了下来:“儿臣遵命。”   白映之一时喜色难掩,果然自己的侍女说的没错,太子再怎么冷淡,难道还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不成?   或许他心中会有一丝不爽快,但这一路上她温柔待人,总会让他忘掉这丝不快的。   而此刻坐在最下面一层的骆依依看着这场戏,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以一个炮灰的视角而言,或许她应该松一口气?   毕竟这才是按照正常的剧情线走的,像昨天嵇扬和白映之在园中的私会就是小说没有的内容,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加戏是要闹哪样,但她心中总会有一些不痛快的。   也不知道这书里面有没有蝴蝶效应,错了一两处剧情有没有影响,但看着如今的剧情又拉回了正题,应该是无伤大雅吧。   献舞之后,天帝终于举起酒杯,邀臣民同乐,骆依依早就饿的狠了,这次终于可以放开胃口吃了。   看她猛吃了几口,坐在她旁边的哥哥骆茗卓给她夹菜:“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骆依依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哥。”   其实她吃的快不只是因为饿,还因为她刚才突然有一个打算,既然各路神仙此刻都在这里,或许其他地方的守卫会有所松懈,那她是不是可以偷溜到御药房去取药啊。   想到这里,她又赶紧吃了两口,直到胃中的饿意稍稍退散,她便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先离席一小会儿,很快回来。”   骆淦黎皱眉训斥:“没事儿乱跑什么,小心被天兵抓到教训你。”   骆依依诚恳的说:“我也不想乱跑啊,可是妖有三急,这怎么能够避免呢?”   骆淦黎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快去快去,我对你真是无话可说。”   骆依依吐了吐舌头,计划成功,她赶紧溜了出来,太极殿的广场外面自是有天兵驻守盘问,她用了一模一样的理由,总算是走了出来。   骆依依走的稍稍远了一些,直到看不见那些天兵了,这才找了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转身,就变成了一只布偶猫,以人的样子行事太显眼了,她还是习惯偷鸡摸狗的时候变成猫的样子。   变身之后,她便朝着御药房的方向小跑起来,骆依依毕竟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体的位置还是清楚的,不用担心迷路。   每逢拐角,她都要小心的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就在她有惊无险的躲过几队值守的天兵后,终于来到了御药房。   这里说起来还是太上老君的地盘,炼丹会消耗大量灵草,旁边不远处就建着丹房,说起来老君这个神仙可是抠门的紧,平时练出来的丹药都死死扣着,轻易不会示人。   不过现在太上老君也在宴席的第二层云层之上,只留下数个小仙童在这边值守,看样子确实很容易溜进去的样子。   骆依依在外面转了一圈,此刻那些小仙童们都在前院晾晒灵草,或者用玉杵捣药,没人有空抬头注意外面。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从房顶下去比较保险,一个蹬腿,她就跳上了围墙,三步两跳,很轻巧的就蹦上了琉璃瓦顶。   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她用两只前爪开始刨坑,最后刨下来一片瓦片,将身体挤了进去。   轻巧的落在了药架子后面,骆依依朝着四周打量,这屋子别看从外面看着好像没有多大,可是真正进来,能把她一只猫淹没在药材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空间法术才弄出这么大的地方放药材。   不过也是摆放药材的架子太多了,即使是神仙也难免有遗忘的地方,所以骆依依记得有一本书是用来记载药材存放之处的,和穿越前的图书馆索引也差不了多少。   骆依依藏在药架子后面,探头朝着门口看去,发现坐在门口的小仙童居然在打瞌睡,自己真的是有点幸运啊,要不然还得想办法施展幻术变成小仙童。   但她的幻术也不是万全的保险,万一碰上什么修为高强的神仙,那肯定是要翻车的。   骆依依踮着脚尖,一路小跑走过去,绕过小仙童坐的椅子,开始在柜子上翻找,最后让她翻出来一本《灵草集注》。   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也是出乎骆依依的预料,她可真是个小福星。   骆依依翻开第一页,霎时一阵金光闪过,整本书都被金光托了起来,飘在空中,书页哗啦啦的不断翻着,她小声不断嘀咕着:“朱颜血,朱颜血,朱颜血……”   按理说,如果朱颜血记录在了这本书中,书页最后就会停在那一页,可是此时这书哗啦啦的翻了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竟直接合上了,掉在了地上。   骆依依:…………   我靠,她觉得自己想要骂人,上次魔族的沁颜小姐姐还告诉她,这种药就是一种普通的药,可眼前这情形是普通的意思吗?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吓得骆依依赶紧将《灵草集注》手忙脚乱的塞进柜子里面,转身嗖的一下窜进了一堆黄白色的灵草中伪装药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令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幻术   骆依依看着周围,感觉心脏咚咚咚的跳,也幸亏周围的灵草和她颜色相仿,草茎和叶子上还带着毛,要不然以她伟岸的身躯还真不一定能瞒过去。   刚伪装好,另外一个小仙童就推门走了进来,他一看自己的同事居然在偷偷打瞌睡,直接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一个爆栗:“喂,别睡了,起来干活了。”   那偷懒的小仙童被人当面抓到,也很是不好意思,他连忙打着哈欠站了起来:“什么活?”   “来了一批新的灵草,有一部分比较珍贵,需要放到那里去。”   “好。”偷睡的小仙童揉了揉头发,干脆的走了出去。   藏在灵草之中的骆依依浑身抖了抖,这灵草浑身都是白毛,惹得她很想打喷嚏,幸亏忍住了,要不然就是当场露馅,被关小黑屋的下场。   不过想想刚才那两个小仙童的对话,看来九重天上储存药材的地方不止一处,比较珍贵的灵草都不在这里。   其实想一想也合理,若是这边的灵草足够珍贵,那她也就不能轻易进来了。   不过只要知道地方就好办了。   她跟着那两个小仙童出了门,看着他们推着一辆放着灵草的车,拐弯去了后面。   她见势便跟着这辆车,贴着墙根朝着后面走去,骆依依发现这两人所说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御药房的后面,只不过这屋子看着有些破败,真的能收藏珍贵的药材吗?   想来想去,她觉得这屋子应该也是被施展空间法术了,内里肯定不像表面这样。   她眼见那两个小仙童已经进去了,怕这里有什么禁制,连忙跟上去,顺便扫了一眼身后,看看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可这一眼一下子惊到她了,将她定在原地,一时忘了动弹。   她的嫡姐骆妍茜居然无声无息的躲在旁边的拐角处,不怀好意地注视着她!   骆依依的眼睛瞪圆了,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电光火石之间,骆依依唰的抽回了已经迈过门槛的两条腿,脑子有些慌乱的想要解释。   可是还没等她的托词说出口,变故突起,那有些破败的宫室突然传来一阵吸力,一下子就把她吸了进去。   骆依依猛地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就像一只绞进了滚筒洗衣机的猫,翻着白眼随着漩涡不断转圈,最后在洗衣机放水的时候才像吐垃圾一样,噗的一下把她吐了出来……   骆依依呈大字状瘫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想到刚才骆妍茜的眼神,她有种完蛋的感觉。   也不知道骆妍茜也是出来“妖有三急”的,还是故意来跟踪监督她的,不过现在想对方为什么出来已经没用了,要是不想想办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老爹赶出家门。   或者更严重,骆妍茜去把自己举报了?   以两人之间恶劣的关系,简直越想越有可能。   或许可以打死不承认自己是过来偷东西的?就说是想要随意逛逛?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御药房这边?   不过这个“随意逛逛”的距离有点远啊,从太极殿走到御药房可是需要拐了又拐,拐上八道弯的……   算了算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好了,先不要考虑那个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骆依依站在原地朝着四处打量,眼看四周迷幻的色彩,加上看不清的道路,她纠结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怪不得这边没人看守呢,原来门口竟然放着幻阵,若是不知道解法岂不是要困死在里面?   而且若是来不及走出去,被九重天的人发现,那她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就是了。   骆依依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赶紧想法子出去。   她迈开小短腿,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迈出了一步,眼前的色彩顿时变换起来,感觉像是身处于万花筒的世界,到处都是被镜子折射之后的光线,让人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才是路。   骆依依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跑了起来,想要试试看可不可以触碰到尽头,可让她失望的是,跑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她都累的大喘气了,尽头还是遥遥无期。   重点是她每跑出一步,眼前的色彩就要变幻一次,看的她头晕脑胀的。   跑到后来,骆依依觉得自己撑不住了,便慢慢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开始思考。   也不知道这幻阵会不会带动警报装置,要搁在现代,一些高级的保险装置那是妥妥的连着110的,而这里的110——那些天兵就隔着一座宫殿的距离,出警都不带费事的。   骆依依觉得自己可能要动用暴力了,要不然这幻境也太特么费劲了。   她上一辈子还是橘猫的时候,唯一擅长的就是幻术,最后还是用这门最为擅长的独家技能,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命。   而这辈子,她爹说女孩家舞枪弄棒都是不成体统,所以她也没能从家里学到什么保命的东西,但是骆依依机缘巧合学习了魔功,这门功法学到现在已经算有点小成了,可以用来进攻了。   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应此地的灵气运转,其实她上辈子之所以能够学习幻术,那也是因为她对灵气极度敏感,但本身又体弱,学不了什么厉害的杀招,也只能学学幻术保命了。   而幻术和幻阵自是有共通之处,幻阵呢,说白了就是个空壳子,你眼前有的事物很可能都是虚无,而若是能敏感的察觉背后的灵气汇聚之处,那就有了脱困的可能。   她集中注意力,闭着眼睛,眼前一下子只剩下了黑白的世界,那些灵气有如白色的雾气一般,在这个幻阵中飘散。   她之所以刚才没有立刻用这种方式,是因为这方法过于消耗心神,长时间的使用很可能会造成虚脱,只能尽可能速战速决。   骆依依伸出手,手中慢慢凝聚出一团黑色的灵气,而她的眼角,却突然长出了妖艳的纹路,就像是用黑笔在眼睛周围画出了印记一般,她凝神感受了一会儿,倏然睁开眼睛,朝着一个方向击去。   她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这正是魔族运功时的标志,由于这标志太过招摇,骆依依一向不敢在别人面前运功,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   那一团黑色的灵气砰的撞上了幻阵,一阵剧烈的摇晃过后,幻阵裂开了一条缝隙。   骆依依也不知道这幻阵有没有自动修复的能力,自是抓紧这个机会蹿了出去。   等她的脚再次落地之时,四周的景象已经从万花筒般的梦幻变成了普通的宫殿了,殿中的长明灯燃放着幽幽的光,周围大而空旷,这里并没有药架子,所有药材都飘在半空之中,被蓝色的薄雾笼照。   她惊讶的朝上面看去,也不知道这座宫殿里面有什么机关,有些灵草居然还是活的,看到骆依依进来,张开了血喷大口朝她怒吼,似是发泄被关在这里的不满,不知道是什么奇葩灵草。   此刻殿中已经没有刚才那两个小仙童的身影了,看来那两位放完药材就已经出去了,真是万幸,要不然在这空旷的宫殿,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躲。   在宫殿中绕了两圈,仔细辨别了一下药材,让骆依依兴奋的是,她果然在一个角落里面发现了朱颜血,那血红色的颜色肯定没错。   她顺手一跳,就将那朱颜血拿了下来,放在手中细看,这灵草上面像是沾染了鲜血一般,好像这鲜血能随时流到她的手上,也难怪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了。   骆依依看的正高兴,感觉好像隔着这灵草看到了新的魔功秘籍一样,可突然之间,殿中响起了巨大的钟声,一下子把她给震傻了。   “咚……咚……咚……”   骆依依:………   卧槽,怪不得外面一直没人呢,原来警报在这藏着呢,骆依依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连忙四处观察,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这里真是特么空旷无比啊,她躲个屁啊! 第20章 二人相见??   情急之下,骆依依突然瞄到了宫殿后方的牌匾,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德济”,她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身手矫健的用爪子盘上了立柱,藏到了牌匾后面。   她刚蜷缩起来,就听见大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一群身披甲胄的天兵涌了进来。   骆依依蜷缩起来,只觉得浑身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心中一直在默默祈祷,烧香拜佛,希望这些天兵搜寻个大概,若是找不到她,就赶紧放弃离开好了。   可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正当她瑟瑟发抖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好像是那些天兵们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   骆依依好奇的从牌匾上的缝隙往外看,顿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那个嫡亲的姐姐骆妍茜居然躺在地上,全身被五花大绑,就连嘴也被白布堵上了。   骆妍茜头发散乱,再也不复平日的端庄,她躺在地上不断挣扎,口中支支吾吾的,似是想要说话,但那些天兵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天兵之中领头的那个小统领转身吩咐自己手下的士兵:“这种大喜的日子,居然有宵小想要入宫行窃,实在是晦气,此事必须要去禀告太上老君了,看他会如何处理,一切都遵循老君的决定。”   天兵齐声道:“是。”   小统领转身走了出去,宫殿之中霎时静了下来,徒留骆妍茜一个人在地上不断挣扎。   骆依依心中简直天人交战,她虽然非常讨厌骆妍茜,但也是不希望她死的,毕竟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即使阿猫阿狗也还有点感情呢,但骆依依也不想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心中自是非常纠结。   她心中就像有两个小人一样在互相吵架,一个天使小人说着:“好歹也算是个家人,还是救一救吧。”   另一个恶魔小人说道:“管她去死,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不许去救。”   唉,骆依依烦躁的揉乱了头发,准备先想想对策,再伺机而动。   …………   小统领沿着宫道一路走到了太极殿的广场,此刻广场上正是一片歌舞升平,歌功颂德,众位九重天上的神仙正挨个飞上第三层云,朝着天帝和太子敬酒。   太上老君自是也不例外。   太上老君虽名为老君,胡子长的快要拖到了地上,雪白一片,但脸却显得很是年轻,简直可以称做鹤发童颜了。   骆依依以前思考过这是为什么,后来想想人家也算是九重天上有证的医生,不像是民间炼丹骗钱的大仙儿,自己炼丹驻颜有术也不算特别奇怪。   此刻太上老君端着酒杯,正挨在太子旁边套近乎,小统领自是不想耽误老君拍马屁,何况还是说的这种晦气事,只能在云层边缘不断徘徊,想要找准时机再说。   可他的目标太过明显,还是被嵇扬看见了。   太上老君说了几句祝贺之词,正想给嵇扬倒酒,就被太子给打断了,他点了一下那名小统领,让他上前来回话。   小统领自觉破坏了太子的兴致,难免有些惶恐,但素闻太子不是会搓磨下属的人,便定了定神,在太子和太上老君面前小声说了事情经过。   太子将酒杯放下,脸上浮现了一个莫测的表情:“选择在这个时间偷药吗?有点意思。”   几人之间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天帝,天帝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嵇扬站起身,面上很是镇定:“父皇,没什么,只是御药房那边出了一点小事,我去看一眼,去去就回。”   天帝自从五年前被太子带兵勤王所救,就对他的能力信任有加,此刻便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小心点才是。”   嵇扬低头行礼告退:“是,父皇。”   …………   骆依依趴在牌匾上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从牌匾中的缝隙往下看,数了数天兵的数量,一共四人,并不算多。   她琢磨来琢磨去,也只能动用幻术了,若是她伪装成刚才离开的那名小统领,出现在这四人面前,将他们都调离开,或许骆妍茜还有一线生机。   实在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把前爪搭在牌匾边缘,正想要从房梁上试着离开,绕出这座屋子使用幻术,突然之间,大门再次被推开了,有几人走了进来。   骆依依心中一沉,连忙趴了下来,不敢发出丝毫动静,从缝隙中观察下面的情况。   待她看清了进来的人中都有谁,骆依依心中一句卧槽骂了出来,这位太子殿下和她还真是“有缘”呢,可她一点也不想要这可能会带她暴毙的缘分。   骆妍茜躺在地上,看到太子进来,面上神情很是激动,又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将口中的白布顶出来。   太上老君跟在嵇扬身边,一直在絮絮叨叨,他的声音和他的样貌很不搭,是一种很可爱的童音:“殿下,您可不能放过了这些恶贼,偷东西居然敢偷到我们御药房去了,也不知道偷了我什么宝贝,我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太子不置可否,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在地上剧烈挣扎的骆妍茜,看着她的脸,感觉自己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名女子,但不知为何,这人的眉眼之间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因为这丝熟悉,太子心中一动,让天兵将她口中的白布拿出来:“听听她要说什么。”   “是。”一名天兵蹲下身,将白布抽了出来,同时喝道,“老实点,认真回话!”   骆妍茜终于呼吸顺畅了一些,连忙喘了几口气,她很想把自己的头发再整理一下,可是全身被五花大绑,根本动弹不得。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太子面前会是以这样一种情形,想到这里,骆妍茜差点没哭出来,可是嵇扬却没留给她整理心情的时间,走到她身前再度冷淡的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有,有,”骆妍茜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答,“太子殿下,我其实……其实不是来偷东西的,都是我妹妹陷害我。”   骆依依趴在牌匾上听到这句话,心中简直卧了个大槽,果然她就不应该升起什么同情心,就应该让这个姐姐立地升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66564 5瓶,摸摸头,使劲抱紧哈哈~~ 第21章 对视   “你妹妹?”嵇扬感觉自己好像察觉到了点什么。   “是,我从宴席上出来只是为了监督我妹妹,当时她找个借口出来,眼神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不对,便和父亲恳求,想要出来看着她,让她不要闯祸,可谁想到我妹妹会一路来到这里,进了这间宫殿,我本想拦住她,便也进来了,却不想一脚踏进了幻阵之中,这才被天兵所擒。”骆妍茜语气很是急促,像是急于把自己撇清一般,直到将所有话说完才喘了口气。   骆依依无语了,骆妍茜还真是时刻关注她啊,说不是真爱她都不信了。   只听嵇扬说道:“可你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谁又知道你不是在诬陷你妹妹呢?”   骆妍茜激动起来,挣扎着抬起头:“我妹妹既然没在幻阵之中,那她一定就在这宫殿里面!”   一旁的太上老君笑了一下:“我说小姑娘,你就不要狡辩了,你看这屋子里哪里是藏人的地方?”   骆妍茜刚才被扔在地上,已经将这屋子的构造打量清楚,早就已经有了想法,此刻便掷地有声的说:“恳请太子殿下搜查一下牌匾后面,说不定她就躲在后面。”   骆依依差点骂出声,她赶快向四周看去,几根光秃秃的横梁支撑着宫殿上方,可现场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从横梁上走啊。   正惶急的时候,只听太上老君的童音又响了起来:“那牌匾看起来可塞不进去一个人。”   骆妍茜急切的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的原型是猫妖,那牌匾用来塞一只猫,足够了。”   嵇扬眼神一凝:“猫妖?”   一直站在他身侧的小统领上前说道:“太子殿下,既然这女子如此说,那不如让我上去看一眼,顷刻间就可知分晓。”   “等一下。”太子伸出手,拦住了小统领。   “太子殿下?”小统领有些不解。   “还是由我亲自上去确认,你退下吧。”   “那怎么行?万一上面真的有歹徒,势必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无妨。”嵇扬踏前一步,一个闪身,等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已经到了横梁之上。   太上老君殷勤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殿下,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嵇扬没有回答,心中似是有一种急切在推动着他往前走,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想,自然不可能让别人过来查探,只是不知道这牌匾之后的人,究竟是会让他喜悦还是失望了。   骆依依躲在牌匾后面,感觉浑身都要僵硬了,她一步一步,慢慢往后挪,恨不得把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缩成蚊子腿,可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都开始思考,若是躺在地上装死,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一劫。   此刻骆依依心中求神拜佛,希望谁能来拉她一把,可一想又觉得不对,眼前这位可不就是神仙么?   无论她心中想要怎么拖延,可最后还是拖不过去,当嵇扬最后站在牌匾之侧,朝着后面看去时,两人的眼睛恰好对上了。   只不过一方是瞳孔中泛着深棕色琥珀光芒的眼睛,另一方则是绿眼睛的竖瞳。   骆依依双腿一紧,夹起尾巴感觉自己要吓尿了。   她试图在自己脸上呈现出弱小,可怜,柔弱,无助的神情,只希望这位太子殿下能够大发善心,放她一马,可是在这小小的猫脸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嵇扬看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会,嵇扬嘴角似是浮现了一抹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腹黑的笑容让骆依依更是害怕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刑罚等着她。   果然间谍这种高危的行业不是那么好干的……   她刚想开口求饶,下面的太上老君却比她更早开口了:“殿下,后面可有什么可疑人物在躲藏?”   骆依依心中一紧,一时间连求饶的话都忘了,就在她觉得自己肯定在劫难逃的时候,嵇扬突然毫无预兆的转过身,走了。   他从横梁落到地面上,对着殿中的众人说道:“牌匾后什么都没有。”   骆依依身体一滞,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她起身想要去缝隙那里看看下面的动静,可刚站起来,就又腿软的跪了下去。她摸了一把腿上的毛,感觉都已经汗湿了。   骆依依觉得自己头脑中一片混乱,实在是不明白嵇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   难道她这个布偶猫的样子激发了嵇扬内心深处潜在的猫奴灵魂??   也只有这样能解释了吧,她现在这个布偶猫的样子和上一辈子的橘猫完全不同,骆依依是不信嵇扬念什么旧情才放过自己的。   但猫奴这个解释自己听了都想笑,嵇扬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骆依依烦躁的用手撸着自己头顶的毛,把满脑袋的毛都弄乱了。   随后就听见下面传来骆妍茜颤抖的声音:“不,不可能,我…我明明看见她进来的。”   太上老君一甩手中的拂尘:“你这丫头还敢顶嘴,也真是胆大妄为,难不成太子殿下还会骗你不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不是,”骆妍茜自己都有些混乱了,一直在茫然无措的摇头。   一旁的小统领问道:“太子殿下,是否要将此女子重重责罚?”   可嵇扬却似另有打算,他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先收押到天牢里吧,今天是喜日,不宜见血光。”   小统领连忙低头:“是,殿下,还是我考虑不周了。”   嵇扬摆摆手,转头对着太上老君说道:“既然这里事情已毕,你我还是赶快回到宴席上为好,要不然等会父皇该担心了。”   “殿下说的是。”   很快,殿中所有人便依序离开了,最后一名天兵还体贴的将门关好。   骆依依怕被杀个回马枪,又在牌匾后静卧了一会儿,这才从房梁上轻巧的跳了下来。   她脑袋中的浆糊虽然还在搅动,但这个地方非久留之地,她还是赶紧跑路吧。   别等到天兵回到宴席之上找到了父亲,将事情一说后,发现她也不在,那岂不是明摆着有问题。   骆依依将头从门口探出去,却发现这地方进来是困难重重,出去的时候反而就像个普通宫殿一样,没有什么幻阵挡在门口。   她松了口气,立马跳出去,沿着记忆中熟悉的小路一路跑回去,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直到快到达太极殿的广场前,她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变回了人形。   抚着胸口将气喘匀,她朝着云层那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6656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怀孕??   骆依依站在太极殿云层广场入口处,和门口的天兵说明之后,便回到了骆家所在的位置。   她虽然手有点抖,但表面上装的特别冷静,脸不红心不跳的坐了下来,假装无事发生。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骆淦黎很是不满。   骆依依不在意的吃菜:“都说了妖有三急了,出恭的时间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骆淦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儿真是说不通,实在是有辱斯文,他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那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姐姐呢?”   骆依依故意惊讶道:“怎么骆妍茜也‘妖有三急’了?”   “胡说,她是——”骆淦黎有点卡壳,他总不能说骆妍茜是去监督骆依依的,只好咳嗽了一声,避重就轻的说,“你姐姐没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一直没有看到她。”   骆淦黎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   正在这时,有两个天兵突然从入口处走到骆淦黎面前,对他低声问道:“骆妍茜是不是你女儿?”   骆淦黎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点头问道:“没错,莫非二位大人知道我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天兵们严肃的说:“骆妍茜她擅自进入药房重地偷盗,已经被押入天牢了,本来你们一家都需要问罪,但太子殿下宽宥,说罪不至家人,所以你们暂时逃过一劫,但在离开九重天之前,你们所有人都要被严加看管,去往何地都要有天兵随行。”   骆淦黎一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他结结巴巴的辩解:“怎…怎么会?妍茜她…她一向守礼,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偷盗之事,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天兵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当场抓获,难道还有假?你要是有疑问,就去牢里问问好了。”   一旁的骆依依低下了头,在听到天兵说到“太子宽宥”时,刚平静下来的脑子又乱了起来。   可她很不喜欢自己因为那个人患得患失的样子,只好锤了锤自己的脑袋,逼自己不要想了。   那两位天兵传完话后,便转身走了,留骆淦黎此刻在椅子上六神无主,感觉天要塌了一样。   骆妍茜的亲弟弟骆梁急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骆依依的鼻子说道:“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我姐姐明明是跟着你出去的,怎么……怎么会进了牢里?一定是你陷害她!”   骆茗卓不想自己妹妹凭空受欺负,便将他的手拨开:“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要不可就是血口喷人了。”   “还要什么证据?她一向看我姐姐不顺眼,觉得我姐姐这个嫡女的位置抢了她的宠爱,可她也不问问自己,她一个庶女也配?”   骆茗卓沉下脸:“现在出了这种变故,你不想想办法怎么帮骆妍茜脱困,却先忙着指责家人,这窝里横的本事倒是不小。”   “够了,”骆淦黎伸手拿起酒杯,哆哆嗦嗦的喝了下去,“都先安静一点,让我想想怎么办?”   几位骆家人都沉寂下来,心中烦乱,骆淦黎虽说想着办法,可在这种九重天之上,他们不过是小小的猫妖,又有什么办法好想呢?   难不成要豁出老脸去求那位度厄星君?   实在不行也只好如此了。   正当骆家人惶急的时候,太极殿第一层云上,嵇扬却显得心情很好,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了几盅。   虽然他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但作为嵇扬的贴身侍卫戎放知道,太子殿下在外人面前一向严肃,像是这样,眼神中尽是柔和而非凌厉,已经是很少见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眼神不时掠过第三层云层,那层云的宴席之上坐着几万人,也不知道殿下究竟在看什么。   正当他心中好奇之际,嵇扬突然说道:“戎放,你去给我办个事。”   戎放立马行礼,单膝跪地:“是,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查一下,今日押入狱中那名女子身世如何,家族如何,包括她的兄弟姐妹,宗族父母都要一一查询清楚。”   戎放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罪人,也不知道殿下怎么突然有兴趣查这个,或许是怀疑这家人都有问题?但殿下又下令“罪不及家人”。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从身到心都对殿下异常信服,自是不会质疑殿下的命令:“是,遵命。”   嵇扬看着戎放转身而去,眼神不经意的又扫向了骆依依那边。   原来她这辈子重生之后的原形是这种样子的,这次的宴席还真是让他有些惊喜了。   不过骆依依一直在垂着头默默吃菜,看起来有些郁闷,肯定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也不知道她所拿的究竟是何物,竟让她甘冒这种风险?   但无论拿的什么,也不过是药材灵草罢了,能冒此风险,此物对她一定有大用,所以他已经严禁御药房的人继续查探了,自己也不打算深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戎放就拿着一幅卷轴回来了。   其实嵇扬所查之事在司命星君的命簿上均有记载,只需要记录摘抄即可,所以并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自从嵇扬上次在凡间遇见骆依依之后,之所以压抑着自身渴望不去查探骆依依的身世,也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众仙所关注,若他翻动命簿,说不定会被有心人所知,利用骆依依来对付他。   如今骆妍茜入狱,倒是个绝佳的借口了。   嵇扬从戎放手中接过卷轴,展开一看,骆妍茜本人的族谱就像树一样延展开来,每个名字下面还简略的介绍了一下生平以及喜好。   他仔细看了看:“兄弟姐妹倒是挺多的。   嵇扬的手指划过骆依依,最后点到了她的亲哥哥骆茗卓的名字上,脸上若有所思。   看完之后,他将那幅卷轴放在桌上,突然起身走到了陛下身边,在天帝陛下耳边说了几句话。   陛下没有过多思考,便同意了,只是提出了建议:“若你身边缺人,不如从宫中调派,宫外的人能力还是差了些。”   嵇扬解释道:“出身于微贱之人,更容易培养忠心。”   天帝点头:“那就随你好了。”   “多谢父皇。”   嵇扬转过身,站在云层边缘,对着底下的众人说道:“各位,原本的宴席到今天为止就结束了,但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那不妨就再来点余兴节目,我身边现在缺一位伴读,而这个人选,我想从各位宾客中选择一位,明日在擎光阁我会设下考验,若有任何人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尽可以来尝试。”   这番话说完,底下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太子殿下的伴读,那可是通天之途,试问普通人家的子弟谁又不眼红这个位置呢?   而人群之中的骆依依最为惊诧,只不过她惊诧的乃是剧情的改变,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头有些晕。   小说中没有写这种情节吧,难道她记错了?总不能是这么大的事情小说给略过不写了吧。   可骆家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在纠结,骆梁一脸兴奋的说道:“爹,姐姐这下有救了,你想,若我成了太子殿下的伴读,与太子熟识之后,找个时机为姐姐求情,那说不定姐姐就没事了。”   骆茗卓却没有这么乐观:“如今的骆家可是待罪之身,太子殿下又怎会选择你呢?”   骆淦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我相信以太子的心胸不会如此,既然他已经说了罪不及家人,那就一定不会食言,明日你们两个都去,看看谁有这个造化能够留下。”   骆梁有些不满的看了骆茗卓一眼:“爹,殿下要选的可是伴读,明日考验的定是琴棋书画那一类,骆茗卓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骆家这一代的两名男丁,骆梁擅长更擅长一些文的东西,而骆茗卓则更擅武。   骆依依听见亲哥被鄙视,忍不住在一旁不满:“凭什么我哥不能去?太子殿下可没有说考验什么,再说了,殿下身边的伴读,没准要的是文武双全呢,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呢。”   骆梁冷笑:“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若是骆茗卓当上伴读,你以为你就有机会可以亲近太子殿下了?我告诉你,就凭你这个样子,别做梦了。”   骆依依回了一声冷笑:“我做不做梦就不牢你操心了,只是我觉得你这种态度,好像这个伴读的位置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一般,显得更加可笑一点吧,这里这么多人,我觉得优秀的人可比你多的是呢。”   骆淦黎厌烦的说道:“行了,别说了,一个女孩家天天就知道犟嘴,成什么体统?我看你以后婆媳关系怎么处,到时候被婆家赶出来,你可别回家里,我丢不起这个人。”   骆依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本来也没想成亲好吧,哪来的婆媳关系?算了,懒得说了,还是吃菜吧。   太子殿下亲自放出的这个惊雷,直到宴席结束余波还没有完全消散,看着周围的众人一直在高谈阔论这个事,骆依依心中,只有对小说剧情改的“妈都不认”的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什么情况,感觉脑袋要炸了。   宴席结束后,因为这个临时的决定,众人都被允许在九重天中多留一天,小仙童们便引领着众人回到居所,只不过因为骆妍茜,这次梅兰竹菊四苑之外,都多了很多天兵值守,让骆依依还是有些后怕。   她叹了口气,踏进了兰苑之中,待随着爹走进了屋内,骆淦黎便说:“我要请求去天牢看看妍茜,问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和我一起去吧。”   骆依依当即拒绝:“我就算了吧,我一去,没准又要和她吵起来。”   其实她觉得自己都说轻了,要是真去了,两人就不止吵架了,在狱中就能干起来,还是不要自己没事找事了。   骆淦黎一想也是这个理,便没有过多强迫,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天牢,留下骆依依在院子里面绕圈。   她心中其实有些紧张,等爹爹回来,还不知道她要怎么解释,想了几个借口感觉都不太合适,紧张之下,便想找其他人聊聊天。   想着隔壁的昌兰,骆依依便踩着凳子趴在了墙头,恰好看到昌兰一人坐在院子中。   骆依依敲了敲墙头,“喂”了一声。   昌兰抬头一看:“你怎么和猴子似的?”   骆依依翻过了墙,轻轻巧巧的落地了:“谁说我是猴子了?我明明是猫。”   昌兰正想说话,突然见骆依依脸色变了变,眉头蹙起,转身扶着一旁的竹子就开始吐了起来,只不过她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吐出一些清水。   昌兰:……   骆依依:……   昌兰颤颤兢兢的问:“你……………你怀了?” 第23章 考验   骆依依无奈扶额:“快别扯淡了,怎么可能?”   昌兰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可我看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对新婚夫妇,怀孕之后就有你这个症状啊,我去隔壁串门的时候看到过。”   骆依依其实看的比她还多,毕竟穿越经历过很多“带球跑”电视剧的洗礼,但她才不信自己会经历这种狗血剧情:“大概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吧。”   昌兰很是怀疑:“九重天的宴席也能吃坏肚子?”   骆依依:“……没错,难道御膳房就不允许食物腐坏了?你这要求太高了啊。”   昌兰用手戳了戳骆依依的脸:“你这傻丫头可长点心吧,别回来一个晃神肚子都大了。”   骆依依:“…………谁说就一定有孩子了?你别乌鸦嘴了好不好?说的我都有点慌了。”   昌兰:“我是好心提醒你,不过孩子他爹你总知道是谁吧,你这丫头一向看脸,估计是那家青楼的头牌?”   骆依依:“………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昌兰:“……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我是不是可以不听?”   骆依依抓着她的手:“其实上次我去青楼没有点什么头牌,为了节省嫖资,我找了一个嫖客。”   “………卧槽,你这还真是清奇的省钱方式,”昌兰感觉自己有点抓狂,“你不要告诉我,我干儿子没有爹了。”   “都说了不是孩子了,再说了,怎么就笃定是儿子了?”骆依依忍不住拍了脑补过度的昌兰一下,“不过就算真的是孩子,也有办法找到他爹。”   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哨子,摸着那哨子,骆依依突然觉得当时留了一个联络方式还挺明智:“这个哨子能找到他,他说他也是猫妖。”   昌兰拿着那哨子看了看,只见一个小小的哨子上却雕刻着精细的花纹,看着很是古朴:“这哨子看着不便宜啊,还挺别致的,不过你们两个不是露水情缘吗?为什么还留联络方式?难道还想着下次——?”   她啧啧感叹了两声,眼神中绽放出了八卦的光芒,紧紧盯着骆依依的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骆依依抢回了自己的哨子,厚脸皮的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胡乱的将哨子塞进了口袋后说道,“还有,你不要杞人忧天了好不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肯定不是怀孕。”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好放出爆炸性消息转移视线:“对了,我那个姐姐被押入天牢了。”   昌兰果然被镇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半开玩笑一样说道:“你们家也太牛了吧,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能被抓啊?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和你们家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你就别想了。”骆依依捏了一把她的脸,将整个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了,是转述天兵的话,去掉自己偷盗朱颜血之后的删减版故事。   昌兰听完之后摸着下巴说道:“这对你是好事啊,省的你那个姐姐天天找你茬,让我看着生气。”   “可是……骆妍茜说不定会拉我下水……”骆依依有些踌躇的说。   “拉你下水?她疯了吧,这也能空口诬陷的?”昌兰看着好友,想着要同仇敌忾的骂一遍骆妍茜,却发现骆依依的脸色有些古怪,她不由一顿,眯起了眼睛问道:“等等,你不会告诉我,你和这件事有关系吧。”   “我……”骆依依不想说实话,但也不想说谎,只能卡在了那里。   “行了,你不用告诉我了,感觉知道了越多死的越快。不过我要确认一下,你应该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   骆依依想着自己和嵇扬的那个对视,心不由漏跳一拍,但既然他当时没有揭发,那之后应该也不会了,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你就来个死不承认吧,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骆依依叹了口气:“唉,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说实话,还真是有点解气啊,她欺负你这么多年,总算报复了一回。”   骆依依托着下巴,想了一下才说:“我希望她遭受惩罚,但却并不希望她死,也不知道最后骆妍茜会怎样。”   “你就别替别人考虑了,多想无益,还是放宽心吧。”   说完这个,两人又开始谈起明天的考验,说起来,骆依依其实很想找个人,吐槽一下剧情的改变,这改变让她慌的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蝴蝶效应的翅膀就把她这个炮灰给扇没了,可是这件事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只能压在心底,谈一谈无关紧要的事情。   正当两人说的开心,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骆——依——依!”   昌兰:“……你爹叫你回家的方式还真是中气十足啊。”   骆依依叹了口气:“别提了,肯定没好事。”   就在昌兰自求多福的神情中,骆依依又翻墙回去了。   刚一落地,就听见骆淦黎坐在厅中骂道:“我还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啊,你还不赶快给我滚进来!”   骆依依磨磨蹭蹭的走了进去,就见骆茗卓正拦着骆淦黎:“爹,我觉得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觉得定是依依干的,依依也是第一次来九重天,她有什么理由去偷东西呢?”   骆依依一听,就知道骆妍茜肯定哭哭啼啼的告了自己一状。   果然骆淦黎推开了骆茗卓:“你还护着她,早晚都给你护出事来,”他转头看向骆依依,“你给我跪下!”   “不知道我又做错什么了,要让父亲这么大动肝火?”骆依依昂着头问道。   “你还有脸问!”骆淦黎一下子把手中的茶杯摔了过去,茶杯摔在了骆依依身前,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溅到了她的身上。   骆茗卓再度站了起来,走到骆依依身边:“依依,你没事吧。”   骆淦黎哼了一声:“她还能有事?我看她命长着呢,非得把咱们全家都祸害了才安生!”   骆梁也在一旁帮腔:“爹,姐姐受了这种委屈,心中一定很是难受,你一定要给她出气啊。”   骆依依听到这里,心中腹诽了一句,若不是骆妍茜非要偷偷跟踪自己,能出这种事?   骆茗卓没理骆淦黎和骆梁的阴阳怪气,他将骆依依身上的茶叶摘去,慢慢问道:“依依,骆妍茜说是你引她去的御药房,她为何会这么说?”   骆依依看着哥哥的双眼,实在是不想骗他,可是自己为魔族办事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她只好微微移开了眼睛:“我怎么知道她抽哪门子风?”   骆淦黎气的又扔了一个茶杯过去,随着茶杯摔碎的响声,他吼道:“我看你才是鬼话连篇!”   骆依依不由想到自己当时在御药房想要救骆妍茜一把,可是骆妍茜却毫不犹豫的咬她一口,这件事虽然从根本上说是她引出来的,可她还是很不服气,她低着头:“爹,难道只有骆妍茜是你的女儿,我就是捡来的吗?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你还需要理由?看看你那个样子,”骆淦黎指着骆依依,“从头到脚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骆依依感觉心中凉的彻底,她咬了咬下唇,唇上很快就有了一丝血痕:“我特么也不稀罕这个所谓的大家闺秀。”   “好,既然你不稀罕,那你就给我滚出去!今晚不许进屋睡觉!”   “滚就滚,谁怕谁啊。”   她转身就走了出去,推开门,靠着墙坐了下来。   骆茗卓跟着她走了出来,坐在她的身边,其实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妹妹今天有些异样,肯定瞒着他什么事情,不过作为相依为命的亲哥,他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站在妹妹这边。   拍了拍她的头,骆茗卓伸手擦去她唇边的血迹,眼中有些心疼的说道:“这次回去以后,咱们就从家里搬出来吧。”   骆依依有些惊喜的抬头:“真的?”   不过很快这惊喜就暗淡下来:“不过咱们住哪里呢?”   “总会有地方住的,这些年哥哥也攒了一些钱,房子可能会小一点,但总比这样看着你一直受气要强。”   骆依依想了想,自己其实也是有一点小金库的,应该也能自给自足,不由笑起来:“咱们要走了,爹肯定气的跳脚。”   骆茗卓拧了一下她的鼻尖:“那不是正好,还能给你出出气。”   他看着外面的月色,九重天离月宫很近,月亮就像是个硕大的光圈一样,白的刺眼:“其实若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我能通过明天的考验,这样正房那边也就不敢再欺负咱们了。”   骆依依有些愣神,其实她心中倒不是很期盼这个,总感觉若哥哥真的成了嵇扬的伴读,她和嵇扬两个人又会扯上关系:“哥,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咱们都已经决定搬出去了,还怕别人欺负吗?”   骆茗卓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好,我不给自己压力,咱们顺其自然好吧。”   “嗯。”   …………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有志于参与考验的仙妖们都在小仙童的引导下来到了了擎光阁。   这擎光阁是一座八角阁楼,并不算高,仅仅有三层,但从尖顶上却有云瀑流下来,流入云层之中,阁楼外延蔓延着一层水汽,在光的照耀下更添闪耀,像是镀了一层金边一般,擎光阁的称谓也是由此而来。   而阁外,有一座可以容纳很多人的校场,正好适合进行测试。   骆依依混在人群后面,由于昨晚一夜没睡,脸上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她心中也难免好奇嵇扬会考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骆梁看着眼前的场地,脸上涌出一丝诧异:“这地方,看着不像要考诗书的啊。”   骆依依斜睨了他一眼:“昨天太子殿下也没说伴读一定要考诗书啊,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骆梁瞪着她:“别以为考武骆茗卓就能胜过我了,再说了,就凭你们那个低贱的身份,也配妄想站在殿下身侧?”   骆依依同情的看着他,骆梁肯定是不知道嵇扬也并非嫡子出身,要不然他肯定不敢这么大放厥词,这也难怪,以她们骆家这种不入流的小妖身份,也就是村网通的水平,又怎么能了解九重天上的秘辛呢。   但骆依依决定不提醒他了,反正她自己的人设也应该是不知道的。   随着巳时的钟声敲响,太子殿下走到了擎光阁最顶层——第三层的围栏边上,俯视着阁下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众人。   擎光阁周围的天兵威严肃杀,列阵整齐,让人一看就不禁生出一种畏惧之感,一名看起来颇为壮硕的小统领从中走出来说道:“请今日参与考验之人自成一列,其余人向外靠拢。”   骆茗卓和骆梁都站了出去,留下骆淦黎和骆依依,站在外围成了吃瓜群众,不过骆依依身高不够高,只能踮着脚尖,手搭在昌兰肩膀上。   随后她就看见有两名天兵从旁边抬着一个东西走上了校场,那东西被一层灰布蒙上,看着像是半圆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10瓶,抱抱小天使~~ 第24章 比试   四名天兵将那东西架在校场正中央,唰的一下掀开了灰布,一阵光耀瞬时涌入了骆依依的眼睛。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看去。   只见校场中央立着一张一人半高的弓,那弓臂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制,通体红色,流光溢彩,似是无形,又似是有形,弓弦则是纯粹的白色,两种颜色相撞,很是显眼,它矗立在那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被尘封已久后又重见天日所带来的兴奋感。   嵇扬站在阁上,声音传到了骆依依这群吃瓜群众的耳中:“这弓名为射日,是当年后羿所用之弓,也是本次考验的主题,你们尽可以用这弓去尝试,若其中有让我欣赏之人,我自会留下他。”   人群小声骚动起来,昌兰看着那弓,不禁发出感叹:“这东西可是神器啊,太子殿下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天家果然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   骆依依很是怀疑的盯着那些候选人:“这玩意真的有人能拉得开吗?看着有点唬人啊。”   “你这小细胳膊当然拉不开了,但你哥可没准。”   骆依依拧了一下她的脸:“知道你向着我哥啦,嫂子。”   昌兰翻了个白眼:“别起哄啊,我不过是说了实话啊。”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很快,那些候选人就开始按着顺序依次上场。   果然如骆依依所料,第一个上场的人站在弓前,使出吃奶的力气,连脸都憋红了,那根白色的弓弦也是纹丝不动。   而他在弓前磨蹭了太久,最后神器不耐烦了,弓弦上直接反弹出一种力量,将那个人弹开了,那人横飞过校场,画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骆依依:“不是吧,这神器这么傲娇呢,还知道择主呢。”   昌兰:“谁还没点脾气啊。”   待第二个候选人走到校场中央,他的命运也没比第一个人好上多少,只不过最后飞走的时候抛物线更标准了一些。   眼看已经折戟两人,第三人畏惧的同时又不满起来,他对着擎光阁的方向跪下,双手抱拳:“殿下,这弓是不是根本不能拉开?放置了这么多年,即使是神器,也有可能老旧不堪使用了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弓和“老旧”一点也不沾边,通体熠熠生辉,都要亮的刺眼了,但众多候选人面对那弓心中都有些不自信,便没有人出言说话,只想着出点乱子好浑水摸鱼。   嵇扬面容沉静,伸手轻轻敲着木制栏杆,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近身侍卫戎放:“他们说这弓拉不开,你以为如何?”   戎放立即单膝跪地:“殿下,请允许属下前去,给这些人做个示范。“   嵇扬轻描淡写的说道:“去吧。”   戎放当即从擎光阁上跃了下来,他走到射日弓旁边,左手一把握住弓臂,那弓臂之上的红光顿时流转起来,弓弦上的嗡嗡之声越发大了起来,似是如刚才一般故技重施,想要抵抗。   戎放大喝了一声,手臂之上青筋突起,竟然将那一人半的射日弓提了起来,朝着天空,右手按在弓弦之上。   整个校场立刻刮起一阵旋风,雾气弥漫,骆依依被风吹的眨了眨眼,刚想说一句“这弓没有箭怎么射出去,用空气射吗”,就见那白色弓弦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箭光。   当戎放放手之时,这只箭带着巨大的呼啸之声直冲天际,穿越云层,留下了一道跨越云霄的金线,一眼看不到尽头。   骆依依将手放在眼上眺望,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金线,忍不住感叹:“这玩意儿堪比火箭啊,怪不得能射日。”   昌兰好奇的问道:“火箭是什么?”   ”呃,就是一种飞天的炮仗。”   昌兰“哦”了一声,敬佩的看着戎放:“这位小哥哥感觉好牛的样子。”   骆依依摊摊手:“太子殿下身边的人,能不牛吗?”戎放作为嵇扬的心腹之人,她也是很熟悉的,但其实他的武力值还是远比不上嵇扬的,嵇扬才是武力值MAX的人,只是身份所限,不轻易下场而已。   有了戎放的示范,后面的候选人再也不敢找茬了,都乖乖的上去试射。   不过这里的大部分人或妖资质都比较平庸,根本拉不动这弓弦,只有几个人引得这弓微微动了动,但除了这几人,还有一人最为显眼,竟也像是戎放一般,将箭射了出去,而且举重若轻,潇洒自如,似是还有余力,足够引人侧目了。   这人正是东海龙王的第七个儿子——萧冉。   没错,就是本书的男配之一——萧冉。   当骆依依听到一旁的小仙童念出名字时,她体内的八卦分子立刻惊醒了,扶着昌兰的肩膀跳了好几下,试图看清对方的长相。   昌兰看着她这上蹿下跳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她:“行了,我知道你看脸,可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就是激动啊,我这个乡下人又没见过龙王之子,当然好奇了。”   在她跳了五六次后,终于看清了萧冉的全貌,这人生的还挺贵气,白皙面容,眉间轻挑的时候显得有点风流,头戴束发金冠,身披无暇锦缎,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当然,他确实也有这个资本,无论是从容貌上还是个人能力上。   说起来,东海龙王算是天族的远系旁枝了,这位从亲缘上讲,应该和嵇扬也有一些血缘关系,只不过天族都是天选之子,本身便是龙族,而龙王大都是从蛟所化,抑或是鲤鱼跃龙门,强行逆天改命,从天赋上应该是差了很多。   但这位身为男配,自然也是有男配光环加身的,根据小说中的描写,这位在龙王之子中也是极为优秀的存在,所以他能拉开这把弓,在众位候选人之中脱颖而出,骆依依可是一点都不奇怪。   她比较奇怪的是男配居然想去男主身边当伴读,难道打得是就近吸引女主的主意?她摸了摸下巴,感觉有点意思,萧冉不会是想把嵇扬给绿了吧,感觉有点刺激啊。   反正这剧情已经乱七八糟了,不耽误她脑洞开的再大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到了现在,虽然还有包括骆家人在内的几名候选人没有上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萧冉应该是第一了。   骆依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其实无论是骆茗卓还是骆梁,她都不希望任何一人能够留下来,还是让小说中有姓名的大人物们去撕扯好了。   骆家两个人排在了最后面,待骆梁上场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在头上了,十分晒人,让骆依依很有个冲动,希望哪个大佬能把这太阳射下来。   不过这太阳乃是金乌化形而成,即使射下来也还会有新的,当年后羿射日,也只是想让金乌一家子计划生育,而不是断子绝孙。   但射太阳这个愿望是不用指望骆梁的,他上去之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让弓弦动上分毫,最后果然落了个成为抛物线一员的下场。   昌兰捂住嘴“噗嗤”一声:“我看他对你那嚣张的态度,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   骆依依摊了摊手:“有一说一,其实他的功课还是挺好的,但可能他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招个伴读,最后却纯考武力吧,谁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紧跟在骆梁后面,最后一个上场就是骆茗卓,骆依依也顾不得嘲笑骆梁了,只希望哥哥不要被扔的太远,等会儿她好去找小仙童要点伤药帮他包扎。   骆茗卓上场之后,看起来并没有被之前的候选人影响,很是镇定的站在射日弓前,他慢慢伸手摸上了弓臂,弓臂嗡的一下,似乎立刻就要将他甩开,他的左手顿时紧握,身体重心下沉,双腿也呈马步状,竞这样扛过了一波射日弓的傲娇攻击。   但明显他撑得很辛苦,左手的虎口处竟被射日弓崩出血来,骆依依因为担心,一把揪住了昌兰的衣服,唉,若换成了她,知道不可能被留下,说不定做做样子就行了,但她知道她哥不是这种人的。   骆茗卓趁着这口气未泄,连忙将右手放在弓弦之上,试图拉开那具弓,射日弓的抵抗自是越发剧烈,弓弦都开始晃动起来,可就在这晃动之中,居然真的被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可是他的极限也就只能到这里了,待手上的力气用尽,他右手不小心松开来,那根弓弦一下子反弹过来,在他右手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骆依依和昌兰两人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骆依依很想立刻冲上去,将哥哥扶下来,可是吃瓜群众眼前拦着一排天兵,她是肯定进不去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好在骆茗卓伤口虽深,血滴滴答答的留到了地面上,但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他自知失败,也不多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的朝着太子殿下行礼,就要转身退下。   可是嵇扬却突然出声了:“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求各位小天使点进专栏预收啦《女扮男装后,大佬被我掰弯了》   毕熙作为九重天上的少主,一向矜贵自持,腹黑无比,认为那些追求者不过如此,无趣的很。   某次下凡,他碰上一只有点傻的小狐狸,这只狐狸非常粘人,外表毛茸茸,化形之后很是俊秀。   毕熙不屑一顾,觉得自己根本不会看上对方,可是却在某一个深夜,午夜梦回,他竟然梦见自己把那个小狐狸给……   毕熙醒来后,忧郁了,特么的那只狐狸是只公的!   ———————   冉冉作为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父母为了她的安全,一向喜欢让她女扮男装。   可是在碰到那个人之后,她不过寻求一下庇护。那个人竟会对她说:“你若是亲我一下,我勉强搞搞断袖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不是断袖啊,她是女的啊。   明天就要入v了,感谢各位小天使支持到这里哈~抱抱各位~明日凌晨会有万字章更新掉落,之后三天更新时间都是凌晨,上完夹子后才会恢复正常~再次感谢~ 第25章 告诉or不告诉   听到嵇扬的声音,骆茗卓有些不解的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嵇扬示意了身边一个侍女:“去给他包扎一下。”   吃瓜群众顿时有些哗然,主要是之前那么多人成了抛物线,摔得鼻青脸肿,这位太子殿下也没有对谁流露出悲悯之心,众人都觉得这位殿下带兵多年,还以为他看不上这点小伤小痛呢,却原来这悲悯之心还是有的,只不过分人而已。   可是人群中的骆依依却心中一紧,卧槽,这是什么情况,嵇扬不会选中了她哥吧,可是她哥明明不是最优秀的啊,可以说离优秀这两个字还差的老远呢,她真想扒开他脑袋看看嵇扬到底都在想写什么。   而那些候选人自然也是看出来了,表现最为出色的萧冉便上前一步,站在校场上朗声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您可是已经选定了心中的人选?”   嵇扬很是从容的回答:“没错。”   萧冉语气中带出了一丝不服:“不会是现在校场中的这位吧。”   “确实如此。”   这下周围的吃瓜群众更是哗然了,刚才大家毕竟都还是猜测,没想到这么快太子殿下就实现了大家的猜测,有些人就承受不住了,比如说刚才黯然下场的骆梁。   若是他一个人,肯定是不敢站出来的,可现在看到有萧冉带头,他当即站出来问道:“他的武艺并不出众吧,请问太子选择他的理由是什么?”   本来很是高兴的昌兰撇了撇嘴:“就知道你这个弟弟肯定会拖后腿的,自己若是没有,也绝对不许别人有。”   骆依依没有回答,这种剧情越来越朝着难以预料方向发展的情况,让她心中很是无奈,说实在的,她也很想问嵇扬那个问题,现在骆梁替她问了,她反而松了口气。   嵇扬正要开口,骆茗卓反而先跪了下来,他的伤口没有包扎完,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伤口了:“承蒙殿下厚爱,草民实在惶恐,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否则难以服众,草民心中实在不安。”   骆梁扫了他一眼,心中想着,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飘到天上去,我岂能让你一个庶子爬到我的头上?   嵇扬听完,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让你们射箭之时,可并没有说会以最后射箭的表现来定夺人选,又何谈不能服众之说?再说了,我说出口的话就是命令,又岂是你们可以质疑?从今天起,你骆茗卓就上九重天当值吧。”   周围的吃瓜群众想了想,好像太子殿下当时说的确实是“留下欣赏之人”,而不是“射箭最好之人”,只不过大家都先入为主了。   萧冉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不敢直面太子殿下的锋芒,退了下去。   见领头的已经退了,骆梁自是独木难支,可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口气,骆茗卓他凭什么?难道凭借的是狗屎运吗?   骆梁强忍着惧意,仰起头说道:“可他…他不过是一个庶子,焉能侍奉太子殿下周围?”   校场上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渐渐的竟鸦雀无声了,针落可闻。   骆依依叹了一口气,这傻子还真是对嫡庶之别念念不忘啊,居然真的问出来了,她听见自己那个爹也在后面自言自语:“说的没错啊,太子殿下定然是不知道茗卓的身份,要我说,留他还不如留下梁儿,梁儿的天赋还是要更好一些的。”   骆依依觉得骆淦黎也实在是偏心的没边了,让人教训也真是活该,所以她决定闭嘴看戏。   果然嵇扬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庶子?”   骆梁还以为自己提醒了太子殿下,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殿下,这人与我同父异母,我才是正统的嫡子,这人虽是年长,但身份低贱,实在是不配来到这九重天当值。”   “哦?那看来在你眼中,我也不配留在这九重天之上了?”   听着嵇扬的质问,骆梁一下子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这话是从何而来,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说的是骆茗卓他…他…”   站在嵇扬身边的戎放突然飞身上前,一脚踢在骆梁的膝盖上,将他踢得跪了下去,又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殿下,此人竟敢当面顶撞您,必须要严惩才行。”   骆梁直接糊涂了,只知道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嵇扬看着他的表情,给他解了疑惑:“我虽然很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但我确实是庶子出身,正是你口中的低贱之人。”   骆梁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戎放在一旁嘲讽道:“有什么不可能,难道你没听过英雄不问出处吗?”   骆梁一下子沉默了,他情知自己犯了大错,浑身抖如筛糠,只能结结巴巴的磕头求饶:“殿下,我…我是真的不知,不知者无罪,还求…求您饶了我啊。”   嵇扬想着他总归是骆家人,罚的太重终究对骆家的名声不好,便开口说道:“你身处凡间,消息闭塞也在所难免,念你初犯,我就只罚你二十板子,可若是再犯,那就罪无可恕了。”   骆梁听完差点晕了过去,他于武上本就不行,身体自然也不够硬朗,如今承受这二十大板,还不知要修养多长时间,在床上躺上多久。   可周围的天兵对他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嵇扬吩咐完后,几名天兵当即走了出来,手法利落的将他压在地上,一板又一板的打了起来。   每打一下,骆梁凄惨的声音便回荡在校场内,骆依依看着他的样子,既觉得他有点可怜,又觉得十分解气,说不畅快那肯定是假的,她从小到大都在被这人欺负,若是自己性格软一些,或者没有哥哥护着自己,自己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此刻,她虽然还是对嵇扬颇有怨气,但也不得不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而吃瓜群众们看着那行刑的场面,周围认识骆家的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是应该恭喜骆淦黎的大儿子飞黄腾达了,还是应该安慰骆淦黎,二儿子起码留了一条命下来,只好闭嘴不言,默默看戏。   骆淦黎看着那板子一下狠似一下的打在自己最爱的二儿子身上,手都哆嗦了起来,骆依依在一旁看着,都怕他突然中风。   骆淦黎一贯擅长欺软怕硬,自己求情是不敢的,只是暗暗恨骆茗卓为什么不替骆梁求情,明明你得了那么大的好处,天大的机缘,却连拉扯一把你弟弟都不肯吗?   可骆茗卓最后也没能按照他的想法动起来,只是面无表情,看完骆梁挨完了二十板子。   待骆梁打完,骆茗卓对嵇扬说道:“殿下,他好歹算是我弟弟,我可否送他回到兰苑之后,再回来向殿下复命?”   嵇扬:“可。”   “多谢殿下。”   其实骆茗卓现在还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梦幻感,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竟会有这种运气,但有了这层身份,他以后就会更有能力保护妹妹和娘亲了。   他转身走到骆梁身边,将已经瘫在地上的骆梁扶了起来,默默朝着校场外面走去。   骆梁垂着头,透过自己散乱的头发朝着骆茗卓怨毒的看了一眼,他厌恶骆茗卓这个时候来当好人,可是又不敢拒绝,实在矛盾的紧。   板子狠狠的打在屁股上,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大腿处抽痛的厉害,就这么亦步亦趋的挪到了边上。   由于考验已经结束,小仙童们正将围在校场外沿的吃瓜群众逐个领走,很快就剩下寥寥的几户人家。   骆依依将昌兰先劝走了,估计等会儿她家又要爆发不愉快,还是不要让昌兰掺和这个烂摊子了。   骆茗卓走到了骆淦黎眼前,说了句:“爹。”   可骆淦黎阴沉着脸,看来并没有那么喜悦,可他不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发火,只能低声喝道:“先回去再说!”   他也过来帮忙搀扶着骆梁,几人沿着宫道回到了兰苑。   一回到屋内,骆梁就似承受不住了一般,骆茗卓刚把他放开,他就直接躺到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骆淦黎连忙蹲下来擦他脸上的汗,脸上神情很是着急:“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疼了?爹这就去给你拿药啊。”   骆梁闭着眼睛说:“爹,我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死了算了。”   骆依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抓着一把瓜子开始磕了起来。   嗑瓜子的声音咔咔咔的,在这静谧的声音显得很是突出,像是地上正在上演的苦情戏的bgm一样,引的骆淦黎对她怒目而视。   骆淦黎怒喝:“你这丫头到底还有没有心?你弟弟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嗑瓜子?”   骆依依无所谓的摊手:“他成这样又不是我弄成的,那不是他自己在太子殿下眼前作死的结果吗?我为什么要心存愧疚?”   骆梁沉着声音哽咽道:“爹,连她都已经看不起我了,我活在世上真是没什么意思了,”他的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横梁,“待我用绳子了却我这条命,也就一了百了了,只是苦了爹和娘,孩儿不孝,再也不能在您膝下尽孝了。”   骆淦黎眼泪都流下来了:“梁儿,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古人成大事者,必苦其心骨,劳其心智,一时的挫折没什么,总归是有复起的时候,难道你就这么狠心留你爹一个人?你姐姐已经出事了,若你还出了什么事,让爹可怎么办才好啊。”   骆依依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吐了,拍了拍手,正准备回房,就听见骆淦黎突然对着骆茗卓说道:“茗卓,既然你已经被太子殿下看中,能不能朝他求个恩典,在九重天谋个职位给你弟弟?”   骆依依这下没忍住,真吐了出来,不过没吐出什么东西,还是一些清水。   骆依依拿着手绢捂住嘴,心中只有一声卧槽,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那对父子恶心吐了,还是真的被昌兰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她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骆茗卓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骆依依觉得自己有点心慌,说实在的,若真是怀孕,她还真没有什么喜悦的感觉,一是孩子的爹对她来说,几乎和陌生人无异,二是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是孩子呢,穿越前后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她一想到要养育孩子就有点头痛。   可是看到哥哥关切的眼神,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哥,没什么。”   骆茗卓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正想再问上两句,就听到骆淦黎骂道:“还能有什么事?你这死丫头就是看不惯我们父子情深,在那里搞怪。茗卓,你现在就给个痛快话吧,你弟弟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面对父亲的咄咄逼人,骆茗卓知道即使自己拒绝,父亲肯定还是会有无穷的后招,他便没有把话说绝:“爹,我对弟弟的遭遇也很是痛心,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站稳脚跟,弟弟又得了殿下的厌恶,若是现在贸然就提要求,恐怕不会得到好的答复,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再过一阵儿,等我在这边稳定下来,殿下的气也消下去了,我再提不迟。”   骆梁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了:“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   骆茗卓坦然说道:“自是不会反悔,这样你可以消停了吗?”   没错,他确实不会后悔,只不过什么时候提,那可就是他自己来决定了,还能用这件事吊着骆梁,让他收敛一点,别到时候真破罐子破摔了,想要对骆依依不利。   骆梁从地上坐了起来,抱着骆淦黎:“谢谢爹,若我有一天能上九重天当值,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和娘。”   骆淦黎显得很是宽慰,他拍了拍骆梁的后背:“你好好活着就好,可不要再想什么求死的事情了。”   两人互相安慰了一番,放开之后,骆梁突然想到姐姐:“爹,那姐姐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牢里待着吧。”   骆淦黎沉吟了一下:“茗卓,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了,你弟弟的事可以暂时往后拖一拖,但妍茜的事情可是拖不得啊,她还要嫁人呢,等这件事传了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骆依依很是不满:“你们还真把我哥当神仙啊,求完这个求那个,还有完没完了。”   骆淦黎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我在和茗卓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骆茗卓想了想:“这件事我会去试试,但我有个条件。”   骆淦黎很是不满:“你居然和我提条件?”   “是。”骆茗卓脸上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   骆淦黎本来想靠自己父亲的威严压倒对方,可骆茗卓面无表情,并没有退下阵来。   他只好气哼哼的说道:“你说好了,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条件。”   “由你出钱在城南买下一栋宅子,宅子的地契留给依依,等回去之后,依依和娘亲都可以搬出去住,若娘亲念旧,不同意搬走,那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之礼。”   骆依依愣了一下,没想到哥哥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她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没有着落了,哥哥既然被嵇扬看中,那肯定是要留在九重天的,她一个人在家里,分家就更加困难了。   不过哥哥倒是替娘考虑的很好,按娘亲符珍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离开的,她娘和她性格完全不一样,还是尊崇以夫为天的。   骆淦黎蹭的站了起来:“那怎么行?那岂不是要分家?”   骆茗卓避重就轻的说:“爹,你一直以来都并不喜欢依依,那又何必还继续留她在那老宅子里面给您添堵?搬出来之后,她肯定会时常回去看望您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骆淦黎自是不同意,他还在世就让儿子分了家,那在街坊邻居中岂不是丢人?   可是如今骆茗卓的身份水涨船高,他这个当爹的便没有过去那么硬气了,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最后骆淦黎勉勉强强同意了这个条件。   但他要求把宅子的地址改到了自己家的隔壁而不是城南,这样面对街坊邻居的询问,他还可以含糊其辞一番。   两人谈妥后,骆茗卓起身便要回去复命,他走到院子中,骆依依追了出来。   骆茗卓看了看她的神情:“怎么?哥哥来九重天当值,你不高兴吗?”   骆依依揪着自己的衣服带子小声嘟囔:“也不是,只是以后就不能常常见到哥哥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些埋怨起嵇扬来了,虽然对哥哥前程很好,但以后在凡间她又少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   骆茗卓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会的,等再过一阵,我得到太子的信任之后,我就申请探亲回去看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骆依依又高兴起来。   …………   当天下午,众多过来参加宴席的人便逐渐沿着通天之途离开了九重天,骆依依一家也不例外,只不过世事难料,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五口人,等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三个人了。   等回到了家中,骆淦黎面对着一妻一妾,将事情简单一说,他的正妻宫卉直接晕了过去,众人立刻手忙脚乱的,又掐人中又叫大夫,折腾了一通后,宫卉才幽幽的醒了过来。   一旁的妾室符珍给她扇着扇子,慢慢的说道:“姐姐,你别忧心,茗卓既然说了会想办法的,那妍茜一定会回来的。”   宫卉一把推开了符珍:“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女儿怎么会干出偷盗的事,肯定都是你女儿害得!”   骆依依站在一旁,知道符珍不善言辞,若在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吃亏的,宫卉肯定会把气都撒在符珍身上,她扶着娘亲,低声说道:“娘,咱们先回屋吧。”   符珍开始不愿意走,后来骆依依多劝了几次,终于还是同意了,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骆依依告诫了娘亲要躲着正房那边走,不要自己主动当靶子送上去,符珍叹了一口气后,还是同意了。所以骆依依也过了半个月的清净日子。   若是在以前,即使她躲着走,正房那边也会想法设法来找茬,但这次哥哥也算是九重天的人了,宫卉还是不敢过度欺负她们母女了。   而半个月过后,家里总算消停了一点时,骆依依记挂着自己的任务,便偷偷从家中溜了出来,想赶紧把手中朱颜血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要不然哪天被爹娘发现了,又是麻烦事。   魔族在她所住的这个城镇也有专门用来联络的地点,但距离她家颇远,有的时候她懒得走动,便偷懒躲到自家宅子后面一个很少有人去的小胡同,再将负责联络的女子唤出来。   骆依依沿着家门口的位置绕了一圈,拐进了小胡同后,眼看左右无人,便在地上燃上了三柱香,这香是特制的,待香燃出的烟逐渐升起,成为三条笔直的线时,她蹲了下来,做了几个魔族传信时的特殊手势。   随后,那香燃出的烟竟慢慢改变了形状,变换出一张人脸来。   这张脸明显是一张女人的脸,正是上次要求骆依依去偷盗朱颜血的那个女人。   这女子名为沁颜,为了方便在魔族在这里传信,便在这里开了一间酒楼,以酒楼之名行传销之时,骆依依便属于被忽悠进去的人之一。   那人脸上的嘴唇动了动:“看你回来之后许久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你任务失败了。”   “没有,只是我家出了一些事,不怎么太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偷溜出来的。”   她从身上的口袋中摸了摸,将朱颜血拿了出来,草上面的红色鲜红如血,草茎上三圈黑色环状色带也异常显眼,确实和当时沁颜展示的朱颜血一模一样。   沁颜看起来很是惊喜:“没错,就是这个,有了这个,衍公子的身体定不会再有大碍了。”   她从烟雾中伸出一只手来,就要取走那棵朱颜血。   骆依依立刻抬高了手臂,拉远了距离:“那我的东西呢?你没忘了交换的条件吧。”   沁颜的手缩了回去,没好气的说:“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的脸消失了片刻,很快又出现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被烟雾托着,从那边传了过来,啪的掉到了地上,甚是神奇。   骆依依连忙捡起来,翻了几页,果然是当前她最需要的魔功秘籍。   沁颜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还不快把朱颜血拿过来?”   骆依依立刻笑着将那棵草塞进了烟雾中,红色的朱颜血在烟雾中被慢慢的吞噬,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沁颜收到了草,看起来也很满意,便好心提点了一句:“魔功虽然速成,但也很容易走火入魔,你修炼的时候切记不要操之过急,还是循序渐进为好,若有什么看不懂的,可像往常一样,来天香楼来找我解惑。”   “知道了,谢谢。”骆依依同沁颜告别后,便吹灭了那三柱香,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将烟雾挥散,又将剩下的香捣毁,以免留下什么痕迹。   拿着那秘籍站起身,骆依依一边翻着,一边朝着胡同外走去,她的魔功已经停滞好久了,如今拿到这个自然是如饥似渴的看起来。   从胡同中走出来,正要转身朝着家中走去,突然迎面撞上一个身影,手中的秘籍啪的掉到了地上。   骆依依手忙脚乱的将书捡了起来,她很是心虚,正想将书塞进口袋,可不经意的抬头一看,一下子愣了。   眼前的人还是个熟人。   那人眼中含着一丝笑意:“骆姑娘可是不认识在下了?”   “自然不是了,”骆依依连忙说道,人生第一次的炮友,那心得有多大才能忘掉啊,“只是在这里见到你,有些惊讶。”   顾尘殇看着她捂在胸口的书:“这书是?”   骆依依赶忙将这书扔进口袋中,开口胡扯道:“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学武自保的冲动,便在地摊上淘了一本秘籍,那卖书的人说我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我便将这书买了下来,想要回去看看。”   顾尘殇看起来有些疑惑:“地摊上的书也能修炼吗?”   “能啊,你别看不起地摊货啊,再说了,我这人可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又有什么稀奇了?”由于天生脸皮厚,骆依依说这话脸都没红。   “你…很想要学武吗?”   “是啊,”骆依依点头,“学武又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我为什么不学?对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在这里?”   顾尘殇唰的打开折扇,通身贵气,很有大户人家公子的模样:“我出来游玩,途径此地,正好碰上你,看来你我当真是有缘。”   骆依依看了一下自己的周围,什么人游玩会游到这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小胡同啊,鬼才会相信,不过她这人一向豁达,反正两人除了那一夜其实也不怎么熟,对方有所隐瞒也是应当,她很理解。   只不过骆依依此刻心中抓耳挠腮,实在无心寒暄,很想立刻回去看刚拿到的那本秘籍,便双手抱拳说道:“顾公子,那我还是不耽误你游玩的雅兴,不过此处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往那边去比较好。”   骆依依好心的指出了一个方向,当作自己日行一善了。   她转身正想兴奋的走掉,自己的手腕倏然被抓到了,顾尘殇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既然依依也喜欢学武,不如你我讨教一番如何?”   “讨教?还是算了吧。”骆依依这魔功可不能露出来,要不然就死定了,不过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啊,“依依”叫的真是顺口,不过算了算了,两人都有肌肤之亲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顾尘殇看她兴致缺缺,思考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说法:“我近日新修习了一门功夫,不如我演示给你看看,还请依依多多指教,如何?”   骆依依一听不需要自己出手,果然有些心动,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娱乐对她这种穷人还是挺少的,看个街头卖艺都要在有集市的时候,现在有人要给她一个人展示功夫,岂不是就相当于街头卖艺VIP版本?那她当然开心。   “那好吧,你展示给我看吧,不过我先说好哦,我这个人修为很低的,可能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没关系,我看这里很是清静,就在此处展示好了,这是一套剑术,我手边无剑,便以扇代剑。”   他右手轻动,唰的一下,折扇便合上了。   顾尘殇做了一个起手式,整个人倏然之间气势都不一样了,再也不是刚才那种清姿卓然的翩翩公子模样,整个人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给人以极大的压迫。   日光倾泻下来,撒在他的身上,可是却丝毫不能夺了他的风华,反而像是在他身上勾勒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更增锋芒。   他手中虽是拿着一柄折扇,但这折扇上却似有一层剑的虚影投射其上,给人一种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   随着顾尘殇挥动手中的折扇,带起一阵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   那柄折扇在他手中自在游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冲破世间的桎梏,人剑合一也不过如此了。   骆依依在一旁看着,完全被吓到了,差点没跪下,卧槽,还以为大家同是半斤八两,也就是五五开的水平,怎料到……特么这是个巨佬啊。   只不过巨佬的气势让骆依依有点疑惑,总觉得莫名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但她一时又想不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巨佬收招站定,向她询问道:“如何?”   骆依依佩服的五体投地,唉,当年她要是有顾尘殇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的水平,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加入魔族传销组织啊。   不过想想也就是想想,这些年沁颜还是帮了她挺多忙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骆依依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和你从地摊上淘来的功法比呢?”   “那当然没法比啊,”骆依依诚实的说,“我那个就是瞎胡闹。”   顾尘殇走到骆依依面前:“那…若我将这套剑法教给你呢?”   骆依依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傻了,还有这种好事?她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条件反射立刻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可骆依依的胳膊却被顾尘殇托住了,这一拜就没拜下去:“怎么了?师父?”   “我教你功夫不是想让你拜我为师,而是觉得和你一见如故,与其你去学那些旁门左道,不如我亲自来教你。”   骆依依只好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心头满是疑惑,什么时候她的个人魅力这么大了?都能折服巨佬了?还是说这是巨佬的特殊爱好?□□小新人?   算了不管了,只要能学功夫就行。   她的称呼也立刻变化了,再也不是生疏的“顾公子”了:“顾兄,谢谢你,那我请你吃饭当作感谢好了。”   虽然她也不富裕,但受了这种恩惠,她决定咬着牙大出血一番,要不然心中过意不去啊。   “不用,我比你年长,自然应该是我出钱,怎么能让你破费?”   骆依依颇为豪气的说:“那怎么行?旁边就是我家,当然是我要尽地主之谊了,你可不许拦我哦,要不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顾尘殇看向前方的围墙:“原来这就是你家。”   “是啊,不过我爹可不喜欢我带生人回家,我就不在家里招待你了,咱们去前边的望月楼,我以前曾经和哥哥去过一次,那里的饭菜很好吃。”   骆依依豪气之后又觉得很是肉痛,那边的一顿饭可就要上百两银子,简直要掏空家底啊。   不过为了剑法,值了!   顾尘殇:“那好,不过这次你请我,那下次可就轮到我请客了,你可不许拒绝,要不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骆依依没想到这话这么快就回到自己身上了,其实自从上次在青楼一别,她本不欲与对方有过多牵扯,可现在他都要教自己功夫了,日后自是要常来常往的,也就没必要拒绝了。   骆依依便说道:“好。”   她转身带着顾尘殇朝望月楼走去,今日恰逢集市,街上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   两人挤过了足足有三条街道,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但望月楼前却不拥挤,毕竟这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的起的,还是很高档的。   骆依依带着他走了进去,两人直上了二楼,找了张靠窗的桌子。   这间望月楼也确实对的起它名贵的价格,她敲了敲这里的桌子,上好的降香黄檀,木质坚实,花纹漂亮,虽然比不上她当年在崇安殿中所用之物,但比她现在的家里可是富贵多了。   窗边有兰花垂下两三朵,落到了桌沿上,这花一看就有人精心打理过,而窗外,恰好可以看到天水城中的流水,沿着街边潺潺而过。   骆依依拉开一把椅子,伸出手:“顾兄,请。”   “谢谢,不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一直这么客气。”   “好吧,”骆依依本来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那我就直接叫你顾尘殇了。”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招呼店里的伙计过来。   伙计手脚麻利的将桌子又抹了一遍,又端上来一壶茶水:”不知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   骆依依很是豪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好了。”   顾尘殇伸手拦在骆依依身前:“何须如此破费,简单一些便好。”   “那怎么行?今天我高兴,自是要大吃大喝一番。”   那伙计一听,知道是来了个贵客,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嘞,客官您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骆依依端起茶壶,倒上两杯茶水:“顾尘殇,不知你家住何处,可是也在这天水城中?”   顾尘殇沉吟了一下:“并不是,我家住的有些远,但我如今正在四处游历,这小城景色不错,我偶尔便会经过这里,停留一阵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除了青楼那一次,我从前没有见过你。”   骆依依一口喝下茶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将手放在太阳穴处揉了揉。   顾尘殇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骆依依将手放下,这才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刚才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忘了自己疑似怀孕这件事。   不过虽说是“疑似”,但症状确实越来越像了,偶尔便会出现头晕乏力,晨起呕吐的现象。   她张开嘴,犹豫要不要提一句“我好像怀孕了”,但这话会不会把顾尘殇吓跑啊。 第26章 套路   以骆依依穿越前的经验,那些“带球跑”之后甜宠的剧情大体都是骗人的,本来是露水情缘,只需要爽就好了,如今却要男人来负责任,估计大部分男人都会跑个没影儿的。   但她可不能让顾尘殇跑了,要不然自己的功法岂不是插上翅膀飞了?   骆依依眼睛转了转,还是决定先保持沉默好了,她准备等过一阵就去找个大夫看看,这些事到时候再烦恼好了。   望月楼上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方桌上便堆满了菜肴,不过随之上来的还有一壶酒。   骆依依有些奇怪:“我点酒了么?”   伙计笑着给她倒上一杯:“这是小店新酿制的竹叶青,对贵客我们都会送上一壶,若两位客官喜欢,便可常常来本店喝酒啊。”   骆依依明白了,这不就是“试喝促销”吗?不过伙计的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以她的身家,大概是不能常常来的。   她端起酒盅,看到那酒液清透,酒香扑鼻,便想一饮而尽,可是手却被顾尘殇摁住了:“你还是少饮酒为好。”   “为什么?”骆依依看了他一眼,“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酒后乱那什么。”   顾尘殇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骆依依端着酒杯,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确实是不适合喝酒,便从善如流的说:“好吧,那这壶酒就给你了。”   顾尘殇用公筷给她夹了好几道菜肴,从他的姿势和礼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让她有些好奇,骆依依忍不住托着下巴问:“顾尘殇,你家里是怎样的?当然,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就是随口一问。”   “对你当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家世尚可,父母健在,家里有几个兄弟,我排行第三,尚未——”他停顿了一下,“婚配。”   ”排行第三?没想到你也排行第三。”骆依依不自觉的说出口。   “也?还有谁?”   骆依依连忙摇摇头:“没什么。”   顾尘殇说自己家世尚可,但她觉得应该远远不止尚可那么简单,她也是在宫中见过好东西的,无论从他的衣饰还是他手中拿的扇子,都透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尤其他最后还提到了“尚未婚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特别强调了这一点,但若是让爹爹看到,估计他会异常满意吧,这不就是爹爹心中好姑爷的形象吗?   骆依依赶紧摇了摇头,停止这可怕的想法,她和顾尘殇完全没可能好吧,而且她家中那个火坑还是自己承受吧,就不要拉外人进来了,作孽啊。   不过由“第三”联想到了嵇扬,她很想找个人吐槽一番,自从上次在御药房两人对视了一眼,嵇扬没有揭发她,她心中其实到现在都很难平静,总想说一说。   但这事又不能和亲近的人说,要不然告诉昌兰,她肯定要大惊小怪了,最好找个陌生人,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面那种。   看着眼前几乎算是“陌生人”的顾尘殇,骆依依斟酌了一下,问道:“顾尘殇,你有没有意中人啊?”   顾尘殇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我……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人,只不过后来她离开我了。”   骆依依挑了挑眉,卧槽,简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难道这位兄弟也和她一样,是因为被情所伤,才会去青楼自暴自弃,因爱生恨?   骆依依顿时脑补出一大堆什么他爱她,她不爱他,她只爱另一个他之类的大戏。   骆依依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会经常想起她吗?”   顾尘殇苦笑了一下,想念?这个词未免用的也太轻了些,那种感觉几乎可以说是痛入骨髓,彻夜难眠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其实不瞒你说,我和你的过去差不多,我也曾经有一个深爱的人。”骆依依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中慢慢吃着。   “嗯,上次你在青楼时和我提过。”   “是么?我都有点忘了,前几天我去……串亲戚的时候,”骆依依想着去度厄星君那里应该也算是串亲戚吧,“结果又见到了他。”   “然后呢?”   “我本以为我应该讨厌甚至恨他的,可再次见到他,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是什么感觉,总觉得特别复杂,而且他还特意救了我一次,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进了水。”骆依依叹了口气,用筷子使劲戳着米饭。   “……”脑子被进水的某人停顿了一下,继续循循善诱,“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也喜欢你呢?”   “他?”骆依依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还是拉倒吧,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也没见他有回应啊,我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月前我终于想通了这个原因。”   顾尘殇皱起眉,突然拉住她的手:“原因?”   骆依依又戳了几下米饭,不知道顾尘殇为什么突然显得有点激动,原因当然是他已经名花有主了,不过鉴于顾尘殇也是这小说里的,她还是不要瞎说了,万一被当成精神病就糟了。   她轻轻挣脱出手,避重就轻,斟酌着说道:“他其实另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喜欢我这只猫,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也不如正主出现的那一瞬间,反正我是看透了,也就不挣扎了。”   “另有喜欢的人?”   “是啊,我和你说,前几天我去串亲戚的时候也见过了,她是一只鸟,会飞的那种,确实比我漂亮太多,”她用手托着下巴,另一手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个白字,愣愣的看了几眼后又擦掉了,“总之就是两个字——服气,我可太特么服气了。”   顾尘殇眼尖的看到那个白字,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喜欢那只鸟呢?”   “这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走之前听说他还要护送她回家乡,这天高水长,郎情妾意的,算了算了,怕了怕了。”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好了不说了,我就是想找人倾诉一下,倾诉之后就好多了,咱们说说别的吧,不如你和我说说你那功法是怎么来的?”   可貌似顾尘殇的情绪也有些低沉,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了,之后两人的对话也进行的断断续续的。   这让骆依依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提这些情啊爱啊了,一定是让顾尘殇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她看向顾尘殇低垂的眉眼,心中过意不去,从旁边扯了一张空盘子,用花生米摆了一个笑脸推到他的面前。   顾尘殇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骆依依双手合十:“哥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说这些事了,一定是让你想到了过去吧。”   顾尘殇看着那盘傻笑的花生米,心情好了一些,摇了摇头:“不是你的原因,和你没关系,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骆依依摆了摆手:“算了,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去哪学这剑法呢?”   “学这剑法欲速则不达,还是多加练习,仔细揣摩为好,我今天先教导你第一段口诀心法,余下的慢慢来。”   骆依依哪能不急:“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啊?我怕我一个人瞎琢磨走火入魔怎么办?”   顾尘殇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已经在这附近置一所宅院,你若有事情,便可来寻我,而且我不是给了你一个哨子么,若我不在家,你就吹响哨子,我听到哨响后肯定会赶回来。”   骆依依心中感叹,不愧是巨佬啊,置个宅院这么轻轻松松,果然有钱。她从口袋中拿出哨子,又仔细看了看,看来这哨子她以后要收好了,可不能丢了。   顾尘殇眼神微动:“这哨子…你一直随身携带吗?”   “当然啦,”骆依依的手指勾住哨子的绳子,晃动手指,让哨子在手上来回转圈,“朋友送的东西当然要随身带着啊。”   顾尘殇嘴角微弯:“很好,若你有了什么危险,也可以叫我。”   “那当然了,你这么厉害,”骆依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骚扰你的。”   两人吃完饭菜后,顾尘殇带着骆依依走出望月楼:“我带你去我那别院看看好了。”   “好啊,正好让我认认路。”   顾尘殇带着她穿过一条小路,这边的路骆依依其实都很熟悉,但这条却是最熟悉的,因为这条路正是她回家的路啊。   骆依依:“你到底买了哪里的房子?”   顾尘殇笑了一下,一直走到一处宅院门口才停了下来,用手中的钥匙开了门:“看来你我确有缘分,当时买的时候我也不知这里竟是你家对面。”   骆依依看着对面熟悉的院落:“这也确实太巧了吧。”   顾尘殇开门后,带头走了进去:“进来看看,我也是刚刚收拾整齐。”   骆依依迈过了门槛,走过了一段路,却越走越是惊讶,这边的院子和自己家的院子应该都是三进院落的格局,可是从设计上却很有意境,有限的空间内点缀假山、树木,安排亭台楼阁、池塘小桥,随处可见山水花鸟的意趣,让人身处其间却如在世外桃林,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她爹一向最爱附庸风雅,可和这里一比,立刻就能看出什么是真风雅,什么是瞎胡闹了。   骆依依看过之后,越发对顾尘殇这个人好奇了,这人年纪上看着不大,可是会的东西却着实很多。   骆依依:“你多大了?”   顾尘殇:“刚满千岁。”   骆依依又惊讶了一下,人间不像是天上,九重天上钟灵毓秀,随便一个桃子都可能是蟠桃园摘出来了,蕴含着日月精华,所以活个上万年完全不稀奇。   但人间可就不一样了,凡间灵气稀薄,那些有着上千年道行的妖族都已经算是大妖了,她都怀疑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活到这个岁数,虽然年龄不是能完全解释这人为什么这么厉害的问题,但起码也算一个缘由吧。   骆依依:“原来是猫妖中的大前辈,失敬失敬。”   顾尘殇:“我可不是什么大前辈。”   骆依依想到自己虽然心理年龄有好几百岁了,但这具身体的年龄才二十岁,要是太过放肆会不会惹前辈不高兴啊,她要不要收敛一点。   她张开口:“那个,顾前辈,我觉得——”   顾尘殇直接拦住了她的话:“你是嫌我年龄太大,不配和你做朋友?”   这大帽子把骆依依砸晕了,她连忙摆手:“那当然不是,就是吧,我这人为人一向比较肆意,我怕太过放肆冒犯了你。”   顾尘殇:朋友间不就是要肆意的相处?我喜欢你的肆意和放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骆依依也懒得端着了,她直接叫回了名字:“好吧,这可是你说的,顾尘殇,那我们就开始练剑吧。”   顾尘殇点头:“好。”   他带着骆依依走到了后院一处开阔之地,手中变换出一把木剑递给骆依依:“你不会剑法,刚开始还是用木剑来适应吧。”   “好。”骆依依接过木剑,比划了一下,感觉有点新奇,她上辈子用的是幻术,这辈子学习的魔功也不用兵器,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拿剑。   顾尘殇:“我这剑法是我修为大成之后,为一故人所创,名为幻隐剑法。”   故人?骆依依暗自嘀咕,不会是害他伤心失意那个旧情人吧,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   骆依依:“那这位故人练过这剑法吗?”   “没有,后来已经没有机会了。”   骆依依不敢再问了,老老实实的拿起剑模仿顾尘殇之前所用的剑招:“我看你之前好像是这么用的。”   顾尘殇笑着摇摇头:“你所看到的剑法都不是落在实处的。”   “怎么说?”   “这套剑法之所以名为幻隐剑法,就是因为它是幻术和剑法相结合的一套剑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当你和敌人对敌之际,若别人连你剑的走势都看不清,又怎么能对付你呢?”   骆依依拍了一下手:“幻术,这个我擅长啊。”   “是么?那倒是省了不少的事了。”   顾尘殇靠近她,站在骆依依的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指着眼前的树:“我先带你试一下。”   骆依依觉得浑身一紧,两人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若说熟识也是从今日开始的,她难免感觉脸颊有点热,特别是她还是一条颜狗,突然被这种等级的帅哥靠近,感觉心中有点崩不住。   可回头偷看了顾尘殇一眼,他却显得很是镇定,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留下的惟有认真二字。   骆依依免不了内心忏悔一番,告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了,学剑法才是正事。   骆依依:“好,咱们开始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种迫人的气势,顾尘殇一用力,她的身体顿时随着他飞了起来,手挽剑花,朝着那棵树刺去,眼前漫天的剑光立刻晃花了她的眼睛。   耳边传来顾尘殇的声音:“跟着这感觉走。”   骆依依“嗯”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既然看不清,那不如用心来感觉,她体会着手中的剑,剑的速度异常之快,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周身移动,其中的剑意锐气逼人。   四五十招过去,她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停,快停下。”   顾尘殇收剑之后落到地上,骆依依差点瘫了下来,估计要不是被顾尘殇带着,她撑不过十几招。   