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我叫盈盈啊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农门一品夫人 作者:杂草入侵 文案: 沈清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陌生时代的现实。穿越到一个贫苦农家,没钱,没米,也可以接受!她向来主张自立更生,而且也完全有能力带领家人过上好日子! ……但……就仅仅因为一个口头约定!就要自己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嗯!尽管他长得没话说,家世也好的离谱!但是作为一个现代女性,结婚怎么能如此草率…… 等等!什么意思嘛?才拜完堂,就把她送到了乡下…… ==============     ☆、第一章 穿越到农家   一大清早,沈清就被院子里那只聒噪的公鸡给吵醒了,她摸索着把破旧的衣服穿好,等一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花了几天的时间,她终于正视了自己已经穿越了这个事实!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世自己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怎么年纪轻轻就在车祸中惨死呢?   更悲催的是,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王后!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穿成了一个家徒四壁的村姑?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也叫沈清,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确实很小,又黑又瘦又小!似乎是五天前发了一场严重的高烧,由于人太弱了,没有挺过去。让现代的沈清捡了一个“干便宜”!   她从井里吃力的打了半桶水上来,费劲的提到灶房里,准备烧点开水洗脸。   “小清!起来干什么啊?咋不躺着休息呢?”一个黑瘦的女人匆匆忙忙的走过来,接过沈清手上的柴火,关心的问道。   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沈清现在的母亲!别人都叫她柳五娘,她确实是可怜,嫁入了沈家,生下了两个孩子,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丈夫就去了边关打仗,几年下来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更气人的是沈清的爷爷奶奶,完全把心都偏到了大伯和三叔家去了!对这一家孤儿寡母的连外人都不如!   当年,要不是两个老人偏心,去当兵打仗的,怎么也轮不到沈家老二……   “娘!我没事了!”沈清看着满头大汗的柳五娘,心里不由的同情起来!   “咦!怎么哥没一起回来?”   “……在半道上被你大伯喊去帮忙了……”柳五娘边加柴火,小声的说。   “娘!爷爷奶奶他们那伙人,老是欺负咱家!干嘛还要让哥去?”沈清依靠这具身体的记忆,早已经知道了,这些所谓的亲戚,全部都是势力眼,欺善怕恶!   认为沈二郎早已死在战场上,不但不帮扶着孤儿寡母一点,反而把她们一家赶到了村子边破旧的老宅,挑了几块贫瘠的田地便将她们打发了,害得她们一年到头就算只吃粗粮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你不懂,你还小!……得罪了他们,我们以后就更受人欺负了!”柳五娘越讲越伤心,两眼都红了。   “娘!除了他们,我看谁也不会欺负咱!”沈清决定点醒这个老实固执的母亲。   “……”   “娘!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靠双手吃饭,不偷不抢!谁敢来欺负咱?”看到柳五娘若有所思的样子,沈清觉得还有救!   “……让娘想想!”柳五娘并未过多思考,为何这个女儿突然间变得,口齿伶俐了。   沈清乖乖的没出声,转身把昨晚的玉米糊糊加上一瓢水,放在灶上煮了起来……   这日子,真是比黄莲还苦。长期不见荤腥,饥一顿饱一顿,每天还有做不完的活……   母女两个匆匆的吃完饭,扛起锄头,背起筐子就要去玉米地里锄草了。原本柳五娘是想闺女再休息两天的。但这个丫头,自从生病好了以后,性子也变倔犟了,硬是要跟来!   和柳五娘打了声招呼,沈清背着筐往林子里走去。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可惜头都走晕了,连个能吃的野果都没发现!沈清颓废的坐了下来。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小片紫色的花!有些眼熟,她有些激动的走了过去!   土豆!对!这就是土豆的花!沈清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她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了!但这些碧绿的叶子在无声的说明:它们还没有完全成熟……   那就先等等吧!反正也不怕被别人挖走,因为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它能吃!在这个大脑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是以前吃死过人吧!   看到了希望,沈清突然间精神好了起来!她在四周捡了些干柴,背着就往自家地的方向走……   来到地边,哪里有柳五娘的影子!只见到丢在一旁的锄头和筐子……   “糟糕!怕是出事了!”沈清拿起锄头,拼命往家赶……   ……   才到村口,就见自家的院子里围满了人。沈清也吓的小心脏“嘭嘭”直跳!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她家的那些冷血亲戚都在,还有里长和其它看热闹的村民!里面传出柳五娘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冲开人墙,沈清跑到柳五娘身边,只见她怀里抱看沈清的哥哥——沈明远……   “娘!哥是怎么了!”沈清跪坐在他们旁边,焦急的问。   “……呜呜呜!你哥……你哥帮你大伯修房顶!……呜呜呜!摔了下来!腿断了!……呜呜呜!”   沈清气得想杀人了!她冲到那冷眼旁观的大伯身边,扯住他的衣袖愤怒的说:“大伯!既然我哥是帮你家干活摔伤的!那理应由你家出钱给我哥治伤!怎么还不快去找医生?”   “你放屁!是他自己不小心!与我何干!”这个心术不正的倒三角眼男人,想把责任推干净。   “是呀!自己做事不小心,受了伤,还耽误了我家的正事,不找你们算帐已经是大情大意了!可别妄想从老娘手里拿一个铜板!”说话的大肥婆,正是沈清的大伯母,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爷爷奶奶!我哥也是你们的孙子!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呀!”沈清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个冷鼻子冷脸的老人面前。   “哼!全都是扫把星!我们可没有这么无用的子孙!死了反而干净!”那个老太婆斜着眼睛看向哭作一团的柳五娘!   周围看热闹的乡邻也有些看不过去了,都交头接耳的数落这家人的狠心。   沈清跑到里长面前跪了下去,哭着说:“里长!你快说句公道话呀!   救救我哥!人命关天呀!”   里长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对这蛮横无理的一家说:“沈家大郎,这好歹是你的亲侄儿!而且又是在你家出的事,于情于理都该由你家负责!”   “不行!”   “休想!”   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亲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沈清见人家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立刻站了起来,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对几人说:“如果你们不讲理,那我们只能公堂上见了!”她转过头对里长和围观的乡亲说:“里长!还有各位乡亲!若到时候,衙门的官差来调查取证,希望各位给我们做个证!”   沈清来到柳五娘面前,对她说:“娘!你照顾好哥哥!我这就去县城衙门,我就不相信!堂堂大楚国,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了?!”   ☆、第二章 年轻的神医   最终,在沈清的强硬态度之下,沈家大伯父终于放软了态度,雇来了一张牛车,准备将沈明远送到镇上去!   因为这附近根本没有医生,大病就去镇上,至于小病嘛!有钱人家呢,可以去抓点药,穷苦人家嘛,就只能扛着了!   看着眼前无比简陋的牛车,沈清也是醉了!那几人刚要把人搬上牛车,她连忙出声制止:“你们先等一下!”   “贱丫头又想干什么?去就快点!不去就拉倒!”沈家大伯,正为将要花的钱肉疼呢!把气都撒在沈清身上!   不管这人的咒骂,和别人奇怪的目光。沈清跑进屋,把沈明远的薄被子,破褥子连同破草席,一起抱了出来!   柳五娘一看也明白了过来,撑着虚弱摇晃的身体跑过来,帮女儿把车子铺垫好……   “切!真是皇帝的身子,奴才的命!”   “嘻嘻!这么破的行李都有人用呀!”   “天生的贱命!”   ……   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那些所谓的亲戚,怕是没有别人了!沈清并没有去搭理他们,而柳五娘则是一种麻木状态,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样……   “好了!麻烦你们了!”   ……   沈清见大伯和哥哥都上了车,便拉着母亲也想上去。   “哎!你想干嘛?”沈家大伯冷笑着说。   “……?上车呀!”沈清迷糊了。   “哈哈!车是我雇的,我说能坐才行!……哼!就你们两个扫把星,只配用走的!……”   沈清真是低估了这人的无耻与歹毒的程度,她怒视着沈大郎,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拉起柳五娘的手,轻声说:“娘!咱们走!”   ……   牛车原本速度就不快,刚开始,沈家母女还能勉强跟上!到后来,就算两人小跑着也追不上前面的牛车了……   原本天气又炎热,而且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刚才的惊吓!使这对母女体力严重透支!虽然头晕眼花,胸口如火烧,但两人还是不敢停下来稍作歇息……   当她们气喘如牛,一步一摇的跑到那个叫“杏林春”的医馆时,只见那门口挤了很多人,而自家哥哥则昏昏沉沉的躺在牛车上,承受着太阳的暴晒!那个无耻的大伯正在不远处的茶棚里喝茶呢?   看到眉头紧锁,满头大汗,嘴唇干裂的儿子,柳五娘心疼得失声痛哭!沈清赶紧把牛牵到了大树荫下,对六神无主柳五娘说:“娘!你看好哥,我去找点水来!”   她跑到茶棚那里,对假装喝茶的大伯说:“大伯!我哥都热晕过去了,麻烦你给他弄杯茶喝,好不好!”   “哼!我看你呀,真是登鼻子上脸呀!还想喝茶?早点死了,反而干净!”   沈清终于明白,他是巴不得哥哥早点死了,他就省事了。沈清不理他,走进小茶棚,对卖茶水的老人说:“大娘!我哥哥腿摔断了!现在又中署了,能不能请你赏口水喝!将来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老大娘抬头看了看这个又瘦又小的丫头,虽然衣服破旧,但目光炯炯,浑身透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动头,打算一战到底的决心!   老大娘怜爱的笑笑,转过身倒了一大杯凉茶递给了沈清!   沈清接过茶水,那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流了出来。面对大伯的种种羞辱她都不曾真正的哭过,但就因为好心人的一碗茶水,她却激动得哭了——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好心人的!   ……   喝了一整碗水,沈明远的眼睛终于能勉强睁开了,沈清和柳三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母颤抖着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哽咽的问:“大宝!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娘!别急!我……没事……”沈明远为了不让母亲着急,极其虚弱的安慰她。   “咕噜噜!”   他才讲完,那不争气的肚子就大声的发出抗议的呐喊声!   “……今天没……吃饭……所以……”他脸微微的红了,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哥!你帮大伯家干活,她们竞然连饭都不给你吃?!”沈清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转过脸中柳五娘气愤的说:“娘!你总叫我们忍!忍!忍!人家根本不把我们当人!他们巴不得弄死哥哥!……”   柳五娘也心痛的扒在牛车上,嚎啕大哭!最后,她从里衣里,极其复杂的掏出了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原来是一小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   ……   轮到沈明远时,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个医馆,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特别干净清爽,哪怕是在这炎炎夏日,也让人有种清风吹过房间的感觉!   坐诊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长得很是精致,甚至比沈清穿越到这个时空,所见到的任何女子都漂亮!   特别是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不急不缓的询问病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潺潺的溪水在山间静静的流淌……   沈清立在一边看着这个年轻医生在仔细的给沈明远上药包扎。   “他的伤有点重,左脚的腿骨断裂了!l至少要卧床休息1个月……嗯!饮食上也尽量补充点肉类……对他康复有帮助!”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打好最后一个结,便站了起来。   “谢谢你,大夫!谢谢你!”