顾尘殇扶着她:”是不是有些难了?”   骆依依插着腰喘了一会儿:“是挺难的,不过没事,高深的功法哪个不难,我多花点时间钻研就好了。”   她学魔功的时候都是沁颜偶尔指点她,大部分则是纯靠自己自学摸索的,现在都有人教她了,难一点又有什么不好,难一点说明威力大啊。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树,想看一下刚才剑法的威势,可让她失望的是,这树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她又走进了一点,刚才枝繁叶茂的大树还是那么枝繁叶茂,连几片落叶都没有掉下来,偶尔看到地上的一片枯叶,骆依依深深的怀疑,这是被自己绕树飞舞时的风带下来的。   这剑法不会只是看着好看吧,还说虚虚实实,深不可测,这效果那有“实”啊,全都是虚的吧。   她叹了一口气,摸上了那棵树,可倏然之间,骆依依听到噼啪一声,在被她轻轻一摸之下,那颗直径足有一米的树就被她这么摸倒了……倒了……了。   骆依依:…………   她低头看着自中的木剑,这木剑和树一比,就跟可怜的筷子似的,而且刚才顾尘殇并没有催动内息,只不过是带着她过了一遍招式而已,就有这种效果?   她唰的回头,弯腰抱拳,果断再次抱大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哥了,我就是你小弟,大哥让干什么,小弟绝对不敢推脱。”   顾尘殇看她这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我说的话你是都听了?”   “那是自然。”   “好,这家院子我平时也用不到,留着这些也麻烦,这钥匙和地契就先送给你当作见面礼吧。”顾尘殇将这两样东西放入了骆依依手中。   “这这这……这不合适吧。”骆依依服了,果然是大佬才能装的逼,简直败家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了第二次见面的人,她感觉这地契很是烫手。   “可你不是说都听我吗?”   “呃,”骆依依只好将那两样东西放好:“那好吧,我不会乱动的,你要是需要就告诉我,我再还给你。”   顾尘殇笑了笑:“你既然认我当哥,难道我送点见面礼也不行?”   “也不是啦,你要是请我吃一顿我肯定不会推辞的。”对方说归说,骆依依自己是肯定不会动这个的,不过手中拿着地契的感觉确实很爽,想想再过一阵,爹还要给她买一栋宅子,到时候小金库里藏着两本房产证,感觉人生已经走上了巅峰。   “请客的话等下次吧,今天我还有点事需要回家一趟,指点完你的剑法我就要走了。”   “这么快?”骆依依这时也顾不上房产证了,连忙学习起幻隐剑法的心法来。   这剑法看着很难,但入门时的要求却并不算高,不过三个时辰,她就将入门阶段的心法学了个大概。   待到黄昏时,心满意足的骆依依才和顾尘殇告别,从他家出来,溜达着回到了自己的家。   刚迈进家门,绕过照壁,想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突然从正屋扔过来一个瓷瓶,眼看就要砸在她的身上。   骆依依连忙朝后面一跳,幸运的避开了,瓷瓶啪的摔在了她的脚下,但里面的水溅在了她的衣服下摆上,湿了一片。   骆依依懊恼的拍了拍身上:“谁啊?没事乱扔什么垃圾。”   她正想回去换一身衣服,可是却从正屋走出来一个人,面露怒容:“骆依依,你给我站住!”   骆依依看过去,居然是骆妍茜,她挑了挑眉:“我还说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不是我亲爱的姐姐吗?原来你从牢里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966564 5瓶,今天继续大粗长~~ 第27章 打胎   听着骆依依的话,骆妍茜一直保持的温婉仪态终于被打破了,她拿着一个瓷瓶冲上来,就要朝骆依依打过去。   骆依依噌的窜上了那面照壁:“姐,注意仪态啊,你这么凶可就不漂亮了。”   骆妍茜根本没理对方的话,也跳上了那面照壁,他们一家子身为猫妖,弹跳力都是很好的。   骆妍茜伸手指着骆依依:“都是你,要不是你连累我,我能被押进牢里?”   骆依依“切”了一声,这件事虽然有她的责任,但骆妍茜要不是打着跟出来偷窥,然后打小报告的主意,又何至于会到眼下这种情况?   她将双手抱在胸前:“姐姐你可别诬陷人哦,现在被抓到的是你好吧,我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这时从正屋中又走出了几个人,领头的是骆淦黎和骆茗卓。   骆依依很是惊喜:“哥你回来了?”   “嗯,我送妍茜回来,在我恳请太子殿下之后,妍茜身上又没有搜出什么重要东西的情况下,殿下将她赦免了,对外只是宣称她误入御药房,保全了骆家的名声。”   骆依依暗自嘀咕,嵇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骆妍茜在照壁上跺了跺脚:“爹,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她引诱我去那里的。”   其实骆淦黎本身是有点怀疑的,当时骆依依也是出去了很久才回来,虽说有出恭这个借口,但骆淦黎也是不信的。而且他心中本就偏向骆妍茜,只不过找不到理由发落骆依依罢了。   骆依依不甘示弱的回应:“说话可是要讲凭据的,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骆妍茜:“你——”   骆依依:“你什么你,难道谁嗓门大谁有理啊。”   骆淦黎怒喝了一声:“好了!都别说了!骆依依,有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还有没有点礼数了?”   骆依依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她这个爹心就从来没正过,简直偏到天涯海角了。   算了,她习惯了。   刚想说一句“那我回房总行了吧”,突然一阵头晕,脚下一软,她就从照壁上跌了下来。   骆茗卓一惊,赶忙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可骆依依还没站稳,就弯下腰吐了起来。   骆依依:……………特么这个随时随地刷存在感的妊娠反应还真是厉害啊,她真是服了。   当她吐完之后,揉了揉额头,抬起头来,发现院子中的长辈们都有点石化。   骆依依抬头看天:“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姐姐我就不给你接风洗尘了啊。”   她说完就想快速溜走,却被骆淦黎大吼一声:“你个死丫头给我站住!”   骆依依无奈的停了下来,转身摊了摊手:“爹,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震聋了倒好,省的你天天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骆依依小声嘀咕:“我哪里丢人现眼了?”   骆淦黎走上来两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上次在九重天,你吐的时候我还没有细想,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你这丫头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声音一出,不止院子中的长辈,连院子中的小辈都石化了。   骆依依摸了摸鼻子:“啊,那个……那个我大概是早晨吃坏了肚子,爹,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一旁的骆妍茜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都要站不直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骆依依,你也会有今天。”   骆依依脸色沉了下来:“我怎么了?”   骆妍茜从照壁上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围着骆依依走了一圈:“你越是遮遮掩掩,就越说明你心中有鬼,平时也没见你有过什么相熟的男子,你肚子中的孽种莫不是被人强迫才得来的?”   骆依依的娘亲符珍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她走上前来,拉着骆依依的手:“依依,妍茜她说的是真的么?”   骆依依一把揽住娘亲的肩:“娘,你快别瞎想了,怎么可能?我姐那是自己出了事恼羞成怒,你别听她瞎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咱们先回房好吧。”   骆淦黎喝道:“站住,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哪都别想去。”   符珍连忙上前低声说道:“老爷,你先别动气,依依这孩子性子一向倔强,你越是逼她,她就越是逆反,不如等我们回到房中,我再细细问清楚。”   骆淦黎皱着眉头,很是生气的说:“真是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你天天惯着她,何以会出这种事情。”   “是,老爷,都是我的不是,这次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骆淦黎没好气的挥着手:“都散了散了,一个一个都给我回屋去,此事容后再提。”   骆妍茜斜睨了骆依依一眼,故意大声说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爹,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咱们家,我还嫁不嫁人了?”说道最后一句,她特意拉长了声音,“您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   骆淦黎:“知道了,放心,不会让她耽误你的。”   骆妍茜扭着腰身,和骆梁一起扶着正房的宫卉回房了,骆淦黎狠狠瞪了她一样,说了句“你给我等着”,然后也一甩袖子离开了。   很快,院子中只剩下骆依依兄妹和符珍三个人。   院子中气氛安静的可怕,骆依依看着那两人的脸色,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骆依依讨好的拉了一下骆茗卓的衣服:“哥,你脸色别这么差嘛,吓到我了。”   骆茗卓语气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份:“是谁强迫你的?我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骆依依无奈了:“我都说了,那是骆妍茜瞎说的,你们怎么还都相信了?根本就没人强迫我,再说了,我还指不定怀没怀上呢,你们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符珍的眼中突然留下泪来:“依依,都是娘不好,我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背景,自小就不能护你周全。”   骆依依看到她的泪水,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娘,你别自责了好不好,我真的没事,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明白啊?”   符珍:“可是你的婚事——”   骆依依打断了她:“娘,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把话挑明了,我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挺好的,若不是我非常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嫁的,与其瞎几把凑合,那还不如孤独终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性格吧,我倔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骆茗卓叹了口气:“好,那你先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会和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若是对方肯负责任,那就另说,若是不负,我说什么也要帮你出气。”   骆依依低头沉吟了一下,以骆茗卓现在的心情,要是去和顾尘殇谈一谈,心平气和是肯定不可能的,别把对面那间院子拆了就不错了,人家顾尘殇刚刚教了他剑法,她可不能恩将仇报。   再说了,两人若真是打起来的话,以顾尘殇今日展现出来的实力,她很怕哥哥会被打个半死啊。   算了算了,以和为上。   骆依依想清楚后,清了清嗓子:“哥,你就别打听了,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实话和你说吧,我是酒后乱那个什么了,过去也就过去了。”   对面两人完全愣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骆茗卓的手拍在脑门上,觉得头疼:“那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骆依依之前其实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不想去深思,可是眼下却是不得不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哀伤:“其实无非是两种办法,一种是生下来自己养,一种是打掉,但以我现在自身的情况,其实我不是很有信心能带好这个孩子,但若不能给他好的环境,那还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受苦,对他也好,对我也好。”   符珍走过去,抱住了骆依依,眼泪再度流了下来:“你要打胎吗?可是打胎对身子伤害很大的,娘亲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受这个苦。”   骆依依拍了拍她的后背:“娘,你放心好了,我承受的住,再说了,打胎的痛苦难道还能大过生育之苦?你忘了你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的事了?”   符珍半晌说不出话,但脸上的表情慢慢沉静下来,似是被说服了:”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呢?无论是正房那边还是你爹,肯定都会骂你的。”   “这个好办,娘,你肯定还不知道吧,这次在九重天上哥哥和爹谈成了一桩协议。”   符珍看向骆茗卓,骆茗卓将分家的事情简单一说,骆依依这才说道:“娘,到时候我真要被挤兑的过不下去了,我就搬到另一间房子去住,暂时避避风头,对了,娘,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符珍没想到自己的儿女竟这样大胆,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我……”   “好啦,”骆依依拍了拍她的手,“娘,我就知道你会纠结的,我不会逼你的,你喜欢留在哪就留在哪,好不好?”   符珍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先让我想想再说吧,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去找个大夫,确定一下你的身体情况要紧,若你真的要打胎,那月份越小就越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明天哥哥走了我就去,这总行了吧。”   “那娘先去收拾一下你的衣物,小产也要精心调养好才行,要不然可是会影响你一辈子的。”   符珍说完,转身去了内院。   哄走了娘亲,骆依依总算松了一口气,骆茗卓站在她身边,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还等明天做什么?不如我现在就陪你去。”   骆依依连忙摆手:“还是别了,你一个男人还是别掺和了,我到时候和昌兰一起去。”   骆茗卓叹气后说道:“那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我会过来给你撑场子的。”   骆依依抱着他的胳膊,笑着说:“哥哥,你真好,不过你人在九重天,我怎么及时告诉你啊。”   “太子殿下对我很好,知道我会想念家人,便给了我这个。”他将一只纸做的鸟放在骆依依手中,“传信用的,你若有什么事情,便写在纸上带给我。”   骆依依拿起那纸鸟看了一眼,这形状倒是有点像千纸鹤,只不过上面用金线勾勒了繁复细密的花纹,看着倒是挺神秘的。   她轻轻抛了起来,那纸鸟果然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围着她绕了一圈。   看着这鸟,骆依依心中有些不解,她所认识的嵇扬是那种戒心很重的人,这也难免,毕竟是在九重天混了许久的人,但这种人会对着哥哥这种刚见过几面的人敞开心扉,嘘寒问暖吗?   其实当时众人在校场比试射箭那场加戏就很奇怪,她狐疑的看着哥哥,若这世界是个电视剧,她真怀疑哥哥是带资进组啊。   难道这小说从言情线改成耽美线了?   想到那个画面,骆依依浑身一抖,赶紧逼自己制止这可怕的脑洞。   一旁的骆茗卓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批在她的身上:“我看你发抖了,你是不是有点冷,我听说孕妇若是感染风寒,情况会很严重,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骆依依也不好解释自己是因为瞎想而颤抖,只好披着那个衣服:“对了,哥哥,我记得当时在宴席之上,天帝陛下不是让太子护送羽族大小姐回羽族驻地吗?那你还有空回来,难道太子没有让你跟随?”   骆茗卓扶着骆依依朝着内院走去,慢慢说道:”我感觉殿下好像并不是很想做这件事情,自你们从九重天下来后,殿下就一直借故拖延。”   骆依依惊讶的转头看着哥哥:“为什么啊?白映之那么漂亮,要换成我是他,早就欢天喜地的去了好么。”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纯看脸啊。”   骆依依挑了挑眉:“看脸有什么不好,食色性也,自古有之。”   骆茗卓语气低沉了下来:“我虽然和殿下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我感觉他并不是这种人,反而是个念旧的人。”   骆依依用贝齿咬住下唇,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听骆茗卓如此评价的原因,她很怕在那段“念旧”的往事中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可是人都死了,再念旧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在嵇扬心中,上一辈子的自己可能永远都是个宠物的形象吧。   骆依依低头:“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她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看着那石子咕噜噜的转着滚到了墙边,骆依依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她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若是嵇扬真的不去了怎么办?接下来的剧情没有男主转不起来啊。   小说之中,在回去羽族驻地的这段路上,这次命她找药的那个人,也就是魔族中权势颇为显赫的人物祈衍,本书的重要男配之一,就这么出场了。   由于对白映之的美貌慕名已久,祁衍便想在路上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人劫走。   但是男主毕竟在场嘛,这种男主男配共同在场的戏份,注定男配是要沦为炮灰,展现男主英明神武的。   可万一男主不在怎么办?   卧槽,感觉小说真要崩了,虽然以前也一直在崩,但感觉这次崩的彻底啊,男配不会要翻身上位做男主了吧,女主难道要和男配展示什么劲爆戏份了?   骆依依吓的打了个哆嗦,也不知道感情线要是崩了,这小说的作者会不会被读者寄刀片,求不要影响她这个炮灰啊。   像他哥这种成为太子伴读的剧情,还能说是骆茗卓带资进组,无伤大雅的加戏,可回到羽族驻地的剧情一定不能改了,若是改了,万一到时候大家一块玩完儿怎么办?   骆依依严肃的抓着骆茗卓的手:“哥,我觉得吧,你身为伴读还是应该劝劝太子殿下,白小姐那么温婉可人的,差不多就得了,别把人作没了,到时候自己哭都来不及。”   骆茗卓笑了:“某些人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与其瞎几把凑合,还不如孤独终老?怎么现在又说差不多得了?”   骆依依撇了撇嘴,那主角和炮灰的待遇能一样嘛,就算她作出天际,撑死也就能影响自己一辈子,主角要是作死,那可是会影响这个位面的。   但哥哥这个人一向有主见,她也就只能提点两句了。   骆依依:“算了,我言尽于此,哥哥你看着办吧,不说了,我先回房了,这阵子我得躲着点正房那边的人,要不然又要吵起来了。”   骆依依走入房中,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表情放空,不在哥哥面前,她也就不用故作开心了。   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最后她叹了一口气,从衣袋中拿出那本魔功,摸了摸封皮:“算了,男人算什么,还是功夫实实在在。”   虽说顾尘殇今日教导了她剑法,但技多不压身,多学一点,没准儿哪天就用上了。 第28章 知晓   第二天一大早,骆茗卓吃完早饭,便准备动身,他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在凡间停留太久。   和骆依依道别的时候,骆茗卓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走了之后,你今日一定要和昌兰一起去找大夫确认一下,切记不可再拖了。我过两天会和昌兰联系,让她监督你的,所以你别想着偷懒。若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一定记得告诉我,在调理身体上面可千万不能省,万一以后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骆依依:“知道啦,哥,我发现你现在使唤昌兰使唤的比我都顺手,奸情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骆茗卓掐了一下她的脸:“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疼,疼,别掐了,再掐脸都要大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骆依依将哥哥推出房门,“快走快走,我会记得想你的。”   骆茗卓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到正屋,依次和长辈们告别,临走前还被骆淦黎叮嘱了一句“可不要忘了你弟弟的事情”。   “我知道了,爹。”骆茗卓答应的虽然痛快,但他想着,总要磋磨骆梁几年才好,事情肯定不会办的那么痛快的。   待骆茗卓出了骆宅,天光都已经大亮了,上次他作为被宴请的宾客,是从通天之途去往九重天的。   但通天之途过于巨大,并不能常常开放,如今他作为在九重天当值的人,飞升上界只需要用术法便好。   但他在九重天的时日还短,术法还没有学会,临行时便带了一张传送符咒。   当他用双指夹着那张符咒,心中念动口诀之后,转瞬之间,符咒发生效力,等再回过神,他人已经回到九重天上了。   眼前是气势恢宏的南天门和驻守的天兵,他出示了自己的崇安殿的身份腰牌,便被放了进去。   崇安殿乃是太子居住的地方,离九重天的中心,也就是陛下所居之处有些远,比较偏僻。   戎放告诉他,五年前,在三皇子真正成为太子之时,陛下曾经想将他的宫室换成更为显赫的地方,可是却被太子拒绝了。   戎放很是不解,曾经问过缘由,殿下当时沉吟了许久,最后只是说道:“此地回忆太多,我不愿让别人住进来,亵渎这些回忆。”   骆茗卓没有参与过太子殿下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所指何事,不过对他这种当值的人来说,从南天门走到崇安殿确实有些远了,七拐八绕的,很是麻烦。   但是麻烦也就麻烦了,对于骆茗卓来说,太子殿下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无论怎样都不足与报答这份恩德。   当他穿过数座宫殿,拐过几条小道之后,崇安殿的大门才出现在眼前,这里名字叫做崇安殿,但其实并不只是单独的一座宫殿,里面包含众多房屋,像是书房,起居,练武的地方一应俱全,占地颇大。   崇安殿门口两侧站着身姿笔直的天兵,手中拿着长矛,红缨之上的矛尖锋利,闪烁着道道银光。   这九重天上的制式兵器也不知是何金属所做,比凡铁坚硬很多,他第一次看的时候便见之心喜,久久把玩不肯放手。   前些时候,殿下见他喜欢兵器之物,还曾让他去往兵器库挑选自己用的趁手的兵器,让骆茗卓心下更是感激。   此刻,正当他迈步想要走进崇安殿,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白色身影,哭着从他眼前匆匆经过,而后面还跟着一大推的侍女。   他知道这肯定是哪位贵人,便后退一步,低头行礼,余光所见,侍女都走了过去,骆茗卓这才抬眼朝着那白色身影望去。   怎么看着有点像那羽族大小姐白映之?   心中正疑惑着,他看到戎放从崇安殿中出来,朝着白色身影远去的方向躬身行礼。   骆茗卓问道:“戎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戎放叹了一口气:“昨日你走之后,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去见了天帝陛下,口气强硬的拒绝了护送白姑娘回到羽族驻地之事,陛下很是生气,便罚殿下在崇安殿中禁足一个月。”   骆茗卓心中并不感到如何惊异,从前几日太子的表现中,他就已经有些预感了,也不知道这白姑娘有哪里不好,殿下竟然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两人边说边朝着殿中走去,骆茗卓问道:“那今日白姑娘的来意是?”   戎放:“白姑娘听说了这件事,自是心有不甘,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位姑娘一直心悦于太子殿下,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今日过来想要和殿下见上一面,可通报了殿下也只说不见,这才把她给气走了。”   “唉,这种事情也是强迫不来的,只是陛下生气倒是有些不好办,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殿下?”   戎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殿下的地位是一兵一卒打下来的,可不是完全靠的血统身份,这点事还动摇不了殿下。”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正殿门口,正殿一向是太子接见外臣的地方,平时也当作书房使用。   骆茗卓放低了声音:“殿下在里面干什么?”   “应该在画画,刚才我出来之时,看到殿下正在绘一幅兰花图。”   骆茗卓点头:“那我进去复命了。”   按理说,以骆茗卓这个伴读的身份,在太子殿下读书作画的时候就应该随侍在左右,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太子身边好像并不缺人,伴读更像是随口给出的职位,太子并不拘着他做什么,也不知是为什么。   可是骆茗卓自觉身上担着责任,一定要尽力做好。   他刚想进入正殿中请安,却被戎放拉住:“对了,你此行护送你妹妹回家,一切还顺利么?”   骆茗卓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顺利:“我家最近可能处于多事之秋,我这个妹妹骆妍茜倒是平安到家了,可是另一个亲妹妹却又出事了。”   戎放身为太子身边最为得力的人,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太子颇为看重这位新选出来的伴读,虽不知太子的看重从何而来,但他愿意与之好好相处。   戎放:“出了何事,可否需要我帮忙?”   骆茗卓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毕竟是妹妹的私事,还是不要到处去说为好:“其实也没什么,若有需要的话,肯定会劳烦戎兄的。”   戎放知道自己这话确实有些交浅言深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你可不用和我客气。”   他话音刚落,正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嵇扬走了出来,两人有些意外,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起来吧。”   “是。”戎放起身,看向太子,还以为太子出来是有何吩咐,可谁知殿下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茗卓,你妹妹出了什么事?”   戎放和骆茗卓都有些愣住了,两人明明是在殿外嘀咕的,殿下是怎么听到的?戎放自己是绝对不信殿下会去八卦听墙角的,可又解释不通,只好先放在一边,不去细想。   骆茗卓自是也搞不懂,他觉得殿下问这句话应该只是客套,便不想深谈,只是回道:“也没什么,就是生病了。”   岂料太子殿下却蹙起眉头追问道:“生病?什么病?”   骆茗卓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暖流,太子殿下从来没将他当作奴才挥来喝去,还对他的家人如此关心,实在是让他无以为报。   骆茗卓:“谢殿下关心,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相信看过大夫之后就会有所好转。”   嵇扬的视线扫向他,打量了一下方才说道:“你和我进来。”说完就转身走进殿内。   骆茗卓有些莫名,对着戎放用口型问道:“什么情况?”   戎放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迷茫,殿下应该不认识骆茗卓的亲妹妹啊,为什么会有一种要刨根问底的感觉?   骆茗卓无法,只能先跟进去,再随机应变。正殿由于要接见外臣,所以布置颇为开阔,北墙之前,设楠木书桌和屏风,书桌之后的墙上,正中高悬天帝陛下的御笔文匾。而屏风后有两扇垂帘小门,小门与暖阁相通,门旁又设书隔,各式书籍在书隔上排列的整整齐齐。   书桌之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镇纸下放置着一幅画,骆茗卓朝着那画看去,确实是一幅兰花图,只不过这兰花图之下,有一只猫抱着尾巴打滚,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细致的笔触之下,猫脸上的神情异常生动。   骆茗卓自己本就是猫妖,他没想到殿下妙笔丹青,画猫的功力如此传神,刚想赞上两句,就听殿下问道:“这里除了你我并没有其他人,其他人也无从知晓你我之间的话,说吧,到底是什么病?若是凡间的大夫不顶用,九重天上也有名医可以诊治。”   骆茗卓心中暗暗感激,但这事关妹妹的名节,他实在不好随意说出口,只能拱手继续刚才的说辞:“还请殿下放心,并不是什么绝症,只是需要多多调养一番,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调养?”嵇扬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对方的坚决不肯吐露的样子,语气突然转向严厉,“骆茗卓,你可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   骆茗卓愣了一下,自从他到了天上,殿下还从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他心中一慌,立刻跪了下来,双手抱拳:“自然是殿下,卑职愿为殿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可如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都要推三阻四。”嵇扬的声音越发冷淡,如冰雪一般,连殿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骆茗卓心中越发不解,这个问题难道指的是妹妹的病症?可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殿下平日对他很是和煦,可如今冷淡起来,那语气中迫人的压力如有实质,竟让他有些发抖。   骆茗卓定了定神,只能吐露了实情:“殿下息怒,并非是我故意隐瞒,只因为这是舍妹的私事,我才不好开口。”   嵇扬端起桌上的茶杯,并没有说话,可骆茗卓却感觉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压的他都有些抬不了头了,他如今才有些“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果然九重天这地方融入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能上位者的掌控欲都是如此之强吧。   骆茗卓无法,想到妹妹未婚先孕,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硬着头皮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舍妹她怀孕了。”   宫殿之中的压力一下子消散了,室内瞬时安静如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沉默了良久,骆茗卓的汗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到了地上,他心中纳闷,殿下满足了好奇心,为什么还不让他出去?   骆茗卓偷偷抬眼瞧了一下太子,却发现对方好像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半晌一动不动,连端到嘴边正要入口的茶都忘了喝。   这沉默让骆茗卓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好找些话来说:“不过也没有确定,还是等大夫看过才好说。”   殿下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却是重复了他的话:”是应该找大夫确认。”   骆茗卓听在耳中,总觉得殿下的声线似乎有些抖,像是激动之下又被暗自压抑的那种抖,他心中奇怪的不行,但也不敢问,便继续说道:“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虽说妹妹并不想追究,但要让我知道,拼了这条命不要,也非要把他打个半死不可。”   嵇扬:“…………”   嵇扬轻咳了一声,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骆茗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希望打胎之后,妹妹不要太过伤心了。”   一瞬之间,殿中刚散去的压力似乎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夸张,压的骆茗卓连动都动不了了。   只见嵇扬唰的转身,一把抓住骆茗卓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惊骇:“你说什么?什么打胎?”   骆茗卓被殿下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才触动了殿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字面意思的打胎,我妹妹独身一人,又没有嫁人,一个人带孩子实在是过于辛苦,便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嵇扬有些愣神,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骆茗卓这才能够动弹了,他怕殿下心情激荡之下出什么事,还伸手扶了对方一把:“殿下,您怎么了?”   嵇扬转过身,声音有些低沉:“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的,你先下去吧。”   骆茗卓:“…………???”   放心什么??又处理什么??   骆茗卓简直一脑袋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殿下发生这些对话,但殿下既然都已经发话了,他也只能单膝跪下行礼,转身走出了正殿。   戎放还站在门外有些焦急的等待,看他走了出来,连忙将他拉了过去:“怎么样?殿下可有责罚你?”   “并没有。”骆茗卓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戎放一眼,把戎放看的心中有些发毛。   戎放:“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骆茗卓:“小弟只是想请教一下。”   “这么客气做什么?想问就问啊。”   “殿下是不是也很关心你的家人?”   戎放当即回答:“那是自然,殿下对我的亲族一向多有提拔,我的几名弟弟如今都在军中,我父亲如今在九重天上也是上了名册的神仙,若你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自是不会亏待你。”   骆茗卓点点头,可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提拔男子当值也就罢了,难道殿下还能提拔他妹妹,可是九重天上也没有女官啊。   算了,若真有什么,自己也早晚都能知道,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鞠幻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歌如梦 5瓶;24966564 3瓶;初棠 2瓶;天空之城、l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摊牌   骆依依坐在路边的早点摊上,对面坐着昌兰。   一旁的老板端了两碗馄饨上来,一碗上面洒满了香菜,另一碗上面什么都没有。   昌兰将洒满香菜的那碗馄饨放到骆依依面前:“实在是不能理解你一只猫为什么会爱吃香菜。”   骆依依振振有词:“身为一只猫也不能挑食好吧,总不能每天只抱着木天蓼啃到天荒地老去啊。”   昌兰用勺子舀了舀汤汁:“好啦好啦,说不过你,对了,你一大早把我拉出去,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吃馄饨吧。”   “自然不是,”骆依依叹了口气,她简单说了几句昨日在家中发生之事,最后总结道,“总之,我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怀孕了,只能拉你过来陪我看看大夫了。”   昌兰幽幽的说道:“我就说你是怀孕吧,你当初还不当一回事,果然还是我猜的准,不过说起来,你们这一发即中,也是很厉害了……”   呃,骆依依难免想到那胡来的一夜,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也不算是一发吧,”她觉得自己脸有点红,连忙打住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吧。”   “那不是废话嘛,我肯定要陪你去啊,不过你准备到时候怎么办?”   骆依依吃了一口馄饨,咬着勺子,心情有些低落,口齿含糊不清的说:“大概会……打掉吧。”   昌兰看着好友脸上有些纠结的表情,知道她做这个决定应该也很艰难,拍了拍她的肩膀聊作安慰:“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一些补药,回来我给你带过去,或者你可以暂时先住在我家里,省的你那个爹看你不顺眼,也省了很多麻烦。”   这个事情骆依依还没打算好,不过昌兰的好意她还是很感激的:“嗯,谢谢,让我考虑考虑吧。”   待两人磨磨蹭蹭的将馄饨吃完,街上的店铺,包括医馆在内,大多数都开张了,街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骆依依选了最近的一家医馆,穿过人群,沿着街边慢慢走了过去。   这家医馆名为清和堂,从骆依依有记忆起就开在这里了,也算是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街坊邻居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喜欢到这里,坐堂的大夫医术也很好。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因为时辰还早,清和堂中并没有什么人,大夫正在拿着一颗草药细细的看,两个小厮在旁边将药材分门别类的放好。   那大夫姓郑,年岁已经有些大了,须发也几乎全白了,让人看着就感觉医术很好的样子,他看到有人上门,笑着招呼了一声:“这不是依依和昌兰吗?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骆依依笑着坐到了他面前,伸出了右手,皓腕白皙纤细:“郑大夫,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您帮我看看。”   昌兰也用脚勾了一只圆凳过来,坐在一旁,心中有些紧张的看着这边。   郑大夫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又看了一眼舌苔,感觉并没有什么异状,他伸出手指,搭在骆依依的脉搏上,感受起来。   他本来觉得小姑娘家无非是脾胃不和或者偶感风寒,可越把脉越觉得不对,这个脉象怎么像滚珠划过手指的感觉?这可是滑脉啊,乃是女子怀孕时才会有的症状,可他明明记得骆依依还没嫁人呢?   但仔细思考,这脉象有时候也会见于痰食积滞和实热等症,郑大夫心中有些估摸不准,便问道:“你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骆依依诚实的说:“有的时候会头晕呕吐。”   郑大夫:“…………那我估计你是有喜了。”   骆依依揉了揉手腕,感觉没什么意外,但总算确诊了。   郑大夫看着骆依依坦然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便按照正常的流程问道:“可要开几副保胎药?”   骆依依低下头又想了一下,昌兰坐在一旁,也不敢打扰她,这种重要的事旁人说再多也无用,还是要由当事人亲自决断为好。   过了一会儿,待骆依依抬起头,她脸上的神情也从犹豫变得坚定起来:“您这里有打胎的药吗?”   郑大夫一愣:“这……有是有,不过用上这药,多多少少会对身体有害。”   骆依依:“没关系,我的身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您给我开一份药吧。”   郑大夫叹了一口气,起身站到药柜前,拉开几个抽屉,用小药秤按照剂量称量了几味药材混到一起,包起来后放到一边。   郑大夫又说:“我再给你开一副养身的方子,待胎落之后你先吃七日看看,若还有血亏的症状或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就再来我这里开药。”   “嗯,谢谢您。”   郑大夫摆了摆手:“谢我没用,小姑娘还是应该多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身体搞坏了,等老了才叫受罪呢。”   他用毛笔将方子写在纸上,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等墨迹干后,便将方子折好,和几包药放到一起,递到昌兰手上。   昌兰扶着骆依依站起来,两人朝着门外走去,她小心翼翼的凑到骆依依耳边:“话说你不是还有个哨子吗?不需要通知孩子他爹一声吗?”   骆依依摇了摇头:“算了,这事还是让我一个人烦恼吧,而且我自己的身体,也没必要交给外人来做决定。”   她迈开步子,正想走出清和堂,门口的帘子突然掀了起来,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昌兰还以为遇到了登徒子,立刻喝道:“喂,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劫财没有,劫色打断你的狗腿,快点放开!”   她一连串的话说出口之后,才看清对面那人的长相,昌兰感觉有点傻眼,以这男子的长相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从事登徒子这行的啊。   还是说,现在从事这行,要求都这么高了?   眼见这男子上前一步,昌兰赶忙摇了摇头,还是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保护孕妇要紧。   她唰的挤进了骆依依和男子之间,一边撸着袖子一边装作凶巴巴的模样说道:“干什么?想打架啊,我告诉你,在打架上面我从小到大都没输过。”   “呃,”骆依依连忙拉住了气势汹汹的昌兰,“别冲动,你应该打不过他。”   “谁说的,你看不起我怎么着?姐姐我可是练过的。”   骆依依笑了一下:“人家也是练过的,你应该练不过他,而且他是我朋友,没恶意的。”   “朋友?”昌兰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对方,“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么个朋友。”   “在下顾尘殇,确实是依依的朋友,”他显得有些急切,“能否请你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和依依详谈。”   “叫的这么亲密做什么?不行,我不走,谁知道你要做什么,依依现在身体不好,我必须要在她身边护着她。”昌兰还是像防着大灰狼的兔妈妈一样,紧紧护着身后的小白兔。   骆依依忍不住笑了一下,越过昌兰看向顾尘殇:“你要找我说什么?”   顾尘殇看着昌兰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趁着清和堂的人不注意,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三人霎时消失在了原地。   等昌兰回过神来,三人已经到了一处庭院,正是顾尘殇在骆依依家对面买下的那处院子。   骆依依没有什么表情,心中没什么惊讶,顾尘殇的剑法都那么厉害了,这种高深的法术应该也难不倒他。   不过昌兰就不一样了,她看到周围的庭院绿树,也顾不上感叹这里的美景,唰的往后跳了一步,立刻意识到了她和对方的差距,声音中也有些慌乱:“你…你干什么?别以为……别以为到了这种没有人的地方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骆依依看着昌兰像个受惊的狍子一样,只好安抚了一句:“兰兰,他真的没有恶意的。”   “你怎么知道?谁有恶意会摆在脸上,你别看他长得好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眼看昌兰就要喋喋不休下去了,骆依依忍不住扶额,直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   这一声一下子把昌兰震的回不了神,只能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指着顾尘殇:“你说他……他是……”   骆依依点了点头:“没错。”   昌兰一声“卧槽”说出了口,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傻了,连手中的药包也掉在了地上。   骆依依估摸着她受了这震动,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说话了橘子,便看向顾尘殇:“你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尘殇轻抬手指,那地上的药包便飞了起来,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嗓音中似是有些压抑:“这是什么?”   骆依依眼睛转了转,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还以为是对朋友的关心,便诚恳的说道:“是一些调理身体的药。”   顾尘殇将那药掷在地上,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骆依依的手,情绪上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难道到了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   “我……”骆依依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看他这个反应,难道是知道自己怀孕了,过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可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体贴了啊,从来没有让他为这件事烦心,只想自己默默的想办法。   果然顾尘殇下一句追问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骆依依抬头看天:“是啊,你看我是不是很讲义气,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尘殇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由于两人身高差了很多,这么一抱,骆依依简直像是埋进了他怀中。   懵逼的她立刻无所适从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觉得顾尘殇的身体好像有些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5瓶;可可 3瓶,抱抱摸摸头~   还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男女主的孩子不是龙猫……龙猫……猫……   看我真诚的眼神!_(:з」∠)_ 第30章 成亲?   两人抱了一会儿后,她伸出手,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放到顾尘殇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你…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顾尘殇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这才松开她,双眼紧紧盯着骆依依的双眸。   骆依依觉得他的眼中像是在发光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她微微挪开了视线:“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顾尘殇:“我们成亲吧。”   坐在一旁的昌兰刚回过神来,一听到这句话,又是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顾尘殇皱了皱眉,突然回身,用手指着昌兰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昌兰本来斜倚在石桌旁,可这时浑身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束缚一般,正襟危坐起来,连嘴都被封住了,只见昌兰挤眉弄眼,一直在试图张嘴,可那嘴就像是被胶带封住一样,她也只能发出一些轻微的呜呜声。   骆依依连忙拉住顾尘殇的袖子:“你做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放心,我只是让她禁言一会儿,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   顾尘殇双手扶住骆依依的肩膀:“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骆依依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跳到成亲了,她只好哈哈乐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成亲?你不要逗我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顾尘殇很是严肃:“我并没有开玩笑,你愿意嫁给我吗?”   骆依依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后退了几步:“别开玩笑了,我们才第三次见面,如何成亲?”   顾尘殇心中有些酸涩,对你来说,我确实是第三次见面,可是对我来说,却已是相偕过了一世。   顾尘殇脱口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其实我就是——”   可是骆依依却打断了他:“还记得你我上次见面吗?你和我说你有一个不能忘怀的过去,我也是,我心中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还是意难平,而且那段感情折磨的我很累了,既然你我都是如此,又怎么能成亲呢?为了孩子而成亲,这完全就是一时冲动,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孩子不负责任。”   顾尘殇有些沉默,他觉得上次的话真的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将想要吐露实情的话收了回来,他突然觉得,与其说了真实身份,还不如两人重新开始。   顾尘殇:“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就暂不成亲,那我可以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骆依依琢磨了一下,看他这个样子,像是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自己正在纠结打胎这件事情,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我不想瞒你,其实这个孩子我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   顾尘殇心中一紧:“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养好,既然我自己都这么迷茫,性格又这么大大咧咧,心也不细,那还不如趁他还没来到这个世间,就斩断这场缘分,于他于我自己都好,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负责吧。”   顾尘殇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不会的,你很好,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好。”   骆依依有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她有这么好吗?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只听顾尘殇继续说道:“而且你都说要对孩子负责任了,我身为父亲,一定会好好对孩子负责的,你不要舍弃这个孩子好不好?”   看孩子的爸爸都这么说了,骆依依总觉得不好完全无视,而且她本来决心就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坚定:“…………那我再考虑考虑好了。”   顾尘殇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化雨一般:“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去给孩子购置一些东西吧,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没有什么经验,还是你我商量着来为好。”   骆依依:???她只是说考虑一下吧,好像还没有完全确定吧,这人怎么就直接做决定了?还这么开心。   她刚想说话,就听见昌兰那边“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骆依依朝着那边看去,发现在昌兰的剧烈挣扎之下,她连人带椅子都摔在了地上,幸亏石凳不算特别重,她才没有受伤,但也压的她呲牙咧嘴了。   骆依依连忙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可是昌兰手脚并拢,动弹不得,还是顾尘殇站在一旁,收回了缚身之术,她才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爬了起来。   昌兰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就控诉道:“你们太过分了,把我绑在这里,站在一边谈情说爱,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呃,”骆依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顾尘殇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撒狗粮的嫌疑,撒出来的狗粮还得秀昌兰一脸,确实挺不人道的,她双手合十,“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吧。”   “这还差不多,”昌兰把骆依依拉到一边,开始严刑拷问,“老实交代你们俩认识多久了?这奸情看起来非同一般啊,人家都急着要娶你了,我才不信是在青楼认识的,别是认识好久彼此暗恋的朋友终于在青楼借着酒后乱性的机会互相睡了吧。”   昌兰不带喘气的,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让骆依依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奸情你个头啊,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包含这次,我们真的只见过三次,”骆依依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至于他为什么要娶我,大概是我长的太美了?或者心灵的光辉太闪耀了?”   昌兰拉下了脸:“不行了,要吐了。”   骆依依笑嘻嘻的说:“你吐吧,反正这地方不是我的,又不用我收拾。”   昌兰这时才有功夫打量周围的景色:“也是,这院子设计的这么牛逼,一看就不是你的思想境界能设计出来的,我还是别破坏了。”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包堕胎的药:“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应该是用不上了吧,那我就扔了?”   “先放在这吧,我再想想——”   话还没说完,顾尘殇突然上前一步将那包药拿了过去:“这是什么?”   昌兰摊了摊手:“自然是能让人流产的药啊。”   “那确实没用了。”顾尘殇右手一握,那包药就在他指尖消失了。   骆依依只来得及说上一句“等等”,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药消失了。   昌兰看骆依依惊讶的样子,心中暗笑,她心中也不愿好友这么贸然的打胎,对身体也不好,如今有人管了,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昌兰拍了拍手:“好了,估计今日你们会有很多话要说,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她伸手戳着骆依依,“过几日可要请我吃饭哦,给我介绍介绍妹夫是何方人氏。”   骆依依翻了个白眼,不想给这个死丫头揶揄自己的机会:“做梦,没钱,不想介绍。”   昌兰拧了一下她的脸:“啧啧啧,真是翻脸无情。”   顾尘殇听到那声“妹夫”,笑了一下:“既然都是妹夫了,请自然是要请的,还要多谢你照顾依依这么多年了。”   昌兰听着顾尘殇急着宣誓主权的话,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手肘捅了捅骆依依:“看看人家多上道,赶紧学着点儿。”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骆依依在后面推着昌兰的肩膀,将她推到了门口,“慢走不送。”   “知道啦知道啦,会给你们留下温存的时间的,不过还有一句话我要说,”她转过身盯着顾尘殇,“这家伙的家人可是很难缠的,你知道吧。”   顾尘殇眼神一凝,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那我可记住这句话了。”昌兰挥了挥手,从后门走了出去,慢慢消失在拐角处。   骆依依立刻转过身,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盯着顾尘殇:“喂,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要搭伙和我凑到一起,可是你为什么老是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再说了,你不是有个一直放在心底的白月光吗?”   顾尘殇很是无奈,早知道当时就不一时口快了,如今被骆依依揪住这个点不放了,他想了想,委婉的解释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与其总是停驻在过去,不如把握好现在,不是吗?”   “好吧。”骆依依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看来这白月光份量不行啊,这顾尘殇一有孩子转眼就忘了白月光,不会是自认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繁殖癌吧。   想到这里,骆依依决定先打个预防针:“那我先说好哦,孩子生出来我可不能保证是男是女,而且要让我选的话,我挺想要个女孩的。”   “那正好,我也喜欢女孩,女孩贴心。”   骆依依仔细打量了一下顾尘殇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故意说违心的话,可他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一直笑着看着她,最后看的她都不好意思打量了,转过了头。   其实她内心深处也不想做出打胎这个决定,而顾尘殇的出现恰好给了她一个生下孩子的借口而已,毕竟人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需要外力推一把才行,就像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骆依依觉得,既然真的决定要生,那她就要有一个做母亲的准备和觉悟,为母则刚,即使眼下顾尘殇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孩子一生下来他就不见了,那她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把孩子抚养长大。   可是眼下,顾尘殇倒是没有什么要潜逃的预兆,相反,他拉着她的手:“不如咱们去给孩子购置一些小衣服或者布料之类的?”   “现在?”骆依依低头看了一眼肚子,还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呢,“现在也太早了吧,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可以男的女的都买一些,这样提前预备起来,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等过上七八个月,现在买的布料都不鲜亮了。”骆依依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看着顾尘殇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好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最后两人商量之后,还是出现在了街头,站在了布庄的门口。   可是站在这里,骆依依才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的女红可是很垃圾的,根本拿不出手。   也不是完全不会,就是别人绣一幅绣样需要三天,她需要两个月那种程度的垃圾,而且毫无灵气。   虽说她爹骆淦黎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这个骂她,她爹颇为崇尚三从四德,贤妻良母那套,但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点不亮女红这个技能点。   她看了一眼顾尘殇身上这华贵的服饰,一看他就应该是那种脍不厌精炙不厌细的大少爷,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追捧她爹那套。   所以骆依依决定先把这个情况说清楚:“对了,我先说好哦,其实我不怎么会缝衣服。”   可是顾尘殇貌似毫不在意:“没关系,我们可以选好布料,在店中订做个几十件。”   骆依依:“……几十件有些太多了吧。”   “并不多,以后还要再多准备一点。”   这时旁边有小贩在吆喝着:“上好的桂花糕嘞,各位过来尝尝看啊。”   顾尘殇看了一眼小贩,又看了看骆依依。   骆依依摸着自己的脸:“怎么了?”   “我以前听说过,孕妇都很容易饿,不如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骆依依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担心的都太早了,现在孩子还没怎么发育呢,又怎么会饿?”   顾尘殇握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没事,我各种糕点都买一些,你什么时候想吃的时候再吃,这样也方便一些。”   “那好吧,我在布庄等你,你快点回来。”   眼看顾尘殇走了,骆依依便闲晃进了这家布庄店。   店中的伙计正在用抹布辛勤的抹着柜台,试图把柜台擦的一尘不染。   听到门帘的响动声,伙计回头一看有顾客上门,连忙堆起笑脸:“不知客人有什么需要?”   骆依依站在店中打量了一下,自从她重生之后,从小到大零花钱不多,只能家中有什么穿什么,有时候还要穿姐姐的旧衣服,所以很少会来布庄这种地方。   如今看到布庄上这许多的绫罗绸缎,一时有些选择困难症,便问道:“你们这都有些什么布料?”   “这位小姐,要说布料之多,那我们布庄在天水城不说第一,也是能排上前三的,您看这里。”他一边走一边展示着柜台上那些布料,“这些是浣花锦,散花锦,素软缎,织锦缎……”   伙计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说到兴奋之处,还小心地拿了一匹瑞草云鹤纹样的布匹下来,放到柜台上展示:“您看这织金锦,以金缕或金箔切成的金丝作纬线织就,这仙鹤是不是活灵活现,很是传神?”   看他停下来了,骆依依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其实不要这么复杂的花样,我是给小孩子做衣服,您就给我几匹纯棉的布就行。”   伙计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大主顾,没想到就是几匹布,有些丧气的将那织金锦放回了架子上,又拿了三匹素棉布出来,放到柜台上:“喏,都在这了,你看看吧。”   骆依依用手摸了一下,入手绵软,看着也很透气,确实是上好的棉布,她点点头:“那好,我留下个地址,您帮我送到这个地方吧。”   “嗯,”伙计正想用算盘计算一下价格,就听门帘又响动了起来,走进来两名女子,长相上都很是明艳。   骆依依站在一旁,眯起了眼,这还真特么是冤家路窄,这么多的店铺,还偏偏让她碰上了。   这两名女子之中,有一名正是骆依依亲爱的姐姐骆妍茜,旁边一位估计是骆妍茜的闺蜜?   反正以她们姐妹两人八字犯冲的性子,骆依依并不了解姐姐的朋友都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坏人,果然没人关注我的文,全都在关注沙雕的地方嘤嘤嘤_(:з」∠)_   感谢在2020-01-10 14:23:31~2020-01-11 15:2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秃了的凸 30瓶;桐沁 18瓶;糖果 2瓶;岁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布庄之争   骆妍茜一看到骆依依站在店中,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就用手绢捂着嘴笑了出来,故意拖长声音说道:“我说怎么一大早就看不见人?原来是在这里,话说你早上急急忙忙的出门时干什么去了,保胎去了?”   她旁边的女子疑惑的问:“保胎?什么保胎?”   骆妍茜“啧啧”感叹了两声:“冬玲,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妹妹的丰功伟业,这个丫头不知道和什么野男人鬼混,竟怀了个野种出来,贱人自是有贱骨头,人家当然要宝贝着自己那个野种了。”   旁边那个叫“冬玲”的惊讶的问:“不会吧,她看着不像这种人啊,居然干出这种事?”   骆妍茜摆了摆手:“像咱们这种贤良淑德的姑娘当然理解不了人家是怎么想的,只可惜我家出了这种害群之马,到时候孩子生出来,还不知道要成多少人的笑柄呢。”   布庄店中的伙计碰上这种秘闻,一脸八卦的偷瞄骆依依,看的她很是无奈。   不就是怀个孕吗?至于吗?   骆依依转头看向那两名女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是啊,我确实不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昨天刚出狱的人,今天就有心情上街闲逛,要我起码在家里避上一个月风头再说啊。”   冬玲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听懂,皱着眉头问道:“出狱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这段时间,骆淦黎为了保存骆家的颜面,对骆茗卓上了九重天这件事大加宣扬,但对骆妍茜,就只是低调的说她回老家探亲了。   鬼知道她们一家子猫妖的老家在哪里。   骆妍茜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着冬玲说道:“你别听她瞎说,她这是恼羞成怒之后就开始胡编乱造呢,她说的事谁有证据来证明?倒是她自己,等到几个月之后,肚子大了起来,我妹妹总不能说自己是胖了或者吃多了吧。”   冬玲点了点头:“那她这个人也太恶毒了一点,在外面四处给你这个姐姐抹黑,还是让你爹多管管比较好。”   骆妍茜叹了口气:“唉,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这个倔脾气,和头倔驴似的,都快把我爹气出病来了。”   冬玲不赞同的摇摇头,看骆依依的眼神就像在看洪水猛兽。   骆依依也懒得和这两人再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屁股都已经歪了,那无论她再说什么,骆妍茜也都能扭曲到另一个意思,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赶紧把东西买好。   她低声朝着伙计问道:“你们这个可是有绣娘,我想做几件衣服。”   伙计听完八卦,一脸兴奋:“那是自然,我们布庄有八个绣娘,各种绣样都擅长,您想做什么样子的,直接和绣娘说就好,只不过这价钱,就要稍微贵上一些了。”   “没关系,你找个人带我去吧。”   伙计正想从后边再喊一个人出来,骆妍茜那娇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慢着,你哪来的钱买衣服?”   骆依依根本也不理她,连个眼神都欠奉,只是用手摸着那素棉布,看面料是否足够柔软。   骆妍茜被无视之后,心中的火气更大了,自从上次牢狱之灾后,她心里就住着一团火,一直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   昨天本欲和骆依依打上一架,可谁能想到却爆出了骆依依怀孕这种大料,当时要不是爹爹拦着,她绝对要骂个痛快。   不过现在再外面碰上了,她也就不用有所顾忌了。   她走到柜台边上,手啪的按在了素棉布上:“你这钱别是从家里面偷出来的吧。”   那伙计一听到“偷”这个字,皱了皱眉头,没有再去叫人,他们这种开店的最厌烦的就是惹上麻烦,若这钱有什么问题,还是让她们两人掰扯清楚再谈生意为好,要不然以后还得有麻烦。   骆依依见伙计拖延的样子,知道他的想法,不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得不和骆妍茜对上了。   她用手掩住鼻子:“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大,好臭。”   这话把骆妍茜弄糊涂了,她闻了闻:“哪有臭味,你傻了吧,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骆依依慢条斯理的说:“听不懂吗?果然是智商有问题,我说的是有人满嘴喷粪,弄的这里恶臭扑鼻。”   她看着伙计故作真诚的说:“我说你们门口这里应该安排两个人守着,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要不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骆妍茜瞪大了眼睛,一气之下,右手成爪,手指上长出了尖锐的指甲,朝着那张令自己厌恶至极的脸就划了过去。   骆依依感觉从右侧袭来一阵阴风,知道骆妍茜这是恼羞成怒,动真格的了,但骆妍茜本身并不会什么高深功法,纯粹是仗着自己的猫妖原形逞凶罢了。   不过骆依依就不一样了,她冷笑一声,自己的魔功虽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用出来,但顾尘殇教给自己那套剑法却是已经被她学了个开头,可以稍稍化用在自己的招式中。   既然骆妍茜都找上门来了,骆依依决定好好给她点教训,脸当然是不能打的,但其他不容易看出来的地方就可以让她好好发挥一下。   她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正想用指当剑,接下骆妍茜的招数,不料却有另外一只手先她一步,化掌成刀,抵在骆妍茜的手腕上,那手上的锋锐之气呼啸而过,居然刮的骆依依脸颊微微有些刺痛。   若对方再进一步,这手腕定是要废了。   而骆妍茜也感受到了这杀气,手中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惊骇的望着骆依依身后的人。   那名男子幽深深邃的双眸盯着她,即使脸色异常冷峻,但也难掩他眉眼之间的俊美无涛。男子一只手挡住她的攻击,而另一只手则揽在骆依依的腰间,浑身都漫溢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骆妍茜被他的气势所压,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骆依依没想到顾尘殇会在这时候赶到,她低头看向腰间,看着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还提着几个包裹着糕点的纸盒,一看就很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买了这许多的糕点。   骆依依:“你来的也太巧了吧,我正想给她一点教训呢,还没来得及展现我的英姿就被你给拦住了。”   顾尘殇低声劝道:“你现在有身孕,不宜做那种剧烈的动作,以后这种事情都交给我代劳好吗?”   骆依依知道顾尘殇修为非常厉害,在剑法上面可以说是巨佬的存在,可她本就不是那种只会依赖别人的小白花,要不然也不会修习魔功了。这个世界上,还是依赖自己最靠谱。   所以骆依依并没有同意顾尘殇的建议,反而说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动个手还是没问题的,我还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你教给我的剑法呢。”   顾尘殇看她不以为意的样子,感觉有些头疼,看来在这方面,两人回去之后还要继续沟通才好,不过眼下还是先把不相关的人打发了。   骆妍茜站在对面,看见那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像是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气的不行。   冬玲拽了拽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说道:“看他们两个亲密的样子,你妹妹腹中的孩子不会就是这个人的吧。”   骆妍茜被她提醒,便又开始打量起那名男子来,可她打量来打量去,怎么也无法把这个贵气逼人的男子和她心中想象的“野男人”联系到一起,她心中也很难接受自己那个讨厌的妹妹竟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这也难怪她,昨日怀孕这事爆出来的时候,看骆依依那吞吞吐吐一直不肯说孩子生父的样子,她当然会觉得孩子生父是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要不她这个妹妹费心费力的瞒着干什么?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反转?   可骆依依腰间明晃晃的手却又不断提醒着她这个事实,她咬着牙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骆依依有些犯愁,不知道应该怎么介绍顾尘殇才好,“他是——”   “我是依依的夫君。”顾尘殇先一步开口说出这句话。   骆依依惊讶的转头看向他,小声说道:“什么夫君,我又没答应成亲?”   顾尘殇循循善诱道:“你我虽没有夫妻之名,但却有夫妻之实,而且若不这么说,你那个姐姐肯定又会骂咱们的孩子是野种之类的,你忍心咱们的孩子承受这种污名吗?”   骆依依有些迟疑,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若骆妍茜是骂她自己,她肯定不会在意,只当骆妍茜空口放屁就是,可若是骂孩子,她还真是不忍心。   而且若是到时候和娘亲解释,说她和顾尘殇是搭伙养孩子,两人是互帮互助的好基友,这种超前的理念肯定会让娘吓得一直唠叨她。   可明明她是未婚,这么莫名就成已婚了,总感觉有点亏。   骆依依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想个搪塞别人的身份:“还是先宣称尚未成亲的未婚夫妻吧。”   至于两个人什么时候成婚,那就是没影的事儿了,反正也是用来搪塞别人的借口。   顾尘殇心下微微有些失落,但失落之后又有了一丝开心,未婚夫妻总比单纯的朋友更进一步,这事本来就要循序渐进才好,急不得。   骆妍茜看那对男女嘀咕了一阵后,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依依之间已定过亲,但还未成亲。”   听着男子从夫君又改口了,骆妍茜眯起了眼,心中暗自琢磨,这人不会是怕以后后悔,所以先给自己留个退路吧。   也不知道骆依依是怎么骗人家的,骆妍茜觉得自己作为姐姐,有义务不让这位公子误入歧途,便清了清嗓子:“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可顾尘殇却并不领情,直截了当的说:“我的名字,并不想说与不相关的人。”   骆妍茜碰了个软钉子,但也没有气馁:“公子,你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在家里一向不听话,忤逆顶撞父母都是轻的,甚至还有过偷盗的情形,虽然她在你面前装的温顺守礼,但你可不要被这表象骗了。”   骆依依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骆妍茜会抹黑自己,不过对方有一点确实说对了,自己确实很“不听话”,她看向顾尘殇,用骆妍茜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说道:“我脾气确实算不上太好,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顾尘殇笑了笑:“那正好,我觉得我脾气还不错,或许你我正好可以互补一番。”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对着骆妍茜说道:“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过,若你以后再侮辱依依,就别怪我动手给你点教训了。”   他的手中刷的出现一柄木剑,朝着地上一划,只听一声刺耳尖锐的呼啸过后,骆妍茜的脚尖前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骆妍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几步,要不是冬玲扶着她,她就坐在地上了。   一旁的伙计看见这边都已经打起来了,早就欲哭无泪的躲到了架子后面,不敢出声,只能看着地上那个沟壑,心中骂娘。   骆妍茜用手扶着冬玲,手上的颤抖止都止不住,心中很是后怕,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瞪了骆依依一眼,转身走出了布庄。   骆依依看了一眼骆妍茜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倒是感觉挺痛快的,只不过这布庄掌柜可就惨了,望着那深入地中的沟壑,她有些发愁:“感觉伙计不会给我引荐绣娘了,没把咱俩立刻赶出去就不错了。”   “不会的。”顾尘殇拿出两锭金子放在柜台上,看着藏在架子后面的伙计问道:“不知用这东西来抵地上的裂缝可够用?”   那伙计一看金子,眼中都放光了,连害怕都顾不得了,像是怕顾尘殇后悔一般,赶忙窜到柜台后面,将金子拿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下,鉴定为真后立马塞进了怀中,脸上由悲转喜,带着笑意说道:“那当然是够用了,对了,这位姑娘,您刚才说是要找绣娘?”   “对啊,我想用这些布料裁一些小孩的衣服。”骆依依伸手摸着那些素棉布,“也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擅长做小孩衣服的绣娘。”   伙计立刻吹嘘起来:“那是当然的,别说做点小孩衣服了,就是一条金龙,十天都能给你绣出来,您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叫人。”   “等一下,”顾尘殇低头看着那素棉布,脸上表情显得不是特别满意,“你们这没有更软一些的布料?”   “这位公子,这已经是最软的了,您别看它是素的,好像看着不起眼,可是您要是凑近看看,就能看出来和别家不一样了,别的不说,起码针脚细密,很是柔韧,也不易坏损,我敢说满天水城都找不出品质比这好的了。”   顾尘殇摇了摇头,这东西连普通的鲛绡都比不过,更不要说九重天上其他名贵布料了。   他看向骆依依:“要不然我还是从家里拿一些布料过来吧。”   骆依依翻着那棉布,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的孩子,自然要给他最好的东西,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学识才能。”顾尘殇很是自然的说出了这番话。   骆依依盯着他看了看,感觉他很有溺爱的潜质啊,看着就是会很宠孩子的那种,父母之中总会有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到时候扮黑脸这个艰巨的使命不会交给她来完成吧。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好像有点太早了:”那好吧,不买就不买了,过一阵再说吧,本来现在准备就有点早。“   被评判布料不好,柜台后面的伙计虽然有所不满,但一想到口袋中那两锭金子,也就忍耐了下来,看着那一男一女离开了。   …………   两人闲来无事,又在街上逛了逛,直到稍稍有些累了,这才悠闲的走到家门口,骆依依看了看自己家的红色大门,又看了看顾尘殇买的那所院子,躇踌了一下后说道:“我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家一趟比较好。”   “为什么?”   “要不然我亲爱的姐姐指不定怎么造谣我呢。”   顾尘殇听闻便有些担心:“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骆依依摆了摆手:“小瞧我是不是?我还是能应付骆妍茜的。”   其实骆依依也不想让他就这么去见自己的爹娘,要不然总有种见家长的诡异感,明明两人早上还是有些熟悉的朋友,顶多算是炮友,中午就开始谈婚论嫁见家长了,这速度太快她有点承受不住。   顾尘殇见她坚持,便妥协了,只是将手中的糕点放在她手上:“我挑了一些你应该爱吃的糕点,你回去记得吃。”   骆依依迟疑了一下:“要不然你留着当作午饭吧,我就回家去吃了。”   “不用,我不饿。”他坚持将糕点放在她手中,“我看你进去。”   “那好吧。”骆依依越来越觉得顾尘殇是个很喜欢照顾人的人,说不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她转身迈进了了自己家的大门,绕过了照壁,直接去了正屋。   正屋之中,一大家子的人围坐在一起,人到的很齐,而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七八盘菜肴,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骆依依也不见外,自顾自的在娘亲的旁边坐了下来,她桌子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骆妍茜,无视了对方的怒目而视,她先是说道:“爹,娘。”   骆淦黎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算作回答:“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直接离家出走了呢。”   骆依依笑了一下:“那怎么会?女儿自然还是要孝顺父母的。”   “孝顺?你别把我气死我就谢谢你了,刚才妍茜哭着回来,说你又在外面欺负她了,有没有这事?”   “没有吧。”骆依依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爹,我一向是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除非别人故意找茬找到我面前。”   骆淦黎拍了一下桌子:“你姐姐这么知书达理的姑娘怎么会故意找茬?还不是你在外面丢人了?”   “我又怎么丢人了?”   “老实说吧,和你一起鬼混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知不知道咱们这种人家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骆依依有些迟疑,感觉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关键是连她也不太清楚顾尘殇的家世,她只知道他有父母,有兄弟,和她同族是个猫妖,而其他的就不了解了。   不过两人本来就是搭伙养孩子,只要他作为父亲的角色合格就行了,她对调查户口,刨根问底这件事还真不是特别在意。   骆依依吃了一口菜:“我不是很清楚,但他人还不错,而且也是妖族。”   骆淦黎呛声道:“什么人不错,你年龄有多大,见过多少是是非非,别人对你嘘寒问暖两下,你就上钩了,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骆依依觉得,自己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性子,没准还真会以为他是为自己考虑呢。   可是现在呢,他不过是想要掌控自己罢了。   只听骆淦黎继续说道:“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符珍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老爷,我觉得毕竟都有了孩子,若是依依喜欢,在一起也没什么。”   骆淦黎眉头皱了起来:“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让这个死丫头赶紧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到时候还能再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骆依依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痛,或许她就不应该回来,在这个地方养胎没准真有一天会流产。   她低下头,不准备再说话了,反正也说不通,保持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就好,不都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吗?她要是把她爹的话全听进去,愉快是不可能愉快的,抑郁还差不多。   正打算非暴力不合作,大门处突然传来响动声,有人在敲门,骆依依正懒得听骆淦黎唠叨,赶紧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谁来了。”   也没管骆淦黎是否同意,她便从正屋走了出来,穿过院子,到了门口处,一边问了句“谁啊”,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她刚才在街口分手的那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骆依依惊讶了:“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no海伦布兰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ドラえもん 1瓶;   亲亲抱抱举高高,我会继续努力哒~ 第32章 求亲   顾尘殇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留你一个女孩去面对家人,这种事由我来解释是最好的。”   他抬脚便要走进去,骆依依心中有些慌乱,总觉的带他见父母有些怪怪的,连忙拉住了他:“喂,这个…有些草率了吧。”   “不草率,我早就想来拜见伯父伯母了,只是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骆依依:“…………”   咱们一共才见过三次吧,鬼才信你“早就想来”,骆依依很想吐槽,不过想到他的初衷也是好意,也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这吐槽就吐不出来了。   骆依依好心的提醒:“可是我爹很难缠的,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尖酸刻薄。”   “那我就更要来了,要不然你爹岂不会一直骂你?”   骆依依耸了耸肩膀:“还好吧,我都已经习惯了,无视就好了。”   顾尘殇看她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心疼,伸手将她眼前的发丝拂到耳后:“放心,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骆依依一愣,看着他的双眸,确实能感觉到他的真诚,让她心中微微一动。   顾尘殇看她愣愣的,便问道:“怎么了?”   骆依依回过神来,看向了一旁的紫藤,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故意揶揄道:“你别动不动就情种附体好不好,也太会说甜言蜜语了吧,万一哪天我当真了,岂不是尴尬?”   顾尘殇看着骆依依像是蝶翅一样不断眨动的睫毛,心想:究竟是甜言蜜语还是诚心诚意,你早晚都会知道。   这时屋内传来骆淦黎的声音:“依依,谁来了?”   骆依依指着屋内:”你准备好了?那咱们进去吧?”   “好。”   两人穿过院子,走进了正屋,那一大桌子的人看到顾尘殇,手中的动作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其中最为惊慌的就是骆妍茜,本来她以为这人不会这么快上门,还能在骆淦黎面前肆意抹黑几句,可当爹看到真人,凭着这人的气质,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果然骆淦黎看到顾尘殇一身贵气,迟疑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和刚才对骆依依呼来喝去的模样简直不像同一个人,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阁下是?”   骆淦黎琢磨着自己要是以前见过对方,肯定是不会忘记的,这位公子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顾尘殇一拱手:“伯父,在下姓顾,名为尘殇,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对方这么有礼的模样把骆淦黎搞得有点糊涂,他从桌旁站了起来:“不知公子到访鄙府是有何事?”   “是这样的,伯父,”顾尘殇一本正经的说,“我与依依两情相悦已久,情之所至之时,难免做了一些错事,这才有了这个孩子,我心下有愧,一直不敢上门叨扰,可如今我俩已经私下定了终身,于情于理,我觉得都应该上门拜访才是。”   骆依依:…………   她站在一旁,感觉有点傻眼,只觉得每个字拆开她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之后,就变得梦幻起来。   咱俩什么时候两情相悦了???明明上次见面我请你喝酒的时候,还是苦酒入喉心作痛,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可是看到骆淦黎求证的眼神扫了过来,她不能当面拆台啊,那岂不是对不起革命战友?   骆依依轻咳一声,咬着牙承认道:“没错,爹,是这样的。”   顾尘殇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还请伯父不要责罚于依依,一应责罚都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骆依依偷眼看向顾尘殇,只觉得这战友有点给力啊,倒是挺有担当的,反正比她爹强太多。   骆淦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一般人,他早就将人骂出去了,可是这人不同,虽是拱手的姿势,但自带一种宁折不弯的强大气场,让他实在是骂不出口。   骆淦黎:“嗯,这个嘛……”   顾尘殇:“伯父,初次上门,为表歉意,我便来了一些礼物,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合不合伯父的心意。”   骆依依心中顿时有些愧疚,战友为了安抚她爹这是出了血下了本钱啊,也不知道都送了些什么,她能不能还得了这个人情。   骆淦黎一听有礼物,脸上笑的褶子都出来了:“世侄你也太客气了一点,不知你带了什么?”   骆依依:……这么快就从公子变成世侄了……   顾尘殇一挥衣袖,正屋的地上立刻出现了数十个箱子,有几个箱子没有摆开,还被挪到了屋外。   骆依依一惊,卧槽,这是送礼啊还是送聘礼啊,怎么这么多?   不对,她怎么会有聘礼这么奇怪的想法,骆依依赶紧摇了摇头,朝着那箱子看去。   而屋内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凑上前去看,最前面的当然是骆淦黎。   顾尘殇拿起第一个盒子:“伯父,我想了许久,觉得金银之物有些俗了,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便带了这个过来。”   骆依依摇摇头,很想说,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爹了,他一点都不嫌弃金银,也不觉得金银是俗物。   但若是说出来,骆淦黎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骆依依决定乖巧的闭嘴。   顾尘殇将盒子打开,顿时满屋生辉,似有光芒从那物件上一闪而过,骆依依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一件兽形的摆件躺在盒子正中,不知是何金属所制,样式古朴厚重,凛凛生威。   顾尘殇将那物件拿出来:“这是天禄衔珠,这东西虽然是死物,但它四脚的部位融合着天禄真正的鳞片,享有本尊的祥瑞之气。”   天禄?骆依依好奇的看向那物件,天禄在民间有个更为传统的学名,那就是貔貅,传闻中貔貅以四面八方之财为食,吞万物而不泻,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是个招财猫啊。   而且还是神兽加持的vip版招财猫。   骆淦黎听完说明,果然有些激动,他将那物件抱了过来来回看着,一时挪不开眼睛。   骆依依也偷偷摸了一把,那“天禄衔珠”触手冰凉,通体冰寒,可是她爹抱着的时候,她只觉得骆淦黎的脸上一片火热。   顾尘殇又拿起第二件东西,那盒子比起第一个,方正了许多,他轻轻一弹那金属锁扣,盒盖顿时弹了开来。   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飘了出来,似花非花,又有些像是檀香,闻起来并不浓烈,也不刺鼻,反而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感觉。   骆依依朝着那盒子中看去,一个小小的香炉被置于盒中,那香炉是四角形状的,香炉盖上镂空雕刻着颇为复杂的纹样,有一股淡淡的青烟缓缓飘出,四角之上,各向外突出了一只兽首,兽首的脚就是香炉的支点,而四面则是用简单的铭文装饰。   顾尘殇:“这东西对身体很有好处,香炉内的香料可燃五百年,放于室内,五百年之内,可祛小病,可保长寿。”   “五百年?”骆淦黎惊讶了,连忙拿过那个香炉仔细打量,还凑近香炉盖使劲吸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身心立马就舒畅了许多。   也难怪骆淦黎这么兴奋,他们猫妖在妖族中寿数并不算太长,若是不飞升或者有大造化,满打满算也就几百年,五百年相当于凭空增加了一倍的寿命,如何不令他惊喜。   骆依依看着还摞在地上的□□个盒子,站在一旁咽了一口口水,总感觉这么多东西,她就算卖身也还不了这份人情了。   兄弟你也太实诚了吧,别是掏空老本来孝敬我爹了吧,我受之有愧啊。   骆依依就在这胡思乱想之中,看着顾尘殇一一打开剩下的盒子,这些东西基本贯彻两个原则,要不就是珍品,要不就是凡间难见的稀有品,比如说驻颜丹之类的。   这东西让骆妍茜异常兴奋,着急的朝着顾尘殇确认:“真的能容颜常驻吗?”   顾尘殇拿着那瓷瓶:“在寿数之内,一颗可保容颜百年,不过却也有着一定的弊端,当食用三十颗之后,效力可能就会渐渐下降。”   骆依依:………那不就相当于一辈子?估计她们这种小猫妖也活不到三十颗之后。   看到这么多礼物,骆淦黎脸上都笑开花了,还特别虚伪的说了一句:“贤侄你也真是的,来就来吧,还非要带礼物做什么,这不是见外了,来,快点坐在我旁边,正好我们一家人在吃午饭,你也和我们一起吃好了,顺便给你介绍介绍家里人。”   顾尘殇笑着说:“伯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依次在桌上落座,骆依依坐在了顾尘殇旁边,听着骆淦黎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兴奋,将在座的人一一介绍给他。   顾尘殇一边说着客气的言语,一边将在座众人的容貌记在心里,同时开始给骆淦黎敬酒。   两人喝了三巡后,顾尘殇说道:“不知我和依依的事情——”   骆淦黎连忙摆手:“不用说了,我懂我懂,年轻人嘛,冲动一些在所难免,这些都是小事,小事,哈哈。”   骆依依心中呵呵了,若是小事,您昨日还一副要赶我出家门的架势,感觉她这个女儿就是白捡的一样,还不如第一次上门的顾尘殇呢。   顾尘殇继续给骆淦黎倒酒:“那我和依依的亲事伯父怎么看?”   骆淦黎哈哈一乐:“那我自然是同意的,能嫁给你,那是依依的福气,都是我以前严加管教,她才能有这份造化。”   骆依依:…………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吐。   顾尘殇适时的接道:“能娶到她,也是我的福气。”   坐在骆依依身旁的符珍看到他进退有度,又不骄不躁的模样,再听到他说的话,简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以前一直怕自己的出身会让儿女们的婚事受到影响,再加上名义上应该是由大房那边掌控儿女的婚事,心中一直不安。   如今看到骆依依自己找到了这么好的人选,她自然心中很是安慰,看到女儿还在那边没心没肺的吃吃吃,她连忙推了一把骆依依:“别光顾着自己吃了,赶紧给尘殇夹点菜。”   骆依依:……这叫的真亲近啊。   她无奈,只好拿起公筷开始夹菜,直到顾尘殇的碗中都冒尖了,她才停下来。   随后就听到骆淦黎开始旁敲侧击的问道:“不知道贤侄家住何处?父母可还健在?”   “我家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近,稍微有些远,只是我父母习惯远游,如今不在家中,只能待他们回转之后,才能带依依上门了。”   骆依依听完,也松了口气,这理由找的好啊,两个人本来就是做戏,要是还非得做戏做全套,她还要上门拜访,岂不是尴尬。   骆淦黎略微有些惋惜:“唉,那只能以后再说了,不过贤侄家中定是住在洞天福地之中吧,不像我这里,没什么灵气。”   顾尘殇:“伯父说笑了,大隐隐于市本就是通达的智慧,外在如何好,那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又如何比得上内心通透呢?”   骆依依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通达的智慧,她爹那就是眷恋人间的繁华,省不得走罢了……   不过看来骆淦黎被捧的很高兴,都开始挽留了:“既然贤侄离家中较远,不如这几天住在这里?我这里虽然不算很大,但空房间还是有的。”   “伯父客气了,不过暂时不用,为了就近照顾依依,我将对面的院子买了下来,只是不知伯父能否允许依依经常去我那里坐一坐?这要求虽然有些唐突,但还望伯父念在我对依依一片真心下,允许我们见面。”   骆淦黎没想到他连宅子都买好了,心中开心的时候哪还能顾得上小节:“当然可以,咱们做妖的也不用太过于理会那些繁文缛节,只要女儿过的幸福就可以了。”   骆依依:………她感觉自己今天一天无语的次数加起来比一年都多。   骆淦黎:“只是这婚事不知贤侄作何打算?定了日期吗?”   顾尘殇:“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只是这件事还是要尊重依依的意见。”   说罢两人都转头看向骆依依。   骆依依心中顿时一紧,差点被呛住,不由自主剧烈咳嗽起来,顾尘殇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别着急。”   骆依依抚着胸口,看着骆淦黎热切的眼神:“这个……我觉得吧,这个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还从长计议做什么,赶紧把这事敲定了。”骆淦黎心中琢磨着,谁知道这顾尘殇是不是头脑发热才来这么一出,不赶紧成亲,万一他人跑了怎么办?   可骆依依却有些支支吾吾:“也没有那么着急吧。”   骆淦黎拍了一下桌子,生气的说:“怎么不着急,到时候你肚子大了怎么办?”   骆依依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暂时不成亲了,但坦诚的对她爹说,只能让他越来越生气。   可是沉默也缓解不了骆淦黎的怒火,他看到她那个倔强的脸就来气,正要发火,顾尘殇突然说道:“伯父您别生气,其实依依的想法我了解,婚姻大事毕竟不能等同儿戏,我们两相处的时间又短,她确实应该再考验考验我,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他给了骆淦黎台阶,骆淦黎也就不好再发火了,只能说道:“瞧贤侄这品行,哪还需要什么考验,依依她就是心思重,事儿多,你别往心里去啊。”   骆依依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顾尘殇一眼,虽然爹又黑了她一把,让她更感觉自己是捡的,但他好歹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那两人谈完,又开始新的一轮觥筹交错。   骆依依只顾着专心吃菜,眼睛时不时的掠过对面的骆妍茜,对方眼中的嫉恨若有实质,估计能把她刮成千百来片的,可如今也就只能过过眼瘾罢了。   骆依依故意朝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了标准了八颗牙,这笑容把骆妍茜气的够呛,可又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士的咖啡 1个。   爱你哈哈哈,么么么~感谢在2020-01-12 16:37:35~2020-01-13 18: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士的咖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东海   经此一事后,顾尘殇的存在好像就在他们家习以为常了一样,反正骆淦黎看见他比看见骆依依开心多了,除了骆淦黎很欣赏他的原因之外,骆依依很怀疑是由于顾尘殇每次上门都不会空手。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后,骆依依觉得实在让他太破费了,便劝了他一把,让他不用上门这么勤。   可是顾尘殇却好像并不在意,反而说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也没那么贵重。”   骆依依听完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这话说的简直是壕无人性,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萌新,想当年她还在九重天混着的时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好吗。   后来为了防止自己欠的人情越滚越大,骆依依便也经常会住到对面的院子里去。   那边的院子只有她和顾尘殇两个人住,既然已经成了熟人,骆依依便不好意思再和他同床共枕,两个人自然而然分房而睡,但在顾尘殇的要求之下,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   每次到这边院子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被解放了,无论做什么,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事情,顾尘殇都会陪着她一起,甚至有时候无意义的瞎胡闹,他也不会说什么,只会淡然一笑而已。   后来骆依依自己都觉得愧疚了,才开始收敛起来。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每隔几天,顾尘殇就会消失个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对这件事,骆依依也不会特意去问,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偶尔消失也没什么,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只是好朋友而已,那就更要给予彼此自由的空间了。   只是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等哥哥回来了,她给两人介绍一下,以这两人的性格,应该能够和谐相处吧。   …………   九重天上。   崇安殿内。   殿中很是安静,骆茗卓站在一旁,看着太子殿下在认真翻着前面的书籍,一旁杯中的琼浆都由热转凉了,便轻手轻脚的端了起来,走到了门外。   想当初他在人间喝的要么是茶,要么是酒,但在九重天上,却有更好的东西,那就是各种珍奇佳酿,琼浆玉露。   如今他捧在手中的便是那琼浆,入口清凉,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乃是上好的贡品。   天上的神仙虽然长寿,但也是会有寿命桎梏的,只不过这桎梏太长太长,有时候难免会忘了这回事。   比如当今的天帝陛下,寿数十几万载,已是步入了老迈,而在寿命这道枷锁前,即使是天帝也会有恐慌之感,任何人都不会例外,所以这琼浆在九重天上便颇受追捧。   但这东西太子平时并不常喝,因为喝多了会引起一种微醺之感,有些干扰思路清明。   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事,殿下的心情一直很好,这琼浆便被呈了上来,闲暇时便啜饮两口。   只是殿下明明还被罚在崇安殿中禁足啊,骆茗卓实在不知会有什么喜事发生。   但殿下对禁足这件事像是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将锁在崇安殿库房中的典籍通通收拾了出来,摆满了书架,一本接着一本翻看,颇有闲情逸致,而这几天,更是开始研究起医道之术。   骆茗卓站在外间,将杯中的琼浆倒满,又掀开了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到了殿下身边,他将琼浆放到一旁,偷偷看了一眼殿下手中的书,扫到了一行小字“妇科玉尺”。   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中好奇心驱使下,又偷看了一眼,扫到了“临产”,“调治”几个字。   骆茗卓一下子震惊了,殿下身为男子,为何会看这种书,莫非是娘娘出了什么事?   可是娘娘出了事,那也有以太上老君为首的那些御医镇场子啊,即使他们不善妇科,在“临产”方面也有送子观音管啊。   他觉得太子的生母虽然不受宠,但众人看在太子的面上,是万万不敢怠慢这位娘娘的。   毕竟天道有常,越是等级高的神仙反而越不容易怀孕,天帝陛下十几万年的寿命,如今也才孕育过四个孩子,其中二皇子还因为谋逆大罪被处死了,就只剩下了三个儿子,自是金贵无比。   骆茗卓想到孩子,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太子殿下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吧……   再联想到前阵子殿下对白映之那拒绝的模样,骆茗卓更觉得自己的猜测顺理成章。   只是若按照这个猜测,殿下的外室可藏的够深的,他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看出来。   若是九重天上的女子,太子又何必藏着掖着不说?莫非是凡间的?   越想越细思极恐,骆茗卓决定老老实实闭嘴,反正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不该乱说的千万不能说,万一惹火上身就麻烦了。   他在一旁研墨,正在纠结着,在外间值守的戎放突然走了进来,行礼说道:“殿下,秦讯在外求见,很着急的样子。”   嵇扬将书放下,皱了皱眉头,这秦讯乃是父皇身边最为得力的人,这么着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进来。”   “是。”   戎放转身而去,很快就带着秦讯走了进来。   