柳五娘真是感激不尽,情不自禁的给那医生跪了下去!沈清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柳五娘,那医生也立刻弯腰去扶人并微笑着说:“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是呀!是呀!庄医生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呵呵!对于那些家庭特别贫困的伤者,经常都是免费治疗的!”厚颜无耻的沈大伯别有用心的说。   连旁边的医馆伙计都满脸鄙夷的瞪着这个无耻之徒,沈清也特别生气,而沈大郎却完全不为所动,仿佛别人欠他的一样!   那大夫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低头笑了笑,随意的说:“如果实在是困难,那便免了吧!”   “公子!!今天都免了好几个人了!咱们……”   “好!好!谢谢你呀庄神医!……那我先走了……”沈大郎,连忙打断那个伙计的话,才讲完,那人己经到了门口。   “哎!大伯……”沈清还是慢了,等追出门外,那人早已经没人影了……   ☆、第三章 他是好人   沈清看着被丟在地上的行李,又一次被这人的人品给打败了——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卑鄙下流,心狠手辣呢!   她颓废的重新回到屋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什么话也不用说,大家都己经猜到了结果!柳五娘又陷入了绝望之中!——今天的药钱免了,那以后的呢?自己的儿子可是要卧床1个月呀!   沈清看她那个样子,突然间心有不忍,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到那个大夫面前,肯切的说:“医生!药钱我们一定会给的,只是要先缓上一缓!但我哥的药,请你千万不能停!否则……”   “……对!对!……医生救救我儿子!他如果腿坏了,这辈子就完了,那样我也不活了……呜呜呜!……”柳五娘突然间情绪有些失控!再次深深的跪了下去!   沈清也迫切的盯着那个医生,只见他用洁白的布巾擦手,擦得无比细致……哇!一个男人的手,竞然如此好看!皮肤白皙,骨节修长而分明……   “……灵芝!去后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病人住!”   “知道了,公子!”   “谢谢你!”   “谢谢你!”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此时此刻唯一能表达自己谢意的却只有这句话了!   这个白衣公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也许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伤者一家而言,这简直是再造之恩呀!沈清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今日的种种,她面都记在了心上,侍到时机成熟,她一定有德的报德,有怨的报怨!   沈家母女两人,连忙把外面的行李捡了进来,随那伙计来到了后院,进了西边的一间小屋!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当然!床上除了床板,什么也没有!墙角堆了一些杂物。   三人七手八脚的把卫生搞了一遍,把床也铺好了,几人才去把沈明远抬到了床上!尽管大夫一再提醒,不能动到受伤的腿,但最后伤者还是痛得咬牙!   “不行!得重新固定!”那大夫弯腰看了看伤处。   看见他对骨折的处理方法,沈清很是奇怪,她走到床边蹲下,疑惑的问:“大夫,骨头断了,为什么不用夹板固定?”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沈清,她一下子反映过来,自己现在是处在一个各方面都落后的古代!她连忙闭上了嘴,千万不要让别人怀疑自己呀!   “没关系,你再说说什么是夹板!”这个帅哥医生语气一样平静,但沈清感觉得到,他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骨头断了应该可以先敷上药,然后再用薄木板固定!……你看……行吗!”沈清也以一种儿戏的感觉说出了这些话。   这个帅医生,果然陷入了深思,沈清装作胆怯的样子。   柳五娘以为大夫生气了,连忙说:“大夫,您别……”   那大夫猛拍了一下大腿,激动的说:“这么好的办法!怎么我没想到呢?!”一边转身对身后的伙计说:“快!灵芝!找几块薄才板来!”   柳五娘和沈清同时松了口气!   ……   外面天色不早了,沈清和柳五娘打了声招呼决定回家,煮点玉米糊糊带过来。看着变化很大的女儿,柳五娘愣了一下神,沈清就当她同意了,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一路小跑,等回到家时,月亮己经明晃晃的挂在了天空。凭着记忆,沈清找到了那小半袋玉米面,她利索的升好火,烧水。   突然间想到,鸡圈里的两只鸡还没喂呢!这个年月,牲口可比人值钱!那两只鸡可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沈清来到鸡圈,她一下子傻眼了——圈门大开,里面除了几根鸡毛,什么都没有!   沈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贼老天,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呀!难道她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质女性,要饿死在这落后的古代?   她猛然一惊!她偏不信!她振作了起来,回到屋里,见水己经烧开了,她就把玉米面缓缓的搅拌了下去!也许是饿太久了,而且今天体力消耗的实在是太多了,在这么粗糙的东西面前,她竞然馋得直吞口水,肚子咕噜噜直叫!   说实话,前世虽然沈清从小在农村长大,但她还真没有过过苦日子,那时家里有一个大农场,干活都是请工人,父母从来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长大以后,由于学的是服装设计,接触的都是高端人群,就更是懂得享受生活了,连父母都很少回家看望了……   咦!怎么有水滴到手背上,难道是下雨了?等反映过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眼泪!她端下煮好的糊糊,倒进了一个缺了口的罐子里。匆忙擦了一把脸。到院子里,把上午捡的柴倒了出来。   她将罐子,碗筷,木盆,洗脸的那块破布巾一股脑的放进筐子里,再把她和柳五娘睡的行李也装了上去。在柴堆里找出了那把砍刀,才背起东西出了门!   ……   由于黑夜负重赶路,又紧张又着急!加上身体原本就虚弱,等赶到医馆门口时,早已经是头晕眼花,胃如火烧了,凭着最后的一丝毅力,她敲响了门,然后沈清就靠着门坐了下去……   她仿佛做了一个漫长而幸苦的恶梦。梦中,自己在一个黑暗而狭窄的山洞中匍匐着前行,虽然精疲力尽,但幸好前面还有一丝光亮,但当自己爬到洞口时,光亮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柳五娘看着在睡梦中,痛苦挣扎的女儿,心如刀割,忍不住了痛哭起来!   “……娘!……妹妹……怕是饿的……你……喂她点东西吃……”沈明远气喘吁吁的说。   “哦!哦!……对!小清是饿的!”柳五娘从地上的草席上爬起来,端过桌上的罐子,倒了点稀糊糊喂给昏迷中的女儿吃。   这孩子果然是饿的,一小碗糊糊不一会儿都吃完了!沈明远和柳五娘看着沈清苍白的小脸,心疼得眼睛又红了!   ☆、第四章 柳暗花明   当 沈清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第二天的正午了。那时外面蝉鸣一片,沈明远正对着窗户外发呆,并没见到柳五娘。   “哥!……”沈清才一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了。   “小妹!你好点了吗?”沈明远惊喜的问道。   “我没事,兴许是太累了!睡了一觉好多了,你觉得咋样啦!”沈清哑着嗓子说。   “都是哥不好!哥没用,才……”这个大男孩无比懊恼的说。   “哥!这不是你的错!等你好了,还要保护娘和我呢!”   “好!我会快些好起来的!决不会再让人欺负咱们!”原来沈明远笑起来也是很帅的嘛!……   “小清!你醒了!好点没有?”柳五娘端着一碗糊糊进来了。   “娘,我好多了!”沈清边说边下床穿鞋。看到一家人的状态都不错,她就放心多了。   ……   吃完玉米糊糊,柳五娘说想去她常去的成衣铺子看看有没有活计做,沈清立刻说想跟去街上看看!   她们走出医馆,看见门口依然是排了很多人,看来正如昨天灵芝所说:这位人帅心好的医生看病真的是只收药材成本,有时候甚至是免费的!   像这样好的青年才俊真是难得,从他的气质来看,应该也是家世不凡,那浑身的优雅贵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学得来的!无论他差不差那点钱,这药钱沈清是一定得付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挣钱填饱肚子。母女二人来到位于闹市的陈记成衣铺。古代的店铺里,主要是卖各种布匹,针钱。衣服都是定做的,所以有时候就会特别的忙碌,就需要像柳五娘这样接散活的人。   柳五娘的手艺应该不错,沈清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针脚细致均匀。记忆当中,柳五娘就是靠接些绣活补贴家用的。   “陈掌柜,请问现在有没有活做?”柳子娘十分恭敬的问立在柜台前拨算盘的小胡子老板。   那老板抬起头,看了看两人,高兴的说: “哦!沈二家的呀!刚好李员外家下月初八办喜事,有两床被面急着要!价钱好说,但做工必须要细,而且很赶时间的!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能先看看吗?”柳五娘轻声说。   那掌柜从里间抱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两块大红色的上好绸缎,因为工钱是和所加工的材料价格成正比的,越是名贵的材料对绣工的要求也很高,价钱自然也更贵。   “这……是云缎……”柳五娘有些惊讶。   “对!果然有眼光!一张绣百年好合,一张绣鸳鸯戏水!这活给别人我不放心,你的手艺我信得过!……”这小胡子掌柜见柳五娘犹豫,便又说:“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按时完成,二两银子!”   柳五娘和沈清都吃了一惊!二两银子呀!够她们一家吃一年的玉米糊糊了!原本这掌柜也没有这么大方的,但是人家李员外早已事先言明了,钱不是问题,必须绣工好!   所有认识的绣娘中,技术好的倒是有几个,但那些人太精了,要价又高,所以今天这沈二家的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是大好事!   沈清盯着掌柜的那变化莫测的脸,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但以自家目前的状况,有活计做就不错了,她不经意的往墙角一看,那里有一堆五颜六色的碎布头,看来是无用的了。   她转过头,笑着对掌柜的说:“掌柜的,能不能送我们一点碎布?我也想学着绣花!”   那掌柜看向柳五娘身边这个小姑娘,嗯!人是黑了点,但五官清秀,特别是那双黝黑的眼睛,使她整个人更加灵气逼人!   沈清淡定的立在那里,装作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只见那掌柜说:“要多少,自己去挑,反正也没用了!”   沈清高兴极了,连忙把大大小小的碎布,全部装进了背箩,那掌柜倒也大方,又送了她几把被老鼠咬过的彩线!   “谢谢你陈掌柜!祝你天天好生意!”沈清说这话倒是真心的!生意好,对她们也有好处呀!   从陈记出来,柳五娘对满心欢喜的女儿说:“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便宜的房子!”   “???”沈清满脸不解的看着柳五娘。   “医馆里人多口杂,总是不太方便!你也是大姑娘了,总不能为了省点钱,不顾你的名声吧!”柳五娘一改往日的软弱,思维变得活洛了起来。   沈清虽不害怕什么流言蜚语,但当有人愿意舍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时,这心里也是无比感动的!她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回不了现代了,那以后定然把这柳五娘当亲妈,把那沈明远当亲哥。   两人走出闹市,往僻静的巷子里寻找。突然遇到了昨天卖茶水的老大娘。不等沈清开口,那老大娘就关心的问:“丫头!你家哥哥好点没有?”   沈清母女赶忙向好心的老大娘行礼问好,并且诉说了,她们目前的情况。   真是否极泰来,出门遇贵人了!这个老人家,就有一处空着的小院,虽然面积不大,但比起家里的茅屋不知要强多少倍了。原本老人连租金都不要的,但柳五娘却坚持不能白住。最后老人家向征性的收了五文钱。   原来这老人,曾经是有两个儿子的。但一人去当兵打仗,战死在沙场。另一个由于体弱多病,几年前也死了……   沈清和柳五娘,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出门七年,音讯全无的沈二郎!看来八成是凶多吉少了。沈清偷瞄了一眼柳五娘,只见她面上并无太多悲喜,仿佛这种结果已经是在意料当中了。   沈清又莫名的难过起来,这么一个弱女子,在这艰难的世道,没有亲人帮扶,独自拉扯两个小孩长大,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呀!   “小清!你哭什么呀?娘没事!”   沈清一惊,忙伸手摸了摸脸,果然是满脸泪水!她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思来想去,应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对母亲的一种本能反映吧!   沈清用袖子擦干了眼泪,非常认真的对强颜欢笑的柳五娘说:“娘!你放心,以后我和哥一定会孝敬你的!”   “……只要你们两兄妹好好的,娘就别无所求了!……”柳五娘摸了摸沈清的头,语气甚为平淡的说,但听在沈清耳朵里,却是觉得悲伤无边无际!   ☆、第五章 绣 荷包   无论世道再怎么艰难,这人总要学会往前看,总要把日子过下去。刚开始,沈清认为这柳五娘是一个软弱无能,极其无用之人。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突然间有些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   以她们家这种无依无靠,亲戚个个如狼似虎的情况,若是想和那些人一争长短,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家里没有成年的男人,住得又偏僻,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死的手段很多,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区区的几条人命……   所以说柳五娘这种忍辱负重的做法是最好的了,最起码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等以后孩子大了,有能力了,自然会去计较!   ……   沈清一家,搬到了租来的小院子里。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不但有干净的厨房连鸡圈都很宽敞。   院子中间,还有一棵高大玉兰树,花在枝头肆无忌惮的开放着,散发出阵阵花香……   柳五娘自从搬过来之后,便只管埋头绣花了。沈清也不打扰她,包揽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沈明远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快些把伤养好!此时他正躺在床上,认真的翻看着沈清在路边摊上便宜买来的书册。   是专门教人拳脚功夫的,里面大部分是图画。虽然有些破旧,但看它的印刷和装订应该属于正版书籍。买的时候,柳五娘还很是奇怪,但沈清说:“哥哥一天到晚躺着,难免会烦闷无聊!买本书给他看看,解解闷!”   柳五娘想想也是,便没多说什么!原本沈明远是上过两年学的,但后来由于父亲去上了战场,他们一家又被赶到了老宅……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闲钱去读书……   沈清一有空,就拿出那包碎布研究,这么小的布料做大东西,肯定不可能了,倒是可以做一些小物件,像荷包,绢花之类的。   说干就干,她记得去年曾经的那个沈清去别人家收割完的棉花地里,拾了一小包棉花。由于太少了,柳五娘说先攒着……应该是放在一个旧木箱子里。   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就认真的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双鱼荷包完成了!她端详了一会,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对呀!可以在鱼身上锈上眼晴嘴巴,在身上绣上鱼鳞!   ……   当沈清拿着完成的荷包,给柳五娘看时,柳五娘那惊艳的表情,使沈清特别有成就感!   “娘!你看能拿去卖吗?”   “这……是你做的?”柳五娘不可思议的问沈清,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家闺女怎么这么心灵手巧了!   沈清非常用力的点了两下头,满脸神彩飞扬的看着柳五娘。   “我闺女长大了!变能干了!比娘都做得好!”   “太好了娘!那我多做一些,拿去街上卖!”沈清仿佛已经看到了财神爷正拉着一车银子向她们走来!   几天以后,沈清数了数针线箩里的荷包,大大小小己经有二十个了,她和柳五娘招呼了一声,准备去街上卖卖看。   柳五娘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不太好,就决定陪沈清一同去。她有这种想法,沈清能理解,自古以来,人们就看不起生意人。你从士、农、工、商、这样的等级排名就知道,商人的地位有多低了。   来到热闹的地段,好位置已经被占完了。母女两人只得摆在了最后面。虽然街上人来人往,衣着光鲜的也不少,但就是没人来光顾她们。   沈清都急得跺脚了,柳五娘也有些着急了!这时,突然从那边走来撑着伞的一主一仆两个女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带丫头出门呢。   沈清觉得机会来了,她立刻端起筐子,不顾柳五娘错愕,径直朝东张西望的两人走去。在快靠近小丫环时,她装作崴了一下脚……   “哎呀!”   “你干嘛!”撑伞的小丫头,也吓了一跳!语气非常不善。   “石榴不得无礼!”那个温柔的小姐,制止住了小丫头,又温和的问沈清:“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沈清故意蹲下身子,把掉出来的荷包非常认真,仔细的捡了起来……   “哇!好别致的荷包呀!”果然!那个富家小姐,非常惊喜的拿起了筐子里的一个蝴蝶荷包,细细观看。   “这是你做的?”   “……对!”   “多少钱一个?”   “小姐要是喜欢,你就看着给就行了!”沈清从围观的人口中知道,这是一个官家小姐,所以她才这样说,或许以后还要请她帮忙呢!   “那我挑两个!一个双鱼的送我哥!一个蝴蝶的留给自己!石榴,给她一两银子!”那小姐无所谓的吩咐道,仿佛不知道这一两银子够买多少东西一样!把那小丫头急得跳脚,着急的大叫。   “小姐!给太多了!”   “用不了这么多的!”沈清也连忙出声制止。   而那个明显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官家小姐,则满脸无所谓的说:“没事!多点就多点吧!”又兴致勃勃的问沈清。   “你还会做别的吗?”   “……”沈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没事!过几天我再来这里找你!”这个小姐留下了一两银子,带着小丫头开开心心的走了,刚才看热闹的人立刻把沈清母女的小摊团团围住。还是家境较好的年轻男女居多!   “这个多少钱?”   “我要这个!”   ……   “二十文钱一个!”沈清在心里思考再三,决定定一个中上的价位!因为人的消费心理她还是知道的,价格太低了!满足不了人们的虚荣心,价钱定太高了,又会吓走客人。   由于刚才那官家小姐花了一两银子,买走两个荷包众人都看到了,所以当沈清说二十文钱一个时,也没有人说贵。   柳五娘呆若才鸡的立在一边,看着自家闺女笑容满面,动作利落的卖东西收钱。她疑惑了:难道是世道变了,就这么一个用碎布缝制的小玩意,值二十文钱?   虽然说它们确实是精巧,但既不能吃又没多少实用价值,竞然这么多人抢着要……   沈清在人群中抬头看到了柳五娘无比困惑的神情,她笑着说。   “娘!别发呆了!快来收钱呀!”   ☆、第六章 采花趣事   卖掉了最后一个荷包,母女两人准备收摊回家了。来到人少的地方,沈清悄悄的把钱递给了柳五娘,柳五娘盯着这个一沉甸甸的布包看了半晌,才默默的收了起来。   “娘!买点肉吧!哥哥伤到了骨头,需要补充营养!”其实沈清也很想吃肉呀。   “好!”   “娘!买几只小鸡仔吧!”   “嗯?……”柳五娘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女儿,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问。   “对了,小清!什么时候去把家里的两只鸡带过来!到时候你们就有鸡蛋吃了!”   沈清无奈的看着柳五娘,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她,那两只鸡已经不翼而飞了!看着身旁慈爱的柳五娘,沈清小心翼翼的说。   “娘!咱家的鸡不见了!……可能是被人偷走了!……”   柳五娘只觉得头一阵眩晕,沈清连忙伸手扶住柳五娘,并安慰说:“娘!你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过了半晌,柳五娘才缓过劲来,看到身边双眼红得像兔子似的女儿,轻声安慰道:“……娘没事……”   ……   母女两回到小院时,柳五娘的情绪好了很多!两人数了数今天卖的钱,足足有一两银子零三百五十文钱!   柳五娘首先拿了一吊钱给沈清,让她还上医馆的钱。再细细盘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方面的花销……   结果还有结余,便对闺女说:“这钱算下来还有多的,娘去扯几尺布,给你们兄妹两做身衣服!”   “谢谢娘!”沈清毕竟是女孩,听到新衣服就忍不住的高兴!突然她又想到,讨来的碎布用完了。就对柳五娘说:“娘!给我买点花布吧,每种颜色都来点,再买点棉花!”   柳五娘笑着点了点头,就出门买菜去了!沈清给哥哥倒了一杯水。   “哥!有空你教我识字吧!”此时的字体和汉字几乎是一样的,沈清当然都认识了。只不过她要为自己识字找一个理由罢了!   “好啊!有空哥就教你……可惜我懂的也不多!”沈明远羞涩的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清看着沈明远,不禁想:其实沈家两兄妹,长得都还不错。五官分明,大眼睛,高鼻梁!俗话说得好:貌美如花,鼻子当家!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黑了点,人瘦了点。   她看到街上的许多同龄女孩都发育得很好了,而自己就像一个干扁四季豆!沈清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身体补起来,让自己变得美美的!   ……   ……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由于药材跟得上,加上饮食方面改善了很多。沈明远现在都可以下床来走动走动了。那荷包沈清也没做了,因为现在街上卖这东西的不下五家。   而且价位也越压越低,几乎都没有什么搞头了。这段时间,沈清在四处收集花朵。把收集好的放在院子里晾晒干。   当别人问她,收集这么多花干什么呢?她总是笑而不答!这天,沈清又来到杏林春旁边摘花朵,这里由于离闹市远一点,而且街边有很多玉兰花,桂花树,每次来沈清都能满载而归。   正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沈清只得跑进杏林春去避雨。她用手耙了耙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希望自己的淑女形象还能保持一二。   进到医馆,里面也没什么看病的人了,估计是看着大雨将至,都跑回家去了。而庄医生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表情极其认真。   沈清不禁想到有人曾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曾经自己还不以为然,现在沈清是举双手赞成……   “沈姑娘!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家公子看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清和庄楠都看向了从后院进来的灵芝。沈清更是尴尬的脸都烧了起,她干笑了两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灵芝,休得胡说!还不去给沈姑娘上杯茶!”庄楠看着沈清红透的两腮,不禁轻笑出声:“沈姑娘又来采花呀!”   “……呵呵!是呀!可惜天公不作美!”沈清看着庄楠那明朗的微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沈清突然看到,庄楠椅子后面的东西有些眼熟——太阳花抱枕。庄楠见沈清盯着自己身后的靠枕看,就笑着说:“别人送的!想不到还挺好用的!……能想到这个法子的人,应该也是极其聪慧的吧!”   沈清听到别人这样夸奖自己,心里都美得冒泡了,只见她笑眯眯的说:“庄医生若真的喜欢,那不如再让那个聪慧的人给你做个枕头好了!保管你晚上睡得香,白天精神好!”   那庄楠只当她是在说笑,摇了摇头便笑着继续写字去了,沈清刚要再说话,灵芝就端着茶出来了。沈清连忙笑着说:“谢谢你啦!灵芝!”   那灵芝见这沈姑娘这么客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不用谢!”便转身去把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外面的雨渐渐的大了起来,沈清来到窗前,看到外面的风雨,正在无情的摧残着外面的花朵,突然间就有些莫名的伤感了……   “沈姑娘,你叹什么气呀!”灵芝不解的问。   “……哦!只是觉得风雨太无情了!只会辣手摧花!”沈清有意逗逗这个小伙计。   “……”   那小伙计果然愣在了那里,反而是身后正在写字的庄楠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沈清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来。每次只要见庄医生笑,沈清就会特别的开心,他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了一样!   在他面前,沈清总觉得自己像小孩子,好像总是有些傻气一样,其实真实的她也是很有才华的好不好!她突然间想到一首特别好又应景的词。就十分迫切的想在庄医生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   只见沈清倚在窗前,“情不自禁”的吟诵道: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   等了半天,怎么还没有听到掌声响起呢!难道是庄医生不喜欢这首词?沈清悄悄的转过头,只见庄楠正激动的看向窗外,正在小声的吟诵着这首词……   沈清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吗!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才女所作的词,难道还打动不了你……   “沈姑娘!能否告诉在下,这词是何人所作!?”不知何时,庄医生来到了沈清身后,双眼放光,情绪激动的问。   ☆、第七章 大伯嫁女儿   一个多月的相处,沈清知道庄医生向来都是斯文儒雅,一贯的招牌表情是淡淡的……淡淡的笑、谈谈的皱眉!很少见他如此激动,还给沈清行了一个拱手礼。   沈清也暗暗责怪自已鲁莽,听庄医生的话就知道,人家早已经看出来,这首词非她本人所作。所以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她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瞎编道:“这是有一天,我去落月湖采花……无意中听一个小姐念了一遍……呵呵!我觉得好听,就记住了!”   把故事编完,沈清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自己也觉得有些狼狈,天呀!原来对帅哥说谎话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呀!   而庄医生,则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又反复念了两遍词,才跑到书桌前,神情专注的边念边写了起来!   ……   时间过去了很久,而庄楠完全沉浸在“绿肥红瘦”的世界里,一点也不顾忌客人是否无聊了。沈清看到外面的雨也停了,便无奈的背起背箩悄悄的出了医馆的门。   雨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冷的花香。等沈清回到家,柳五娘和沈明远都迎到了院门口,看来是担心着急了!