秦讯虽然是天帝的心腹,可面对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敢摆出什么架子,面带恭敬的行礼后,他语气颇有些急切的说道:“不好了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白映之白小姐在从羽族驻地回返的路上遭魔族劫持了!”   “什么?”嵇扬蹙眉站了起来,“她现在在何处?”   “实属不幸中的万幸,白小姐从劫持中逃脱,现在身在东海,暂时没有危险。”   嵇扬松了一口气,白映之手中握有治疗父皇的灵草,若她出了事,那可真是不堪设想。   他走到秦讯身边:“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是,殿下,那日白小姐从羽族驻地启程,一路都很是平静,可就在队伍经过落阳山之时,祈衍却带着魔族袭击了队伍,他们应该是早已在此地埋伏多日,袭击之时利用地势之便立刻占了上风。”   “然后?”   “所幸落阳山那地方距离东海不足十里,当小姐派出死士前去求救时,东海龙王便派出了七皇子萧冉,他赶到落阳山之时,由于白小姐以死相逼,祁衍还逗留在落阳山附近,两边的队伍在落阳山厮杀了半日后,萧冉本来有落败的迹象,但不知为何,祁衍却突然撤退了。由于小姐受了伤,萧冉便以养伤时不宜长途跋涉为由,暂时将她接回了东海。”   嵇扬点了点头:“祈衍会撤退也不奇怪,当年我重伤了他,这伤没个十年半载是好不了的,他以受伤之躯对敌萧冉,自然讨不了什么便宜。”   他看向秦讯:“父皇既然派你来,自然是有要事要吩咐我了?”   “是,殿下,陛下希望能由您亲自前去,确保这次灵草能够万无一失运送到九重天。”   嵇扬沉吟一会儿,这次的事情确实不宜再拖延:“好,你去替我回禀父皇,我即刻动身,前往东海。”   “是,殿下。”   看着秦讯躬身退出了大殿,嵇扬转身回到书桌旁,一边思考一边伸手敲着书桌。   顾尘殇乃是他的一具分身,这项秘术并不简单,若只是简单的行尸走肉,并不会耗损他多少心力,但若是力求真实,那必然要耗费很多心神来维持。   而且这分身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回到本体之中补充能量。   他此去东海,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万一遇到什么争斗,或是其他不可预料之事,他怕自己和分身之间断了联系,惹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从医书中所知,怀孕的女子最好保持心情愉悦,而且要辅以适当的运动,总是闷在家里,或许反而不利于养胎。   嵇扬坐了下来,打定了主意,他看向站在一旁,很是恭敬的骆茗卓,故作闲适的说道:“茗卓,你可去过东海?”   “殿下,我不过是一个小猫妖,天生怕水,自然是不会去过东海这种地方。”   “其实这东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可怕,起码龙宫之内,四处都是避水珠,和陆地无异。”   “是么,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骆茗卓点头说道,心中暗自琢磨,殿下此时提起这事,莫非是要带他去东海龙宫涨涨见识?   果然殿下随后说道:“要说这龙宫,也是风景特异之地,美景无数,所见之处,皆如笼罩了一层水雾一般朦胧迷幻,倒是值得一看,你想不想去看看?”   听殿下说的如此好,骆茗卓心中也有些好奇:“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一切还是以殿下的公事为重,卑职的小小心愿倒是无足轻重。”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知你忠心,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骆茗卓赶忙跪下行礼:“多谢殿下。”   “免礼吧。只是白小姐既然受伤了,咱们这次去,或许会在那边停留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趁还未动身时,先回家看看?”   骆茗卓赶忙摇头:“殿下,距离我上次回家还不足月余,所以思家之情并不浓烈,而且家母经常教诲,让我不要太顾及家里,既然在九重天当值,殿下要做的事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嵇扬:………这话说的都堵死了,让他没法往下接啊。   他轻咳了一声,最后说道:“其实这东海之行没什么危险,当年祈衍全盛之时都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又何况现在受伤了,所谓护送灵草的任务,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看太子殿下如此自信,骆茗卓心中也宽松了几分:“是吗?那可太好了,卑职在这里就提前恭喜殿下马到功成了。”   “…………”嵇扬看他毫无悟性,只能无奈的将话题点破,“我的意思是,既然没有危险,那这次的机会倒是难得,不如你回家问问和你亲近的人,是否愿意和你同去?”   骆茗卓喃喃自语:“亲近之人……”他身边所谓的亲近之人也就是母亲和妹妹了,可是母亲不是喜欢离开父亲远行的性格,若这两人中真有人愿意去东海,那肯定是骆依依了。   他有些迟疑:“随行之人中带着女眷真的合适吗?”   “没关系,并不会显眼,当时在九重天上侍候白映之的人,我会一并带过去,这其中会有很多女子。”   骆茗卓稍微放下心来:“那…卑职就谢过殿下厚恩了。”   嵇扬摆了一下手:”不必,那你就准备一下动身吧。”   骆茗卓从殿中退出,站在石阶上,看着九重天上云层翻滚的景色,他心下越发生出一种感激之情。   虽说在这里当差不过一个多月,但殿下对他的厚爱还真是让他万死都难以报答,也只能用性命去守护这份信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笙诉离歌 5瓶,爱你哦~ 第34章 祁衍   这天,骆依依一大早起来,在院子中转了两圈当作散步,昨夜她夜宿在母亲这边,并没有住到对面去,早饭自然也是和母亲一起吃的。   吃饭的时候,符珍也不知是从何处翻出来一些书,对着她就开始念叨各种保胎之法。   自从她决定将这个孩子留下来,似乎就激发了符珍做外婆的激情,每天两人只要见面,符珍就要事无巨细对她殷殷叮嘱,而且开头通常是“想当年娘怀你的时候——”   虽然骆依依也理解娘亲的好意,可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嘛,哪有那么多忌讳啊。   她现在还在偷偷练功呢。   不过也只能偷偷了,因为娘和顾尘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套《幻隐剑法》的修习也停掉了,到现在她也只是学个皮毛而已。   曾经有一次,骆依依很认真的对顾尘殇说:“我觉得我学个剑法完全没事,还能强身健体。”   顾尘殇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幻隐剑法本就以速度见长,以你的状态已经不宜再碰了,要不我陪你去听听戏如何?”   骆依依无奈的低下头,觉得养胎很是无聊,当然,一开始经常听戏还是让她挺开心的,不过谁也受不了天天听戏啊,她都要拿听戏当胎教了。   而且天水城都戏班子就那么几个,戏目都是固定的,一折戏听第一遍还觉得新鲜有意思,可听上十遍之后还觉得有意思,那才是见鬼了。   顾尘殇见她郁闷,便也稍稍妥协了一点,准备先将这门剑法的口诀心法教给她,可是光学口诀心法不练招式,就跟天天坐在教室里面背物理定律一样,道理懂是懂了,可是利用物理定律盖楼,一般人是盖不起来的。   这种情形下,骆依依只能自己偷偷学魔族那本功法。   只是她拿到的那本魔族功法已经是进阶功法了,魔族功法的特点本来就是极易见效,容易走火,她自然是不敢追求速度的,只能慢慢来。   而且修习这门功法的时候,没人教导,自然也容易出问题,以前的时候,她每次都是积攒了一部分问题之后,跑到沁颜的酒楼里去询问一番。   沁颜作为魔族的联络人,本身修为也是不低的,起码指导她是绰绰有余。   不过这件事由于是偷摸进行的,她也就只能在顾尘殇不在的时候前去。   这天,趁着白天天气正好,她吃完早餐,和母亲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沁颜所开的酒楼名为天香楼,在天水城南边的地方,离她家隔着三条街道,上午的空气正好,她也不着急,便溜达着走了过去。   到了天香楼门口,骆依依往里一看,今天的生意很是爆满,此刻明明不是饭点,这一楼中却也是坐满了人,人声鼎沸。   而老板娘沁颜则斜靠在柜台上,显得很是悠闲,具体事情都交给天香楼的伙计去做,她是负责看场子的,偶尔跟往来的客人打个招呼。   不过或许老板娘也能充当个吉祥物的功能?   因为沁颜长的很是美艳,她曾经说过,自己祖上曾有人和狐狸精结合,生下孩子,所以血统中带了几分狐族的血统,容貌自是不输人的。   只见沁颜斜倚在那里,外眼角的眼线向上勾起,眸子并不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一种棕色,眼睛周围桃花色的妆容显得分外勾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景。   沁颜的右手拿着一个长长的玉质烟筒,时不时的吸上一口,虽然周围会升起淡淡的烟雾,但完全不会让人反感,反而动作之间有种奇异的美感,果然抽烟这种事情是分人的。   总之一句话,不愧是干传销小头目出身的,她这个样子,发展线下成员应该还挺容易的。   骆依依抬脚走了进去,穿过大堂,身子前倾靠在了柜台上:“老板娘,生意不错嘛。”   沁颜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这小丫头又来了?又有问题了?”   “是啊,所以还得麻烦颜姐不吝赐教了。”骆依依摆出一个笑脸。   “跟我来吧。”沁颜朝着旁边的伙计交代了一声后,一个转身,袖子飞舞起来,她穿花拂柳一般,扭着身子袅袅婷婷的走上了台阶。   骆依依也跟着走了上去,天香楼一共有三层,其中两层都是对外迎客的,而第三层则是开辟成了老板娘的私人空间,一般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时,沁颜都会选择这里,包括指点骆依依学习魔功。   骆依依跟着沁颜上了三层,跟在后面,看着沁颜艳丽的衣衫下,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大长腿,她心中一阵羡慕,自己这身高,就别妄想有这么长的腿了。   不过沁颜这身装扮,在天水城这个地方倒不是很常见,大概魔族之中,服饰都偏向暴露?反正天水城这种地方,民风还是偏向于保守的。   两人走到了三层,一股暗香飘了过来,不过香气并不浓烈,三楼的装修风格是那种香闺风,和下面两层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女子住处。   但今天貌似不止她一个人登门,穿过走廊之时,她看见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里面那间屋子骆依依也去过,采光不太好,一般的消遣还行,若是看书习字,光线就有些暗了,需要点灯才好。   骆依依便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客人上门吗?”   沁颜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确实有,这个人你恰好认识。”   “我?不会吧,我认识的魔族人士不多的。”为了防止家里人发现,她除了沁颜就很少和别的魔族中人接触了,只是专门修炼功法。   沁颜轻声笑道:“这个人你虽没有见过,但却是听过的,前阵子你还给这位大人寻过朱颜血呢。”   骆依依听着她玉质烟袋上的挂饰叮当响着,终于明白了,难道是祈衍?   我的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按照小说中的描述,他现在不是应该抱得美人归,回去和女主培养一段时间感情吗?   难道白映之也在这里?   骆依依脚步停了下来,不由追问道:“就只有衍公子一个人吗?还是有其他人和他一起?”   沁颜附到骆依依的耳边:“放心,没有别人,你若是想要见他,不如我替你引荐一番?衍公子可是最喜欢你这种小姑娘了。”   骆依依呵呵两声:“算了,我这种小人物不敢麻烦衍公子。”   她实在是无福消受,万一男配把女主招来怎么办?   而且眼下祈衍和白映之不在一起,让骆依依心情很沉重啊,看来剧情又开始瞎几把跑偏了,就不能老老实实走剧情吗?这若真是个电视剧,演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早就开始要给编剧寄刀片了。   沁颜看她真没什么想法,便不再说了,转身打开了一扇门,两人走了进去。   沁颜移步到桌边,摆弄了一阵茶壶,最后倒了两杯茶来,不得不说,美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包括倒茶。   沁颜端起其中一杯放到骆依依手上:“新到的‘如梦’,尝尝?”   骆依依将那茶捧在手中,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却并没有喝,这东西她以前尝过,尝完之后总有一种晕晕乎乎的迷幻感,所以她后来一直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致幻成瘾的东西,也就不再碰了。   沁颜看她如此,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太小心,及时行乐有什么不好?”   说完她就将自己手中那杯一饮而尽。   骆依依没有继续说下去,转移了话题:“颜姐,咱们还是来探讨一下功法吧。”   骆依依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展开后,上面全是自己研习时不能解决的问题,密密麻麻的一片。   “好,让我看看这次你有什么问题?”沁颜将那张纸拿了过去,依次看了下去。   “首先是这句话,‘气息沉降’,可是当我的气息流转到这里时,气息就是沉不下去,反而总会遇到一层模模糊糊的壁障。”   “这个倒是好办,”沁颜的伸出两根食指,贴在骆依依脖子的经脉上,“跟着我的气息来游动。”   骆依依闭上眼睛,驱动体内的灵气,开始追随着沁颜的气息,一直下沉到了那个模模糊糊的壁障处,沁颜的气息突然开始盘旋起来,并不是正面击破。   随着盘旋,她将气息分散成了六股,每股气息都很小,顺着壁障周围的缝隙潜了进去。   骆依依也试图有样学样,可是将凝聚在一起的气息分开,貌似并不像沁颜展示的那样容易,她睁开眼睛:“这么麻烦吗?”   “你只是一时不适应,练练就好了,”沁颜收回了手,“而且这只是取巧的做法。”   “难道还有不取巧的?”   “当然,其实这个气息沉降本不应该成为问题,只是你的魔功修习日短,才会如此,魔功虽然比一般的功法速成,但还是需要打下一些根基,等时日长了,壁障慢慢就会消失的。”   沁颜继续看回那张纸,用手轻点:“包括下面这些问题也是,大部分都是火候不够的原因。”   骆依依急切的问道:“那要多长时间才算够了火候?”   沁颜沉吟了一下:“根据每个人资质不同,快则两三年,慢则六七年。”   “啊?那么长啊。”骆依依觉得以自己的资质,天纵奇才,骨骼精奇就不用想了,八成以上的情况是趋向于那个慢的……   沁颜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这还叫长啊,你看看那些厉害的功法,哪个不是学个几十年上百年才有所精进的,甚至有的功法没有资质根本就学不下去。”   “………好吧,我是有点着急了。”骆依依想着,要不先把取巧的方法都学了,到时候两种方式一起下手可能还会快一点。   正想继续问一下,门啪的一下被推开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养伤也太无聊了。”   骆依依惊讶的转头,随后就看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穿的很是随意,衣服披在身上,连前襟的扣子都没有系,直接裸露着胸膛,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不过从胸膛的位置能看到白色的布绕了几圈,看样子确实受伤了。   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他一手叉腰,一手将头发搅动的更乱,而头发下的脸则有些邪气,有一道足有七八厘米长的伤口竖着穿过了右眼的位置,右眼虽然仍能视物,但这个伤口却永远的留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这里,骆依依已经明了这位是谁了,没想到她和祈衍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她倒是知道这伤口的由来,小说中解释过,在曾经的仙魔大战中,祈衍和嵇扬斗过一场,而作为男配,这个小可怜命中注定是打不过男主的,还被嵇扬的剑在脸上留下了一个纪念品。   不过这伤口并没有损伤他的容貌,反而和他狂放的气质结合的挺好,有种异常妖异帅气的感觉。   祈衍一进门,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姑娘,眉毛挑了一下,走了两步,靠在桌边,看着骆依依,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一副轻佻的样子:”这怎么来了个漂亮小丫头?”   骆依依躲闪不及,就这么被调戏了一把,待她反应过来,连忙搬着椅子朝后边挪了挪,故意谦虚的说了一句:”没有没有,远不如衍公子漂亮。”   祈衍噎了一下,听着沁颜在一旁偷笑,他没好气的说:“什么漂亮不漂亮,小丫头真不会说话,我这模样和漂亮完全不搭好吧。”   他用脚勾了一张椅子过来,懒散的往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你叫什么?”   沁颜:“介绍一下,这位是骆依依,小鸟依人的依,上次给你拿到朱颜血的就是这位姑娘。”   骆依依:……其实她不太喜欢小鸟依人这个词,感觉像是看到了上辈子愚蠢的自己,她一般自我介绍都说是依山傍水的依。不过算了,这些小细节还是忽略掉吧。   祈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骆依依:“原来是你,你倒是胆量挺大的,不怕被九重天上的人抓住吗?”   骆依依叹了一口气:“当然怕了,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差点就留在那里回不来了,反正这种事,下次我可不会去了,简直是拿命在玩。”   “是么?”祈衍没做评论,伸手将那张纸不客气的拽了过来,“气息沉降,这么简单的问题是谁问的?也太蠢了。”   骆依依坐在一旁眯起了眼:……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一把将那纸抽了回来:“哪里简单了,可费事了好吧。”   祈衍不羁的笑了一下,突然闪电般伸手,点上骆依依脖子上的经脉,一股气息有如狂风骤雨一般冲进她的体内,裹挟着她可怜的气息对着那壁障就冲了过去,顷刻间就将那壁障击碎了。   祈衍收回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怎么样?还说不简单?”   骆依依惊讶的动了动胳膊,调节了一□□内的气息,发现困扰她的难题真的就被这么轻易的解决了,虽然击碎璧障确实很痛,可这么作弊的感觉很爽啊。   她的眼里立刻冒光了,我的天,这是大腿啊。   骆依依立刻回握住祈衍的手,有些激动的说:“衍公子,衍哥,我这张纸上还有一些问题,不知你可否能帮我解惑?”   祈衍甩开她的手,将双手抱在胸前:“给你解惑?凭什么?”   “嗯,就凭……”骆依依使劲想了一下,“就凭我也算半个魔族中人,大家平时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困难,互帮互助一下不是挺好的?”   “互帮互助?”祈衍看向沁颜,“咱们魔族有这个说法吗?”   沁颜恭敬的说:“大部分时候是没有的,少部分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种名为‘良心发现’的东西让人有互帮互助的冲动。”   祈衍看着骆依依,坦然的说:“哦,良心啊,那东西我没有。”   骆依依:…………你妹啊。   算了,她就不应该寄希望于祈衍,还是老老实实的和沁颜学吧。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紧金皮卡 5瓶;鱼摆摆 2瓶;   非常感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么~ 第35章 前往东海   祈衍饶有兴致的盯着骆依依气愤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转头说道:“对了,颜颜,你帮我给附近魔族中人发布一条命令,若有人能去东海帮我拿个东西,我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他一个愿望。”   骆依依提起了一丝兴趣:“这代价可够大的,东海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沉迷?”   “哦,这个嘛,”祈衍突然语出惊人的说道,“我想要羽族大小姐白映之的一条手绢。”   骆依依差点没喷出来,顾不得琢磨白映之为什么会在东海,她先是啧啧有声的感叹:“衍公子,为了个手绢你这么大费周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在下佩服佩服。”   果然是个敬职敬业的男配,比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尽职尽责多了。   祈衍朝她挑了挑眉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乐·意。”   好吧,果然是大佬,就是风流任性,她果然还是境界不够,理解不了,剩下的只有吐槽。   不过说实在的,那个报酬倒是挺吸引骆依依的,若她能完成这个任务,肯定要让祈衍帮她打通周身经脉,作弊多爽啊。   不过,她身为一只猫,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去东海的,也就只能想想,流流口水罢了。   坐在对面的沁颜答了一声“遵命”,随后用毛笔将祈衍的吩咐写在了一种特殊的纸上,这纸乍眼一看是白色,但若是仔细观摩,就能看到纸上有一层淡淡的暗纹,就像是制作好的符纸。   将符纸制作完成之后,沁颜将符纸卷到一起,放到烛火之上,一寸一寸的点燃,燃尽之后的纸化成了黑沫,在空中四散开来,从窗口咻的一下飞散了。   但也留下小小的一片黑沫,飞到了骆依依耳边,用魔音入耳的方式,将祈衍刚才发布的任务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原来这是大型的传音符啊,骆依依还是第一次看到沁颜在魔族中人之间传讯的方式。   做完这件事后,骆依依看祁衍并没有出声阻止她,便又拿着那张纸继续请教起沁颜来。   她本以为祈衍在一边看着会觉得无聊,坐一会儿就会回去,哪知道这位大爷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祈衍拿起那壶“如梦”,对着壶嘴就开始喝了起来,相当不拘小节,一边喝着还一边饶有兴味的看着沁颜授课。   若他光喝酒也就罢了,骆依依还能忍受被人旁观,但祈衍口中还说个不停,对骆依依的修习指指点点,各种吐槽。   真是闲的蛋疼!   比如在她摆着手势比划的时候,祈衍用手捻起她的衣袖:“你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学什么魔功啊,我告诉你,魔功这种前期简单速成,后期越来越困难的功法,到大后期可是要炼体的。”   骆依依将衣袖抽了回来,偷偷翻了个白眼,故意学他的话:“我·也·乐·意,衍公子,我这种小人物,有的学就不错了,哪里敢挑三拣四?”   要不就是他靠了过来,点着那上面的问题,不断的感叹,那表情让骆依依感觉自己问这种问题就是在犯蠢。   可她真是不明白这些问题啊,要不然谁会一大早跑过来问?   骆依依的手在桌子下面张开,闭合,张开,闭合,拼命给自己顺气,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千万不要,这人就是闲的蛋疼,和他争辩你就输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打不过他……   若骆依依能打过他,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可见人还是要努力修习功法,这样以后碰见找茬挑事的才能干他娘的。   骆依依全程面带微笑的问完了全部问题之后,果断的站了起来,拿起刚才记的三页纸的笔记:“颜姐,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家里还有事,我也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要急急忙忙的出去,可是等到了门边,手刚触到门,身后的祈衍突然正经的喊道:“骆依依。”   声音低沉中透着清亮,是很好听的音色了。   骆依依停住了,给自己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这才无奈的回头,假笑道:“不知衍公子还有——”   祈衍突然快如闪电的闪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推到了门上,他用双手撑住门,朝她俯身下去。   卧槽,壁……壁咚吗?魔族的人都这么放的开吗?   若骆依依这具人类身体有尾巴,估计要吓得炸毛。   可是就在他距离骆依依只有三寸距离之时,祈衍错开了一点方向,避开了正面,将嘴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特别魅惑的语气说道:“小丫头,欢迎你下次再来玩。”   说完就放开了她,旁若无事的走回到了桌边,继续喝自己那壶“如梦”。   骆依依站在门边,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看着祈衍的后脑勺,真想一拳头挥上去,打烂他的狗头。   她咬着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吃亏是福,吃亏是福,吃亏是福”,这才转身砰的一下推开了门,蹬蹬蹬的走下了楼梯,打定主意,等这货养好伤滚蛋之前,自己再也不上门了。   祈衍果然如书中所说,就是个浪荡不羁的混蛋,她算是敬谢不敏了。   骆依依心中带着气,一连走过了几条街,才慢慢消散了出来。   到了家门口,她刚转过照壁,就听见正屋一阵说笑声传了过来。   她驻足仔细听了一会儿,居然是哥哥回来了,九重天上的假期这么多的么?她以前怎么没觉得。   不过哥哥能常常回来当然是好事,骆依依还是很开心的。   但她可不想去掺和爹与正房那边的嘘寒问暖,虚情假意,便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等着哥哥过来找自己。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骆茗卓从那边脱身,停在骆依依门外敲了敲。   她打开门,打量了一下骆茗卓,不得不说,哥哥好像越来越适应九重天上的生活节奏了,上次回来时,眼下还有些青痕,脸色也有些疲惫,而这次,脸色显得很是红润。   兄妹两个相视一笑,骆依依将骆茗卓让了进来。   让哥哥先坐,骆依依沏上一壶茶,倒满两杯后,将其中一杯推到哥哥面前。   骆茗卓拿起来品了品,他已经好久没喝过凡间的茶,此时竟然有些想念:“对了,还没问你呢,不过一个月,你就给我找了个妹夫,这速度够快的啊。”   骆依依知道他肯定已经听爹爹转述过了,而且就冲着那些礼物,爹爹的转述中就肯定都是一些溢美之词。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跟哥哥说一部分实话,这实话她连娘都没有说,要不然娘肯定会担心的夜不能寐。   果然骆茗卓听完妹妹的长篇大论惊讶了:“你是说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爱情故事,你暂时也没有成亲的想法?”   “是啊,不过我觉得顾尘殇这个人倒是蛮好的,也很有担当,我本来觉得他会跑个没影呢,没想到他比我还期待这个孩子,所以我觉得他或许能当个好父亲。”   骆茗卓叹了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若你以后再想找旁的人,也会很困难的。”   骆依依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经过上辈子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接纳一个人了,就现在这个状态,还没有人催婚,挺好的。   “对了,哥,不谈这些事了,你这次回家能待多长时间?”   骆茗卓放下茶杯:“今日就要走了,其实这次回来,主要是想朝你问一句话,最近太子殿下要带领我们去一趟东海,据说那边风景甚美,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刚一落地,骆茗卓就看到骆依依脸色甚是古怪:“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骆依依连忙摇摇头,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就有点无语了。   这谁敢信?也太巧了吧。   若是没有祈衍发布的那个任务,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去东海的,她对嵇扬和白映之躲都来不及,更不要说主动凑上去了。   可是节省数年时间学习魔功,对现在的她而言又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骆依依一下子就纠结了。   骆茗卓坐在对面,还以为她是怕水呢,便仔细解释了一番:“殿下说,那边避水珠什么很多的,你不用担心落水之类的事情。”   其实怕水这件事已经不在骆依依的考量里面了,骆茗卓在这方面倒是多心了,只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哥,殿下怎么突然想起去东海了?”   骆茗卓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将白映之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到此时,骆依依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祈衍那个混蛋不去和白映之过二人世界去呢,原来是被人教训了啊。   正想幸灾乐祸一番,骆依依转念想到,人家受了重伤,还能不费吹灰之力“指点”自己修习,那自己的废柴程度可想而知……   算了,这事就不能细想,一想就会头疼。   不过这件事中,嵇扬表现的也很奇怪啊,他居然真的没有去送女主回家???   骆依依现在开始深刻的怀疑他最近是不是抽风了,怎么做了这么多反常的事情?   包括这次,她记得以前嵇扬做正事的时候,是不会允许下属带着家属去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人越多不是越容易出乱子么?出了乱子还不是得靠他来摆平?   可骆茗卓和嵇扬相处日短,还摸不清对方的脾气,此时就没有什么怀疑,只觉得这是上级对他的重视。   骆依依迟疑着说道:“哥,除了你,太子身边的其他人呢?也都带着亲属吗?”   “临走时我问过了,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两三个人也会带去,而且为了照顾白姑娘,殿下还会将九重天上侍候白姑娘的旧人们带过去,所以队伍中会有很多女子随行。”   骆依依稍微放心了一点,要是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很显眼了:“那好吧,我和你一同去。”   为了练功,她也只能和白映之说一声对不起了,不过只拿一条手绢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以她那种养尊处优的身份,说不定身边的手绢都放不下了。   只是今天她从天香楼刚出来时还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回去找祈衍,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打脸了,果然这世界上万事万物都逃不过真香定律,flag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瞎立。   骆依依:“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是不是还要先回到九重天上?”   “这个倒是不用,临走之时,殿□□恤,便让我不用来回折腾了,直接去往东海便好。正好,天水城距离东海不过一日脚程,我们下午便出发,明日就可抵达目的地了。”   ”好吧。”骆依依知道这是哥哥觉得自己没有修为,这才估算出了一天的时间,其实以她如今的实力全力前行,可能也就需要半天就好了,不过这点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说完这件事后,骆茗卓便出了房间,留给骆依依收拾东西的时间。   骆依依先用秘法给沁颜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要去东海了,待沁颜那边回复“看好你哦,小丫头”之后,骆依依便收拾了一下衣物和常用的东西,这次去还不知何日会回来,衣服还是多带几件为好。   收拾完后,她想到自己要出远门,应该还是要和住在对面的孩子他爹顾尘殇说一声,要不然显得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而且可以顺便给顾尘殇引荐一下哥哥。   可当她走到对面,用手中的钥匙打开门扉之后,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却发现顾尘殇好像没有在家,她又在院子中绕了几圈,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骆依依站在院中叹了口气,以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况,每隔个四五天左右,顾尘殇就要消失个半天或一天,即使她在这里等下去也没什么必要,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引荐了,不过来日方长嘛,下次再说好了。   骆依依给顾尘殇留下一封书信,仔细将门锁好,转身又去和爹娘告别,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骆茗卓带她到东海去玩,而是说有要事在身,需要出一趟远门。   骆依依知道,自己要是直说,骆妍茜和骆梁这姐弟俩指不定还要怎么闹呢,到时候她可能就出不了门了。   没看她告别爹娘的时候,骆梁坐在一旁虎视眈眈,几次张口,都想要问问骆依依到底要去哪里。   可是如今骆茗卓在九重天当值,威严日重,再说骆梁有求于他,还想托着他的关系,自己将来也能混上九重天呢,当然是不敢过分找茬,只能默默憋在心中。   待告别之后,骆依依踏出了家门,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看来哥哥说的没错,偶尔出门看看风景散散心还是有必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摆摆 5瓶,爱你呦~ 第36章 见面   骆依依从满是奇葩的家里出来,身心都舒畅了许多,但骆茗卓怕她赶路劳累,便在附近的驿站租了一辆马车,他负责驾车,让妹妹坐在车内。   他又担心去东海的路上颠簸,便特意选了一条平整官道,也省的对骆依依腹中的胎儿造成太大的负担。   一路行至傍晚,骆茗卓将车停靠在城镇之中,在客栈中留宿了一晚。   第二日,他在驿站处将劳累的马匹换掉,再度启程上路,一路上的行程都很顺利,也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小贼试图拦下他们劫财劫色。   快到晌午的时候,比骆茗卓预计的还要早上一个时辰,两人赶到了东海。   到了目的地,骆依依从车上下来,立刻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方圆几里内的东海海岸都已经被戒严了,营地大帐也已经立起,一队队的天兵在营地中井然有序的巡视,四处都有哨兵站岗。   骆依依猜测,嵇扬应该是为了防止魔族中人卷土重来,祁衍虽然受了伤,但他麾下之人还是不可小觑的,若是太子殿下在东海翻了车,岂不是贻笑大方?   不过骆依依觉得,嵇扬这样谨慎没准是多虑了,魔族中人虽然疯狂,但仙魔之战后,大部分人都还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像祈衍这种伤还没养好就敢硬上劫色的疯子还是少数。   两人走到营地入口处,骆茗卓朝着守卫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便被放行了,骆茗卓将那马车交给了其中一位守卫,便带着骆依依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骆依依踏在营帐之中,向四处望去,觉得这地方可真够大的,她估摸着自己走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看到了大帐的影子。   看着大帐门口面无表情,神情威严的天兵,骆依依停下了脚步,对着骆茗卓说道:“我进去合适吗?要不就在门外等你好了。”   其实骆依依表现的虽然很是镇定,但手心里都是汗,她实在不知道若是再次见到嵇扬,自己会说些什么,心中慌乱的很。   而且上次两人见面之时,自己藏在牌匾后面被他抓了个现行,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选择将骆妍茜关进天牢,但她毕竟理亏,总觉得心中有鬼。   骆茗卓也觉得她说的有理,中军大帐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带着女眷入内较好,他便嘱咐了一句:“那你在这里等候一会儿,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去去便回。”   骆依依点头,站在一旁的树下,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慌什么,就当嵇扬是个棒槌好了,难道他还能出来吃了自己不成?   就在骆依依不断给自己洗脑的时候,骆茗卓毫无所觉的走近大帐,他作为太子近臣,自是不会受到阻拦,经人通报之后,他掀开厚厚的帘子,走了进去。   此时殿下正坐在殿中处理公务,前阵子他被天帝禁足,那个时候闲来无事,还能赏花作画,可如今出来了,前阵子积攒下来的公务便一股脑压了下来。   殿下平日里本就公务繁忙,这积攒下来的事情可是不少,但他如今身上还带着天帝亲自交付的任务,便只能抽空来来看这些公务了。   骆茗卓走到近前,行礼请安:“殿下,卑职回来了。”   嵇扬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只有你一人?难道你没带家人过来?”   骆茗卓不知为何,总觉得殿下在说最后一句时,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失望。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摇了摇头,赶忙说道:“并不是,家妹正在门外等候,没有殿下召见,不敢擅入,也不敢打扰殿下处理公事。”   嵇扬将手中的笔放下:“无妨,最为要紧的已经处理完了,余下的可以缓一缓,说起来,你的兄弟姐妹中我已经见过两位,但与你的亲妹妹却还没有见过,不如趁此机会见上一面。”   骆茗卓有些汗颜,太子殿下的“见过”还真是委婉,一个是骆茗卓被杖责,一个是骆妍茜被关入天牢,说起来他的家人留给殿下估计都不是什么好印象,但想来骆依依不是那种祸从口出,目中无人的性格,引荐给太子殿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骆茗卓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这才说道:“既然殿下如此说,那我就让妹妹进来拜见,只是我妹妹是凡间女子,平素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若是殿前失仪,还望殿下宽宥。”   嵇扬笑了笑:“你放心好了。”   骆茗卓见殿下心情貌似不错,心下又放松了几分,转身走出了中军大帐后,一眼看到妹妹站在树下,只是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骆依依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骆茗卓,松了口气:“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要带我去住的地方?”   “不是,太子殿下说要见你一面,我来带你进去。”骆茗卓觉得这是好事,只是需要叮嘱两下,“你不用紧张,殿下对于身边之人一向随和,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   骆依依:“…………殿下见我干什么?我有什么好见的?不用了吧。”   骆茗卓伸手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我现在好歹算是殿下这边的人,若想进一步成为他的心腹,那殿下了解一下我的家人,确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也是情有可原吧。”   “我能出什么幺蛾子?我觉得我挺循规蹈矩的。”骆依依为了不进去,昧着良心的说道。   骆茗卓眯起了眼:“你今天怎么了,不过是拜见太子殿下而已,这事儿要换成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在骆茗卓犀利的眼神盯视下,骆依依觉得自己汗都要下来了,她伸手扶额,避开哥哥的视线:“哥,你也太敏感了吧。我哪会有事瞒着你?”   骆茗卓狐疑的看了她两眼,可惜心事光用眼是看不出来的:“若真有事,你一定要和我说,哥哥替你想办法。”   骆依依摇了摇头:“哥,我是真的没事,只是我这人见了大人物就哆嗦,能不能不去啊?”   “殿下的吩咐,还有你拒绝的余地不成?”   看着哥哥一脸不容转圜,骆依依有些丧气的说:“那好吧,去就去吧。”   她右手使劲握了握左手的拇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感觉好了一点,迈步朝前走去。   两人走到门口,骆茗卓怕她紧张,又殷切的叮嘱了几句觐见太子殿下的礼仪。   骆依依:“我知道了,哥,难道你忘了上次去九重天之前,爹让人教过我这方面的礼仪?”   骆茗卓:“我还不是怕你这个小丫头忘了?你记得那是最好。”   他掀开了中军大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骆依依全程都是低着头,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她不抬头绝对不是怕了对方,绝对不是,而是因为……因为那张脸她看了那么多年,早就看腻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   骆依依盯着眼前的桌案,完成了请安行礼的任务,那句“民女骆依依拜见殿下,祝殿下万福金安”听在耳中,简直不像她的声音了。   骆茗卓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连忙解释了一句:“殿下,我妹妹有些紧张,还请您不要责怪。”   骆依依偷偷撇了撇嘴,紧张?不,她才不是紧张呢。   虽然骆依依掩饰的很好,但她细微的表情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嵇扬发现了,他微微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无妨。”   嵇扬停了片刻,继续说道:“你们旅途劳顿,今日就在此地休息片刻,明日我们就要正式前往龙宫了,只是龙宫之内虽有避水珠,但可以容纳之人毕竟有限,我准备带领三分之一的人前往,余下的兵力便在岸边驻守,相互策应。”   骆茗卓:“是,还是殿下考虑周到。”   “包括你妹妹在内,还有另外几位家眷,我都安排在了大营西边一处营地,等会你们前去便可。”   骆依依听到这里,觉得嵇扬应该不会翻之前的旧账了,她松了口气,只觉得坐了一天的车,浑身疲惫不已,急需睡觉吃东西。   可谁能想到,嵇扬说完正事之后,突然从书案后站起来了,朝着她走过来了!   骆依依眼看那双靴子停在了自己眼前,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只听见嵇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把头抬起来?”   骆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民女姿容鄙陋,不敢直面殿下。”   “没关系,我恕你无罪。”   骆依依:…………   我还就是不抬头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骆依依心中小嘴叭叭叭的吐槽的飞起,可是面上只是柔弱的一笑:“刚刚赶了半日路,还没来得及重新梳洗,实在不敢抬头,恐有污殿下之眼。”   骆依依话音刚落,耳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用传音入密的手法让她听见的:“我还是更喜欢你那日在牌匾之后瑟瑟发抖时的样子,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倔强。”   卧槽!   骆依依惊的一下子抬头了,朝着刚才传音入密的那人——嵇扬看去,眼睛都瞪圆了。   他果然知道是自己!   不过这一抬头,嵇扬的脸顿时映入了眼帘,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对自己微笑,骆依依连心中的慌乱都减淡了不少。   嵇扬还是那个样子,从她上辈子刚刚遇见他开始,这么多年了,岁月好像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看着这样的他,一时竟有些失神了。   账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彼此相望,都没有说话。   骆茗卓站在一旁围观,突然感觉有些诡异,本来坚决不肯抬头的妹妹突然就把头抬了起来,而站在对面的殿下眉眼间也很是柔和,两人之间似是有些奇异的氛围,让他完全插不进去,搞得他连话也不敢说了…………   骆依依和嵇扬对视片刻后回过神来,她不知道嵇扬这时候挑明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骆依依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给那件事找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理由,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不是——”   可是嵇扬却突然转身回到了书案旁边,口中的话打断了她:“好了,茗卓,你先带你妹妹去营地那边吧,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骆依依:………   她注视着嵇扬的身影,完全摸不清他要做什么。   这就没事了???难道不需要听她的解释么???   可是看到一旁的骆茗卓都开始行礼告退了,骆依依也只好有样学样,跟着哥哥走出了中军大帐。   去往营地的路上,她简直一脑袋浆糊,就连哥哥问话,她都只能条件反射一般“嗯嗯嗯”的敷衍。   直到走到营地门口,骆茗卓似是觉得她状态不对,突然语出惊人:“依依,你和殿下……难道以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420355 3瓶;鱼摆摆 2瓶;   谢谢一直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天使们,我会继续好好好写文的~ 第37章 入东海   骆茗卓这一声问句立马把骆依依从满脑子浆糊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她连忙否认三连:“怎么可能?没有的事,你别乱想。”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否认的太急切了,骆茗卓的表情反而更疑惑了。   骆依依生怕自己继续暴露下去,便捂着自己的小腹:“我突然觉得孩子在乱动,我也有些不舒服,看来要回去小憩一下。”   骆茗卓:“………可是胎动不都是要怀孕四五月时才会出现吗?我记得你有孕不足三月吧。”   自从妹妹怀孕之后,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是问过娘亲一些基本常识的,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骆依依被当面戳穿,她强撑着才没有脸红:“………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确实很困,急需睡觉。”   “好了,我知道了。”骆茗卓摸摸妹妹的狗头,虽然他确实感觉妹妹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不是喜欢刺探妹妹隐私的人,这次就放过她了。   两人站在营地入口处,给营地门口的天兵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身份腰牌,骆茗卓便将骆依依顺利的带了进去。   这里已经有几个人住下了,营帐之间隐隐有人影走动,骆茗卓带着她找了一间空的营帐,走了进去。   这里面装饰的还算不错,起码以骆依依的眼光看,在这么仓促的情形下,这屋内布置的水平也能达到九重天的五分了,大气中带着一份奢华,比她凡间的那个家显得还要贵气许多。   骆依依伸手摸了一下营帐的四周,这搭建营帐的布不像凡间那普通的毛毡,而应该是火焕布。   这火焕布是从一种妖鼠身上采集的,此鼠重百斤,毛长二尺,细如蚕丝。   传闻之中它在火中呈红色,在外则呈白色,其出火时,用水泼之,则即死。以此鼠毛作布,称为火烷布,若脏污,放烈火中烧灼则光亮如新,在防火上倒是一把好手,而且毛这么厚实,她是不用担心在海边被海风吹着了。   骆茗卓:“那你今天在这边好好休息,我就先回殿下那边复命了,军营之中不能四处闲逛走动,若你有什么要紧事,可以请门口处的天兵前去寻我。”   “我知道了,哥。”   骆依依将哥哥送出了营帐,稍微洗漱一番后,她摊在了床上,茫然的盯着营帐上面那细密的流苏看着。   她其实一丝睡意也没有,刚才的话不过是搪塞哥哥的借口罢了。   嵇扬那个混蛋到底在想什么?这样逗自己很好玩吗?   而且他都知道是她去御药房偷盗了,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呢?   骆依依咬了咬唇,心中有一个很不愿意去想的猜测,难道嵇扬看出自己的身份了?知道她上辈子是骆瑶了?   骆瑶这个名字还是嵇扬帮她取得,许多年不用,骆依依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不可能,不会的。”骆依依第一反应是摇头,可是一想到嵇扬那么厉害,若用什么秘法识破她的身份,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   可若是他真的知道,那上次的事情算什么,饶她一次,算是对自己上辈子替他送命的报答吗?   她才不稀罕!   骆依依心中很是生气,气嵇扬的行为,当然她更气被对方随意牵动心神的自己,都说好拿对方当棒槌了,可是看到他之后,自己还是这么不争气。   她在床上转了个身,侧躺在床上,蜷缩起来,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好像这样便能寻得一丝安全感。   骆依依叹了一口气,算了,纠结这个也只是让自己郁闷,还是顺其自然,别想太多了,自己喜欢嵇扬喜欢了几百年,就算是想要刹车还有惯性呢,还是靠时间慢慢化解吧。   等干完这一次,她就龟缩在自己的小地方,专心养孩子好了,还是不要总是来这么高危的地方干高危的事了。   想到孩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她怀的到底是男孩是女孩,一开始让她害喜的厉害,每天清晨都要吐上那么一两次,胃口也不好。可是这几天,大概宝宝已经适应了,也就不怎么折腾她了。   都说怀孕的时候要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能对孩子好,她还是不要东想西想了,白白胖胖的小团子不香吗?至于什么前暗恋对象,这种镜花水月的东西还是滚一边去吧。   营地中除了她虽然还有其他人,但骆依依并不想去交际,她觉得自己以后和这些人应该也见不了几面,还是不费功夫了。   无所事事的半天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就是要正式去往东海龙宫的日子,嵇扬和大军应该先一步去龙宫,而她们这些家属和那些准备侍候白映之的侍女则留在最后。   骆依依站在东海岸边,朝着漫天浪卷望去,海风微微吹拂着她的发丝,一股海水的咸味涌了上来。   一望无际,与天边相接触的海水确实让心胸开阔了不少,骆依依朝着旁边远远看去,嵇扬身穿着黑金之色的太子常服,站在最前方的台子上,身后是上千的天兵天将。   他将手中的一件东西抛入海中,随着那东西接触海面,东海霎时翻卷起一阵漩涡,那漩涡由小变大,最后骆依依都有些看不清边际了。   这时,从漩涡的中心突然冲出一只蛟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蛟龙朝着嵇扬飞去,在他面前化成了人形。   此人长长的胡子坠到腰间,额头上有两只威武的龙角伸了出来,正是东海龙王。   其实按理说,妖化成人形之时,除非年龄不够,妖力不足,并不会在人形上遗留妖的特征,就像是骆依依,她变成人之时,不会留猫的胡须在脸上。   而东海龙王位列仙班,更不会有这个遗留的问题,可他头上依旧顶着那对角,莫非是觉得这样比较炫酷?   若是骆依依露出猫耳朵,估计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的,除了卖萌搞情趣,那就是卖蠢了,可龙角毕竟比较威武,或许这是海族的流行潮流呢。   东海龙王一家子都姓萧,而龙王则名为萧文林,只见龙王一揖到地,颇为热情的说道:“太子殿下驾临东海,实在让我东海蓬荜生辉。”   嵇扬将龙王扶了起来,温言说道:“龙王客气了,此番你救援有功,连陛下都赞扬有加。”   龙王听完面露红光,但还是谦虚的说了一句:”陛下谬赞了,我等在东海得沐圣恩,实在是东海之幸。这次其实是我的小儿子萧冉之力,微臣实不敢居功。”   嵇扬点点头:“嗯,稍后陛下自然会有旨意传来,对此次事情论功行赏,只是不知那羽族驻地培植的焕心草可有损伤?”   “殿下放心,羽族很是小心,将那东西放在羽族圣物之中,这圣物自带保护和致幻的功效,并不能轻易被损坏。”   “那就好,白姑娘伤势如何了?”   龙王萧文林沉思了一下才说:“打斗之中刀剑无眼,白小姐的腿部中了一剑,划出了很大一道血口,在伤势养好之前,走路都有些困难了,而且此番白小姐受了很大的惊吓,精神上也有些萎靡。”   “好,那你带我去看看,我带了御药房之中的御医过来,用药之后,伤势应该能够好转。”   龙王点头说道:“太子殿下稍待,我这就将东海之路打开,供大军通行。”   “好。”   萧文林一个转身,朝着海面上一挥手,那无垠的海面之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缝隙,似是在蓝色的画布之上画了一条线一般。   缝隙两侧的海水无法越过界限,随着缝隙越开越大,有如摩西分海一般,东海被分成了两半。   骆依依站在缝隙边上,看到有鱼虾不适应这种变化,仍旧试图穿过分界线,可是它们就如鱼缸中的鱼一般,努力好久也只是在原地转圈而已。   分开的海水中央,出现了一道阶梯,看来这就是所谓的东海之路了。   萧文林转身对着嵇扬说道:“殿下,请。”   龙王在前方引路,带着嵇扬和天兵穿过了那道阶梯,骆依依跟在后面。   这阶梯貌似是一种珊瑚材质构成,触之坚硬,但色彩斑澜,边缘和两侧伸出了一些珊瑚枝向外探去。   而且阶梯之上貌似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东海龙宫那地方如此之深,可是骆依依觉得自己也就花了二十来分钟,就已经望到了龙宫的影子了。   龙宫通体建在一个张开的巨大蚌壳里,骆依依用眼估计了一下,这蚌壳足有五十多米高,也不知道是什么稀世物种。   她估摸着,难道这是个防御法器?一有外敌入侵,就可以合上蚌壳拒敌于外,骆依依以前从来没有来过东海,也不知道她这猜测对不对。   龙宫的入口处,萧文林的众多儿子和大臣整齐的排了两排,等待迎接贵宾。   不过在一溜虾兵蟹将中,最为显眼的还是萧文林的第七个儿子萧冉,倒不是说他长得多么帅气,虽然他也的确帅气,可是那颜值还是不如身上的衣服显眼。   这人穿的和一个花孔雀一般,衣服上炫目的花纹流光溢彩,哦,不对,不应该说是花孔雀,海里面也没有这个东西,萧冉没准是照着孔雀鱼打扮的,那衣服的袖子和下摆和孔雀鱼的尾鳍也差不多,发出一种淡蓝色的荧光,若隐若现的条状飘带显现的衣服之上,即使身处湛蓝海水之中,也挡不住他这抹艳色。   不过按照书中的描绘,这家伙本就极度自恋,这样打扮倒是还挺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濡以沫 20瓶;鱼摆摆 1瓶,抱抱摸摸头~ 第38章 寻找作案手段   待龙王将嵇扬引到龙宫入口处,大军便停了下来,这次由于前方挤了太多   人,骆依依也听不清他们说话,但想来也不过是一些寒暄而已。   不过,站在海底这个神奇的地方,骆依依觉得自己也没空去听他们说话了,作为一只陆生物种,她还真没见过这种风景。   四周都是一片澄澈的蓝色,龙宫四周点上的长明灯透出的光线在海中被折射出各色光线,吸引着海中的鱼类汇聚过来。   知道周围的海水不能将她淹没之后,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将手伸过那一片海水,触到了一条小鱼。   那小鱼有着红色的鱼尾,摇摆在水中,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它先是躲了一下,可是发觉没有危险之后,它又游了回来,围着她的手指轻触,丝毫没有怕人的感觉。   骆依依觉得大概龙宫中的虾兵蟹将都是人形,虽说很多海族为了炫酷留下一对钳子,面貌却还是人,这些小鱼和他们相处日多,早就习惯了人的存在。   玩了一会儿,前边的寒暄似乎是结束了,大部队又开始朝着前方行进,骆依依收回了手,默默跟了上去。   当她穿过龙宫大门之时,她发现这门并没有实体,反而是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而且是透明的,她走了过去,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已然湿了,她伸手擦了一下,将水珠全都擦去。   骆依依回头看去,当最后一个人穿过大门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被分开的东海像是一下子少了屏障一般,哗啦一声合到一起,那合并之力在海中掀起一股巨大的波澜,很多小鱼直接被撞晕了,朝着海底落下。   这时就能看出这门的神奇之处了,骆依依本来看到那巨浪冲来,还有些紧张,可是这巨浪冲击到了门上,竟奇异的被挡在门外,连根头发都没被吹起来。   她稍微放下心,又跟着队伍朝前方走去,刚才站在外面,她只觉得这龙宫很高,可是走进来后,她发现这里面也是宽广无比,各种陆地上没有见过的房子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广场周围,一眼望不到头。   又走了一段时间,到了一个分叉路口,有几个侍女走到她们眼前,其中一个侍女像是领头的,她的头发有些奇怪,一簇一簇竖了起来,像是被电过一样,显得特别潮……   她福了一福,口中说道:“各位贵客,请随我到那边去。”   骆依依看着天兵们离去的方向,心下有些奇怪:“我们不是住到一起吗?”   “并不是,天兵们数量太多,需要驻扎在外围,随你们同来的侍女则需要去服侍白小姐,而各位家眷则是贵客,太子殿下吩咐过了,希望将你们安置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所以还请随我们来。”   骆依依没想到还有这种安排,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便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程,她实在有些好奇:“我不是有心冒犯,但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竖起来的?”   侍女微微笑了笑:“因为我的原形是海胆,姑娘叫我小胆就好。”   骆依依:“………哦,小胆,这名字还挺特别。”   “特别点不是更好记吗?”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小胆将众人引到一处花园,这花园之中种植的全是各式珊瑚,园中排列一排海螺状的房子:“这便是各位的住处,各位贵客可在屋内稍事休息,当然,也可以随处走动,看看风景,龙宫之内的重地都有士兵把守,你们不会误进,这点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需求,也可以随时传唤我们。”   骆依依点了点头,可以随便逛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要不然她还要想办法偷溜出去寻找白映之。   她站在原地略微辨别了一下,随意选择了其中一栋海螺,走了进去,小胆便体贴的将门给她关上了。   屋内的陈设很是别致,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一些用来待客的水果,只不过这水果都不是陆上的东西,骆依依连见都没见过,估计是什么海中的植物长出来的。   她随意摘了一个黄色的果实扔进嘴中,这果实甜中还带了一丝微酸的口感,吃起来很是可口。   骆依依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床,这床底板像是玳瑁做的,如玉一般温润圆滑。   床边上有个圆形的窗户,她打开一看,门外正巧立着一个侍女,那侍女一看见骆依依,福了一下:“这位小姐,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骆依依趴在窗框上,趁势问道:“不知如今白映之白小姐身在何处,她为了陛下的事情身受重伤,我来到这里,自是应该前去拜见一番。”   “白小姐如今正在霜云阁修养,若您想要前去探望,直接去往东边即可。”   骆依依道了一声“谢谢”后,又将窗户关上了,她来这里散心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完成任务。   但现在动身前往霜云阁很可能不明智,嵇扬肯定去往白映之身边嘘寒问暖了,以她这种微末功夫,在嵇扬面前想要藏起来,岂不是班门弄斧?到时候肯定又会被他抓现行,还是小心点好。   反正嵇扬一行人会在这东海待上一段时间,她还是先摸清状况,再下手,这样也更稳妥一些。   当晚,骆茗卓过来看她,此时恰好是用膳的时间,当他走进屋子,就看见妹妹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餐点,不过大多都是鱼。   骆依依看见很是高兴,递给他一双筷子:“我还以为你没功夫来看我呢。”   “怎么会?时间挤挤还是有的。”他给骆依依夹了一块鱼,“你如今怀着身孕,多吃点鱼肉比较好。”   “知道啦。”她作为一只喵还是很喜欢吃鱼的,并不反感这个建议。   骆茗卓也尝了一口这里的膳食,只能说不愧是东海龙宫,这鱼肉的滋味确实鲜嫩,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调料,只是本身的清香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了。   “对了,我想和太子殿下请求一下,让我住在这边,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就近照顾你。”   骆依依惊了一下,要是哥哥住在这边,她哪还有机会干坏事?   她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有什么不能照顾自己的?哥,我和你说,你现在新进当值,太子殿下身边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你呢,要是他们时不时的给你穿个小鞋,你再不继续努力在殿下身边刷刷存在感,到时候殿下不信任你了,岂不是完蛋?”   她这话虽然有找借口的成分,但还是为哥哥着想的。   “是吗?”骆茗卓其实很是怀疑骆依依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在殿下身边当值之时,殿下话语之中总是若有似无的暗示,让他多照顾照顾妹妹。   “当然啦,你现在正是上进的时候,可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借着这个机会,骆依依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对了,哥,你们今天去看望白映之了吗?她的伤势怎么样?”   “确实有些重,不过御医也跟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白小姐看到殿下亲来,很是高兴,对养病应当也有益处。”   “哦,那挺好的。”看来白映之这个女主倒是挺符合自己的人设的,真的对男主一往情深,不像嵇扬,就像出了bug一样,时不时的就要抽风一下。   只听骆茗卓继续说道:“我听闻陛下很喜欢白映之,一直想让她嫁给殿下,这次养伤,说不定倒是个契机,促进一下二人的感情呢。”   “哦。”骆依依只觉得自己内心毫无波动,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吗?还波动个屁啊。   骆茗卓却察觉妹妹情绪好像有些低落,他又给她夹了好多菜:“多吃一点,据说这边可以乘着贝壳去龙宫外面看看,应该很有意思,你什么时候想看,我可以陪你去。”   “我知道,若是要去,我会叫你的。”   当两人吃完饭,骆依依送他出去的时候,骆茗卓没有再坚持住在这里,让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骆依依便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她找小胆姑娘问明了霜云阁的方向,便以请安的名义朝着那边寻了过去。   不过这龙宫内的道路并不像九重天一样方方正正,横平竖直,各种弯曲,高低错落,再加上道路两边有如人一般高,色彩各异的珊瑚,对不熟悉道路的人,确实有些难找。   而且看起来霜云阁距离她居住的地方并不近,她问路加上寻找的时间,加起来,估摸着要有一个时辰了,即使熟悉之后,她估计也要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霜云阁附近,可见龙宫之大。   不过到达之后,她更加犯愁了,远远便看见驻守霜云阁的人已经换成了天兵,她可不想真的去请安,那不是自找罪受吗?可若是干坏事,从正面进去那不是傻吗?   骆依依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这霜云阁坐落在正中,前后都有院子,面积不小。   她绕了一大圈,试图从别处寻找一下突破口,可这霜云阁守卫确实够严,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天兵把守。   直到她绕到了后门处才发现了一丝转机,后门这地方虽然也有天兵驻守,但她看见霜云阁的后面还有一排建筑,而且这建筑足够高。   其实对于守卫的天兵,她倒是还有办法,比如用自身的幻术变成其他模样蒙混进去,可进去之后呢,骗骗普通的天兵还有自信,可若是顶着幻术去嵇扬面前晃,她是绝对没有这个自信的。   还是要摸清嵇扬习惯什么时候来最好,挑一个他不在的时间下手应该比较容易。   而抱着这个目的,骆依依视线转向了那座高的建筑物,这里真是一个绝佳的望风地点。 第39章 被抓   骆依依躲在角落中,化成了原形,对着水面照了照,自己这布偶猫的原形还真是高贵威武,她自恋的舔了舔爪子,轻车熟路的窜上了房顶。   这建筑的主体是白色海螺,不过和她住的地方有所不同,这海螺壳上面都是精致的雕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不过这个色调她很喜欢,和她原形的白毛是一个颜色,简直是绝佳的保护色,她待在上面,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   蹲在房顶的角落中,她望向霜云阁,开始观察起来。   看着霜云阁内的侍女一直在进进出出的,偶尔还能看到御医的身影,骆依依觉得白映之应该在阁内静养,只是不知道嵇扬在不在阁内。   她就这么观察了一段时间,霜云阁也没有什么异样,直到她的腿蹲的都酸了,想到这可能是个持久战,骆依依还是决定趴在了房顶上,一边放空脑袋胡思乱想,一边时不时的扫一眼霜云阁。   她这么一趴,就从上午待到了午饭的时候,摸摸自己的肚皮,都有点饿了。   这个时候,霜云阁终于有了点动静,不过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只见一群人从那边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嵇扬。   骆依依有些惊讶,嵇扬竟没有在霜云阁陪着女主吗?一直在处理公事?那还真是有情趣,也不知道白映之作何感想。   不过就算处理公事,他也可以在霜云阁干活啊,骆依依实在搞不懂嵇扬的脑回路了。   她怕被发现,又往后面挪了挪,本来想着嵇扬这次来该在霜云阁多留一阵了,毕竟他也算是奉旨探病,正好让骆依依算算他会待多长时间。   可谁能想到,也就半个多小时,他就带着人从霜云阁走出来了,这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吧,不多陪陪女主吗?   骆依依摸了摸下巴,要是时间这么短的话,感觉她很有机会啊。   待嵇扬走远,她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顺着原路返回,沿途特意记了一下路线,她需要尽快熟悉这里的路,万一到时候遇到突发情况需要逃跑,她抓瞎了可就不好了。   回到住所之后,她大吃了一顿,养足了精神,接下来的三天,骆依依每日都去那座建筑上蹲守,她发现嵇扬好像真不怎么来白映之这里,这奉旨探病还真是说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这让骆依依开始认真思考了一个问题,莫非嵇扬真的不喜欢白映之?她感觉这猜测有点可怕啊,虽然以前就隐隐约约有预感,但怎么这预感越来越有成为现实的趋势了?   两大主角不对付的话,那这本书结局怎么写?好吧,骆依依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痛快的,就是有那种自己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得不到的幸灾乐祸。   但嵇扬眼光也太高了吧,白映之都看不上还能看上谁?他不会真是个隐藏很深的gay吧?   她的脑洞正朝着越来越危险的方向开着,倏然之间,她的身体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禁锢住了,整只猫腾空而起。   骆依依吓得瞪圆了眼睛,后腿猛的一蹬,想要突破这层禁制,可她的力量对比禁制过于弱小,身体还是不能动弹。   正当骆依依头脑中急速思考要不要使用魔功之时,她已经尾巴朝上,头朝下的飞进了身下那座白色海螺建筑中。   卧槽,要死了。   到底是哪个混蛋在折磨我!骆依依在心中呐喊。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她虽然倒吊着,但已经从眼角看到了那人的衣服,穿的就像个孔雀鱼一样,除了萧冉也没有别人了。   只不过前几天见还是蓝色孔雀鱼,今天则变成了红色孔雀鱼,这配色还真是无与伦比的显眼呢。   萧冉坐在桌边,正在喝茶,他扫了一眼骆依依狼狈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猫妖?我可不记得东海有这种东西,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骆依依心中很是慌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你能先放开我,让我恢复人形吗?”   萧冉没察觉出小猫妖有什么威胁,便同意了她的要求,一挥手,骆依依整只猫便掉到了地上,疼的她差点叫出来。   她心神一动,便恢复成了人形,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坐到了萧冉对面,急切的说道:“萧公子,你听我说,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此次是随着太子殿下前来的,我哥哥在殿下身边当值,这次机会难得,便带我来东海见见世面。”   萧冉犀利的眼睛盯着她,觉得她的表现倒不像说谎,而且说这种谎言太容易露馅,也没必要,他放下了茶杯:“好吧,我会去让人查验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我本名叫做骆依依,依山傍水的依,你可以去询问那个小胆姑娘,她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看来小胆这个名字也让萧冉印象深刻,他伸出一只手,一股水流在他手中翻卷而出,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水流顷刻间便沿着窗口飞了出去,骆依依觉得应该是去询问小胆了。   做完这一切后,萧冉继续说道:“假设你说的是真话,那让我们再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趴在我的房顶上做什么?而且居然趴了三天。”   骆依依顿时一阵头大,她觉得自己真是失策了,早知道应该看看这里有没有住人了,她实在编不出来理由,总不能说在监视白映之吧,那都是嫌命长,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萧冉等了片刻,看她一直说不出什么来,便会心一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骆依依顿时一惊,我靠,真的假的?这家伙怎么能知道她要做什么?难道他还有通心术之类的骚操作?   可骆依依很快就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只听萧冉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露出了陶醉之意:“我知道,你肯定是那日在龙宫门口看见我时,便惊为天人,芳心暗许,心中难耐,便和侍女打听,寻了过来。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长的这么英俊,一般人把持不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骆依依石化了:……………   她差点忘了,小说里面的萧冉可真是个超级无敌自恋狂的。   不过她石化了一阵,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萧冉都把台阶递到她面前了,若她再不下,岂不是蠢货一只?   骆依依立马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努力在脸上憋出两片红云,嗲着嗓子说话:“萧公子,你还真是慧眼如炬呢,既然你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确实如你所说,那日见过你之后,我回去辗转反侧,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之情。”   萧冉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没错,我就是这么帅”的表情。   虽然萧冉本人也确实称得上是玉树临风,但那副神情放在脸上,怎么看怎么欠揍,把他男神的形象都破坏了,但他本人是不会有这个自觉的。   他自我陶醉了一番,突然又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不过很可惜的是,你虽然心悦于我不可自拔,但我却不能答应你的追求,毕竟我心里面有人了。”   “…………”,骆依依握了握特别想要自动出拳的手,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下头泫然欲泣:”是,小女子蒲柳之姿,自是配不上公子这等才貌,也只有白映之白姑娘那样的绝色才能与公子相配呢。”   这马屁似是拍到了萧冉心坎里面,他拿出了一面镜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吧,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和我想的倒是一样呢,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这小丫头粗粗看去,还是有一些可爱的,虽然配不上我,但配我那些兄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骆依依:………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算了,她就当作是萧冉风格的商业互吹吧,他的话就不能多想。   这时,刚才飞走的那股水浪又从窗户中飞了回来,盘旋在桌子上,小胆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七公子,您说的没错,这位骆依依姑娘就是随太子殿下前来的,并不是什么坏人。”   骆依依松了口气,看来她这次是有惊无险,过关了。   不过她有点担心萧冉这个家伙会跑去向她的哥哥求证,骆茗卓太熟悉她了,恐怕会察觉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她脸上挤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萧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讲。”   萧冉将镜子收了起来,朝骆依依看了过来:“想让我亲你一下?那不行,这些亲密之事我还是要留给白姑娘的,但我可以抱你一下聊做安慰。”   “…………”,骆依依表情持续崩裂,她努力控制中,“也不是,就是我自小养在深闺,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追求过别人,若是被我哥哥知道,他定会觉得我不够庄重矜持,若他回去告诉我爹娘,我肯定会受罚的,萧公子,可以请你不要去告诉我哥哥吗?”   萧冉看着她表情这么可怜,他一向怜香惜玉,特别是对自己的爱慕者,更何况对方所求不过是一件小事,他都不用费事。   “好,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到处去说的。”   “谢谢公子。”   “不过看你这么可怜,我虽然不能答应你的追求,但却可以每天同你说说话,日后你来这里也无需趴在房顶上独自黯然神伤了,直接来这屋里寻我便好。”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钟,“我大概每日能拨冗抽出一刻钟时间吧。”   骆依依:“…………呵呵,萧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反正打死她都不会再来了。   “也没什么,我这人出身大家,对女孩一向宽容优渥,你也不必太感激了。”   ”公子,如今咱俩也说了差不多快一刻钟的话了,那今日我就不再继续打扰你了。”说罢,她站了起来。   萧冉点点头,觉得这小姑娘倒是挺自觉的,他起身,将骆依依送到了门口:“那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可不要迷路走去外海,我会担心的。”   骆依依觉得这萧冉虽然自恋,但对女孩还真是挺温柔的,虽然有点中央空调的嫌疑,但对白映之还是专一的,总之,作为一名男配,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他的人设,比嵇扬可是要尽职尽责。   和萧冉告别之后,她返回了自己的住处,暗自下定决心,偷手绢这个任务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容易出变数,明日她说什么都要混进霜云阁去看看情况。 第40章 身陷危机   第二日一大早,骆依依便起床了,由于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她早膳时吃了很多很多。   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心中暗自祈祷:宝宝,快保佑保佑你妈妈我不要出什么事,等我学会魔功,我就能自力更生保护你了。   可千万不要和墨菲定律似的,越担心出事,那就一定会出事。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骆依依起身走了出去,从这里到霜云阁的路她每日都会走上两遍,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加快速度后,不用费什么事,很快便到了霜云阁门口。   这次她不敢去萧冉那边乱晃了,万一被他逮住,自己岂不是又要被迫爱慕他一回?   藏在院子门口的一株珊瑚树之后,骆依依探头朝院子大门望去,却惊讶的发现大门那边好像有人出来了。   她赶紧藏好,过了一会儿,才又探头出去,出来的人居然是白映之。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看到白映之了,之前她虽然偷窥了三天,但白映之一直没有从屋里出来。   如今看到对方,美还是那么美,一点没打折扣,只是久病在床,显得有一些憔悴。   看来白映之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是被人抬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去哪里,莫非是去找嵇扬的?或者看风景?   那这是好机会啊,骆依依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无敌了,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   眼看白映之那伙人已经走远了,她立刻催动身体化为原形,在珊瑚树中辗转腾挪,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到了一个角落。   这角落也是她三天以来的观察所得,是霜云阁院子的一个死角,变成猫身后,她轻易的就能跳进去,进去后的地点也不容易被发现。   从墙边轻巧的跳了下来,她一个旋身,又变成了一名侍女。   她选择幻化的是白映之身边长相最为普通,毫无记忆点的侍女,主要是白映之虽然走了,但霜云阁的院子中还是有很多侍女留守,她一只猫在这海底窜来窜去,肯定会闹出大动静的,变成人就方便许多。   幻化完成后,骆依依低着头朝着霜云阁内走去,路上的侍女有停下来和她打招呼的,骆依依镇定的微笑应对,看来她这幻术果然是越发精湛了,一路上,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就让她这么顺利的走了过去。   当走到霜云阁入口时,她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以后这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是要少干,实在是刺激过头了。   看院中无人注意她,骆依依推开门扉,走了进去,随后她快速扫视了一眼,心中就是一喜。   还真是天要助她,这偌大的阁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那她完成任务岂不是很轻松?   骆依依决定速战速决,可她刚拐了个弯,往内间走了几步,就见厅堂之中飘散出一阵金光,很是耀眼。   骆依依眨了眨眼睛,朝着那金光望去,在一个五斗橱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的盒子缓缓的飘在空中,缓慢的旋转着,四周散发出道道金光。   这东西一看就是个宝物啊,可骆依依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两步,谁知道这上面有什么,万一连接个报警装置,她不小心一碰,就将白映之召唤回来,她岂不是死定了。   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个盒子,骆依依继续朝里面走去,内间里有好多箱子和柜子,她随手打开了一个,发现里面放满了衣服和日常用具。   骆依依果断的关上了柜子,继续走向下一个,可是下一个依旧如故,待她连续看了十来个柜子都没有看到手绢的身影后,骆依依忍不住头大了,不会白映之没有带手绢之类的东西吧,不可能啊,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不带这种日常的东西?   难道埋在衣服里面了?   骆依依看着那十多个柜子,感觉有些头疼,那也没办法,开始翻吧。   她这次找东西的时候仔细了很多,除了翻衣服,还伸手到暗处看看有没有放零碎东西的暗格,就这么查了两个柜子后,她觉得自己汗都出来了。   幸亏白映之出去的久,她就这么一直翻找,直到翻到第五个柜子,终于在衣服下面发现了抽屉,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手绢,她立刻兴奋了起来,拿了一条后,又怕有什么闪失,便再拿了两条。   仔细的将剩下的手绢摆好,力图做到没有人翻过的样子,骆依依站了起来,总算松了口气。   可她还没高兴两秒,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骆依依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糟了,有人进来了。   她来不及细想,赶紧将手中的三条手绢塞进口袋里,条件反射的躲到了一旁的帘子后面。   此时她脑子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她今天到底算是走运还是倒霉了。   耳中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骆依依突然发觉,这脚步不像是女子啊,她隔着帘子,从缝隙中偷偷朝外看去。   刚一扫到对方的衣服下摆,骆依依就克制不住翻了个白眼,卧槽,居然是蓝色孔雀鱼!哦不对,是萧冉!   看那萧冉走到厅堂之中,就在那个发出金光的盒子旁边,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始喝了起来。   骆依依无语了,这货到底是干啥来了?难道找白映之喝茶来了?那白映之都不在这,你怎么不出去找她啊?   可萧冉是听不到骆依依内心的呐喊的,他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茶,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骆依依一点也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自己躲在这里,可她还是低估了萧冉的能力。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杯茶之后,萧冉突然出声说道:“还不出来么?若是让我动手,你能不能留下全尸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裸的威胁,骆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一阵发凉,她犹豫了一两秒,决定还是放弃抵抗,两人修为差距太大,若是动手那才是蠢货。   她出来后,径直朝着萧冉走过去,正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躲在此处,却听萧冉愣了一下后说道:“怎么是你?你没跟着你家小姐出去吗?”   骆依依一愣,这才想起来,她还顶着别人的脸呢,还没解除幻术呢,她简直要被自己蠢死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差点忘记了。   骆依依立刻觉得自己脱身有望了,她笑了起来:“公子,我家小姐命我留下收拾屋子,将被褥换洗一下。”   萧冉点了点头:“那你继续做吧,我今日无事,便坐在这里等等好了。”   骆依依心中暗想,幸亏这人没问她白映之去哪了,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编。   她将床上的被褥抱了起来,走到萧冉面前福了一福:“公子,那我就先出去了。”   萧冉摆了摆手:“去吧。”   骆依依转过身,轻抚了一下胸口,只觉得这一瞬间的大起大落真能把人逼疯,她恨不得赶紧跑出去,可又怕露馅,只能保持仪态,步履轻移。   可骆依依还没走出两步,门口处又传来一阵响动,随后就是白映之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依依:………我靠,到底有完没完了,这是老天玩她呢吧,怎么今天主角到的这么齐,都能凑到一起三缺一打麻将了。   骆依依这步子迈不下去了,等白映之身边真正的侍女出现,她这个假的立马就会破功。   她惊慌之下,无意识的朝后面退了几步,脑海中在认真的思考一个提议,要不要把这床被子扔到萧冉头上,然后翻窗就跑。   可这提议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她在嵇扬和萧冉面前跑,那不是送人头是什么?   不断后退之下,她倏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抵到了一个硬物上,因为惯性身体后仰,骆依依条件反射用手朝着身后扶去。   可她的手刚碰上了什么东西,耳边突然传来萧冉的声音:“小心!”   骆依依回头一看,自己的手赫然摸在了那个盒子上,盒子顿时发出比刚才更为耀眼的金光,金光在一瞬间就将她包围了,就在最后一秒,骆依依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萧冉朝她冲了过来,然后她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第41章 记忆之匣   不知过了多久,待骆依依完全醒转过来,她发现自己自己趴在了海边的沙滩上。   骆依依脑中还是一阵晕眩,她使劲摇了摇头,这才觉得清明了一些,摸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看着眼前的景色,这才慢慢回想起自己刚刚经历过什么。   她晕过去之前好像摸了一个盒子,然后就被卷了进去?那盒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且看看这里,好像是东海海边啊,难道她被人从龙宫扔出来了?   那她居然没有被淹死,反而被冲上了海滩。   她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此时正是东海涨潮的时间,骆依依站起身,想抖落身上的沙粒,弄干净鞋袜。   可她随即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不止没有沙粒,就连水迹都没有。   正疑惑间,这时一个海浪冲刷过来,骆依依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一步,那海浪就穿过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就像是无形的一样,没有对海浪造成任何阻碍。   骆依依:???   靠,难道她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这也太快了吧,为了拿个手绢把命都搭进去了?   骆依依先是一阵抑郁,可随后心中又升起一丝庆幸,幸好她死的时候一直是晕着的,没有感觉到疼,只是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让她变成鬼之后连索命的机会都没有。   正愣神间,骆依依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发现是两个小孩。   那两个小孩站在一棵树下,一男一女,都长得玉雪可爱,像是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约莫四五岁的样子,身高都很矮,只不过那个小男孩身上的衣饰装扮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眼熟的感觉。   她走了过去,站到两个小孩身边,想要和他们说说话,可她这么大个人杵在一旁,那两个小孩偏偏视而不见,就好像看不见她一样。   骆依依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位不是鬼了,不像她这么倒霉,这两个孩子应该还活着,真好,没有年少夭折。   只见那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拉了拉男孩的衣袖,指着树上说道:“哥,你帮我摘一下那个果子好不好,我够不到。”   骆依依朝着树上看去,也不知这树是个什么品种,树梢上确实有个果子,但长得有些奇特,她完全不认识。   不过这女孩拜托男孩也没有用吧,这果子长在那么高的地方,足足有五米,别说让这么个未成年的小男孩了,就是她自己,不化成妖形动用妖力也上不去啊。   可那小男孩好像没有什么自知之明,他笃定自己能摘到果子一般,但却懒得动:“我不去,麻烦。”   “去嘛去嘛。”小女孩开始撒起娇来。   小男孩不止没有摘果子,反而挨着树坐了下来:“要去你自己去。”   小女孩也蹲了下来,有点可怜的说:“可是我妖力弱,还无法腾空啊,只能在水里游游。”   小男孩无动于衷,反而闭上了眼睛,打算闭目养神,看他这个样子,小女孩在一旁转了转眼睛,突然说道:“哥,你说你长的怎么那么好看呢?我屋里的小丫头们都觉得,你是咱们东海长的最最好看的人。”   小男孩眼睛睁开了,扫了那女孩一眼,状似不经意的从身上摸出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是吗?看来你那边的丫头还挺有眼光的,我也是这么觉得,这天下有比我还英俊的人吗?应该没有吧。”   骆依依:………这个自恋的范儿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某人啊,可年龄根本对不上啊。   只恨她现在说的话对方听不见,要不她绝对会吐槽一番。   小男孩对着镜子看够了,这才将视线投向小女孩:“你也不差啦,虽然远远不及我,但比其他人还是好看许多的。”   这先抑后扬的商业互吹模式让骆依依越发觉得熟悉了,只听小男孩似是不经意的说道:“说起来那个果子也不是很难摘到,谁让你平日不好好修行。”   小女孩低下头:“哥,我的原身又不像你的龙形那么威武霸气,我平日懒得变出来嘛。”   小男孩脸上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帮帮你吧。”   骆依依:………还在装呢,这货内心一定在暗自窃喜。   小男孩站了起来,顷刻之间就变成一只腾飞而起的蛟龙,虽然骆依依一直在吐槽,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蛟龙的身形确实担得起“威武霸气”四个字。   通身的暗金色鳞片,高耸的龙角,爪子上反射出来的利光,无一不再昭示着这具身体的强大。   他飞到空中,用爪子将那果子摘下来,又回到了地上。   骆依依正想仔细看看这果子的模样,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拉了过去。   “别拉我,我还没看完呢。”骆依依刚想把那只手撸下去,突然反应过来,卧槽,她是鬼啊,谁能抓到住她,莫非是黑白无常来干活了?   可回头一看,即没有看到黑色,也没有看到白色,只是看到了一个艳丽的孔雀鱼。   “萧公子,怎么是你?”骆依依彻底惊讶了,若萧冉也在这里,那个小男孩又是谁?难道这世间还有自恋的如此之像的两个人???   又或者是萧冉的弟弟?那龙王还真是棒棒的,老来得子,雄风仍在啊。   可是萧冉却没有回答,反而眯起了眼睛,反问道:“你是骆依依?”   骆依依这才想起来,刚才一直顶着侍女的脸,如今自己都死了,自然这幻术也就消失不见了,可是没想到把萧冉也牵连了进来,骆依依怪不好意思的。   想来应该是那时盒子的金光冒出来时,他冲过来救她,导致两人一起做了一对短命鬼。   看起来萧冉好像要发火的样子,骆依依心中有愧,难免有点怂。   她对着他尬笑了一下:“萧公子,你冷静一下,我确实是骆依依,但我做这件事是有理由的!”   萧冉从鼻子中发出了一声哼声:“理由?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骆依依无意识的揪着垂下来的发梢,脑子使劲的转动,最后终于让她想出来一个理由,她低眸垂首,做出泫然欲泣状:“是这样的,萧公子,昨日你不是和我说,让我不用在肖想你了,只有白映之白姑娘才是你的良配吗?”   萧冉继续用鼻子发出哼声,表示自己听着呢。   “但我回去之后,夙夜难寐,辗转反侧了一夜,心中还是不能释怀,今早的时候,我便想做个最后的努力。”   “什么努力?”祁衍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我化成白姑娘身边的侍女,只想能够有个机会问问她,她心中到底有没有你,若她也心悦于公子,那我也就死心了,可若她无意,那我定要争上一争,公子你那么好,我实在是不甘心。”骆依依说完,用袖子轻拭了一下眼角,试图抹去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这番话说完,终于让一直用鼻孔哼气的萧冉动容了一些,他眼中似是有些不忍:“你——”   “公子,你不用说了,”骆依依伸手捂住脸,“都是我自己傻,我明白。”   萧冉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果然长的太过英俊也是一种罪过。”   骆依依:…………公子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比我还没有节操。   不过这话她自是不敢当面吐槽,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萧冉拍了拍她的狗头:“那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你以后可不许做这种傻事了,白姑娘那里你不用问,肯定是喜欢我的。”   骆依依:…………您这种自信会让男主很没面子哎。   她低头说道:“不过现在你我都已经死了,说那些也无用了。”   “死了?谁和你说我们死了?”   骆依依惊讶了,她用手扶上一旁的树枝,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径直穿过树枝:“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是死了?”   “并没有,我们只是掉入了回忆之中,”萧冉用下巴轻点了一下那个小男孩,“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同时看到两个我?”   “原来那个真的是你。”骆依依看到那两个小孩还在说话互动,不由开始猜测,“那这里到底是哪?难道是你的回忆?”   “你说的没错,当时你伸手摸到的那个匣子不是普通的东西,名为记忆之匣,乃是羽族的圣物,专用来存放重要的东西,这次为陛下运送的焕心草,本来就放在里面,但如今草已经被太子殿下取走了,只剩下个匣子放在霜云阁内。“   骆依依知道自己还没死,先是高兴的松了口气,随后便问:”那我们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就是你我的回忆吗?”   “并不只是你我的回忆,这匣子已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里面汇聚的记忆无数,完全可以用这些困死你我。”   “困死?难道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吗?”骆依依开始担心起来。   “倒也不算,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陷于困境之中就出不去了,除非外面的人同意放你出去,而且记忆这种东西和现实世界是不一样,流速要快上许多,很多时候,现实世界不过经历了一炷香的时间,记忆中却已经跨越了数年。”   骆依依:…………那岂不是她要在这里把孩子生出来了,感觉有点可怕啊。   骆依依觉得自己不能寄希望于白映之良心发现,还是要自救:“公子,你都说那种方法是对于普通人的了,你这么出类拔萃,一定不算做普通人的行列吧。”   萧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不藏拙了。”   骆依依:………你藏过吗?我没发现啊。   萧冉:“但我施展此术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咱们还要在此处停留一段时间。” 第42章 骆瑶   话音刚落,两人所在的场景开始出现了变幻,东海的沙滩慢慢消融了,取而代之,变成了热闹的凡间集市。   此次记忆的主角变成了一个男子,骆依依打量了他两眼,觉得很是陌生,自己应该是不认识,她捅了捅萧冉的胳膊:“萧公子,你认识这名男子吗?”   萧冉摇了摇头:“看来我们已经开始进入记忆轮回了,接下来碰上谁的记忆都不奇怪。”   只见这男子在街上闲逛了一段时间后,便随意走进了一处戏楼,坐下来让小厮上了一壶茶水,开始听起戏来。   骆依依仗着没有人能看到她,也堂而皇之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只是可惜不能要点花生瓜子之类的边吃边看。   听那台上戏班子的花旦开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是一出骆依依没有听过的戏文,虽然还是用惯的才子佳人的套路,但还算有新鲜感。   她满意的说道:“若是碰见的都是这类回忆,倒还挺有意思的嘛。”   只是可惜的是,她还没有看到这场戏的结局,周围的场景又开始变幻起来,骆依依看着周围的场景逐渐消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戏里的主角在没在一起,要是这回忆能够控制看到什么时候就好了。”   “想的倒是挺美,咱俩可不是来郊游的。”   “我知道啦,萧公子。”   后面,随着场景的来回变换,两人一会儿到了广袤的丛林,一会儿又去了无垠的戈壁,骆依依心中觉得,这和郊游也差不多,还不用经历旅途的跋涉和劳累,还不用担心遇到危险,感觉也不错的样子。   正当她指着眼前那瀑布兴致勃勃的点评着,场景再度轮换起来,这次倒是有些特别,两人居然到了九重天。   萧冉:“也不知道这次的主角是谁,九重天的话,应该是某位神仙吧。”   骆依依此时已经顾不上说话了,笑容也渐渐消失,更确切的说,她已经愣住了,这……这地方不是崇安殿吗?她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更不用说此刻两人对着的房间,正是当年骆依依住的房间,只不过那时她还不叫骆依依,而是上辈子的名字——骆瑶。   她直直的盯着那扇门,心中感觉有些恐惧,就好像心中不愿面对的那些回忆再度□□裸的被撕开一般。   她只希望那扇门永远不要打开,可是已经发生的回忆却不会随着她的愿望而变化,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缝隙,一个人走了出来。   看着那张脸,骆依依心中百味杂陈,可站在她身旁的萧冉是不会理解她复杂的心情的,反而点评道:“这姑娘长的挺好看的。”   骆依依低垂下眼眸:“是么,我倒是觉得很一般。”   看了看夜色,此时已是傍晚,骆瑶推门出来,兴奋的看向门口的侍女:“小桃,听说三皇子殿下回来了?”   小桃福了一下:“小姐,是呢,听前殿的人说,半个时辰前,三皇子殿下从军营中回来了呢。”   萧冉将双手抱在胸前,眼中露出一丝兴趣:“三皇子殿下?我所知的三皇子殿下可就只有一位,那不就是当今的太子?看来这段回忆里他还没有成为太子,那这回忆应该也有些年头了。不过这姑娘是谁?她既然能住在这里,应该和太子关系匪浅啊。”   他等在那里,等着骆依依加入讨论的八卦阵营中,八卦这种东西,不就是越讨论越离谱越有意思吗?   可等了半天骆依依也没有回应,他奇怪的朝着她看了过去,却发现她耸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刚才郊游一样的兴奋劲儿了。   萧冉奇怪道:“你怎么了?”   骆依依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说我在下界的时候,一向听闻太子殿下不近女色,守礼持正,却原来也会做金屋藏娇这种事吗?果然传闻都是不靠谱的,太子殿下名头再响,却也是个普通男人,怎么可能不爱女色?”   金屋藏娇,骆依依撇了撇嘴,快拉倒吧,我看不是藏娇,而是养宠物罢了:“所谓的不近女色,那不过是还没有碰见对的人罢了,除了心上人,看别人当然是庸脂俗粉。”   萧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灰心,我虽然喜欢的人是白映之,但你在我眼里比庸脂俗粉还是好一些的。”   骆依依差点没气吐血,大哥你能不什么事都自恋到自己身上行吗?可她虽然被气吐血,还是得忍着内伤说道:“谢谢。”   “不客气。”   “…………”   两人说话间,那边的小桃已经被骆瑶拉进了屋子。   萧冉跟着走上去,却发现骆依依还留在原地:“怎么不走?”   骆依依实在是懒得迈步,因为她已经记起来这是哪段回忆了,后面的剧情她一清二楚,一点都没有探究的欲望。   可若是不去,肯定会被萧冉刨根问底,她只好跟着他像幽魂一样穿过了门扉。   屋内,骆瑶捂着自己的脸,神情有些梦幻:“没想到殿下离开了两个月,今天居然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明日是他的生辰,他特意回来,想让我替他庆生?”   骆依依看着坐在桌边上辈子的自己,只觉得那表情实在是辣眼睛,简直蠢透了。   小桃笑着说道:“要我说定是这样呢,小姐,你准备了两个月,这下可算没白费心血,殿下心中还是很看重您的。”   骆瑶低下头,脸有点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笑着笑着,她突然站了起来:“不行,那件衣服我要再试试,万一明天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完美了。”   骆依依心中一惊,不会吧,难道回忆中换衣服的场景还要被萧冉全程围观?   一旁的萧冉迟疑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他口中虽是问句,但说完之后,还是转过了身,闭上了眼睛。   看来萧冉还是挺君子的,并不下流,骆依依总算放下了心。可她随后却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当骆遥开始在内室换衣服,她全身就被打上了马赛克,一点都看不到什么□□的内容,看来这记忆之匣还是挺人性化的…………   骆依依将萧冉拉了回来,萧冉本来还有些不解,可是看到那马赛克的内容之后,也难免笑了出来:“原来匣子还有这种功能。”   骆遥换好衣服后,站在水镜之前转了个圈照了照,这水镜和铜镜不同,乃是用法术做成,能将人照的纤毫毕现。   骆依依知道她为什么紧张这件衣服,虽然它白日里看起来就是一件淡蓝色的仙裙,但其实等到入夜,浑身都会散发出莹莹光华,熠熠生辉。   这衣服的布料很是珍贵,她当年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得到的,而且对她这个女红非常一般的人来说,为了达到心目中的效果,她足足花上两个月的功夫才做成了这件衣服,可见耗费了多少心血。   骆遥仔细抚平衣服上细微的褶皱,做了几个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小桃说道:“小姐,没问题的,这舞你可是练习了几个月,熟的不能再熟,不会出差错的。”   骆遥:“可是一想到我要在殿下面前跳舞,我就紧张,而且万一他不喜欢这个礼物怎么办?”   骆依依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有些心酸,当年的自己一穷二白,什么都是嵇扬给的,能回报给他的也就只有一腔心意而已,可这心意最终还是错付了。   只听小桃笑着说:”怎么会不喜欢,小姐这么用心准备这个礼物,任谁都会动容的,更不要说殿下本就很喜欢小姐了。”   骆瑶揪着手中的穗子,面上很是不安:“哪有你说的那么笃定,我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   小桃:“您这次不就打算去问上一问吗?等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可就皆大欢喜了。”   “希望能像你说的那么顺利。”骆瑶又转了一圈,“哦,对了,我不能再耽搁功夫了,殿下回来,一定还没有进膳,我要亲手去给他做几道羹汤菜肴。”   话音落地,骆瑶急急忙忙的换下了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身后的小桃还在追赶:“小姐,您等等我。”   萧冉跟在后面若有所思:“这姑娘到底是谁?若真是金屋藏娇,也应该有一丝风声透出来,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传闻,也未见太子纳过妃嫔,莫非这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骆依依也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心中嘀咕,这人感觉还挺敏锐,这么快就真相了。   两人跟着走到崇安殿的小厨房,看着骆瑶开始忙碌起来,一旁的小桃想要动手帮忙,可是骆瑶只让她打打下手,主要还是自己亲自动手。   骆依依记得这里曾经有骆瑶专属的一块地方,是她特意和嵇扬求来的,那个时候她很信奉“为君洗手作羹汤”,“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那套歪理,所以在厨艺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可是直到重活一世,骆依依才明白一个道理,要是别人不喜欢你,你做再多的菜也不过是一个厨娘罢了,当年自己耗费时间学习厨艺,简直是荒废时间。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重生以后,她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进过厨房了,手艺都生疏了,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人活一辈子,还是为自己而活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柚子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拒绝   骆瑶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做好了四菜一汤,闻到那菜的香味,禁不住让人食指大动,萧冉站在旁边围观说道:“这小丫头的厨艺还挺好。”   骆依依:“勉勉强强吧。”   “这还勉强,你的要求还挺高。”   眼看骆瑶将四菜一汤放进了托盘,和小桃走了出去,萧冉跟在后面:“看这个方向,这次应该是要去崇安殿的正殿了吧。”   骆依依敷衍的说:“嗯,应该是吧。”   这崇安殿中的人似是对这位小姐很是熟悉,越往前殿走去,把守的天兵越多,可这些天兵仿若没有看见她一般,也没人拦她。   萧冉:“看来太子倒是对这位姑娘很是纵容,像是我娘,对于书房这种重地,我娘可是从来不能进入的,而九重天更是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自是比东海还要严苛。”   “是么?”骆依依有些迟疑,她上辈子倒还真没注意过这些,因为神志初开的时候,她就经常变成猫的样子在崇安殿窜来窜去,甚至在嵇扬处理那些公事的时候,团在他的膝盖上,偶尔还会在纸上留下几个猫爪印,却也没有挨骂。   嵇扬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哪些地方不能去,久而久之,她就习惯成自然了,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现在从萧冉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嵇扬竟然是纵容她的吗?   骆依依觉得这想法有些危险,赶紧摇了摇头,不断对自己说,这肯定不是纵容,说不定是嵇扬觉得她蠢,一只蠢猫也做不成什么错事,也就懒得说她了。   骆瑶在前面带路,径直走到了正殿处,向门口一个小侍卫打听:“殿下可回来了?”   小侍卫见是骆瑶,便也没有隐瞒:“是,小姐。”   ”那烦请你为我通报一声。”   “小姐客气了。”小侍卫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骆瑶在门口稍待片刻后,那小侍卫便回来了:“小姐,殿下叫你进去呢。”   骆瑶脸上难掩喜色,她走了进去,看到殿下正在内阁的书案后面看书,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劝说道:“殿下,都已经戌时初刻,你用膳之后再看吧。”   嵇扬将书放下,点头说道:“也好。”   他起身走到骆瑶身边,低头看着那四菜一汤:“以后无需这么麻烦,这些事情交给膳房的人做就好了。”   骆瑶笑了起来:“一点也不麻烦,我喜欢做这些,特别是做给你吃。”   两人相对而坐,骆瑶也顾不上自己吃,光顾着拿着玉箸夹给他吃了,一会儿说这:“殿下,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一会儿又说道:“也尝尝这个,这个是我新学的菜式,味道应该不错。”   嵇扬眼看自己碗中的菜越堆越高,而骆瑶碗中空空如也,便压住了她的手:“别光顾着给我夹了,你也多吃一点,这段时间我没回来,你看着清减了许多。”   可骆瑶捧着自己的脸,却有些开心的说道:“真的吗?我瘦了?”   她原形是一只橘猫,是那种特别容易发胖的体质,属于平日里喝凉水也会长肉的体质,特别心酸,所以她平日里很注重饮食。   嵇扬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多给她夹了一些菜,她虽然吃的少,但若是自己给她夹菜,她还是会吃光的。   骆依依和萧冉两人坐在一旁,两人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只不过一言难尽的内容是不一样的,骆依依是因为不想看自己犯蠢,而萧冉则是:“我们为什么要围观别人卿卿我我?这段回忆接下来的内容不会都是这种吧。”   骆依依明白他的意思,祁衍是觉得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粮,可是天地良心,这碗里盛的绝对不是狗粮好吧,全是苦到发涩的渣子。   骆瑶吃了几口菜,不时的偷偷抬眼看向嵇扬,感觉他的心情好像还算可以?她便鼓起了勇气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对你说。”   “那正巧,我也有一件事,需要和你说,你先说好了。”   骆瑶一听这个,心中立刻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是……什么坏事吗?”   “应当也不算坏事。”   骆瑶偷偷松了一口气,脸上再度浮上笑意:“那殿下你先说好了,你的事肯定都是正事。”   嵇扬没有再推辞,当即说道:“那好,我便直言了,瑶瑶,我想把你送到下界去住一段时间,明日便有人替你收拾行李,那里的条件并不比崇安殿差,你应当会住的习惯。”   骆瑶一下子愣住了,连手中的筷子也掉到了桌子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中全是茫然无措,她直视着嵇扬:“为……为什么?”   可嵇扬却移开了眼睛:“没有为什么,瑶瑶,听话。”   骆瑶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她心中害怕的不行,眼中也有湿意涌了上来,可骆瑶不敢眨眼,生怕眼泪就此掉下来,只能强行控制着颤抖着嗓音说道:“殿下,你是要……赶我走吗?”   “你不要乱想,先去那里住上几年,待过了一段时间,你若还想回来,那便再回来。”   几年?骆瑶觉得自己若是离开这里,连一天都难以忍受,更不要说几年了。   或许,这不过是殿下的一个托词,他只不过不想看到自己了,厌倦了而已,可这想法实在很可怕,骆瑶想要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朝着这方面联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殿中一时安静的让人有些难以承受,骆瑶双手拧在一起,揪的手指都发痛了,这才鼓起了一点勇气,小声说道:“殿下,你还记得明日是你的生辰吗?”   嵇扬的声音有些低沉:“记得。”   骆瑶努力撑出一点笑意:“那……那我可以给你过完这个生辰……再走吗?”   可嵇扬的回答却很残忍:“不必了,也不是什么整数生辰,这生辰我本就没打算操办。”   骆瑶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控制不住了,她只能低下头,不想让嵇扬看到,即使真的要走,她也不希望留给殿下最后的印象是哭哭啼啼的样子,那样一点都不好看。   看来她一直想要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也不必再问了,殿下到底对她有无情意,这不也是很明了吗?   骆瑶此时居然还有些庆幸,这问题若是问出来,说不定殿下顾及她的自尊,还要苦恼怎么回答,他平日里已经很忙了,她还是不要再给他增加什么烦恼了。   她想要站起身,可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幸亏嵇扬及时站了起来扶了她一把:“小心。”   骆瑶眼中含泪,不敢抬头,只能用手抓着桌角撑住自己:“殿下,那我先告退了,我听说军营那边的膳食并不好,而且我以后可能没有多少机会给你做喜欢的菜式了,这菜你多吃一点。”   “好。”嵇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又很快隐去了,“小桃,你扶着小姐,回去时小心一点。”   “是,殿下。”小桃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喘,此刻连忙走上前来,托住小姐细瘦的胳膊。   而坐在一旁的萧冉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主仆二人转身离去的身影,他迟疑着说道:“这剧情转变有点突兀啊,之前气氛不是挺好的,这什么情况?”   骆依依叹了口气,不是剧情转变突兀,而是早有预兆,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深陷其中,不愿多想罢了。   萧冉摸了摸下巴:“看来我刚才的猜测错了,这人不是不在人世了,而是被打入冷宫了。”   骆依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真的。   眼看骆瑶和小桃都已经走了,萧冉便说:“好了,我们该继续跟上去了。”   骆依依很想说接下来更没什么可看的了,无非就是借酒消愁之类的,无聊的很,话说这记忆场景怎么还不转换,老是看她的笑话很有意思吗?   可记忆之匣又不归她管,自然是它想回放多久就回放多久。   骆依依正垂头丧气的朝前迈步,站在一旁的嵇扬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吸引了她的注意,连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向那边。 第44章 苦衷   听到响动,屋内的戎放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殿下,您的伤口怎么样了?”   “伤口刚才好像又崩裂了,你帮我换药吧。”   骆依依站在屋内,一时有些糊涂,伤口?什么伤口?这段在回忆中吗?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不止这些问题,更多的问题涌进了骆依依的脑海,话说这段回忆到底谁是主角?难道不是骆瑶吗?可骆瑶都走了,这回忆怎么还在进行?   骆依依只觉得自己是满脑子浆糊,各种问号一时难解,只能继续看了下去。   戎放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个袖珍的白玉盒子,将盒盖打开后,立时满室生香,黑色的药膏放在里面,与盒子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   嵇扬伸手解开外衣,只见他身上裹着极为厚重的白布,戎放走到他身后,将白布揭下来,一道恐怖的伤口赫然横亘在骆依依和萧冉面前。   这道伤口从左肩贯穿到右侧腰间,看着很是吓人,尤其上面有一部分裂开了,涌出了好些血液。   戎放一边将药膏敷在上面,一边说道:“殿下,幸亏御医那边还有咱们的人,能弄到这药,要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林御医私底下也和我交代了,您养伤期间一定不要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要不然难免就会浑身用力,伤口自然就容易迸开,这样的时候多了,有再好的药都不管事了,最好还是以静养为主。”   “我知道了,”嵇扬闭上眼睛,声音低沉,“你要和林御医说清楚,我受伤的事情一定不能外传,要不然难免会人心浮动。”   “我自是知晓。”戎放将药膏涂了厚厚一层,开始用白布包扎,“不过这次大皇子也真是有恃无恐,竟然直接撕破脸了,居然派出数波暗卫死侍来刺杀您,若非您早有准备,唉………”   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知道更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嵇扬神情很是平静:“天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我将手伸到军营重地,损害了他颇多利益,他自是看我不顺眼,但这权是我必须要争得,受伤也是在所难免了,之后更加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戎放“嗯”了一声,将白布系好,打了个结后,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殿下,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嵇扬皱起眉头:“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对我说话,若我说不当讲,难道你就不说了么?”   戎放挠了挠头:“好吧,殿下,那我就说了,您可别怪我多嘴,刚才您又何苦对小姐说那些话?我看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她一伤心,最后痛苦的还不是您自己?”   嵇扬的眼神扫了过来:“放肆。”   戎放被那眼神吓到,立时跪了下来:“殿下,我知道这话您不爱听,但作为您的身边人,不想您以后后悔,所以这话我还是得说。”   “你要说什么?”   “我知道您喜欢小姐,小姐也喜欢您,为什么您非要在这个时候将小姐送走呢?”   嵇扬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沉默下来,室中一时沉寂下来。   就在戎放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嵇扬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但语气却甚为沉重:“夺嫡这种事情岂是这么容易的?如今我参与其中,身不由己,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又何谈保护她?今日我已经受了重伤,明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我,她……还是暂时送走的好。”   戎放眼神低垂了下来:“小姐这个人我也算了解几分,若她知道真正的缘由,她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真正的缘由?也没什么真正的缘由,她对我的感情不过是依恋而已,而我也不想任何人成为我的软肋,”嵇扬的口气从犹疑转为了坚定,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戎放还是在说服自己,“对现在的我而言,软肋完全就是负担,趁这个时候将她送走,让彼此冷静一下,我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等再过上几年,断了念想,也就不会再痛苦了。”   戎放看着殿下的坚定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只是感情这东西从来就是不受控制的,难道真的能说断就断吗?或许对殿下这种心智坚毅的人真的可以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戎放将药匣收了起来,转身放到柜中,然后扶着嵇扬坐到了桌旁,殿中气氛沉静了下来,只余嵇扬一筷又一筷夹菜的轻微声音,他慢慢将剩余的菜吃完,说了句“撤下去吧”,这才又回到书案旁,拿起了折子继续看了起来。   骆依依在他吃饭的时候,一直保持愣神的状态,到现在才堪堪回过神来。   眼看嵇扬受了危及性命的重伤,脸上却丝毫都看不出来,甚至还撑着身体处理公务,骆依依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冉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点评:“看来我又猜错了,原来这不是打入冷宫的戏码,而是早有苦衷的戏份,但看起来太子还在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让自己过分沉溺啊,我现在对这名女子越发好奇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去搜寻一下她的蛛丝马迹。”   “早有苦衷吗?”骆依依摇着头,有些不敢相信,“不,不可能是这样的。”   “这还有什么不信的,记忆不都摆在你眼前了。”   “可是除了这次,后面——”骆依依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差点就说出了那句“后面他依然拒绝了我几次啊”,幸亏她及时记起了自己已经不是骆瑶,而是骆依依了,要不就糟了。   可是想到这里,骆依依的心就更乱了,她果然从来就猜不透嵇扬的心思,难道果然如戎放所说,他真的喜欢她吗?又或者是真的那么巧,每次都有苦衷?   骆依依捂住了脸,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萧冉:“你做什么?”   骆依依:“我想静静。”   萧冉叹了口气:“唉,也是,看到别人的爱恨纠葛,你是联想到自身了吧,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我抱你一下?”   看着萧冉顶着“没办法,长得帅实在是太罪过了”的表情过来抱她,骆依依:“………萧公子,我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   “客气什么。”萧冉还想再靠过来,可是这时,门外又有人求见,不由吸引了他的注意,停下了动作。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小桃,嵇扬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笔:“出什么事了?”   小桃站在殿中央,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殿下,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说这些事情就是僭越,但我还是想说。”   嵇扬捏了捏额头,感觉有些头疼:“你想说什么?”   “小姐她回去之后,就将自己亲手缝制的那件衣服锁到了柜子里,她一直睡不着,喝了好些酒,这才借着酒意睡着了,可是殿下你知道吗?小姐虽不善女红,但那衣服也是她一针一线缝了两个月才缝制出来的,包括那舞也是,一连跳了几个月,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她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愿,只是想在明日殿下生辰时跳给你看,就不能……不能后日再走吗?”   嵇扬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始说话,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这不是你该置喙的事情,但念你对主忠心,这次我也就不追究了,我心意已决,你回去吧。”   小桃剁了下脚:“殿下,您的心也太冷淡了吧,枉费了小姐,小姐——”   她话没有说完,便低头行了礼,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出去,骆依依在一旁看着,没想到小桃还有这种勇气,她可是一向都很怕嵇扬的,骆依依心中不由很是感动。   萧冉围观到这里,剧情也大致了解了,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回忆也太长了吧,居然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吗?”   骆依依也希望快点结束,她只想回去找个地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感受,在这里面对着嵇扬,实在是情绪复杂。   可是记忆之匣是不会听从陷在里面的人的话的,这回忆明显还在继续。   骆依依仔细想了想,当年的她回去之后,确实借酒消愁,一觉到了天亮,第二天头痛欲裂,她本想离开前再去见嵇扬一面,可是却被戎放给挡了,只能黯然上车,离开了九重天,所以应该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了啊。   可是这回忆明显不是按照有没有意义来播放的,当嵇扬再次拿起公务,想要继续处理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心神不定,提笔后又放下,这么来来回回的磨蹭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中,萧冉实在是百无聊赖,都想要去书架上翻书看了,可是每次伸手摸上书,都只能从书上穿过去,最后他也只能伸手撑着额头开始假寐。   骆依依在一旁说道:“萧公子,你不是说有出去的方法吗?”   萧冉:“还要再等等,咱们在这记忆之匣中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我的法术需要等12个时辰过去,才算是准备完成。”   骆依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继续等下去了。”   她本来以为就要一直坐在这里等下去了,可半个时辰过后,嵇扬突然起身,走了出去,戎放想要跟随,他却摆了摆手让他停下:“我出去走走。”   戎放只好停下,目送着殿下走了出去。   萧冉站了起来:“可算是出去了,咱们走吧。”   “好。”骆依依跟在后面,心中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嵇扬这么晚了出去,是要去哪。 第45章 脱困而出   晚间的微风刮过,吹的树上的树叶飒飒作响,宫道之上除了驻守的天兵,并没有其他人,走在路上,就连脚踏甬道的声音都能被听的一清二楚。   萧冉左右仔细打量:“我没看错吧,这条路不是咱们来时的那条路吗?难道太子去找那个小丫头了?”   骆依依作为一个过来人,很想说这天晚上骆瑶和嵇扬并没有见面,可是眼看这条熟悉的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萧冉没有记错,这条路确实是去往骆瑶住处的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嵇扬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宫墙之侧,他望着墙上的柳树,驻足不前了。   而隔着一堵宫墙,隔壁就是骆瑶的寝殿。   嵇扬身形笔直,立在墙边,明明只有一面墙的距离,却再也没有前进一步。   月色的清辉慢慢撒了下来,随着时辰的流逝,从东边慢慢移到了头顶上方,将嵇扬的脸照的越发清晰,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幅画一般,定格在了这个地方。   萧冉盯着旁边那扇门:“实在搞不懂,这地方有什么好站的,想进去就直接进去啊。”   骆依依心中默默想着,你这么自恋的人,大概是不会明白什么叫做婉转迂回的。   她没有说话,就只是陪着嵇扬在那里站着,嵇扬站了多久,骆依依就站了多久,就连萧冉最后都受不了了,走到一个角落,靠着墙坐了下来,可她却不肯这么做。   就好像跨越时间空间,完成心中的执念一般,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回忆,已经完全不可能改变什么,但她执意想要如此。   就在她以为要一直站下去的时候,漫天的月辉突然消散了,整个记忆场景也开始消融,可是接下来却不是另一个记忆场景,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骆依依心情还没有转换回来,惊讶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萧冉却立马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小心,这是匣子内部真正的空间,看来外面的人要放我们出去了。”   “外面,我记得当时咱们进来的时候,好像白姑娘和太子殿下也在屋中,也不知道现在会如何。”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人在记忆之中的流速是很快的,就像你回忆自己的一生可能只需要一瞬间,这里面也是如此,咱们虽然在这里待了将近十二个时辰,外面可能还是没什么变化。”   骆依依:………那岂不是说,她出去之后很有可能会当场看到那两人?   趁两人还被关在小黑屋,她脑筋转得很快,立马揪住萧冉的衣角:“萧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偷偷扮作白姑娘的侍女,实属不该,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替我在那两人面前遮掩一番?”   萧冉果真对爱慕他的女子很是宽容,他颇为大度的一挥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虽然不能回应你的心意,但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骆依依稍稍放下了心:“谢谢公子。”   这时漫天黑雾好似旋转起来,骆依依只觉得脚下站立不稳,脑海中一阵晕眩,身旁没有什么支撑点,她只能拽着萧冉的衣服。   就在她等着眼前的黑雾散去,变成现实世界时,那黑雾却突然将她吸了进去,整个人犹如被扔到了滚筒洗衣机里一般疯狂旋转。   被疯狂旋转了几十秒,可这几十秒对骆依依来说犹如几个小时那么漫长,当她终于说了一句“不行,我要吐了”的时候,记忆之匣终于良心发现,将她吐了出去。   她拉着萧冉的衣服,两人直接滚到了墙角,由于被转了这么久,骆依依早晨起来梳好的发型,整理好的衣服都不见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趴在萧冉身上。   她还想对着萧冉的脸吐上一吐,还好她良心发心啊,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吐出来,要不对于萧冉这种极为注重外貌,镜子不离身的人,非要抓狂不可。   不过这记忆之匣也太狠了,它是想把人转到毫无抵抗之力,等到出来的时候就只能任人鱼肉了吗?阴险太阴险,骆依依心中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碰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圣物了。   心中正下着决心,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冷淡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骆依依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有点头皮发麻,她对萧冉说了声“抱歉”后,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朝着旁边看去。   屋子正中央,嵇扬和白映之正站在那里,只不过白映之的手中抱了一个打开的盒子,那盒子周身氤氲着金光,正是记忆之匣。   刚才说话的是嵇扬,此刻他眼神危险的盯视着趴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看起来很想要个解释。   骆依依:“我……我们……”   她“我”了几次,也没“我”出什么门道,幸好一旁的萧冉也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他虽然也是头发散乱,但临危不乱,将头发抚平,这才对着嵇扬行礼:“太子殿下,映之。”   白映之回礼后问道:“萧公子,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这位是骆依依骆姑娘,依山傍水的依。”   听到萧冉替她介绍了,骆依依这才记起来屈膝问安。不过这好像是白映之第一次知晓她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嵇扬看骆依依将头埋在胸口,一副根本不打算回他话的模样,嵇扬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萧冉,再次问了一遍:“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被吸入了记忆之匣?”   萧冉想着骆依依拜托他替她遮掩的事情,又想着借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映之醋上一醋,便说道:“这几天依依经常到我的住处来寻我,而今日,恰好我过来探望映之的伤势,她便也寻了过来,我们聊天的时候,一不注意便碰到了这个匣子,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好在你们及时发现,放我们出来了。”   骆依依听在耳中,总觉得萧冉这番话有把她形容为“舔狗”的嫌疑,可是想到自己口袋中的手绢,她觉得舔狗就舔狗吧,舔狗总比小贼强上许多。   萧冉本想着,映之定会神情关切的询问一番骆依依为何来找他,可谁知道先问出这句话的却是嵇扬,而且嵇扬的神情颇为不善,脸色也沉了下来。   萧冉不知他为何会这么激动,只能实话实说了,若他手中有一柄折扇,此刻定会摇着扇子,自诩风流倜傥的开口,可他没有,衣服还有些凌乱,只能尽量摆出一副风流的表情:“依依姑娘说她心悦于我,映之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有些心软,不擅长拒绝别人。”   骆依依:…………她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特别想要拿拳头捶爆萧冉的狗头,可他说的这话毕竟是自己曾经说出口的,她又拜托他帮忙,骆依依便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的说上一句“快别扯淡了”。   再说了,两人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要真动起手来,还指不定谁捶爆谁呢。   可萧冉这句说完,霜云阁内的温度都似下降了几分,再也不复刚才的和煦,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正是此刻散发冰冷寒意的嵇扬。   可萧冉貌似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对着白映之嘘寒问暖起来:“映之,你觉得身体怎么样?看你好像能走上几步了?”   白映之看着嵇扬面色不善,虽然有心问一下对方到底怎么了,可是她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先对萧冉说道:“已经好上许多了,九重天上的御医很是厉害,当时深可见骨的伤势如今都已经无碍了。”   萧冉面上带出一点喜色,继续嘘寒问暖起来,可是骆依依就有点扛不住了,嵇扬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盯着她做什么?明明被吸进记忆之匣的不止她一个人啊,怎么搞的她是罪魁祸首似的。   虽然她好像…确实…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但骆依依决定选择性遗忘它。   可是被这么盯着压力实在太大,骆依依又不敢抬头,刚刚经历了记忆之匣中的一切,此刻的她有点害怕和嵇扬对视。   眼看萧冉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了,骆依依觉得自己不行了,她决定还是先撤为妙。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撤退了。”她盯着几人的脚尖,说完便要转身。   可是嵇扬却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臂,骆依依心中一惊,不由自主抬起了头,两人对视到了一起。   嵇扬眼神中很是复杂,似是有生气,有心疼,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在一起,让骆依依不太明白:“殿下,怎么了?”   可嵇扬刚才只是条件反射拉住了她,此刻被骆依依一问,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定了定神,这才轻咳一声说道:“你哥哥找你有些事情,你回去之后好生在屋内待着,他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骆依依:???他哥哥在嵇扬面前都已经这么受宠了吗?太子都开始负责给哥哥传话了?   可嵇扬都这么说了,必然不是假的,她便顺从的说道:“是,殿下,我不会四处乱走的。”   但她说完,嵇扬还是没有松开手,她只好动了动胳膊,提醒他一下,嵇扬这才犹有眷恋的收回手:“好,那你退下吧。”   目送着骆依依转身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白映之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她看着嵇扬,试探着问道:“殿下,你和这名女子是…熟识吗?”   ”嗯,她哥哥在我身边当值,还算尽心尽力。”本就是现成的关系,嵇扬回答的很是自然。   这份自然落到白映之眼中,让她揪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可她决定回去之后还是调查一番,她是不会允许有人在她养病期间趁虚而入的,一旦有什么意外,她一定会除掉这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6 17:41:57~2020-01-27 16:0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丸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回家   骆依依走出了霜云阁,只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拿个手绢也实在太劳心劳神了,好在最后总算完成了任务。   顺着那条熟悉的路走了回去,骆依依回到了自己的那栋海螺房子,走进去,好生梳洗了一番,总算把刚才的担惊受怕洗去了一些。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记忆之匣中的情景,在最后定格的那一幕,她看着嵇扬,嵇扬看向宫墙上的柳树,在那一刹那,骆依依真的觉得,嵇扬好像是爱着她的。   至少曾经是。   至于以后是不是,骆依依真的说不清了,毕竟在那数百年的漫长时光中,嵇扬不止拒绝过她一次,或许是心中的感情慢慢淡了,亦或是真的有苦衷。   就算真是苦衷,骆依依觉得,那么多次的机缘巧合,也许就说明了两人真的是有缘无份了吧,更何况她现在孩子都有了,他们两人也真的没有可能跨过这些在一起了。   不过骆依依心下还是高兴的,就像是多年的执念有了解答一样,自己撩了嵇扬几百年,起码媚眼没有抛给瞎子看。看来她本身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还是有点魅力的。   此时门敲响了,侍女小胆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骆小姐,午膳的时辰到了,我可以将午膳送进去吗?”   “可以。”骆依依坐了起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现实也就刚刚过了一上午,她看着小胆带着侍女将午膳摆到了桌子上,便坐在了桌旁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   可是侍女们都撤退了,另外一个人却来了,眼看着骆茗卓坐在了自己对面,她便递给他一双筷子:“你来的倒是很快,听殿下说,你找我有事?”   骆茗卓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一丝疑惑,他接过筷子,心下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   刚刚殿下去看望白姑娘回来后,便在屋内看起那些公文来,他像往常一样在旁边侍候笔墨。   一边磨墨一边想着,殿下处理起公务来一向是废寝忘食,浑然忘我的架势,看那摞折子的厚度,又要两三个时辰才行了。   可今日的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完全不在折子上,时不时的愣神一会儿。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骆茗卓的错觉,总感觉殿下偶尔会盯着他看上两眼,欲言又止的,殿下眼神太过犀利,他不敢回看,只能假装磨墨这个工作实在有趣,他已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屋内一时安静的针落可闻,骆茗卓被这古怪的气氛所感,越发不敢说话,直到殿下看着那些折子,仿若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听说你妹妹最近常常和萧冉那人玩到一处?”   骆茗卓:???有这事吗?他怎么不知道?再说了,连他这个亲哥都不知情,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骆茗卓以前从来不觉得殿下是一个八卦的人,可即使要闲谈八卦,还有那么多大人物,为什么话题偏偏就到了他妹妹身上?   可是殿下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好回道:“殿下说的事我尚不清楚,回去我定会问问妹妹。”   “嗯。”嵇扬将折子翻过一页,“我并不是想要置喙什么,只是萧冉这人自视甚高,实非良配。”   骆茗卓:“………我会劝劝她的。”   “哦,对了,你之前说你妹妹已经怀孕了?”   “是。”骆茗卓感觉今天的话题离不开他妹妹了,不由感觉有些头大。   他以为殿下是觉得妹妹有些不守妇道了,说难听点就是水性杨花,可他正想给妹妹辩护一番,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就听见殿下说道:“霜云阁和周围的地方地势要更低一些,在东海这边属于阴凉的地方,不利于孕期养胎,还是让她少来为好。”   骆茗卓:………他记得那萧冉就住在霜云阁后面吧,殿下这意思表面是在为妹妹的身体着想,可他总觉得深层的意思就是让妹妹少和萧冉这人接触。   嵇扬:“还有,这几日你就不用在这里侍候了,你们兄妹也是第一次来这东海,住的近些也方便彼此照顾,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四处看看。”   “遵命,殿下。”   …………   此刻骆茗卓坐在骆依依对面,想到刚才和殿下的谈话,脸色越发古怪起来,他拿着筷子,给骆依依夹了一些鱼肉,这才又将以前的疑问说了出口:“依依,你和太子殿下真的不是旧识吗?”   骆依依:“……哥,你最近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我之前不是已经否认过了吗?咱们这种小门小户,我哪来的机会去结识太子啊,我要是早就认识太子,还至于在家受那对姐弟的气?”   骆茗卓一想,觉得她说的也算有理,便委婉的将殿下“不要去霜云阁附近”的建议说了出来。   骆依依:………嵇扬他也管的太宽了吧,不过算了,反正她的手绢也到手了,接下来可以真正当作旅游来了,好好去四处逛逛东海的风景。   见骆依依点了点头,骆茗卓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妹妹,虽然你对萧公子有些好感,但他一个水生种族,你又是长在地上的,强行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幸福的。”   骆依依:靠,自己喜欢萧冉这个名声是彻底去不掉了,好想吐血怎么破?   对这件事,她斩钉截铁的说:“哥,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再也不去找他了。”   骆茗卓摸了摸她的狗头:”你能看开那是最好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妹妹,在感情上就是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骆依依一边吐血一边暗暗下定决心,等下次碰见萧冉,自己一定要绕道走!   …………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是平静,这海底的风景与陆地上相比,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连续吃了十天新鲜的海味之后,骆依依总算吃的腻味起来,幸亏这时候白映之那边可以动身了,才避免让她继续接受海鲜的荼毒。   骆依依本来还在思考自己怎么回家,后来发现哥哥和她一道回家了。   骆依依:“哥,你在殿下身边当值这么闲的吗?怎么三天两头都不用做事的?”   骆茗卓自己还费解呢,明明看到殿下身边的其他人每日都是忙忙碌碌的,自己却一直悠闲度日,总觉得良心难安。   可是不亲自送妹妹回去,他也不放心,只好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等下次回到九重天,一定要好好当值,半年内都不能往下界跑了。   当他们兄妹两人到家之后,骆妍茜那姐弟两个已经知道骆依依去东海玩了一圈,毕竟这消息之前瞒着他们,但却没有瞒着父母。   骆妍茜自然很是生气,其实她生气的重点也不是去东海玩,而是听闻他们这次是随着太子殿下去的。   骆妍茜心中难免不服气,缠着骆淦黎说道:“爹,你看哥哥,只带骆依依一个人去,也太偏心了一些,难道我不是骆家人吗?”   骆依依在屋内站着,心中撇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骆妍茜叫骆茗卓为哥哥呢,果然没好处就是对头,有好吃立马就成亲戚了。   不过骆淦黎还是很吃骆妍茜这套的,他语气中也带着一些埋怨:“茗卓,妍茜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同为一家人,有这种好事,可不要厚此薄比才好,再说依依都已经怀孕了,没事出去乱跑什么,万一滑胎了怎么办?”   骆茗卓在九重天那么久,早已经不是那个毫无倚仗的庶子了,他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若依依在家里住的愉快,没有受到什么欺负的话,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也不是不能带上妍茜。”   这连消带打的回答让骆妍茜碰了个软钉子,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谁欺负她了”就不说话了。   骆茗卓却继续说道:“说起来,爹,你当初可是答应我,要替依依将隔壁的宅子买下来,也不知道这个承诺何时能够实现?”   骆淦黎面露尴尬之情,虽说当初是他答应的,但他一直不提这件事,就以为能蒙混过去,谁想到骆茗卓旧事重提,他身为父亲不好食言,只能轻咳一声:“我这几天就会将房契交到依依手上,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就好。”   骆依依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自己距离成为一个小富婆越来越近了,心下难免兴奋。   骆茗卓挨个敲打一番后,再也没有人提起骆依依去东海玩这件事了。   午后用完饭,骆依依将哥哥送走后,便拐了个弯,偷偷去了沁颜所在的天香楼。   手中一直拿着那手绢总感觉有些不安,还是早早换成报酬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不过想到祁衍那个放荡不羁的样子,还有上次离开时他逗弄她的“壁咚”,骆依依就觉得心有余悸。   这个人可不像是萧冉,萧冉虽然自恋,但举止却有君子之风,要不然也不会在记忆之匣前救她了,但“君子”和祁衍这个名字却完全搭不到一起去,只有“邪气”才能和他相配。   在天香楼外转了两圈,她琢磨来琢磨去,最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沁颜作为天香楼的老板娘,还是像往常一样斜倚在柜台边上,手中的玉质烟筒趁的她手的颜色更是洁白如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径直走到沁颜面前:“颜姐。”   “呦,这不是依依吗?”沁颜看起来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你的神色,这是得手了?”   “总算幸不辱命,颜姐,这里人多口杂的,要不然咱们上去说?”   “也好,那你和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柚子一 投出地雷1个,爱你么么么   接下来我终于要拐到生孩子的线上了 第47章 打通壁障   两人穿过厅堂中的人群,朝着天香楼三层的香闺走去,路上遇到熟悉的客人,沁颜都点头致意,看来这个漂亮的老板娘在这里颇有人气。   骆依依低声说:“那个……衍公子还在这里吗?”   沁颜轻笑了一声:“他伤势还没好全,自然是在了,再说了,他还等着付你报酬呢。”   骆依依故意说道:“拿这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差点连命都要搭进去呢。”   “放心,衍公子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不兑现的。”   两人走到了三层的楼梯口,正待往里走去,突然从旁边的暗影中传来一个声音:“东西带来了么?”   骆依依被吓了一跳,往旁边的阴影中看去,却发现祁衍还是那副衣衫凌乱的样子,上衣并没有好好穿,而是披在身上,他靠在一个躺椅上,正用眼神斜睨着她。   骆依依:“你是和衣服有仇吗?就不能好好把扣子系上?”   “不能。”祁衍干脆的说道:“东西呢?”   骆依依叹了口气:“放心,我来都来了,东西自然是在我身上,但我想要提前问一句,你拿着这手绢想做什么?不是要作奸犯科之类的吧,亦或是睹物思人?”   祁衍坐了起来,用手撑住了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身为魔族中人,作奸犯科不是挺正常的?”   骆依依在口袋中揪紧了那手绢:“虽然我这人下限也比较低,但还算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你要做什么坏事,可以告诉我吗?若我良心过得去,我就给你东西。”   祁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是在和我讲条件?”   骆依依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力重重压到了她身上,浑身上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面对这种阴晴不定,又有着强大武力的人物,骆依依心中说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她一时心中有些犹疑,东西都带过来了,她再这么坚持,是不是有点矫情。可是转眼又想到,若真是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给出去了,她为数不多的节操可真要掉光了。   骆依依无法说话,只能瞪大了眼睛,佯作自己很有气势的样子,来证明自己的立场。   她本来以为两人还要僵持一阵,可祁衍一看骆依依的架势,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戳的后仰。   而刚才还弥漫在她周身的威压也好像不存在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祁衍随意的说道:“那就睹物思人好了,这个选项貌似也不错。”   骆依依:………卧槽,这么随意的吗?你是不是耍我?   不过她是没这个胆子问出口的,反而送了口气,将那手绢从口袋中拿了出来塞进了祁衍手中:“你要的手绢,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其实她有些怕祁衍说这手绢是假的,毕竟她拿的这条手绢就是很普通的一条,顶多花样比外面卖的精致上许多。   可祁衍也不知道怎么查验的,他展开看了一眼,便说道:“好,算你完成任务了。”   骆依依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那我的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奖励,提前说好,要在我能力范围以内。”   “当然,我要你帮我打通全身的壁障,帮我快速学习这门魔功。”   祁衍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从上次的表现看,他其实早就猜到她会要求这个:“那你跟我来吧。”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室内走去,转身之时,上衣像披风一样在他身后飒飒而动,带起一阵风,骆依依赶忙跟上去,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沁颜听在原地没有动弹。   骆依依:“颜姐,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打通全身壁障这件事需要很高的注意力,稍有不慎可是会走火的,我就不去打扰你了。”   骆依依:………这么可怕的吗?没人和她说过啊。   她听在原地,一时有些踌躇,直到祁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还要不要奖励了?不要可就作废了。”   骆依依心中定了定神,都已经到这里了,现在转头回去感觉亏了啊,算了,她还是相信祁衍的售后服务吧,这位可是男配啊,能力若是不行,那能做男配吗?   她心中一边默默祈祷,一边又重新跟了上去,直到两人同时进了一间屋子,祁衍关上了门,骆依依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天啊,她要和这个阴晴不定的魔头二人独处了吗?   骆依依很有把沁颜叫回来的冲动,但她知道这衍公子就是喜欢逗弄别人,他若是知道她害怕,那估计会变本加厉。   骆依依只好镇定的走到一边,离他有两米的距离:“好了,我需要做什么?”   祁衍坐了下来,闲散的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她一会儿。   骆依依被他这眼神看的浑身不对劲,那眼神就像是恶狼逗弄兔子一般:“你看什么?还不开始吗?”   “哦,你这么着急啊,那行吧,现在就开始,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骆依依:………???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强撑着不条件反射的往后退,脸色沉了下来:“你要做什么?难道堂堂的衍公子也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祁衍轻笑了一笑,站了起来,朝着骆依依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两人快要贴到一起之时,骆依依觉得有点撑不住,开始后退。   直到两人贴上门扉,退无可退之际,他越发往前凑近,看起来想要吻她一般。   靠,又来这一招?骆依依感觉自己的暴脾气要压不住了,他要是敢向上次一样对自己“壁咚”,那她肯定要狠狠咬他一口。   可是那靠下来的唇却在中途停下来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骆依依只听到祁衍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你这小丫头发育了吗?”   骆依依:………发育你妹啊。   说完祁衍就旁若无事的往后退了一些,双手抱在胸前:“我让你脱的是外衣,等会打通全身壁障的时候,你会有如置身蒸笼一般,散发很多热气,脱去外衣会好一些,降低你走火入魔的可能性。”   骆依依手张开又闭合,很想抡起拳头捶他的狗头,大哥咱说话能不能不说一半,逗我很好玩是吧。   不过动武是不可能的,骆依依只能正色说道:“衍公子,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   “不能,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想怎样就怎样。”   骆依依:……行吧,你厉害你有理,我忍着。   她决定等捱过这段时间,立马就转头走人。   鉴于自己在对方眼里还“没发育”,骆依依也就不矫情了,她将外衣脱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站到中央去。”祁衍用下巴指了一下。   骆依依没有磨蹭,身穿白色的里衣站在中间,祁衍围着她转了一圈,似是在琢磨下手的位置。   骆依依咽了一口口水,有点紧张的问道:“会…很疼吗?”   祁衍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会。”毕竟都涉及到走火入魔了。   祁衍呵了一声,拍了一下她的头:“真聪明。”   骆依依:……她一点都没有被夸奖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更蠢了。   祁衍又绕了一圈,终于确定了下手的位置:“我数到四,然后就开始帮你打通壁障,你忍着点。”   “一般不都是三吗?”骆依依小声吐槽,“为什么是四?”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骆依依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好了,再这么对话下去,自己没有被痛死,先被气死了。   只听祁衍开始数了起来:“一。”   骆依依闭上了眼睛,脑中都是恐慌的感觉,就像是打针之前,知道针头将落未落之时的那种恐慌。   听到祁衍开始数“二”了,她更加胡思乱想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缓缓吐出去,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谁知,这时候祁衍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依次点中骆依依周身大穴。   一股剧痛霎时淹没了骆依依,她那口气卡在喉咙中,差点没憋死。   不过痛死和憋死,也说不好哪个更痛苦。此时若是她能说话,骆依依一定要破口大骂。   说好的数到四呢?   可是祁衍出手之后,他低沉的声音随后就传到了骆依依耳边:“好好收心,仔细引导我传入体内的力量,别最后落了个半残才知道哭。”   骆依依:……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先不和这人计较,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她沉下心,内视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在自己身体内穿梭,她赶忙将自身灵气附了上去,随着这霸道的气息一起,将周身壁障打通。   每打通一处,她就感觉自己骨头被掰断了一次,而且这痛苦竟是逐渐积累的,从一开始的尚能忍受,到了后来,她不可避免的叫唤出来。   刚叫出来第一声时,她还觉得有些丢脸,可是后面随着次数增多,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一痛起来便扯着嗓子叫起来。   祁衍皱了皱眉:“聒噪。”   骆依依心中一喜,见他讨厌噪音,更是放飞了自我一般站在那里叫唤,反正能给他添点堵,何乐而不为?   半个小时过去,这折磨人的过程终于结束了,祁衍刚收回手平复气息,骆依依就不受控制的瘫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不过她也顾不得形象了,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缓了好长时间,她总算积攒了一丝力气,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她朝着祁衍说了一句:“谢谢。”   虽说这家伙很气人,但总归她是获益了,这一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他坐到桌边,端起了茶杯,“回去先不要运功,好生养两天,你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筛子,全身漏气,等过两天稳定下来再说,若因为贪功冒进害了性命,你死了倒没什么,可我的心血就浪费了。”   骆依依:……算了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就当他是大夫,在开医嘱好了。   将一旁的外衣穿好,她说道:“我知道了,若没有其他事,那我走了。”   在祁衍点头后,她立刻出了房门,和这位单独共处一室实在压力大,她还是早点回去吧。 第48章 生女   从天香楼下来,和沁颜告别一声,转身走到了街上。   顺着人流往回走去,她用手遮挡阳光,在东海海底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这么炽烈的太阳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骆依依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贴着墙边走,顺手在路边买了一些糕点回去,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看了看对面,话说半个月都没有看到顾尘殇了,也不知这位孩子他爸过的怎么样了,身为合伙人,她觉得自己回来了也需要和对方打声招呼。   想到这里,骆依依便走到了对面,用力敲了敲门上的铜环:“顾尘殇,你在吗?”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清逸如玉的身影打开了门,半月未见,顾尘殇的眉眼还是如画一般出尘,尤其是眉毛挑动的时候,显得分外勾人,有这种样貌的人当爹,骆依依觉得自己孩子的基因一定不错,骆依依朝他笑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顾尘殇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听闻你回家了,刚才我便去寻你,可却没有瞧见人,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如叫上我一起?”   骆依依拿起手中的糕点塞进他的手里:“好啊,下次买糕点的时候,我会记得带你一起去,这个给你吃。”   顾尘殇看她神色有些疲倦,便扶着她的胳膊,走向屋内:“若是这种小事,以后让我代劳便可,你现在身体多有不便,还是不要劳累过度了。”   骆依依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棒,还能练功呢,根本就无须担心,可顾尘殇说这话毕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她也就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   “这次去东海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有啊。”骆依依见他问起,便迫不及待的分享起来,从东海的风土人情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么一说就不停的说上了半个时辰。   顾尘殇笑看这她,怕她口渴,还给她倒了一杯茶,骆依依喝完茶,才有点后知后觉的问:“我是不是太啰嗦了?你若是不喜欢听可以告诉我。”   “怎么会?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很有兴趣知道,而且你说起这些事神采飞扬,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是吗?”骆依依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再端起茶碗掩饰一下,“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当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咱们两个算起来相识的日子并不长,但我的要求你从来都不会拒绝的,是因为……孩子吗?”   顾尘殇缓缓摇头:“只因为这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才会喜欢,依依,若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会相信吗?”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有曾经很喜欢的人?”   顾尘殇很是无奈,只好解释道:“其实我有点后悔对你说那番话了,依依,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与其追逐过去的梦幻泡影,不如把握好当前,难道不是吗?”   骆依依点头:“确实有道理,不瞒你说,这次去东海,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也解开了一些执念,看开了许多,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是以后的人生比较重要,我以后会专心养孩子的,那就请多多指教了,顾尘殇。”   可是听完这番话,顾尘殇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急切的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解开执念?”   骆依依伸手托着下巴,狡黠的笑了一下:“这是个秘密,可就不能告诉你了。”   眼看顾尘殇看着还是有些坐立难安,骆依依有些奇怪,他这个人不论遇到什么事,一向都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如今出现这种神情,倒很是稀奇了。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别想了,若你想知道,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告诉你的,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顾尘殇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只能希望这个‘机会’早点到来了。”   …………   冬去春来,很快到了初夏时节,树上的蝉鸣不断回响,池塘中的荷叶也冒出了尖角,不时有蜻蜓飞过,停驻在圆圆的荷叶之上,偶尔有微风拂过,也带着一丝夏日的暖意。   院子中的葡萄架上开始冒出了淡紫的色彩,葡萄架下,放着一个躺椅,躺椅之上,一个倩影静卧在上面。   女子的小腹虽然隆起,但身型依然瘦小,脸也依旧小巧精致,像是把所有的营养都供给了腹中胎儿一般。   这人正是骆依依。   她在睡梦之中,眉头蹙起,右手轻抚上小腹,似是感到一些不适,直到腹中有节奏的动了起来,她终于被闹醒了。   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骆依依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小腹,自从月份大了起来,这胎动就很是让她苦恼,因为会经常闹得她睡不着,而且肚子大起来后,她就无法侧卧入睡了,只能平躺入眠,她也是适应了好一阵子才习惯。   不过如今她都已经怀胎九个半月了,也到预产期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会突然想要出来。   她其实心中有些害怕,据说生产的时候很疼,她穿越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女演员演生产的戏份演的都声嘶力竭,面目狰狞,也不知道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和打通周身壁障这种伤筋动骨相比不知道哪个更疼。   骆依依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从祈衍帮了她一把之后,那门魔功她已经修炼了七成,自觉已经很有战力了,起码自保不成问题。   正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一个清俊的身形来到她身边:“来,张嘴。”   骆依依听话的张开口,一个剥去了葡萄皮的葡萄放入了她的口中,酸甜的感觉涌了上来,还带着一股微微的凉意。   顾尘殇:“怎么躺在这里,葡萄架下有风,待久了容易受凉。”   骆依依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摸着自己的额头:“可是我好热啊。”   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畏热了,腹中像是怀了一个小火炉一般,从内向外散发着热气。   她还特意问过娘亲,符珍对她说,怀孕的时候大多都是如此,所以孩子生在夏季会更加辛苦。   顾尘殇摸了摸骆依依的额头,上面确实有一些汗意,他想了想,便用右手在空中划上几道,做了几个手势,一个透明的结界顿时出现在四周,将炽热的空气和阳光隔绝在了外面,凉气在结界中弥漫开来。   骆依依拍手:“就等着你用这一招呢。”   这方式比空调也差不了多少了,只可惜她功力不够,用不了这个,要不然每年夏天都不用捱这暑热了。   “这方式虽好,但不能常用,只能偶尔尝试一下,我化出的寒气过于阴凉,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再出去,寒热交替过于剧烈,对身体不好。”   骆依依明白,空调病嘛,确实容易得病,不过算了算了,有空调吹着,什么空调病之类的烦恼都可以放到脑后了。   看她一边吃葡萄一边捂着肚子,顾尘殇的手也覆了上去:“孩子他又闹你了?”   “是啊,越来越频繁了,他要是今天能出来就好了,我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顾尘殇看她辛苦的样子,心中也很是着急,只可惜这是怀孕必然经历的,他不能以身代之,只能在外物上让她尽量过的舒适。   他将葡萄皮一粒一粒剥开,骆依依躺在一旁,颇为喜欢看他采取“杀鸡用牛刀”的方式剥皮,每次都是用剑气在葡萄皮上轻轻划过,转瞬见葡萄皮上就划开七八道缝隙,他只要用手轻轻一撕,这皮也就掉了下来。   骆依依想着,若有一天家里没钱了,靠这一招去街头卖艺,应该也饿不着。   她笑着又吃了一粒葡萄,正想开几句玩笑,却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抽痛。   骆依依痛的一下弓起身来,心中“靠”了一声,她不会是想什么来什么吧,这才刚刚吐槽过希望孩子快点出来,还没过上一分钟,孩子就真要急着出来了。   顾尘殇看她如此,连忙俯下身:“你怎么样了?”   好在第一次阵痛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并不算特别厉害,骆依依缓了缓后说道:“我好像……真的要生了,快点把我娘叫过来。”   她肯定是不能叫稳婆的,从她娘的经验来看,骆依依很有可能会生出一只猫来,因为孩子大多数都是继承父辈或者母亲的妖形,既然顾尘殇和她都是猫,那这孩子肯定也会是猫的,到时候普通的稳婆一看,万一吓坏了怎么办,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她娘了。   顾尘殇常年镇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他立刻撤了结界,将骆依依抱了起来,向着内间走去。   骆依依看看自己的肚子,琢磨着自从怀孕了之后,她怎么说也长了五十斤吧,可顾尘殇抱着她的时候却浑然不觉,还是跟抱个孩子没两样,而且步伐很稳,她都感觉不到摇晃。   进入内间,顾尘殇小心将骆依依放在床榻间,握紧了她的手说:“你不要担心,我去去就回。”   见骆依依点点头,神色间还比较轻松,他才松开了手,转身大踏步走了回去。   骆依依将手放在小腹上,心情有些紧张,她平躺在床上,看不到表上的时间,只能在心中默默计数,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第二次阵痛再次袭来。   比第一次时的阵痛要疼上几分,但尚能忍受,闭着眼咬咬牙就过去了,只是她听母亲说,这阵痛会越来越疼,越来越频繁,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骆依依正紧紧握着床沿硬扛着,手上突然一阵温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睁开眼睛一看,是娘亲。   符珍拍了拍她:“放轻松,这怀孕生子一个不好可要折腾一天呢,你可要养足力气才好。”   骆依依点点头,看向娘亲的身后,顾尘殇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担忧,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事的经验,只能问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符珍笑了一下:“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从家里带了两个妖族侍女过来,有她们在就够了,按照习俗来说,男子可是不能进产房呢。”   顾尘殇可不想管什么习俗:“那怎么行,依依若是有什么危险,我在这里还能帮一帮。”   骆依依觉得他貌似比自己还要紧张,只好安慰他:“我没事的,能忍住,要不你在隔壁等着我吧。”   顾尘殇本不欲听劝,这种时候只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可耐不住骆依依的再三劝说,只能退了一步:“那好吧,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我。”   “好。”   终于劝走了这位,骆依依就看见娘亲将那两个侍女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端盆水进来,一会拿糕点进来,还不时扶骆依依起来吃些东西。   随着阵痛越来越频繁,最开始还是每隔五六分钟一次,到了后来,就是按照秒来计算了。   这个时候,骆依依已经有些扛不住了,手抓着床沿不断用力,口中叫唤出声音来。   顾尘殇在隔壁听见声音,便又想进来,可却被符珍在门口拦住了:“顾公子,女人生产都是这样的,这个罪是一定要受的,现在还没什么危险,捱过去就没事了。”   “可依依她——”   “你放心,有我在,依依不会有事的。”   顾尘殇从门的缝隙中往里望去,只能看到床边帘子上的流苏,他攥紧了手,听着骆依依的叫声,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那好吧,我继续在这等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门边站定,反正他回到隔壁屋内也是坐立难安,还不如靠在这里,离骆依依还近一些。   符珍看着他面上的神色,那焦急不似作伪,心中倒是有些欣慰,觉得女儿找了一个对她还算不错的人。   又安慰了几句顾尘殇,符珍转回了产房内,开始陪着女儿。   骆依依忍着这阵痛,约莫从下午三点一直折腾到早晨七点,忍的简直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好在早晨的时候,骨盆终于开始有动静了。   她前面开骨盆的时间虽长,但生孩子的时间倒是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她总算捱过了全部生产过程,听到了一声软糯的哭声,带着一股奶音,很是可爱 。   符珍在一旁将那孩子脐带断开,抱了起来,孩子眼睛还睁不开,五官也皱在一起,但皮肤显得很白,隐隐约约有些骆依依的影子,看着很是健康,她笑了起来:“是个女孩呢。”   骆依依因为用力过度,全身都被汗浸透了,她喘着气:“快点给我看看。”   符珍将那孩子轻巧的裹了起来,放到骆依依枕边:“你看是不是有些像你?”   骆依依倒是没看出来哪里像,只是觉得这孩子手脚还伸不开,蜷缩在那里,像个雪团子。   正想摸一摸孩子稀疏的头发,那孩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奶猫,手脚也就拇指指甲盖大小,浑身都小小的,可爱到不行,让人特别有保护欲。   只是唯一不和谐的是,本应该是猫耳朵的地方,却被两只小小的凸起挡住了,凸起上带着一些绒毛,看着就像是长了一对新生的角。   骆依依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是养胎时没养好,把宝宝弄的畸形了吧,她碰了一下,那状似“角”的东西软软的,还晃动了一下,她不敢再碰,连忙看向符珍:“娘,你看看这是什么?”   符珍还在那研究呢,她可不记得谁家的小猫生出来脑袋上会带着角,一时也不敢轻易下论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钱途光明 1瓶,爱你呦~~ 第49章 取名   骆依依和符珍母女俩正纠结着,在外面听见动静的顾尘殇走了进来,一看到那小猫,他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三两步走到床边,拉住骆依依的手:“依依,太好了,辛苦你了。”   可骆依依脸上并无喜色:“尘殇,你看她的头怎么了?”   顾尘殇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惊讶了一瞬后,立刻镇定下来,暗中施展了一个法术后,小奶猫头上的角立刻被掩去了,小奶猫似乎感觉有些痒,还动了动耳朵。   顾尘殇脸上故作疑惑:“她的头上有什么问题吗?”   “咦?”骆依依眼看那角不见了,连忙揉了揉眼睛,摸了又摸女儿的小脑袋,那白色的绒毛触碰到手上,显得分外柔软,可是原本是角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怎么没有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骆依依抬头看向符珍:“娘,你刚才也看见了吧。”   符珍本来很是笃定,可现在也有些犹疑不定了,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事实摆在眼前,骆依依也只好按捺下疑惑的心。   不过女儿没事儿,她心下又高兴起来,骆依依本就想生个女儿,没想到最后真的遂了自己的心愿。   看着雪团子酣睡的小脸,骆依依用脸颊轻轻贴了上去,动作轻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   顾尘殇在一旁松了口气,女儿刚出生,力量太弱,控制不了自己的原型,他曾私下问过别人,龙与猫的结合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得到的回答是既可以幻化成龙,也能幻化成猫。   其实在大部分妖族的结合中,子女大多数情况会随母亲一方的原形幻化,但有一种情况会稍有不同,就是父亲一方的力量过于强大,遮掩了一部分天生的种族倾向。   而他和骆依依的结合就属于此种情况。   只不过女儿刚出生时,意识比较混乱,有可能就会产生刚才那种情形,也只能靠他来遮掩一下了。   符珍在一旁看着两人,掩嘴笑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留给两个人说说话比较好,她还要回去告诉家里这个喜讯,便默默的退了出去,体贴的关上了门。   骆依依偷偷打量了一下顾尘殇,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种很梦幻的神情,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他的手也伸到了女儿毛茸茸的耳朵上,可是却不敢摸下来,小心翼翼的。   骆依依有点放下了心,虽然顾尘殇之前说过生男生女对他来说都一样,他都会很喜欢,但她在穿越前还经常会看到重男轻女呢,更何况这种古代位面。   所以骆依依没有亲眼见到时,总是不能完全相信,可此刻看见顾尘殇的表情,她才完全确认这件事了。   骆依依伸出手:“你要不要抱抱她?”   顾尘殇看了看自己手上长年持剑练剑所带来的薄茧:“我……可以吗?”   听到这么傻气的问题,骆依依忍不住笑了笑:“当然,你是她的父亲,你不可以谁还可以?”   顾尘殇两手托着襁褓,将她慢慢托了起来,不过他没有经验,动作竟显得有些笨拙。   小奶猫动了动脑袋,被这么托着似是有些不舒服,用爪子挠了一下脑袋,身子一滚,便顺着顾尘殇的臂弯滚到了他的怀中,感觉这下舒服了,便趴在那里,继续睡着不动了。   不过顾尘殇被自家姑娘的动作吓到了,生怕她掉下来,只能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骆依依不由噗嗤笑了一下:“不用这么拘谨的。”   顾尘殇看着小奶猫的睡颜:“可她太小了。”   他小心的俯身下来,想将怀中的小雪团子放在床上,可雪团子貌似不想下来,反而用嘴叼住了他的衣服。   “看来她很喜欢你呢。”骆依依摸了一把小奶猫一直甩着的尾巴,“应该给她起个名字,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她这一问,顾尘殇立刻踌躇起来,他之前私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一是没有拿到孩子的生辰八字,二是到底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现在必须做个决定了。   不过取名字是个大事,一时之间肯定做不了决断,之后的几天,骆依依就看见顾尘殇搬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放在院中,还拿出了很多古籍。   骆依依抱着小奶猫坐在院中,看着他好像在掐指算数,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占卜。”   骆依依感兴趣的看了起来,莫非孩子他爹除了是个剑术大佬外,还是个神棍?   趴在骆依依怀中的小奶猫也好奇的注视着,小奶猫本来就是小猫妖,自然不会像普通人类婴儿一样弱小,出生不过几天,已经可以趴在她的怀中了盯着四周看了。   只见顾尘殇站在香案前,点下三炷香,然后挑选出一本古籍放在香案之上,那古籍的封面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看来确实年代久远。   小奶猫轻轻“喵”了一声,似乎在问那东西是什么?骆依依觉得自己在这上面的无知和小奶猫也差不了多少,便像好奇宝宝一样问道:“这是什么书?”   “仓颉当年造字后所创之书。”   骆依依眉毛挑了一下,仓颉,那不是上古时候的大能吗?顾尘殇的家底还真是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了,居然连这种老古董都有。   看他将古籍摆放好位置后,便拿出八枚龟甲,那龟甲也不知道被人摩挲过多长时间,参差不齐的边缘都已经圆润起来,龟甲上面一层厚厚的包浆映出了温润如玉的光芒。   顾尘殇将龟甲摆放在香案的八个方位,低下头做了几个手势,口中喃喃自语一番,倒是颇有神棍的架势,若不是骆依依知道这位大佬的能力,没准儿还真的会以为他在装神弄鬼。   香案上的龟甲霎时散发出幽幽的白光,八片龟甲都自行竖立起来,直接飞上了空中,绕着中间不断旋转起来。   顾尘殇这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红色的纸,掷到空中,上面有着墨色的字迹,骆依依看了一眼,好像是小奶猫的生辰八字。   那红纸飞到了八片龟甲正中的位置,被风一吹,竟自行燃烧起来,红纸不大,很快就燃烧殆尽了,落下的灰烬洒在香案之上,有几片还粘在了那本古籍之上。   顷刻间,那古籍就自行翻阅起来,发出了唰唰唰的声音,因速度过快,厚厚的黄色纸张连成了一道弧光。   骆依依在一旁看在眼里,还有点担心,这东西经历了这么多年,真的结实吗?不会自己把自己翻坏了吧。   不过她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那书从头到尾翻阅过一遍后,便归于沉寂了,与此同时,八片龟甲落了下来,上面开始显现出不同字迹。   骆依依:“这字又是什么?”   “适合作为名字的字。”   骆依依摸了摸下巴,感觉这占卜很像检索程序啊,还挺智能的:“那你快点说说都有什么,我也给你参谋一下。”   顾尘殇笑了一下:“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要用多种占卜方式,在不同的时段多次占卜,这样更加保险一些。”   骆依依:………取个名字不用交叉验证这么麻烦吧。   但顾尘殇显然不这么想,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就一直在折腾这件事了,骆依依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提提意见,可她的意见也就是“这个名字好不好听”这种层次的,想一想,她这个业余的还是不要去专业的人面前凑热闹了。   就这样,在女儿出生之后的二十天,她这个难产的大名终于确定了,骆依依也算是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折腾太久吧,这要是在穿越前,二十天还没耽误上户口呢,也不算事特别……慢吧。   她拿着顾尘殇递过来的红色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煜宁。   煜宁?骆依依喃喃念叨了两遍,感觉这名字可男可女,但念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煜取光耀之意,宁取安宁之意,我希望女儿这辈子,既可以像太阳一般炽盛灿烂,亦能永远平安顺遂。”   骆依依点点头,很喜欢这个寓意了:“好啊,那就叫顾煜宁了,小名的话,就叫宁儿怎么样?”   她其实并不盼望女儿这辈子能活的多么灿烂,只要小奶猫能平安长大,她就余愿足矣了。   她低下头,摸了摸小奶猫的头:“你喜欢宁儿这个名字吗?”   小奶猫轻轻喵了一声,在被子中打了个滚,露出了雪白的肚子,一副等着被人摸的样子。   “看来她是很喜欢呢,这是在撒娇呢。”骆依依摸了一把宁宁软乎乎的肚子,心中感觉像是融化了一样。   …………   春去秋来,很快五年就过去了,院子中的竹叶落了又长,长了又落,竹子的高度倒是越发高了,也越发茂密了。   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飞出去衔回两只野花,带着一丝花香,竟也别有一番野趣。   顾煜宁看了两眼那燕子,便又将视线移回了院子中央。   五岁大的顾煜宁身型依旧小小的,圆圆的小苹果脸上能隐隐约约看到骆依依的影子,显得很是可爱,头上梳着一对双丫髻,双丫髻上绑着红色的头绳,头绳的末端吊着两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头饰虽然简单,但那对铃铛一看就不是凡物,并不是常见的金色银色,而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铃铛内部垂下来一朵泛着异彩的花,那花时不时的就变化一番色彩,而在透明铃铛的折射下,这花更是显出一种别样的光华,看起来很有意思。   而顾煜宁身上的衣服也是简单中透着精致,尤其是细微处,更见奢华,不过此刻这个小丫头倒是没注意这些,她从门旁探出头去,一直盯着院子。   院内,有两个人影正站在一处,这两人正是顾煜宁的爹娘,骆依依和顾尘殇。   此刻,骆依依手中拿着一柄木剑,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你刚才那招也太难了一些吧,我感觉没什么信心能用出来。”   “不用怕,我带着你。”顾尘殇站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包裹住骆依依握着剑的右手。   两人贴的极近,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让骆依依的耳朵痒痒的,心中也有些异样:“其实我可以先琢磨琢磨的。”   “你自己琢磨自然不如我亲自带你快一些,收心。”顾尘殇将剑向前刺了出去。   骆依依只好收起了心中的异样感觉,不再想些有的没的,顾尘殇带着她乘风飞了起来,用极快的速度连续出剑,轻轻踩上眼前这棵树的枝叶,身体随着枝叶的晃动调整节奏,眼前的剑光像是浮上了一层光影,闪烁出耀眼的光。   骆依依感受着顾尘殇身体上的温度,以及手中的力度,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出剑,待剑影的落下,在漫天落叶之中,两人回旋着飘落在地面上,收剑站立。   顾尘殇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如何?”   骆依依叹了口气:“看你连续出了一十三剑,但这一十三剑却有如一次出剑般连绵不绝,浑然天成,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你的水平。”   顾尘殇摸了摸她的头:“其实你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再加上这剑法本来就适合你,假以时日,一定能学会的。”   其实五年前,顾尘殇就发现骆依依的灵气突然浑厚了许多,他曾经问过两句,但骆依依却岔开了话题,他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顾尘殇也不是很在意,只要骆依依能够一直在他身边,他自是能护她无虞。   蹲在门后的顾煜宁看着爹娘靠的很近,在那里低声说话,她揉了揉眼睛,心中突然蹦出了一个词“虐狗”。   其实娘亲没有教过她这个词,但每次兰姨和她的舅舅骆茗卓低声说话,被娘亲看到时,娘总是会用两个词吐槽,当然,吐槽也是娘亲说的话,她其实到现在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已经被潜移默化到会用了。   其实看爹爹教娘亲剑法,顾煜宁心中也有些痒痒的,也想去学上一学,可爹爹暂时还没有同意,说她的身子骨还要再等上两年,顾煜宁也只好作罢了。   顾煜宁在一旁围观了许久,可爹娘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注意她。   不过顾煜宁也习惯了,从她有记忆起,只要是娘亲的事情,爹爹都无比认真,对她的注意自然就会少了。而娘呢,以前倒还好,能把大部分时间分给她,但现在不知为何,和爹爹在一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顾煜宁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溜出去玩吧,也省的继续被“虐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猫的设定也是有意义的,嗯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no海伦布兰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濡以沫 20瓶;咋咋呼呼的小麻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化形   顾煜宁转过身,轻巧的穿过厅堂和院子,从后门出去了,爹爹曾经说过,只要在天水城的范围内,她去哪里都可以,他都能感知她的安危,所以顾煜宁很放心自己的安全。   从后门绕了一圈,她绕到了街上,今天街上人很多,很是热闹,顾煜宁还挺喜欢这种喧嚣的感觉的,便在街上随意逛着。   偶尔走到卖糕点的铺子,她想起娘亲爱吃这个,因为爹爹每次都会给娘带这个,便走进去想要买一点儿。   糕点铺子的伙计正闲的朝屋子外打量,眼看着这么丁点大的小姑娘走进自家店铺,看着还不如柜台高,还要垫起脚来朝着柜中看,他就有点想笑。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姑娘了,但还是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其实知道这小姑娘家在这条街拐角处那座宅子里面,可心中难免觉得她的父母心也太大了点,这么放心小孩子随意在街上乱走。   只见顾煜宁颇为熟稔的说道:“来点儿这个松子奶皮酥,再来点儿香酥栗子饼。”   伙计取了张油纸,将小姑娘所说的糕点包裹起来,他一点也不担心对方没有钱,因为他还记得第一次两人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候小姑娘也是这么熟练的点东西,伙计还以为这孩子是过来戏耍他的,便拖长了声音说:“我们这的糕点可都是很贵的,你还是把你家大人叫过来吧。”   顾煜宁好奇道:“能有多贵?”   伙计为了吓唬她,故意说道:这百合酥可是十两银子一斤呢,你要是真不小心碰坏了,那我就只能把你扣下来了。”   “十两吗?”   伙计看小姑娘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还以为她不识数,毕竟看着只有四五岁大小,若是普通的孩子,不识数实属正常。他便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就这么一锭银子,在普通人家可以足够一家人生活一年了,他认真说道:“这是十两银子,你有吗?”   本以为小姑娘这下总该离开了吧,可谁知她从口袋中翻出一个小荷包,荷包上的绣样很是灵动,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打开荷包,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没关系,我有钱的。”   伙计看着那张银票,差点傻了眼,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手抖的捧起来那张银票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可以在商号兑换的正规银票,伙计咽了一口口水,这才知道自己是碰到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了,忍不住说了一句:“您可真有钱。”   顾煜宁有些疑惑,其实她对钱并没有很多的概念,因为每次看爹爹给她银票的时候都很漫不经心,还不如给娘亲摘花认真,让她一度认为这些和废纸也没有太大差别,不由问了一句:“我很有钱吗?”   伙计差点吐血,好吧,童言无忌,富贵人家的小孩,和她计较就是自己输了。   面对这种大小姐,伙计自然是不敢再乱开玩笑,老老实实按照正常价格将糕点卖给顾煜宁了,万一自己十两银子一斤的糕点卖出去,人家爹娘找上门怎么办?他可是小本经营,老老实实,从不找事的。   不过等后来顾煜宁多来了几次后,两人就颇为熟悉了,伙计看着那小姑娘,也知道她不是特意来找茬的,除了笑笑也就不说什么了。   顾煜宁买完后,提着糕点出了门,不过她年龄还小,提这个还是有些费劲的,只好先找了个角落,从荷包中拿出了一只小纸鹤,别看纸鹤小小的,可顾煜宁将两包糕点放在纸鹤背上,也没见它被压瘪,反而在顾煜宁吩咐之后,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这纸鹤也是爹爹给她的,感觉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是爹爹不能解决的,每次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到而不开心的时候,爹爹都能给她拿出一些新奇玩意来哄她,帮她解决问题。   当然,爹爹更多的时候是去哄娘亲,她总觉得自己是附带的。   从小胡同走出来,顾煜宁又去街上逛了两圈,顺便还日行一善,用她头上的铃铛救下了一个差点被马车撞到的人,这才满足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街头拐角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僻静的胡同里面,一棵树下围着四五个男孩,这些男孩她都有些面熟,全是这条街附近的小孩,比她岁数要大一些,约莫七八岁的模样。   顾煜宁很少看到女孩可以出门四处去玩,每每她去骆家看望外公,骆淦黎都会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女孩就应该养在深闺之中,怎么可以成天去外面闲逛,你早晚都会被你娘亲教坏了。”   可顾煜宁却没觉得自己被教坏了,她觉得这样挺好的,爹娘会教她在外面应该怎样待人接物,应该怎样保护自己,却从来不会拘着她,让她很是开心。   她在那些小哥哥附近站了一会儿,看他们嬉笑打闹,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小哥哥摇了摇手中的弹弓:“当然是用弹弓打鸟了。”   只见他捡了两颗小石子,在手中掂了掂,将石子放在弹弓上,闭起一只眼睛朝着树上的鸟巢瞄准。   随着他手一放,“嗖”的一声,那石子就擦过了鸟巢的边缘。   其他男孩哄笑起来:“小李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们来。”   “你们等着,我肯定能把鸟打下来。”   他不服输的又将石子放进弹弓里,站在一旁的顾煜宁皱了皱眉头,若是平常,她也不想管这种事,可是她本就是猫妖,听觉会比普通人敏锐很多,刚才她就听见那巢中有幼鸟的叫声,若真让这些人打下来,那幼鸟肯定活不成了。   她上前按住弹弓:“不行,那里面有幼鸟的。”   顾煜宁身高上随了娘亲,并不算太高,此刻为了按住弹弓,还要踮起脚尖。   可她的手随即就被挥开了,男孩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旁边有男孩起哄:“小李子,人家小姑娘这么漂亮,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那个名叫“小李子”的男孩切了一声:“别把我和她混做一谈,我家里都好好的,不像是她,是个野种。”   顾煜宁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有些生气了,用娘亲的话说,她觉得自己被“人身攻击”了。   可还没等她回嘴,旁边的人就感兴趣的问道:“什么野种?我记得顾煜宁是有爹娘的啊。”   小李子一副“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的八卦神情:“她的姨妈前两天去我家做客,私底下和我娘说,她爹娘根本就没有成亲,却一直住在一起,这不是野种是什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娘就被抛弃了,到时候孤儿寡母就要流落街头了。”   顾煜宁跺了一下脚,气道:“你胡说,我姨妈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她姨妈也就是骆妍茜,虽然娘亲很少对顾煜宁提及家里的关系,但小孩子比较敏感,也能感觉到姨妈骆妍茜和小舅骆梁从来都不喜欢自己,对她一直都是冷脸相向,所以对骆妍茜的话,她一向都不相信。   小李子朝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被我说中了事实,恼羞成怒了吧。”   顾煜宁撅着嘴,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再胡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小李子噗嗤笑了出来:“你话都说反了吧,就你这个小丫头?对我不客气?我听错了吧。”   他将手放在顾煜宁头上比划了一下:“个头不高,气势倒是装的挺足的。”   一旁有个小哥哥看顾煜宁好像真的生气了,大家都是邻居,不想让气氛闹的这么僵,便想打个圆场:“小李子,你也别瞎说了,你这么说她的爹娘,人家能不生气吗?要我说,你们双方各退一步好了。”   可小李子丝毫不领情,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来就是熊孩子居多,中二病爆棚的时候,自然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完全不需要道歉,他抬起了下巴,斜睨了顾煜宁一眼:“明明是事实的事情,我才不要道歉呢,而且我还要去别处说。”   顾煜宁咬了咬下唇,生气的揪下了辫子上的铃铛,气愤之下便想把它扔出去,给小李子一点教训,这铃铛是爹爹送给她防身用的,基本上在这天水城里,她还没碰见什么事情是一个铃铛不能解决的。   可顾煜宁还没有出手,迎面碰巧走过一个游方道士,他看到顾煜宁,眼神又移到她手中的铃铛,突然对着小李子喝道:“小心!”   众孩子都疑惑的朝着那游方道士看去,那道士也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只匆匆的站到小李子身前,看着顾煜宁喝道:“妖孽,休要为祸人间!”   顾煜宁:………   其他孩子都有点傻眼的盯着那游方道士,骆家虽然一家子都是猫妖,但一向在人群中隐藏的很好,所以街坊邻居并没有过多察觉,现在听游方道士这么说,大家都以为碰见了疯子。   不过被游方道士这么一喝,顾煜宁也冷静下来了,她假装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那游方道士冷笑道:“妖孽,别以为你装糊涂,我就会放过你,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想要出手伤人,我一定要收了你。”   顾煜宁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对方修为深浅,只能试探着问道:“你要做什么?”   游方道士哼了一声:“如今就让你这妖孽瞧瞧我的厉害。”   他嗖的一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符纸,啪唧一下拍在顾煜宁脑门上:“这可是我独门制作的符咒,没有妖孽能从这符咒底下逃脱。”   周围的小孩子被游方道士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朝着顾煜宁看去,以为会有什么大变化。   可是街上微风拂过,吹的树上的叶子飒飒作响,也吹动了顾煜宁的发丝,以及她头顶上的符咒。   众人等了一秒,两秒……直到一分钟过去了,却没见她有什么变化。   道士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顾煜宁一把扯下额头的符咒,刚才她心中也惊了一下,还以为这游方道士有什么法宝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而周围的孩子:…………   听着孩子们的嘘声此起彼伏,道士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咳了一声:“刚才不过是试试水,现在我要认真起来了!”   只见游方道士拿出了一张血红色的符咒,然后抽出了后背的桃木剑,脚下暗合着北斗天罡的方位踏起步来,同时嘴中喃喃自语,说了一大堆顾煜宁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就连他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似是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朝着顾煜宁包裹而去。   看这游方道士气势这么足,顾煜宁毕竟只有五岁,心下有些害怕,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看见旁边有个小胡同,便朝里面跑了进去。   可那道士在后面大喊了一声“哪里逃”之后,竟然追着她的脚步跟上来了。   顾煜宁没管他,继续向前跑去,可是跑着跑着她觉得不对了,这条路最后竟是一条死胡同。   她在心中犹豫了一遭要不要把爹娘召唤过来的时候,后面的道士已经追了上来:“你这小丫头还不显出原形?别以为你顶着一张女童的脸,我就能手下留情!”   顾煜宁回头一看,发现只有那道士追了上来,刚才那群小男孩并没有追上来,她便放下心来,准备用铃铛试试谁更加厉害一些,实在不行再叫爹爹。   她将铃铛拿在手心,正准备找个合适的角度投掷到那个道士身上,却见那道士的桃木剑突然朝着空中一举,口中喝道:“去!”   那张红色的符咒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到了顾煜宁身上,符咒上面的朱砂犹如活物一般,从符咒上面流下来,蔓延到顾煜宁的身上。   一股巨大的热意从朱砂上面流窜出来,顾煜宁哆嗦了一下,控制不住身体,一下子变成了猫的形态。   道士面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我还当是什么妖物,原来不过是个猫妖而已。”   顾煜宁蹲在墙角,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她身上那股热意还是没有消退下去,只觉得全身都很是滚烫,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了。   而且这朱砂好讨厌,把它好好的白毛都染成红色了。   道士从背袋中拿出一个法器,大踏步朝着顾煜宁走去:“我现在就收了你,让你不能为祸人间。”   顾煜宁心中有些委屈,她哪里为祸人间了,明明还日行一善呢。   不过变成猫了,她就更好跑了,娘亲以前就用原形带着她飞檐走壁过,所以顾煜宁还算轻车熟路。   轻巧的往墙上一跳,她就准备窜上房顶,绕路回家,可那个道士很是烦人,竟追着她上了房顶。   顾煜宁浑身热的心烦意乱,她转身就想用轻身之术飞快溜走,可那道士竟甩出一根绳子,缠在了她脚上。   顾煜宁只觉得轰的一声,热意涌进了她的脑中,她眼前闪过一丝白光,像是一层禁制被打开了,全身再次幻化起来。   道士不知道这妖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脚步难免停了下来,眼望着那阵白光,只见白光从小小的一团逐渐变化,慢慢拉长,最后竟然成了一个长条的形状。   “难道不是猫妖,竟是蛇妖吗?”道士心下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他走南闯北,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特异之事,定是孕育这妖孽的父母原形不同导致。   但若是蛇妖,起码在用毒一项上就会比猫妖危险许多,他不敢托大,往后退了一步,静静观察起来。   随着那白光慢慢消散了,从白光中涌现出来的先是一对金色的爪子,虽然这爪子圆乎乎的,也没有锋利的指甲,看起来有些喜庆,但确实是爪子没错。   道士:……蛇应该没有爪子吧,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道士心中满是疑惑,之后他又看到了顾煜宁浑身泛着金光的鳞片,尾巴,直到额头上的角露了出来,他惊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这……这特么的是龙吗?不,不可能!”   他追的明明是个妖孽,怎么可能是龙?道士不自禁的后腿了一步,可他忘了自己还在墙上,一脚踩空,直接翻了下去,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都被摔傻了。   墙上的顾煜宁还疑惑呢,她摸了摸自己的爪子和头上的角,又看了一眼尾巴上的鳞片,感觉特别不习惯。   她的毛呢?她那雪白雪白的毛怎么都没了???   天啊,简直太可怕了。 第51章 没娘的孩子   顾煜宁作为一只猫妖,化为原形的时候,实在很难接受自己没有毛,即使有鳞片,也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光秃秃的,特别没有安全感。   她扭了扭身体,尾巴甩了起来,话说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怎么连腰都没有了?难道是蛇吗?   不过随意的一跳,顾煜宁发现自己居然能飞了???她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在空中扭来扭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那个摔在地上的道士。   顾煜宁朝着前边看去,那个道士还倒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再也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   难道自己的样子很可怕?顾煜宁觉得自己小白猫的样子很好看,若是突然变丑了,那她要哭死了。   她飞到道士面前,好奇的问道:“我很丑吗?”   可那道士话都说不利索,只是结结巴巴的重复道:“龙……龙……”   顾煜宁继续好奇:“龙是什么?”   可她还没能得到解答,一阵风吹了过来,她的身侧一道光芒闪过,一个清俊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顾煜宁一看那个人,神色间高兴起来,欢快的扑上去叫了一声:“爹爹。”   “宁儿。”低沉的声音从顾尘殇口中说出,他刚才在家中感知到女儿的不对劲,这才赶了过来,果然如他所料,顾煜宁化成了龙形。   这是她第一次化成龙形,以前力量不够的时候,只能用猫形积蓄力量。   顾煜宁扑到爹爹跟前,有些犯了愁,她以前是猫的的时候,总是将爪子搭在爹爹肩膀上,整只猫趴在上面,让爹爹带着她晃来晃去。   可是如今,看着自己长长的身体,像跟面条一样,总不能挂在爹爹身上吧。   想了想,她只能用尾巴缠在爹爹胳膊上,头从背后绕了一圈,将下巴搁在顾尘殇肩膀上。   嗯嗯,她可真是聪明,感觉这样也不错?还挺有安全感的。   顾尘殇摸了摸一下女儿的小爪子,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煜宁伸出一只毫无威慑力,肉乎乎的小爪子指着那游方道士指控道:“爹爹,他说要收了我,还说我是妖孽,在我身上贴一些奇怪的符咒,把我的毛都染红了。”   “是么?”顾尘殇捻起那朱砂看了一眼,看来这道士还是有些修为的,不过那也只是在凡间的范畴内,对他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轻轻一挥手,将宁儿身上符咒的痕迹去除,顾尘殇走到了那道士身侧:“就是你说我女儿是妖孽?”   道士看着这凭空出现的男子,被他的气势所摄,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再联想到顾煜宁的龙身,心中更是畏惧,他在地上蹭着向后挪动,想要离顾尘殇更远一点:“不……不是,求……求你……”   顾尘殇知道道士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不过是饶命罢了,他看向顾煜宁:“宁儿,你想怎么惩罚这个道士?”   他知道女儿一向心善,从不伤及人命,不像是他,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早就对人命漠视了,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尊重女儿的意见。   顾煜宁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好像也没有必要揪着不放,但刚才的事若不惩罚,又感觉她吃亏了,心中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处罚:“爹爹,就把他头上脚下的吊在那棵树上一刻钟好啦,那样我就不生气了。”   “好。”顾尘殇打了个响指,那道士便哇哇乱叫着倒悬了起来。   顾尘殇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聒噪”后,便将他的嘴封上,吊了起来。   顾煜宁乖乖的趴在肩头,果然有爹爹在,什么都不是问题,不过她突然想起来:“爹爹,他已经看见了我的真身,若他出去乱说怎么办?”   “放心,我会消去他的记忆。”   “哦。”顾煜宁心中放松的同时,心中又涌上了郁闷,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她的情绪被顾尘殇察觉了:“怎么了,宁儿?”   “爹爹,你说我是不是变丑了?”   “为什么这么说?”顾尘殇有些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她将尾巴甩了甩,这么长的尾巴她一开始还不习惯,适应了之后,她觉得有点像是鞭子一样,“那个道士看见我,生生被吓坏了,有这么丑吗?”   她揪着头上的角,只想回去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顾尘殇轻咳了一声:“并没有变丑,你只是变成了……龙。”   “龙?那是什么?”她好像之前也在那个道士口中听过这个词,“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龙并不是凡间之物,是被天道眷顾的种族,你之所以能变成龙,是因为我的原身也是龙族。”   “咦,”一听爹爹和自己一样,顾煜宁立刻不觉得自己丑了,“那我要让娘亲去看看我的原形,她还没有看过呢,一定很惊喜。”   好奇宝宝顾煜宁说完就想顶着这对角飞回家里面。   顾尘殇再次轻咳一声,感觉若是骆依依真的看见了,大概是只有惊没有喜的,他有些尴尬的拉住了女儿的小爪子:“宁儿,你听我说。”   顾煜宁只好又像一根面条一样缠了回来:“怎么了,爹爹?”   “嗯……”顾尘殇想了想措辞,“其实因为某些原因,你娘亲还不知道我的真身,自然对你这个样子没有准备。”   顾煜宁眨巴着大眼睛,一时有些没有理解爹爹的话,他居然还有事瞒着娘亲,感觉好新奇:“是什么原因呀?”   听着女儿软糯的嗓音,顾尘殇心下有些黯然:“这个……现在还不能说。”   顾煜宁敏感的察觉到爹爹的情绪好像不是很高,爹爹对娘亲这么好,若是有事相瞒,一定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要对娘亲不利,在这方面,她完全信任爹爹。   顾煜宁用角轻轻触了触他的脸,安慰着说道:“爹爹,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要伤心,你放心好了,我暂时会瞒着娘亲的,这是我和爹爹之间的小秘密,我谁都不会说的。”   看着女儿贴心的小脸,顾尘殇心下的暗淡稍微去了一些:“好,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过我向你保证,最迟到今年年底,我一定会和依依坦诚这件事。”   “嗯。”顾煜宁蹭了蹭他的头发,又高兴起来,不过随后又有些苦恼,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可是我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现在还不熟悉身体中的这股力量,以后慢慢会好的。”   顾尘殇帮着顾煜宁幻化回了人形,看着女儿只有一丁点大,刚刚到他膝盖的高度,一只玉一般的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像是怕和他走丢,他的心中不由溢满了柔情。   顾煜宁脸上一双眼睛大大的,眼神看着还有些懵懂,圆圆的苹果脸上还有着小酒窝,就像是个还带着婴儿肥的缩小版的骆依依。   顾尘殇心中一片温暖,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小公主抱了起来,贴了贴她的脸颊,一路朝着家中走去。   待走到院内,顾尘殇看见骆依依正在家中焦急的转圈,知道刚才自己突然神情不对的消失在这里,她一定很是担心,便安抚的对她笑笑:“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骆依依这才放下心来,她的修为远不及顾尘殇,自是不能像他一般感觉敏锐,虽然心中不相信在这天水城还有人能伤的了顾尘殇,但心中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顾尘殇将女儿放了下来,顾煜宁立刻朝着娘亲跑了过去,像个腿部挂件一样,一下子抱住了娘亲的腿,口中说道:“娘亲,你不知道,刚才有个可坏可坏的人说我是妖孽,想要将我带走呢。”   骆依依挑了挑眉,蹲下来搂着女儿的肩膀,视线与她齐平:“那被欺负了,宁儿有没有找回场子啊。”   顾煜宁挥了挥小拳头:“有的有的,爹爹可厉害了,帮我惩罚了那个道士,可解气了。”   骆依依看着女儿活泼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亲:“那就好,我的宝贝女儿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顾煜宁闻着娘亲身上的香气,心中安心了许多,她刚想回亲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神情又沮丧起来:“娘,不止那个道士欺负我,还有其他人呢。”   “是吗?那你别着急,慢慢说给娘亲听听。”   骆依依将女儿抱了起来,放在旁边葡萄架下的石凳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将去了皮的葡萄喂进宁儿的嘴里。   顾煜宁吃着葡萄,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就是住在附近的小李子啊,刚才我想阻止他用弹弓打鸟,他居然骂我是野种,还说爹娘你们都没有成亲,娘亲,你说他的话是不是很可笑啊,居然散播这些谣言。”   骆依依:…………   “呃,这个……”骆依依觉得有点头疼,不知道要怎么和宁儿解释她和顾尘殇之间的关系,可是又不想骗女儿。   顾煜宁本来还想顺手往口中再塞上两个葡萄,可是抬眼看到娘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同仇敌忾,脸色反而有些迟疑。   她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心一颤,手一抖,葡萄从手中掉了出来,在桌子上咕噜噜的转了几圈,顺着桌沿掉了下去。   顾煜宁小嘴一撇,眼睛中立刻氤氲出一层水汽:“娘亲,小李子不会说的是真的吧?难道你们真的没有成亲?”   “这个……当时也是……事出有因……”骆依依甚是艰难的说道。   顾煜宁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抽抽噎噎的说:“那他说爹爹总有一天会抛弃咱们,让咱们孤儿寡母流落街头也是真的啦。”   顾尘殇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也坐了下来:“你居然会相信这些胡话?难道你觉得爹爹会做出这种事?”   顾煜宁继续抽噎着指控:“可他说爹娘没有成亲就是真的。”   顾尘殇:…………   他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小脸,心中很是无奈,明明成亲这件事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却反而让女儿开始怀疑,顾尘殇叹了口气,诚恳的说道:“若你娘亲同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   顾煜宁擦了擦眼睛,没想到自己一哭居然这么有效:“真的么?”   顾尘殇极为肯定的说:“千真万确。”   顾煜宁一下子破涕为笑起来,这么容易就搞定了爹爹,她立刻眼巴巴的看向娘亲,拉着骆依依的衣角,用小奶音说着:“娘亲~”   看到女儿的眼神,这回轮到骆依依为难起来,六年之前,当时她没有答应成亲,只是因为心中有所执念,后来经历了记忆之匣,执念虽是有所淡化了,但若是完全抚平伤口,也要靠时间慢慢化解。   