见到女儿衣服干爽,并未被雨淋到,才松开了眉头。   沈清连忙说:“娘!我没事,我在别人家的房檐下躲雨呢!”要不是怕老娘又在耳边讲些什么男女有别、流言蜚语伤人之类的,她也不会撒谎的。   进到屋里,柳五娘吞吞吐吐的对沈清说:“你大堂姐明日出阁,你大伯让我们去喝喜酒。”   “……怎么这样着急!”沈清很是奇怪,因为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说,怎么一下子就出阁了?要知道,结婚可是一个相当繁琐的事情,特别是古代,光三媒六证的程序就要走很久的。   还有一点是结婚太仓促了会落人口实,会被别人嘲笑的。   柳五娘赶忙对沈清说:“别胡思乱想!明天一大早你陪我去!免得又被他们抓了错处!”沈清原本想挣辩几句的,但看柳五娘那苦涩的表情。她把话又吞了下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才麻麻亮,沈家母女已经走到半道上了。   “娘!为什么去这么早!……”   “早一点总是好的!还可以先回家看看!”   ……   一路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能看到自家的小院子了。   等进了家门,看到家里明显是被人翻过了。幸好上次母女两把家里有用点的东西都搬走了,想必那个不要脸的贼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否则也不会把里屋的门给踢倒了。   “娘!千万不要生气!以后我们可是要住大院子的!什么都买新的!”沈清一边帮柳五娘轻拍后背,一边安慰她。   “……小清!娘忍了半辈子了……这心!都忍出血了!”柳五娘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心口,表情万分痛苦!沈清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哽咽着喉咙唤了一声   “娘……”   两人在柴堆上歇了好一会,稳定了心神,才锁了门,前去大伯家。   一路上村子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时的发出阵阵嘲笑。见到沈家母女经过,一个和柳五娘关系还不错的妇女小跑着过来关心的问:“妹子!你家明娃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牛大嫂!”   “……对了!你家明娃子出事的那天,我好像看见那沈大郎偷偷摸摸的进了你家的门,后来提了个大袋子出来!……呸!真是丧尽天良的一家人!早晚要遭报应的!妹子,你以后会有大福气的!这两个娃一看就是成器的!”牛大嫂安慰着柳五娘。   “谢谢你嫂子!一直关照我们!”柳五娘福了福腰。那牛大嫂往四周看了看,把柳五娘拉到路边的大榕树下,压低了声音说   “听说这次沈宝枝是攀上高枝了,勾搭上了自己的东家,而且肚子里还有了人家的种!……虽然进门是当姨娘,但那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是吗!那……也是喜事一件呀!”柳五娘迎合着说。   ……   到了沈家大院,里面也是异常的热闹。来恭贺的人自然不少,好歹人家攀上的是镇上的吴大官人,那可是在镇上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呀。   ……吴大官人!沈清倒是略有耳闻,家世很好!姨娘也不少!可惜子嗣单薄……   “你们两个穷鬼怎么现在才来呀?里面都忙死了!……”大伯母尖酸刻薄的叫到。沈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里忙了,看你的样子很闲呀!   这边的两母女连忙往厨房里走!   “等等!你们的礼金呢?作为二婶子,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大伯母满脸的鄙夷。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清无比火大,刚要挣脱母亲的手,好好的和这个嚣张的死女人,好好的讲讲何为礼术。   但柳五娘仿佛知道了女儿的想法一样,死死的拉住了沈清的手,双眼充满乞求又悲愤的看着女儿。沈清凌乱了,她甩掉柳五娘的手,愤愤的丢下一句:“我先进去了!”便冲进了厨房。   ……   真是一入厨房深似海呀!母女两人被在厨房里管事的沈家奶奶和三婶使唤得团团转,累得半死不说,还不停的被责骂和嘲讽!   “动作快点!洗个菜怎么磨半天!……”   “贱丫头,外面来贵人了,赶紧端壶好茶跟老娘走!”大伯母趾高气扬的吩咐着沈清。   贵人!哼!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贵!沈清低头端着茶跟着这个老婆娘往堂屋里走,里面应该坐了很多人,只听到爷爷,大伯,三叔在里面低三下四的陪笑和讨好声。   大伯母首先向贵人上茶,沈清低着头往前凑了凑,已经能看到贵人的金边靴子了,那大伯母刚把手伸过来,只听“哗啦!”一声。   堂屋里顿时乱作了一团,那些势力眼全部围着大贵人转,又是问伤情,又是道歉。   谁也不曾关心一下被推倒在地上的沈清,她的脚背也火辣辣的疼,但是为了彻底的摆脱这些人她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一群人安抚好贵人,便开始集体来讨伐沈清了。“你这个贱丫头,差点坏了大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对!打死她!”   “狠狠的打!”   ……   ☆、第八章 一刀两断   想象中的拳头还没落下,突然间有人紧紧的抱住了沈清!是柳五娘!她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菜刀,冲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愤怒的的吼道:“今天!谁敢打我闺女,我就和他拼命!……”   沈清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柳五娘为了她,竞然能这样拼命!难道真的是: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沈清也立刻大哭起来:“呜呜呜……爷爷奶奶你们太偏心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讲讲!……讲讲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讲讲我哥是怎么受伤的!……再讲讲我家那两只鸡是被哪个不要脸的偷走的?!……让大家评评   理!”   果然!围观的众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那几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生怕那贱丫头再说下去,会让在坐的贵人看轻了他们沈家!   于是,那个所谓的爷爷更是气得大叫:“把这两个人畜牲给我赶出去!从今往往后我们和她家一刀两断!”   “爷爷奶奶不要呀!我们还要孝敬你们呢!”沈清故意惊骇的大叫!   “呸!……谁稀罕你们这三个穷鬼废物来孝敬!”那老爷子对围观的众人说:“从今以后我们沈家大院和沈二家断绝一切关系!……快把她们给我拖出去!”   ……   沈清母女两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家小院。忙碌了一大早,连杯水都没落着喝。现在两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了!可是家里却一点吃的都没有。   沈清突然间想到,小树林里面的那一片土豆!她高兴的对柳五娘说:“娘!你先等会!我去外面一下!”   不等柳五娘回答,她就冲了出去。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小树林里,那些紫色的花干枯了,连绿色的苗都枯萎了!   沈清大喜!因为这就证明了,地底下的土豆成熟了!她连忙举起锄头开始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土豆挖出了不少。沈清看着眼前还有很多未挖完的。她决定先养在土里等以后再来挖。   她背着土豆,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家。柳五娘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但是当她看到女儿累得满头大汗,背回来的竞然是这种不能吃的毒地瓜时。都说不出话了!   沈清看母亲那样子,才笑着解释说:“娘!这东西是可以吃的!我上次回来还吃了!没毒!……真的!”   柳五娘看着沈清把毒地瓜扔进了火里。两人都各怀心事,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那东西烧熟!   “娘!刚才的事……”   “……没事!断了也好……也许你说的对……”柳五娘幽幽的说。   沈清笑了,她闻到了土豆的香味,用旁边的柴禾把土豆刨了出来。她也不嫌脏,不怕烫,小心翼翼的剥开了一个递给了母亲   “娘!你尝尝!可香了!”   柳五娘接过土豆,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沈清满心期待的问   “娘!怎么样?很香吧?”   “嗯!香!”边说还边咬了一大口证明这东西是真的好吃。   果然,沈清开心的笑了起来!   母女两人吃得饱饱的。最后柳五娘说:“闺女!你说林子里还有很多是吧!要不咱俩把它都挖了去!”沈清笑着说:“好呀!以后咱们饿不着了!”   ……   等两人背着满满的土豆,外加上面一捆艾叶回到镇上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沈明远正在院子里的那棵白玉兰树下翻看着那本书。不远处是小妹这段时间收集来的花朵,每隔上半个时辰,他都过去翻动一下。   想到小妹,沈明远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了!不但头脑灵活,而且心地善良!   以前也许是两兄妹勾通交流的太少了,怎么没早点发现小妹的优点呢!不知这次回村里怎么样了!   ……   “嘭嘭嘭!”   “哥!快开门呀!我们回来了!”   沈明远高兴极了,一瘸一拐的跑去打开了门。把门外的母亲和妹妹让进了门。   “哥!我们发现好东西了!”   沈明远把院子门关好,笑着问:“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哥!你快来看!”沈清笑眯眯的朝沈明远招手。   “咦!这不是毒地瓜吗?”   “哥!这是好东西,可以吃的!不信,你问娘!”沈清和沈明远同时看向了柳五娘。   柳五娘也微笑着点头说:“真的能吃!我和你妹妹已经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于是沈清便和哥哥讲了今天去喝喜酒发生的事情!沈明远一听说那些人要打沈清,便气愤难当,立刻拍案而起,要去找那些人拼命!   沈清感动之余,赶忙说:“哥!你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从今往后我们和他们再无瓜葛了!”   沈明远虽然奇怪,但也没有打断老妹的话……   ……   终于把情况讲清楚了!沈清高兴的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笑容灿烂的说:“哥!从今往后,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以后我们一家要住大院子!吃好的,穿好的!”   沈明远和厨房里的柳五娘都被她的傻样给逗乐了。“别闹了!准备开饭了!”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土豆了。沈清夹了一块放在沈明远的碗里,   “哥!快试试!保管吓你一跳!”   “嗯!果然是不错!”沈明远也真心赞叹道。   ……吃完饭,把东西收拾好,沈清去到柳五娘的房间,看到她正在缝制一个南瓜抱枕呢!   “娘!你的手艺真好!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沈清靠在柳五娘肩头上,真心的感叹道!自从知道这些东西能挣钱后,柳五娘就每天都专心的缝制由沈清想出来的各种稀罕东西!   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抢着要,提前定货的也很多!   “娘这手艺是练出来的!无论是谁,长期做一件事情,都会熟能生巧!但是你能想到的东西,却是别人万万也想不到的!”柳五娘爱怜的的摸着女儿的头发!   沈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总不能说,她也是偷师别人吧!只得转移了一个话题:“娘!我又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行不行?”   柳五娘也严肃了起来,沈清就说:“你看能不能把那些干花,香料装小袋里面,然后縫进抱枕里!这样既可以长期保持清香,而且很多花是有药用价值的!”   “!!!”柳五柳吃惊的看了沈清半天,都没有开口,沈清以为行不通,才要开口……   “丫头!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呀!”   沈清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九章 北边有战事   不知不觉,冬天竞然悄悄的临进了。北风吹,吹落了树叶,也吹冷了天气。   对于现在的沈家而言,不再像往年一样,视过冬如毒蛇猛兽了!现在她们有厚厚的棉衣棉被了!而且顿顿都能吃上白米白面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呀!现在这好日子是实实在在的过上了,而且沈清的意思是,想攒点钱,在镇上买一个属于自家的院子。   这天沈清去给镇长千金吴莫愁送两个安眠静心枕头,其实就是用干野菊花填芯的枕头!无意中听说北方又要有战事了!   好像是那东胡人一再进犯大楚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楚皇大为愤怒,决定派老将军李守诚挥师北上,铲除祸根!   话说这李老将军,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与胡人打了几次硬丈!多年前在鹿山关之战中,被胡人重重围困,最后还能反败为胜!这个传奇故事被说书人一说再说,以至家喻户晓……只可惜他现在年事已高!   在回家的路上,沈清遇到了行色匆匆的灵芝。   “灵芝,做什么走这么急!”   “哎!我家公子两天未进食了!也许是吃厌了我做的饭菜!我去外面买点试试看!”灵芝愁眉苦脸的说。   沈清也有些着急了,她对灵芝说:“我也去看看庄医生!”   两人来到医馆,门上挂看“暂停看诊”的牌子,庄楠正穿着一件单衣,立在窗前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人也清减了很多。灵芝赶紧把篮子放在桌上   “公子!怎么穿这么单薄?”边说边把旁边的白色披风给他披上。   “庄医生!你要保重身体啊!这里的百姓需要你!”沈清又觉得自己犯傻了,说出的话怎么怪怪的。   “……国家都危在旦夕了!哪还管得了那许多!……”庄楠回到了书桌椅子上,无限忧伤的说。   “……战争还未开始,胜负未定,……你又何必如此悲观呢!”   “……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庄楠拿起了桌上的一本名叫《论战》的书,看样子应该是兵书。   沈清有些生气了,她没想到她心目中的完美暖男,会有这种重男轻女的腐朽思想,于是她便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国家有难无论男女老少都应该团结一心,抵抗外敌!怎么能把女人排除在外呢?将士们穿的衣服鞋袜,哪样不是出自女人之手,   将士们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女人在家孝敬父母,抚育孩子!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那也是大功一件呀!……”   只见此时的庄楠已经是完全目瞪口呆了,沈清马上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脸立刻红了起来,赶忙说   “呃!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你说的很对!是我的思想太狭隘了!……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竞然有这种觉悟!”   沈清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不知道庄医生,是为何事发愁呢?”   “……告诉你也无妨!哎!……就是我们大楚的战马原本就比不过胡人的战马优良,而且大楚属于远程作战,长途奔袭,赶到半路,马蹄都磨出血了,伤亡很大!这样一来对我们大楚很不利!”庄楠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沈清突然想到,此时的马匹并没有见到钉脚掌的,她立刻激动的说:“那咱们不如给马匹穿上鞋子,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   庄楠都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了,只是摇头苦笑,并未说话!   沈清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完全把这看成了一个笑话了。沈清着急了,她连忙解释道:“这马的脚掌上有一层厚厚的骨质,我们可以特制一个铁掌钉在马脚掌上,只要设计得合理,既伤不到它,还可以保护它……”   沈清刚讲完,就被庄楠紧紧的抱住了!她吓了一跳,刚要推人,那人就把她放开了,但仍然神情激动的握住了沈清的手   “这个办法应该可行!我是医生,我对马的体质也有所了解!谢谢你!……”   “……呵呵!我就是顺口那么一说!……呵呵!能为国家安宁出一分力……那就更好了!呵呵!”沈清的心跳有些混乱!说话也不顺溜了!   ……   几天之后庄楠便匆匆的离开了这青山镇。留了一块上好的紫玉玉佩给沈清,只说来日定会相见。沈清盯着上面精致的蟒蛇图案,发了一会呆,便小心的把这玉佩藏了起来。   果然和沈清猜测的一样,庄楠果然出身不凡!而且地位似乎比想象中的更高!因为大楚的规矩是,只有天子能用龙纹图案,王爷用蟒蛇纹图案……若真是如此……那最好还是别再相见了 ……   沈清只希望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活着,可不想去深宫大院和一群女人为争宠而斗得你死我活的。   也许大楚和胡人的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因为北边的好多行商的和逃难的人都涌往了南边。最近这青山镇讨饭的人都比几个月前多了很多!   可是这种年景,普通人家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来做善事呀!   衙门里这几日倒是鼓励镇上的富户,轮流出来施粥,尽量接收一些难民,但想来应该也是收效甚微!   这日,沈明远从青山镖局里回来,就神情低落的对正在做针线的母亲和小妹说:“娘!镇上每天都冻死饿死很多人!……我也想报名参军,多杀几个胡人,为楚国百姓报仇!”   现在沈明远在镇上最大的镖局当镖师,由于拳脚功夫不错,而且脑子好用,很受帮主器重。   柳五娘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叮嘱儿子说:“娃子!你爹已经为国捐躯了,咱家算是对得起这大楚了!你可千万要为娘和你妹想想呀!”   “……”沈明远低着头,并没说话。   沈清知道哥哥是个极其心善的人,就劝说道:“哥!我们也可以为难民尽一些力的!”果然!沈明远立刻抬起了头,急切的盯着沈清。   “哥,咱们可以教他们怎么使用土炕呀!”沈清指了指前几天才砌好的暖炕!沈明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对呀!我怎么想不到!”   起身就要往门外走,这时柳五娘才说:“别说是你妹妹想到的主意!”   两兄妹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这是娘在保护沈清呢!   ☆、第十章 飞来婚事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大楚要与胡人开战,楚皇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奖励为国家出谋划策的能人。提倡节俭,要开源节流,全力支持对胡之战。   整个国家一下子进入了战备状态。这对富人而言,顶多是捐献点钱粮,明面上不敢太过奢侈而已!但对穷人而言赋税哪怕再增加一点,也会压得一家喘不过气的。   所以现在镇上的治安也特别不好。偷抢的事情时有发生,更有甚者,直接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去了!所以目前沈明远非常繁忙,常常都是十天半个月着不了家。   ……   这日,母女两正在赶制几双别人订制的棉鞋,突然有人将门敲得“嘭嘭!”直响   “沈二家的,快开门呀!”   将门打开进来的是里长,镇长,和两个衣看考究的中年人。   “恭喜!恭喜!”里长一进门就直接恭喜,把母女两个搞得一头雾水。   后来几人轮翻上阵(主要还是那两人)才把事情讲清楚,原来是这样的:几年以前,沈清的父亲,也就是沈二郎,在与胡人的一次战争中,舍身忘死救下了当时的领军主帅李守诚的性命。   沈二郎在弥留之际,说了一句:我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家中的一双小儿女。万万没想到那李老将军也是个无比耿直之人,竞然当场许下诺言:若是能获胜归朝,定让家中嫡长孙娶了那沈家闺女……   等到凯旋归朝,由于各种事务耽搁,当年兵部莫名起火,把各地名册毁了大半,一时半会还无法查到沈二郎的具体籍贯,也想到那沈家姑娘年岁尚小,并不急于一时,但仍然派了人四处打听,查找沈二郎的家眷……   同名同姓的也遇到过几家,经过细细查证,才知道,原来是搞错了!……   ……   故事讲完了,这让沈家母女,愣在了当场!随后柳五娘则是痛哭了起来!这么多年沈二郎杳无音讯,大家都说那人肯定是死在了战场上。   但柳五娘的心里,还是存了几分希翼,希望那人还活着,说不定哪天就突然间回来了……   但是现在,有人来证实了,那人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柳五娘的心一下子空洞了起来,怎么填也填不满了!   由于事发突然,那些人只得先随镇长回去了。沈清在床前忧心忡忡的看着母亲   “娘!你别伤心了!……父亲他是好人!是英雄!”   那柳五娘,呆呆的盯着屋顶,眼泪像开了闸门的水一样,流个不停,失魂落魄的讲述着往事   “……可怜你爹……他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受尽兄弟欺负!……好容易成了家,……有了孩子!……你爹他说终于儿女双全了,老天待他不薄!……他就是立刻去死……也无怨无悔了!……呜呜呜……”柳五娘伤心欲绝的痛哭起来。   沈清也心痛难当,趴在床上陪着流眼泪……   ……   这段时间,沈清家的小院子突然间热闹了起来!什么人都想来拜访,结交,特别是那些伯伯,伯母,叔叔婶婶,隔三差五来敲门。   沈清都一律拒之门外,起初她们还在门外谩骂,耍横,最后沈清只得拿报官来把她们吓走了……   此时的沈清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不再是那个她们可以随意欺压的小丫头了。   沈清这几天正在和柳五娘闹别扭呢!因为她告诉柳五娘,她不想嫁进李家去。   哪成想,那平时对她疼爱有加的柳五娘,竞然不问原由,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她说:“这天大的福份,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那李老将军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沈清才要展现自己以理服人的好口才,哪知柳五娘认真的说:“女儿呀!千万不要拿你的出身当借口!这段时间那些个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娘也见了不少,她们有哪个比得上你?……   你本就应该过那好日子,可惜生错了人家!现在你爹用命给你换了个好姻缘,你一定要珍惜呀!”   “……”被柳五娘这么一说,沈清想了几个晚上才想好的腹稿,瞬间变成了废话!   ……   更让沈清难以接受的是, 由于这次李老将军要领兵出征,所以希望婚事能尽快!他希望出征前,能看着孙子成亲,还能了了这么多年的心愿……   这万恶的旧社会呀!也不想想,这具身体才15岁呀!还没有完全长大呢!……   婚礼的各项事务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沈清完全变成了个大闲人。原本按理来说,她是要绣一些东西送给未婚夫的。但她就是提不起来那个劲!   她再次拿出了庄楠送给他的那块紫色的玉佩发起了呆……   ……柳五娘看着最近总是在发呆的女儿,叹了口气!她现在还小!以后会明白做娘的一片苦心的!她只得翻出了这丫头给她哥做的鞋子衣物,用料都不差,而且款式新颖!可以当作礼物送给新郎!   ……   由于路途遥远,她们必须提前赶往京城!幸好一切有男方事先做好了安排!走的是官道,住的是官方驿站里最好的房间!尽管是冬天,但她们却并未觉得有多苦!   还有那个李忠李管事,找了几个能干的丫环婆子,把沈清母女照顾得极为细致!还教导她一些官家礼仪规矩……   ……   一路颠簸,终于在腊月初一赶到了京城!住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别院!这京城本就比那南方冷,更何况是这最冷的腊月天!   柳五娘在路上就感染了风寒,幸好现在好了很多!但由于一直挂念着哥哥,晚上睡眠不好!所以现在也有些憔悴!沈清端着药进了柳五娘房间   “娘!先把药给喝了!李管事说,哥哥明天也许就到了!……要是让他看到你这样,那他还不着急呀?”   柳五娘接过碗,高兴的问:“李管事真的说,你哥明天能到?”   “对!我来这之前问的!”沈清笑着说。   ……   腊月初八,历书上说是一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对!今天就是沈清的大喜日子!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既使前面是火坑,也只能住下跳了!前两天她才去街上走一圈,那个未来老公的底细,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着这场婚事!当然!大部分都是为新郎喊冤叫屈的!都认为身为京城四公子的李凌寒要娶一个五大三粗的乡下村姑为妻,那简直是暴殄天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第十一章 婚礼   沈清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的看了又看,直到证明自己没有变得五大三粗,便安心的笑了笑,随即闭上眼睛。任由那两个喜娘在自己脸上乱图乱画,她们还美其名曰:这是时下京城名媛圈子里最最流行的妆扮了!   沈清冷笑了一下,看来这些人真的把她当成了什么见识也没有的乡下丫头了!她并没有夸张,就算沈清刚来京城不久。但也不至于就被这两个婆子给蒙蔽了吧!脸上涂这么厚的粉,嘴巴画成血盆大口,眉毛画得又黑又粗。   更绝的是那两片腮红,简直就跟猴子屁股似的,这怎么可能是京城名媛最爱的美人妆呢?   ……看完自己的杰作,两个喜婆得意的相视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还有赏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请问两位妈妈是在哪里高就呀?”原本以为睡熟的人,竞然无比清醒的问了一句!   两个喜婆大惊,同时回头看向那新娘子,只见她仍是闭目养神,但周身却散发出一种莫大的气场!两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福腰回答:“老奴是在京城的官媒公办处当差!”   “哦!没别的!只是随便问问!……”沈清故意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果然,那两个喜婆很识实务,说了句:“姑娘累了!就先歇会!老奴先告退了!”便退了出去。沈清立刻起身把脸上的妆洗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给自己画了一个清秀淡雅的妆!   其实画妆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明明画了妆但别人却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出水芙蓉,天生丽质呢!   认真的端详着镜子里那个凤冠霞帔,眉清目秀的自己,沈清微微的一笑,便把红盖头自己盖上,真的闭目养神去了!   ……“快!快!迎亲的队伍来了!”   沈清被媒婆扶出了门,外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且人声鼎沸……顺从煤婆的指挥,沈清由沈明远背着送进了花轿!   沈清静静的坐在花轿里,一路一摇一晃的,伴着外面欢快的音乐,竞然真的有些想睡觉了!   ……   “喂!新娘子!到了!”那媒婆在轿外,小声的叫到!在她身后站着身材高大,一身大红蟒袍的李凌寒,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现在更是像粪坑里的石头——又冷,又臭!   