她最开始对顾尘殇的感情大部分都是感激,可是随着这几年过去,他是如何对她的,一点一滴骆依依都看在眼里,有在这样的人在身边,骆依依也很难不去动摇。   可是随着相处越久,了解越深,骆依依逐渐发现,自己总能在顾尘殇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那中生活上的细节,那种周身的气度,总让她莫名熟悉。   一开始骆依依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了心病,看谁都能看出嵇扬的影子,可当她有一段时间瞪大眼睛,盯着街坊邻居,也没从任何其他人身上看出这影子的时候,骆依依开始觉得这或许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两人真的有些地方很相似。   但这也不是顾尘殇的错,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骆依依要是还嫁给他,总觉得是要把对方当作替身一样,这样对顾尘殇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所以,骆依依觉得自己心中很是矛盾,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拖延着不去想这件事。   可没想到如今却被宁儿提了出来。   顾煜宁坐在那里,看到娘亲一副愁肠百转的样子,迟疑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答案,她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娘,你是不是要撇开我和爹,去找第二春了?”   骆依依:………什么东西???   她揉着顾煜宁的小脑袋,哭笑不得的说:“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词?”   顾煜宁抽噎的话音不清:“是…隔壁的…希希,他说爹娘若是和离,她爹就…要去找…第二春了,娘…你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她说着说着,哇的一下,哭声又更大了:“我就要成娘亲…口中的小白菜…三两岁啊……没了娘啊。”   骆依依:…………这说着说着怎么还唱起来了。 第52章 准备嫁衣   骆依依听着女儿凄婉的歌声,连忙辩解:“别瞎说,我哪有什么第二春?”   在一旁旁观的顾尘殇,突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宁儿,你别逼你娘亲了,说起来都是爹爹做的不够好,才不能让依依心肝情愿的嫁给我。”   顾煜宁听完,更觉得自己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了,她一头栽进顾尘殇的怀中,眼泪就和不要钱一样,哗啦啦流到他的衣襟上,父女俩周身都环绕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氛围。   骆依依:………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怎么说着说着,她就成了抛夫弃女的大恶人了?   面对女儿控诉的小眼神,骆依依只好说道:“我也不是不愿意成亲——”   她话音未落,对面坐着的那对相拥的父女便齐齐的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说道:“真的?”   两个声音一个低沉磁性,一个可爱稚嫩,像是二重唱一样,让骆依依更是压力很大:“但是这个事情——”   她本来还想说需要考虑很多事情,不能过于仓促,可是顾煜宁果断的打断了她,完全不想听“但是”后面的话,反而拍着手欢快的说道:“太好了,娘亲,那我们从现在便开始准备吧,先去买东西。”   顾煜宁生怕娘亲反悔,说着便从石凳上跳了下来,绕过桌子过来拉骆依依的手:“快走快走,今天正好是集市,街上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骆依依没想到宁儿性子会这么急,只好哄道:“没必要这么着急,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顾煜宁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她转头看向顾尘殇,“爹爹,你快来劝劝娘。”   可出乎她的预料,顾尘殇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将她拉了回来,摸着她的头发,神色认真了许多:“宁儿,你不要再说了,嫁人是关乎你娘亲一辈子的大事,我们还是不要干涉,让依依真的考虑清楚吧,不过爹爹向你保证,无论爹娘成亲与否,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顾煜宁一直都很听顾尘殇的话,听见爹爹语气如此郑重,她虽然不情愿,可也低下头,“哦”了一声。   听着顾尘殇安抚的话语,一旁的骆依依只觉得心中愧疚的无以复加,感觉自己真是特别任性,顾尘殇一直都在包容她,冲动之下,骆依依脱口而出:“也不用考虑了,那就成亲好了。”   这次轮到顾尘殇惊讶的抬眼了:“依依,你——”   骆依依嘴角弯了弯,她刚才虽然有些冲动,但却并没有后悔的感觉,反而在心底有隐隐的欣喜,这件事一直盘桓在她心上,如今总算下了决心,连她自己都松了口气。   此刻看到顾尘殇惊讶的神情,她故意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你刚才还说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难道现在反悔了不成?”   顾尘殇的手横过石桌,急切的覆盖在她手上:“当然不会后悔,我永远也不会后悔,只是有些过于…惊喜了。”   顾煜宁在一旁蹦跳着拍手:“爹爹,太好了,娘亲她答应了。”   顾尘殇也笑了起来,他这样清俊的人露出这种发自内心喜悦的模样,在容貌的衬托下,整个人都有如在发光,就连已经习惯他容貌杀伤力的骆依依都难免有些失神。   顾尘殇将女儿的小手握在手中,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还真是如此,被她这么一闹,竟把他多年的心事给解决了。   顾煜宁甜甜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娘亲,那咱们快去街上买那红布吧,我看别家成亲的时候,新娘子都要穿红衣服的。”   “好好好,你别着急,若是成亲的话,需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只是出去一次可买不齐。”   顾尘殇自然而然的说:“成亲的事情不用你来费心准备,都交给我吧。”   骆依依知道他一向都是这种性格,什么时候都喜欢将事情准备的万全,完全不需要她来操心,可这次不同,这次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她一定要亲自参与:“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交给你,但我的喜服我要自己准备。”   “可是这天水城并没有什么能用来做喜服的布料。”顾尘殇面上有些迟疑,在他眼中,这成亲仪式对如今的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大事,自然要用最顶级的东西,而这天水城,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他瞧得上眼。   可骆依依却笑了一下说道:“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仪式感,而不是成亲仪式的奢华程度,那这喜服,只要由成亲之人亲手准备,即使没有那么华丽,不也很好吗?”   顾尘殇看着她真挚的眼睛,觉得自己被说服了:“嗯,还是你说的有理。”   顾煜宁身高还不及石桌高,她眼看爹娘又自顾自聊起来了,又陷入了那种旁若无人的氛围,她这个“红娘”忍不了了,只能跳着找存在感:“娘亲,看看我,看看我,我也要帮你准备。”   “知道啦,当然少不了你。”骆依依将女儿抱在怀中,亲了一下她圆圆的小脸。   顾尘殇看着她们母女嬉闹,不由出神愣住了,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骆依依揽着女儿向他看去:“你怎么了?”   顾尘殇自嘲的笑了一下:“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成真,让我一下子没有太多真实感。”   听到这句话,骆依依的心似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很是心疼,她用双手握住他的手:“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石头做的,你对我的好,我当然能感受到。”   顾尘殇定定的看着她,透过眼眸看到了她心中的坚定,两人互相望着,一时相顾无言,只余心中的恬淡安然。   只有顾煜宁埋在骆依依怀中,心中不住的叹气,来了来了,爹娘又开始互相盯着不错开眼睛了,她还真是毫无存在感呢,也不知道爹娘每天互相看来看去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她看外面的小哥哥,从来是看上几眼就不耐烦了呢?   …………   又过了几日,某日中午,骆依依订了一桌席面,约了昌兰在一家酒楼见面,昌兰提前到了,等在那里,不一会儿,便看见一个糯米团子一样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蹬蹬蹬跑上了楼,那欢快活泼的劲儿让她不由心生欢喜。   顾煜宁站在楼梯口,扫了一眼厅堂,看见昌兰之后,便喊了一声“兰姨”,朝她跑了过来,一头扎进怀里。   昌兰忍不住拧了一下顾煜宁的脸:“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   顾煜宁倚着她,嘴甜的说道:“我可没有兰姨好看,兰姨最好看了。”   昌兰摸了摸下巴:“今天这小嘴是抹了蜜啊,看来兰姨必须给你点好东西。”   跟在顾煜宁身后的骆依依坐在了对面:“你可别再给了,平时在家中,顾尘殇就已经宠她到没边了,出来之后你还要宠着她,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无法无天了。”   “是么?我可没看出哪里无法无天,只看出活泼可爱了,不过我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顾尘殇出手阔绰,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她说完就拿出了一个璎珞项圈,戴在顾煜宁脖颈上。   项圈主体是金色,中间坠着长命锁和红白色的珠串,红色为玛瑙,白色为珍珠,看着很是喜庆。   顾煜宁摆弄了一下那个项圈,很是开心,跳着亲了一下昌兰:“谢谢兰姨。”   “不用谢。”   骆依依伸手招来伙计,让伙计将订好的席面送上来之后便说道:“看来也只有我能偶尔扮扮黑脸了。”   这件事指望顾尘殇那是不可能的,都说严父慈母,但在她家,顾尘殇从没有对女儿摆过脸色,即使宁儿什么事情做错了,他更多的是将宁儿当作一个大人一般,一起探讨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好在顾煜宁没有被养歪,在大事上也还算听话,而且相对于骆依依,更听顾尘殇的话,让她这个偶尔扮黑脸的也很是无可奈何。   伙计很快就将茶端上来,昌兰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端起茶来品了一口:”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骆依依还没说话,一旁的顾煜宁就难掩兴奋的说:“兰姨,我爹娘要成亲了,我是来告诉你这个喜讯的。”   昌兰听完差点呛住了,好吧,虽说自己也知晓两人没有成亲的情况,可女儿都这么大了才开始谈这件事,总觉得怪怪的,搞不明白骆依依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件事总归是好事,昌兰故作夸张的抚了抚胸口:“那可真是太好了,依依你总算有人要了,我可以安心合眼了。”   骆依依:“……我没嫁出去你也可以合眼,真的。”   “那怎么行?”昌兰咬了一口百合糕,顺便往顾煜宁口中塞了一块莲子酥,“那我可不能瞑目。”   “好了,不和你耍贫嘴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昌兰脸色终于正经了一点:“什么正事?”   “是这样的,我想自己制作一件嫁衣,只是我这几日逛遍了天水城,也没有找到心仪的料子,便过来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门路。”   其实她之前不让顾尘殇管这件事,是想着从布料开始亲自亲为才有意义,就像别人家出嫁的姑娘一般。   而且她觉得这偌大的天水城总能有几匹布看得上眼的吧,可谁能想到,还就真的没有让自己满意的布料,可现在也不好打脸让顾尘殇帮忙。   “这有什么难的,顾尘殇可比我神通广大多了,你问他不就得了?”这几年,昌兰也和他接触过很多次,但越接触越发现这个人的家底好像深不可测,好像也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他的,昌兰可不想班门弄斧。   可是骆依依却立马拒绝了:“那可不行,唯独自己的嫁衣,我想自己缝制。”   其实她的女红真的是马马虎虎,要不然当年在九重天上给嵇扬庆生,也不会一件衣服缝了几个月了。而且当时那件衣服并没有很繁复的刺绣,还算挺简单的,但嫁衣就不同了,上面的刺绣缝制上两年都不稀奇。   其实这次成亲,若是有时间,她也想把嫁衣缝上一两年的,可顾尘殇却说他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便用占卜之术圈了几个吉祥日子。   当时骆依依一看那日子,一下子无语了,最近的日子居然就在半个月后,他也太着急了吧,东西也来不及准备啊。   可顾尘殇却说这些都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准备的妥妥当当,不会委屈她的。   骆依依是很相信他啦,可她不相信自己啊,半个月缝制嫁衣,她连挣扎都不用挣扎,肯定完不成。   一想到成亲时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被顾尘殇包揽了,自己却因为一件嫁衣拖来拖去,好像也不太好意思。   她便拿着那几个日子看了又看,最后安抚了顾尘殇好一阵,总算让他同意选定最远的那个日子——也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一天。   但若是这样,嫁衣她肯定不能一针一线的缝了,只能偷懒将绣好的布料缝制到一起,这样四舍五入也勉强算是她自己做的吧…………   听完骆依依介绍的大概经过,昌兰总算了解了好友到底在纠结什么,她琢磨了一下:“其实天水城这个地方还是有些小了,我以前去过数十里之外的云崖城,那边的布庄林立,比这里的存货可是要多上许多的,或许你去那里找找会有收获?”   “十几里吗?”骆依依有些迟疑要不要去这么远。   一旁专注吃糕的顾煜宁这时耳尖的听到了,她抬起头,高兴的说:”娘亲,我们是不是要出门去玩了?”   “就算要出门,我也不会带你的,还是把你留在顾尘殇身边,我比较安心。”   顾煜宁一下子不满起来,她跳下凳子,摇着骆依依的胳膊:“娘,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出过城门呢,我保证不捣乱,不淘气,在外面都听你好不好,再说了,若是碰上什么危险,我还能保护你呢。”   她说着就摇了摇头上的铃铛,证明自己也是有一战之力的,还转过头去找帮手:“兰姨,你帮我劝劝娘亲好不好,我都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出远门了。”   昌兰轻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是是,宁儿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过涉及到你这个小大人的安全,我可不敢多嘴。”   顾煜宁只好继续缠着娘亲,施展她的无敌缠功,骆依依狠心拒绝了两次后,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只能妥协道:“去了那里之后,你不能乱跑,我说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要不然我不会带你去的。”   顾煜宁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跳起来啪唧亲了骆依依一下:“娘亲,保证完成任务,你让我往西我绝对不敢往东。”   “那好吧,现在就走好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女儿,骆依依便决定赶快解决这件事。   昌兰手中的花生一下子掉在桌子上,惊讶道:“现在?这么急?”   “当然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女红有多棒,当然要多留出一些时间来缝制了,早拿到布料早省心。”   昌兰叹了一口气:“那好吧,看来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用不了舍命那么夸张吧,就是揪你去带个路而已,放心,等回来之后少不了你的大餐。”   “那你准备怎么去?”   骆依依笑了起来:“当然要试试我新学的招数了。”   昌兰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好像在好友脸上看到了大尾巴狼一样,她琢磨着自己还是回家睡觉比较安全,可是无奈交友不慎,还是被骆依依拉着去了城门处。 第53章 登徒子   为了不吓到过往行人,骆依依带着昌兰和顾煜宁从城门的地方又往外走了一段,直到周围都看不见行人了,骆依依这才祭出自己的剑来。   昌兰立刻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她看着那剑上散发出来的锋锐之气以及足可映人的剑身,一看就知道这柄剑不是凡物,她用食指弹了一下,听着那嗡嗡声:“好剑,哪来的?”   “顾尘殇帮我炼制的。”   昌兰翻了个白眼,好吧,她简直是问了一句废话,不是顾尘殇难道还能是骆依依自己从地摊上淘来的?她拉长声音着问道:“我特别好奇,有你家顾尘殇不会做的事情吗?”   “当,当然了,他也是普通的妖,又不是万能的,当然有不会的事情了。”骆依依说这话时,难免底气不足,因为她心里也觉得顾尘殇和哆啦A梦差不多,简直是有求必应。   昌兰吹了声口哨:“还真是‘普通’呢,我也想这么普通——”   话音未落,就听见顾煜宁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争辩着说道:“不对,爹爹他就是万能的。”   昌兰看着那小豆丁,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你说的是,不过咱们到底怎么过去?”   骆依依唰的朝前方划过一道剑光:“让你体验一把我新学的御剑飞行之术。”   昌兰:…………这“新学的”三个字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看着骆依依的笑脸,她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祥之感,往后偷偷挪了几步,昌兰说道:“呃,你都已经学会御剑飞行了?看来你家顾尘殇调教有方啊,不过还是算了吧,去云崖城用两条腿就够了,以你我的脚程,半天的时间怎么说都能到了。”   “那怎么行,带着宁儿,当然要快去快回,而且我新学的招式,当然要和你好好分享。”骆依依将剑横在身前,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只见那剑身唰的一下变大变长了许多,漂浮在半空中,上下微微晃动。   顾煜宁一看这个,欢呼了一声,立马跳了上去,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坐下来。   骆依依回头想要拉着昌兰上剑,却发现她抱着一棵树正在瑟瑟发抖,还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态度:“不行,我不去!”   骆依依围着她好奇的转了一圈,感觉特别新奇:“你怎么了?不过是御剑飞行而已,怎么怕的这么厉害?”   昌兰抖着声音:“我…我能…能怎么了?”   骆依依看她这个样子,突然福至心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你——不会恐高吧。”   “我,我,我没有!”   骆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挣扎了,要不然这样,你变出原形,我把你揣在怀里,这样你就看不到下面了。”   ”我,我,我可以选择不去吗?”   骆依依捏了捏她的脸,哄劝道:“我这辈子就成亲这么一次,作为好姐妹,牺牲一下,好不好?”   昌兰哆嗦着:“那,那好吧,不过我真的不是恐高,我,我就是想变成原形休息一下。”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一点都不恐高,这总行了吧。”   昌兰在骆依依的注视中,哀怨的变成了一朵粉色的花,花瓣微微有些颤抖,骆依依将花别在她的衣襟上,这才抬脚踏上了剑身坐了下来。   剑身很宽大,骆依依和顾煜宁可以安稳的坐在上面,不用担心落下去。   骆依依念叨了几句咒语,喝道:“起!”   那剑最开始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就平复下来,渐渐升空,一直到可以俯瞰整个天水城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骆依依拍了一下怀中的花:“往哪个方向走?”   粉花颤颤巍巍的说道:“东…东边。”   骆依依调转方向,朝着东边疾驰而去,听着宁儿在身后发出兴奋的呼喊,她也朝着下面看去,万亩林海尽在脚下,偶尔在官道上看到的行人就有如火柴棍大小,四周空旷无比,让人的心胸都不免开阔起来。   她随着昌兰的指挥调整着方向,看眼下这个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达云崖城了。   骆依依心中还是颇有些自得的,她之前只在院子中练过,没想到第一次实战就能飞的又快又稳,看来她天赋还是很不错的。   一边看风景一边飞行,约莫飞了一刻钟左右,胸口的粉花终于不颤抖了,镇定下来之后,昌兰就开始有心情想别的了:“对了,这剑叫做什么?”   剑身变大之后,上面隐隐有蓝色的光华流转,更显的不似凡物,让她很想要探究一下。   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骆依依却没有回答,反而有些脸红,顾左右而言他:“名字没有什么出奇的。”   其实这柄剑在顾尘殇炼制成功以后,便被他取名为“念依”,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骆依依最开始还觉得这名字不好意思说出口,想要改名来着,但后来觉得毕竟是顾尘殇的一番心意,便也就这么一直叫了。   可此时听到好友的问话,她还是有些赧然,昌兰一看她这幅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吐槽道:“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了,我怕我被暴击,承受不住。”   被好友揶揄,骆依依摸了两把那个花瓣,正想借机“报复”一番,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姑娘长的不错,出去玩?”   这声音吓了她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叫的是谁,其实她虽然生了女儿,但妖族在外貌上的变化本就比人类缓上许多,若是不算上辈子的心理年龄,骆依依这辈子的生理年龄并不大,特别是她长相偏向邻家女孩,就更显得年龄小了。   所以直到骆依依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惊讶的朝着旁边看去,却发现一个面貌略有些猥琐的大叔正在空中和她并行。   那人的头发有些油腻,眼神中也透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最为奇特的是,他身下乘坐的并不是剑,而是一个骷髅,上面描绘着黑色的花纹,那花纹一看就有一种阴邪之感。   骆依依无语了,这位大哥,不是我外貌协会,可你长成这样,就算你说自己不是坏人我也不信啊。   她不想惹事,也不想理会对方,便加快了御剑飞行的速度,想要将对方远远甩在后面。   怀中的昌兰说道:“早知道今天出门之前看看黄历了,上面肯定写着不宜出行,咱们也太倒霉了吧,随便出了门都能碰上好色之徒,我去云崖城这么多次都没碰上这种事。”   骆依依叹了口气:“算了,不用理会,咱们走咱们的。”   可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又追了上来,貌似还很轻松的样子,口中说道:“小姑娘还带着一个更小的女娃,你们是什么什么关系?姐妹?”   骆依依斜睨了那男子一眼,发现他的眼神一直在顾煜宁身上打转。   骆依依的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她冷冷的说了一句“滚”,然后用出全力将剑的速度催到极致。   本以为这次能拉开距离了,可谁想到几分钟后,那个男人又追了上来,看他毫不费力的样子,骆依依心中一沉,觉得有些不妙。   她这个御剑飞行之术本来就是新学的,并不算有多熟练,若是碰上擅长此道之人,被轻松追上也不算特别稀奇。   那男人拖着黏腻的嗓音说道:“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我又没说什么,再说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要去哪?我正好有空,陪你去啊。”   “不用了,我和你不顺路。”   “小姑娘也太见外了不是,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怎么知道顺不顺路呢?”   顾煜宁一张可爱的小脸此时也皱在了一起,带着怒气说道:“你走开,不要跟着我娘亲。”   那男人一听这稚嫩的声音反而笑了起来:“原来是母女啊,那更有意思了。”   他的笑声让骆依依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将宁儿拉到身后,一身戒备对着那个男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我嘛,就是觉得有些无聊,想跟着你们找点乐子。”   “若我不让你跟呢?”   男人摸着下巴,小眼睛更显的鬼祟:“那就有些难办了啊,美人何必这么不解风情呢,难道非要逼我动粗不可——”   骆依依没等他说完,就挟着剑气朝他攻击了过去,根本不想和这种人客气,只想趁他不备攻他个出其不意。   她掌握的幻隐剑法是以眼花缭乱著称,出手极快,攻到男子身边,果然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只听他“咦”了一声,似是对骆依依能够掌握这种等级的功法感到惊异。   骆依依剑气漫天飞舞,一时之间看起来要从四面八方刺了过去,但这其实都不是真的,她最为纯正的剑气早已经绕过男人,到了他的背后,毫不留情,对着他的背心猛然刺下。   直到那剑气抵上背心,男子才猛然惊觉,朝着旁边避去,可已经有些迟了,那剑气划破他的衣服,在他的后背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看起来鲜血淋漓,有些可怖。   男子喷出一口血来,快速点了几处穴道止血,稍微退开了几步,神色中露出了几分认真,口中说道:“臭丫头好狠的心,看来我今天不玩玩你,实在是亏本了啊。”   骆依依不屑道:“你都已经伤成这样,还有心情说大话不成?”   男人嘴角便突然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那你看看清楚,到底是谁受伤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脚边的骷髅,那骷髅后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而男人背后的伤口则慢慢消失了。   骆依依有些惊讶,这是什么功夫,替身吗?   可她一惊讶,难免动作慢了几分,男人瞅准这个时机,摆出几个手势,从骷髅中霎时飞出八个小骷髅来,一齐朝着骆依依飞了过去。   待骆依依反应过来,连忙将剑舞出一道道剑花,想将骷髅挡在外面,可还是有两个骷髅擦着她的脸颊划了过去,在脸上划出一道小的血线。   男子叹息的说了一句:“脸被划了一道,就不完美了。”   骆依依冷硬的说:“不劳你担心。”   她面上虽然强势,但刚才和骷髅对接的那几下让她明白,对方修为比她高,而且看对方举重若轻的模样,可能还不止高上一点。   她刚才能够伤了他,不过是仗着幻隐剑法的精妙攻他个出其不意,但她学幻隐剑法不过五年,架势十足,根基却不牢固,即使用上魔功,也不见得能改变战局。   若是变成对峙的形势,拖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不利,还是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走为上策。   骆依依眼睛不时朝着四周看去,想要寻找逃跑的路线。   可就在这时,她背后的顾煜宁突然惊叫了一声:“娘亲!”   骆依依条件反射的便朝着身后挥剑,直到听到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她才看清刚才被她用剑划开的那些骷髅并没有损毁,反而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朝着顾煜宁袭击而来。   她惊怒的喊了一声:“卑鄙!朝着小孩子攻击算什么本事?”   男人轻笑一声:“我本来也不是君子,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上一些小手段又有何妨?”   他随即一挥衣袖,骷髅的攻势就更密集了。   看着那不断飞舞着的骷髅,骆依依担心女儿会受伤,不敢再度停留,用剑唰唰唰的弹开骷髅后,骆依依猛的催动念依剑,朝着下方的丛林飞去,试图用丛林中复杂的地形躲避。   到了地面上,她立刻让宁儿变成小奶猫的原形,这样可以方便将宁儿揣进怀里逃跑。   顾煜宁说道:“娘亲,要不然我用铃铛,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不行,你其实根本没有修为,发挥不出这铃铛真正的能力,不能伤敌,反而会让我分心。”   顾煜宁小脸暗淡下来:“那好吧,我变出原形,乖乖的,不给娘亲添乱。”   待顾煜宁藏进她的怀中,骆依依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哨子,这哨子是当年她和顾尘殇在青楼初见时,顾尘殇送给她的,只要一吹响哨子,他就能知道她的位置,后来两人生活在一起后,她便给哨子编了一条红绳挂在脖颈上。   但她这么多年一直生活的还算安稳,所以并没有用上这个哨子的时候,却没想到时隔五年第一次出城,就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事情。   若是顾尘殇碰上这登徒子,肯定不会吹灰之力,就能替她们母女出气吧。   想到这里,骆依依再不迟疑,将哨子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气,正要吹下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她被这冲击力撞的猛然往前扑去,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骆依依连忙用手护住怀中的顾煜宁,这才没有让女儿受伤,但昌兰幻化的花和哨子却都甩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第54章 叔叔   骆依依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感觉口中有一丝血腥味,她朝着冲击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个男人从丛林中走出来,树影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显得更加可怖。   男人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眼角周围长出了妖异的纹路。   骆依依将那血腥味咽下去,心中一沉,这个男人居然用的是魔功,一看就不是善茬。   魔功使用时外在表现大体都是相同的,所以骆依依轻易不敢在熟人面前催动这个,就是怕会露出这种模样,但魔功修炼到了高级,却衍生出了不同的分支,这也是导致魔族内部数个山头林立的原因,而之前和她有过接触的祁衍便是其中一个山头。   男人走到骆依依身侧,将地上的哨子捡了起来,对着上面的纹饰打量了一番:“想要找帮手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乖?看来我非要给你一点小教训,你才会听话啊。”   骆依依也不和他废话,现在哨子已经被他所得,那就只剩下跑了,她飞身向前一扑,手中抄起昌兰便朝着天水城的方向飞奔而去,虽然她距离天水城已经很远了,但能近一分,她的胜算便会多上一分。   她奔跑的速度很快,道路两侧的树木飞速向后蔓延,就在她连续跑上半个时辰之后,骆依依有些体力不支,喘着粗气扶着一旁的树木想要休息片刻,可这个时候,那个油腻的嗓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跑不动了么?”   骆依依心中一惊,飞快向旁边一闪,换了一条路继续向前跑去,再也不敢停留。   可不久之后,骆依依就绝望的发现,不管她逃往哪里,都不能逃脱那个男人的追捕,那个人总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追上来,给她身上添上几道伤口。   就这么多来了几次后,男人似乎也不急着把她抓住了,而是像猫捉耗子一般戏耍着她,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骆依依不厌其烦,可是又不能不跑,她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臂不断滴在草地上,虽然伤势不重,但也禁不住细碎的伤口太多,她怀中的顾煜宁已经在剧烈颠簸之下晕了过去,而骆依依眼前也有些发黑。   她努力掐了一下自己,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也不是自虐就能消去的。   往前又跑了几步,骆依依脚下一个不注意,踩上了一个石块,石块滚动之后,她一下子没有站稳,保持不了平衡,栽倒在地上。   她刚才本就是撑着一口气在不断前行,这么栽倒之后,支撑她的那口气倏然消散了,她感觉到浑身疼痛,一时之间爬都爬不起来了。   昌兰在她怀中焦急的说道:“依依,你怎么样了?”   骆依依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这时身后那个黏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就不行了?那也太无趣了一点。”   骆依依咬着牙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男人用一种天真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有原因呢?我只是觉得生活有点无趣,想要找点乐子而已。”   听到这里,骆依依已经知道两人完全无法沟通了,或许她今日是跑不了了,若是注定如此,那她一定要保下女儿和兰兰的性命。   她学的魔功之中,有一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更严重一点,甚至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果会被这种男人碰,那她宁愿两人一起下地狱吧。   耳中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在不断靠近,骆依依的手攥了起来,眼睛开始发生变化,瞳孔中映出了一种红光,眼角的肌肤也蔓延出了一种黑色的纹路。   她一定要沉住气,找到最佳时机,给这个男人以重伤,做好准备后,她传音入密给昌兰:“兰兰,等会我会攻击他,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一定要带着宁儿逃出去!”   昌兰惊道:“我不走,依依,你要做什么?”   “别废话了,你这朵蠢花,你不跑,难道让我的心血白费不成?”   昌兰的花瓣还在疯狂颤动,像是在剧烈摇头,但骆依依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兰兰了,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侧,双手抱在胸前:“既然你动不了了,那我们就玩一些更有意思的游戏好了。”   男人蹲下身,将手搭在她的腰上,骆依依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吐出来,就在她正要爆发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什么游戏?让我也玩玩好不好?”   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刚才竟丝毫没有察觉头上有人,虽然有疏忽的原因,但来人遮蔽气息的能力也一定很高。   霎时间,他的身影就闪出了数丈远,戒备的盯着上面。   骆依依也有些愣住,攥紧的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一些,她总觉的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忘了在哪里听过。   直到那声音又懒洋洋的响了起来:“你走什么?不是要玩游戏吗?”   骆依依这才猛然想起来,这,这,这不是祁衍的声音吗?她费力的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朝着树上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斜靠在树上,身影随着树枝的摇动慢慢摇晃。   他的衣服头发还是像往常那样,很有些凌乱的美感,但眼睛上的伤疤显得煞气非常,提醒她这绝非一个良善人士。   祁衍啧啧有声的感叹:“贝世广,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连这种黄毛丫头都不放过,也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骆依依:………虽然很想反驳他“黄毛丫头”这番话,顺便锤爆他的狗头,但骆依依安慰自己,起码这位看不上她的脸,就不会对她劫色了。   又或者他是故意说这种话,为了救她的命?   骆依依对这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魔族公子实在不敢笃定,没准他就是说的真心话呢。   不过祁衍和身后这个男人认识倒不稀奇,看功法就知道了。但魔族不像九重天一般,内部派系林立,看祁衍这个样子,倒像是和这个男人不太对付,那对她来说可是好事。   那个名叫贝世广的男人连声音都紧绷起来:“衍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祁衍冷笑了一声:“做什么?你难道是刚从山里出来吗?竟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天水城附近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在这有什么稀奇?”   贝世广看到祁衍周身散发的黑气,心有忌惮,不免又往后退了几步:“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想玩个女人,你也要来干涉不成?”   贝世广就差喷祁衍闲的蛋疼了,可祁衍却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了一个理由:“这丫头住在天水城,算是天水城的居民,四舍五入,那也就算是我的人了,我当然不想让你动她。”   骆依依:…………好特么四舍五入啊,这也行?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暧昧??   果然贝世广也听不下去了,开喷道:“姓祁的,你特么有病吧,难道我去天水城随便找个人杀了,你都要拦着不成?”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换个理由。”   贝世广:“……你理由怎么这么多!”   祁衍也不理会贝世广的怒火,自顾自的说道:“我教过这丫头功夫,四舍五入算她半个师父,这样的理由总够了吧。”   贝世广听对方这口气,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动这女人了,不过到了这个处境,贝世广心中那点旖旎心思也早就消散了。   他的修为虽然不低,但面对祁衍,还是很虚的,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也不过是想要转移祁衍的注意力,留出时间放出法宝,好帮他逃跑而已。   他的大骷髅中放着八个小骷髅,不止可以攻敌,也能够布阵,等骷髅占据正确的方位,他就能布下雾气之阵,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祁衍的视线中。   贝世广戒备的盯着祁衍,却见他一个探身,就从树上跃了下来,眼睛渐渐变红,眼角也长出了黑色的纹路。   贝世广往后又退了两步,强行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祁衍,既然你要这个女人,那我就给你了,之后你继续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这个嘛,我却觉得不太行,”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你刚才不是说要玩游戏吗?我倒是有个游戏也想要和你玩玩。”   “什么游戏?”   “不如,我们就比谁能更快废掉对方的手?”   贝世广低低的骂了一声,再也不敢在这个疯子面前停留,手一挥,浓雾蔓延起来,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没入浓雾之中,祁衍冷哼了一声:“想要全身而退?想的倒是挺美,你还是留点东西下来吧。”   祁衍说完再不停留,顺势出手,那两人气场交接,霎时迸发出道道白光,   骆依依正心情紧张的看着两人的对峙,待白光散发出来,她不由闭上了眼睛,挡住那阵强光。   等到再睁眼之时,贝世广已经从原地消失无踪了,只留下祁衍还站在那里。   而她怀中的昌兰也松了口气,动弹了一下,她本来想要幻化出人形,但总觉得嗅到一股奸情的味道,骆依依什么时候拜过师了?她怎么不知道?不行,还是先别幻化了,万一看不了八卦怎么办?   骆依依自是不知道好友的心思,她撑着坐了起来,安抚的摸了摸花瓣,对着祁衍问道:“他逃了?”   “嗯,不过倒是留下来点小物件。”他用脚踢了一下,一个东西滚到骆依依眼前不远处。   骆依依定睛一看,那东西居然是一根手指,只是那断面粗糙不齐,像是被人生生掰断的。   看到这个,骆依依觉得自己的手都有点疼,不禁抖了一下,可是感受到浑身的伤口,她又觉得很是解气,不由对着祁衍点头说道:“谢谢,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才好。”   祁衍哼了一声:“我才懒得特意救你,只不过顺手而已,当年好歹花了我一点功夫才帮你打通壁障,若你被这个姓贝的玩死了,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这人虽然语气毫不温柔,还极尽嘲讽之能事,但骆依依却并没有生气,毕竟她是真的被他所救,相比那些话,还是实际行动更为重要。   而且骆依依突然联想到“傲娇”这个词,说不定祁衍就是这样的人,她看着他的脸,不由笑了出来。   祁衍皱了皱眉头:“被打成这样还笑的出来,你是不是傻了?”   骆依依笑着回答:“没有没有,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随你便吧。”他将一个瓶子扔到骆依依身上,脸上一副嫌弃的神情,“赶紧把自己身上的伤口涂上药,别没被人姓贝的弄死,你自己流血流死了。”   骆依依拿起药瓶看了一眼,这药瓶甚是精致,通身白玉所制,上面所雕的白莲栩栩如生,有如真的一般,她打开瓶盖,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涌了出来,虽然祁衍对待这瓶子甚是随意,但她还是觉得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普通的止血药。   待骆依依取了一些药膏,在她手臂上的伤痕处抹了一些,一股凉意顺着手臂蔓延,疼痛也消散了许多:“见效好快,果然是好药。”   “什么好药不好药的,凑活用用罢了。”他走近了骆依依,正想要继续嘲讽两句她的弱鸡,却见从骆依依怀中突然跳出了一只活物,迅速窜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祁衍立刻条件反射,伸手便要攻击,可手指刚触摸到那东西,骆依依就喊道:“等一下,她没有恶意。”   祁衍的手不禁迟疑了一下,这才看清是一只小奶猫,正挂在他的腿上,白色的毛和他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衍正想说一句“什么东西,你还养灵宠?”,就听见那小奶猫用童音说道:“叔叔你好。”   祁衍:“…………谁是你叔叔?”   · 第55章 争斗   凭空长了一辈,成为“叔叔”的祁衍有些不爽的将那小奶猫拎了起来,顾煜宁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一边在空中不断划动着爪子,试图找到支撑,一边说道:“可是娘亲说,对于她的朋友,男的我都要叫叔叔,女的才叫阿姨,你不让我叫叔叔,难道你是女的?”   祁衍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最可气的是,这个猫崽子还真是用一种认真探究的语气说的,而不是寻他开心的。   骆依依看着祁衍的脸色,连忙想要站起来,可是腿上的伤口迫使她又坐下了,只能开口说道:“这是我女儿顾煜宁,她年龄还小,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你不要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祁衍愣了一下:“这是你…女儿?”   他这么一愣,手上的力道难免放松,顾煜宁在空中翻了一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揉了揉后颈被揪的地方说道:“叔叔,谢谢你救了我们。”   祁衍脸色有些古怪,盯着那小奶猫说道:“你居然嫁人了?”   骆依依想在自己虽还未成亲,但婚期已定,便没有反驳:“是。”   祁衍又将小奶猫提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揪后颈,而是用双手穿过下腋,脸对脸的抱了起来,眼神中带着点嫌弃,上下仔细打量。   顾煜宁不知道这个叔叔要做什么,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动了动耳朵,做卖萌状。   祁衍看了半晌,一直沉默,脸色晦暗难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骆依依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想要开口说话时,他才最终说道:“看这蠢猫长的勉强能看的份上,算了。”   骆依依:???什么算了?算了什么?这人说话怎么听不懂?   而顾煜宁也很不高兴,她小嘴撅了起来:“什么勉强能看?我爹娘一直夸我长的可爱呢,而且我才不是蠢猫。”   祁衍皱了皱眉头,突然问道:“你爹?你爹是谁?”   小奶猫颇为自豪,挥着小爪子说道:“我爹爹叫顾尘殇,他可厉害了,若他在这里,一定能把刚才那个坏蛋打的落花流水。”   “顾尘殇?”祁衍轻声说了一遍,虽然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但他肯定自己没听说过,以他的阅历,若他不知道,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祁衍不由哼了一声,“牛吹的倒是挺大,别是你眼界大小了吧。”   顾煜宁继续挥着小爪子,据理力争:“你胡说,我爹爹最厉害了。”   祁衍懒得再和这个小丫头争辩,松手想将她放在地上,可顾煜宁却眼疾手快的抓着他的衣服,小腿蹬了几下,上了祁衍的肩膀,趴在上面。   骆依依吓了一跳,没想到宁儿会这么大胆,难道她没看见刚才祁衍掰人手指的场景有多血腥吗?   果然祁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感觉到脸颊旁边就是顾煜宁软软的绒毛,他的眼神扫了过去,毫不留情的说道:“谁允许你趴在这的?你不怕我废了你?”   顾煜宁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眼神开始还有一丝恐惧,不过她孩童心性,这恐惧很快就消散了,反而用小猫脸蹭了蹭他:“不会哒,叔叔你救了娘亲,你是个好人,不会伤害我的。”   祁衍嗤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是好人。”   顾煜宁用天真的声音说道:“可你就是好人啊。”   骆依依有点心惊胆战,她看着祁衍的眼神在顾煜宁身上扫来扫去,看着就像是在找下手的地方似的,可没想到,祁衍最后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一声:“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小孩一般见识。”   他看向坐在地上的骆依依:“起来了,走了。”   骆依依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才试了试,腿好像伤的有些重,有点站不起来了,要不然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会儿,等力气恢复了,我再自行回去就可以了。”   祁衍嘲讽道:“你还真敢想,等我走了,若是那姓贝的再回来,你怎么办?引颈就戮?”   骆依依手按住小腿,即使刚才涂上药膏,还是会有难忍的疼痛传来:“那要不你把我放在树上?或者给我找个山洞,让我带着宁儿躲躲?”   祁衍眉头皱了起来:“你是白痴吗?藏在这种地方会对贝世广这种人有用?”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啊。”骆依依有点自暴自弃,走又走不了,不走又不行,那怎么办?   祁衍看着骆依依低着头靠在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脸上郁闷的神色难掩,他心中一动,突然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骆依依惊讶了一瞬,立刻就要挣扎下地:“你做什么?”   祁衍冷冷的声音传来:“闭嘴,别动,要不等我耐心耗尽,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骆依依也不敢过分挣扎,她浑身还疼着呢,听见祁衍的话,只能一动也不动,浑身僵硬的躺在他怀里。   骆依依看着祁衍的侧脸,他身上一种男人特有的凛冽气息传来,侧脸上的线条很是刚毅,那横贯眉眼的伤疤深深的刻印在脸上,也不知道当时受伤的时候会有多疼。   祁衍的眉毛微蹙:“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还是想要谢谢你,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什么谢,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嗦?”   “啰嗦”的骆依依本想闭嘴,可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眉间这道伤疤,看起来好深。”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别问了。”   骆依依乖乖的“哦”了一声,随后就感觉到祁衍的速度在加快,似是用上了缩地成寸之术,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天水城了。   骆依依松了口气,等到了天水城,她就完全安全了。   可这个时候,倏然之间,变故突起,一道剑气朝着两人袭来,不过这剑气完全避开了骆依依,贴着她的发梢,击向了祁衍。   祁衍反应很快,朝着后方连跃几步,这才堪堪避过那道剑气。   可随后又是几道剑气跟了上来,剑气锋锐,即使没有伤到她,但过近的距离也让她双眸有些刺痛,逼得骆依依不得不闭上眼睛。   只见一个白衣身影出手,和祁衍对了几招之后,祁衍一个疏忽,便觉手上一空,那人已经将骆依依抢了过去。   祁衍心中一惊:“你——”   这时耳边那个小奶猫惊呼了一声:“爹爹!”   顾尘殇的表情严峻异常,面如寒冬一样冷然,他一手揽着骆依依,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上漂浮着一把剑,剑尖指着祁衍心口的位置,周身的杀气抑都抑制不住。   顾尘殇的声音响起,再也不复平日的和煦,没有丝毫温度:“祁衍,今日我定将你斩于剑下。”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沉稳,可那不过是伪装而已,顾尘殇心中实在慌乱的不行,除了上辈子骆依依去世之时,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甚至在九重天上兄弟阋墙,被人暗杀都不会如此,直到现在看到骆依依的身影,他心中方才略略定了神。   今日骆依依和他打过招呼说要去见昌兰,这种情况很常见,他便没有在意,可谁知道他独自在家筹备成亲流程之时,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这预感要么就不会出现,一旦出现,往往就奇准无比。   顾尘殇第一反应便是骆依依出事了,本以为她还在城中,可当他用留在骆依依身上的印记一查探,这才惊觉,她居然离他甚远,已经出城几百里了。   他吃惊之余,立刻便用虚空之术瞬间移到骆依依附近,这方法所耗甚多,可此刻他也顾不得了。   当顾尘殇落在树上,朝着下方看去,就见一个男人居然抱着骆依依穿行在树林中,而这个男人还是他的熟人——祁衍。   只不过这个熟人是对头而已。   顾尘殇心中翻滚着醋意和怒意,惊怒之下立刻出手了,几道剑气过后,便将骆依依抢了过来,所以就出现了眼下这种对峙的情形。   骆依依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靠在了顾尘殇身上,她见到他,本来是很开心的,可随后便深切的感受到了那股杀气,她惊讶了一瞬,立刻反应了过来:顾尘殇不会把祁衍当作要对自己不利的坏人了吧。   果然顾尘殇接下来说道:“祁衍,将我女儿放下来,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祁衍这人一向我行我素,从不听人言,再说他又不认识顾尘殇这张脸,自是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听见这种命令的话语,祁衍反而将自己的手放在顾煜宁身上,将她按的动弹不得:“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眼看这两人就要打起来,骆依依估计祁衍这人是不会解释的,只好快速说道:“尘殇,你误会了,祁衍并没有对我们不利,都是那个叫贝世广的人想要劫色,祁衍他救了我们。”   顾尘殇握剑的手松了一下,脸上也显现出惊讶的神色,他所认识的祁衍可是个无比狠毒的人物,居然还会救人?   不过既然骆依依这么说,那定是没错了,顾尘殇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不管祁衍是因为什么理由,他都承对方这个人情。   思考了片刻,顾尘殇还剑入鞘,看着祁衍:“没有问明情况便即出手,是我鲁莽了,今日你救了依依,他日这份人情我定会还你。”   祁衍冷笑一声:“我可没有救她,只不过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罢了,既然你说我要对她不利,那我可不能凭白担了这个名声。”   骆依依:………大哥你能不能别傲娇了,能不能坦诚一点?能不能不要互相伤害了?   可是祁衍貌似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双眼开始变红,眼角也开始爬上了黑色的纹路。   顾尘殇沉声说道:“你想要如何?”   祁衍抬起手:“当然是要把她抢过来,我想要怎样就怎样。”   话音刚落,他便猛的攻了上来,丝毫不想给顾尘殇留下喘息的空档,祁衍并没有用兵器,魔修的功法大部分会强化炼体,此刻他的双拳外便包裹着一层流光,护住他的双手,像是一层无形的气障。   和顾煜宁的剑气短兵相接时,气障之上竟发出了金铁之声,让骆依依忍不住咋舌,这炼体炼的也太恐怖了。   顾尘殇不想和他对打,招招采取的都是守势,难免有些掣肘。   两人迅速过了几招之后,祁衍“咦”了一声,向后跃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他本以为很快便会分出胜负,却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有两把刷子。   虽然他也只用上五成功力,但看对方招招都挡的恰到好处,一看就是颇有余力,看来这个小奶猫说的话也不算夸大。   只是这天下成名的人物,他或多或少都听过,也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叫“顾尘殇”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   顾尘殇收剑说道:“祁兄,我不欲同你争斗,不如这样,你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在顾某能力范围之内,定当替你办妥,如何?”   祁衍心中争强好胜之心已起,自是不愿停手,便故意说道:“好啊,我如今未了的心愿便是将这个女人带走,那便请你放开手了。”   顾尘殇脸色沉了下来:“祁兄,我好心同你商量,若你一味拿我寻开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要的就是你的不客气。”祁衍将小奶猫抛到地上,再次强攻上来,这次用出了全力,他倒要看看这人的修为能有多高。   眼见祁衍来势汹汹,顾尘殇也不敢托大,他怕自己全力出手之际,散发出来的气场会将骆依依震伤,便迅速将她靠在树干上,自己回身一剑,便与祁衍斗了起来。   骆依依无力的靠坐在那里,看着这两个男人转眼间便你来我往,打的剑光飞舞,光华四散,又从地上飞上了半空,在树梢上不断穿梭,树枝哗哗作响,不断有树叶飘散下来,还有几片飘散到骆依依肩膀上。   小奶猫顾煜宁摇摇尾巴,跑到娘亲身边蹭蹭她的手:“娘亲,能不能让叔叔和爹爹别打了?我有点害怕。”   骆依依将小奶猫抱到怀里边撸着毛边说道:“这个………我感觉我劝不动,你没看到祁衍碰见对手,反而兴奋起来了?”   昌兰还挂在骆依依怀中,看了一路八卦,此刻也忍不住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有点害怕,他们再继续这么打下去,会不会波及到咱们三个弱鸡?”   “应该不会吧,你看也就把树叶子划落下来的程度。”橘子   骆依依话音刚落,就见顾尘殇一个抬手,飞射出一道剑气,祁衍猛地闪身,那剑气就贴着他的身影飞了过去,朝着不远处的山顶飞去,去势连绵不绝,劲头一直未歇,直到轰隆一声巨响,山顶上发生了爆炸,炸出来一个巨大的缺口。   “………”骆依依觉得这脸打的真疼,看来她们三个弱鸡的性命确实有点危险。   她赶忙提起一口气,刚想尽力大喊一声“你们不要打了”,就见祁衍已经收手后退了。   她有些惊讶,却见祁衍脸上更是惊讶,他曾经和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交手过数次,甚至脸上还被留下了伤痕,对嵇扬的惯用剑术很是熟悉,虽然这人一直在隐藏自己曾经的剑法,但全力施为之时,难免会露出些许熟悉之感。   祁衍眯起了眼睛,又打量了一下顾尘殇:“你不要告诉我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相濡以沫小天使 20瓶营养液,我会努力码字哒~ 第56章 回程   顾尘殇打断了祁衍将说未说的话:“你若是还要战,顾某奉陪打底。”   “算了,若是全力施为,我可打不过你。”祁衍的视线慢慢移到坐在树边的骆依依身上,眼神颇为古怪:“还真是有趣,你这种人居然也会和凡间的女子扯上关系,看你的样子,对她甚是紧张,也不知道白映之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骆依依看见这两人打完反而聊起来了,实在摸不着头脑,莫非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只不过这两人说话声音甚轻,她支愣着耳朵努力偷听,也没听见多少。   只不过偶尔祁衍会看她一眼,那古怪的神色让她很是莫名其妙。   而此时,树上的顾尘殇听到白映之这个名字,眼神更加冷峻了一些:“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在凡间的事情,若你四处散布这消息,我定不会饶了你。”   祁衍哼了一声:“我才懒得四处说你的闲事,不过听你的意思,骆依依也是不知道这件事吗?你这么瞒着她又是为何?”   “我自有打算,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看你倒是很从容,可我看骆依依这丫头的性子,她若是知道你骗她,真的会那么容易原谅你吗?”   顾尘殇的脸色又暗淡了些许,这确实是件麻烦事,拖得越久越不好处理,所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年一定要将此事坦白,骆依依虽然会一时生气,但时日还长,他总归能哄的她回心转意的。   顾尘殇抬起头:“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是如何认识的依依?我可不觉得你是那种有闲心会救陌生人的人。”   “这个嘛,”祁衍轻笑了一声,将刚才顾尘殇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也就不劳你操心了。”   顾尘殇眼神一凝,很想将祁衍这张脸立刻斩于剑下,但骆依依的救命之恩还未报,他还不好出手,虽然知道日后定会麻烦,但他此刻也只能冷声说道:“我刚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要不违背我办事的原则,我可以答应帮你办一件事。”   “是吗?那这个承诺我可要好好珍惜,太子殿下金口一诺,我要好生想一想才好。”   “还有,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依依身边纠缠于她,否则我定会出手,劝你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祁衍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我这人一向随心,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当然是看我心情了,等我对她没兴趣了,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了。”   顾尘殇一个转手,就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那剑裹挟着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祁衍袭去。   只不过,当剑穿过祁衍的身体之时,却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也没有鲜血喷溅出来,那剑咻的一声钉在了祁衍身后的树上,齐根没入,树干外只留下剑柄,微微颤动。   而祁衍本人,霎时从胸口开始裂开,整个人碎成了一片片碎片,没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走的倒是很快。”他一挽手,那剑自行拔了出来,飞回了他身边。   骆依依见顾尘殇从树上跃了下来,便问道:“你们怎么说了那么长时间?在说什么?”   顾尘殇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没什么,只是在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去办。”   “哦。”   顾煜宁喵了一声,高兴的叫了一声“爹爹”,然后抱着他的腿窜到了他的肩膀上。   顾尘殇摸了摸小奶猫的额头,俯下身,仔细查看骆依依的伤口,有些心疼的问:“还疼吗?”   骆依依连忙摇摇头:“当然不,刚才祁衍给我一瓶药,药效极好,涂上之后疼痛立刻就减缓了很多。”   她将那瓶药递给顾尘殇,他打开瓶盖,一阵清香飘了出来,他常年身处军中,对这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见的很多,这药对于外伤确实是好药,不过他还是担心骆依依会不会留下什么暗疾,想要回去再好好查看一番。   他轻松的将骆依依抱了起来,说了一句:“闭上眼睛,抓紧,我们回家。”   骆依依伸出一只爪子,抓住他的衣服,靠在他身上,刚闭上眼睛,不过转瞬之间,便听到顾尘殇的声音响起:“好了,可以了。”   骆依依睁开眼,居然已经到了家中:“这么快?怎么办到的?”   “一种空间的法术。”   “这么厉害,那我能学吗?”骆依依立马开始问。   “咳…你想学我自然会教你,只是这法术并不容易,而且对身体也有耗损,还是少用为妙,先把身体养好,好吗?”顾尘殇将她放下,让她坐在石桌旁边,自己则站在她的身侧。   “那好吧。”骆依依有点垂头丧气。   顾尘殇看着她的神情,还想再安慰她一番,可是眼神不经意看到别在骆依依衣襟上的那朵粉色的花,便无奈的将它摘了下来,朝着旁边一扔:“看够了吗?”   那花在空中慢慢悠悠的飘落下来,很快便幻化出一个人形,正是昌兰。   昌兰尬笑着拱手说道:“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还是一朵花,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二位亲热了,我要赶紧去休息休息压压惊。”   骆依依连忙伸出手喊道:“喂,兰兰,咱们什么时候还要再去云崖城啊?”   “还去什么云崖城啊,这次都快把我去出阴影了,起码半年我都要瘫在家里,不出城门,你非要去的话,让你家顾尘殇陪你去。”说完昌兰就顺着小路溜走了,生怕顾尘殇怪她变成花看了那么久的八卦,这尊大神她可应付不来,还是留给骆依依自己吧。   眼看昌兰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竹林后面,骆依依伸出的手放了下来,叹了口气:“真是的。”   顾尘殇问道:“你要去云崖城做什么?”   骆依依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去找做嫁衣的材料,便简单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要去买点东西。”   可她话音刚落,顾煜宁这个小淘气鬼就兴奋的出卖了她:“爹爹,娘亲是去买布料的,她说天水城这里没有她能入眼的,她要找最好的。”   “是这样吗?”顾尘殇本来低沉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骆依依感觉有点脸红,不敢抬头,她记得自己刚刚认识顾尘殇的时候,在他面前明明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的,可现在这样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简直越活越回去了,感觉钢铁直女的人设都要崩盘了:“你笑什么?不许笑了。”   顾尘殇突然又将她抱了起来,是那种面对面的抱法,像是抱娃娃一样,将她拥了起来,手放在她脑后,按在自己怀中。   骆依依额头才到他肩膀的位置,所以靠在怀中,便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点也不像往日的沉稳,反而有些急促。   不过他这个抱法也太紧了些,骆依依微微动了动,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骆依依感觉他心情好像有些激动,便安抚的将手放在他背上。   风将院子中的花吹落下来,馥郁的桂花香气飘散开来,有两只蝴蝶在院子中飞舞翩跹,最后成双成对的落在桂花枝头,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悠扬婉转,屋檐下的铃铛轻响,互为应和,一起构成了岁月静好的画卷。   两人抱了良久,顾尘殇很喜欢这种两人相依的感觉,本来还想抱下去,可是他肩头的顾煜宁却开始捣起乱来。   顾煜宁在心中不断腹诽:又来了又来了,你们怎么又来啦,每次爹娘一聊天,聊着聊着就会进入这种浑然忘我的状态,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就是个小可怜。   顾煜宁跳到娘亲的头上做鬼脸,立马打破了这和谐有爱的气氛。   顾尘殇松开了骆依依,看着女儿的一双大眼睛,失笑道:“宁儿你先回屋,我和你娘亲说两句话。”   顾煜宁尾巴耸拉下来,看来找存在感也没什么大用:“那好吧。”   看着顾煜宁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顾尘殇继续说道:“宁儿,你乖一点,等会爹娘带你出去玩。”   顾煜宁的尾巴又竖了起来,心中又开心起来,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好哄:“那爹爹你们快一点哦。”   她从骆依依头上跃了下去,小腿哒哒哒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骆依依看着女儿的背影,感觉宁儿的小模样真是可爱,不过此刻她还是更想问问顾尘殇:“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顾尘殇将骆依依揽入怀中:“只是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害怕,一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骆依依傻傻的问:“你还有害怕的时候?”   “那当然,我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罢了,你知道么,从很久很久以前,你便能轻易挑动我的情绪了,你高兴时我也开心,你难过的时候我也是感同深受。”   骆依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心脏像是浸泡在热水中,又像是电流流过,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将脸埋在他怀中。   顾尘殇把玩着她葱白如玉的手,继续说道:“当我今天感知到你遇到危险,我却又不在你身边,当时真的是深恨我自己,会让你经历这种事情。”   骆依依听他一味埋怨自己,不好意思的抬头了:“你别说了,也怪我没有事先和你说一声,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倒霉,第一次去云崖城就能碰见那个姓贝的,下次只好让你陪我一起去了。”   顾尘殇视线锋锐了起来,握住骆依依的手也是一紧:“依依,你放心,找个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他,给你出气。”   “嗯。”   “对了,你的伤势,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忘了这件事,走,咱们回屋去,我给你看看。”   “不用看了吧。”骆依依想要拒绝,主要是那些伤口有些在小腹和大腿上,看伤岂不是要脱衣服?   可顾尘殇却不由分说,带她回到了主屋内,将她放在床上,先检查了一些露在外面的伤口,伤口不深,但很是细碎。   骆依依看着自己的伤,有些纠结的说道:“不会留疤吧。”   “你放心好了,只要用药得当,不会有问题的。”顾尘殇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些他私人的药物,又仔细的将手臂上的伤涂抹了一遍,“暂时不能沾水,先修养两天再说,还有哪里有伤?”   “还有……”骆依依想着,突然坐了起来,“你把药给我吧,我自己能上药。”   “那怎么行,你可是病人。”他将药拿高,让骆依依够不到。   “你…你不让我自己上药,我就不上了。“骆依依佯装生气的转过脸。   顾尘殇不想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只好妥协了,将药瓶放入了她的手心。   骆依依这才高兴了,她刚想动手开始上药,却发现顾尘殇一直盯着她,她有些脸红的说:“你转过身去,不许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剧情,接下来会有一点开车,我在思考是婴儿车,校车,还是成人车,嗯,that‘s the question 第57章 情到深处自然……   顾尘殇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本也无意唐突,便干脆的转过身:“好,我不看。”   骆依依这才放心了,忍着痛将上衣解开,腹部的位置有三道伤口,肩上也有数道,她沾了些药先将小腹的伤口抹好,然后便伸手去够肩膀的位置,肩头的位置还好,可是靠近蝴蝶骨向下的位置,她够的就有些费劲了。   将胳膊使劲伸了伸,摸索了好久,也只摸索到那道伤口的上半部分,骆依依有些不耐烦了,又猛的往下伸了一下,结果咔的一声,骆依依哎呦一下,觉得身上抽筋了,伤口还有点崩开。   顾尘殇连忙回身:“依依,你怎么了?”   入眼之处便是一片雪白,他不敢细看,便稍微移开了一些目光,只是口中不断追问她的安危,可骆依依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有些结巴的说:“不…不许看。”   自从两人六年前第一次发生肌肤之亲开始,顾尘殇怕骆依依不喜,对她一直发乎情止乎礼,虽然有时情难自抑,难免会渴望碰触,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强行克制。   此时见到这个场景,顾尘殇难免呼吸有些急促,心也漏跳了一拍。   而骆依依呢,其实以前完全把顾尘殇当作炮友的时候,她反而不怎么会脸红,可是现在她心中对顾尘殇有了异样,她反而放不开了。   看到顾尘殇移开视线,骆依依想要赶紧把衣服披起来,可是身上抽筋了,越是着急就越是无法动弹。   顾尘殇察觉到了她的窘态,他强行克制自己不去看那片雪白,来到了骆依依的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背上,那触感让他心中一紧,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稍微揉捏了两下,便松开了她的筋骨,骆依依连忙将胳膊放了下来,想要胡乱披上衣服,感觉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可这动作却被顾尘殇止住了:“等等,这伤口还没有上药。”   “不上也没事的。”骆依依只想赶紧把衣服系好。   “若是留疤怎么办?”顾尘殇抛出一个骆依依难以拒绝的问题。   “呃……那好吧,要不你来帮我一下?”   “好。”顾尘殇接过药瓶,凑近了一些,将手放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   骆依依感受着他的手指的温度,以及他呼出的鼻息散开在自己的后背上,不由微微瑟缩,感觉皮肤都发红了,只想微微动一动来消去这燥热。   可顾尘殇却按住了她的腰:“别动。”   这下不止是后背了,就连腰上都别扭的紧,又过了一会儿,骆依依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向后看去:“还没有好吗?”   可这一转头,却正好望进了顾尘殇温润的眼眸之中,此刻的他将所有锋芒收起,瞳孔中就像是星海一般深邃,但其中的情意却又一目了然。   骆依依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住了,她感受到那双眼眸在渐渐靠近,可却丝毫不想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像是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一般。   直到骆依依感受到自己的唇上一片温热,这才惊觉自己被吻了,可她却不想推开,反而不由自主的将胳膊绕过顾尘殇的脖颈,只想沉溺在那无边的温柔之中。   顾尘殇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手不断的收紧,像是要把骆依依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而双手更是在她身上不断放火。   骆依依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难耐的张开口,顾尘殇便趁着这个时候,探入她的口中不断肆虐,加快攻城略地的速度。   骆依依觉得整个人都被亲的晕晕乎乎,只想要索取更多,想要直接触碰到他,可是无奈却被他的衣服阻隔。   正想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中去,顾尘殇却突然分开了她,将被子抖开将骆依依整个裹了进去,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紧紧抱住她,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强压着心中的冲动。   骆依依喘着气,她拗不过他的力气,可心中却很是不满:搞什么,撩完就跑啊,   忍不住隔着被子捶了他一下,那力道对顾尘殇来说和蚊子也差不了多少,可他还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便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你身上还带着伤,此时不宜……”   骆依依张口就想表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又突然觉得这会不会有点太不矜持了,但转念又想,她本就不是矜持的人,还矜持个屁啊。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报复心理,她手脚不能动,仰头便舔上了他的喉结,还在上面不断吹气。   顾尘殇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声音有些难耐的说:“依依,你——”   骆依依没有回答,只是恶作剧一样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看着顾尘殇忍耐的样子,她刚想轻笑一下,嘲笑两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转了一圈,顾尘殇已经压在了她身上,对着她的唇再次吻了上去。   刚才他还有些顾及她的伤势,不敢放手施为,可现在骆依依都已经带头挑衅了,他自然不想再忍了。   这么狂风暴雨般的吻下来,骆依依立刻有些缺氧,只能借着他渡过来的气息,两人唇舌不断交缠。   吻了不知道有多久,顾尘殇微微松开了少许,又顺着下巴不断朝下吻去,直到覆上了她的敏感处,骆依依不禁发出小猫一样的轻哼声。   在声音的助情下,顾尘殇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只是小心不要触及到她的伤处,在她肌肤上不断婉转流连。   直到骆依依不由自主开始叫出他的名字,他才收回了点火的手,倾身进入了她的身体。   两人完全结合的一瞬,骆依依不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顾尘殇感受着她的温软,心中升起一种暴虐的感觉,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下去,可是心中随之而来的理智让他镇定下来,只能把动作放缓。   可是骆依依却有些不满足,只能在他的敏感点上搞些小动作,想让他动作快一点。   顾尘殇无法,只能略略加快了一些速度,同时用手加强她的感觉。   很快,骆依依就搞不了小动作了,直接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顾尘殇的那握剑的手指带着剑茧,微微有些粗粝,可却又灵活的不可思议。   两人都是久旷之身,顾尘殇还能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一下,而骆依依就不行了,她眼前不时有白光闪过,整个人都晕眩在云端一般,很快就分不出今夕何夕了,口中偶尔会发出破碎的声音。   两人一番动作之后,很快就有了汗意,顾尘殇的汗滴落下来,顺着骆依依细腻柔嫩的肌肤滑落。   顾尘殇一眼不眨的盯着骆依依的表情,无论是兴奋的,难受的,迷失的,难忍的,在这里,好像他能完全主宰她的感知一般,让她的身心都为他而动,顾尘殇只想将这样的她藏起来,再也不给任何人看。   直到骆依依难耐的抱紧了他,想要他再快一点,顾尘殇在她耳边说道:“依依,别急,这就让你畅快,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骆依依双眼都有些迷离了,只想赶快继续,开始不断催他:“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祁衍?按理说,你们应该是不同世界的人。”   骆依依惊了一下,她还以为顾尘殇已经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这个坏蛋会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她身上正不上不下的难受,只能揽着他,试图耍赖蒙混过关:“偶然,只是偶然碰见而已。”   骆依依尽量让自己的话音显得镇定真诚,要不然以顾尘殇敏锐的心思,肯定会察觉到什么。可在他手上不断使坏的情况下,她的声调还是带上了颤音。   “我也希望是偶然,只是若他再出现在你身边,纠缠于你,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出手废了他。”   听着他语调逐渐变得危险,骆依依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越来越发觉这人的占有欲强的有点过分,她只好故作生气的说道:“你还继续不继续了,不做我睡了。”   “当然要继续了,”顾尘殇吻开她皱起的眉头,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速度也加快了些许,在敏感地带的不断刺激下,骆依依整个人终于释放出来,她“啊”的一声,整个人都像是飘了起来,沉溺在了余韵之中。   两人抵死抱着,他将她整个人抱过起来,倾身吻着,直到这余韵稍稍过去,才慢慢松开。   如今她身上还有伤,不宜沐浴,顾尘殇便下床仔细的帮她擦干净身体,骆依依感觉别扭,本想自己来,可他却按住她的手不让动,细致的干完了这项工作。   而在隔壁的隔壁,顾煜宁的房间里面,小奶猫趴在窗口上,咬着被角,望眼欲穿的看着那边,口中不住说道:“爹爹和娘亲都是大骗纸,说好了带我去玩呢?人都去哪了?”   ………………   由于睡的太早,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没有露面的时候,骆依依就醒了过来。   她昨晚一直做梦,梦见自己落入了蛛网中,被蜘蛛精五花大绑,全身捆的结结实实。   可醒过来一看,原来捆自己的不是蜘蛛精的蛛丝,而是顾尘殇的手臂,虽然不能乱动有些不方便,但骆依依心中却并不反感。   两人将尽六年没有同床了,此刻骆依依侧躺看着顾尘殇的睡颜,竟感觉有些新鲜,他的睫毛在眼窝上洒下一片阴影,看着那比自己还长的睫毛,骆依依很想去摸摸,可是又怕把他弄醒。   两人认识快要六年了,可他这张脸对她来说还是会颜值暴击,这么多年都没适应,实在是没什么长进。   正望着他的脸微微出神,两人盖着的被子下面却突然拱起了一个小鼓包,吓了骆依依一跳。   她掀开被子一看,一个小奶猫正趴在她身上,蜷缩成一团,睡的很是香甜,骆依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伸出手摸了摸小奶猫的小脑袋,毛茸茸的,软乎乎的。   小奶猫被这么骚扰,耳朵不禁动了动,舔着爪子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一看就还没有睡醒,不过起来之后能看到娘亲她还是很高兴哒。   正想要凑过去舔舔娘亲的脸,就见爹爹也醒了过来。   顾尘殇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探身过去吻住骆依依,可是却被她挡开了,骆依依使了个颜色:“宁儿还在这呢。”   顾尘殇也看到了小奶猫:“宁儿,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顾煜宁三岁之后,她就要求自己要有独立的屋子,还要求自己住,因为那个时候她发现爹爹和娘亲都是分开住的,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一个大人了,她便也这么要求自己。   虽然也渴望娘亲的怀抱,但她这个年纪,正是中二之魂爆发的时候,最不想的就是别人老把她当小孩。   可没想到爹爹晚上竟会抱着娘亲睡,昨天咬着被角等了好久的骆依依实在按捺不住,晚上过来寻找爹娘,偷偷溜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场面,对她造成了颇大的冲击。   顾煜宁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莫非爹爹晚上经常过来找娘亲?以前晚上的时候,她都在认真睡觉,从来没有想到过来查探一下,她是不是有点傻?   想到这里,顾煜宁的小猫脸气鼓鼓的说:“爹爹,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骆依依被孩子看到她和顾尘殇同床共枕的场景,还是有些害羞的,幸好昨晚两人昨晚事后都穿上了里衣,没有被宁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正想着找个理由把小奶猫糊弄走,就见顾尘殇坦然的伸过胳膊,将她揽了过去,亲了一下额头的位置:“宁儿,以后我都会和你娘亲一起睡,你要提前适应才好。”   顾煜宁更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眼泪汪汪的看着骆依依:“娘亲,爹爹不是有他自己的房间吗?为什么还要和你挤在一起?”   骆依依有点手忙脚乱的摸着女儿的头安抚:“没有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顾尘殇神色颇为认真的说:“并没有瞎说,宁儿,爹娘成亲之后本来就是要住在一起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预演一下。”   骆依依:………好吧,她只觉得成亲是走个流程,并不会改变两人的相处方式,却没想到履行夫妻义务这么深层次的内容,如今顾尘殇提起,她才觉得,大概,好像,也许两人睡在一起是挺天经地义的,所以她闭嘴了。   顾煜宁看连娘亲也沉默了,更加眼泪汪汪的控诉:“那我也要睡在这里。”   原来当大人不需要独自住一个房间啊,那谁还傻乎乎的去自己睡啊。   骆依依连忙安抚:“好,宁儿,你睡哪里都可以。”   可是顾尘殇颇有些头疼,让女儿睡在这里,那以后他的福利岂不是没有了?不行,这事还是得找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被锁之后老老实实的删掉一千多字_(:з」∠)_之后重新做人,我是个清水作者,嗯嗯   接下来就是掉马的主线了   感谢小天使们都营养液yidihl11、三千春风渡 5瓶,摸头~ 第58章 簪花会   (上章因为被锁已经修改,各位小天使可以重看)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让顾煜宁自己回去住肯定是不可能的,她高兴的喵了一声,钻进了爹娘的中间,呈大字状瘫在床上,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对了,爹爹,你昨天说要带我去玩的。”顾煜宁宣誓主权的同时不忘提要求。   顾尘殇无奈的拍了拍宁儿的小爪子:“那现在就起床洗漱吧,我的小公主。”   顾煜宁欢呼了一声,起身跳下了床,小腿哒哒哒的跑出去了。   骆依依看着顾尘殇难得露出了一丝郁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啦,宁儿还是孩子脾气呢,和咱们一起睡两天,新鲜一会儿习以为常后她也就回去了。”   顾尘殇捏了捏额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穿好衣服,骆依依正想和他商量去哪里玩,就听见前院传来敲门声。   骆依依走出了正门,就看见宁儿幻化出了人形,欢快的跑到了大门处,踮起脚尖,将大门处的铜环向后拉开,踮脚向外看去。   可一看到来人,她欢快的神情立刻变了变,低声说道:“小舅舅,你来啦。”   门外的骆梁挑了挑眉,他对这个外甥女一向看着不顺眼,总觉的这个未婚先孕的孩子简直就是他们家的污点,可他惧怕顾尘殇,当面是不敢说的,只能在暗中用些小动作。   比如单独和这个外甥女相处的时候,他就从来不会给她好脸色,小孩子一向是很敏感的,谁对她真好,谁又厌恶她,顾煜宁都能分的很清楚。   所以多来这么几次后,顾煜宁也就不想去外公那边串门了,还是和爹娘在一块最开心,实在不行,去街上闲晃也是好玩的,反正都比外公家强。   此刻骆梁不耐烦的说:“你娘呢?”   骆依依走了过来,将顾煜宁拉到自己身后,不想让女儿受这个人的闲气:“什么事?”   “爹让你回去一趟,说有要紧事,话我带到了,去不去由你。”说完他就大剌剌的回去了,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   骆依依冷笑了一声,砰的甩上了门。   顾尘殇走上前问道:“什么事?”   骆依依简单解释了一下:“爹叫我过去,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   其实对骆淦黎到底有什么事,顾尘殇倒是有些头绪,不过此事和九重天有关,他自是不能吐露,便自然的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过去,顺便和伯父商量一下成亲的事宜。”   骆依依连忙摆手:“这件事还是我去说吧,你不要出面。”   “为什么?”顾尘殇有些不解,他心中正高兴,自是想要亲自通知所有人这件喜事。   “若你亲自去的话,都不用想,我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朝你要聘礼。”   “那又如何?”顾尘殇完全不在意这个,聘礼再多,对他来说也完全抵不过能够名正言顺拥有她的喜悦。   “我知道你不放在心上啦,但我就不想你被狠狠宰一顿啊,总觉得很不痛快,别忘了,成亲之后,你的钱可就是我的钱。”骆依依故意叉起腰说话,扬起了下巴。   顾尘殇笑了起来,他很喜欢她这种说法和得意的样子,便用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这个小财迷。”   “我本来就是财迷啊,财迷不好吗?”   “当然好了,只是我有个疑问,难道现在我的东西就不是你的了?”   骆依依脸微红:“那不一样啊,总感觉有一点名不正言不顺。”   顾尘殇揽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嗯,我也希望名正言顺的那一天赶紧到来。”   顾煜宁这个小豆丁开始在下面蹦跶:“爹爹,你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顾尘殇将小豆丁抱了起来:“我说,希望能够赶紧成亲。”   顾煜宁拍着手:“我也这么希望,不如爹娘你们明天就成亲吧。”   骆依依赶紧制止这对父女的异想天开:“那不行,我的嫁衣还一点没做呢,等从我爹那边回来,要不你陪我去一趟云崖城吧。”   顾尘殇自是点头同意:“好。”   一家三口走出家门,骆依依仔细将门锁好,横穿过街道走到了对面,她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绕过前面那面照壁,三人穿过前院,走进了正屋,屋里的人到的很齐,除了还在九重天当值的哥哥,其他人都坐在这里。   顾尘殇除了骆依依的亲娘符珍之外,对这家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在礼仪上他一向是完美无缺,依次对着长辈见礼之后,又对着骆妍茜和骆梁点头致意。   众人看到他,表情各有不一,骆淦黎自是高兴的,看见他就和看见金山没什么差别,这些年,凡是骆淦黎朝着顾尘殇伸手,顾尘殇看在骆依依的面上,一向都很是大方。   不过骆妍茜的表情就有些嫉妒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像是顾尘殇这种人,怎么就看上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的,即使单纯论美貌,她也应该是更漂亮的那一个啊。   几年前,她还觉得这人说不定就是为了孩子,骆依依当时怀胎十月生下来一个丫头,她还在背地嘲笑过好几次,觉得她这个妹妹很快就要被抛弃了。   可谁能想到,这么些年过去,这两人越来越如胶似漆了,丝毫没有厌倦的感觉。   她拧着手中的手绢,深深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不过她是不会认输的,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找个如意郎君,让别人都对她羡慕嫉妒。   骆依依坐了下来,扫视了在座的人一眼,决定直接问:“爹,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依依,”骆淦黎从旁边拿起了一封信递给她,这两年碍着顾尘殇的面子,他称呼上也变得亲切起来,不像是以前,天天死丫头,臭丫头的叫个没完,“你哥哥从九重天来了一封信,邀请咱们去往九重天举行的簪花会。”   “簪花会?”骆依依有些惊讶的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她倒是知道这是什么,原小说也有这段情节。   通俗来讲,就是九重天为适龄男女举办的一场“群体相亲大会”,主办人是天后娘娘,每隔百年左右便会举办一届。   而举办的地点,则是在天后娘娘的悬圃之中,一座叫做“阆风”的庭苑,它一般又叫做“阆苑”,这庭苑颇大,一共有玉楼九层,左绕瑶池,右环翠水,即使在九重天,也是颇为有名的盛景,当然,此地更为有名的是“瑶池集庆”,乃是在蟠桃成熟之时召集群仙举办的蟠桃盛宴。   不过,既然有“簪花会”,看来不止人间会有嫁娶的烦恼,神仙在这方面也是挺困难的,谁也别瞧不起谁了。   不过这簪花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即使她算得上适龄,但她三个月之后可就要成亲了,她也没必要去九重天凑热闹啊。   不过说起来,这种簪花会没有门路可进不去,六年前,她们一家还要靠度厄星君才能去太子寿宴,如今,靠哥哥就行了,看来他这几年在天庭混的不错啊。   想到这里,骆依依便说道:“爹,你们是想去吗?那不用管我了,我就不去了,最近比较忙。”   骆淦黎皱眉说道:“你能忙什么?家里又不缺什么,每天养尊处优的,我和你说,这也是你哥的一片心意,他特意想让你去散散心,你不要拂逆了他一片心意才好。”   其实最重要的是,这封信是单独写给骆依依的,骆淦黎好奇之下,偷偷拆开看了,这才知道簪花会这件事,他便打起了凑热闹的心思。   可若是到时候正主都不想去了,骆淦黎脸皮虽厚,也不好意思去蹭这簪花会,万一到时候骆茗卓一句“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偷看的吧,所以自然是要极力劝说。   不过骆依依却没有去的打算,她知道,哥哥还不清楚她决定成亲的事情,这才好心的邀请她们一家过去,相信她只要好好解释一下肯定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乖乖坐在她身边的顾煜宁说道:“娘亲,九重天是什么?簪花会又是什么?”   骆依依以前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这些,此刻便简单解释道:“九重天就是指天上,簪花会就是一群人在一个长满花的园子里聊天逛园子。”   顾煜宁露出了梦幻的神情:“天上?天上还有人住吗?热闹吗?那我要去天上是不是也能飞了?”   骆淦黎瞄了一眼这个外孙女,知道小孩子对这种新鲜事物最感兴趣了,便诱哄道:“是啊,宁儿,九重天可有意思了,都是你没见过的东西,各种你没见过的景色,什么彩虹搭桥,云朵铺地都是小意思。”   顾煜宁一听,果然眼睛都放光了,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骆依依:“娘亲,咱们就去一两天不行吗?我看看就回来,保证绝不多待。”   骆依依颇有些头疼,每次女儿用这种眼神看她,她都特别容易心软,但她还是试图劝说两句:“其实九重天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四四方方的房子之类的。”   骆淦黎不满的说道:“怎么能说是普通房子呢,那可是宫殿,豪华程度宁儿你都想象不到。”   骆依依无奈的瞟了一眼骆淦黎,老爹的心思还真是摆在脸上,可是顾煜宁已经听进去了,骆依依听见她好奇的问:“什么是宫殿?”   骆淦黎笑呵呵的说:“等你这小丫头看见不就晓得了,提前说了就没有意思了。”   他本以为这丫头定会缠着骆依依缠个不休,却没想到顾煜宁想了想,脸上虽然有些落寞,还是低下了头:“娘亲说不去,肯定有理由,我听娘亲的。”   骆依依明白,宁儿在这个外公面前一向都知道要听谁的,一向都很明白远近亲疏,可是这个才五岁的小孩子这么懂事,让骆依依心中更是有些不忍。   仔细一想,去个三四天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她拿着布料,白天去玩,晚上还可以留在屋内做女红。   想通之后,她便摸了摸顾煜宁的头发:“这机会难得,你若是想去,那去一次也无妨。”   顾煜宁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笑,欢呼了起来:“娘亲最好啦。”   看着女儿的笑脸,骆依依也不禁笑了出来,骆淦黎也松了口气,这结果最好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妍茜和梁儿过去。   骆依依这时看向了顾尘殇,她擅自做了决定,还是要好好解释一下:“咱们就是在那里待三四天,不会耽误正事的。”   顾尘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没关系,还是以你们玩的开心最重要,不过我这次就不去了。”   “为什么?”母女两个同时问了出来,顾煜宁更是蹦跶上了他的膝盖,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爹爹,你陪我们去嘛,去嘛去嘛。”   顾尘殇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爹爹有正事要办,这次就不陪你们去了。”   “什么正事?”骆依依好奇的问道。   “既然你我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我准备回家一趟,和父母谈谈。”   骆依依这才惊觉,在最开始两人见面之时,顾尘殇好像是提过,他既有父母,又有兄弟。只不过后来两人一起生活之后,他就很少提及这件事了,若不是他现在又说起,她都要忘了。   骆依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都要嫁给他了,却连他的家人都不关心,也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她立刻说道:“那要不我和你回去一趟吧,按理说我也应该拜见一下。” 第59章 又见故人   顾尘殇自是不能让骆依依前去拜见父母,摆了摆手:“不用,我独自前去便可,我父母都是那种古板老旧的人,等我将他们安抚好了,你再去不迟。”   听他话语中的意思,他父母对她这个儿媳妇应该不算特别满意啊,不过既然骆依依已经决定嫁给他了,那就不会因为这些家庭的阻力退缩,大不了合则来,不合则去,她如果无法和公婆相处愉快,那就少去拜访就好了。   骆依依将手放在顾尘殇手上:“那就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毕竟是为了我多年未完的愿望,应该的。”   骆淦黎坐在对面,有些纳闷的说:“你们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骆依依:“没什么,既然决定要去,那我们就先回去收拾一番,后日再集合好了。”   骆淦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笑着说:“对,对,你说的没错,是应该开始收拾了,妍茜和梁儿他们也要多拿几件衣服,我准备这次再和茗卓提一下让梁儿留在九重天的事情。”   骆依依叹了口气,对这件事,父亲的执念也是够深的,不过算了,她就别想了,还是留给哥哥去烦恼吧。   说完这件事,一家三口便走了回去,顾煜宁兴奋的不行,一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骆依依也理解她,以前她上小学的时候,若是碰上个学校组织的春游,那也要兴奋一晚上的。   不过去九重天毕竟不同于去春游,她还是要提醒一下,骆依依蹲了下来,认真说道:“宁儿,九重天那个地方规矩可是很多的,到了那里,你一定要听娘的话,要不万一坏了什么规矩,没准咱们母女都回不来了。”   顾煜宁一听娘亲说的这么严重,也立正站好,端正神情:“娘亲你放心,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嗯,宁儿真是个好孩子。”骆依依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道。   …………   因为簪花会总共会持续三天,所以满打满算,骆依依和顾煜宁也只会在九重天待上四天,而且骆依依待嫁之身,也不需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所以她们并没有带太多衣服,一切从简。   其中最重的东西是骆依依带上的布料,用来做嫁衣的,为了这布料,顾尘殇特地带她去了趟云崖城,那边布料的品质果然比天水城这边好上不少,骆依依看到心仪的料子,又多拿了几匹,她自己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女红能够一次性出成品。   不过有顾尘殇跟着,自是比她自己御剑飞行要快上不知凡几,来回的时间加上买布料,总共才花了一个小时,还完全安全没有危险,让她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伤受的真不值当。   不过有了顾尘殇的药,她的伤口好的很快,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结痂了,接下来只要不剧烈运动,安心修养一段时间,应该也就没有大碍了。   到了后日早晨,母女两人同顾尘殇告别后,到了骆淦黎那边,就发现骆妍茜那对姐弟身后的大包小包不断,两人正费力将那些包袱塞进马车里面。   顾煜宁小声问道:“娘亲,姨妈和舅舅为什么要带着么多东西?”   骆依依附到她耳边,也小声说道:“大概是单身狗的怨念吧。”   “哦。”顾煜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娘亲时不时就会说一些很少听过的话,但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也能略略听懂了。   等众人都收拾完了,太阳已经移步到头顶上方了,还好她们是提前一天出发,不用担心迟到。   只不过待在满是包裹的马车之中,还是有些挤的,骆依依只能尽量给女儿留出一些空间。   马车摇摇晃晃的,还是沿着上次去往九重天的老路——通天之途去往上界。   由于通天之途是透明的,看不见路,从外面看,就好像马车飞在半空中一样,顾煜宁好奇的一直掀开帘子朝着外面看。   直到到了南天门入口处,那辉煌的场景让这个小丫头又忍不住惊呼起来,主要是凡间的建筑大多只有一层,而这里光是南天门就高耸入云了,顾煜宁什么都没见过,自然什么都新奇。   骆妍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别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丢不丢人?”   骆依依无语的说:“还说别人呢,你六年前刚上九重天的时候,也没比宁儿好上多少,谁也不用嫌弃谁。”   骆妍茜才不承认:“胡说,我才不会那样。”   “用我给你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我记得当时提到太子殿下的时候,姐姐你还娇羞的低下头……”   骆妍茜恼羞成怒,想要去掐她,口中还不依不饶的:“爹爹,你看她这张嘴,口没遮拦的,成天污蔑我的名声。”   骆依依避过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但你也不许再说宁儿。”   骆妍茜轻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再说话。   南天门入口处,骆茗卓正等在那里,看见自家的马车到了,便迎了上来,依次打招呼。   待他将视线移到顾煜宁身上时,笑着说道:“宁儿,舅舅有好玩的送给你。”   因为骆茗卓在九重天当值的关系,所以顾煜宁很少能见到这个大舅舅,不过她没少从兰姨和娘亲口中听说他的事情,天生便有亲近感,她蹦跳着从车中出来,一下子抱住了骆茗卓,声音甜甜的说:“舅舅,什么好玩的啊?”   骆茗卓拿出一个用布盖着的笼子,里面传来了一阵鸟鸣声,他将上面的布掀开,里面是一只全身火红的幼鸟。   ”咦,小鸟。”顾煜宁刚想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一碰它身上的绒毛,就见那红色的小鸟突然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正中的位置,有两个瞳孔,瞳孔微微叠在一起,看人的时候像是有四双眼睛,不过可能是由于羽毛漂亮的原因,这眼睛并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骆茗卓:“这是重明鸟的幼鸟,它不吃粮食,只要喝一点琼玉的膏液,等再养大一点,你就可以把它放出来玩了。”   小孩子对这种小萌物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顾煜宁立刻抱起鸟笼子不撒手了。   骆依依笑着问道:“哥,咱们这次住在哪里?”   “还是上次你们住过的兰苑,我先送你们过去,簪花会明日才会举行,你们今日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骆茗卓将自己的腰牌递给在南天门值守的天兵,众人顺利的进了宫内,上次众人来的时候还有小仙童作为指引,这次他就可以亲自带她们前往了。   路上,顾煜宁果然看到了外公口中那些用彩虹做的桥,用云层铺就的地面,让她很是惊讶:“娘亲,九重天真漂亮。”   骆依依心中叹了口气,这地方外表看着鲜花锦簇,烈火烹油一般,可真要住在这里,还不知会有多么孤寂,她温柔的对女儿说:“漂亮就多看看,以后这种机会应该不多了。”   到了兰苑,骆茗卓与守门的天兵交接过后,骆依依就再次踏进了这栋院子,和上次颇有不同,这次庭苑的内部装饰更换了许多,把很多为太子庆生带有寿字纹样的装饰换了下去,不过整体依旧还是那么富贵奢华。   待众人安顿好之后,骆依依待在屋内,总觉得很是别扭,这兰苑不大,她晚上还要带着宁儿和骆妍茜挤在一间房内,她已经许久没有和这一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了,总觉得气氛都不对了,压抑的很。   骆茗卓知晓她的心思,便说道:“你要不要去我那里看一看?”   “好啊,”骆依依立刻站了起来,她之前曾经听哥哥说起,太子殿下在九重天上分给了他一个单独的院落,但她一直未曾见过,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前去看看。   两人和骆淦黎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顾煜宁走出了兰苑。   骆妍茜在一旁看着那对兄妹渐渐远去,心中简直嫉恨难忍,只可恨她自己的兄弟不争气,给不了她什么帮助,全都要靠她自己,这次簪花会,她一定要找个靠山,灭灭骆依依嚣张的气焰才行,要不她真要抑郁不可了。   骆茗卓的房间并不算偏远,距离兰苑也就是两条宫道的距离,因为举办簪花会的缘故,今日的宫道上异常热闹,不时便有小仙童领着人进来。   不过这个地段在九重天尚属外围,再热闹也影响不到陛下所居之处。   走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骆茗卓的住处,他拿着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一看就精心整理过,除了各式花草,还开辟出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练武。骆依依从架子上面拿了一把剑,似模似样的比划了一下,样子显得特别飒爽。   骆茗卓站在旁边看着,开口点评道:“看来顾公子教你教的不错,确实是很厉害的剑法。”   骆依依笑着将剑挽了起来:“以后你就不能叫顾公子了,再过三个月就该叫妹夫了。”   骆茗卓看起来颇为惊讶,他可是知道妹子的,一直是执拗不肯拐弯的性子,六年前还颇为坚决的不肯成亲,如今那顾尘殇竟能哄的她回心转意,肯定私底下下了不少功夫。   他忍不住有些感概:“那可真是太好了,等你嫁了出去,我这个哥哥也算是放心了,哥哥这几年也攒下了一些东西,到时候哥哥给你添妆。”   ”谢谢哥,不过添妆什么倒没必要,你人到场就行了。”   骆茗卓不由揶揄道:“果然跟着顾尘殇久了,人都开始财大气粗起来了。”   “哥,你这可是不识好人心啊,我还不是不想你大出血?”   “好,好,我知道是你心疼我,”骆茗卓摸了摸妹妹的头,“但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你再推辞的话,可就是不拿我当亲人了。”   骆依依想了想:“那好吧,盛情难却,小妹我只好笑纳了,不过哥,你这住处还挺不错的,你一个人住居然有单独的两间厢房,地方还算宽敞。”   “嗯,太子殿下对我一向优渥,又有知遇之恩,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他才好。”   骆依依撇了撇嘴,觉得哥哥已经被嵇扬洗脑了,在她面前都开始表忠心了。   不过既然这里有两间屋子,那她又何必回到兰苑和那些人一起去挤房间,住在这里不香吗?   想到这里,她立刻说道:“哥,要不这几天我现在你这借住几晚吧,我实在懒得回去,和骆妍茜面对面,简直是执手相看两相厌。”   “自是可以,我带你过来也是有这个意思,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顾煜宁在一旁拍起手来:“舅舅太好了。”   骆茗卓点了点她的鼻尖:“那我帮你把鸟笼子挂在屋檐下,你随时可以去看。”   “嗯。”顾煜宁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笼子递给他,欢快的跑进了屋子。   可正当他把笼子挂上去,骆茗卓脸色变了一下。   “怎么了?”骆依依在旁边问道。   他拿出了自己的腰牌,上面正闪烁着红光:“看来我暂时不能陪你们了,太子殿下那边可能有些事情要我去做,我得先去看看。”   骆依依忙不迭的说:“自然是正事要紧,你赶紧去吧,不用管我们两个,你知道我们一向都是随遇而安的。”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说完骆茗卓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骆依依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便想要回去琢磨一下她那几块布料。   可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依依?是你么?”   骆依依转头,发现居然是一个许久没有见过面的熟人——萧冉。   