沈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故作从容的起了身!可弯腰背自己的竞然是喜娘!按理来说新娘应该是由哥哥背出门,新郎背进门的!   沈清无所谓的上了喜娘的背。看来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是很不喜呀!从喜帕下面,沈清只看到了那人的红色喜袍下摆,块头应该是不小……   ……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红绸,随着喜娘的指挥,刻意忽略掉外面的嘈杂喧嚣,沈清规规矩矩的听着口令动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那人故意把这句话喊得又大声,音又拖得长!把周围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在一阵喧嚣中,沈清被喜婆送进了洞房,原本以为可以放松一下了,才想揉揉酸痛的脖子,没想到房门被人“哐啷”一声推了开来。   一大群女人和孩子涌了进来!整个世界再次喧闹了起来!沈清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但整个人依然规规矩矩的盖着盖头,一动不动……   “表姐!看样子这新娘子等的可不是我们呢!”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说出了不怀好意的话。随后还故作天真的“咯咯咯”掩口轻笑!   沈清想:看来此人非白莲花莫属了,而且城府还很深,三言两语就把沈清推到了风口浪尖!   “嘘!别乱说!小心老太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果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娘!她根本听不懂咱们讲话!”一个小丫头说。众人好像当真信了那小姑娘的话,便肆无忌惮的放开了讲   “哎!难怪二弟会如此愤怒呀!要不是老太爷逼迫!以二弟的人才品貌想找个什么样的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呀!”   “他大嫂你还得谢谢她呢!”   “???”众人不解的看向花姨娘!   “当初老太爷订的可是嫡长孙!……”花姨娘才说完,大家都明白了!   “对!我也听说过这事!”   “还是可怜了那凌寒!当了冤大头……否则他和我那可怜的侄女弄影又怎会被拆散了呢?”花姨娘说着说着,还挤出了眼泪……   沈清可算明白了,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呀!看来自己在无意之中竞然当了棒打鸳鸯的坏人!   ……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走了!沈清扯掉盖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头上的凤冠太重了,要不是怕把发型弄乱,她真想直接拿下来!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李府苍松阁   “爷爷,人我已经听你的话娶回来了!你答应过,同意让弄影进门的!”李凌寒冷着脸对书桌前爷爷说道。   “我是答应过!但你们必须先圆了房!……可千万不要想糊弄我!”李守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孙子,提前警告他。   在这若大的李府里,也只有这个做爷爷的能管得了他。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聪明过人,长大以后更是文韬武略,俊美无双,年纪轻轻就座上了兵部骑兵校卫副使的位置。   还与七王爷轩辕庄楠、丞相之子左离,京城首富之子金无缺并称为京城四公子!李守诚也觉得在李凌寒的婚事上有愧于他,所以同意他另娶花家庶女为妾!但前提是,必须先同那沈家姑娘圆房。   ……   ……沈清不知不觉靠在床柱子上睡着了,突然间在睡梦中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她吓得立刻清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想别的,那红盖头就被人粗鲁的扯了下来!   沈清愤怒的抬起头,双眼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满脸怒火,但却英俊得不像话!   那男人没料到,这个乡下丫头,竞然能如此冷静的和自己对视!   而且还完全不像别人口中的,皮糙肉厚,五大三粗!倒有几分带刺玫瑰的感觉!   ☆、第十二章 新婚之夜   最后,打破两人僵局的是送酒进来的喜婆。李凌寒气势汹汹的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那喜婆小心翼翼的说:“二少爷!这是……交杯酒!……”   只见李凌寒厌恶的看了那酒一会,端起一杯酒,二话不说的一饮而尽!那婆子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沈清,也不敢再多话!   沈清也很是无奈的端起了另一杯酒!随意的喝了一口,那婆子才收了东西出去交差!临行时还体贴的帮两人把门给关上了。   虽然说这沈清来自各方面都很开放的现代。但是这结婚入洞房的事,两辈子加起来,也才有这一回呀!   沈清见那人坐着不动,便自行取下了凤冠,脱了那礼服上床睡觉去了!李凌寒看着这女人似乎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又想到气成重病的弄影!   李凌寒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对沈清说:“你有什么资格睡床上!给我滚下去!”沈清懒得理他,装作没听到。   谁知那李凌寒竞然自己动起了手,长臂一伸,抓住了沈清的脚踝就往外拖……   就这样,两人乱没形象的打了起来!更不可思议的是,两人打着打着,竞然双双倒在了床上,滚作了一团……   李凌寒高大魁梧的身体死死的压在沈清娇小的身体上,由于两人刚才的拉扯,沈清早已经春光外泄了红色的肚兜已跑出来大半!   被李凌寒这么一挤压,沈清更是显得无比狼狈,她只得认怂,于是气喘吁吁的说:“好!……我认输!……我下去睡!……你……先起来……”   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受到了他美色的诱惑,竞然有了些冲动……   她推了推压在她身上气喘如牛的李凌寒,而那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沈清借着烛光,看到此时的李凌寒满面通红,气喘如牛!身体滚烫。而她也好不到哪去,那双手竞然情不自禁的环上了对方的脖子!她暗叫:不好!肯定是刚才那酒有问题!   可是为时已晚!那李凌寒,竞然毫不怜惜的撕扯起沈清的衣服来,不一会儿,沈清身上就不着寸缕了,而她想要反抗,可是全身绵软无力。   “你浑蛋!”才骂出口,沈清更是羞愧难当,这哪是骂人呀!这明明就是撒娇嘛!   ……   沈清万万没想到,外表这么冷硬的李凌寒,在床上竞然这么禽兽!在沈清身上又是搓又是咬的!把沈清弄得“啊啊啊!”直叫!   沈清也毫不留情,在他背上又是抓又是挠,还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两口……   突然!沈清觉得下身一阵难以形容的尖锐刺痛……   “啊!!”她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用力对那人又捶又打!想推开那人,没想到换来对方更加猛烈的动作!……   一时间被浪翻腾,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不断!连月亮都害羞的躲进了云层!   ……   外面偷听的人也红了脸,听到好事已成,便如释重负飞快的离开了窗口,前去报信!   ……   夜半三更,李凌寒被外面的猫叫声惊醒。他匆匆穿好衣服,跑出门去。果然在廊檐下看到了小丫头明秀!   那丫头看到主子这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刻脸红心跳了起来。连话都忘记说了!   “到底有何事!”李凌寒皱着好看的眉头,极不耐烦的问,看来是心情非常的不好。   “哦!少爷,弄影小姐的病情加重了!特别想见你!”   “你们难道是死人吗?怎么不早点来报!”李凌寒气极,飞快的往惜兰苑跑去。   ……   沈清表情淡淡的走回了床上,心里冷笑道:看来是真爱呀!大半夜都想见得很,不是说这名门世家规矩很多吗?难道是专用来管穷人的!……都他妈狗屁!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就被丫头从睡梦中叫醒了   “二少奶奶,今早要去向长辈敬茶!可千万不要迟到了!”   沈清吓了一大跳,猛的坐了起来!紧接着,她惨叫了一声!“啊!哟!”她只觉得腰腿酸痛,特别是那个地方是火辣辣的疼……她都有点担心,这具身体年纪太小了,不会伤到了吧!   那几个小丫头都抿着嘴轻笑了起来!沈清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在几个小丫头的带领下,沈清洗了一个无比舒服的热水澡,唯一的缺点就是被旁人看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遍布全身的草莓!   这老太爷老夫人真是好人,连沈清的衣服都让人准备了!而且不但料子好,穿在身上还很合适!还有一件上好的紫貂皮披风!皮料异常柔软细腻……   这李凌寒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沈清也完全不在意!把一切准备妥当后,就随着这几个丫头在这古朴的大院里兜兜转转!这名门世家的府第果然是雄伟壮观,低调奢华!   精致的假山凉亭,小桥流水一路上应接不暇!像这种汉白玉雕花的九转回廊也是随处可见!   虽然是冬季,但却并不显得萧瑟冷清!反而别有风情!   ……   边走边看,竞然在路上遇到了两个年轻女子,旁边的小丫头,立刻小声提示,原来这二人正是大少奶奶杜月娘和她的表妹!   沈清立刻屈膝礼,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唤道:“给大嫂行礼了!”   屈膝了好一会,那杜月娘才娇笑着说:“哎呀!原来是弟妹呀!快别客气了,以后就是一家了……”边说边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她身边的那个女孩,虽然也是面带微笑,但沈清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敌意。   沈清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出身名门,身上的衣着打扮都很显富贵!那杜月娘见沈清在看自己的表妹,便很是得意的说:“这是我表妹嫣然,她可是礼部贡奉史的千金!”   沈清也迎合的笑了笑!心里却暗想:这礼部原本就是一个闲差,并无多少实权,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几人各怀心事的来到了正厅,几个长辈都还未到。所以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因为众人都在明目张胆的打量着沈清,而沈清则对每个打量自己的人都一律投以浅浅的微笑!   ☆、第十三章 见长辈   敬长辈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也许是由于老太爷在场吧!所有人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很有豪门世家的气势与威严!   但沈清还是觉察出有很多人对自己不满!换句话说,就是除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其他人要么是敌视她:如自己的那个婆婆,嫂子,小姑子,还有花姨娘,唐嫣然……   要么就是无视自己:像那几个男人,除了李凌寒恨死沈清了外,别人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清心里暗想:幸好只给嫡亲的长辈敬茶行礼。否则以这种世家,不但叔叔伯伯,姑姑,嫂嫂多,就单单是这位公公的姨娘就有好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也不少……   表面上看着是繁华似锦,一团和气,但私底下却霉烂发臭了,多的是勾心斗角,下三滥的手段!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呀!   ……   从祠堂上完香回来,沈清就被请进了苍松苑。在这两个威严的老人面前,沈清发自内心的肃然起敬,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   这一对老夫妻,才是真正正直,良善之人!   “丫头!过来奶奶这里!”老太太笑呵呵的向沈清招手。   “爷爷!奶奶!”沈清也乖巧的向二老行礼!   “好!好!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老夫人抚摸着沈清的手,不停的夸奖,最后又幽幽的说:“孩子!刚开始,总要受一些委屈的!……以后总会好的!”   最后她拿出了一个古朴的黄花梨木的盒子,轻轻的递交给沈清,说   “孩子!你爷爷和你公爹过几日就要出征了!吉凶未卜!奶奶也要久居家庙为他们茹素祈福!……你……”   “奶奶!自古邪不胜正!爷爷定能凯旋归来!……我也不会给大家添乱!”沈清认真的说。   “说得好!……来,孩子!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这都是我老两口另外给你的,并无记录!……别委屈了自己!”   沈清红看眼,才要推辞,连那老太爷也开口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样我们也才安心!”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清也只能将东西收下了!   她突然间想到,自己有样东西要送给这李老将军的。当她把一个小玩意放到老太爷手心的时候,两个老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沈清故作天真的笑着对老太爷解释道:“爷爷!这个东西可有趣了,无论你怎么动!它都只指向一个方向!可好玩了!”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说什么,沈清又接着说:“有一次,我独自上山去捡蘑菇,不知不觉中就走远了!在林子里绕了很久,都出不来!”   那两个老人渐渐的听得仔细起来,特别是那老太爷,心情都有些激动了!沈清看着目地达到了,便接着说:“最后呀,幸好有它!把我带出了树林!”   那老将军,把手里的东西翻来复去的看,最后又无比兴奋的跑到了院子里去试验!……   早就听说,那北方,不但是苦寒之地,而且地形复杂!原始森林密布!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保证方向的正确性,是极为重要的!   老夫人和沈清在屋里正聊的起劲,那李老将军激动的走进来,对沈清说:“丫头!你这回可是帮了爷爷的大忙呀!”随后又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真是天佑我大楚呀!前几天,七王爷解决了马的问题!现在又得到了这件好东西!谢天谢地呀!”   沈清猜想,那七王爷必定就是庄医生了!哎!真是怕了这些豪门世家了!那皇家更是比这大将军府更凶险上许多!   “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老夫人看着沈清表情凝重,就关心的问道!   “……谢谢奶奶!我没有累!……只是在想其他事……”   老太太暧昧的笑笑,对她说:“没关系!奶奶也是过来人了!……”随即对门外的人叫到:“紫苏!”   一个老仆微笑着推门进来恭敬的说:“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让丫头们,给你们二少奶奶准备些小点心带走!……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   ……   这几天将军府都特别的忙碌,老太爷和老爷都要整装出发了! 在这关键时刻,所有人都谨言慎行,处处小心!   沈清也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揽月苑,成天绣花!她给分配给自己的四个丫头分别取名为:立春,立夏,立秋,立冬。   大户人家规矩真多!小丫环每跟一任主子,都得让新主子重新取名子。取就取呗,反正自己指不定能在这深宅大院呆多久呢!或许不久以后,她们就会有新名字了……   而且那婆婆,似乎怕沈清这个乡下媳妇给她丟脸一样,什么事也没安排,没交待,完全无视她!   昨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是沈清独自去见的母亲和哥哥!那李凌寒,以一句政务繁忙就打发了沈清。原本她只是想让李凌寒帮忙演一出戏,让母亲和哥哥安心的回老家罢了!   沈清原本对他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但当他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无情的拒绝的时候!要说不心痛,那是假的!一个女人,谁不想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呀!   柳五娘也说:“好男儿,应以事业为重!你要多多体量!……”   最后想到了以后千山万水,再难相见了,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十分伤感!   ……   “二少奶奶!唐小姐来看你了!”立秋,推门进来,对正在低头绣花的沈清说道!   唐嫣然?那个心机颇深的白莲花!沈清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便说:“还不快请唐小姐进来!”   那唐嫣然进了暖阁里,眼睛不着痕迹的四面扫了一遍,发现还是以前的摆设陈列,嘴角扯出一丝讥笑,又飞快的隐藏了起来。沈清倒把一切看在了眼里,但也装起了糊涂……   唐嫣然甚是温柔的对沈清娇笑道:“嫣然冒然来访,打扰了表嫂的清静,还望表嫂不要见怪!”   “哪里!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妹妹快过来坐!”沈清也热情的招待她。   “哇!嫂子你绣的花可真好看!哪像我,笨手笨脚的,弄影姐姐就常常取笑我……啊!……对不起嫂子!”唐嫣然说着说着突然装作说错话一样的道起了歉!   沈清在心里冷笑道: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但表面还是装作单纯的问道:“弄影是谁呀?她绣的花很好吗?”   ☆、第十四章 小白花唐嫣然   那唐嫣然看到鱼儿上勾了,心里面说不出的得意,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乡下妹!但表面上却显出一种特别为难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   “表嫂!说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那弄影,可是二表哥放心尖尖上的人呢!……”边说边观察沈清的反应。   “!!!”沈清装作完全不知情,很震惊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 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唐嫣然又低声说:“那花弄影也不是多高贵的人!不过是户部一个三品点藏史的庶出女儿!”也许是说得太投入了吧,那语气完完全全的显示出了轻视与嘲讽!   “一天到晚的在二表哥面前装柔弱,搏同情!完全不把你这个正牌二少奶奶放在眼里!”   沈清装作伤心的流起了眼泪,无奈的说:“那我能怎么办呢!……要钱没钱!要势没势的!”   “表嫂!你可以不让表哥一天到晚往那惜兰苑跑呀!”唐嫣然连忙热心的帮沈清出谋划策。   “可是那二少爷也不会听我的呀!”沈清小声说道。她讲的也是事实,进门好多天了,沈清连那花弄影是扁是圆都不知道,听说那惜兰苑被那李凌寒保护得很好!   “表嫂呀!事在人为!办法是想出来的!”那唐嫣然留下了这句,自认为高深莫测的话后,便起身带着丫头告辞了。   ……   这唐嫣然的带着丫环来到假山后面。那里已经有一个小丫头在等着了,这人竞然是花弄影身边的明秀!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唐嫣然冷冷的问道,哪里还有平时的温柔可人。   “唐小姐,奴婢有重要事情禀报!……昨天二少爷对我们小姐说,老太爷已经同意让小姐进门了!”   “什么!?……不可能!”那唐嫣然娇美的小脸完全的扭曲了,活像一个夜叉!   她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好像什么事都和她作对一样!先前,她以为那沈清,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粗糙丫头,不足为惧。   但万万没想到,一个乡下村姑,除了衣服手饰简单了一些,竞然是一个灵气逼人的漂亮姑娘!幸好现在还没长开,若是有朝一日等她完全发育成熟了,那还了得!   唐嫣然总是隐隐觉得,这个沈清,搞不好会成为自己以后最大的劲敌。   现在又听到老太爷同意花弄影进门的消息,她气得用手紧紧的掐住旁边丫环的手臂。而那可怜的丫环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旁边的同伴纷纷胆战心惊的低下了头,生怕被主子的怒火波及!   ……   沈清送走了唐嫣然,便转身回到屋子里继续绣花。立春推门进来,给主子倒了杯茶,轻声说:“二少奶奶!唐小姐说得有理呀!你可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怎么能让别人成天的霸占着这二少爷呢!”   沈清心里冷笑道:看来这立春八成是那唐嫣然的眼线了!不知道另外几人又是谁安排的!看着窗外隐隐约约的人影,沈清特别想笑!   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无权无势,又无野心,为什么这些人要在她身上下这么多功夫呢!也许这就是那些个世家千金的生活吧!她们实在是太闲了,若不整天的勾心斗角,整天的算计,这脑子怕是要生锈吧!   说实话,沈清还真的感觉不出这世家大院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能每天山珍海味的吃!绫罗绸缎的穿罢了!难道人只能有这点最低级的追求?   不行!她沈清的大好年华,不能浪费在这深宅大院,不能浪费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二少奶奶!”立春看着发呆的沈清,忍不住叫了一声。   沈清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 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听到立春的声音,她收回了心神,装作愁眉紧锁的对立春说   “我是实在想不到能留住二少爷的办法了!要不你帮我想个好法子!……若是哪天我翻身做主了,定然把那些骚狐狸全部赶出这将军府!也决对不会亏待你的!……要是你愿意,到时候咱们一同来伺候二少爷!……总比便宜了别人的好!”   沈清讲完这些话,也是一阵恶寒!估计那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反倒是那立春满面娇羞,心情是异常的激动——她不禁想到了二少爷那英气阳刚的俊脸,和那高大挺拔的身躯……   “二少奶奶,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   此时,李凌寒正端坐在书桌前右手执笔,剑眉紧锁,认真的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各项事务……这时,进来一个黑衣人,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便规规矩矩的低头立在一边。   那李凌寒猛拍了桌子一下,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好一个无知村妇!刚进门就想兴风作浪了!……大东,让人给我看好了她!再派人护好惜兰苑!”   “属下遵命!”   ……   按照将军府的规矩,每逢三的日子都要去牡丹苑给夫人请安的!想来这夫人是爱极了那牡丹,否则也不会专门弄了一个大大的花房,专门种植牡丹。还每逢初三,十三,二十三号这几天,带领一大群女眷在花房里赏花!   沈清特别讨厌这种场合,一群虚情假意的人聚在一起,戴着虚伪的面具,讲些虚伪的话!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个夫人,也就是沈清的婆婆,总是对沈清有莫名的敌意!只要有机会,就处处对她冷嘲热讽!   而其她女眷则在一边幸灾乐祸,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但沈清也发现,这个婆婆中意的人也并非花弄影和唐嫣然,而是那左丞相的嫡女左金珠……   ……   马上就要过年了,别人都在忙着备年货,唯独沈清,仿佛不知道疲惫一样的埋头绣花!由于国家处在战乱中,皇帝带头节俭,所以任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奢侈!   更何况这将军府了,府里可有两个人在冰冷的战场上浴血奋战呢!所以这个年过得异常的严肃而凄凉!   那李凌寒自从洞房花烛夜离开以后,就再也不曾踏进沈清的揽月苑半步!就算偶尔在府里遇到,那也是形同陌路。   ……   过了年,马上就是春天了,未来充满了希望!这日,沈清指着院子里的一棵半大的合欢树,问身后的丫头:“我听说,这棵树是二少爷为那花弄影亲自栽种的?”   几个小丫头互看了几眼,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装起了傻!谁都没有出声!   ☆、第十五章 激怒他   沈清见几人不说话,便笑着说:“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也不多问了!……”那四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沈清又接着说   “今天,你们几个负责把这颗树,给我砍了!”   几个丫环吓得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二少奶奶不会是疯了吧!竞然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还愣着干嘛?快砍呀!”   “……奴婢不敢……”   “哼哼!不敢!……好呀!……我今天还非要亲眼看着你们把这树给我砍了!……若不砍!我就把你们的手指头剁下来!”沈清蛮横无理的要求道。   几个小丫头吓得脖子一宿,那立秋眼珠子一转,便小声问道:“二少奶奶,如果二少爷怪罪下来……?”   沈清在心里冷笑,果然都是些吃里爬外的人!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得意的说:“不怕!他怪罪下来我担着!”   几人互看了一眼,那立春和立秋带头拿起了斧头……   沈清无比悠闲的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着几个丫头一下,一下砍树的声音……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成功激怒李凌寒呢?只是可惜,这两天,那人好像是出公差去了——也好!刚好有时间多做几件坏事!   ……   唐嫣然自从节前回去唐府过年之后,过完年还没来过将军府。在府里正闷得发慌呢,没想到那边的丫头就传来了这个好消息:那个傻村姑,竞然把凌寒哥最喜欢的合欢树给砍了——真是大快人心呀!   她媚眼一闪,又向那传话的妇人说:“你去告诉立春,让她尽量配合那沈清!最好是去那惜兰苑闹闹,能把那闹个底朝天,那本小姐重重有赏!”   ……   这几天,沈清算是痛快解气了!她不但把李凌寒最爱的合欢树给砍了,把揽月苑大院里的各种奇花异草全部拔掉了!还去把惜兰苑外边种植的两棵盛开的梅花给砍了当柴火烧掉了……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当家的婆婆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就是装作不知情,其实她早就想好好惩戒一下那装模作样的花弄影了!仗着凌寒和花姨娘护着,竞然不把她这个当家夫人放在眼里……   还有那个乡下媳妇!要不是怕以后老太爷怪罪,她早把她丟庄子里去了!省得京城里的夫人小姐,老是拿这件事情来取笑她……   ……   这日,李凌寒办完了公差,日夜兼程的赶回了京城,向户部禀报了江南的灾情,便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将军府!   才进了书房,披风都来不及解下来,惜兰苑的明丫头香草就跑了过来,说她们家小姐最近这病情又更加的重了……   话还没说完,那李凌寒已经风一样的奔向了惜兰苑……   此时,柔弱的花弄影正躺靠在床上为心上人缝制荷包呢!听到院外有推门的声音,立在一傍的明秀连忙说:“好小姐!你就先歇歇吧!那二少奶奶才进门就这样欺负你,还把你给气病了!等二少爷回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花弄影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立在珠帘外面的人,便立刻虚弱的咳嗽了起来,对明秀说:“……你们几个休得在二少爷面前胡说!