萧冉一看果然是她,不由面露喜色,快步走上前来。   骆依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九重天上,周围没有蓝色海水的遮掩,这人的穿着竟也素雅了许多,不像是在东海,每日不是蓝色孔雀鱼便是红色孔雀鱼,现在看着更像是一个正常的富家公子哥了。   萧冉毕竟也算是救过她,骆依依微微福了一礼,笑着说道:“萧公子。”   萧冉微微颔首,唰的打开折扇,故作风流的扇着:“许久未见,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是来参加簪花会的?”   骆依依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参加簪花会,还不如说是来看看我哥哥的,你知道他一直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值,我们见面的机会比较少,至于簪花会,我倒是没什么兴趣。”   萧冉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微微拂了一下头发后说道:“我懂,你毕竟是喜欢我,心中既然已经有人了,对其他凡夫俗子,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骆依依实在无力吐槽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正这么想着,院内突然又传来一个清脆的喊声:“娘亲。”   顾煜宁小腿哒哒哒的跑到了娘亲身边,倚在她旁边,好奇的盯着萧冉。   萧冉很是奇怪:“这是谁家的小孩?长得倒是玉雪可爱。”   骆依依将顾煜宁抱了起来,放了一个惊雷:“她是我女儿。”   萧冉一下子定住了,整个人有如卡壳一般,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怎么会有女儿?”   骆依依看他的样子,恶作剧般的笑了一下,突然很想捉弄他:“萧公子,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的是白姑娘,我一腔情意,最终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我已经到了待嫁的年龄,总不能等您一辈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剧情 第60章 父子冲突   萧冉听到这个消息,颇受震动,连着后退了两步,似是有点受打击。   顾煜宁看着这个叔叔,从娘亲的怀抱挣扎着下了地,跑到他身边拽住萧冉衣袍的下摆,天真的问道:“叔叔,你也是我娘亲的朋友吗?”   她的娘亲怎么认识这许多长的好看的男子?上次的祁叔叔算一个,这次又来一个萧叔叔,反正比她住的那条街上的街坊邻居都好看。   萧冉听着这孩子的声音,看着她可爱的脸,他终于缓过来一点,摸着顾煜宁的头,沉重的说道:“我是你娘亲曾经深爱过的人。”   顾煜宁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她立刻转头,用着娘亲曾经用过的词汇大声控诉道:“娘亲,你居然有初恋情人,我要去告诉爹爹。”   骆依依:……………怎么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感觉?   她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了,萧公子也过来参加簪花会吗?”   “嗯,即使不想去结识新人,看看阆风之苑的景色,游览一下瑶池仙境也是好的,况且如今白姑娘正在这里。”   对于这个,骆依依倒是不太奇怪,原著小说也描写过簪花会,只不过在簪花会之前,男女主,也就是嵇扬和白映之已经定情了,但定情之后,无良作者为了凑字数,自然是要给男女主各种挫折,大洒狗血。   比如在簪花会中,因为各种曲折,竟爆出了男主有个私生子,在九重天上引出了不小的波澜,为了解释清楚这件事,作者凑了不少篇幅才能让男女主再度欢欢喜喜的在一起。   不过如今这个位面的剧情已经混乱了,六年前在东海海底,骆依依就隐隐觉得,嵇扬对白映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如今过了六年,也不知道这剧情会发展到哪里。   不过发展到哪里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了,她既然已经决定成亲,就肯定会好好对待顾尘殇,不会再去想着嵇扬了。   想到这里,觉得放松下来的骆依依笑着说:“对了,萧公子,要不要进去坐一坐?这是我哥哥住的地方。”   萧冉已经完全从郁闷中恢复过来,刚才只是太过突然这才吃惊了些,但他对骆依依更多是怜惜,并不是喜欢,自然也不会太过执着于她嫁人生女这件事。   “那就不必了,我今日还有事,不过既然你留下参加簪花会,那我们这两日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我再叨扰。”   “好,没问题。”骆依依领着顾煜宁,朝着萧冉挥手道别。   看着萧冉的衣袍消失在了拐角,骆依依转身走进了屋内,放顾煜宁自己去玩,她则打开自己的包裹,将其中的一块布料取了出来。   她在家已经将布料裁剪好了,但此刻看着上面精致的绣样,她有些迟疑要不要自己在上面再绣上两针。   毕竟别人家的嫁衣全都是自己亲手绣出来的,她一针也不绣好像也太偷懒了,可万一她把本来精致的绣样毁了怎么办?   算了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反正顾尘殇给她买了那么多可供糟蹋的布料,毁一部分也没什么关系吧。   下定决心,她把线穿好,正想用力扎下去,突然听见顾煜宁的声音在外院响起来:“娘亲,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这么一打岔,骆依依刚升起的决心又被打散了,她只好把布料放到一旁,走过去看看宁儿发现了什么。   骆依依进了院子,就看见顾煜宁蹲在墙边,打开了一个地窖盖子一样的东西,她走进往里一看,里面有好几个坛子。   “咦,这是酒吗?”她拿出了一坛,打开闻了闻,果然一阵清冽的酒香飘了出来。   顾煜宁也扒着酒坛子闻了闻,那扑鼻的香气中还带了一点果香:“娘亲,酒是什么?”   “那可是好东西。”她现在在凡间几乎都喝不到了,因为有过喝酒乱性的经历,现在顾尘殇在这方面管她很严,家中从来都不放酒,顾煜宁自然也是甚少接触。   一听娘亲夸赞的语气,小孩果然好奇起来:“娘亲,那我能尝尝吗?”   骆依依感觉这果酒度数应该不算太高,小孩子尝上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说道:“好,不过咱们只能喝一点。”   顾煜宁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   此时,骆茗卓手拿腰牌,急匆匆的赶到太极殿附近,由于太极殿建在三层云层之上,乃是九重天上最为高耸之处,站在殿内,能够俯瞰整个九重天,所以一直是天帝陛下的居所以及处理公务之处。   他第一次来这里时,还是太子寿宴时,当时陛下在云层之上大宴宾客,场景之热闹,可谓一时盛景。   当时的他可没想到以后还能有这种造化。   骆茗卓拿着腰牌,在太极殿后边的偏门处给天兵检查了一下,便被放了进去。   小仙童引着他前往偏殿所在之处,在陛下没有召见之前,所有人都只能在这里等候。   到了门口,他朝小仙童道了声谢,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他的同僚戎放正坐在里面,眉头深蹙,看起来很是忧愁。   “发生了何事?”骆茗卓坐下来开口问道。   “刚才我同殿下一起过来,等待陛下的例行召见时,殿下突然说了几句话。”戎放说完叹了口气。   骆茗卓知道自己这位同僚一向沉的住气,喜怒不形于色,能把他愁成这样,那肯定是大事,他的声音中不由也带上来一丝焦急:“究竟是什么话?你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殿下说……他要娶一名凡间女子为妻。”   戎放虽然话语平淡,但这话中的内容却像惊雷一般将骆茗卓震在了座位上,一时呐呐不成言,过了良久,他才想起来问道:“凡间女子?是谁?”   “这个殿下倒没有说,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只是说,为了保护那个女子不受伤害,他要等一切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再昭告天下。”   骆茗卓喃喃自语道:“那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戎放也不由小声说道:“是啊,自从骆瑶之后,我还以为殿下在男女□□上已经死了心,却没料到会听到这种消息,也不知道这凡间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骆茗卓:“………骆什么?”   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辛???   戎放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轻咳了一声:“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过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殿下说要同陛下商量此事。”   骆茗卓蹭的站了起来,惊声说道:“什么?!”   戎放摊了摊手:“你没听错,这件事太过突然,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陛下听闻,会有何反应,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   太极殿内,天帝拿起桌上的砚台,直接朝着嵇扬摔了过去,砚台上的墨迹在空中撒出一道弧线,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墨花。   那砚台朝着嵇扬的面门飞了过去,可嵇扬却镇定自若,毫不慌乱,面无表情的立在殿中,就在即将击中的时候,他歪了歪头,那砚台掠过他鬓边的发丝,摔到了身后的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着天帝用手撑着桌子,不断喘着粗气,嵇扬整理了一下衣服,好整以暇的说道:“父皇,您身体不好,还是少操心这些事为好。”   天帝怒道:“你胡说!朕服下焕心草,身体内的旧疾早已经痊愈了。”   “焕心草确实是一味灵药,可即使它能治的了旧伤,难道它还能治疗英雄迟暮这种病症吗?”   “你——”天帝愤怒的将桌上的东西划到了地上。   嵇扬情绪却未见太大起伏:“父皇,儿臣并非有意冒犯,也并不想和您发生冲突,如今儿臣只是想求个恩典而已,这太子妃的人选,就由我亲自来选。”   “即使你不娶那白映之,也要从其他世家贵女中选择,我绝对不许你娶一个凡间女子,那成何体统?又置天家颜面于何地?”   嵇扬淡淡的笑了下:“儿臣却有不同见解,颜面这个东西,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别人的施舍,待我成婚之后,我倒想要看看,谁会对这件事说三道四。”   天帝发狠道:“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他话音未落,就见嵇扬直直盯视着他,那眼神中的狠戾竟让他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只听嵇扬对着一旁的侍从说道:“秦讯,快扶住陛下,这种胡话,可不能让外人听见才好。”   秦讯此人,一向是陛下身边最为得力的侍从,可此时却听起嵇扬的吩咐,走到了陛下身边说道:“陛下,您身体要紧,还是不要过度劳神了。”   天帝惊愕的看向自己的侍从,难以置信的说道:“你——”   秦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天帝的视线从秦讯身上又移回到了嵇扬身上,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是个狠角色,少时,毫无依仗的嵇扬就能一直隐忍不发,在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在兄弟面前谦恭,在他面前孝顺。   后来,稍长大了些,又被兄弟们排挤,扔去军中最为苦寒的地方遭受搓磨,只是嵇扬天赋实在出众,这才逐渐熬了出来。   那个时候,为了得到他这个父皇的一点重视,嵇扬甚至能豁出命去。   也可能是由于他这个儿子恭顺了几百年,以至于他都产生一种根深蒂固的感觉:他能一直将这个儿子掌控在手心之中。   后来二皇子谋逆,天家内斗,元气大损,他又受了重伤,为了压制蠢蠢欲动的众臣,他不得不将嵇扬提拔了上来,利用他的武勋遏制众人。   最开始他完全不敢放权,即使是嵇扬经手的事情,他也要再次确认才敢放手,而嵇扬依旧恭顺,即使只是个傀儡,也无丝毫不满之意。   可后来随着他伤势渐重,年龄又长,有些事情不得不放手时,便只能用“异论相搅”之术玩平衡,不断打压这个儿子,可嵇扬却兢兢业业,不见怨愤。   而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月逐渐磨灭了他的警惕之心,也不知道何时,嵇扬的手竟已经伸到太极殿中来了。   怪不得太子敢提出要娶凡间女子的想法,看来是心中已经有所笃定了吧。   天帝冷笑道:“太子好大的能耐啊。”   嵇扬垂下眸子,淡淡的说:“父皇,儿臣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并无和您争夺之心,还请您也体谅我的难处,准许我自行决定太子妃的人选。”   嵇扬其实并非对权利没有追求,只是他知道,如今旧党势力仍然庞大,他若贸然做出点什么,也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之举,还不如退上一步,把如今对自己最为重要之事定下来。   天帝的脸色缓了一缓,只是语气仍然冷硬:“你都已经决定了,那还问我的意见干什么?”   嵇扬行了一礼:“父皇,儿臣对您自是一片拳拳之心,并无不敬之意。”   “是吗?”天帝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之意,“那我就准了,我倒要看看,你选的到底是什么人,竟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那就多谢父皇了,”嵇扬的神色温柔下来,嘴角也带上了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她人很好,也很坚强,但我却不想让她这么坚强,所以在这九重天之上,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来自父皇你的。”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向自己的父皇,行了告退之礼后,转身走出了正殿。 第61章 醉酒   偏殿中的戎放和骆茗卓二人已经等的心焦如焚,生怕殿下一时冲动,会与陛下起了冲突,此刻看到殿下从正殿中走了出来,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戎放观太子面色一切如常,心稍稍放下了些,随即问道:“殿下,太子妃之事…谈的如何?”   嵇扬声音中带了一些笑意:“父皇已经准许了。”   一旁的骆茗卓知道,事情定不像殿下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以陛下的性格,说固执己见都是轻的,他既然已经属意白映之作为太子妃人选,那想要陛下改变心意,太子殿下定是费了不少的口舌。   戎放:“殿下,那接下来如何?是否要立即着手准备大婚仪式?”   嵇扬摇了摇头:“这个我自有打算,你们就无需多问了。”   骆茗卓见太子仍不打算说出那名女子的名字,虽然心中百爪挠心,但还是按捺下来,反正过一阵应该也就能见到了。   “对了,茗卓,听说你家人都来参加簪花会了?他们可是已经到了九重天?”   “是,还要多谢殿下厚爱,准许卑职接家人参加这盛宴。”   “这也没什么,这簪花会本就是人越多越好,我听说你的弟弟妹妹都还未成亲,若是在这会上看中了什么人,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三人沿着宫道,慢慢走出了太极殿殿的范围,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西斜,昏黄的日光洒下来,将整个九重天都覆上了一层朦胧之感,让人也难免生出一种倦怠之意。   嵇扬看着落日的余晖,指了一个方向:“先不回崇安殿了,去落月湖附近随意走走吧。”   后面跟随的两人齐声说是。   骆茗卓对这落月湖很是熟悉,因为他的住所就在附近,在九重天当值,每月上中下三旬各有一日旬休,他在旬休之日,闲来无事,也会沿着这落月湖逛上几圈。   三人踏在石子路上,看着昏黄的光线均匀的洒落在湖面上,落月湖周围绿意盎然,不时有花香飘过。   骆茗卓感觉殿下的心情似是不错,便寻了个机会说道:“殿下,您知道我有个弟弟,他虽有些顽劣,但在学武上的天赋还算是不错,卑职不知可否向殿下求个恩典,让我那弟弟来这九重天当值,不拘什么职位,只求能让他安身立命便可。”   嵇扬自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在骆淦黎心上几乎成了执念了,每次他去骆宅,总能听见他念叨两句。   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给骆梁一个九重天上的职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对这人实在不喜,就有些犹豫要给多高的职位。   不过这事也不急,回去慢慢再考虑亦可,嵇扬便点头,先同意了这件事:“可。”   骆茗卓松了口气:“多谢殿下恩典。”   嵇扬摆了摆手,在湖边慢慢走着,看着波光嶙峋的湖面映着落日的金芒,刚刚同父皇了结了一桩心事,此时竟有些分外想要见到骆依依。   虽然知道此时还不宜暴露,但远远的见上一面也是好的,他催动自己在骆依依身上留下的印记,却发现她竟然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嵇扬不禁停下了脚步,朝着左前方看去。   身后的两人也停了下来,骆茗卓顺着殿下的视线,发现前方不远处便是自己的住处,便说道:“殿下,卑职的屋子可有不妥?”   “没有,”嵇扬嘴边带上了笑意,“走,进去看看。”   骆茗卓一惊,便想说自己的妹妹正在院中,怕是有些不方便,可殿下走的极快,还未等他开口,殿下便已经推开了门扉。   骆茗卓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暗暗盼望妹妹可不要失了礼仪,冒犯了太子才好。   可他刚迈过门槛,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不会是自己埋在地下那几坛酒被妹妹找到了吧。   果然随后就有一个童音传了过来:“娘亲,为什么我感觉眼前有星星?”   一个慵懒的女音紧接着传了过来:“大概是已经到了晚上吧,可是为什么天还是亮的?真是不科学。”   “娘亲,科学是什么?”   “呃,算了,你当我没说过。”   骆茗卓连忙快走了几步,就见骆依依趴在石桌前,面前有一个倒了的酒坛子,坛中还有一些未喝的酒水洒了出来,而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童,面色红润,摇摇晃晃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其实骆依依本来没有想喝太多,真是只是想要尝一尝,可是初尝之后,她觉得这甜果酒没什么度数,便又贪杯多喝了几杯,可谁想到这酒后劲儿太大,待酒劲儿上来,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迟了。   所以便有了骆茗卓眼前这一幕。   骆茗卓心态有点崩,这天崩的开局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才好,他偷偷看了一眼殿下,嵇扬的脸上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喜怒。   他有点战战兢兢的说:“殿下,舍妹平日不是这样的,今日可能是太过高兴了,所以才有些失仪,万望您不要怪罪,等她清醒了,我一定会责骂于她。”   嵇扬还未说话,就见跳下石凳的顾煜宁,抬起红彤彤的小脸,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面露惊恐之色,赶忙去拉骆依依的袖子:“娘亲,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三个黑影站在院子里面?”   骆依依把额前的碎发拂开,果然有几个重影站在那里,她极力想把眼睛聚焦,看看清楚,可晕头转向的,眨眼也是徒劳。   她摸索着将顾煜宁拉到身后,心中给自己壮胆:“别怕,娘亲过去看看。”   一大一小母女俩亦步亦趋的挪了过去,越是靠近,这三人的重影便越是减少,待到近前,骆依依已经能够完全看清三人的眉眼了。   只是脑中酒意上涌,连记忆都有些模糊,她看着最前方一人的眉眼,总觉得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出他到底是谁。   咬着手指,骆依依站在那里皱眉苦苦思索,很想要抓住脑海中的蛛丝马迹,可一直不得要领。   可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顾煜宁却没有察觉她已经停了下来,继续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一直撞到了嵇扬腿上,才揉着鼻子停了下来。   嵇扬低头,看着那小豆丁撅着嘴嘀咕着“好硬啊,有点疼”。   骆茗卓连忙说了一句:“还望殿下勿怪,这是我外甥女顾煜宁,她才五岁,正是年幼不懂事的时候。”   “无妨。”嵇扬附身,突然将那个女童抱了起来。   顾煜宁惊呼了一声,条件反射抱住了嵇扬,还试图挣扎着要下地:“你到底是何方妖魔鬼怪?还不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让爹爹过来收了你!”   骆茗卓只觉得额头的汗都要滴下来了,他连忙低声喝道:“宁儿,休得无礼,这是太子殿下。”   可顾煜宁醉了之后,哪还分得出什么是“太子殿下”,还在那里不断挣扎,口中不断呼喊:“娘亲,快点救我,我要被妖怪抓去吃啦。”   顾煜宁俨然已经忘了自己猫妖的身份,把自己幻想成了一个小可怜。   骆依依朝着拳头哈气,连自己会用剑都忘记了,挥着拳头对着嵇扬威胁道:“快把我女儿放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啊。”   嵇扬本来确实有几分生气,可看着骆依依这个样子,此刻又觉得有趣,不由说道:“你想要怎么不客气?”   骆依依也不迟疑,踏前一步就要朝着嵇扬挥了过去,本来一切计划的好好的,要对着对方的脸出拳,可谁知刚迈出那一步,骆依依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把脸砸到了嵇扬胸口上,隔着顾煜宁,右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衣物。   本来就晕着的她,这下更晕了。   站在后面的骆茗卓和戎放见骆依依莫名就抱住了殿下,惊的微微张开了嘴,骆茗卓上前就要将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拉开,只求太子殿下不要过于生气,能保住她一条小命。   可谁知醉酒中的骆依依颇为逆反,她一把推开骆茗卓的手,说了一句“不要拉我”,便继续看着嵇扬。   两人贴的极近,可醉酒中的她浑然未觉,她总觉得刚才摔了一跤,这人一定在嘲笑她,便哼了一声:“刚才那个不算啊,都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你等着,我现在就要收拾你了。”   “嗯?”嵇扬尾音清扬,瞳孔注视着她的双眸,想要看看她接下来到底会做什么。   骆依依生怕自己打错目标,她极力稳住颤抖的手,慢慢往上移,这次终于将拳头贴上了嵇扬的脸,不过她没用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颜狗”属性突然被激发,她紧紧盯着那张脸,喃喃自语:“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感觉有点打不下去,万一脸被我打肿了岂不是就破相了?”   说完这句,她就像自我挣扎一样,又自言自语道:“可是你欺负宁儿,我是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骆依依很烦躁的揪着发尾:“算了,我不打脸了,打别的地方应该看不出来吧。”   她又将拳头从脸上挪下来,仔细的贴在了嵇扬的胸前,手在那里来回磨蹭,似乎在找准一击即中的位置。   骆茗卓寒毛都竖起来了,只想把这个妹妹拉回来暴揍一顿,这次他用上了十分力气,一定要拉开二人,可他刚伸出手,视线不经意的掠过太子殿下时,却发现他低着头看着骆依依,面上并无愠怒之色,眼神中反而蕴含着一丝笑意。   骆茗卓生怕自己看错了,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揉了揉眼睛,正要再细细看去,大门却砰的被推开了。   一个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骆依依,爹让你回去吃——。”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话语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差点没憋死她。   没错,来的人正是骆妍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咋咋呼呼的小麻雀 3瓶;花灯游、砂 1瓶,爱你们,么么~ 第62章 赏赐   此时此刻,院子中站着六个人,五个大人一个小孩,三男三女,只不过站在最中间的那一男一女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半晌之后,骆妍茜看明白了骆依依的样子,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怒气冲冲的说:“骆依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殿下面前失礼!”   骆茗卓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拎着骆依依的领子将她拉了回来,带着她单膝跪地:“殿下,舍妹,舍妹她——”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说骆依依是撒酒疯?是无心的?可感觉怎么解释都很苍白无力。   一旁的骆依依此刻的状态是没办法单膝下跪的,便随着哥哥坐了下来,双手抱膝,脸上一片茫然。   正当骆茗卓满心惶恐之时,嵇扬却摆了摆手:“算了,她这个状态,也算是不知者不罪了,等会你去要些醒酒汤,让她喝上一碗,再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   他将顾煜宁放在了地上:“好了,崇安殿那边暂时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就留在这里照顾这两人吧。”   说完,嵇扬再不停留,转过身便朝着门口走去,站在他身后的戎放看了一场大戏,还有点精神恍惚,此时连忙收敛心神,跟在殿下身后。   骆妍茜站在门口处,从那次牢狱之灾后,她还是第一次离太子殿下如此之近,心中自是紧张,连呼吸都不免急促起来,本来想说上两句,可当她的眼睛接触到太子殿下的眼神,那其中的寒光让她生生退了两步,连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说,嵇扬对她的态度和刚才对着骆依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骆妍茜低下头,看着太子的黑衣下摆从眼前掠过,走了出去,心中的酸楚简直不能为外人道。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死丫头就能被人温柔对待,自己根本什么都没做错,得到的却从来都是冷眼?   待太子殿下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满腔怒火的骆妍茜唰的转身走到了骆依依身边,就想伸手去揪她的头发。   骆茗卓喝道:“你做什么?”   “骆依依做出了这种事情,若再不受点教训,以后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骆茗卓拦着她的手,冷笑道:“连殿下都不追究了,你又来掺和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你这是血口喷人!我现在就去找爹爹,看看他如何说。”   骆茗卓根本不怕这个:“好啊,你去找吧,我刚刚才和太子殿下求了一个恩典,可以让骆梁来这九重天来当值,若你们姐弟和我们撕破脸了,我看就让殿下收回成命也不错。”   “你——”骆妍茜气愤的脸都红了,可骆茗卓这句话直接掐在了她的命门上,让她根本不敢反抗。   在心中不断做着心理建设,骆妍茜终于平缓了一些,她语气冷硬着说道:“好,那我奉劝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别撞到了南墙才知道幡然悔悟。”   骆茗卓语气同样冷硬:“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爹爹本来想叫你们去吃饭,但看她这个烂醉如泥的样子,我看也不用去了。”骆妍茜说完,便即转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骆茗卓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先将睡眼惺忪的顾煜宁抱了起来,脱了鞋子,放进了里屋的床上。   随后又走到外面,俯下身将骆依依搀扶起来,让她们母女俩肩并肩躺在一张床上,打水给她们整理了一下,擦了把脸,这才认命一般的出去找醒酒药了。   而在隔了一条宫道的不远处,骆妍茜狠狠的踢了一下墙壁,这口气不出,实在是郁气难忍,但若要她亲自出手,难免会耽误弟弟的前程,她一定要想个方法,在不知不觉间给骆依依一个教训才好。   …………   由于这果酒的后劲实在强劲,即使喝了醒酒汤,骆依依也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头痛欲裂的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刚从床上爬起来,还一片云里雾里之时,就见哥哥抱着双臂,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严肃的盯着她,那眼神把她吓了一跳。   骆依依戒备的朝后挪了挪:“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不许动手。”   骆茗卓无奈的扶额:“不许插科打诨,老实交代,昨天谁准你偷偷喝酒了?你不知道你自己酒量不行?”   “呃。”骆依依头晕的难受,她揉着额头,这才从自己身体的状况中,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喝了酒,不过她对昨日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但看哥哥这个样子,估计她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骆依依试探着问道:“哥,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把你的东西打碎了?或者把房间弄乱了?你放心,我等会就给你收拾好了。”   她想着,自己虽然醉了,但门是锁着的,自己醉了的手应该打不开门吧,所以丢人应该也丢不到外面去。   “若只是东西碎了,我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问你?”   这下骆依依就有点犯愁了,她脑海中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说道:“哥,你说吧,我承受的住。”   “你承受的住,你哥我要承受不住了,昨日太子殿下偶然经过这里,兴之所至,便进来瞧上一眼,然后就看见了你醉酒的场面——”   骆依依面上一片惊恐之色,她觉得自己也要承受不住了。   卧槽,她对嵇扬做了什么?她能不能立刻晕过去,就当这些不存在?   骆依依双手捂在耳朵上,不忍听下去了,可骆茗卓对声音还是像魔音入耳一般,源源不断的钻进了她的脑海。   直到骆茗卓面无表情的将整件事情说完,骆依依整个人瘫在了床上:“好了,哥,我觉得我还是再睡一觉,刚才我一定是没睡醒,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骆茗卓将她从床上揪了下来:“还睡什么?赶紧给我起来,和我一起去给太子殿下请安,然后用你最诚挚的状态表达歉意。”   “请安?”骆依依在床上不断扑腾,试图挣开哥哥的魔爪,“我不去行不行?”   “别做梦了,昨天好不容易碰上太子殿下心情好,这才保了你一条小命下来,现在你还想推脱不去请安?是不是觉得最近活的太舒坦了?”   骆依依:………   “好吧。”她垂头丧气的爬了起来,她自己的安危倒是其次,若是由于她的行为影响了哥哥的前程,骆依依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以后确实不能喝酒了,这次嵇扬不知为何没处罚她,以后可就不一定有这种好事了,骆依依捶了捶脑袋,决定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她仔细的洗漱了一番,又安抚了一下一脸惊恐自觉闯祸的顾煜宁,这才整理了衣服,准备随着哥哥出去。   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这些年有顾尘殇的陪伴,她几乎都不怎么会想起嵇扬了,但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只是被尘封了,并不是不存在了,如今再次直面,她心中还是会有些酸涩,为两人之间的那些错过。   但除了酸涩也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毕竟她对顾尘殇已经由感激慢慢变成了喜欢,她一点也不希望顾尘殇因为她的过去而受伤。   不过也不知道嵇扬如今再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是生命中比较重要的过客吗?还是曾经喜欢过的少时玩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早点把嫁衣绣完,她可不想自己成亲的时候,嫁衣还是个没眼看的状态,起码在这件事上,她不能再向顾尘殇求助了。   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准备迈出院子,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骆茗卓:“谁?”   门外的声音说道:“骆大人,是太子殿下吩咐我来的。”   骆茗卓心中一紧,立刻上前两步,将门打开,门外站着数名小仙童,手中端着各式托盘,他扫了一眼,上面都是一些绫罗珠钗之类的女子所用之物,他有些诧异,便问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领头的那位带着众人走了进来,这才说道:“殿下说了,他昨日见了您的外甥女,只觉得玉雪可爱,便命我将这些带了过来,赏赐给那个小姑娘。”   骆茗卓和骆依依都有点傻眼,骆依依上前一步,打量了一下那托盘中的物事,尽是臻品,光说其中一套百蝶穿花簪就让人移不开眼了。   这百蝶穿花簪一共十二只步摇,每支步摇都饰以不同的珍宝做出的花卉,形态各异的蝴蝶在上面停驻,风吹过来,金线勾勒的蝶翼还在微微颤动,显得异常精巧。   但这东西明显不是给五岁的小孩子戴的,五岁的小孩子也梳不了什么复杂的发饰,顾煜宁还在梳着双丫髻呢,怎么戴这么贵重的步摇?   骆依依朝着哥哥看去,用口型问道:“什么情况?”   难道昨天顾煜宁做了什么讨了嵇扬的欢心?   骆茗卓自己还糊涂着呢,自是不能给妹妹解惑:“这……会不会是殿下搞错了?”   小仙童笑着说:“殿下的吩咐我们已经带到了,至于殿下有没有搞错,那还要请骆大人自己去问了,还有一件事,殿下知道等您的妹妹骆姑娘醒来,说不定会心中难安,便让我带一句话过来。”   “什么话?”   “无心之过,不必追究。”   骆依依又问:“那我还需要去请安吗?”   小仙童摇了摇头:“骆姑娘酒醉刚醒,想必头还是疼的,还是多休息为好。”   骆依依松了口气,她不用去见嵇扬那是最好了。   待骆茗卓将众位小仙童送了出去,回来就看到顾煜宁正在好奇的翻那些首饰,骆依依则是打了个哈欠说道:“哥哥,既然不用请安,那我就再回去补个觉好了。”   骆茗卓连忙拉住她:“还补什么觉,你忘了你到九重天是做什么来了?”   骆依依看着哥哥严肃的表情,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隐约记起好像是有簪花会这么个东西。   她想了想:“要不不去了?反正我又不愁嫁。”   骆茗卓:“那怎么行,这簪花会百年才能举办一次,你错过不觉得可惜?”   其实骆依依并不觉得很可惜,正踌躇的时候,顾煜宁停下了翻那些步摇的手,过来拉她的袖子:“娘亲,去吧去吧,我想去呢。”   看着女儿渴望的小脸,骆依依心中一软,还是同意了:“那好吧,咱们母女收拾一番,这就过去。”   骆茗卓笑道:“这样才好,只不过阆风之苑那边肯定会备有琼浆之类的酒,你这次可要和我保证,千万不能碰酒了。”   即使骆茗卓不这么叮嘱,骆依依自己也是怕了,自是不会再做这么二的事情:“放心好了,我又不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土豆小羊 26瓶,摸摸小天使的头,么么~ 第63章 结识   骆依依送走了哥哥之后,吃过早膳,将那些嵇扬赏赐的东西收拾起来,她便带着宁儿一起前往这簪花盛会,其实她对这盛会并不陌生,上辈子在九重天的时候,也曾化作猫远远的望上过几次,所以她对前往阆风之苑的路很是熟悉。   这阆风之苑因为挨着瑶池仙境,所以距离九重天的中心太极殿附近还颇有些距离,不过此时天色还早,两人边走边看,半个时辰后,也到了瑶池附近。   不过今日的瑶池全被天兵封锁起来,只留下一个可供通行的出入口,这也是为了防止可疑的人通过。   在入口处等待天兵验查的时候,骆依依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她那个爹爹,后面跟着骆妍茜和骆梁。   骆淦黎有些不满:“你这丫头一声不响的就跑到你哥哥那里,是不是不想和我这个老家伙待在一起?”   “哪能呢?爹你别瞎想了。”即使就是这么想的,骆依依也不会承认,她的视线扫过父亲之后的姐弟,微微点头,不过骆妍茜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反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骆依依不知道昨日之事被骆妍茜看到了,还以为她又抽风了,便决定离她远点,省的两人又吵起架来。   不过今日的骆妍茜,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眉眼弯弯,灵动异常,身上的衣饰也是平日难见的珍品,一看就下了不少本钱,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她盼着这个机会可是盼了好久的。   很快,在天兵查验完身份之后,骆家人便被放行了,从入口处进入,众人立刻被左侧的碧波粼粼吸引了。   阆风之苑建在瑶池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段,湖面犹如蓝绿色的宝石一般,镶嵌在云层之上,四周升腾起的雾气为此处更添一种朦胧之感,更显的仙气飘然。   走进一看,那湖水清澈透亮,碧绿如染,湖周的团花似锦倒映在湖面之上,为蓝绿的底色更附上充盈的色彩,水鸟云集于湖面之上,或翔于湖面,或戏于水中,偶尔还能见到三尾的凤凰绕着湖面打转,尾羽轻轻掠过湖面,带起一丝波澜。   而再往前走上一段,阆风之苑便映入眼帘,楼高九层,屋顶错落,翼角嶙峋,主楼周围还建有碑廊,各种溢美之词充盈其上,从底层向上看去,层层风格并不相同,只不过由于是天后娘娘居所之一,设计规制上还是带了一些婉约之感,并不是纯粹的威严。   阆风之苑前方的空地上,已经摆满了桌案,这桌案摆的并不整齐,只因这簪花会邀请的大部分都为适龄男女,更为随性一些,案上早已经备置各式吃食,桌案的四周引来了一道瑶池之水,可供曲水流觞之用,为宴席添加一些意趣。   骆家人找个了位置坐了下来,这宴席之上确实来了很多青年才俊,娇俏佳人,不过很多人骆依依都未见过,其实她上辈子在崇安殿就像是住在金丝笼里,所以只认识那些比较有名的神仙,若是把范围扩展到四海八荒的青年才俊之中,她就甚少认识了。   嵇扬曾经对她说,为了她的安危,让她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骆依依其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危险,只是那个时候她对嵇扬的话简直如奉纶音,丝毫不想去反对,不过从上次记忆之匣的情况看,他好像并不是无的放矢。   待全部人落座,天后娘娘便姗姗来迟,坐在前方的高台上,俯瞰着众人。   待众人行礼请安之后,这宴会的流程便像那些通常的大宴一般,分为几个步骤,一般来说,和穿越前也是差不多的,第一步通常是领导致辞,第二步往往是优秀代表发言,第三步则是欣赏文艺表演。   只不过今日的宴席上,前两步进行的着实有些长,待到了第三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头一点一点的。   后面的骆淦黎推了她一把,小声强调:“注意仪态。”   骆依依只好坐的端正了一些,心中只求这开幕快点过去,簪花会要等宴席之后才正式开始呢。   这阆风之苑的后面就是一片大大的花园,名为悬圃,现在正是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的时候,而簪花会之所以得到此名,便是由于,若是某对男女互相看上了对方,又互相表达了心意,男子便可以摘一朵花当作簪子,插在女子鬓边,这样其他男子看到,便不会白费功夫了。   当然,这里估计也有很多像是骆依依一样的人,过来就是为了看风景凑数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艺表演”也终于结束了,待各位才子佳人依次进场的时候,骆依依也带着顾煜宁站了起来。   骆淦黎说道:“我就不去了,妍茜,梁儿,若是有心仪的选择,你们可要努力才好。”   骆妍茜害羞的低头说了声是,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便转身向着悬圃走去了。   刚走过入口的地方,骆妍茜就哼了一声,对着骆依依说道:“我和你走不到一起去,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   骆依依翻了个白眼:“你可算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就这样,骆依依走向了左边,而那对姐弟则转向了右方,这悬圃中假山众多,骆依依绕上两圈,就完全看不到那对姐弟的身影了。   顾煜宁好奇的问道:“娘亲,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啊?”   “骆妍茜吗?她总觉得我出身不好,不配得到现在的平安喜乐,宁静生活吧,算了,不提她了,咱们去那边摘花好了。”   …………   骆妍茜和骆梁二人停驻在一个牡丹园前,骆梁附身,摘了一朵姚黄下来,他轻轻捻动花枝,那牡丹便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层层叠叠的花瓣微微颤动,确实配的上雍容华贵四字。   他略微有些感叹:“这花虽好,却不知我的良人身在何处?”   骆妍茜拍了拍他的袖子:“弟弟,你放心好了,骆茗卓昨日同我说了,已经在太子殿下面前替你求了恩典,等过几年你在九重天站稳了脚跟,自然不愁良配。”   骆梁惊喜道:“真的?总算这人没有食言。”   骆妍茜笑着说:“自然是真的——”   话还未说完,突然听见旁边一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两人转头朝着那边看去,就见有人不知怎么,跌进了瑶池之中,悬圃围绕着瑶池而建,若有人因贪玩落水,那也并不出奇。   只是这瑶池初看清澈见底,好像并不算深,但其实它却是一个碗的形状,边缘可以踩到地面,往深处走则会一下子陷落进去。   骆妍茜站在岸边朝瑶池望去,那个落水之人正在不断扑腾,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水的,就像她虽是猫妖,但对水也是敬而远之,妖怪神仙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岸边很快就聚集了一些人,众人议论纷纷,慌乱之后,有人便要去寻那天兵,将这人救出来。   可还未成行,从瑶池之中突然窜出了一条蛟龙,那龙身的鳞片闪烁着幽暗的光泽,龙爪上反射着锋锐之气,蛟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再次潜入了水下,等到再次上来时,他的爪子上已经把落水之人勾了上来。   骆妍茜惊讶的问道:“那是……龙吗?”   旁边的人回答道:“这位一看就是某位龙王之子,也幸亏我们之中有擅长水性的,要不然出了事,可还真是不好办。”   蛟龙一个摆尾,飞身上岸,将那人送上了岸,转身一变,变成了一名男子,男子发梢上还带着一丝水泽,但却并不影响他的周身气质。   落水之人撑着坐了起来,不断道谢,那人只是淡淡的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还是找个地方赶紧擦干身体吧。”   骆妍茜看他的样子,只觉得颇为潇洒,又觉得这人很是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几年前,众人在擎光阁比箭争夺太子殿下身边的伴读之位时,这位萧冉萧公子在众人之中可是脱颖而出,一次就将那射日弓射了出来。   当时骆妍茜便将这人的身影记在了心里,只是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猫妖,实在是无缘攀附,可是如今在这簪花会上,自己却是有这个机会了。   叮嘱了骆梁,让他先去别处逛逛,骆妍茜便跟了上去,心中盘算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更加自然的认识对方。走着走着,萧冉拐进了一片假山,骆妍茜生怕自己走丢,连忙也快走了几步,可是进去之后,却不见萧冉的踪影。   她四处转了一圈,心中正有些焦急,突然听到了萧冉的声音:“这位姑娘可是在找我?”   骆妍茜心中慌乱了一下,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就见萧冉斜靠着假山一侧,正在打量着她。   骆妍茜见已经被萧冉发现了,也来不及细想,只能走上前去福了一下:“是,萧公子。”   “你识得我?”   “小女子多年之前曾有幸见过公子一面,”骆妍茜想着,人都是喜欢听夸赞的,她当即说道,“公子温润如玉,陌上无双,刚才又出手救了人,小女子实在好奇,便跟了上来,还望公子莫怪。”   这话说完,萧冉的表情果然温柔了一些,他本就是自恋的人,对这样的好话自然是来者不拒,萧冉轻咳了一声:“姑娘谬赞了。”   骆妍茜看他没有直接拒绝,心中一喜,便觉得有些希望,她看了看附近,不远处有一座亭子,便指着那处说道:“公子,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那处坐坐?”   萧冉一向对喜欢自己的人不擅长拒绝,换句话说,就是颇有中央空调的潜质,要不然当初就不会救了骆依依了,此时听到骆妍茜的请求,他没有思考多久,便点头道:“好,去坐坐也好。”   两人边走边说,骆妍茜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旁敲侧击起萧冉的身世来,虽然知道他是龙王之子,家境应该颇为尊贵,但其余的事情,她可就两眼一抹黑了,既然要攀附对方,自然要了解的清楚一点。   萧冉见她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便捡了东海的一两处趣闻说与她听,把骆妍茜逗的笑个不停。   骆妍茜为人虽然有些骄纵,但其实并不傻,她若是是刻意奉承,自然也很会说话,让萧冉讲的也很是开心。   两人就这么说了半个时辰,骆妍茜看两人之间气氛正好,便想要试探一下:“公子,您入这悬圃,没有摘一朵花吗?”   萧冉叹道:“没看到足够完美的花,稍有些瑕疵的,我又心有不喜。”   “那你看那朵如何?”骆妍茜指向旁边的花圃,一片三色堇之中,有一株花鹤立鸡群,花型圆润雅致,真有如一只紫色的蝴蝶,振翅欲飞。   “这朵还算不错,”萧冉站了起来,将那只花折在手中。   骆妍茜也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娇羞着微微低下头:“小女子今日妆容有些素雅,正缺一株三色堇映衬,不知公子可否将此花插入我的发间。”   萧冉微微一愣,他自是听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可他已经心有所属了,自然是不能再接受其他人了,正想要委婉的说上一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童音传了过来。   “娘亲,这水真清啊,我可以将鞋脱掉踩水玩吗?”   “可是水有点凉,万一你感染了风寒怎么办?咱们还是别去踩水了,也不安全。”   “哦。”顾煜宁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还是听了娘亲的话。   “要不这样吧,娘亲教你叠纸船玩,这样咱们就可以在瑶池上放船了。”   “好啊好啊,”顾煜宁拍着手,觉得很有意思。   骆妍茜听着这声音,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要出来了,真是冤家路窄,能不能不要在她做重要的事情时过来打扰她? 第64章 知晓骆依依的存在   骆妍茜听到骆依依的声音后,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扭曲,连忙端正表情,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萧冉。   萧冉脸上露出了歉意:“这个实在很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骆妍茜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想:“怎…怎么会?是…是谁?”   这个时候,骆依依已经看到了站在亭子中的两人,心中虽然疑惑,这骆妍茜怎么搭上了萧冉,但她还是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萧冉不忍再看骆妍茜泫然欲泣的表情,心下也有些愧疚,便再度说了一声“抱歉”,转身走下了亭子,走到骆依依的身边。   骆依依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估计这两人应该有些猫腻,但不关她的事,她也懒得管。   顾煜宁看到萧冉,甜甜的叫了一声:“叔叔。”   萧冉摸了摸她的头:“乖。”   骆妍茜看到这幅场景,心中更加难以置信,她扶着栏杆慢慢走了下来:“萧公子,你……居然认识我妹妹吗?”   “原来你们是姐妹吗?”萧冉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眉眼间有些相似。”   骆妍茜固执的说:“我们才不相像。”   萧冉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你的相貌更加明艳一些,但依依的气质更柔和,互有千秋吧。”   骆妍茜听他称呼骆依依的口气很是熟稔,心中不禁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她有些酸涩的问道:“你们…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骆依依刚想说一句“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听见了顾煜宁的抢答:“娘亲说她一直喜欢这个叔叔。”   骆依依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她和萧冉私下里开开玩笑还可以,若是被别人听见,总觉得怪怪的:“小孩子别瞎说。”   骆妍茜的视线扫向萧冉,却见他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莫非真有什么暧昧?   她只觉心中酸楚更甚,忍着酸涩之意朝着萧冉说道:“公子,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   萧冉怕自己安慰她,反而会适得其反,便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骆妍茜转过身,把牙都要咬碎了,骆依依!又是你,每次她有什么好事,自己这个妹妹肯定会出来搅局。   骆依依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骆依依在后面看着骆妍茜离去的背影,觉得她背部崩的紧紧的,一副正在气头上的样子:“她怎么了?你们刚才正在谈什么?”   萧冉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为好,便摇了摇头:“没什么。”   …………   骆妍茜穿过假山,直到看不见那两人,这才停下来,摘下一朵园中的花使劲□□,又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这才觉得心中的烦闷减轻了一些。   她将那些被踩烂的花踢到了一边,既然萧冉没有希望了,那她就要再寻个新的人选了。   她视线不经意的向右看去,漫无目的的看向人群之中,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她曾在数年之前见过,但那人出众的外貌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嫉妒的心一直有些难以忘怀。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立刻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朝着那人走过去,直到走到面前,她福了一礼:“白小姐。”   没错,此刻她面前之人正是白映之。   不过白映之对她却是没有什么印象:“不知姑娘是?”   骆妍茜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我此行只是想来告诉白小姐一件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   白映之微凝了双眼,低声喝道:“大胆!殿下的事情也是你能够编排的?”   这语气让骆妍茜抖了一下,但一想到骆依依,她又硬起了心肠:“白小姐,我岂敢编排太子殿下?只是我看白小姐对太子殿下一片痴心,不忍看您的心意错付,反而被别的狐狸精抢先罢了。”   白映之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如今却被人当面说了出来,实在让她羞恼,想要甩袖离开,可是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却又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迈开的步子就这么停了下来。   天人交战了半晌,白映之冷静了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骆妍茜:“是。”   白映之带着她穿过人群,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屏退周围的侍女,背对着骆妍茜,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这才说道:“好了,你说吧。”   骆妍茜为了使自己这番话更加可信,组织了一下言语:“不知白小姐可知道殿下身边有个伴读名为骆茗卓?”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和你要说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就大了,这个骆茗卓他有个妹妹,名叫骆依依,别看她长得一般,但这人特别爱耍手段,心性颇为不正,尤其爱勾引别人,为她所用。”   “骆依依…”骆妍茜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从哪里听过,便继续追问,“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心性坚定,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随意能勾引的。”   连她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她才不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能掀起什么浪花。   骆妍茜轻咳了一声:“没错,太子殿下确实心性坚定,可是圣人也难免会犯错,俗话说的好,家花再漂亮,可也不如野花香啊。”   白映之沉下脸,很是不喜她这比喻,可是心中却又莫名升起一种恐慌感,让她不得不听下去:“既然你这么说,可是看到了什么?”   “那日太子殿下经过骆茗卓的住所,便走进去瞧上一眼,当时骆依依恰好在那边停留,见此机会,便假装喝上几杯酒,借酒缠上了太子殿下,我进去之时,恰好看到骆依依正死死抱着太子殿下,纠缠个没完。”   白映之心中一惊,连她都不曾有机会抱过太子殿下,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这么大胆?   她一怒之下唰的转身,正面看向骆妍茜:“她好大的胆子?不怕太子殿下责罚于她?”   骆妍茜看已经挑起了白映之的怒火,心下暗喜:“白小姐,我说您也是心大了些,对于不喜之人的纠缠,才会有责罚一说,可若是殿下对骆依依本就有意呢?那可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白映之完全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责罚骆依依,反而对着惊慌失措的骆茗卓宽慰了一番呢。”   这话让白映之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后退了一步,这心慌意乱的感觉很不好受,就好像知道一个原本一直高冷的人突然带上了一丝烟火气,只是这人的温情对的却不是她一般。   白映之攥紧了拳头,眉头紧蹙,很想冲出去质问嵇扬,可是脑中的理智一直制止着她这样做。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不要这么冲动,半晌之后,她冷静下来,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你又是骆依依的什么人?”   骆妍茜不好骗她,只能嗫嚅着说了实话:“我是她的……姐姐。”   “姐姐?”白映之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姐姐就是这么对待妹妹的?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那还真是个好姐姐呢。”   骆妍茜被这么嘲讽,脸上微红,低下了头,还犹自嘴硬:“我…我那也是看不过去,心中为白小姐鸣不平,这才…这才想要揭发她。”   白映之又不是傻子,她毫不客气的说:“我需要你这个陌生人为我鸣不平?别是你看你妹妹不顺眼,想要拿我当刀使吧。”   这下就完全戳中了骆妍茜内心的想法,她一下子不好解释,只能不断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白小姐,您听我说。”   “我看我是说中了吧。”看对方变得慌乱起来,白映之更是笃定,“对于你这种人的话,我看只能信个五成,更有甚者,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为了陷害你妹妹,在这编的似模似样,还诬陷了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最后一句话,白映之陡然大声了起来,常年积威之下,让本就有些心虚的骆妍茜抖了一下,连忙说道:“白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胡说的。”   “你别说了,”白映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的真假,我自会调查清楚,若你骗我,我定会禀明太子殿下,治你的罪过。”   说完她便不再继续停留,直接拂袖而去了,在远处等待的侍女们急忙跟随了上来,其中一位见白映之脸色有些不好,便建议道:“小姐,不如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白映之也确实需要休息,她刚才虽然连珠炮的将骆妍茜质问的哑口无言,但内心远不像外表这么镇定,手一直在发抖,总觉得心中有一种恐慌之感。   明明那个骆妍茜说的话都不能相信,她为什么还会这么慌乱呢?   在瑶池边上,白映之找了个亭子坐下来,侍女们用随身携带的茶具沏了一壶茶上来,白映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了一缓。   侍女看她的脸色凝重,都不敢再上前打扰,留她一个人坐在亭子中,看着在杯中不断飘荡的茶叶静静发愣。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为什么会这么恐慌呢?   白映之又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细细想了一遍,口中喃喃说道:“骆依依,骆依依。”   猛然,脑海中一阵惊雷闪过,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有熟悉之感,因为六年前,她见过这个人!   就在东海龙宫!   当时她就有些疑惑,因为总觉得太子殿下在面对这个女子之时,表情会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可是由于骆依依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她便渐渐将这件事忘记了。   可若是从那时便有蛛丝马迹,难道她从六年前便缠上了太子殿下不成?   白映之细思极恐,深深觉得自己就像个睁眼瞎一般,还以为太子殿下只是高冷,这才对她颇为冷淡,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其他女人的存在,这样看来,看来那个叫骆妍茜的也不全是胡编乱造啊。   只不过细细想来,那个骆依依在容貌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究竟是太子殿下本就喜欢这种类型的,还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负了呢?   越想越是头疼,但她也不想这么武断的就下了决定,要不岂不真的是被骆妍茜牵着鼻子走了?伸手招了一个心腹侍女过来,她低声说道:“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还请小姐示下。”   “那个人叫骆依依,骆茗卓的妹妹,只要是她的消息,不论什么,事无巨细我都要听。”   “是,小姐。”   看着侍女转身离开,白映之心中也安稳了一点,不论是什么,或许等侍女回来之后,她就能做个决断了。   不过她也不能完全把这件事寄托在侍女身上,看来她要找个理由去司命星君的府上走上一遭了,虽然她无权翻动命书,但若是借助羽族的力量,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只希望命书之上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让她放心才好。   …………   傍晚,游览了一天悬圃瑶池的骆依依带着顾煜宁,精疲力尽的回到了哥哥的住所。   骆依依一边换衣服一边有些奇怪的想着,刚才从悬圃出来的时候,她碰见了骆妍茜,她这个姐姐头一次眼睛没有长在头顶上看她,反而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躲躲闪闪的,时不时偷看她一眼,让她很是怀疑这位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干了也就干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   换完衣服,洗漱之后,骆依依将那些布料又摆了出来,准备开始下手这个艰难的任务。   顾煜宁则是摆弄着嵇扬今天送来的那些东西,她拿起一支步摇,用手摇晃一下,上面的蝴蝶翅膀便动了起来,就像真的蝴蝶落在了上面:“娘亲,这蝴蝶真好看。”   骆依依眯着眼睛,将线穿进针孔之中,常年不拿针,此刻穿根线都有些生疏了:“你喜欢就好,我都给你收起来,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戴了。”   顾煜宁哒哒哒跑过来,爬上了一旁的椅子,踮起脚尖,将那步摇插进了骆依依的发间:“娘亲你可以戴啊,你戴起来更好看,这步摇真的是送给我的吗?感觉更像送给娘亲的。”   骆依依心中颤了一下,针扎在了手上,凝成一个血点,她将血抹去:“快别胡说了,太子殿下为何要送给我这个?无缘无故的。”   “不知道,都是我猜的。”   “小孩子别胡思乱想了,这话你同我说,我也就当作玩笑了,在外面你可不能胡说。”   “知道啦,娘亲。”   骆依依拿了一块不用的红布,先在上面缝上水波纹试试手感,可花了一个时辰绣了一道出来后,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呆板,又怕是自己妄自菲薄,便把宁儿叫了过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顾煜宁打量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可又不想打击娘亲的自信心,琢磨了一会儿,委婉的说道:“针脚挺细密的,配色也好看,不过和那布料上原本的绣样风格不太一样………”   骆依依扶额:“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了。”   她决定还是不太过挣扎了,将这些都缝到一起后,然后在衣服下摆勾边加一些花纹得了。   不过晚上做女红伤眼,她尝试了几下后,便将这些布料收了起来,准备白日时间空余的时候慢慢做起来。 第65章 交锋   第二日依旧是簪花会的正日子,这簪花会一共会持续三日,留给那些男男女女们充足的相处时间。   昨日玩了一天,骆依依本来还有些犹豫今天还要不要继续去,可听说第二日为了助兴,瑶池之中会放入画舫游船,便决定再去一日。   她带着顾煜宁用完早膳,同骆茗卓告别之后,便走了过去,到了瑶池边上,远远便望见数十艘画舫停于瑶池池畔,都是统一的制式,轻纱帷幔,随风而动。   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再走近两步,纱帘飘起之时,便能看到画舫内各式鲜花糕点,一应俱全,准备不可谓不周到。   此时时间还早,周围还有些清冷,骆依依估摸着她们母女二人或许可以暂时独享一艘画舫了,两人从悬圃的渡口上船之后,掀开薄纱向外望去,碧波万顷,天空湛蓝,确实是游船的好时候。   这画舫不需要人来摇橹,即使无风亦可自动前行,看着顾煜宁在画舫之中欢快的跑动起来,摸摸这里摸摸那里,骆依依不自禁的微笑起来,便想让这画舫摇到瑶池中央去,逛上一逛。   可这个时候,门帘轻响,有人走了进来,骆依依皱了皱眉头,明明旁边还是十几座空着的画舫,为何这人却要来和她挤这一艘,莫非这人喜欢热闹,非要找人说话不成?   骆依依转头向着入口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她愣住了,这人她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她迟疑了一下,将顾煜宁拉到身边,这才不卑不亢的点头致意:“白姑娘。”   这进入画舫的人正是白映之。   骆依依心中想着,虽然对方宗族势力颇大,但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没必要摆出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当作普通的陌生人也就是了。   白映之带着两个侍女,坐到了画舫的另一边,上下打量着骆依依母女二人。   她的视线让骆依依很是不舒服,像是被扒光了在显微镜底下瞧一样,骆依依与她已经五年未见,不知道她此刻为何摆出这种,便试探着问道:“白姑娘找我有事?”   白映之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窗外,口中不经意的说道:“没有,只是见这里有画舫,便上来坐坐。”   骆依依心中吐槽,你当我傻啊,旁边这么多空着的画舫,你偏要过来做这艘,她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去旁边那艘?这样也宽敞一些。”   “不用了,”白映之快速的说道,可随后就发现自己情绪有些外露,便轻咳一声,“有个人能聊聊天也挺好的。”   “那……好吧。不过我们正要去绕着瑶池逛上一圈看看,白姑娘意下如何?”   白映之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其实骆依依本想去的是湖中心,但她总觉得白映之有些不对劲,便更改了目的地,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带着顾煜宁跳水游回岸边也来得及。   几人一路无言,就让画舫在瑶池中往前走着,此时白映之心中酸涩难言,实在难以平静,虽然想要看看风景,但眼神不由自主的就会绕回到骆依依身上。   和她印象中的一样,这骆依依外貌上实在是平平无奇,和她比,简直是差的太远,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人周身有种恬静淡然的感觉,即使是生了孩子,气质也像是少女一般。   一想到孩子,她的心不由的又揪紧了几分,视线慢慢移到了顾煜宁身上,昨日翻动命书之时,当她看见了骆依依的族谱,心中很是惊讶了一阵,她完全没想到这骆依依竟然生了孩子。   她连忙移动手指,想要去看看孩子的生父是谁,可是在本该是生父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   白映之愣了片刻,心中又是慌乱又是不解,她放下命书之后,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这才看着司命星君不经意的说:“若是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她夫君的位置却是空白,这又是何原因?”   司命星君摇着扇子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这女子并没有成婚,命书族谱上不会显示,要么就是事涉天机,命书将其隐去了。”   听完司命星君的解释,白映之当时忧心忡忡的回去了,后来,她派出去的侍女又带回了一些消息:这骆依依确实尚未成亲就有了孩子,倒是应和了司命星君说的第一种可能。   可是她听了这消息,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彻夜难眠,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一直回忆着几年前在东海和骆依依相见的情形。   第二日,白映之从床上醒来,心中就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看看这个快成为她心病的女子。   于是,此时此刻,她才出现在骆依依的画舫之上,白映之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窗外,灵鸟从空中飞过,尾羽掠过水面,偶尔会有羽毛掉落下来。   白映之眼神望向窗外,口中却说道:“这孩子看着很是讨喜,是你的女儿吗?”   骆依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在这种问题上也没必要扯谎,便点头说道:“是,没错。”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数年,想不到你连女儿都有了。”   “若是遇到对的人,成亲生子也不过顺理成章。”   白映之将视线转了回来:“是么?据我所知,你好像尚未成亲吧。”   骆依依眼睛眯了起来,觉得这画舫中的气氛都有些不对了:“你调查我?”   白映之冷哼了一声:“谁有那闲工夫调查你,只不过昨日碰见了你那个姐姐,她随口说了一句罢了。”   骆依依无语了,怪不得昨天骆妍茜看见她会慌乱呢,原来是背地里宣扬她的坏话去了:“之前确实没有成亲,不过这喜事也不远了。”   白映之心中一动:“什么?这么快?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骆依依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白姑娘,这话说的有些交浅言深了吧,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未来的夫君是谁?”   一旁的侍女喝道:“大胆,你居然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   骆依依笑了笑,毫不示弱:“你家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天打听别人家的夫君,实在是让我有些开眼界。”   白映之拍了下桌子:“你——”   骆依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了,本来就是对方理亏,她也不带怕的。   白映之看着骆依依的脸色,知道她是不会说什么了,只能继续看向顾煜宁。   顾煜宁已经听出这人和娘亲不对付了,便也不想理会她,往娘亲身后缩了缩。   白映之看着顾煜宁露出来的半张脸,胸中像是堵了什么,郁闷难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多心,虽然这小孩子还未长开,但她总觉得在样貌上,能看出太子殿下的一二分影子。   冷不丁的,白映之突然说了一句:“她的生父可是太子殿下?”   骆依依正在喝着茶水,闻言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什么情况,什么太子殿下,白映之失心疯了不成?   她想起了小说中的情节,好像在簪花会的时候,女主怀疑男主有了私生子,还闹了一场风波,可她完全没想到这风波会刮到她身上啊,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骆依依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你说什么胡话,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怎么可能是太子殿下?你要捉奸也要找一些靠谱的人选好不好?”   白映之观察着骆依依的表情,发现这人的表情很是真挚,不似作伪,她有些糊涂了,难道和她想的真的不一样?   画舫之中一时静默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不过一个是无语,一个脑海中不断翻涌着思绪。   画舫行驶了一段时间,骆依依觉得这游船真是索然无味,便说道:“白姑娘,若你没有什么其他事,那我便下船了。”   白映之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骆依依就当她是默认了。   伸手敲了敲窗沿,示意靠岸之后,那画舫便自行朝着渡口而去,骆依依心中琢磨着,明日还是换个时间过来,避开这白映之,带着宁儿好好游个尽兴。   待画舫靠近岸边,骆依依说了一句“告辞”便走了下去,白映之在她的身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顾煜宁一蹦一跳的跟着娘亲,终于不用在这气氛压抑的地方待着了,她也很开心。   到了画舫边沿,她跳了一下,本来能稳稳的落地,可谁能想到她今日所穿的衣服腰带过长,一下子缠在了画舫的栏杆上,眼见顾煜宁就要脸朝下摔在地上,骆依依连忙拉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狗啃泥的悲惨命运。   但人是接住了,骆依依却听到“叮”的一声,从顾煜宁身上落下来一个东西,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骆依依看了一眼,原来是那十二支百蝶穿花步摇中的一支,步摇上垂下来的缠枝红梅交缠在一起,那鲜红的色泽在青石地面上很是显眼。   骆依依将它拾了起来,递给顾煜宁:“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偷偷带了一支出来,收好了,可别丢了,要不那一套首饰就不完美了。”   顾煜宁仔细的擦了擦步摇:“好的,娘亲。”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去,可二人身后的白映之却是心神巨震,因为那步摇她认得!   数年前,因为取回焕心草有功,天帝赏赐她,便让人带她去了天家私库随意挑选,而她曾在天家私库中看过这东西,一共十二件搭配在一起,很是珍贵。   可如今本该在天家私库中的东西却出现在了一个平民女子手上,白映之冷笑了一声,自己也是真够傻的,差点就被这人的精湛演技给骗了,她果然就是太过好心,不想错伤无辜的人。   可这骆依依却利用她的好心来当面扯谎,着实可恶。   白映之的面色越发阴沉下来,既然你如此不仁,那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她从小就背负着族人的期望,对于太子殿下,白映之不止有内心的憧憬和喜欢,还有内心对光耀羽族门楣的渴求,所以这联姻她必须要完成才行。   这条路上,无论有任何困难,她都要一一除去,早晚有一天,太子殿下能发觉她的好,能够幡然醒悟到像骆依依这种人,那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骆妍茜攥紧了手,看着那对母女的身影,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朱唇轻启,说道:“去,将那个叫骆妍茜的带到我面前来。”   骆妍茜身后的侍女躬身说道:“是,小姐。” 第66章 陷害   骆依依带着顾煜宁,很是不爽的在悬圃中穿梭,今日本来的好心情全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破坏了,也实在是晦气。   顾煜宁拉着娘亲的手,好奇的问道:“娘亲,她为什么说我的生父是太子殿下?你和太子殿下也是旧识吗?”   骆依依踉跄了一下,急着解释道:“没影儿的事,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真的吗?”顾煜宁眨巴着大大的双眼,“可是我觉得娘亲的反应有一点点大哎,总感觉有什么猫腻的样子。”   骆依依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宁儿的小脑袋:“小小年纪就爱胡思乱想,你可不要把这种事说给你爹爹听,都是那女人的臆想。”   骆依依叹了口气,说起来女主也是有点可怜,在这个位面的感情线里,看起来男主和女主还没有走到一起,白映之也是急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整天疑神疑鬼的。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直到太阳移到头上,顾煜宁有些饿了,两人才回到阆风之苑,这边的桌案上摆放着各式糕点,可供人自行取用,很是方便。   骆依依昨日在此处尝过了一块松子酥,不得不说,这阆风之苑瑶池仙境确实人杰地灵,就连这普通的松子也不同于凡间的品种,能尝出一种别样的清香。   她正想多放几块在盘中,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亲密的说道:“依依,原来你在这里,我刚才还在找你呢。”   骆依依浑身抖了一下,转过头,皱着眉说道:“骆妍茜,你脑子出问题了?叫的这么亲密很吓人的好不好。”   骆妍茜笑着说道:“瞧你说的,我是你姐姐,叫你依依怎么了?难道姐妹之间还这么见外?”   骆依依冷笑了一下:“你都和我见外一辈子了,突然一下没有见外,那我不得吓死?”   骆妍茜假装没有听到这嘲讽,看着骆依依盘中的松子酥:“原来你也喜欢吃这个,正好我也喜欢,说起来,咱们姐妹之间也好久没有谈天了,不如去那边寻个座位聊一聊?”   骆依依抬头看了看天上,今天太阳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啊,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不正常?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用了吧,我和宁儿还是想好好吃顿饭,不想被人添堵。”   骆妍茜的了脸色有一瞬间的崩裂,可很快就平静下来,强行拉着骆依依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妹妹这是说哪里话,以前是我不懂事,太过骄纵,这才偶尔冒犯妹妹,但如今咱们一家人出门在外,自然还是守望相助为好。”   骆依依斜睨着她,静静的看她表演,傻子才不知道这里有古怪。   骆妍茜脸色有些发红,可还要硬着头皮顶着对方的眼神把这戏唱下去,只因一个时辰之前,她被白映之传唤过去,暗中说了一些事。   当时白映之屏退了周围的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昨日你同我说的事情,我考虑了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确实应该重视起来。”   骆妍茜心中一喜,看来白映之之前虽然责骂了她一番,但这位天之骄女心中却有了芥蒂,还是按捺不住了。   她正觉得自己这“借刀杀人”的戏码就要成了的时候,白映之突然又说道:“既然这事情是你捅到我这里来的,那不如就让你来给我了结她吧,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有重赏。”   骆妍茜听完有些傻眼,不是自己要“借刀杀人”吗?怎么这差使兜兜转转反而又落在自己身上了?   她尴尬的笑道:“白小姐,我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弱女子,能了结什么,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白映之哼了一声:“你想借我的手废掉她,难道还不想出出力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冤大头,能让你占了便宜?”   “我…我…”骆妍茜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没有…”   “我不管你有还是没有,如今那个骆依依对我起了戒心,若我强行邀请她过来,反而会打草惊蛇,那不如让你这个姐姐过去,把她引到指定的地点,好方便我的人对她下手。”   骆妍茜嗫嚅着说:“这…这不好吧,万一…万一事情败露了……”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完,万一事情败露了,不止她会受责罚,连他弟弟的职位也不用要了,而且若是被顾尘殇知道她掺和在里面,以那人对骆依依的感情,没准她还会有性命之忧。   白映之端起了茶杯,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如今还有你说不的余地吗?你在我面前污蔑太子殿下和凡间女子有染,若我到殿下面前去陈情一番,你说他会怎么罚你?”   骆妍茜情不自禁的退了几步,脸上一片惊骇,心中暗暗有些后悔招惹了白映之,可是到了现在,即使后悔也是迟了,这件事与其得罪太子殿下,那她宁愿得罪顾尘殇,这事若操纵的好,神不知鬼不觉,或许根本就牵扯不到她身上。   想到这里,她狠下了心说道:“白小姐,我可以做这件事,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这你就放心好了,我从来不会亏待为我办事的人。”白映之将茶杯放下,又让骆妍茜靠近了一些,向她细细的说了自己的计划。   而这第一步,便是要和骆依依套上近乎,带她去个僻静之处,好方便下手。   而骆妍茜,就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所以现在的她才会坐在了骆依依身边。   可如今这第一步就有些不好办了,她和骆依依吵架吵了将近一辈子,她这么贸然过来,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此刻看着骆依依看过来的眼神,骆妍茜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妹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和我这么见外?我看今天天气正好,不如午后你我同去游湖?”   “不用了吧,”骆依依不为所动,“我和宁儿一起去便好,我可不缺人陪着,可不敢烦劳姐姐大驾。”   骆妍茜听着骆依依话语中的嘲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对不能完成任务的恐慌。   接下来一顿饭的时间,骆妍茜不得不放下身段,持续对骆依依说着好话,可对方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干脆的吃完盘中的东西,骆依依就拉着顾煜宁起身:“姐姐,你慢慢吃,我和宁儿也就不陪你了。”   骆妍茜着急起来,骆依依要是走了,她怎么办?情急之下,她偷偷伸出一只脚,顾煜宁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倒了。   骆妍茜立马将脚收回来,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蹲了下来扶住了顾煜宁,同时伸手在她背心处摸了一把,这药本来她不想用的,可此时也顾不得了,口中还煞有介事的问道:“宁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骆依依拍开她的手,脸色冷了下来:”好了,不用你来卖好,只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们。”   骆妍茜收回手,脸上很是委屈,心中却在暗喜:“好吧,既然妹妹你对我误会这么深,那我也就不烦你了。”   骆依依没在理会骆妍茜的表演,俯身将顾煜宁抱了起来,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完全看不见骆妍茜了,这才坐在旁边的青石上,摸了摸宁儿的小脸:“怎么样?可有崴脚?”   顾煜宁摇了摇头:“感觉刚才好像有人绊了我一下。”   骆依依:“……那刚才她还对你嘘寒问暖,这自导自演的还真是娴熟。”   经此一出,骆依依游湖的兴致都淡了许多,总觉的今天碰见的事情都有些反常,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便说道:“今日咱们便回去吧,若你想要游湖,那咱们明日再来。”   顾煜宁很是乖巧的点头,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缓步前行,一边聊天一边回到了骆茗卓的住处。   洗漱一番,换过衣服之后,骆依依便拍着顾煜宁,将她哄睡了,自己则是又拿起了那布料琢磨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午后的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骆依依缝上十几针后,便也觉得有些困意,女红这活果然就如同她以前赶作业一样,催眠程度和作业有的一比,骆依依又撑着缝了一会儿,这才决定不挣扎了,先睡上一觉再说。   她脱了外衣,靠在顾煜宁旁边,抱着宁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骆依依突然感觉怀中的顾煜宁有些不安的样子,一直在翻身,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口中轻哄了两下。   顾煜宁安静下来,就在骆依依迷迷糊糊的继续睡过去的时候,怀中的女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骆依依揉了揉眼睛,朝着女儿看去,顾煜宁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骆依依:“宁儿,你睡醒了?”   顾煜宁也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呆愣无神,她跨过骆依依,慢慢爬下床去。   骆依依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去哪?”   顾煜宁口中有些呆板的说道:“我要…出去…走走。”   骆依依虽然觉得女儿有点愣愣的,但以为是没睡醒的缘故,也没有想太多:“那我陪你去。”   她下了床,披上了一件外袍,又给女儿穿上外衣,只不过平时一直叽叽喳喳的顾煜宁今日却显得有些沉默。   骆依依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并没有发热:“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煜宁摇了摇头,只是重复道:“我要…出去。”   “好吧,出去也行,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咱们不能走的太远,耽误了晚膳就不好了。”   顾煜宁没有说话,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面上一片沉静,丝毫没有平日的欢快。   骆依依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想伸手将顾煜宁拦住,但顾煜宁却颇为灵敏的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   按理说骆依依的身手算是快的,毕竟有功夫在身,不应该连个小孩子都拦不住,可刚才那一瞬间,顾煜宁一下子爆发出来的速度却让她没有防备,这才让顾煜宁溜了过去。   骆依依心中沉了沉,立刻联想到了中邪两字,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邪,却让她没有头绪了。   此时也无暇细想,就在她停下的几秒内,顾煜宁已经跑出了院子,骆依依生怕她出什么事情,连忙追了上去。   连着飞奔了一段距离,骆依依追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顾煜宁的手臂,想让对方先停下来。   可抓是抓到了,但顾煜宁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即使右臂反剪在身后,她还是以莫大的力气超前走着,胳膊都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也不见她有什么痛苦的神情。   骆依依见此,不敢过度用力了,又不能放她离开,只好狠狠心,在她的背部砍了一记手刀,想将她弄晕过去,再去找哥哥寻御医看看。   可顾煜宁似有所觉一般,突然钳住了她伸出的手,用一种哀怨的语气说道:“娘亲,你好狠的心啊,你要杀了宁儿吗?”   这如冤魂一般的语气让骆依依心中一颤,手不由自主松开了,顾煜宁撒腿就朝着旁边的花园跑去,她身高矮小,穿的衣服又不艳丽,在假山中穿梭了几个来回,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骆依依心中急的不行,这宫中重地,她怕顾煜宁惹出什么事来,又怕她有什么生命危险,便急匆匆的从园外找了一个小仙童来,拜托他去寻一下自己的哥哥骆茗卓。   小仙童认得她,如今骆茗卓在太子殿下眼前也是红人,他也乐的卖这份人情:“只是我人微言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骆大人。”   骆依依握着他的手,急切的说道:“不管能不能见到,我都呈你的情。”   说完她就朝着顾煜宁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她对附近的地方不太熟悉,放眼望去,满目繁花,根本就不见顾煜宁的身影。   正当她心焦如焚的时候,脚下却踢到了一个物件,她低头一看,是顾煜宁身上的东西,她将那物件捡了起来,心中略定了定,看来自己追寻的方向不会有错了。   可当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连续三次从地上发现顾煜宁身上的东西时,骆依依醒悟过来,冷笑一声,以宁儿跑走时的状态,又怎么可能不断往地上丢东西?看来给顾煜宁下咒之人,最终的目的是她,这反而让她松了口气,宁儿的安危应该暂时是无碍了。   在不断的指引之下,骆依依最终被引到了一处僻静的竹林之中,她将念依剑拔了出来,执在手中,一边朝着竹林深处探去一边喊道:“到底是谁用这宵小行径去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姑奶奶我已经到了,还不快滚出来!” 第67章 被擒   四周毫无动静,只余竹林之间的风声回荡在耳边,骆依依紧握剑柄,停了下来,用心感受四周。   倏然之间,右侧传来一声极细微的轻响,她猛的回身,倾身而上,一套幻隐剑法使将出来,漫天剑光闪烁而过,袭击之人口中“咦”了一声,似是对骆依依身怀绝技有些诧异。   对方诧异之下,难免露出一丝破绽,骆依依仗着这破绽猛攻下去,顿时打得来人一个踉跄,想要抽身退回。   骆依依冷哼一声:“说来就来,说走便走,想的倒美。”   她的剑尖一个轻巧的回转,念依剑就贴着来人的脖颈转了一圈,直到贴上那人的要害,双方才停了下来,骆依依面色极为冷漠:“说!我女儿现在在何处?”   那人还未说话,骆依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女儿现在在我手上,你待如何?”   这声音透着骄纵,像是丝毫没有把眼前的劣势放在心上。   骆依依转过身,对眼前的出现的人并不诧异,只是心中很是恼怒:“白映之,你不要告诉我,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你就要对我们下手。”   白映之怡然自得的站在那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四五个身穿黑衣,像是死士一样的人物。   白映之站在中央,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捕风捉影吗?我看不见得,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是如何勾引的太子殿下,倒是让我有点好奇,是通过你哥哥牵线?那你们兄妹两个还都是一样的其心可诛呢。”   骆依依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对话根本就聊不下去了:“既然你非要给我安上这个罪名,那我也不想说什么了,我女儿呢?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白映之手中拿着从顾煜宁身上搜下来的步摇,碰了碰上面的蝴蝶翼翅:“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族的一些密法而已,对小孩子倒是颇有奇效。”   “你什么时候对她做了这些事,今早在画舫吗?”   白映之轻笑了一声:“这个你可就错怪我了,下手的可是你那个亲爱的好姐姐呢,顺便说一句,我之所以知道你的事情,也是拜你那个姐姐所赐。”   白映之根本无意留骆依依性命,所以此时便肆无忌惮的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若能看到对方更加痛苦的表情,她自己就更加痛快了。   骆依依默默听着这些话,脸色虽说不上痛苦,但还是变了一下,她对这个姐姐早就不抱任何指望了,但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分”,还是让她有些诧异于骆妍茜的痛下杀手。   骆依依握紧了剑柄,由于太过用力,骨骼都发出了一些轻响:“那我还真是谢谢你说了实话,替我解惑了,起码将来我报仇的时候,一个都不能落下。”   白映之温婉的嗓音响了起来,出口的却是杀气腾腾的话:“还想着报仇?那我送你去地下报仇好了!”   白映之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动了起来,将骆依依团团围住,骆依依知道此刻是生死关头,也再不迟疑,手中的剑绕了半圈,她剑下的黑衣人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红线,献血喷溅出来,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将这具尸体推开,骆依依和周围众人缠斗起来,白映之站在外围围观,心中也有些惊讶,这个女人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情形,却让她生生拖了一段时间。   可转念一想,白映之又觉得有些心酸,这女人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殿下修为高强,就是指点她几招,都够她受益无穷了。   想到这里,白映之生气的喊道:“你们都没吃饭吗?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黑衣人们彼此对视了一个眼神,立刻加快了进攻的步调。   可骆依依出剑极快,变招迅速,几个闪身,又躲过了数招,虽说以一对多,她的败势终究无法避免,可让她这么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人。   白映之不耐烦起来,走到花丛后面,提着顾煜宁走了出来,顾煜宁没有抬头,像是晕死过去一般,小小的身体毫无动静。   白映之拿出了一把刀,扬声说道:“骆依依,若你再这么负隅顽抗下去,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一个错手伤了她。“   骆依依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手中的剑不免出招缓上了几分:“你别动她!”   可是幻隐剑法本就以速度见长,一旦心中桎梏,速度凝滞,立刻优势就转为劣势,转眼间,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骆依依感觉手上,腰上一阵剧痛,就知道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可此时也顾不得看那伤口了,只能一边招架一边去看顾煜宁的情况,心中着急的不行。   白映之拿着刀在顾煜宁脸上晃了一圈,脸色很是冷酷,丝毫不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想要手下留情:”我数到三,你若是再不放下兵刃,可就不要怪我了。”   “一。”   骆依依又挡住了从正面而来的攻势,只不过因为心中不稳,手上都有些颤抖,她此时仍然拿不定主意,若她放手,她和宁儿定然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只不过是缓死和速死的区别而已。   “二。”白映之的刀压在了顾煜宁脖颈的脉搏上,隐隐用力,锋锐的刀尖立刻刺破了小孩稚嫩的肌肤,一道血线沿着衣服流了下来。   那血的颜色让骆依依瞳孔一缩,莫大的恐慌感袭上了心头,她喝了一声“慢着”,随后背心就传来一阵剧痛,可她已经无力去管了,身子沉重的跪了下来,要不是用剑撑着,整个人都要倒下去。   白映之笑了笑:”这还差不多,把她打晕,抬走。”   骆依依口中不断喊着“宁儿”,把手朝那个方向伸去,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淹没殆尽。   …………   骆依依整个人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意识有如陷入泥沼,想要挣扎着爬出来,却总是被泥泞没顶。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摇晃,很想要定住身形,可不断挣扎之下,却只是徒劳无功。   骆依依只觉得从头到脚,哪里都痛,可是却不见伤口,用手去揉按那痛处,也只是徒劳无功,不得章法,只能默默忍受着那剧痛的感觉,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泥泞之中不断沉沦。   就在她闭上眼睛,有些自暴自弃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她猛的睁开眼睛,这…这是宁儿的声音!宁儿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骆依依焦急的不行,本来倦怠的身体似乎又重新有了力气,她在泥泞之中剧烈挣扎起来,口中不断呢喃:“宁儿别怕,娘亲这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语真的起到了作用,她在陷入永远的黑暗之前,脚上一个用力,猛的冲了上来。   骆依依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入眼之处皆是一片黑暗,但却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细微的轮廓,这时哭声更加清晰了一些,骆依依朝下看去,虽然看不清顾煜宁的脸,但却感觉她小小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侧。   骆依依张开嘴,只觉得口中干裂的厉害,她有些嘶哑的说:“宁儿,别哭,娘亲没事儿。”   顾煜宁抬起了头,在黑暗之中又抱紧了一些:“娘亲,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骆依依睁开眼睛之后,记忆也渐渐复苏,身上的疼痛更加真实起来,她记得自己好像受了好几处剑伤,若继续这么放任下去,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不过想到晕过去之前白映之的嘴脸,她居然还没死透,也让骆依依颇为讶异。   她轻声问道:“宁儿,你知道这是哪吗?”   顾煜宁摇了摇头,发丝擦过骆依依的掌心:“不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   “是吗?”骆依依想要伸手摸索,却发现全身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骆依依正想要用脸去探一探周围,外面却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这小鬼怎么不哭了?”   另一个声音笑道:”不哭了还不好?哭哭啼啼烦都要烦死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们解决了。”   “你说这女人到底是哪里冒犯了白小姐,居然要把她扔到雷狱去,死在那个地方可是会被挫骨扬灰的,连转世都不能,一丁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扔到那里可能是为了斩草除根吧,没准这女人身后还有什么背景,若在九重天处理了她,万一留下什么痕迹,被仇人寻上门来,那也麻烦。”   “说的也有道理,”那个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调笑,“不过说实在的,这女人长得还算能够入眼,倒是挺符合我的眼光。”   另外一个人也暧昧的笑了起来:“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在送到雷狱之前做点什么不成?”   “那我怎么敢,也就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骆依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不过雷狱那个地方听起来确实有些可怕,也不知在这之前她能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不过她待得这个地方隔音有点差劲啊,幸亏刚才自己放轻声音说话了,要不然被发现后更麻烦。   骆依依正想让顾煜宁摸一摸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割断这捆绑的东西,就听见外面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虽说也做不了什么,但我摸两把这个女人,应该也没什么吧。”   另外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我还不清楚你这个人?每次都说是摸两下,然后摸完又不满足,开始得寸进尺。”   第一个男人“嘿嘿”了两声:“反正她注定已经是个死人了,马上就要到达雷狱了,她连灰烬都不会留下来,要是现在不做点什么,总感觉有点暴殄天物啊。”   “算了,我知道我要不让你看的话,你这人肯定会一直念叨个没完,既然这个女人的剑已经被收走了,她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就依你一次也无妨。”   骆依依呼吸一滞,耳中听到“咔”的一声响动,赶紧闭上眼睛,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顾煜宁也趴在娘亲身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娘亲在身边,她就安心了许多。   骆依依从眼睛缝隙中间朝外看去,两人好像是身处在一个箱子中,现在箱子打开了,两张男人的脸露了出来,而男人身后是有些暗淡的天色。   看来她们一行人是身在半空中了。 第68章 真相   看到骆依依的样子,其中一个男人□□了一声:“说起来,这个小丫头也挺漂亮的,不输给她娘亲,细皮嫩肉的,还真让我升起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呢。”   “快得了吧,我就知道你这人要得寸进尺,赶紧的,动作快点,要不然事情搞砸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啦,别催了。”男人将手伸了进来,放到了骆依依的脸上,摸了一把。   这手上的味道差点没把骆依依熏吐了,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皱眉,不要打草惊蛇。   可这个时候,顾煜宁却忍受不了了,她一把推开那手,护着骆依依说道:“不准你碰我娘亲。”   骆依依呼吸一紧,虽然女儿的保护让她心里很是熨贴,但这样反而会激起对方的凶性。   果然那个男人嘿嘿笑了一下:“别着急,等会就轮到你了。”   骆依依心中顿时恼怒起来,她心思急转,如今武器已经被收缴,她虽赤手空拳,但还有魔功可以倚仗。   以前这门功夫她从不轻易示人,因为使用时脸上会出现特殊的纹路,别人一看便会知晓,可如今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了,她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骆依依唰的睁开眼睛,猛的坐了起来,她这个动作像是诈尸一样,骇的箱子外的两个男人纷纷退了几步。   骆依依瞪圆了眼睛,也不废话,立刻开始催动功力,黑色的花纹在她眼角开始显现,她猛的一用劲,立刻扯断了缚在胳膊上的绳索,双腿一个用力,直接跃出了她被困住的地方。   直到跳了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身处于高空之中,脚下是漫漫云层,依稀能看到下面的风景,但都像是盆景一般大小,骆依依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没有念依剑在手,无法御剑飞行,要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那可真是尸骨无存了。   对面站着的两个黑衣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你竟然…竟然和魔族有所勾结!怪不得大小姐要除了你。”   骆依依冷笑道:“少废话,快点放我们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她当时在九重天上和这些黑衣人交过手,若只是两个人,还真不一定能留住她,白映之会犯这种错误?   可是此刻也来不及细想了,那两个黑衣人也不答话,直接攻了上来,一左一右,试图牵制她的动作,骆依依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三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骆依依的手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穿过那二人的招式,直接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击了一掌,将他击打的后退了几步。   骆依依本想乘胜追击,可是她的小腹却突然一阵剧痛,她不自禁扶着旁边的箱子,弯下腰去,但眼中还是戒备的盯着眼前的两人。   黑衣男人哈哈笑了一下:“你尽可以再多用一些力,正好加速催动你血液中的毒继续蔓延。”   骆依依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有两人就敢送她上路,她手捂小腹,咬着牙说道:“那又……如何,我死之前……也能拉…你们两个陪葬。”   “是么?”黑衣人不屑的笑了一下,“我们若是死了,你那女儿也要给我们陪葬了,好心的告诉你一声,这车是由我们兄弟操纵的,若是我们死了,那就会从空中坠落,到时候一起摔死,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骆依依被他这描述恶心到了,可也不免为他的话心惊,她死了不要紧,可若是连宁儿都不能活,那她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看骆依依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了,黑衣人说道:“知道厉害就好,我告诉你,在雷狱之处死去的人会痛苦万分,若你对我温柔一些,那我就考虑给你个痛快。”   骆依依知道自己应该虚与委蛇一番,不应该冲动,可是对方那丑恶的嘴脸还是要她脱口而出:“我呸!”   黑衣人冷了脸:“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别怪我们兄弟了。”说完他踏前一步,朝着骆依依抓了过去。   骆依依心中对女儿很是抱歉,可就算两人立时死在这里,也比落到黑衣人手中受辱要强,她喊了“宁儿,小心”就要强忍着痛苦再次出手,可身体却一个痉挛,居然吐出血来。   黑衣人趁着她不备,用手掐住骆依依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早就叫你不要逞强,你却不听,还以为你多么厉害呢,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骆依依胸口喘不上气来,她伸出手去,有些无力的捶打着黑衣人的胳膊,可是这力道根本没被对方放在眼里,反而被对方捉住,反剪在了背后。   他笑着说道:“总算安静下来了,这回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骆依依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绝望,她心中很是不甘心,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而且都是她这个娘亲不中用,才害得宁儿也要和她一起了。   心中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不许你碰我娘亲,我和你拼了!”   骆依依心中一慌,急忙说道:“宁儿不可!”   可当她睁开眼睛之时,眼前却划过一条巨大的尾巴,那尾巴上的鳞片闪烁着微微的寒光,这模样她并不陌生,因为她在上辈子曾经无数次在嵇扬身上看过这副景象。   可……可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龙?   有一瞬间,骆依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嵇扬到了这里?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这龙身上的颜色以及细微之处,和嵇扬有很多不同,而刚刚还在她旁边箱子中的顾煜宁已经不见了。   看着那条龙尾巴一甩,就将那两个黑衣人甩了出去,骆依依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脑中都混乱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宁儿怎么会变成一条龙?   霎时间,白映之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对方口中的话有如重锤一般敲在了她的胸口,让她站都要站不稳了,紧接着顾尘殇的脸庞就代替了白映之,她回想着他一贯清俊的侧颜,心中的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楚。   就在她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之际,顾煜宁已经和那两个黑衣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她自己知道,她现在不过是倚仗自己的种族天赋和这两个男人对龙族的畏惧心理,这才堪堪打个平手,但等对方反应过来,早晚会出问题。   顾煜宁不想坐以待毙,便看准时机,用尾巴猛攻了几下,然后转身,用爪子抓住骆依依背心处等衣服,朝着下界飞去。   骆依依没有什么反应,直到扑面的冷风吹了过来,她才开始有了一些真实感。   顾煜宁朝着地面冲了过去,其实她的龙身还并不稳定,刚才凭借着一股心气这才强撑了下来,如今脱离了那两个黑衣人,立刻感觉身体中有些撑不住了。   力量在不断流失,她只能极力向地面飞去,就在距离地面不远处,顾煜宁闭上了眼睛,变回了那个小小的身躯。   危急之下,骆依依身体涌动的本能促使她抱住了顾煜宁,用自己的背部着地,两人掉落在了树上,骆依依觉得树枝抽过自己的背部,疼痛随即传来,两人下坠时的重量压断了数根树枝,减缓了一些下坠的冲击力,这才从树上掉了下来。   骆依依紧紧抱住女儿,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着怀中的顾煜宁,顾煜宁已经晕了过去,睫毛微颤,呼吸有些急促,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也不知道在刚才的冲击中有没有受内伤,还是要尽快找一个有大夫的地方看看才行。   骆依依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但外伤还算不上什么,她体内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毒,这才是真的麻烦,虽然她现在没有运功,体内的疼痛减缓了很多,但这就像个□□一样,早晚都要爆发。   而且刚才那两个黑衣人为了活命,肯定会追过来,她肯定不能停留在这个地方了,只能抓紧时间逃命。   骆依依摸索了一下身上,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哨子,那上面的花纹被人摩挲的都有些旧了,以前一直被她小心的收到口袋中,随身携带。   可如今看来,这个哨子,还有她和顾尘殇的相遇,不过是他骗了她的一场笑话罢了。虽然不想这么快就给他判了罪名,但种种迹象,已经很难不让她去联想了。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骗她呢,这么逗弄她很好玩吗?   她紧紧握住了手,坚硬的哨子立刻刺进了手掌之中,可她却对掌心的疼痛浑然不觉,反而有种痛快的感觉,直到她将那哨子拧成了一团,完全看不到原形之后,她才将这哨子扔到了地上,踩进了土中。   骆依依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现在只要一想到顾尘殇就头痛的厉害,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真的会受不了。   骆依依抱起了顾煜宁,朝着四周望去。这林中树木繁茂,一时望不到边际,只能摸索着朝着前方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偶尔能看到林中有些小动物出没,虽然她腹中有些饥饿,但此刻却无力捉捕它们,只能摘一些看起来无毒的野果,自己吃上几口聊做果腹之用,又将汁液喂到顾煜宁口中。   有时候身体劳累,便会停下来休息   一段时间,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她的耳边听到一声雷击之声。   她心中有些奇怪,又快走了几步,驻足向前望去,她似是走到了这森林的边际,所有生机突然在此处断绝,就像是画了一条隔离线一样,眼前的土地上一片荒凉。   她正要往前再走一步,云层中突然一个霹雳劈了下来,劈在了她的眼前,距离她的手臂仅有一步之遥。   白光的炫目顿时充满了她的眼眶,骆依依吓了一跳,闭着眼后退了一步。   待这白光完全散去,骆依依才试探着睁开眼睛,看着远方又有几道雷光落下,骆依依这才明白,看来自己是走错了相反的路,这条路是通往雷狱的路。   不过这雷狱也甚是奇特,明明与这森林只有一线之隔,这不断下落的雷却丝毫没有伤害到这林中的草木,只是声音确实有些大,她站在这个位置,这隆隆的雷声震的耳膜嗡嗡作响,明明刚才她走在林中还没有听见这巨大的声响,现在到了这边却陡然之间放大了数倍,甚是奇异。   骆依依低头看向顾煜宁,宁儿受这雷声影响,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难受。   骆依依用袖子挡住宁儿的脸,正准备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却突然听见雷声之中夹杂着打斗之声。 第69章 印记   骆依依朝着声音来源处仔细看去,这雷狱虽然像是死地一般,但却有一些数十米高的硕大石块还留在这里,被雷霹的表面发黑,但可能是体积过于巨大,依然没有碎裂。   她沿着外围绕了一圈,这才能看见石块背后的景象。   只见一人一蛇缠斗到了一起,那蛇也不知道是什么异种,通体银白,那腰身之粗,骆依依估计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这蛇似是不怕雷电一般,偶尔一道惊雷劈到它的身上,雷电在它的蛇鳞上呲呲作响,却似是对它的行动没有影响,也不见痛苦。   对蛇阻碍更大的反而是和它缠斗在一起的那个人,骆依依凝神细看,这人她居然认识。   不过祁衍为什么会在这里?   出于好奇心,骆依依决定先观望一下,她现在身中奇毒,自己没有办法能解开,若是向祁衍求助,这人虽然阴晴不定,但上次也是救了自己的命,这次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停下思考的时候,那一人一蛇的打斗已经趋近于白热化,一时之间难解难分,那条蛇仗着自己身行庞大,张开血盆大口,口中露出闪着寒光的尖牙,朝着祁衍咬去。   骆依依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这一人一蛇体积这么悬殊,那牙看着就有剧毒,感觉好危险啊,祁衍不会折在这吧。况且祁衍不止要面对这条蛇,天上不时打下来的惊雷散在祁衍周围,感觉要被劈上一下,也够他受的了。   骆依依在旁边看着,每当祁衍惊险的闪过一次雷击或者银蛇的攻击,她这心就上上下下的不得安宁,可是很神奇,祁衍的状况看着危险,却总能在危急时刻避过要害。   多来了几次之后,骆依依心中也琢磨过来,或许这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游刃有余吧。   不过这人也不拿个兵器,纯靠肉搏,祁衍的手击在坚硬的蛇鳞之上,发出一声声闷响,骆依依看着都觉得手疼。   又过了几十息,那一人一蛇又缠斗了数十招,就在骆依依以为他们还要继续斗上一阵的时候,情势却突然急转而下,祁衍手中泛着红光,躲过蛇尾的袭击,猛的飞身上了七寸的位置,对着七寸处猛击了两下。   那蛇嘶嘶两声,就像是呜咽一般,整条蛇轰然倒地,击起了无数尘土,就连骆依依脚下站立的地面都在颤动。   骆依依:……什么情况,刚才还还是平手的样子,怎么一瞬间就和吃了药一样?   祁衍站在银蛇旁边,伸手啪的插进了蛇身,连血带肉扯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圆形东西,扔进了储物袋中。   随后他在身上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将身上的血迹弄干净,眼神这才斜睨过来,扫向了骆依依:“你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骆依依本来也就没想隐藏,便坦白说道:“简单说来,就是有人非要陷我于死地,我是逃命到了这里。”   骆依依没敢说要杀她的人是白映之,虽然这个位面已经完全没有按照原著小说的剧情走了,祁衍也没有和白映之纠缠太多,但他毕竟也是男配,谁也说不准他了解这个事情后会发生什么。   祁衍朝着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最近每次见你都是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骆依依看了一眼身上,刚才从天上掉下来,在树上滚了一圈,现在身上又是尘土又是被树枝刮出来的痕迹,实在是有点凄惨:“大概是我最近命犯太岁吧。”   祁衍走到她面前站定,摸着下巴有些不解的说道:“不对啊,我记得那个叫——”他仔细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个叫顾尘殇的男人不是和你一起吗?”   骆依依咬紧了下唇,不想再提起那个人,她将头撇向了一边,脸上带着怨气说道:“不要在和我提他了,我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   祁衍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看起来,你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骆依依瞪大了眼睛:“你……难道你也知道?”   他耸了耸肩膀:“我早就告诉他不要这么瞒着你,可他大概有他的考量吧。”   “他不告诉我,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骆依依声音中带了一丝怒气,这种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让人郁闷的不行。   “那个时候我并不想平生事端,也不想惹上太子殿下这个劲敌,便只好住口不言了。”   听到“太子殿下”这四个字,骆依依的手不禁扶住一旁的树,这才能撑住自己,她一直避免提及这个名字,像是逃避一般,可是如今却再也逃避不下去了:“算了,我不应该怪你,我连我自己的枕边人都搞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去迁怒你呢?”   祁衍看着她消沉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无需太过伤心,嵇扬这个人本就心机深沉,若他有意瞒着你,你发现不了也实属正常。”   骆依依叹了一口气,眼神朝着前方看去,她正想换个话题,却突然发现那银蛇并没有死透,眼神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抬起头,口中的牙有如利刃,嗖的一下射了出来,朝着祁衍的后背急飞而去。   “小心!”   骆依依惊叫一声,也不知道是出于义气,还是出于对他上次救命之恩的回报,她也没有多想,条件反射般的放下了顾煜宁,朝着祁衍伸出手去,想要拦着那些毒牙。   可是伸出手之后,骆依依才发觉自己实在是犯傻,怎么不拿个木头挡着?用胳膊挡毒牙也实在是太蠢了一些。   正惶急间,祁衍一个转身,将她抱住转了一圈,可还是晚了一瞬,那毒牙擦着骆依依的胳膊,钉进了身后的树上。   祁衍咒骂了一声,跃到银蛇的身边,拽着那蛇尾一个用力,竟将整条巨蛇甩了起来,击在旁边的巨岩上,那蛇被摔得血肉横飞,银色的鳞片漫天飞舞,可祁衍犹自觉得不解气,就这么摔了十来回,直到那条蛇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成了一滩碎肉,他才在雷声交加中走了回来。   骆依依扶着一旁的树木,只觉得胳膊上有一丝轻微的疼痛,刚才毒牙擦过胳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线,看着毫不起眼,但血线的周围却立刻变黑了,这黑色沿着胳膊朝上迅速蔓延,几息之内,这毒就遍布了整个小臂。   骆依依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不会没死在白映之手上,反而阴沟里翻船,死在一条蛇的手上了吧,虽然这蛇比普通的蛇大上数倍,那她也不甘心啊。   看骆依依还在愣神,祁衍却比她反应快上许多,他迅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这物正是他刚才从蛇腹中取出来的,他徒手掰下来一块,放到骆依依嘴边:“快点把这个吃下去。”   一股冲天的血腥之气霎时盈满了骆依依的口鼻,让她觉得有些恶心,但想来祁衍不会害她,她只好闭气,一咬牙,将这东西咽了下去,冰凉滑腻的感觉沿着食道滑了下去,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确实很有效就是了,胳膊上的黑气不再往上蔓延了,反而有收缩的趋势,就连伤口附近的黑气都暗淡了不少。   骆依依手抚着胸口:“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可祁衍却没有回答,他看着骆依依手臂上的伤口,心中就忍不住起了怒火,既气自己的疏忽没有将那银蛇赶尽杀绝,又气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你是不是傻啊?谁让你救我的?”   “喂,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可是日行一善啊,你就算不谢谢我,也别摆脸色啊。”骆依依摁住胳膊上的血道,很是不满的抱怨。   “谁他妈需要你日行一善,你这么弱,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骆依依气的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搞错啊,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她都受伤了哎,还要被这么责怪。   骆依依:“好好好,以后看你死在路边我都不管好不好?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替你挡毒。”   她转过身去,重新抱起了顾煜宁,不想再理这个人了,简直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开始严肃的思考是不是换个人求助一下比较合适。   祁衍盯着她蹙眉的面庞,突然俯下身,将她横抱起来。   骆依依惊叫一声:“你做什么?快点放我下来。”   “这毒厉害的很,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清除的,你若是想死,那就继续挣扎,我可不介意在这边给你立个坟墓。”   骆依依这下不敢动了,祁衍虽然脾气不好,但应该也不会骗她:“我应该不会死吧。”   “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当时还那么果决的伸出手?”   “我后悔了行吧,那不是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吗?若有空让我再想想,我绝对离你八丈远。”骆依依故意说道。   祁衍轻哼一声:“后悔也没用了,你这小傻子就等着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吧。”   骆依依听他这么说,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把命送掉就好,她还是挺惜命的:“那咱们这是去哪?”   “去我的别院先修养两天。“   骆依依心中正是有此希望,她现在基本是无家可归的状态,若是回她原本的家,肯定不可避免会见到顾尘殇,她现在完全不想和他见面,身上又没有余钱,只能找个地方落脚,所以对祁衍的安排,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骆依依低下头:“谢谢。”   祁衍看向骆依依,却不经意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她此时衣衫上被树枝划出了数道破口,其中一道就在手臂上,手肘的部分裸露出来,本来如雪一般白的手肘上如今却印上了一个红色的图案。   他又将骆依依放了下来,唰的一下撕开了那道破损的口子,让她的手肘露出更多。   骆依依惊了一下,不会这人现在才想要图谋不轨吧:“你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   “别动!”他眼睛盯着那红色的图案研究了一下。   这时骆依依也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图案,她以前在沐浴之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感觉很是奇怪:“这到底是从哪来的?不会是因为中毒留下的吧。”   祁衍嗤笑了一下:“中毒顶多会让你面露黑气,我可不层听说毒气还会在人身上作画的。”   “我这不是瞎猜吗?那你说这是哪来的?”   “这应该是追寻的法术,而且不是普通的追寻之术,施术之人耗费颇多,在你神魂上刻印了此咒,即使你此身命殒,身入轮回,等你再度转世为人,也依旧可以追寻到你的下落。” 第70章 报仇   骆依依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谁会耗费这种功夫在她身上下这种法术?   可她很快就明白了,她身边修为高强之人并不多,会有这种动机做这种事的人也就只有顾尘殇,哦,不,应该是太子殿下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印记,让嵇扬认出了自己的前世就是骆瑶,这才有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祁衍看来也想到了:“嵇扬这人对你很是执着啊,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因为在我认知中的嵇扬,可完全不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   “发生过什么……”骆依依无奈的笑了一下,她现在完全不想去回忆那些曾经,嵇扬的事情还不说,但顾尘殇对她的好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过骗她也是千真万确的,她怕自己继续回忆,就会控制不住去回想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就会开始心软。   咬着下唇,她狠下心说道:“你能帮我把这个去掉吗?”   祁衍脸上升起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可要想好了,去掉了这个,可能嵇扬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骆依依撇开头,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那一抹酸楚,生硬说道:“我已经不想再见他了,找不到才是正合我意。”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他拉过她的手臂,口中说了几句,将食指抵在那红色的图案处,“可能会有一点刺痛,忍着点。”   骆依依点点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随后就感觉手臂上像是被撕下了什么东西,如果形容的话,就像是手臂上粘了一层不太牢靠的胶布被撕掉了。   不过这东西不止是从她的手臂上,好像从她心上也撕掉了什么似的,让她脸上露出了痛楚之色。   祁衍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还撑得住。”   “既然你还撑得住,那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想问一问你。”   骆依依“嗯”了一声:“那你问好了。”   “你刚才说有人想要致你于死地,既然你和嵇扬在一起了,这致你于死地之人,不会是白映之吧。”   骆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人这么敏感,她正想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却听到祁衍说道:“看你这么纠结的表情,那我所料应该是不错了。”   “我……”骆依依摸着自己的脸,无奈的说道,“有那么明显吗?”   祁衍摸着下巴:“本来只是七分笃定,既然你这么说的话,现在是十分笃定了。”   骆依依:…………   她有点想要骂人,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套话了?感觉太蠢了。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她挣扎也没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承认道:“是啊,没错,就是你那个心上人白映之,怎样?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祁衍眼中浮现了一丝笑意:“谁说她是我的心上人?”   骆依依心中暗自嘀咕,那还有谁说的,当然是本书作者告诉我的,不过明面上她自是不能这么说:“不用别人告诉我啊,我自己能看出来,你若是不喜欢她,还带着伤跑去劫人?还让我替你带手绢?”   “这个嘛,我承认,最开始白映之的美貌声名在外,我确实是对她有所好奇,这才发生了那时的劫人事情。”   “所以我有的时候真是佩服你,疯起来简直不管不顾的,白映之可是给天帝陛下带药的人,你都能毫不顾忌的去劫人。”   祁衍淡淡笑了笑,他的性子本就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看过之后也就那样了,也没有在我心中引起什么波澜,但我有个朋友倒是很喜欢她的样子,所以才有了手绢那事。”   骆依依狐疑的说:“朋友?老实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别废话了,我说不是就不是。”祁衍俯身将她横抱起来,“我现在带你去我的别院。”   骆依依这次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祁衍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即使她挣扎了也没用,那她还是不折腾了。   但她心中也放下心来,若祁衍说的是真话,那将来她要复仇的时候,或许阻力也不会那么大了。   …………   风吹拂过檐下,将盛夏的暑意吹散了一些,也带来一些花香,闻起来很是清爽,让斜倚在栏杆旁的骆依依放松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别院,一时有些茫然,她在这里待了三四天了,因为中毒和伤势,不能走的太远,偶尔便在附近逛上一逛,不过外面有些荒凉,不像这别院里面繁花似锦。   骆依依曾经问过祁衍,这附近到底是什么地方,可祁衍轻巧的来了一句“魔教总坛,不要多问”就将她的话堵住了。   在这里养伤了三四天,她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不止是银蛇的残留毒素,还有白映之下在她身体内的毒,不过也不知道祁衍用的什么灵丹妙药就是了。   她看着园中的一株牡丹,心中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做,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   骆依依低头一看,是顾煜宁这个小丫头正在拉她的袖子,她摸了摸宁儿的头发,握住了小丫头的手:“怎么了?”   “娘亲,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要不要先给爹爹发个消息啊,咱们这么久不回去,爹爹他一定急死了。”   骆依依不由紧握住了顾煜宁的手,这几天,她一直想着应该如何和宁儿开口,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就像那些要离婚的夫妻一般,无论怎么说,对子女都可能造成心灵上的伤害。   骆依依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宁儿,若我和顾尘殇分开了,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顾煜宁完全傻掉了,没想到娘亲会说出这种话,连忙拽紧了袖子:“娘亲,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忘了,咱们还要回去准备成亲仪式呢。”   “没有成亲了,娘亲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没有和你开玩笑。”   顾煜宁仔细盯着骆依依的眉眼,试图在里面寻找娘亲说谎的证据,可是骆依依神情很是严肃,丝毫没有笑意。   顾煜宁看了许久之后,似是终于明白了,她嘴唇有些哆嗦的问:“娘亲,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爹爹做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骆依依正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时,顾煜宁皱着眉头又冒出来一句:“娘亲,你……你不会是移情别恋吧,是不是…是不是对那个祁叔叔…”   眼看顾煜宁的脑洞越开越大,骆依依扶额说道:“打住,没有移情别恋,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掺和,只是我发现顾尘殇的背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没有信心再继续下去了。”   骆依依说到最后,还是没有在孩子面前说太多嵇扬的坏话,即使分手,也还是保持体面吧。   可顾煜宁非要刨根问底:“到底是什么复杂背景,会让娘亲有这种想法啊?娘亲,你不要瞒着我,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以承受了。”   骆依依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但你切记不要和外人去说。”   “好。”   “你爹爹他……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嵇扬,也就是当今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下子把顾煜宁镇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骆依依拍着她的肩膀:“这几天我想过了,虽然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但我不能这么自私,绑架你的想法,所以若你要去九重天,娘亲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煜宁一下子抱住了骆依依,哭了出来:“娘亲,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   “谁要赶你走?若你想要留在娘亲身边,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在娘亲身边不比九重天上的生活舒适,说不定会颠沛流离。”   顾煜宁将头埋在骆依依怀中,抽泣着说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娘亲不能赶我走。”   骆依依给她将眼泪擦去:“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顾煜宁继续抱着不愿撒手,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等下次见到爹爹,一定要去问问他为什么欺骗她和娘亲,让娘亲生气,然后再想个办法让娘亲回心转意吧。   两人互相抱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顾煜宁这才问道:“娘亲,你刚才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   骆依依其实很不想对女儿说这些黑暗的事情,可是禁不住女儿的一再恳求,她只好诚实说道:“害你我到这个境地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白映之,一个是骆妍茜,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什么?你要去寻仇?”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依依转过头去,看见祁衍踏入了院子中,没想到会被他听见,骆依依感觉有些麻烦,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想要复仇,光靠自己的力量还是有些困难,或许还是要靠祁衍提供一些消息,完全避开他也是不可能。   “是,我是要去寻仇,我受的罪总不能白受了。”   顾煜宁神情中带上了一丝害怕:“娘亲,我看那个白映之好像不是一般人,若是这么贸然前去,会不会很危险啊。”   祁衍走到近前:“没错,是很危险,看来宁儿都比你这个当娘亲的看的透彻。”   骆依依:“我当然知道危险,可是这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第71章 薨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祁衍也算了解她的性子了,他也没有再劝,而是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的思绪在不断翻转。   这几天,他特意打探了一下消息,没想到这情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据他的探子所说,本来此时九重天正在举办簪花会,妖怪神仙来往会比较随意,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整个九重天突然戒严起来,所有妖怪神仙只允许进不允许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祁衍不禁深思起来,莫非天帝知道了骆依依的存在,为了寻找她这才下令封锁九重天?   可据祁衍所了解的天帝来说,这人刚愎自用,又好面子,他若真是知晓了太子娶一名凡间女子,一定会震怒异常,不止不会担心她的安危,更有可能会出手抹去这个天家污点。   可若是封锁九重天不是由天帝下令,那说明嵇扬对九重天的控制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说不定此刻九重天上真正做主的已经不是天帝了,而是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了。   骆依依看祁衍一直坐在桌边沉思,忍不住说道:“怎么,我要对你的心上人进行复仇,你看不过去了?不会是后悔救了我,想要对我进行下手吧。”   “我都说了白映之不是我的心上人,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骆依依“切”了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祁衍走到了骆依依身边,表情有些高深的说:“既然你非要谈及这个话题,那咱们不妨往深处再说一说。”   祁衍靠的有些近了,骆依依不由往后仰了仰:“深处?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我真有一个心上人,相比起白映之,我看你更有这个潜力。”   骆依依一下瞪大了眼睛:“我?你……你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若你真有兴趣,那咱们再好好聊聊?“   骆依依和祁衍双目对视,她能一眼望进对方眼神深处,虽然祁衍外表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却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几分认真。   骆依依心中慌了一下,不由一个用力推开了他,视线看向别处,故作镇定的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但寻仇这件事你也别劝我了,我是一定会去的。”   “那好,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计划,总不会拖着你这幅病躯冲到九重天去,叫嚣着我要杀了你吧。”   “怎么可能?我没有那么傻好不好?”   祁衍嗤笑了一声:“我看也不怎么聪明。”   骆依依决定不理会他这种人身攻击,继续说下去:“我确实有打算回到九重天去,但肯定不会叫嚣,实不相瞒,我天生就擅长幻术,可以幻化成别人的模样,说起来,我这个能力还真是适合搞一些寻仇暗杀的事情。”   骆依依的语气说着说着就变得自嘲起来。   祁衍却感觉有些意外:“幻术?你还会这个,变来看看。”   “变什么?”骆依依想了想,站起来转了一圈,等视线再触及到祁衍的眼睛,她整个人已经换了个模样。   站在附近的顾煜宁左看看,右看看,拍手笑了起来:“咦,两个祁叔叔,好好玩。”   祁衍凝神仔细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对自己的容貌反而不那么熟悉的缘故,他这么一看,还真没发现什么破绽,若骆依依没有遇见修为高强的人,用追寻神魂之法确认她的神魂,还真有可能被这个丫头蒙混过去。   骆依依笑了起来:“怎么样?”   祁衍:“你这个能力倒是有点意思。”   骆依依心念一动,又变了回来继续说道:“若用这个办法,肯定有机会接近白映之,让我报这一箭之仇。”   “还是太危险了,你当九重天上的天兵都是废物不成?若你真这么做,即便杀了她之后你又如何脱身?”   “不用你担心,我对九重天上的路熟悉的很,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机会脱身的。”   祁衍伸手戳向她的额头:“大话说的倒是轻巧,不过你现在想去也去不了了,据我得知,九重天上已经戒严了,你若是混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戒严,为什么——”骆依依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声音不免低沉下来,“难道是为了找我吗?”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感觉很有可能,看来你那个夫君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你现在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即使他不在意你,他如今唯一的女儿在你身边,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别忘了,天家可是很难有子嗣的。”   骆依依心中一惊:“不会天帝陛下他们都知道了我的事情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   骆依依叹了口气,她完全不想自己和嵇扬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可眼看这件事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也不知道如今九重天会是什么情况,看来白映之会更加恨她了吧。   祁衍:“如今这种情况,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也只能按捺不动了,等形势缓和之后再说吧。”   骆依依沉思了许久,无奈叹息:“好吧。”   …………   九重天上。   白映之轻轻捏着额头,只觉得头有些晕眩,心中也很是烦乱,距离她除去骆依依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半有余,可是这件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越烈之势。   半个月之前,当时她的那两名下属回来复命,说是已经在雷狱之处亲手除掉了骆依依。   白映之当时心中畅快不已,觉得总算除掉了一个心腹之患,她并没有怀疑属下会欺上瞒下,即使这两人没有杀掉骆依依,她在那人身上所下之毒也足够厉害,若没有高人出手,骆依依是必死无疑。   只是唯一的问题是,白映之本以为这件事会渐渐平息下来,可是九重天却直接戒严起来,就连她想要回到羽族驻地也是不行。   她烦闷的将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杯子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吓了在屋内侍候的侍女们一跳。   白映之的心腹侍女知道小姐愁的是什么,走近两步,低声说道:“小姐,你放心,这件事咱们做的很是隐秘,一定不会察到咱们身上的。”   白映之低头想了想,当时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如今她最为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顺手除掉骆妍茜,可是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   只能暗自祈祷这人是个聪明人了,反正两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估计骆妍茜也不会傻到会去自首,她安心了些许,低声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天帝陛下欲出兵围困东宫,反遭太子殿下包围之后,这宫中的形势就越发严峻了,现在各个殿口都有天兵把守,不让随意走动,我们这些侍女就连膳房都不能去了,这消息来源自然也就被掐断了。”   白映之低下头沉吟,如今这形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本以为天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父慈子孝,却不料只是浮于表面罢了,这两人粉饰太平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但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天帝陛下连这九重天都控制不住了,反被太子殿下将了一军,不过这种情况却是对她有利,她本就将宝押在太子殿下身上,若太子殿下有朝一日潜龙出渊,能登大位,等她嫁给太子殿下,自己的身份不也是水涨船高吗?   想到这里,白映之更是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要不等那个骆依依的身份曝光出来,那个女人又有生育之功,起码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里,白映之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戒指,脸上不禁浮上一抹微笑。   可就在这时,一阵钟声传来,响彻了整座宫殿,又朝着九重天外围不断蔓延开去。   白映之心中一惊,钟声可是不详之声,她紧紧握住侍女的手:“快,快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侍女克制住脸上的惊慌,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   九重天,太极殿内。   嵇扬坐在扶手椅上,初晨的日光还未完全照入店内,他的半边脸孔沉寂在阴影之中,遮挡了神情。   殿中所有的侍女侍从均跪在地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吸引了殿下的注意,被主子拿来出气。   其中戎放距离太子殿下最近,他看不到嵇扬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陛下薨逝,我们该准备后事了。”   嵇扬许多也未说话,周围人都替戎放这位太子殿下的心腹捏了一把汗,恨不得把身子缩成一团。   过了良久,嵇扬才开口了,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之意:“你留下,让其他人都下去吧。”   其他人如蒙大赦,膝行出去,只恨不得快点到达门口。   待所有人退出太极殿的东厢房,戎放将门仔细的掩好,走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节哀,不要太伤心了。”   嵇扬表情不变,漠然的说道:“父皇驾崩,对我最是有利,你觉得我会伤心吗?”   戎放低下头:“殿下,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您在我面前也就不必强撑了,您和陛下虽有争斗,但我知道,您对陛下的孺慕之情却是不会少的,要不然这些年也就不会一直忍辱负重,步步后退了。”   戎放知道,这次要不是有殿下要娶太子妃的事情作为□□,两人还不会爆发这么激烈的冲突,陛下也就不会想要暗中对太子下手了,结果变成这样,也不知对太子是幸运还是不幸。   嵇扬的视线扫过床榻,那里正躺着一个身影,正是九重天上的主人——天帝陛下,只不过曾经的主人,现在一动不动,已经在没有生机了。 第72章 妻子   这半个月对于嵇扬来说,简直过的惊心动魄,先是骆依依和顾煜宁出了事情,他心焦如焚,但她的身份当时还不宜曝光,要不然可能会更加危险,嵇扬也只能寻个由头低调的寻找,练骆茗卓和戎放都没有告诉,对外也只说是替骆茗卓寻找妹妹。   可随后父皇居然派兵趁着夜色围困了崇安殿,他当时正处于心神难安中,难免被人钻了空子,直接隔断了与外界的消息。   他虽然修为无双,可父皇手底下亦有修为高强的死士,他一人对抗数千人对天兵,难免力有未逮,不过想要杀了他却也没有这么容易。   万幸的是,军中虽有父皇的势力,但更多的人却投靠了他,这些人带兵前来,同他里应外合,最终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   当嵇扬浑身浴血,出现在太极殿之时,天帝吓得一边高喊“护驾”一边躲在了东厢房不肯开门,当他强硬的让人将门撞开时,嵇扬看到父皇那副苍老的面孔,也不知为何,常年冷硬的心竟有了一丝触动,他没有顾及属下的劝说,并没有伤及他的性命,只是将父皇囚禁在太极殿内,好生供养。   嵇扬每日晨昏定省不辍,但从来不进入太极殿,只是在门外驻足一阵,问候几句。   可谁知道父皇的气性竟比他想象的还大,被关上数日之后,父皇的身体急剧衰弱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一口气了,什么灵丹妙药喂下去都不管用。   刚才他在前殿处理事情,御医说陛下已呈现回光返照之像,急忙请他来到这里,父皇在最后的时刻,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睁的有如铜铃一般,瞪视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这话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薨然而逝了。   从那之后,嵇扬就在这间屋子中坐了两个时辰,侧脸埋藏在阴影之中,周围人则默默的跪在一旁,任何人都不敢说话。   此刻,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嵇扬这才动了动身体说道:”戎放,你说我是不是很是不孝。”   嵇扬这话并不是用的疑问句,而是用的肯定句,像是已经给自己下了定论一般,一旁的戎放赶忙说道:“殿下,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您这也是为了自保,任谁都没有立场来责怪你。”   “是吗?不知为何,我这几日却常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虽然我孤立无依,父皇还曾牵着我的手逛过这九重天的角角落落,可长大之后,这样的事情却再也不曾有过了。”   戎放:“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天帝陛下本就疑心病慎重,示好也只是一时的,怀疑才是永远的。”   嵇扬闭上了眼睛:“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我就是感觉有些累了。”   “殿下,您确实需要休息,陛下薨逝之后,接下来的麻烦事还会更多,到时候还需要您去处理。”   床榻上的天帝渐渐化成一条金龙的原身,金龙的爪子不再锋利,胡须也已经发白,在床上停留片刻后,金龙的鳞片竟一片片脱落下来,慢慢消散殆尽。   龙这个种族受天道所钟,湮灭之后自然也会回归天地间,留不下一丝一毫的踪迹。   直到整条金龙都完全消散,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完全消失,嵇扬这才睁开眼睛问道:“骆茗卓还没有回来吗?”   戎放低声说道:“是。”   嵇扬站了起来:“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实在是不宜劳动。”戎放立刻劝了起来。   嵇扬从崇安殿中突出重围之时,身上虽然没有大伤,小伤却是不少,再加上这段时日为了稳住九重天的风潮浪涌,他基本上没有休息过,熬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是神仙也要撑不住了。   可嵇扬肯定是不会听他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无数次用他曾经放在骆依依身上的印记去追踪她的下落,可每次都是杳无音信。   这种后果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骆依依已经香消玉殒,一个是有高人替她取出了这个印记。   他根本不敢去想第一种可能,只能不断祈求上苍,希望骆依依可以平安无事。   可更为纠结的是,嵇扬这段时间根本不能离开这九重天,否则这九重天上一定会大乱的,他只能选择在这里坐镇,让骆茗卓带头,将大半天兵派了出去,去寻找骆依依两人。   可如今父皇已逝,这宫中最大的变数已经不在了,自然没有什么能再绊住嵇扬的脚步了。   嵇扬的手刚碰上太极殿的门扉,戎放在后面再次劝谏:“殿下,您真的应该休息了,即使是骆茗卓的妹妹,又哪及得上您的身体?”   戎放是真的不理解殿下为何会对骆茗卓的妹妹报以这么大的关注,眼下这个情况,哪件事不比一个女子重要?更何况是一个非亲非故之人?   嵇扬还未答话,从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殿下,骆茗卓求见。”   嵇扬心中一紧,急忙说道:“快让他进来。”   在门外把守的天兵将门打开,骆茗卓看到殿下和戎放都杵在门口,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进来,仔细关上了门,脸上带着一丝沉痛说道:“殿下,我已经带兵搜寻了九重天上所有的地方,还有我妹妹所居住的天水城,但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嵇扬只觉得头中一阵晕眩,他用手紧紧抓住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一旁的戎放感觉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殿下,您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我去给您传御医过来。”   嵇扬拉住了他:“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找。”   “殿下,您别怪我心直口快,我就不明白了,莫非这女子和您有什么关系不成,为何您一定要亲自去寻她呢?”   嵇扬垂下了眼眸:“她就是我向父皇求娶的人。”   “我就说嘛——”戎放还在自顾自的说下去,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什…什么?”   他一定是听错了吧,他肯定是听错了吧,戎放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骆茗卓,却发现对方脸上是同样被吓到的表情,甚至骆茗卓还被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嵇扬无视了两位下属惊愕的神色,神情坚定起来,继续说道:“没错,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我要去找她,你们还要拦着吗?”   骆茗卓止住咳嗽,喘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妹,我妹妹都已经有了女儿,又怎么可能——”   嵇扬锋锐的视线扫向了他:“顾煜宁也是我的女儿,有什么问题?”   骆茗卓这下完全卡壳了,口中那句“难道您是顾尘殇”萦绕在嘴边,却没有问出口,他只感觉很是玄幻,好像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比他一辈子发生的事情都多一样。   戎放也憋的很辛苦,很想要知道殿下和那个骆依依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程度的,感觉两人也没见过几面啊,怪不得上次骆依依对着殿下发酒疯的时候,殿下不止没有怪罪,还赏赐了东西。   原来那东西不是赏赐给那个五岁小丫头的,怕是借着这个名义赏赐给骆依依吧,怪不得赏了那么多钗镮首饰呢。   再往前想想,好像从东海的时候,这两人就有一丝苗头了,可怕,他身为太子近臣,居然也没有察觉,这两人也掩饰的太好了吧。   可是看到骆茗卓的样子,戎放又有些安心了,这种事情就怕比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连骆依依的哥哥都没发现的事情,他没有发现也就还好吧。   不过既然骆依依的身份变了,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天妃,甚至看造化有可能成为天后娘娘,那他也就确实不应该拦了。   他单膝下跪:“殿下,还请您不要着急,之前骆茗卓虽然在九重天进行了搜索,但却并没有提人审问,这次我和他同去,将当时在九重天上的人挨个问询一番,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嵇扬深吸了一口气,他如今已经有些方寸大乱了,加上身体的疲惫,即使亲自前去问询也并不一定能加快进度,反而会造成拖累:”好吧,三天之内,将最终的结果报给我。”   他沉默了片刻,语带苦涩的补充了一句:“不管是什么结果。”   “是。”   戎放和骆茗卓行礼后走了出来,拐过弯,朝着太极殿外围走去,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戎放终究是忍不住了,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骆茗卓,啧啧有声的感叹:“真人不露相啊,厉害真厉害。”   骆茗卓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别乱说话。”   “说起来,你妹妹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是六年前的寿宴之上吧,没想到还会有这种造化,话说你知道两人是怎么结识的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至于这么惊讶?”骆茗卓默默的将“顾尘殇”三个字烂在心底,决定不对任何人吐露这几年在凡间的事情。   再一联想到刚知道妹妹怀孕之时,他还曾经在妹妹面前辱骂过数次害她怀孕的混蛋,骆茗卓就禁不住抖了一下,默默念了两句“不知者不罪”,又加上两句“老天保佑”。   戎放自是不想放过这八卦的机会,可他左问右问,也没有从骆茗卓的口中翘出来什么,只好泄气的说道:“你刚从下界回来,风尘仆仆的,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也好。”骆茗卓不被人追问,可算放下心来。 第73章 机会   在岔路口处,两人分道扬镳,骆茗卓朝着兰苑那边走去,准备先去看看自己的那几个家人,自从九重天戒严之后,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自然包括他的家人,估计他们几个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当他走进兰苑之时,正听见里面的几人在小声谈论,骆淦黎看到了半月未见的儿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迎了上来:“茗卓,爹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不让出门了,这簪花会也是突然就结束了,天兵们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还有刚才那个钟声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骆茗卓看着爹爹坐立难安的样子,便简单的解惑道:“陛下刚刚薨逝了,九重天上自然要戒严起来。”   坐在后面的骆妍茜吓得手中的杯子都跌落下来:“什么?怎么会这样?”   “其余的你们就不必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们也不好。”骆茗卓坐了下来。   骆妍茜继续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暂时不能离开,除了陛下薨逝,依依也突然不知去向,殿下要寻找她的下落,所有人都要留下来问询。”   “什么?居然是为了这个死丫头要扣留我们?谁知道她是去哪玩了?说不定是去什么地方鬼混了,若是如此,也要大动干戈不成?”   骆茗卓皱了皱眉,如今骆依依不止是他妹妹了,甚至有可能身居后宫高位,他自是不能让骆妍茜再辱骂下去,便低声喝道:“放肆!”   “什么放肆?”骆妍茜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还看向了骆淦黎,“爹,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骆淦黎正想附和两句,就看到骆茗卓冷冷的眼神扫了过来,就有些别扭的找补了两句:“算了,妍茜,依依好歹是你妹妹。”   “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   “够了,”骆茗卓喝道,“骆妍茜,我警告你,依依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若等会问询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冥顽不灵,等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骆妍茜愣了一下,感觉有点没听懂:“太子殿下的人?什么意思?”   骆茗卓冷笑了一声:“就是字面意思,你听不懂吗?”   骆妍茜的眼睛从迷惑逐渐清明起来,不过理解之后,嘴张的却是越来越大,而屋内其他人的状况也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   骆茗卓突然觉得这样吓别人也挺有意思的,刚才在太子殿下眼中,自己和戎放也应该是这副蠢样子吧。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等着众人自己反应过来,可直到一盏茶喝完,那几人似乎还没有接受的迹象,他只好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寻找妹妹也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骆妍茜将杯子扫到地上,突然站了起来,气的俏脸煞白,口不择言道:“不可能,我不信,明明我之前对姓白的都是随口胡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骆妍茜又恨恨的骂了两句,直到看到父亲惊愕的神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骆妍茜连忙收敛神色,重新坐了下来,低下头避过众人的视线。   骆淦黎连忙笑了一下:“茗卓,你是不是糊涂了?依依不是一直和顾尘殇在一起吗?怎么会和太子殿下扯上瓜葛?”   重点是他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喜欢自己这个女儿哪一点啊,从来都不知道恭顺为何物,只知道顶嘴。   可骆茗卓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目光犀利的盯着骆妍茜:“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姓白的是谁?”   骆妍茜目光移向了窗外:“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得不当真啊,保不准就是某些自己人暗中使坏。”他看着骆妍茜默然不语,便继续说道,“既然说到姓白,在九重天上姓白的并不多,我突然想到的也便只有羽族大小姐白映之了,怎么?骆妍茜,原来你和白小姐还能说得上话吗?”   骆妍茜根本不承认:“哥,天下姓白的人族妖族千千万,你会不会太敏感了,难道还非要把不相干的事情往我身上套啊。”   骆淦黎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免打个圆场说道:“ 茗卓,妍茜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你是寻人心切,但对咱们自家人还如此的话,有些过了啊。”   屋内一时沉寂下来,骆茗卓许久都没有说话,骆妍茜心中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不免松懈下来。   可是她还是对刚才骆茗卓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骆依依怎么有这个本事勾引的上太子殿下,难道她这个妹妹不是一个生过孩子的残花败柳吗?她不信能有男人能不介意这一点,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难道这几天还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正心思辗转间,骆茗卓的慢条斯理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诉戎兄一声,让他对你进行问询之时,使用一些可以口吐真言的药物,本来这个东西不能轻易对人对妖物使用,但若有人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我想殿下肯定也会应允吧。”   骆妍茜惊愕的看向他:“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我本来也不想的,可是非常时候难免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也就只能请你担待一些了,若确实没有问题,我之后自然会向你赔罪。”   骆妍茜紧紧握住了手,指甲掐进了手心,眼神中晦暗难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骆茗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骆妍茜咬着下唇,如果骆依依真成了太子殿下的新宠,那这件事若是暴露出来,她和白映之说不准都要完蛋,虽然姓白的死不足惜,但她可不想把自己搭在里面,只能想办法负隅顽抗到底了。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别想着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才不会怕你的吓唬。”   骆茗卓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不要怪他了。   …………   柳树下,池塘边。   一个窈窕的身影跃了起来,飞快的朝着前方用出了一十七剑,极快的剑招连成数道白光,划破了池塘上的雾气,这雾气围拢在身影周围,竟带出几分仙气。   旁边的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树下,默默看着女子出招,他的眼神透着寒光,横跨眉间的伤疤衬的整张脸狂傲不羁,只有看向女子之时,才带出一抹温润。   待那女子收剑回手,男子才出言问道:“这就是幻隐剑法吗?”   女子的声音如黄鹂一般,清脆的响了起来:“是啊,如何?”   “不愧是嵇扬所创的功法,只是你火候不够,能用出来的也就不到三分功力。”   这一男一女正是骆依依和祁衍,此时骆依依已经在这院子中住上了一个多月,她为了寻仇做准备,每日都会在院中修习剑法和魔功,今日被祁衍看到,便顺口点评了两句。   骆依依甩了一下手中的剑,将剑插回剑鞘之中:“好啦,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天资不行,也就只能靠勤勉了,对了,现在外面有什么好消息吗?”   两人沿着池塘边往屋内走去,祁衍说道:“有一个消息你一定料想不到,要不要猜猜?”   “你别卖关子了,我哪里猜得到?”   “九重天上的天帝薨逝了。”   祁衍的语调平平,像是在说今天下雨了一般的平静,可其中的内容却完全不能让骆依依平静下来:“死了?怎么死的?”   “细节不清楚,只是听说天帝和太子之间曾经爆发了很激烈的冲突。”   “你是想说太子弑父?”   祁衍耸了耸肩膀:“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骆依依断然说道:“不会的,他不可能亲自下手的。”   祁衍看了她一眼:看来你倒是挺相信他,不过即使不会亲自下手,形势所迫下,为了自保,也难免不会作出什么事来。”   骆依依低头沉默了下,这个她确实无法反驳,没想到她才离开数日,形势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静静走了一会儿,祁衍突然出声说道:“到了这个情况,你不考虑……回去吗?若你回去,以嵇扬对你的态度,一个天妃的位置是免不了的。”   骆依依哂然一笑:“我若是在意那些,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祁衍盯着她的双眸,无奈的笑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   骆依依抬起下巴:“真是什么?”   祁衍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佩服。”   “你现在才佩服我啊,”骆依依调笑了一句,“不过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你知道我问的是哪方面的。”   “这个嘛,确实有一个,但对你来说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消息,据探子来报,白映之突然从九重天下来,声势浩大,看样子是要回羽族驻地,外面都有所传言,等太子殿下孝期结束之后,白大小姐就会嫁给太子,她现在可是天后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白映之?”骆依依微微有些奇怪。   “怎么了?”   骆依依没有说话,她觉得在这个位面,嵇扬应该并没有爱上白映之,之所以流出这些传言,大概也是路人的无端揣测吧,当然,或许这个“路人”也包括白映之自己。   祁衍看着骆依依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嫉妒之情,不由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有绝对的自信还是已经完全放下了这段感情。”   骆依依笑了一下:“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我总算有机会下手了。” 第74章 潜入   虽然不知道白映之为什么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到羽族驻地,但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白映之回程时的驻防总不会比九重天还要严苛吧。   骆依依:“那她回程时会经过哪些地方?你能打听出来吗?”   “白映之都已经这么大张旗鼓了,这个自然能打听出来,不过这也证明她防备严密,胸有成竹,不怕有人会上去劫道,总之,危险程度不会小。”   “我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不会怕危险。”   “好吧,我知道我劝不住你,所以我决定和你同去。”   骆依依惊愕的看向他:“都说有危险了,你还要去?你疯了?”   祁衍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解风情,难道我就不能是为了保护你而去?”   “可是真的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想连累别人。”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傻,觉得此行万无一失,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出了什么事,宁儿怎么办?我是不介意多养个可爱的小孩,但她若是没有了娘亲,恐怕会一辈子郁郁寡欢吧。”   骆依依一下子停住了步伐,低下头,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下很是踌躇,祁衍说的不无道理,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祁衍看着骆依依的面色不断变化:“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   “……那好吧,祁衍,请你陪我走一趟吧,谢谢你。”   “谢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乱发善心的好人,这个决定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罢了。”祁衍朝着骆依依眨了两下眼眸,意有所指的说道。   骆依依心中一慌,移开了视线,她也说不清祁衍到底是为了好玩还是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可以她现在的心情,完全没有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想法,只能这样逃避。   也幸好祁衍并没有逼迫什么,也就是这样偶尔会撩上两句罢了,让两人之间还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   这次也是如此,祁衍说完那句话,接下来就转回了正事,开始谈论此行可能遇到的情况。   而接下来的几天,计划也进行的很是顺利,待祁衍的手下将白映之的行程打听出来,骆依依看着那份路线图,惊喜的发现按照白映之的脚程,今天夜里便会停靠在距离此处不足三百里的地方。   骆依依若是现在赶去,以祁衍的缩地成寸之术,当可来得及提前赶到那个地方等候,她的御剑飞行之法,暂时还达不到这个速度。   她指着那个地方看向祁衍:“看来这次即使你不说,我也要拜托你带我过去了,我可不会那缩地成寸之术。”   祁衍笑了笑:“这倒是正合我意,什么时候动身?”   “半个时辰之后好了。”   待骆依依回房,安抚了顾煜宁几句后,从桌上拿起一柄宝剑装入行囊,转身走了出去。   以前她随身携带的那柄念依剑已经彻底丢失在了九重天,不过即使还在身边,她也不会再继续用下去了,既然决定要断,那就要断的干净利落一点。   等她寻到祁衍,两人一起走出了这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别院后,祁衍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次计划,未免也太过顺利一点。”   骆依依其实也有此感觉,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会不会是老天看我太惨了,这次总算发了一回善心。”   祁衍也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只是有时候这老天爷也有可能是人扮演的。”   骆依依语气低沉下来:“你想说,这次的事情是请君入瓮?”   “也不是没有可能。”祁衍耸了耸肩。   “可即使是龙潭虎穴,这次我也要做个了断。”   “我也希望,能是了断吧。”祁衍拉住骆依依的手,再次加快了速度,周围的草木森林如虚影一般,很快就被落在了身后。   在祁衍的速度下,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处颇为繁华的城镇,想来以白映之大小姐的做派,即使选择落脚的地方,也不会选择太过穷酸之处。   两人不知白映之会下榻在何处,便守在城门之处,直到戌时初刻,终于发现了白映之的踪迹,那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天边而来。   骆依依仔细观察了一下在车队周围的护卫,感觉都是由天兵乔装而成。   祁衍和她一起扮成了街道上百姓,看着那车队从城门口进来,朝着城镇深处而去,便压低了帽檐说道:“感觉嵇扬对白映之还挺重视的,居然派了这么多天兵护卫,感觉难度比我想象的要大。”   虽说以祁衍的修为,进入万军丛中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但骆依依坚持要自己亲自报仇,不想再欠他人情,无形中也为这件事增加了难度。   “那怎么办?”骆依依虽然能变成猫,亦有幻术傍身,但人一多了,她受到的关注就多,难保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只能用最常见的套路了,弄出骚乱将人引过去,然后再见机行事吧,先看看管不管用,不行的话咱们便尾随上去,这一路总能找到破绽。”   骆依依看着他帽檐下露的半张脸,诚恳的说道:“谢谢你。”   “你若有一天不和我这么客气,我才真是高兴了。”   两人跟着车队向着城镇深处走去,一直看到车队停在本地最大的客栈,这才停了下来。   骆依依为了靠近看一眼,便化成猫跃上附近的树,仔细盯着从马车中下来的人,待数十名侍女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分列两边站立,马车中最重要的人物终于走了下来。   她头戴斗笠,长长的帷帘垂了下来,身披一件白衣,衣摆上绣着一只孔雀,孔雀华丽的尾羽铺满衣摆,像是镶嵌在上面一样栩栩如生。   一旁的侍女口中说道:“小姐,这凡间的东西粗陋,比不得九重天和咱们羽族,但出门在外,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白映之点了点头,帷帘跟着动了一下,几人这才踏进了客栈的门坎,从楼梯走了上去。   骆依依变身而成的猫从树顶上跃到了窗框上,找到一条窗户缝隙看去,发现白映之走进了二楼一间天字号客房,门口留下了数名守卫。   骆依依又打量了一下二楼的布置,这才踮起脚尖跃到了地面上,走到了祁衍旁边点了点头。   她正想变回来,祁衍却突然将她抱了起来,摸着骆依依身上的白毛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感觉还有点可爱?”   骆依依抖了抖尾巴,被他一摸,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什么可爱,我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大猫。”   祁衍也不与她争辩:“好好好,威风凛凛,没毛病。”   “那你能不能把手从我耳朵上和爪子上拿开?”   “不能,这肉垫软乎乎的,有点好玩。”   骆依依挣扎了一番,最后总算从魔爪下变回了人形,她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瞪着祁衍说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养宠物的爱好?”   “那也得分宠物吧,遇到合适的,也会手痒摸上一摸。”   “………行,那以后我肯定会多找几只猫送上门去。”   祁衍嘴角弯了一下:“先不说这个了,你去探查的怎么样?”   “位置已经看到了,只是怎么引起动乱将人都吸引过去还在再琢磨。”   “这个好办,你过来看看。”祁衍拉起骆依依,绕着客栈走了一圈,直到走到后门附近,他指着前方说道,“看来这家客栈将厨房建在了后院,又把柴火堆在了厨房旁边,若是找个什么易燃的东西将这些引燃,应该能引走一批人。”   骆依依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会在老板柜台上放下银票,权做对他损失的补偿了。”   “你这人倒是好心,要我才懒得这么费事。”   “也谈不上什么好心不好心,只是人家因为我受了这无妄之灾,能补偿一点是一点吧。”   祁衍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又拐到前门附近,找了一个茶楼,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客栈的动静一边喝茶。   就这样直到入夜,一直坐到茶楼打烊,骆依依才走了出来,两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拐角处,祁衍低声说:“待火将护卫引来,我就会去接应你,若你遇到什么变故,记得一定不要硬上,等我过来。”   骆依依见祁衍为她考虑到这种程度,心中很是复杂,可此时说什么都有些苍白,也只能回复一个“好”字。   骆依依再次化成猫的形状,身手矫捷的上了二楼,由于身形娇小,她可以趴在二楼窗沿上,等着后院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着火了”,这惊呼划破了夜晚的寂静,客栈之中立刻传来一阵骚动,随后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骆依依睁开一双猫眼,从缝隙中看过去,猫本来就是夜视动物,即使月光昏暗,她看着也是毫不费力。   不过不知为何,本来在门口附近看守的几位护卫,都随着人群跑去救火了。   “一个人都不留下吗?这些个护卫有些松懈啊,感觉都配不上天兵的排面。”   骆依依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可是眼下箭在弦上,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了。   由于二楼窗户都从里面拴上了,骆依依不想因为暴力破坏引来一堆人围观,只能跳到地上,化成了一个客栈中长相普通的小厮,混入了拥挤的人群之中,她走上了二楼,来到了白映之的住处。 第75章 请君入瓮   眼看其他房内的客人都收拾好了行囊,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只有白映之的住处没有什么动静,骆依依便敲了敲白映之住处的房门。   门内传来侍女的声音:“谁在敲门?”   骆依依压低了声音说道:“各位小姐姑娘们,外面火势有点大,掌柜的要我请客人们都起身收拾一下,可千万不要受伤才好,还有,这里的烟有些大,我这有些新鲜的井水,客人们可用来湮湿手绢,放到口鼻之处,以防被这烟雾呛到。”   只听的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侍女的声音传来:“掌柜的有心了,你送进来吧。”   骆依依提起提前准备好的水桶,低着头送了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用余光扫过周围,观察了一下情况,此时屋内仅剩两名侍女守夜,倒是方便她下手了。   将水桶放在桌子旁边,一个侍女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骆依依低头说了声“是”的同时,倏然之间,趁着侍女不注意,一下子点中了她的周身穴道,让她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另一名侍女眼看形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向里屋,张口呼喊,可她的那声呼喊只能永远停留在口中了,因为骆依依比她的行动更加迅速,用了同样的手法点中了她的穴道。   侍女倒在了地上,脸上一片惊慌之色,瞪向了骆依依。   骆依依心中说了一声抱歉,俯下身将侍女的双眼合上,这才看向了里间的床榻。   这时床上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骆依依快步向前走去,从身后抽出了剑,只要这一剑下去,她和白映之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终于可以做出一个了结了。   就在她掀开帘子,朝着床上猛的刺下去的时候,骆依依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妙,手下的剑好像并没有刺入人体内,反而有些软绵绵的,像是刺入了棉被之中。   骆依依当机立断,也不去翻看棉被下面到底到底有没有人,直接转身就朝着窗户飞奔而去。   可她的手刚摸上窗沿,身体一紧,突然被人紧紧的抱住了。   抱她的人呼吸有些急促,在这静谧的室内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声音,骆依依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体温,脑中有些晕眩,但还是艰难的说道:“你放开我。”   背后的人声音中透着隐忍和激动:“依依,是你么?我知道是你。”   这个声音骆依依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如今的她却想强迫自己忘记,她伸手想将他的手掰开,可是嵇扬却抓的牢牢的,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骆依依尽量平静的说:“你放开我。”   “不,依依,既然你还活着,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了我和顾尘殇是——”   嵇扬的话中透着隐忍和痛苦,可他的话还未说完,骆依依就说道:“够了,我不想在听了,今日我过来向白映之寻仇,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那就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我怎么可能对你要杀要剐?”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嵇扬设这个局就是为了引她出来,自然没想过要放她离开,正想继续劝下去,眼前的窗户倏然被撞开,一股强大的掌力朝他袭了过来,嵇扬无法,只能抽手回击,他没有防备之下,对方这一掌竟然将他逼退了一步,顺势就松开了对骆依依的桎梏。   嵇扬心中一惊,当世能有这种掌力的人,一个手掌都能数的清,眼前的人虽然用斗笠遮住了面容,可那身影还是让他有熟悉之感。   嵇扬正欲再攻上去,那人却突然放了一个东西出来,整间屋子霎时间充满了烟雾,这烟雾有如实质一般,黏着在人的身上,一般方法根本驱散不开,但却难不倒嵇扬,对方放出这个本也没打算能绊住他,只是为了拖延这一瞬时间。   果然几息之后,待嵇扬能看清眼前的情况,骆依依早就不见了身影,他心中一急,立马跃出窗外,飞上高空,放出神识朝着四方搜索而去。   可对方既然能用出那样的掌力,必然有办法逃避这搜索,嵇扬搜遍了整座城镇,都再没有找到骆依依的下落,他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屋内,胸中积郁难忍,猛地出掌拍碎了一旁的木桌。   木桌轰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让推门进来的戎放吓了一跳,他快步走上前来说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嵇扬紧紧握住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有人将依依劫持走了。”   戎放惊道:“是谁有这个胆子?”   “和依依认识又胆大包天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所有可能的人选都要去查验一番。”   “是,殿下。”   这时从床后又走出了一名侍女,那侍女身着一身雪白衣服,衣服下摆绣着一只孔雀,她手捧着一个带着帷帘的斗笠,走到嵇扬身边福了一礼:“殿下,我是否还需要穿着这身装扮?”   嵇扬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戎放解开另两名侍女的点穴之术,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关上门之时,看着殿下有些落寞的神情,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留下来安慰一番,可是转念想到以殿下的高傲恐怕不会乐见他如此做吧,思忖了片刻还是关上了门。   嵇扬怔怔的看着眼前打开的窗,冷风顺着窗口蔓延进来,扑在脸上,带着一种刺痛之感,他又靠近了一些,手紧紧握住窗棱,伊人的体温犹在,可人却已经杳无影踪,心中虽痛,但比起这月余以来心中的锥心刺骨之感已经好上太多,起码他已经明确的知道骆依依并没有死!   这段时日,他已经无数次的向上天祈求,希望骆依依平安无事,即使折寿殒命也在所不惜,如今看来,老天总算没有完全抛弃他,给他留了一丝希望。   而他对骆依依“引君入瓮”这件事情还要从半月前开始说起,当时骆铭卓从骆研茜那里探得了一丝不对劲儿,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戎放,两人本想再进一步探查出一些线索之后,再朝他汇报,可是谁知骆研茜咬紧牙关,就是坚决不承认自己和骆依依的消失有关系。   后来时间一拖长,嵇扬就不免知道了此事,嵇扬可不会和骆研茜客气,自然用了一些能让人讲真话的宝物,这种东西会让受术人出现晕眩之感,严重时甚至可以昏迷在床,所以之前骆铭卓才一直犹豫要不要使用。   可在嵇扬的当机立断之下后,被施了术法是骆研茜也就无力抵抗,神情呆滞的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包括她嫉恨难忍,朝着白映之告了秘,也包括白映之后来让她做的那些事。   嵇扬听完之后惊怒异常,差点就出掌了结骆研茜的性命,后来还是理智让他收回了掌力,他还要留着这人和白映之对质,也要让她亲自和骆依依道歉,让骆依依来决定她之后的命运。   但骆研茜只知道白映之将骆依依带走了,却不知道如今骆依依身在何处,让他很是心焦。   将骆研茜收归天牢后,嵇扬便急切的去了白映之居住的宫殿,进门之后,白映之看到许久未踏足这里的太子殿下上门,不知就里,自然是惊喜异常,她俯身行礼之后,便笑着说道:“殿下,我这里有新进的琼浆,口味甘醇,您要不要尝上一尝?”   嵇扬拿过那酒杯,看着上面镶嵌的白玉兰花,花蕊根根分明,花瓣层层叠叠,他轻笑了一声,语调中隐隐含着讥讽:“外面兵荒马乱,你这里倒是歌舞升平。”   白映之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感觉到嵇扬话语中的怒意,她心里慌了一下,扶助一旁的桌角撑了一下:“殿下这是何出此言?如今九重天上已经戒严,我无法出门,也只能在这里看书品茗,不过若是殿下有用到我的地方,映之自是不胜欣喜。”   嵇扬坐了下来,盯视着白映之的双眼,那锐利的眼神看的她后退了一步:“殿下做什么这般看着映之,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吗?都有点吓到我了。”   “吓到你?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吓到你的。”   白映之按捺住心中的慌乱,莲步轻移,款款上前,靠近了嵇扬,用他的袖袍绕上了自己的手指说道:“殿下,能吓到我的事情很多,但其中最让我揪心的就是你对我恶语相向。殿下,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有人在你面前中伤于我,但外人的三言两语难道能抵过你我自小相识的缘分吗?”   其实白映之不止想说自小相识的缘分,更想说的是她曾对他的救命之恩。   嵇扬看她的手指与自己的衣服相触,心中不由一阵厌恶,猛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说道:“既然说起自小相识的缘分,那你我不妨再详细说说。”   白映之眼睁睁看着袖子从自己手中抽离,心也像是空了一般:“说什么?”   “当年你觉得是你救了我?”   “我不想居功,即使不是我碰见殿下,殿下福泽绵长,我想也会有其他人来到您的身边。”白映之口中说着不敢居功,可脸上的神情却全然不是这样,分明是说些反话。   嵇扬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这你倒是猜对了,确实有其他人的存在。”   “什么?”这回答完全出乎白映之的意料之外。 第76章 惩罚   嵇扬看着白映之的脸,沉声说道:“只不过那个姑娘要傻上许多,为了我能活下去甘愿赴死,引开了追兵,要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看到我?”   “什么姑娘,我怎么不知道”白映之惊讶的退了一步,可这问句刚出口,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人。   莫非是骆依依这个凡间女子?她之前一直不理解太子殿下为何不理会她,反而会看上骆依依那样的女子,简直就像是对从小众星捧月的她的侮辱,可太子殿下口中的姑娘已经赴死了,骆依依可还是好好的活在世上,这又是为何?   莫非是转世?   白映之感觉自己脑中有些混乱,只好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先应付眼前的嵇扬要紧,她放软了声音说道:“殿下,我并无意挟恩图报,只是我觉得咱们认识了那么久,你应该对我为人有一些了解,不要轻信外人对我的那些谣传。”   嵇扬简直要气笑了,看来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白姑娘你可是说笑了,我可不敢说我真的能够了解你。”   “嵇扬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白映之靠了过来坐下,连称呼都变了,想用柔情换取同情,“只要以后我们多留出一些时日相处,自然就能够更加了解。”   嵇扬实在厌烦和这个女人扯皮了,便直言说道:“我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我问你,是不是你逼迫骆研茜下药谋害骆依依?”   白映之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心中骂了一声“骆研茜这个废物,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殿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映之根本就听不懂,骆依依?我记得她是骆铭卓的妹妹?我和她也没怎么接触过,她一个平民女子,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因为你知道骆依依和我在一起了,所以心有不甘,不是吗?”   白映之瞳孔睁大了些,没想到嵇扬竟然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她之前一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才对骆依依下了手,可当嵇扬在她面前亲口承认之时,她又觉得心痛的不行。   “殿下,你是天潢贵胄,又何苦…何苦与那凡间女子搅和在一起?不怕失了你自己的身份吗?”   嵇扬嘴边擒着一丝冷笑:“失了身份?同你在这里说话,才真让我觉得失了身份。”   白映之噌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气:“殿下,我是羽族大小姐,代表的是羽族的脸面,若你非要如此折辱于我,那我只有代羽族讨个公道了。”   “公道?”嵇扬的眼眸亮的可怕,整个人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不敢直视,“如今整个九重天的主人都是我,你要去哪里讨公道?”   白映之这才反应过来,身受天帝陛下庇护多时,她一时竟忘了如今的九重天已经是天翻地覆,物是人非了:“我…我…”   嵇扬眼神转冷,趁她方寸大乱,继续逼问道:“你若是如实交代,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说吧,骆依依如今身在何处?”   白映之看着嵇扬毫无温情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筹谋都尽付流水了,这么多年,她从未看见嵇扬为自己如此担心过,以前两人还能和平相处,可是从今日起,怕是她见到的永远都是这种神情了。   她心中一片冰冷,心若死灰,连挣扎都不想了,一时忍不住将眼前的人刺的更深,她笑了两声:“是吗?可是你看重的骆依依却永远回不到你身边了。”   嵇扬心中一直隐藏的恐惧霎时间被放大,他起身走到白映之身边,毫不客气的掐住她的脖颈,惊怒交加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映之呼吸不畅,努力喘了两口气,可她脸上却未见惊慌之色,很是畅快的说道:“我说我将她杀了!我又不是傻子,既然要斩草除根,焉能留下她的性命?而且你也别想去阴曹地府找这个贱人的魂魄,我已经让她彻底魂飞魄散了,你再也别想见到她!包括你们俩生的贱种!”   周围的侍女都吓得说不出话来,白映之的心腹侍女很想叫小姐不要再激怒太子殿下——甚至可以说是未来的天帝了,可看着白映之眼中状若癫狂的神色,她们都不敢上前了。   而嵇扬听见这个消息,再加上半个月以来寝食难安,瞬间感觉喉头一阵腥甜,竟涌出一口血来。   白映之看到嵇扬唇边的血迹,感觉畅快不已:“怎么?心疼了?你纵然身居高位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我告诉你,骆依依死前可很是凄惨呢,在雷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嵇扬眯起了双眼:“雷狱?”   “是啊,若不是送到雷狱,我怎么让她灰飞烟灭呢。”说到这里,白映之越发兴奋起来,即使自己死了又如何,搭上一个自己最为厌恶之人的性命,那也够本了!   可嵇扬看到她这个样子,悲痛之余,反而镇定下来,此时光和白映之这个疯子吵架是无用的,还不如去确认骆依依的下落,除非他亲眼看见她的死亡,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你让谁带依依去的雷狱?”   “依依…依依…瞧你叫的多么亲密,你就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嵇扬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人沟通下去了,只好让戎放进来,将白映之缚住,转身看向白映之的贴身侍女:“你说,究竟是谁将依依带去的雷狱,你若是不说,那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要尝尝天雷的痛楚。”   嵇扬语气是十足的威胁之意,一旁的侍女们抖如筛糠,既不想背主,又不想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只能低着头,在心中不断祈祷能逃过一劫,可嵇扬却不想给她们拖延的时间,直接让侍卫将她们押下施以刑罚。   这些侍女虽然痛却不敢大声呼喊,随着院中的呜咽声此起彼伏的响了一阵,终于有人不堪忍受这痛苦,喊道:“殿下,我说…我说…”   白映之对她怒目而视:“你这个贱婢,居然敢背主求荣,不怕再也回不去羽族吗?”   嵇扬让戎放将白映之这个疯子的嘴堵住,这才说道:“只有我才是你们的主,若我要废了白映之,相信羽族也会和她划清界限,而你若是不说,才是真的不忠不义。”   那侍女避开白映之愤怒的眼睛,低着头,声音发抖的说道:“小姐派了两名护卫将骆依依送往的雷狱。”然后她点出了那两人的名字。   嵇扬沉声说道:“将那两人分开用刑审理,一定要问出依依最后的下落。”   戎放低头领命:“是,殿下。”   戎放办事的效率很快,在用上了各种天牢酷刑之后,那两名侍卫很快就承受不住痛苦,分别画押,嵇扬在院中坐了半个时辰,就看到戎放带着两人的笔录来报。   戎放:“殿下,两人的口供确实有不同,经过几次的严刑拷打之后,基本可以确认这些事情。”   戎放将笔录呈了上去,有些心惊胆战的退了下去,心中暗自想着,那两人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骆依依起了色心,还欲行不轨之事,也不知殿下会如何震怒,只是唯一的好事是骆依依似乎还有一线生机。   嵇扬拿着那张纸仔细看着,果然看到其中一人想要对骆依依不轨时,他一下攥紧了扶手,咬着牙说道:“将这人的神魂抽出来,用鸿蒙圣火炙烤三千六百日后,再投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于此道轮回,不得脱出。”   戎放知道此时嵇扬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敢稍加劝阻,反倒希望他出了这口气之后,就不会再迁怒了,自然应声称是。   嵇扬顺着那张纸继续看了下去,当看到骆依依坠入雷狱之中,不知生死时,连忙说道:“将另外一个人带上来,我要亲自审问。”   待戎放将那人提来,跪在院中,嵇扬起身走到他身侧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殿下,当时小女孩突然变成…”那人犹豫了一下,感觉涉及到宫闱秘辛不好出口,但既然殿下都当众问了出来,想必是可以说的,“突然变成了龙的模样,带着骆依依坠下了云端,看地点应该是落在了雷狱附近的森林中,事后我们去雷狱附近找过,可是并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尸首,也没有看到那个变成龙的小孩,只是我们后来惧怕受到责罚,便谎称已经将那名女子杀死。”   嵇扬此时的心情总算安稳了一些,既然没有看到尸首,那就还有一丝希望,他看向了一旁的白映之,让人松开她的嘴,看着她说道:“如何?看来人算不如天算,你处心积虑置依依于死地,却还是让她逃得了一线生机。”   白映之听完这话,漂亮的脸都要扭曲了:“不可能!我还在她体内下了毒,即使逃过侍卫的追捕,凭借她一个人,也一定不可能或者走出那片森林!”   嵇扬呼吸一滞:“不会的,依依她福大命大,我相信一定能逃过一劫。”   白映之的脸上露出恶毒的笑意:“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嵇扬走到她面前,出手钳住白映之的下巴,语调低沉:“你放心,即使你不说,我也要留着你,我一定会将依依带到你面前,让她看看你的惨状。”   白映之眼中要喷出火来:“你——”   “你不用这么急着生气,让你生气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接下来,我还要利用你来找到依依,让你亲自促成我们两个的重逢。”   “什么——”   她还未说完,嵇扬就挥了挥手:“带下去,押入天牢严加看管,我不允许她死的时候,即使是自尽,也要从阎罗殿给我追回来!”   “是。”天兵将挣扎的白映之拖了下去,在地上留下一抹拖痕。   戎放走上前来:“殿下,您刚才说要利用她,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嵇扬双手背在身后,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坚信依依不可能就这么离我而去,若她尚在人世,以她的性子,受了这种屈辱,一定会想要报这一箭之仇。”   戎放似是有些明白了:“那我们就——”   “找个人扮成白映之的样子,一路大张旗鼓的送回羽族驻地,顺便放出一些谣言出去,若是依依知晓,她定会回来寻仇。”   戎放脸上露出喜色:“殿下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一下,再过上十天吧,依依若是受了伤,也要给她留下一些养伤的时日。”   “还是殿下考虑周到。” 第77章 离开   嵇扬抚摸着眼前的窗框,刚才骆依依站在这里,还留下了一丝香气和一抹温热,让他日趋冰冷的心带上了一点温柔,如今骆依依尚在人间,已经全了他的一片心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生贪念,可却还是克制不住想她,念她。   但如今棘手的是,骆依依她已经知道了顾尘殇和嵇扬就是同一个人,她肯定觉得自己是蓄意欺骗,她这个性子本来就有些执拗,嵇扬有些怕她会钻牛角尖,那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哄得她回心转意了。   可是如今,着急也没用,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了,不管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只要是敢继续挡在他和骆依依之间的人,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而数十里之外,祁衍拉着骆依依停了下来,看她颤抖的厉害,便将自己的衣服解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很冷吗?”   骆依依呼了一口气出来:“谢谢,不冷。”   她并不是因为冷才颤抖,而是因为刚才看到了嵇扬,她现在依然能够感觉到嵇扬的双臂紧紧横亘在她的身前,她心中一直没有做好准备再次见到他,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祁衍也看出点什么了:“嵇扬会用这种方式逼你出来也是煞费苦心,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将你带出来?”   “不,我应该谢谢你,”骆依依目光有些消沉,“我现在并不想见他。”   “那就好。”   “只是刚才你暴露了行迹,我会不会连累你?”   “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既然做得出就不会怕你的连累。”   骆依依看着祁衍毫不在意的神色,心中却无法不愧疚,她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她的伤势已经好了,那就不能在赖在别人身边寻求庇护了,今后还是学会自己独立行走为好。   祁衍感觉到骆依依的情绪不高,突然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骆依依吓了一跳,摸着自己的额头看向使坏的祁衍控诉道:“你做什么?”   “我猜,某个傻丫头肯定在钻牛角尖,像是不要连累我啊,要离开我去别处生活啊之类的。”   骆依依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确实给你带来了麻烦,嵇扬那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是吗?我们也好久没有用出全力比一比了,我倒是有些手痒了。”   骆依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行,这很危险的好不好?你别不当回事。”   祁衍倏然将骆依依拉近怀中,轻轻按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我没不当回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虽然不会上门去找事,但也不怕别人过来找事,退一万步来讲,我的别院很是隐秘,嵇扬再厉害,也不见得能寻到。”   祁衍的声音中没有了玩笑之意,反而颇为诚恳,骆依依靠在他的肩上,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祁衍是好意,可是如此沉重的心意却更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她既然不能回应祁衍,那就不能再加深两人之间的牵绊了。   骆依依抬起头笑了笑:“那好,那我们就快回去吧。”   两人说完再不停留,按着来路,很快便回到了骆依依居住月余的别院,听见响动,顾煜宁从屋内跑了出来,猛地抱住了骆依依,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响了起来:“娘亲,你总算回来了,我刚才心跳的很是厉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骆依依将女儿抱了起来:“没有出事,只是此行不太顺利,我没有看到白映之,却看到了…嵇扬。”   “嵇扬?”顾煜宁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小脑袋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不就是爹爹,娘亲你见到爹爹啦,爹爹他怎么样?”   看着女儿发自心底溢出的笑脸,骆依依有点不忍的说道:“我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到他的模样,只是听到了声音。”   只是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倦怠和憔悴,这句话停留在骆依依口中,没有说出来。   嵇扬又怎么会流露出这些情绪呢,以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一朝出渊,如今再没有什么事情和人可以钳制他了,这也算是达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吧,若换成骆依依,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煜宁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娘亲,你不要生爹爹的气了好不好,我代爹爹给你赔个不是。”   骆依依摸着头发:“宁儿,咱们之前不是谈论过这个问题吗?我的心意已定,但我会给你选择的余地。”   听着娘亲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语,顾煜宁撅起了小嘴,紧紧抱住了她:“好啦好啦,娘亲,我不说了,我要和你在一处。”   骆依依虽然说得大度,但女儿选择同她在一处,还是让她很是开心。   一旁的祁衍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二人,突然问道:“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二个,但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这次的寻仇可以说是失败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做?”   “既然这个白映之是嵇扬让人假扮的,那真正的白映之肯定还在九重天上,但我现在已经没有自信能从九重天全身而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准备将此事暂时放上一放,等过上一两年,嵇扬的戒备放下了,我再去也不迟。”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既然如此,那就在这安心住下来吧。”   “好。”   …………   第二日一大早,骆依依就将睡在内侧的顾煜宁叫了起来,两人自从住在这里,就一直住在一间屋子,所以此时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顾煜宁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眼看外面天还暗着,便有些不解的问:“娘亲,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起床啊?”   “宁儿,娘亲问你,你想不想以后和娘亲去闯荡江湖啊?”   “江湖…是什么?”   “呃,”骆依依有点被问住,想了一下才说,“就是去各处玩乐,品尝各地美食,若是玩的累了,咱们就停下来在一个地方住上个把月。”   其实闯荡江湖是骆依依最开始就有的愿望,她从小学习各种功夫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父亲独自生活,只不过后来碰到了……,这件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但现在她也不需要急着去报仇了,她也不能回去天水城,自然就可以想想这件事了。   不过此时面对女儿的疑惑,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把闯荡江湖形容成了深度自驾游,不过管它呢,对她们两个来说,妖生还很漫长,还是不要天天郁闷,做些快乐的事情比较好。   顾煜宁想了想,感觉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便点头说道:“好啊,不过娘亲咱们要先去和祁叔叔告别吗?”   骆依依摇了摇头:“告诉他的话,可能我们就走不了了,这次深度自驾游,哦,不是,是闯荡江湖,娘亲只带着你去好不好?”   顾煜宁拍起手:“好啊好啊,那咱们就快走吧。”   骆依依带着女儿简单洗漱后,用红头绳给顾煜宁扎好了双丫髻,本来红头绳的位置应该是一对透明铃铛的,这是顾尘殇送给宁儿防身用的,可是如今这个透明铃铛也遗落在九重天了,正好,她们母女两人身上再没有能够“睹物思人”的东西,让她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穿戴完毕后,骆依依看了一眼院子,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便带着女儿从后门走了出去,两人沿着小道一路穿花拂柳,一路都很顺利。   可直到后院院门的时候,骆依依刚碰上门栓,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依依,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不考虑邀请一下我吗?”   骆依依没有转身,停下来叹了口气,其实她心中也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希望能不惊动祁衍,可是祁衍的修为如此之高,感知又这么敏锐,想想也知道这种“侥幸”是不可能的。   骆依依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转过身,看着祁衍斜倚在院子的树边,口中还叼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草。   “祁衍,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我真的不能再留下来了。”   祁衍的神情中蒙上了一层暗淡:“看来我说的话你从来不曾放进心里。”   “不是,不是这样的,”骆依依不忍见一向言笑不羁的他流露出这种表情,“你帮助我这件事我会一直铭记于心,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来的。”   祁衍的身影飘忽起来,突然瞬移到骆依依的身边,由于靠的太近了,骆依依不自禁的朝后面退了一步,贴在了门上。   祁衍低下头,两人近到骆依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心中有些紧张,视线游移开来:“你…你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呢?”   骆依依盯着从石阶缝隙中挤出来的那棵草,视线完全不敢上移:“帮…帮什么?”   “你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祁衍伸出了手,放在她的肩上,他要尽力控制自己,才不会用出太多的力气,伤了她。   骆依依感觉他手中的温度如此炙热,似是要穿过衣服一般熨烫着她的肌肤,她很是艰难的说:“可……可是……”   可是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骆依依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承担另一份感情了,若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只会害人害己而已。   可是看到祁衍这个样子,她又不忍心说太重的话,心中很是犹豫。 第78章 回宫   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顾煜宁突然生起气来,用力去推祁衍,顾煜宁如今对祁衍来说,就像个瓷娃娃一般,实在是太小,祁衍也不敢用出力气去抵抗,就这么被她顺势推开了一点。   顾煜宁连忙挤进了两人中间,脸上带着怒气,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祁衍:“你要对我娘亲做什么?你是不是要图谋不轨?”   骆依依连忙抱住这个小祖宗说道,摁下她的头:“宁儿,你不要瞎说。”   顾煜宁才不管娘亲的阻拦,这一个月来她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一直在心中忍着,这次终于爆发出来了,又抬起头撇着小嘴说道:“娘亲,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后爹?”   顾煜宁伸手指着祁衍,她口中的后爹是谁昭然若揭。   骆依依顿时尴尬起来,她连忙包裹住顾煜宁的手指:“宁儿,你先回屋去好不好?我和祁衍要谈一些事情。”   “不好,”顾煜宁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以前看到娘亲和别的男子走到一处的时候,她还不会这么敏感,可现在娘亲都不要爹爹了,她对待在娘亲身边的男子自然不爽起来,“我不要后爹不要后爹。”   祁衍看着这五岁的小丫头像个小大人一样插着腰,感觉有些好笑,便蹲了下来说道:“你这小丫头可不见的能做主。”   顾煜宁看到他微微挑起的双眉和不以为然的神色,心中一阵委屈,哇的哭了出来:“你欺负人——”   祁衍:………   他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哭上了?祁衍实在没有太多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又不能像平时一样粗暴处理,不由有些头大:“好了,我不说了,你别哭了。”   顾煜宁一转身,将脸埋在骆依依手中,嚎啕大哭道:“娘亲,他凶我,他好讨厌啊。”   骆依依:“……呃。”   祁衍要是真凶起来,估计她们母女两个人已经尸横当场了,骆依依也看出来了,宁儿就是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不想让她和祁衍再谈下去,所以才在那里装哭。   但其实这也是她所想,骆依依不想伤害这个对自己有恩的人,便顺势说道:“祁衍,那我要回房哄哄宁儿了,你还是先不要过来了。”   祁衍看她拿着小孩子当挡箭牌,心中也是无奈:“好吧,那等稍晚一些,咱们再谈及此事。”   骆依依不敢看他眼中的失望,连忙抱着顾煜宁回到了房间,好生哄了一番,这才止住了宁儿的哭声。   她拧了拧女儿的小脸蛋:“你这个鬼灵精是故意的吧,装哭装的这么大声。”   “谁让他肖想我的娘亲,我就要这么气他,不过娘亲,你是不是真要给我找个后爹啊。”   “我都让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的,我虽然不会同嵇扬继续在一起,但我也不会接受别人。”   顾煜宁撅起了小嘴,虽然这答案她也不是很满意,但也算马马虎虎吧,她趴在娘亲的怀中想着。   不过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着,她才不想让爹爹和娘亲分开,话说爹爹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还不过来哄回娘亲,娘亲以前都很好哄的啊,还说是什么太子殿下,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她来出马?   她眼睛转了又转,等过两天趁着娘亲和那个讨厌的坏叔叔出门的时候,她就要去找爹爹,虽然不知道爹爹现在在哪,但是九重天嘛,她一条龙往天上飞就是了,总能摸到地方的。   ……   九重天上,崇安殿内。   自从先帝在太极殿内驾崩之后,虽有众仙劝谏让太子殿下搬入太极殿,但嵇扬依然习惯在此处处理公务,所以并没有大肆搬迁。   这段时间,他一边忙着先帝的丧事,一边派人寻找骆依依,简直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戎放传来的一直不是什么好消息,更让他身心俱疲,不过起码知道骆依依尚在人间,还让他有力气支撑下去。   他坐在书案后面,看向站在下面躬身行礼的戎放:“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戎放如今每次来到这崇安殿,都有种畏惧感,毕竟任谁都不会喜欢没有能力的下属,他低着头,有些艰难的说道:“殿下,您给我列出的名单,我已命人一一去寻找了,特别是祁衍那人,但这些人修为高强,一向又行踪诡秘,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还请殿下放心,等我再加派一些人手,一月之内,定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嵇扬其实也并不想苛责他,这件事本就难度甚大,仓促之间想要办好可能性自然很低,只不过他心情急切,说话间难免语气会重了些。   正想叫戎放下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嵇扬本来心情就不佳,自然皱起眉头喝道:“什么人敢在崇安殿外喧哗,不想活了不成?”   戎放心中叫苦不迭,外面这帮子天兵简直在拿生命在作死,他现在自身难保,是想帮也帮不了了,只能说道:“殿下还请息怒,我这就上外面去看看,若有人蓄意捣乱,一定会重重责罚。”   顶着嵇扬不善的视线,戎放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便怒目说道:“你们难道疯了?不知道最近殿下心情一直不好?”   外面值守的天兵缩了缩脖子,脸色甚是古怪的说道:“大人,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   戎放上去就拍了他的头一下,差点把帽子打掉:“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连好好说话都不会了?”   天兵闭着眼,一狠心一股脑大声嚷嚷了出来:“大人,南天门外飞上来一条龙,盘旋在南天门上不下去,我们问她话,她也不答,非要殿下…殿下前去才肯下来,可殿下岂是她说见就能见的?”   在仙界,不止是天族是龙族,还有一些其他种族,也有龙的外形,比如说东西南北四海的蛟龙,通过鲤鱼跃龙门所化,虽然不及天族福泽深厚,但也是受天道所钟。   而最近天族之中,并没有听说有人去了下界,所以南天门外的天兵也不知道这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没准是不谙世事跑上来玩的,天兵岂敢随意放人进来?   可戎放听完心中却是一惊,若顾煜宁是骆依依与殿下所生的女儿,那岂不是就是龙形?他不敢迟疑,连忙转身回到殿中,但嵇扬的严峻视线中回禀道:“殿下,南天门外飞上来一条龙,或许是…或许是…”   他不敢说的十分笃定,万一是自己想岔了,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你说什么?”嵇扬蹭的站了起来,立刻听懂了戎放的潜台词,绕过书案,急切的走出了崇安殿,门外的众人立刻跟在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天门而去。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就走到了南天门处,果然有一条龙盘踞在门上,只不过这龙看着小了点,和一条蛇也差不了多少。   门下辛勤值守的天兵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这个小祖宗下来:“这位…这位小姑娘,您先下来成不成?您待在这个地方也不成体统啊。”   龙口出发出稚嫩的童音:“不要,你把太子殿下找来,不看见他我是不会下来的。”   这位正是顾煜宁,在那院子中待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找了个机会飞了上来,只是她一个小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天兵自是不会轻易放她进来,顾煜宁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准备引出一场大动静,这样或许就能把殿下引来。   可是她来了这么一出,南天门外的天兵都要哭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大小姐,他们也怕惹出麻烦,不敢过度用强,场面一时便僵持在了这里。   嵇扬看到那条熟悉的龙,心中惊喜异常,他走到了南天门下,仰头喊道:“宁儿,下来,上面危险。”   顾煜宁盯着他仔细打量,其实她上次见嵇扬的时候,还处在醉酒之中,头晕的厉害,也没有看清对方长的什么样子,而且嵇扬和顾尘殇两人的样貌和声音完全不同,顾煜宁便有些犹豫,生怕是这些天兵要哄她下去所出的计策,便迟疑着问道:“你是…太子殿下吗?”   周围的天兵此时才注意到太子殿下的到来,连忙下跪行礼,人霎时跪下去一片,只有嵇扬鹤立鸡群一般站在原地。   嵇扬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他对着顾煜宁伸出了手:“你看这些人的反应也应该确认了,难道还有人敢在九重天上冒充于我?”   “哦,”顾煜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松开紧紧缠住门柱的龙尾,飞到嵇扬面前,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不敢立时亲近,对于嵇扬这个样子,她既陌生又有种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是样貌,熟悉的则是气质,“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虽然顾煜宁少不更事,但也明白太子好像是九重天上很大的官,那他到底是怎么和娘亲在一起的?   嵇扬看着那条小龙飞来飞去就是不靠近他,便上前将她揽进了怀中,变换成顾尘殇的嗓音:“我若不是,还有谁能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煜宁惊喜的埋进他的怀中,一声“爹爹”叫出了口。   戎放等人也没见过顾煜宁几面,此时有心提醒她这是九重天上,不要再用旧时称谓,可又不好打搅太子殿下与小公主的重逢,左思右想后,最终还是决定闭嘴,要不然也太不会看眼色了。   不过他算是知道内情的人,可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听见这条小龙脱口而出的“爹爹”,众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异常,心中不由掠过“私生女”三个大字。 第79章 过去   虽然这条小龙的身份不好说出口,但在这个世间,最不需要守规矩的就是天家,在天家,即使是私生女,只要太子殿下承认,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嵇扬看见女儿,自是喜悦非常,他让女儿化成人形,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带着她往崇安殿走去。   嵇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骆依依身在何处,便让周围的侍卫都离的远一些,摸了摸女儿的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上九重天来了?你娘亲呢?”   说到这个,顾煜宁气哼哼的抬起头来问道:“爹爹,你为什么要骗我和娘亲?我要是再生气一点,我就再不来找你了。”   “呃,”嵇扬看着气势十足的女儿,有点头大的说道:“这个……其实说来话长……”   “那爹爹你就长话短说好了,我还要急着回去找娘亲呢。”   “你娘亲现在到底在哪?”嵇扬急切的又问了一句。   顾煜宁傲娇的小脸扬了起来:“你不和我说清楚,我才不告诉你呢。”   看着女儿的小表情,嵇扬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不过你要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嵇扬没有再说,抱着她一路回到崇安殿,周围的天兵侍女见到两人,都是表情有些惊异的跪下行礼,不知道太子殿下抱着的漂亮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   顾煜宁上次来的九重天的时候,可没有受到这么多的注目礼,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看我?感觉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嵇扬的嗓音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橘子以后你就是这九重天的主人,他们不过是你的奴才,若是他们对你不敬,你尽可以处罚他们。”   从小长在凡间的顾煜宁其实还不太理解何为天家威严,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嵇扬绕过崇安殿的书房,向着后院走去,直到走到一处被铜锁锁住的宫门前,他隔空劈了一下,那锁链就断了开来,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他让身后随侍的人在外面等待,只带着顾煜宁,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门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打开过,发出了铜锈的吱呀声。   两人站到院子中,嵇扬看向四周,这里原本种满了桂树,一到桂树开花的时节便满院飘香,桂树旁的凉亭内颇适合夏日乘凉,“桂”与“贵”同音,这满园的桂树曾经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可如今日久不打理,这些树也渐渐枯萎了。   顾煜宁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依依曾经住过的地方,你娘亲离开后,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终日沉溺于痛苦之中,醉生梦死,这个地方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便将此处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娘亲住过?”顾煜宁歪着头想了想,“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嵇扬迈步穿过院落,走进了殿中,这里倒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桌椅上蒙上了一层灰烬,“这应该算是依依上辈子所住的地方。”   “上辈子?”顾煜宁四处打量一番,入眼可及之处便是一扇屏风,那上面绘的并不是山山水水,亦不是繁花似锦,反而是猫扑蝴蝶的图案。   这猫并不是写意的画法,一股细腻温柔的感觉迎面而来,细看那落款处,太子殿下的印章赫然在上。   而这屋内,并不是只有这一幅画,屋内不经意的一个角落,都有嵇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嵇扬看着这些熟悉的物件,不免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之中,一时忘了说话,顾煜宁等了一会儿,看他一直沉默,连忙摇了摇他:“爹爹,你怎么了?快说话啊,什么是上辈子?”   嵇扬低头看了看女儿,苦笑了一下:“所谓上辈子便是依依她活过两世,她上辈子的名字叫做骆瑶,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很长时间,只不过后来依依为了救我而死——”   顾煜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抢答道:“那娘亲是后来转世了,爹爹你又找到了她吗?不过爹爹你为何不去阴曹地府去找呢?”   嵇扬沉默了一瞬,这才回答:“并不是这样,其实这件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时我确实去阴曹地府寻过骆依依的魂魄,但我并没有寻到,依依就好像魂飞魄散了一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当时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了很久。”   顾煜宁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连爹爹都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她就更想不明白了,也就不用费事了,不过爹爹说起这件事情,感觉神情好悲伤,她不由抱的再紧了一些。   只听嵇扬继续说道:“可是后来,却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你娘亲的魂魄重生在了一具新的身体之上,因为一些事情,我若是用嵇扬的面貌接近她,她定会生气,我只好变出了一个替身,当作是和她重新认识一场。”   顾煜宁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可她还是不满足,便摇了摇嵇扬的手臂:“爹爹,那你先告诉我娘亲上辈子的事情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相处的?我好想知道啊。”   嵇扬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以前的事情缓缓道来,一件一件,慢慢说给她听,两人就这么在这间屋子中坐了一个下午,外面虽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决断处理,可眼下也没人有这个胆子过来打搅这对天家父女。   顾煜宁一直听到太阳西斜,总算听完了父母上辈子的情感纠葛,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点评:“爹爹,难怪娘亲要不理你了,你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从来不说出来,只想要一个人去扛,那谁能理解你啊。”   嵇扬点点头,虽然那个时候有很多苦衷和身不由己,但不可否认,他有很多地方确实做的不够好,错过了很多两人彼此相处的时光,只不过他在那个时候将手中的权力看的很重,待骆依依死后才幡然悔悟,可是已然迟了。   “宁儿教训的是,是我错了。”   顾煜宁点点头,爹爹虽然有错,但对娘亲还是好的,只不过娘亲现在还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见去啊。   她以前看戏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误会来误会去的戏码,不行,她要想个办法,让两人重新在一起才行,要不然她就要成为单亲的小可怜了。   她从嵇扬身上爬了起来,站在膝盖上,凑到嵇扬耳边说道:“爹爹,我告诉你,有人要挖你墙角,虽然已经被我拦住了一次,但若是你再不重视起来,墙角就真的要没啦。”   嵇扬握紧了她的手:“你说的是祁衍?”   “咦,原来爹爹你知道啊,那就不用我再费心介绍了。”   “你们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哪?”   “好像是那个人的别院,不过我认识路,我可以带你去的。”   嵇扬立刻站了起来:“那咱们快去。”   “不过爹爹,你想到哄娘亲的方法了吗?她现在可是很生气呢?”   嵇扬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只能先将人带回来,再慢慢哄了。”   顾煜宁用眼角斜睨着他,眼神中透出一种“爹爹原来你还有这么没用的时候”的感觉。   嵇扬揉乱了她的头发:“小丫头,别看了,赶紧带路。”   “那好吧,谁让我是你女儿的,只好向着你啦,不过你要带着人去吗?”   “不需要,我独自前去会会祁衍。”   嵇扬带着顾煜宁走出了这间宫殿,对着戎放说道:“将此处重新收拾起来,将所有枯萎的花木锄去,按着原样重新培植,殿内也要打扫干净,不过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可擅动。”   “是,殿下。”   “还有,我要带着宁儿去凡间一趟,很快回来,你继续派兵镇守九重天各处,有任何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戎放抬起头,急忙说道:“殿下,您身份贵重,万不可以身涉险啊。”   “无妨,对如今的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可以称的上是险的地方了。”   看嵇扬如此自信,戎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头恭送这对天家父女离开九重天。   到了南天门处,顾煜宁再次幻化成一条小龙:“爹爹,你也要变成龙吗?”   “不用,我这个样子亦可以飞。”   顾煜宁有点失望,还想看看自己和爹爹的样子像不像呢,不过算了,早晚都能见到的。   就这样,一人一龙朝着下界飞去,一开始还是小龙飞在前面带路,可是嵇扬实在心急,便让她指明方向后,将她缠在自己手臂上,由自己飞往下界。   不出一个时辰,两人就到了骆依依所在的那处别院,顾煜宁探出头来:“爹爹,你的速度好快啊。”   想当初,她从这里飞到九重天上,吭哧吭哧飞了足足有一天之久,没想到交给爹爹,这么快就飞回来了。   “你若是想学,我以后可以教你。”   “好啊,”顾煜宁蹭了蹭爹爹的脸,本来还有些兴奋,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小脸又耸拉下来,“我离开了快两天的时间,娘亲肯定要急死了,她等下一定会骂我一顿怎么办?”   嵇扬脸色有些黯然:“你放心吧,她看到我之后,应该不会有空骂你的。”   顾煜宁听他这么说,总觉得爹爹有些可怜,亲了一下他的脸权当安慰。   两人没有从正门走,在顾煜宁的指挥下,嵇扬绕了一圈,越过围墙,直接站在了骆依依的屋子前面。   顾煜宁从嵇扬身上飞了下来:“爹爹,我先进去看看。”   “嗯。” 第80章 两人见面   顾煜宁飞到了门口处,扒在门框上,用两只小爪子偷偷弄出一条缝隙,她本来想着自己声音轻轻的,应该不会惊动骆依依,可谁知道刚刚往里偷看一眼,就和娘亲的视线对个正着,而娘亲的眼神之中,正酝酿着怒火。   顾煜宁:………呃,感觉有点不妙。   她立刻拖着细长条的身体,嗖的一下飞窜到娘亲身边,用圆乎乎的爪子给她揉肩:“娘亲,你不要担心了,我没出什么危险呢。”   在顾煜宁离开的两天时间里,骆依依已经焦急的出去找了好几圈,可附近都没有女儿的踪迹,她又不敢离开这里,怕女儿回来之后找不到人,两人反而错过了,便只有坐立难安的守在这里,拜托祁衍回天水城走上一遭,她怕顾煜宁是因为思乡,便偷偷跑了回去。   此刻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她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是眉头依旧蹙起,眼眶中也不禁湿润起来:“你也知道我会担心你啊,那你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出去?”   顾煜宁看到娘亲好像要哭了,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就要给她擦眼泪:“娘亲,你别哭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溜出去了。”   骆依依转过身,摆出一副还在生气的模样。   顾煜宁连忙揉肩捶腿,还拖着面条一样的身体在骆依依腿上来回打滚,又做鬼脸又卖萌,直到骆依依嘴边出现了一丝笑意,她才停下来。   骆依依无奈的揉了揉小龙的角:“好了,你快起来吧,真是拿你没办法,赶快变成人形吧。”   她看着顾煜宁这个龙形的样子,总是禁不住想到那个人,还是让女儿赶快变回来为好。   待顾煜宁化成人形,骆依依便继续说道:“对了,你还没和我说,你这么突然离开,是去哪里玩了?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   “呃,这个……”顾煜宁想着,要怎么说,娘亲生气的程度才能小一点呢?   骆依依双眼眯了起来:“做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我没有。”顾煜宁急忙否认,“只是…只是…我去了九重天一趟。”   “什么!”骆依依惊讶的站了起来,“你——”   顾煜宁抱着头:“娘亲,你不要骂我,我就是不想要后爹嘛,那个祁衍一看就别有用心。”   自从知道祁衍的意图之后,她连叔叔也不想叫了,一直都是直呼大名。   骆依依此时已经不想去管祁衍不祁衍了,抖着声音问道:“他…是不是来了?”   可是这个问题已经不用顾煜宁回答了,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逆着光走了进来,轻轻的说了一声:“依依。”   骆依依深吸一口气,没有看向门口,只是闭着眼睛说道:“你来做什么?”   “依依,我——”嵇扬看到许久未见的骆依依,不自禁的又朝前走了两步。   “好了,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有什么话,你站在那里一次性说完吧。”骆依依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嵇扬只好停了下来解释:“依依,我知道我上辈子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惹你伤心,我也知道我欺骗你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只是我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对我有太多怨气,我便想着,若是能重新来过,或许能够慢慢解开你的心结。”   “重新来过?”骆依依垂下视线,声音依旧冷硬,“若我这次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告诉我?”   “不是,依依,你听我说,”嵇扬又微微向前挪了一步,“自从你答应和我成亲之后,这次回到九重天,我就已经同父皇说起你我之事,父皇虽有不喜,但已经被我劝服,我本意是等簪花会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同你说起这事,可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骆依依听着他焦急的声音,心中有些触动,可是很快又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可是无论我什么时候知道,都无法抹去你骗我六年的事情。”   “我知道,但……或许寻个恰当的时候告诉你,你心情会好上一些。”   “是吗?”骆依依语气低沉,“或许你说的是吧,不过你瞧,你我之间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就和上辈子一样。”   “可是——”   骆依依突然转过了头,看向嵇扬,神情有些认真:“其实我从东海那次回来就在想,或许我们两个是真的有缘无份吧,明明一直在一起,却总是因为各种苦衷和巧合而错过,所以,也许我们不应该再挣扎了,放过,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嵇扬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几步,一下子握住了骆依依的手腕:“不,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件事情不行,不论如何,你一定都要留在我的身边。”   嵇扬的神情有些激动,手难免握的很紧,骆依依微微退开一步:“放开我,好痛。”   嵇扬一惊,立刻松开了她:“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见骆依依没有出声,便着急的说道:“要不然你惩罚我吧,无论什么惩罚,只要你出气便好。”   骆依依看了他一眼:“我惩罚你?难道我傻啊,你的护体罡气就够我受的了。”   “我自然不会运功抵抗,只要你能出气,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骆依依看着嵇扬的神情,一向骄傲的他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卑微,骆依依虽然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但也不想他脸上露出这副表情:“嵇扬,你不要这样,其实想一想,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值得你如此,你回去吧,从此你在九重天上手握大权,我在凡间逍遥四海,你我从此相忘于江湖,那不是很好吗?”   嵇扬看着骆依依的态度坚定,想了想,或许还是先用个缓兵之计为好,拖上一拖,或许能出现转机也说不定:“依依,今日我绝不会放你离开,但若你同我回到九重天上,三个月后,无论你是去是留,我都不在干涉,如何?”   “这个……”骆依依知道一旦嵇扬做了决定,恐怕她很难改变他的主意,但若是同他回去,说实话,骆依依有些不敢,她很怕自己会再次心软,嵇扬这个人比她聪明太多,她实在没有自信能够完全逃开他的温柔陷阱。   眼见骆依依陷入了动摇之中,嵇扬又靠近了一些,想要继续承认错误,让她更加心软一些。   可是这时,两人之间却突然插进一股掌风,嵇扬反应很快,喊了一句“小心”,转身和来人对了一掌。   对掌之后,嵇扬和来人都各退了两步,他冷笑了一声:“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   祁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怎么,从我的地方想要带走我的人,不需要和我打声招呼吗?”   “祁衍,之前你救过依依一次,我欠你一件事未办,我劝你赶紧离开,若真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刀剑无眼,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真是笑话,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事?我这人天生反骨,你越让我干什么,我就越不想做什么。”   “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我还真要吃吃你这罚酒是什么味道。”说完,祁衍当即挟着风声攻了上来。   嵇扬的剑出现在了手中,挡住了对方这一拳:“依依还在这里,咱们出去打。”   “那正合小爷我的心意。”   两人一前一后飞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顾煜宁趴在门边像外面偷看,漫天的花草飞舞,连树木都连根拔起,横倒竖歪,顾煜宁看的心惊胆战,每次这两人打到惊险处,她都要惊叫一声,听在骆依依耳中,就像是bgm一样跌宕起伏。   骆依依心中很是心烦意乱,她不想这两人因为她而受伤,但恐怕这两人已经打出了血性,任谁都不会轻易停下。   顾煜宁那小丫头看了一阵,看见两人对打,她刚开始还有些兴奋,可是随着两人的招数越用越险,她心中开始害怕起来。   蹬蹬蹬的跑回骆依依身边,她摇晃着娘亲的袖子:“娘亲,爹爹…爹爹他会不会受伤啊,感觉好危险啊,要不娘亲你还是去劝劝他们吧。”   骆依依心中揪紧了一下,快步走到门边,她还没有探头朝外看,就见一道剑光落了下来,横跨整座院落,围墙顿时被劈做两半儿,而地面上也出现了深深的沟壑。   她心中一惊,再也顾不得危险,踏出了门外,看向天空,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不过还是看出了嵇扬的修为在祁衍之上,因为祁衍袖口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血痕。   骆依依朝着天上喊道:“喂,你们别打了。”   可这两人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因为想要分个胜负,根本没人有停下来的意思。   骆依依心中焦急,正要想个办法让这两个人停下来,就见又一道剑光落了下来,她本来离那道剑光甚远,见此情形故意靠近,剑光贴着她划到地面上,和刚才那道正好行成了一个“X”字,她顺势朝着天上喊了一声,捂着手臂后退两步。   这一招甚是有效,天上的两人果然分开了,嵇扬迅速飞到骆依依身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骆依依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我是吓你们的,但你们若是再打下去,我可就保不准要受伤了。” 第81章 三月之约   嵇扬看向站在骆依依身后的祁衍:“可是不打一场,恐怕这人依然妄想,想要留下你。”   祁衍的左臂虽然在流血,但他面上的神色毫不在意:“无论你打多少场,我都奉陪到底,这次咱们去的远一些,也免的伤了依依。”   骆依依看向这两个人,打到最后肯定会有人受伤,她不希望这样,沉默了一瞬,突然说道:“你们别打了,嵇扬,我和你回九重天。”   “真的?”嵇扬拉住骆依依的手,脸上一片欣喜。   “嗯,就按你刚才所说的,以三个月为限,三个月之后,是去是留,由我自己做决定,你不能再用强硬的手段去干扰。”   嵇扬喜悦的神情又添上了一抹晦暗,可是他还是有信心能在三个月之内让骆依依回心转意,所以点了点头,说道:“好。”   祁衍上前一步:“那怎么行,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去了九重天,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骆依依转过身,看向他:“祁衍,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之间也确实需要一个了结。”   “就怕你回心转意之后,这人又是死性不改,对你想欺骗就欺骗。”   嵇扬眼神逼视着他:“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祁衍“切”了一声:“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骆依依眼看两人之间又开始火花四溅,只好插进了两人中间,笑着对祁衍说:“谢谢你替我着想,但我想,我不是某个人身上的挂件,有修为,也能自己独立生活下去,并不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   祁衍面上有些苦涩,一点都没有平日的飞扬跋扈:“若…我不让你走呢?”   嵇扬:“祁衍,你别得寸进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骆依依再次打断两人之间的□□味,“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劝我了。”   “那…我会在这里再住上三个月,若你三个月之后决定去闯荡江湖,或许有人陪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骆依依屏住呼吸,看到了祁衍眼神中的坚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劝不住他,只好低头说了一句:“谢谢。”   躲在屋子里面的小豆丁顾煜宁欢呼着跑了出来:“娘亲,太好了,你答应回去啦。”   见女儿这么高兴,骆依依也不忍泼她冷水,将她抱了起来,看向嵇扬:“好了,走吧。”   嵇扬尽量忽略祁衍的话带来的不快,想要揽住骆依依的腰。   骆依依后退一步:“我们之间以礼相待,可以吗?”   “可是,我若不揽住你,怎么带你回到九重天?”   “呃,”骆依依咬了咬下唇,“那好吧,但是除了这个,你不能再做别的。”   “一切依你便是。”嵇扬将手放在她的腰间,夏日衣服甚薄,他手中的热气似是能穿过衣服一般,熨贴上的她的肌肤,让她浑身都有点发热。   骆依依排除心中的绮念,听到嵇扬问道“准备好了么”,便点头说道:“嗯,随时都可以了。”   待顾煜宁变成小龙缠在嵇扬身上,三人身边瞬时卷起一股风旋,将他们托了起来,待升到半空,骆依依又低头看了一眼。   祁衍站在那别院中,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嵇扬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有什么好看,”骆依依忍不住回应道,“可是起码他没有骗过我。”   嵇扬一下沉默下来,三个人就一直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飞了一阵。   顾煜宁看见爹爹吃瘪的样子有点可怜,作为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她决定打个圆场:“娘亲,我去过你上辈子住过的地方啦,爹爹将那里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也不允许任何人居住,里面的东西还是按照原样摆放的,而且里面的摆设都好漂亮呀。”   骆依依挑了挑眉:“嵇扬,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怎么认出我就是骆瑶的?是因为你印在我手臂上的印记吗?”   “嗯,在你还是骆瑶时,我怕你遇到危险,便在你的手臂上留下印记,后来在你重生之后,在你我第一次相遇的戏楼,我认出了这个印记。”   骆依依点点头,和她想的也差不多,只是想到两人第一次相见之后,随即在青楼发生的肌肤之亲,还是让人有些羞赧。   其实骆依依还想问一个问题,就是嵇扬到底是何时才喜欢上她的?可是她觉得眼下既然她下定决心要离开,那还是少谈论一些涉及感情的话题比较好。   可是嵇扬却开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想到你还是骆瑶的时候,我们也是在那个戏楼相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一只猫的样子。”   骆依依低下头:“那个时候还要多谢你救了我。”   “你不用谢我,虽然我是救你,但现在看来,也是对我的救赎,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这个人一向很是理性,对感情很是淡然,对我来说,或许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才能让我日久生情,才能让我长久乏味的宫中生涯感受到一丝人情味吧。”   “原来如此。”骆依依看向远处的云朵,看来她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傻事,也并非没有意义。   嵇扬看她面无表情,突然将她转过来说道:“依依,我对你的感情天地可证,你难道不相信吗?”   骆依依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你骗我六年也是真的,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所以还是分开的好。”   “依依,只要你能原谅我,无论要我做什么出气,我都心甘情愿。”   骆依依看出了他眼中的真诚,恐怕这个时候,就算她提出“烽火戏诸侯”那样的荒唐事,他也会接受吧,不过她没必要,也没兴趣当个“褒姒”就是了:“我不想要你做什么,这三个月,你只要给我必要的饮食和生活用度就可以了,等到时间到了,我便会离开。”   嵇扬还想劝说,可是这时候顾煜宁却伸出了手:“爹爹,娘亲,我们到南天门啦。”   直到踏上南天门外的云层,嵇扬才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戎放带着天兵一直等在这里,如今看到殿下平安归来,还带回了骆依依,总算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的找人可将他折腾的够呛,总算不用每天都承受殿下的黑脸了,这伴君如伴虎,他也是很心累的好不好。   他向前两步,行礼后说道:“恭喜殿下能找回骆姑娘。”   骆依依不想占戎放便宜,便在他下跪行礼的时候,向右移开了好大一步,可嵇扬却又将她拉了回来,让她站着受了戎放的大礼。   而南天门外驻守的天兵们心中惊异非常,今天早些时候的时候,先是爆出了殿下有私生女的事情,这件事转瞬就传遍了九重天,可这还没过上几个时辰,一向很少近女色的殿下竟然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心底虽然八卦,但在礼数上他们可不敢打了折扣。   骆依依面对着这么多的人视线,感觉很有压力,便想落后嵇扬几步,让他先走,可是嵇扬却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一直向前。   天兵们低着头,看着两人的靴子从眼前经过,这才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一眼,但却好像说了千言万语一般。   戎放连忙跟了上去,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骆依依之时,还觉得她只是个普通小姑娘,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竟然有这种造化。   嵇扬带着她从中轴线的宫道上往前走,骆依依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以往进宫的时候,她总是被人带着从偏僻小道经过。   看来,在这宫里,嵇扬是真的能够做主了吧。   骆依依不免想到祁衍曾经对她说的,天帝已经薨逝的消息:“你的父亲真的去世了吗?”   嵇扬自嘲的笑了一下:“没错,大概是被我这个不孝子气死的吧。”   听见他话语中的隐忍和自嘲,骆依依本来一直张开的手不禁反握住了他:“你不要伤心了,我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也不是你乐见的。”   顾煜宁也用爪子扒拉着他的袖子:“爹爹不要伤心,抱抱你。”   嵇扬眉头松开了一些,看向骆依依,诚恳的说道:“比起握住我的手,若你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或许我就不会如此伤心了。”   骆依依飞快抽出了自己的手:“那可不行,当作朋友一样安慰安慰你还可以,别的就不行了。”   戎放在后面跟着,而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拨随从,戎放特意留出了一段距离,怕打扰这两人,可看到两人的互动,他总是感觉,殿下这关恐怕会有点难过啊,没想道骆姑娘的态度会这么坚决。   待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崇安殿,骆依依刚踏入进来,就看见许久未见的骆茗卓正在院子中绕圈,走来走去,一副很是心焦的样子。   骆依依不由停了下来,站在门口处,轻轻叫了一声:“哥。”   顾煜宁也欢快的叫了一声:“舅舅!”   骆茗卓迈出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朝着门口看去,这两个月,为了找妹妹,他简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生怕妹妹出了什么不测,此刻见到真人,他猛的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骆依依。   “你这阵子到底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往家里送个信?” 第82章 寻仇   骆依依感觉自己被抱的肩膀都痛了,但她不想松开,反而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她回抱住哥哥,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哥哥,我确实有些苦衷不能回家,不过,你看,我站在这里,毫发无伤,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骆茗卓正想再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同僚戎放正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他心中很是疑惑:发生什么事了么?你做这个表情是要干什么?   戎放看骆茗卓好像傻了一般一直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简直要服了他的傻气了,只好眼神稍微大胆了一点,看向了太子殿下的方向。   这下骆茗卓总算反应过来了,他的视线平移,也跟着戎放朝着太子殿下看去,却发现殿下的眼神正盯在他的手上,神色之间有些危险。   骆茗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自己的手,手脚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背在身后,尴尬的笑了笑:“妹妹,你一路辛苦了,快进去休息一下吧。”   骆依依许久未见他,自是有许多话想说:“哥哥,你也与我一同进去吧。”   骆茗卓用余光感受了一下一旁的太子殿下,感觉自己顶头上司的目光依旧危险,便继续尬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哥哥还要当值,还有正事要做,就先不进去了,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骆依依略有些失望,不过既然人家有正事,也不好再缠着哥哥了:“那好吧,等你忙完了,一定记得过来找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骆茗卓看着此刻的妹妹,感觉话都有点不会说,一直在重复自己的话,明明骆依依长相没变,性格没变,气质也没有变化,可是自从听闻妹妹与太子殿下在一起了,他就总觉得妹妹全身上下就像镶了一道金边一样。   骆依依有些不舍的松开哥哥,等到她向前方走去,骆茗卓整个人才算松弛下来。   戎放走到了他旁边:“兄弟,我可是仁至义尽了啊,不过你也是太迟钝了一些。”   骆茗卓拱了拱手:“多谢戎兄,不是我迟钝,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若不是此刻太子殿下正走在依依身边,我真的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假了。”   戎放拍了拍这位同僚的肩膀,对他的感觉颇有些感同身受,这么多年,太子殿下除了对那位死去的骆瑶骆姑娘有过感情,就再没听说过他动过情了,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说不定也是好事,戎放也不希望殿下一直沉溺于过去的痛苦之中,能喜欢上骆依依,也说明他从过去中走出来了吧。   没看到殿下今天都把骆瑶住处的门打开了?或许是真的开始放下了,准备同过去告别了。   戎放跟在后面,决定从现在起开始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态度,以后骆依依就再也不是那个普通的小丫头了,就是他的主子了。   在心中左思右想一段时间后,戎放亦步亦趋的走着,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条路不是通往骆瑶的住处吗?   这条路虽然这十几年他已经很少走了,但过去的几百年,他实在是走了无数回,所以牢牢的刻在心里,不会陌生。   待走到骆瑶住处的门口,嵇扬推开门,带着骆依依走了进去,这里的枯萎花木都已经除去了,但新的花木还没有培植,不过殿内已经收拾干净了。   骆依依看着四周,即使刚刚听到顾煜宁说起过,此时看到曾经住了几百年的屋子,心中还是涌起一些回忆。   嵇扬:“依依,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如今还是住在这里,如何?”   骆依依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便点了点头:“好。”   不过跟在后面的戎放就震惊了,什么情况???什么叫“以前就住在这里”???   难道骆依依是——?   戎放挑了挑眉,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大开,他总算明白了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凡间女子了,搞了半天还是同一个人啊。   戎放叹了口气,殿下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把一个没有进入阴曹地府的游魂找回来了,照殿下这个痴情的样子,恐怕这次带回来了,也就真的不会再放开了吧。   而且殿下如今就是九重天上的实际掌权人,应该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他放手了。   骆依依走进了那间屋子,迎面就看到了嵇扬曾为她画的那扇屏风,不止是这扇屏风,屋内的各处角落都有着嵇扬的气息,刚才在屋外还没感觉,到了这里却尤为强烈,骆依依不禁有些迟疑了。   “要不,我换个地方住吧。”   嵇扬靠近了她,盯着她的双眸:“怎么?你害怕了?”   骆依依看他瞳孔中带着笑意,有些不服输的说:“你…你笑什么?住就住,我有什么可怕的。”   她直接坐了下来,自从嵇扬之前吩咐过后,此时殿内已经有八名侍女在侍候,而殿外更是有十多名侍女在打扫。   殿内的侍女看到骆依依和太子殿下相处时的情形,都忍不住咋舌,觉得这姑娘也真是大胆,居然毫无恭敬之意,也不怕惹怒了殿下,被殿下厌弃。   不过骆依依是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她看着坐在她旁边,颇为悠闲的嵇扬:“你不需要去处理事情吗?”   她记得这位可是很忙很忙的。   嵇扬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其他大可以往后放一放。”   紧挨着嵇扬坐的顾煜宁也似模似样的端起茶杯喝茶:“爹爹,这茶真是好喝。”   一旁的侍女赶紧说道:“公主,您还是尊称殿下为好,就不要用那旧日称谓了。”   顾煜宁还从来没有被人叫过公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谁,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转过头,脸上有点可怜兮兮的:“爹爹,连称呼都要变了啊。”   嵇扬摸了摸她的头:“不用理会,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顾煜宁这才高兴起来:“谢谢爹爹。”   刚才说话提醒的那位侍女身体不禁一缩,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样,决定紧紧闭嘴,住口不言了。   骆依依看着嵇扬完全不急的样子,她自己倒是想起一件急事来,遂站起来说道:“那就请太子殿下在这里稍待了,我要出去一下。”   嵇扬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那就不必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我还得把这正事干了,才好坐下来休息。”   “你想去找骆妍茜和白映之吗?”   “你全都知道了?”骆依依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嵇扬为了引她出来,还特意用白映之设了局请君入瓮。   “是,所以若你不带我同去,你也找不到这两个人。”   “你将她们两个如何了?”   “她们对你做出这种事,若不是我想等你回来再行处理,早就在诛仙台上动用刑罚了,如今她们都在天牢里羁押,没有我的命令,任谁都见不着。”   骆依依看向嵇扬,他的神色丝毫没有犹豫,就像白映之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般:“我从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不喜欢白映之呢,她那么漂亮,对你又温柔,总比我这个野丫头强上许多吧。”   嵇扬神色有些莫名的盯着她,让骆依依不禁退了一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她漂不漂亮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些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会让你有这种我会喜欢她的错觉?”   “呃。”骆依依沉默了,总不能说她是看了小说的剧透人士吧。   嵇扬看她不说话,欺身到骆依依身前揽着她的腰,让两人更加贴近:“难道你不知道?自从我心里有了你之后,别人就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了。”   被这么贴近,骆依依感觉很有压迫力,只好将手撑在嵇扬胸前,撑开一点缝隙后快速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带我去吧。”   嵇扬有些遗憾的收回手:“好。”   天牢的位置有些偏远,嵇扬直接传唤了步辇,这金色步辇漂浮在空中,由八匹天马所拉:“坐这个前去吧。”   骆依依看着那步辇,心中有些犯怵,这东西可是只有天帝天后才有资格乘坐的:“不好吧,会不会逾规?”   “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能坐,难道还有人能够反驳?”他拉着她走了上去,坐稳后,那八匹天马呼啸一声,展翅飞上了半空,朝着天牢的方向飞去。   天马的速度异常之快,骆依依掀开步辇四周的围帘向外看去,九重天上的重楼玉宇飞速在脚下移动,没过多长时间,步辇就停在了天牢前。   天牢附近有重兵把守,不过有嵇扬亲自前来,这些人自然阻止不了骆依依,在众人的跪拜中,她走进了门内。   天牢之内很是潮湿阴暗,并没有多少阳光透进来,在值守的天兵带领下,她走进了天牢最深处。   骆依依慢慢靠近了栏杆,向里面望去,白映之正坐在角落的长凳上,微微有些发愣,她虽然在坐牢,但并没有失魂落魄,自是衣服上有了一些污迹,面色略有些憔悴,除此之外,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大小姐。   而在与这相邻的另一间牢房里,骆妍茜正躲在角落中,双手抱膝瑟瑟发抖,那蓬头垢面的样子,骆依依竟有些不认识了。   她又往前踏了一步,想要看的清楚一些,可是却不小心发出了一些响声,惊动了牢内的两人。 第83章 对两人的惩罚   这里光线昏暗,骆妍茜一时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值守的人过来送饭了,连滚带爬的跑到牢门处喊道:“这位大哥,求求你,帮我带句话给骆茗卓,他是我哥哥,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我只要求求他,他念在兄妹情分上,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我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求求你救救我。”   骆依依又往前走了两步,让烛光照映在自己脸上:“与其求他,或许还不如求我这个直接受害人?”   骆妍茜看到她脸的霎那,一瞬间骇的瞳孔都睁大了,她尖叫了一声,开始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不可能的,你不是应该死了吗?为什么你还活着?你究竟是人是鬼?”   骆依依又朝前走了一步:“怎么,你也会害怕吗?我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之后也会很坦然呢。”   骆妍茜蹲了下来,抱着自己:“不是,不是我要做的。”   她喃喃自语了两声之后,突然指着一旁的白映之说道:“都是她,都是她逼我的。”   白映之眼神扫过骆妍茜,即使身在牢中,态度依旧高傲:“闭嘴,你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有什么可怕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个死而已,难道还能有更可怕的?”   这时嵇扬也从阴影中走出来,沉声说道:“你或许不怕,但你的族人呢?我记得羽族内应该也不太平吧,以前因为你,你那一支一直享受着天家眷宠,但若是我扶持别的旁支,你猜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白映之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镇定,蹭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天牢的围栏前:“你要做什么!不要欺人太甚!”   “我做什么当然取决于你的态度,白映之,难道你做了这种事情,连一丝悔悟都没有吗?”   “悔悟?”白映之嘴角带上了一抹冷笑,“我为什么要悔悟?明明是她抢了我的——”   嵇扬眼神转冷:“放肆!”   骆依依拦在嵇扬身前:“让我来说好吗?”   嵇扬看她坚持,只好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好。”   骆依依往前走了两步,直到隔着围栏和白映之面对面,她才慢慢说道:“或许你说的有一点道理,毕竟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女主角。”   “女主角,”白映之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基于这个,若你只是伤我,或许我可以饶你一次,但是你为了害我,连我的孩子都牵扯进来,这个是我绝对不能忍的,不过要给你怎么样的处罚呢?这个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你!”白映之一怒之下,将手伸过围栏,冲着骆依依的胸口而去。   骆依依反应很快,反手掐住了对方的手腕,往上一拧。   白映之被拧的极为痛苦,可她强忍着不叫出声来,咬着牙说道:“你这种人……也别想得意太久,早晚……都会有你的报应。”   骆依依耸了耸肩:“我有没有报应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报应就要来了,而且我确实很得意啊,想当初我是你砧板上的鱼肉,如今风水轮流转,你的命如今在我手上,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白映之咬着唇不说话,她虽然强装勇敢,但任谁面对死亡,说完全不怕都是不可能的。   骆依依感觉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腕有些颤抖,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白映之语气中带了一丝颤音,低声说道:“当初又如何,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成王败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骆依依松开了她的手,听见她的颤音,想要看看白映之的表情,可是对方却似不想让骆依依看到,头垂的低低的。   但在长明灯烛火的反光之下,骆依依却看到了地面有一点水渍的反光,到了这个时候,白映之还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过,骆依依也是有些佩服:“好,你的罪不及家人,我会请求太子殿下,不要降罪你的族人。”   “真的?”白映之立刻抬起头,她的视线越过骆依依,看向了站在后面嵇扬,只有他给了承诺,她才真的相信。   嵇扬点头:“依依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话。”   白映之苦笑了一下,眼中的湿润之意慢慢退去,她用微不可及的声音,用口型说了一句“谢谢”后,便转身回到牢房内的石凳处,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似是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而一旁的骆妍茜看到两人说完,连忙凑了过来,从围栏中伸出手,想要去抓骆依依的衣服:“妹妹,求求你救救我,我和她不一样,我是被逼的,我还不想死啊。”   骆依依看到她伸出手来,反而退了一步,似是厌恶与她的碰触:“这声妹妹还真是难得啊,你这一辈子,这么叫我的次数用手都能数出来。”   “妹妹,都是姐姐以前不懂事,我有罪,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让我活着。”   “活着?那很好办啊,我确实没想让你死。”   骆妍茜眼中露出惊喜:“真的吗?妹妹,谢谢你。”   “你不用急着谢我,我是不会让你死,但我也不会让你出去,我看这个天牢阴暗潮湿,倒是和你阴暗的心理很适合,你就留在这里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骆妍茜听完,一时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消化这话语中的内容,她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骆依依,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现在还能出来撒泼不成?”   骆妍茜听见骆依依的语气严厉起来,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不对,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妹妹,姐姐知道自己错了,但咱们毕竟是血亲,血浓于水,这份感情是斩不断的。”   “是吗,我看你斩断的还挺快的,”骆依依避开她的手,上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你放心,作为妹妹,我会好吃好喝的供养你,咱们猫妖一族呢,虽然没有上千上万年的性命,但是活个五六百年还是很常见的,余下的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老好了。”   “不,不,”骆妍茜一下子瘫在了那里,一边哀嚎一边继续求饶,可是骆依依却已经不想听了。   她转身走到嵇扬身边:“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两人再也没有回头,一直走到天牢门口时,嵇扬转身对着驻守在门口的天兵吩咐了两句,全是刚才骆依依说的话。   待两人乘上了步辇,嵇扬说道:“消气了吗?”   骆依依点点头:“还好吧,我本来想要手刃仇人,但是白映之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已经拿命来抵债了,那我也不想再落井下石了,就这样吧。”   “嗯,”嵇扬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女主角指的是什么?戏文中的旦角?”   骆依依从以前开始,偶尔话语中就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呃,”骆依依看了看天,刚才对着白映之不小心就说了出口,如今只能尴尬的笑笑,“没什么,不用在意。”   嵇扬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一直觉得我对白映之有意,但若我的人生是一出戏文,女主角也一定不会是她。”   “是吗?不过你的女主角是谁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骆依依被揉了头发,感觉和他坐在这种私人空间有点危险,便又离的远了一些,“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嵇扬看她这样,反而更想动手了,不过现在的骆依依满身防备,他还是缓一缓,不要操之过急了。   待两人回到崇安殿,嵇扬去前面处理公务,骆依依则是带着顾煜宁在自己的住处,顾煜宁在这里待着,看到什么都好奇,总要缠着娘亲给她讲一讲这屋子里东西的来历。   骆依依说到一半,侍女过来通禀,有人求见。   骆依依听到来人的名字,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但想到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便还是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骆淦黎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看着旁边的骆梁:“你说你姐姐不会不让咱们进去吧。”   骆梁苦笑了一下:“不会的,您这个爹,做女儿的可不能不认。”   “唉,你说骆妍茜她是不是昏了头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让我这脸都没地方放,都不知道怎么去见你姐姐。”   侍女从屋内走了出来,福了一下:“请二位跟我来。”   骆淦黎立刻激动起来,连忙推了推骆梁:“你看我这衣服上面没有什么脏污吧。”   骆梁摇了摇头,他看着爹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甚是无奈,可他知道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当年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骆依依会有这样的造化,他从来没有看的起骆依依过,可是如今却要仰视她了,实在让他心中无比郁闷。   而骆依依如今已经和他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妖了,她应该也不在意他这个弟弟郁闷不郁闷,反而是他要上赶着求着她了。   他低下头,小心的掩去眼中的嫉妒,跟着骆淦黎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骆淦黎惊讶的张开了嘴,这房间内四处都放满了他见都没见过的名贵物件,像一个温柔乡一般,让他一时都不知道将眼睛往哪里摆,甚至脑海中还掠过“金屋藏娇”四个大字。   骆依依看到两人,淡淡笑了笑:“坐。”   “是,是。”骆淦黎很是拘谨,看着那椅子只坐了半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84章 登基仪式   他这个女儿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态度温和,还在浅笑,可是骆淦黎就是就是觉得这笑带着一些上位者的威严。   他琢磨了一下,便想套套近乎:“我说,依依啊——”   可他刚开口,一旁的侍女就打断了他:“虽然您是娘娘的父亲,但还是称呼娘娘为好,不要失了礼数。”   骆淦黎一下子卡壳了,结结巴巴的说:“娘……娘娘……”   骆依依看向侍女:“是谁说要称呼我为娘娘的?我不是娘娘。”   这次轮到侍女卡壳了:“我……”   侍女简直满脑子浆糊:不是,娘娘这个称呼怎么了?骆依依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吗?别人要听见这个称呼,简直高兴都来不及。今天早些时候提醒公主改变称呼被训斥,如今又因为这个被训斥,她这个侍女简直要当不下去了………   骆依依看见侍女一脸懵逼的样子,也不好向她解释自己和嵇扬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便让她下去了。   骆依依转头看向骆淦黎:“好了,用以前的称呼就可以,不用特别拘束。”   骆淦黎搓了搓手,想了想还是遵从了侍女的要求:“娘娘,我们听说你回来了,就一直想来见你,可是殿下毕竟一直在这里,我和骆梁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才来。”   骆依依扶额,估计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两人改口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都是骆妍茜那个死丫头,居然敢对娘娘你做出这种事情,娘娘,你一定不能轻饶了她,冒犯天家威严,死都是轻的。”   骆依依挑了挑眉,眼看骆淦黎说出这种话,一旁的骆梁唯唯诺诺的,也什么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爹,骆妍茜不是你最爱的女儿吗?”   “呸,什么女儿,她这样做,简直是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我早就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以后骆家再没有这个人了。”   “是吗?”骆依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是过来请求我放她一马的。”   “谁说的,我们是来大义灭亲的。”   骆依依看着这两人的脸,突然觉得权力真的会让人迷失,作为曾经骆家的边缘人物,如今爹爹会这样对待自己,实在是有些魔幻。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待以后离开九重天,她还是不要回天水城了,回到那个势力的家,那个家如今除了娘亲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其他人以后也是少见面为好。   骆依依端起茶,摆出端茶送客的姿态,那对父子还特别不会看眼色的想要套近乎,后来还是在侍女的劝说下离开了。   骆依依用手肘撑着额头,感觉有些心累,一旁的顾煜宁说道:“娘亲,你头疼吗?不如让我给你揉一揉吧。”   “你这个小丫头也会揉吗?”   “娘亲,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她站了起来,绕到了骆依依身后,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尖开始揉了起来。   这么一弄,确实有些效果,骆依依刚想夸夸她,侍女突然从外面拿了一个包裹进来。   骆依依抬起眼眸:“这是什么?”   “娘娘,这是殿下给您拿过来的,说是您的东西。”   骆依依也不想在费口舌反驳“娘娘”二字了,不过她有些奇怪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打开看看。”   “是。”侍女解开包裹,一层一层打开,翻到最后,露出红色的布料,而在这布料之中,则是裹着一柄剑。   “咦?”顾煜宁伸出手去摸了摸,“这个不是娘亲做嫁衣的布料吗?”   骆依依用手摸着那布匹,只觉得恍若隔世,其实,按照时间来说,她和嵇扬在婚期上定了“三月之约”,可如今两个月过去,日期将至,两人之间的成亲却是再不可能了。   骆依依又拿起那剑,伸手一拔剑鞘,寒光一下子映了满室,而在剑柄的位置,刻着两个篆体大字“念依”。   骆依依还以为这些东西都已经丢失了,没想到被嵇扬小心的保管起来。   看骆依依的手一直放在那布匹之上,一旁的侍女拿过来一些针线:“娘娘,您需要吗?”   骆依依摇了摇头:“不用,收起来吧,连带着这柄剑。”   可当侍女过来收走这些东西的时候,顾煜宁却扑在上面说道:“不要,不要拿走,娘亲,你绣完好不好,明明这布料上都勾勒出痕迹了。”   骆依依不忍见她失望的小脸,可是她如今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最忌讳藕断丝连,所以还是硬起了心肠摇了摇头。   侍女将布料拿了起来,转身走出去放入库房,顾煜宁也跟着走出去,她要看看这东西到底要放在哪里,以后好经常提醒一下娘亲。   可是刚迈出屋子,顾煜宁突然跑了回来,拉起骆依依说道:“娘亲,你快看外面。”   “怎么了?”骆依依站了起来,跟着走出了门外。   待看到门外的景象之时,她不由惊讶了一下,这九重天外竟下起了花瓣雨,纷纷扬扬的各色花瓣盘旋在上空,在风的吹拂下打着旋儿飘向了远处。   她伸出手,数十朵桂花飘进了手中,她脑海中不由想到了旧日景象,当她还是骆瑶的时候,就曾经一边磨墨一边看着院子中的桂树问道:“若是这树上的花瓣像是雨一样落下来,不知会是怎样的景象?”   嵇扬当时拿着一卷书在认真看着,口中说道:“这个要弄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要请动花神便可。”   “是吗?很容易吗?”骆瑶眨动着大眼睛,颇为期待的问道。   嵇扬笑着看了她一眼:“并不是特别容易,若只是请动花神还好,但崇安殿洒下花瓣雨,肯定会引来父皇询问,那你在这个殿内就不会像这样安生了。”   “是吗?”骆瑶略带失望的低下头,可是很快又收拾好心情,笑着抬起头:“算了,我只要在殿下身边就好,花瓣雨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啦。”   骆依依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那些桂花,本以为那些久远的记忆都已经忘记了,可是看着这漫天繁花,这些尘封的记忆又渐渐复苏了。   但她却完全没有想到,不过是儿时的玩笑之语,嵇扬竟然记到了现在。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询问:“喜欢吗?”   骆依依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嵇扬,夕阳在他身后映出一片金红色的光芒,像是为他镶了一道金边,他眼底氤氲着笑意,又问了一句:“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骆依依还是故意忽视掉内心的喜悦,冷硬起心肠说道:“不喜欢,弄的到处都是,等会又要打扫了。”   嵇扬看她这个倔强的样子,点点头,拉长语调说道:“是吗?那看起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了,我记得以前你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有过很多异想天开的想法,那个时候我不能为你实现,如今却可以了。”   骆依依翻转手心,让那些花瓣渐渐飘落,“可是我却再没有以往的感动了。”   嵇扬盯着那些花瓣,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叠在她的腰间,下巴搁在肩膀上。   骆依依有一瞬的紧张:“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   嵇扬的语调暗含着悲伤:“依依,到底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呢?”   骆依依攥紧了掌心:“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三月之期一到,我就会离开。”   嵇扬却没有听她的,犹自在那里自言自语:“是不是只有将我的命赔给你,你才会原谅我?”   骆依依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来:“不要开玩笑了,嵇扬,你不是一直都很理性吗?”   “可当我发现理性不管用的时候,或许也会变得疯狂吧。”   骆依依:“你以为你做了这种傻事,我就会原谅你?放弃吧,不会的。”   虽然骆依依掩饰的很好,但嵇扬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紧张:“看来你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啊,让我放心了一些。对了,七日之后,我会在封禅台接受帝位,登基为皇,你会来观礼吗?我让人给你安排个位置。”   骆依依微微惊讶了一瞬,很快就又释然了,如今距离先皇薨逝已二月有余,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或许不应该去,但身为一个凡猫,自然对这种登基大典抱着一些好奇。   骆依依:“那就去看看也无妨。”   …………   接下来的数日,骆依依发现嵇扬每天都会赖在自己这里,虽然在她义正严辞的拒绝下,两人没有同床共枕,但嵇扬却在这里收拾了一个厢房出来,两人分住东西厢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像回到嵇扬还是顾尘殇的时候。   他好像对实现愿望上了瘾一般,曾经骆瑶年少时期想要去做而不能做的事情,他现在都要带她一一做过来。   虽然有些事情,比如去某个地方赏景,骆依依还能拒绝,但若是嵇扬搬来一些新奇物件放在这殿内,骆依依也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而顾煜宁更是兴奋的不行。   骆依依劝了几次,但看到嵇扬依旧乐此不疲之后,她也就直接放弃了。   不知不觉七日就过去了,这一日,骆依依睡了一个懒觉之后起来,看到天光都大亮了,她最近简直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实在是应该忏悔一下。   掀开被子下床,她看着在床边贴身侍候的侍女,那侍女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骆依依便问道:“怎么了?” 第85章 天道   侍女叹了一口气,对这位娘娘的不上心简直服了,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她却依然睡到这个时候。   太子殿下是早早就起来了,当侍女询问是否要叫骆依依起来之时,殿下却说道:“让她睡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去,也是来得及的。”   侍女:“………遵命。”   如今骆依依总算是起来了,侍女踏前一步,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说道:“娘娘,您不会忘记今日之事了吧。”   “什么——”骆依依坐在铜镜之前,突然想了起来,“哦,你说是太子殿下登基的事情。”   没办法,这些日子她刻意都不去想嵇扬的事情,逼迫自己开始学会忘记,如果她日后要一个人生活,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可是不小心就连这件事也忘记了。   骆依依问道:“典礼什么时候开始?”   “巳时。”   骆依依看了一眼时辰,已经是巳时初刻了,若她现在前去,应该还来得及观礼:“宁儿呢?”   “已经被殿下带去了。”   骆依依点点头,让侍女快速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妆,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登上步辇,飞行一阵,很快就在步辇上看到了封禅台的模样。   这个地方算是九重天的重地,普通神仙轻易不能进入,所以骆依依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封禅台,但也听过这个有名的地方。   因天家以九为尊,从云层走到封禅台上,需要步行九十九级台阶,而在封禅台周围,九根盘龙石柱直插入云,嵇扬就是要在这里正式登基。   不同于凡间编造的天子受命于天,九重天上,嵇扬却是真正需要经受天道考验的,虽然在这数百万年间,大部分的天道考验也只是走个形式,但也说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骆依依从步辇上下来,因为仪式已经开始,此处戒备森严,她不想引起骚动,便没有再靠近,站在台阶最下面,朝着上面仰望。   此时嵇扬站在封禅台上,身着明黄服饰,宣读完诏书之后,便将诏书投掷于封禅台上的方鼎内,在九天离火的灼烧之下,那诏书慢慢烧成了灰烬,而灼烧时所带出的烟雾则形成一道笔直的烟,飞入无尽浩渺之中。   渐渐的,天空开始有雷云翻滚,骆依依其实不太了解历代天帝登基时所面临的考验都是什么,好像每一位登基之时的考验都不太一样,但看这个样子,莫非是雷劫?   可是这不是修真小说才有的天劫吗?难道天帝登基也会是这个样子?   骆依依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同情,被雷劈的滋味可不是太好受,想当初在雷狱她就感受过了。   只不过这雷劫看起来颇有不同,这雷云依旧雪白,偶尔翻滚出的雷电也是带着金边,看起来比普通的雷要厉害上许多。   骆依依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心中暗自有些紧张,虽然她已决定离开嵇扬,但却依旧不希望他有事。   封禅台上空的雷云酝酿了许久,终于对着台上劈了下来,骆依依的心更是揪紧了。   那劈到半空中的雷如日光一般闪耀,骆依依用手挡在眼前,只露出一些缝隙向上看去。   可就在这时,那雷电在半空之中,在即将劈在嵇扬的时候,突然拐了一个弯,直接朝着骆依依而去了。   由于速度太快,在场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的时候,那闪电也已经劈到了骆依依的眼前。   站在封禅台的嵇扬一惊,立刻用了破空之术,瞬移到了骆依依身边,想要替她遮挡。   可是那闪电却颇为刁钻,在嵇扬身边绕了一圈,从后背击中了骆依依。   骆依依当时心下就是一凉,觉得自己这无妄之灾也太过冤枉了一点,她又不是要登基成为女皇,为什么连雷电都要歧视她?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并没有死,那雷电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光圈,带着她飘了起来。   骆依依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嵇扬”,那光圈就带着她嗖的一下直飞入天空,整个人再也看不见踪影。   随即骆依依就被封闭了五感,她并没有晕过去,但却看不到也听不到,让她心中很是惊恐。   靠,她不会真的瞎了吧。   对任何正常人来说,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状况,就像关了小黑屋一般,对身心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大叫大嚷的时候,眼前涌现出了一抹白光,等再睁开双眼之时,她终于能够看清自己所处的空间。   她所待的地方很是奇特,四周一片漆黑,偶尔会有亮点或者漩涡在黑色的幕布上闪动,骆依依像是停留在星空之上,又像是置身于混沌之中。   她伸手向前摸去,可是什么都触摸不到,骆依依只好大声喊道:“喂,有人吗?”   亘古的静谧仿佛将她完全笼罩,她发出的声音淹没在了浩瀚之中。   骆依依无法,又不甘心坐以待毙,只好一边摸索一边大声叫骂,想要挣脱这个囚笼。   良久之后,就在骆依依心中开始绝望之际,一个空灵而又浩渺的声音突然   出现,像是被她吵醒了一般:“你…醒了?”   这声音丝毫没有人气,就像是久远的神祇一般。   骆依依有些戒备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声音话语甚是缓慢,像是好久没有说过话,很是滞涩。   “对,莫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失忆了?”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吧。”   “天道?”骆依依震惊的后退一步,“那你为什么要抓我?”   天道的声音不断回响:“你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天道轮回,万物有常,你既然不属于这里,我自然要将你除去。”   “除去?”骆依依害怕中突然又很是生气,“凭什么?我会来到这里,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也是无辜受害者好不好?”   可天道貌似根本不想理会她的解释,只是不断喃喃自语道:“除去——除去——”   “除去”二字拉出的余音回荡在整个空间内,从四面八方传入骆依依的耳中。   “不,我不会放弃的。”骆依依盯着最初声音传来的方向,眼角周围逐渐爬上黑色的纹路,眼睛中也开始弥漫起红色的光芒。   骆依依嘴上说的强硬,但她知道,自己恐怕无法抵挡天道随意的一击,她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只好将左手覆在右手手腕之上,心中不断对自己说: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天道声音传来的方向逐渐汇聚起一道白光,那白光从针眼般大小慢慢变大,瞬间从天边激射而来,朝着骆依依攻击而去。   骆依依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朝着旁边一跃,堪堪躲过那束白光的攻击,她紧张的汗水都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刚刚侥幸躲过,下次就不见得有这种好机会了。   不过,出乎骆依依预料的是,之后的攻击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这束白光过后,周围的各个角落中都开始闪烁起来。   骆依依骂了一声,特么的,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往四处看去,根本不知道这么多攻击,她要如何防备。   就在骆依依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的时候,骆依依身旁的一块空间突然扭曲了起来,那空间不断向外膨胀,温度急剧升高,从黑色竟然渐渐灼烧成了红色。   骆依依受不了那铺面的热浪,掩面后退,难道这天道不止想要用光束射死她,还想将她烤死或者闷死?那也太过分了吧,死一次还不行,还想要鞭尸啊,她也太冤了吧。   那扭曲的地方再度膨胀了数倍,待膨胀到极限之时,突然爆裂开来,露出一个大洞。   骆依依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那破碎洞口中走出的人,难道是嵇扬?   可是如今的嵇扬全身□□,连眼神中也欲涌出火来。   骆依依急忙冲了上去:“你来做什么?”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却被嵇扬喝止住了:“不要碰。”   “那你——”   嵇扬淡淡笑了笑:”我没事,你在这里,我又怎么能够不来?”   “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不然我怎么安得下心?”   “也没什么,”嵇扬的视线转向那虚空之中,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就像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平淡,“只是燃烧神魂而已。”   骆依依微微张开了嘴,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很想怒吼出声“燃烧神魂又怎么能说只是?那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可是那话语就像噎在喉咙中一样,在她还未出口的时候,嵇扬已经转过身,看向那无尽虚空:“阁下就是天道?”   天道那浑然厚重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声音中透着不可思议:“你…居然能到这里?”   嵇扬面容冷峻:“既然你是天道,那就应该超然物外,又岂能肆意剥夺人命,干扰此界运转?”   天道慢吞吞的说道:“她不是此界中人,我自然要消弭她的存在。”   这回轮到嵇扬惊讶了,他回头看向骆依依,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骆依依抿了抿嘴唇,快速的说道:“天道说的没错,我是从别的世界来到此处的。”   即使嵇扬心中有很多疑问要说,但此刻也不是应该问出口的好时机,他将手臂横在骆依依身前,用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说道:“即使她并不属于这里,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护她周全。”   骆依依有些激动的说道:“嵇扬,你不能继续燃烧神魂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重伤的!”   可嵇扬恍若没有听见,双手绷紧,紧紧盯着天道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四周的白光越闪越亮,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朝着站在中间的两人射去,若抵挡不住,那两人顷刻间就会变成筛子。   在白光抵达之前,嵇扬右手伸出,迅速将自身力量外放,以他为中心画出一个圆形光罩,将骆依依也裹了进去。   一瞬间,上百道白光喷射在这圆形光罩上,发出强酸溶解物体的声音,无数烟雾升腾而起。   嵇扬一下子涌出一口血来,骆依依看着那血,眼前像是被笼上一层红纱,心痛到难以自抑,她一下子冲到嵇扬身后,不顾被火焰灼烧的痛苦,紧紧抱住了他,不断说道:“你不要管我了,快点走吧。”   嵇扬突然笑了一下,轻轻说道:“若是让我放弃你,那还不如让我在这里永久沉沦下去,我曾经说过,是不是要将这条命赔给你,你才会原谅我,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乌鸦嘴?” 第86章 回返   嵇扬用轻笑的口吻说出,可骆依依却心中却感觉不到一点笑意,只觉得要哭出来了:“你快点走啊,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为你守节?我告诉你死了,我就快快乐乐的再找一个,眨眼就把你忘了!”   嵇扬的笑凝在了嘴角,眼神黯淡了下来,可是沉默了片刻,他再度笑了起来:“是吗?那也很好,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了。”   他猛地挣脱开骆依依,从身体中召唤出他的本命灵剑,右手一扬,紧握住剑柄,将全身所有的力量汇集在剑上,朝前方劈了下去。   那剑上涌起冲天的光芒,形成一道光柱,这光芒宛如一柄利刃,将眼前无尽的黑暗劈成了两半。   这个空间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力量轰击,掀起的气浪轰的炸开,升腾而出的力量瞬间将骆依依淹没其中,她第一反应,就是朝前方一抓,心中想着,即使死也要两人死在一起。   可她的手却被人反手握在手中,隔着浓雾,骆依依完全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嵇扬的声音传来:“依依,若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去找祁衍。”   话音刚落,骆依依就感觉周身剧烈震动起来,她随即感觉自己在下坠,两人刚刚牵起的手也慢慢松开,即使骆依依手中再用力,也抗拒不了那下坠之力。   直到手中再也感觉不到那熟悉的温度,骆依依一下子哭出来,大声骂道:“你都不在了,我还去找个屁啊!”   可她期望的回音却再也没有出现,骆依依不相信,继续喊道:“嵇扬,你不许死,我不允许你死!”   可无论她嘶吼多长时间,嵇扬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不断掠过,   也不知嘶吼了多少时间,她不断捶打着周围的光幕,想要离开这里,在极度的疲累和焦虑之下,也不知她撑了多长时间,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当骆依依再度醒来之时,她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崇安殿内自己的住处。   她看向四周,只觉得脑中晕眩的厉害,一旁守着的侍女看她动了,连忙说道:“娘娘,您终于醒了!”   一个身影从外屋冲了进来,抱着骆依依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骆依依费劲的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顾煜宁。   顾煜宁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说:“娘亲,幸亏你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话没说完,只是再度哭了起来,一旁的侍女连忙劝道:“公主,您不要压着娘娘了,她刚醒来,正需要休息。”   骆依依看着女儿,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终于慢慢拼凑起来,她浑身一阵恐惧,立马不顾身体疼痛,坐了起来,抓住一旁侍女的胳膊:“嵇扬呢?嵇扬在哪里?”   侍女看骆依依居然敢直呼天帝名讳,吓了一跳后低下了头,脸带悲伤的说道:“陛下正在崇安殿的主殿之中接受治疗,只是陛下一直未醒,御医们也不敢过度用药。”   骆依依听完后抓紧了侍女的胳膊,连指甲都深深的掐了进去,脸上又是伤感又是喜悦,还夹杂着不敢相信,这么多表情融合在一张脸上,显得都有些扭曲了:“他回来了,他从那里回来了?”   侍女估计这“他”指的应该是陛下,眼看骆依依如此激动,她只能不断安抚的重复说着:“娘娘,没错,陛下是回来了。”   骆依依听完,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掀开被子,将鞋穿上后就要跑出去,可是却被侍女拦下,听闻消息快速赶来的御医也连忙劝道:“娘娘,以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宜下床走动。”   可骆依依却并不想听这些人的话,推开他们就朝着门外跑去,完全不管身后会引起多大的动荡,七八名侍女赶紧出来,跟在骆依依后面,包括顾煜宁在内,全部朝着主殿的方向而去。   主殿距离骆依依的住所并不算太远,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骆依依就跑到了殿门处,她喘着气扶着门框,只觉得胸口肋骨的位置痛的不行,可她此刻已然顾不得了。   主殿外,天兵森严,嵇扬刚刚登基便出了这种事情,受了重伤,简直让群仙震动。   戎放无法,只能暂时封锁各处宫道,不允许群仙四处走动,自己则是在主殿外走来走去,这两天他简直要愁白了头发,陛下的伤势丝毫不见好转,无论用了什么药物,都没有起色。   逼问御医们,他们也只是低下头,神色闪躲,就是不肯说陛下何时能够醒来,真是毫无用处。   戎放立在一旁,重重的叹了口气,正打算再进去瞧瞧,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一旁,却突然发现骆依依停在门口处,脸色一片惨白的望着这边。   他心中不由说道:我的姑奶奶,您醒了不在屋子里好好躺着,在这里乱逛什么,看看您这脸色,别刚醒过来没多久又倒下了。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当着骆依依的面说的,他连忙迎了上去,拱手说道:“娘娘。”   “嵇扬,哦不,陛下他现在是不是在里面?”   “是——”   戎放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阵风飘过,骆依依已经跑了过去,冲进了殿内。   戎放跟在后面,一边喊着“娘娘留步”一边也冲了进去。   殿内有许多侍女和御医,正在商量对策,但骆依依此刻眼中已经看不到别人了,直到她进入了东厢房,速度才慢了下来。   看着嵇扬静静躺在床上,床帏放下,遮挡着他的身影,看见这个样子的嵇扬,骆依依竟有些不敢上前。   听见戎放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骆依依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伤势怎么样?”   戎放声音很是沉重:“陛下燃烧了神魂,如今无论服上什么药物,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神魂…神魂之伤可有补救?”   “这个——”戎放很不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但还是要说,“御医们说,神魂之伤除了静养之外,就只能靠自己撑下去了。”   “他是如何回来的?”   “那日,您从空中坠落下来后,空中就发出了爆炸一般的白光,我们…我们当时还以为……,可是三日之后,陛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崇安殿外,只是因为伤势过重,没有任何反应,我便将陛下先移放到崇安殿内养伤。”   骆依依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心中很疼很疼,她慢慢往前挪了过去,每靠近一步,每看清一点嵇扬的样子,心中就越是痛苦。   或许她就不应该来到这里,如果没有她来打乱他的生活轨迹,或许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吧。   她坐在床边的圆凳上,低声说道:“戎大人,您先出去吧,我想留在这里待一会儿。”   “可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知道,若是撑不住了,我会离开的。”   戎放心中琢磨,陛下如今的执念就是骆依依,若是让她在这里,或许对病情也有所助益,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做个手势,让侍女们都退出去,而自己也转身出去后,把门轻轻带上。   殿内一下安静下来,骆依依将手放在嵇扬的脸庞之上,顺着眉毛的弧度轻轻触摸:“你为什么那么傻呢?”   嵇扬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想象之中的回答依旧没有出现。   骆依依垂下眼眸,手沿着嵇扬的脸颊滑落下来,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一片,没有一丝温度,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想让自己脸颊的温度传递过去。   想到自己对嵇扬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死了,我就快快乐乐的再找一个,眨眼就把你忘了”,骆依依就想要捶死自己,她是不是疯了,才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种话?   也不知道嵇扬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让她去找的祁衍。   她闭了闭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流到了嵇扬的手上。   骆依依轻声说道:“若你能痊愈,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再不会拒绝了。”   嵇扬躺在床上,依旧一动不动,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醒来的迹象,骆依依苦笑一下,靠着窗边,继续说道:“嵇扬,你知道吗?之前你降下花瓣雨给我看,其实我心中很高兴,也很喜欢,但我…但我那个时候心里负气,这才说了一些伤人的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说那些话?还有——”   主殿外,顾煜宁一直哭着想要进去,可是戎放却将小公主抱了起来:“公主殿下,您就让陛下和娘娘单独在一起待一会儿吧。”   顾煜宁用手抹着眼睛:“可是爹爹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我好想见爹爹。”   戎放轻轻“嘘”了一声:“公主,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在这九重天上,您还是要避讳一些,要不然这样,您先去休息,等娘娘心情稳定一些了,您再进去?”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等着。”顾煜宁固执的说。   戎放无法,只好将偏殿收拾一下,劝她先在这里休息,他则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进去看上一眼。   一开始,对于他的问安,骆依依还能回答两句,可是到了后来,她就直接无视他了,只是自顾自的说话,说她和陛下过去经历的时光,说她幼年时候的趣事,竟似完全看不到戎放的存在了。   戎放每日会按时送膳,可骆依依从来都是让他将那些膳食放在桌上,口中说着“先放在那吧,等会再吃”,可每次都是直到饭菜凉透,也不见骆依依吃上一口,无论他费什么口舌,就是说不动这位。 第87章 最终章   就这么过了两天之后,戎放实在扛不住了,万一到时候陛下醒过来,娘娘却倒下了,那陛下还不得活剐了他?   他只能让顾煜宁进去,小孩子总归可以不讲理一些,若骆依依不吃饭,顾煜宁就一直揪着她的袖子啜泣,显得特别可怜,骆依依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吃上两口,虽然也没有吃上多少,但比前两天水米未进的情形好多了。   苦熬到第五日时,骆依依坐在一旁,看着众位御医观色诊脉之后,她的脸色却再也没有什么变化,再也不像开始之时,始终拉着御医,迫切想要他们想个法子了。   骆依依平静的问道:“陛下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吗?”   御医们不敢说实话,眼神闪躲着互相看了一眼,岂止是没有什么起色?身体状况反而是又严峻了一些,可他们不敢说啊。   可看到御医这个样子,骆依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没有再为难他们,低声说道:“你们出去吧。”   “是。”御医们如蒙大赦,连忙告退了。   屋内只留下骆依依一个人,看着床上的静静躺着的身影,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剑来,她伸手摸着上面的“念依”二字,淡淡的自言自语,就像在闲聊一样:“我虽然不能救你,但起码能够陪你。”   她刷的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淅淅沥沥的流了下来,看着有些可怖,只不过,以她的妖族之躯,还不会因为这一道口子流血过多而死。   “若你一日不醒来,我就一日往我手臂上划上一刀,这样,等你撑不住的时候,我也就能够随你而去了。”   骆依依看着那血慢慢流到地上,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默默看着手臂上的血慢慢止住。   她侧身躺在床上,用手臂环住嵇扬,头靠在他肩膀上,将手指抵在他的睫毛上,一根一根数着。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居然感觉到那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骆依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大概是心中过于渴望所出现的幻觉吧,可当她将手指继续触摸着他的睫毛之时,睫毛再度颤了一下。   这一下简直让骆依依心中停跳了几拍,她唰的坐起来,不断的喊道:“嵇扬,嵇扬,你醒了?”   嵇扬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动静。   骆依依不相信,连忙将外面一直候着的御医们叫了进来。   戎放听见陛下居然有醒过来的迹象,跟在御医后面走了进来,可是随后就被屋子里和凶案现场一样的场景惊了一下,踏前一步着急的问道:“娘娘,是有人行刺?”   “不是,”骆依依连忙解释,“我只是自己割了一刀,不严重,你们快点看看陛下。”   戎放无言了,他清楚的明白,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这位也活不长久,他就是劝也是劝不住的,只能寄希望陛下真的有所好转了。   他将视线转向诊脉的御医们:“如何?是不是真的要醒了?”   可御医们还纳闷呢,明明不久前诊脉还是病情更加沉重了,这么短的时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突然好转的,除了回光返照,而脉象也显示出,和之前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御医站起来,有点哆嗦的说:“会…会不会是娘娘看错了?”   “不可能!”骆依依有些激动,“刚才他的睫毛确实动了,还动了两次。”   御医面露难色:“可是……”   戎放惊喜的心也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面上也笼罩了一层黯淡:“你们快点看看娘娘手臂上的伤口吧。”   可骆依依却一把推开了他们:“不,我不信,你们都让开。”   御医:“娘娘,陛下确实没有好转,我们又怎么会故意欺瞒于您呢?”   骆依依简直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我刚刚明明——”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今天和以往唯一的差别,就在于她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难道是因为这个?   她立刻又抽出了那把“念依”剑,可戎放还以为她要自尽,哪敢让她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上前一步就要抢夺过来,这逼得骆依依不得不反手将剑架到自己脖子上说道:“你们谁都不准过来,都后退!”   戎放简直要吓死了,只能后退了一步安抚的说道:“娘娘,您千万三思,想想若是陛下醒过来,看到您如此,那他该痛苦成什么样子?”   骆依依低下头说道:“可你们都已经说他没救了,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说这话时,眼泪流了下来,拿着剑就要朝手臂上割去,戎放还以为她要割腕,奋不顾身的就要去救。   可在他的手还没有伸到的时候,有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握在了剑锋之上。   鲜血滴答下来。   不过这次,不是骆依依的鲜血,而是——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床榻之上,嵇扬惨白着面色,撑着坐了起来,握住了骆依依手中的剑。   骆依依松开了剑,立刻去掰他的手:“你快点放开,都流血了。”   嵇扬微微笑了一下,气息不稳的说:“没关系,我这一下可不及你划在手臂上的那道伤口。”   说完,他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手滑落下去,再度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戎放这时终于回过了神,连忙对着御医说道:“快,你们快点看看陛下的身体如何了?”   最前方的御医伸手切脉,一时难以置信,脉象竟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屋子里一时手忙脚乱,骆依依不敢耽误救治,后退了两步,捂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有如从泥里被提上了云端,再也不是那种活着都没有意义的感觉了。   接下来的一天,骆依依一直陪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只是她今天终于好好吃饭了,就像戎放说的,在这种时候,她千万不能倒下,要不然等嵇扬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那她一定不会甘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在御医的治疗下,嵇扬终于睁开了眼睛。   骆依依哭中带笑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嵇扬嘴角微弯,笑容中似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多了。”   戎放激动之下,就要扑上来,可是却被嵇扬扫了一眼,他这才反应过来,陛下和娘娘二人定是要说些体己话了,他也不着急扑了,连忙将御医都带了出去,体贴的带上了门。   嵇扬靠坐在床边,看着骆依依,笑着说:“是不是吓到你了?”   骆依依忍不住带着气说道:“嵇扬,我告诉你,若你当时想用你的命换我的命,那我告诉你,我宁愿去死。”   嵇扬看她生气了,想了想,咳嗽了两声,果然这两声咳嗽吸引了骆依依的注意力,也顾不得生气了:“你怎么样?是不是还难受呢?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不用,依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好,我不气了,但你先告诉我,你当时将我送走之后,和天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时燃烧神魂,发出的全力一击,虽然不会重伤天道,但也会对他造成很大困扰,我便威胁他,若他继续对你不利,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阻止他。”   嵇扬许久没有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休息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对于天道来说,更大的麻烦在于,他并不能过分干扰大千世界的运转,若我于此界消失,那对此界来说就是巨大的变数,那他也会收到天道规则运转的惩罚。”   “所以,他便将你放了出来?”   嵇扬笑了一下:“可他不会甘心,虽然没有取走我的性命,但却将我困在身体里面,打算让我昏迷上半年,才能让他小小的出一口气,不过,我虽然外表是昏迷的,神魂却是清醒的,能感知外面的一切。”   听他这么说,骆依依的语气突然带上了一丝别扭:“那,我说的话你都能听见吗?”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出手拦你用剑,要是像你说的,每日都要割上一刀,在我还没醒来的时候,你的一条小命就要归西了。”   骆依依禁不住有点脸红,她守在嵇扬身边这么久,把什么心事都说给他听了,若她清楚他一直醒着,肯定不会这么坦白的。   这段时间,骆依依也不知道对着他表白了多少次,此时她禁不住捂着眼睛,站起来,决定还是出去躲一躲为好。   可是她刚走开两步,嵇扬就探身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依依,别走!”   骆依依回头一看,愣了一下,嵇扬的双腿好像没有知觉一般,他只是上半身拖着下半身在动。   她连忙摸着他的腿说道:“你的双腿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了?我去叫御医!”   嵇扬看骆依依这么着急,拦住她,先让她坐了下来,这才说道:“别担心,燃烧神魂总是需要代价的,本来我可能需要静养上两三年就能痊愈,只是因为提前冲破天道给我的桎梏,现在可能需要五六年了,不过,我双腿暂时无法动弹,你会嫌弃我吗?”   骆依依一把抱住了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种哭法反而把嵇扬吓到了,他有点结巴的问:“你……你怎么了?”   “都是我害了你,这次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嵇扬抱紧了她:“依依,你是不是看我可怜,为了赎罪,才这么说的?那等我身体好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昏迷的时候明明听我说过那么多剖白之语了!”   嵇扬故意说道:“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听的很清楚,不如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骆依依顿了顿,将脸埋在他肩膀上,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说了出来:“我喜欢你,我会一直赖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嵇扬笑了起来,笑声从胸膛中发出回响,回荡在骆依依耳边,她虽然有些赧然,但更多的还是快乐与释然。   ………………   从那之后,嵇扬的身体就慢慢好了起来,虽然他双腿不能动,但坐在会飞的步辇之上也还算方便,但骆依依还是凭借着穿越前的印象,给他弄了一个轮椅出来,这样她就可以帮上忙,推着他在园中散步。   散步的时候,骆依依会慢慢将自己穿越前的事情说给他听,告诉他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是怎样的。   嵇扬听完,就会记在心中,有时就会按照那个世界的习俗给她准备礼物和惊喜。   当然,散步时的话题不只有一个,也经常会谈谈女儿顾煜宁的趣事,自从嵇扬醒过来,顾煜宁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之前的以泪洗面都不见了,每天彩衣娱亲,不亦乐乎。   她也很快适应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变化,每天一大群侍女跟在她身后跑来跑去,逗得她咯咯直笑。   而祁衍那边,骆依依知道自己只能有负于他了,便写了一封长信,寄给了他,也算对两人的三月之约有个交代。   骆依依推着嵇扬走到一棵树附近,如今夏去冬来,这附近的树叶都落了好多,缺乏了很多生机,甚至于面前这棵树都已经临近寿终正寝,整个枯萎了。   骆依依叹了口气,不论曾经有多灿烂,最后的命运都是相同的。   嵇扬坐在轮椅上,伸手摸了一下粗糙的树皮:“你怎么突然如此伤春悲秋?”   骆依依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的多了一点。”   其实自从骆依依下定决心和嵇扬在一起之后,最近她开始考虑寿命的问题了,嵇扬本体为龙,寿命很长很长,而她不过是一只猫妖,五六百年就会到了尽头。   不过她也不想说出这事让嵇扬烦心,想一想,既然寿命有限,那就在有限的生命里尽量不要让自己后悔好了。   嵇扬看着她的神情,突然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   骆依依掩饰的笑了笑:”没有啊,看到树为什么会想到自己?”   嵇扬握紧了骆依依放在他肩上的手:“不用担心,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交给我来解决就好。”   骆依依俯下身,抱住他的脖颈:“好好好,我们天帝陛下最是厉害,什么事情交给你,肯定没有问题。”   “你知道就好。”   两人一起看着前方的晚霞,笑了起来。   嵇扬看着落日的余晖,他其实心中已经暗暗做好了决定,等日后找个时间,他会将自己剩余的一半寿命分给骆依依。   逆天而为虽然会付出代价,但只要两人可以一起携手走下去,无论今后还会面对什么困难,他也会牵着骆依依的手,笑着走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