……本来他公务就繁忙,千万不要让他再为我操心了!……   至于那二少奶奶……忍忍也就过去了……咳咳咳!”   果然!李凌寒高大的身躯瞬间到了绣榻前,心疼的把柔弱的人儿揽进怀里,小声的安慰道:“放心!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你好好养病!……”   那凌厉的眼神,让立在一边的明秀都害怕起来,看来在这大正月里,有人要遭殃了!   ……   揽月苑   李凌寒立在院子里,冷冷的看着那截合欢树桩!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身后的几个黑衣随从远远的立在院门口!   跪在地上的五人谁也不敢说话!特别是那四个小丫环,跪趴在地上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不是你干的!?”李凌寒冷得掉渣的声音在沈清头顶响起。   “……是我干的……因为我觉得它挡在院里没什么用处!我打算在这里开出一片地,种上些玉米……”沈清小声的解释着。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沈清的脸上!她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她们万万没想到,因为一棵合欢树,二少爷竞然下了这么重的手!二少爷可是练过功夫的人呀!这样实实在在的一巴掌……   沈清趴在冰冷的泥地上,脑袋被李凌寒打得“嗡嗡”作响,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有腥咸的液体流出来,好像是出血了……   缓了好一会,脑袋里的嗡嗡声才慢慢停了下来!沈清艰难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李凌寒面前,冷笑了一下,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想把眼泪倒流回去!但一点用也没有,那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掉……   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平静的说:“李凌寒!你不敢休了我,就动手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四周静悄悄的!几个下人都觉得这二奶奶是不是被打傻了,竞然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李凌寒也被这个女人气得脑袋突突直跳!   他冷笑了一下,转过身对身后的随从说:“黑风!去告诉管家,就说二奶奶不适应府里的生活!主动要求要去庄子里面休养!”   “属下上遵命!”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沈清,只见她依然冷冷的看着李凌寒,而那人又非常无情的补上了一刀:“你到了那里,就可以尽情的种你的玉米!那庄子的地契房契都归你了!以后就在那里终老吧!”   说完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满是厌恶的说:“你们几个,以后就专门负责清洗府里的马桶!”   “二少爷饶命呀!这都是二少奶奶指使我们的……”那几人哭天抢地的叫了起来!那立秋转过身趴在沈清脚下衰求道:“二少奶奶!你说句话呀!……”   沈清冷漠的看了几人一眼淡淡的说:“求我?……还不如去求你们后面真正的主子来得有用!她们应该许了你们很多好处吧!”   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沈清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因为她突然间觉得肚子有点坠痛……   ……   ☆、第十六章 离开   沈清回到屋子里,首先就是忍着疼痛,把老夫人和老太爷给她的东西仔细的叠好放进贴身衣服里,和那块宝玉藏在一起!这才倒头睡下。   ……   沈清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肚子饿得实在历害,才慢悠悠的起了床!四周一片漆黑,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她刚想开口叫人,突然想到自己的四个丫环已经被安排去洗马桶了!而且自己应该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沈清摸索着点燃了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环顾了一下四周,情不自禁的凄凄然一笑。   毕竟这里是自己两世为人,第一次做新娘,还入了洞房的地方呀!沈清再次把头高高的昂起,以免那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她现在左脸火辣辣的庝,应该是肿起来了吧!屁股也是很疼,那一下摔得太狠了!   她慢慢的坐了下来,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人伤感的时候要学会想点开心的事情——沈清想到自己马上就能飞出鸟笼,自由飞翔了,这心情突然间雀跃了起来!   这世界这么大,她沈清一定要到处走走!顺便多挣些银子,多遇几个帅哥,多谈几场恋爱!……   原来未来是如此的美好呀!沈清此时真的是心情大好!想着想着,又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又上床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就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了!她气愤的刚想开口骂人。没想到,竞然有人先开口了   “哟!我说二少奶奶,二少爷让你今天就搬走!……怎么现在还在睡懒觉呀!”说话的正是花姨娘,只见她满脸浓妆艳抹,头上也插满了珠花和步摇!沈清不禁感叹:卿本佳人,奈何打扮的像个灯笼!   沈清正准备收拾东西,这个讨厌的女人又扭着腰肢来到沈清面前得意的说:“二少爷可说了,只准带走你自己的东西,其他东西都不准动!”   “就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破东西,我才不稀罕呢!”沈清看了一眼柜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满脸嫌弃的说。   花姨娘气得跺了一下脚,随即又得意的对收拾东西的下人说,实则是讲给沈清听的:“手脚麻利点!过两天弄影就要搬过来了……你们二少爷可说了,以后这揽月苑可就是我侄女住了!……这些个旧东西全部换掉,到时候挑最好的补上!”   说完还很得意的想看看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沈清!沈清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但她依然笑着对花姨娘说   “那可真的要恭喜两,位,花,姨,娘找到一个好靠山了!”沈清故意强调这两人再怎么张狂,也不过是姨娘罢了!   “你!……”   不理会气得跳脚的花姨娘,沈清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离开!离开!   坐在离开的马车上,沈清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可以说是喜忧参半!身边的包袱里有李凌寒给的京城北郊的土地的房地契!   送她去的是一对老实的张姓老夫妻,一路上除了有些冷,脸上有些疼,腰有些酸,车有些颠簸以外,沈清倒没有其他的不适!反正自己的东西又不多,累了可以在马车上睡上一会!   ……不知走了多久,沈清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清最近特别的容易饥饿和犯困!也许是天气寒冷,热量消耗得快吧!这不,一个时辰前才吃完一碗面睡着的,现在又被饿醒了!   沈清理了理头发,掀开帘子对车前的人轻声问道:“张妈!看看附近有歇脚的地方吗!”   “是的,少奶奶!……前面好像有一家小店!”   马车在路边缓缓的停了下来,沈清在张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了路边上的一家简易的茶棚。这小店,店面虽然不大,而且还简陋。但里面的人还真的不少。   应该都是些远路客,因为路边上停了不少车辆马匹,还有不少是拖家带口徒步远行的穷人,他们大概都是北边逃战乱的难民吧!   战争一来,他们就必须在这寒冷的天气背井离乡,否则有可能在战火中当了炮灰!但有很多人在逃难的路途中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三人围坐在简易的小桌边,每人一碗阳春面,沈清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那家老两口,和主子同席还是很不习惯。   但那二少奶奶说:“出门在外,不必那么多的讲究,要尽量低调行事。因为世道太乱了,不要被有心之人盯上”。这样一说,老两口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张妈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将军府里的各院主子都漠视和嘲笑这个乡下来的,不受宠的二奶奶,连下人也踩低捧高。   这次老两口被分派给二奶奶去那桃花村的庄子,也是因为那张老头人太实在,没往那管事的手里塞钱。原本她还痛骂了老头子一顿——   现在看来,这也不是一件坏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投到一个好主子。经过半天的相处,张妈越来越觉得这个二奶奶是一个相当深藏不露的人。   就拿最简单的让他们两人同桌而食来说吧!虽然她讲得仿佛都是为她自身利益着想,但却处处显示出她对下人的关怀,而且并没有一点做作和嫌弃的感觉……   几人正在低头吃着面,突然店门口一阵吵闹声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两个小姐妹和家人出来避难时,半道上遇见了山贼,家人全部都死了,只有两个小姑娘逃了出来。   看她们的年纪也不大,也才十二三岁左右。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在这冷风中瑟瑟发抖,在坐的很多人都无奈的摇头叹息,但是都无能为力。   因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沈清让张妈把打包好的馒头拿出了几个,送到了小姐妹手上。沈清披戴好了深色的斗篷,才准备要上马车,没想到那两个小姑娘突然跑过来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清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拒绝,一个面相刻薄,衣着鲜艳,不怀好意的女人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对地上的小姑娘说:“我说小妹妹,早就让你们跟我走,保管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偏不肯,你说这年月谁会有闲粮养闲人呀!”   边说还边讥笑着打量着一身素衣的沈清。沈清刚才听到傍边那桌的人低声讲道,这个女人是青楼的老鸨……   ☆、第十七章 新家   沈清冷冷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又问地上的两个女孩:“你们若是想吃香的喝辣的,就跟她走。若想跟着我,可能只有粗茶淡饭吃了!——而且还必须要做事情,当然我也会付你们相应的工钱!”   那两个小姑娘欣喜若狂的对看一眼,连忙说:“我们愿意跟着您,我们不怕吃苦……”   那个老鸨狠狠的挖了沈清一眼,想要骂几句出出气,但看到旁边面露凶相的两个老夫妻,只得恨恨的甩袖离开。   沈清笑笑, 就对警惕在一边的老夫妻说:“都是可怜人!就把她们带上吧!”   张妈高兴的应了一声,连忙把两个女孩扶了起来。   现在这车上一下子就挤了起来,但幸亏张老伯说马上就要到了……   ……   等她们到达位于桃树村半里地外的庄子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幸好有一轮明月冷冷的挂在天空。四周十分安静,只有冷风吹过的声音,和远处村子里的犬吠声。   李伯用钥匙打开了门上早已经锈迹斑驳的大锁,“吱呀呀!”推开了不知道关闭了多久的院门。里面是一个布局紧凑的小小四合院。   后面还有一个内院,一看就是主人住的,因为整个院子的地面全部都是用青石板铺垫好的,还专门留出了花台。   小院里有好几棵高大的树木,由于天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虽然说这院子现在是杂草丛生,略显苍凉冷清,但想必如果好好打理一翻,定然也是十分精致的吧……   “二奶奶,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你先歇着。明天我们再仔细整理一翻!”张妈提着灯笼走过来,对正在欣赏新家的沈清说。   “好的,你们也早点歇着!累了一天了!”沈清慢慢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由于太累了,也并未细细的看,洗漱完了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清睡了个懒觉。等起床时,太阳光都从窗户外的射了进来!   吃完早饭,她把忙碌的几人叫到了院子里,严肃又认真的对几人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希望大家以后齐心协力,把这里变得更好!   有好主意,好办法的可以大胆的讲出来!如果我觉得可行,那可以奖励一天的休息!”   果然,这四人也是万分的雀跃,笑容满面的。沈清也很开心,笑着说:“以后张伯就是这庄子的大管家。外面田地的种植租赁方面都归张伯;张妈便负责这庄子里的杂务,你们两年轻一定要向张妈好好学习!”   “谢谢二奶奶!”四人异口同声的说。   “对了!以后就叫我小姐吧!”听到二奶奶几个字,这心里就老不舒服。   “……是……”   “二……哦!小姐!给这两个丫头取个名字吧!”张妈看了看两个丫头,小声的说。   沈清看了看两个小女孩,笑着说:“你们本名叫什么?”   “回小姐,我叫王招弟!”   “我叫王引弟!”   “如果你们想用原来的名,也可以!如果不用了,那我便帮你们取新的!”   两个小姑娘互看了一下,便齐声说:“请小姐赐名!”她们以前的名字,不过是为弟弟而取的。她们也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且,以前的一切都没有了,她们必须有一个新的开始……   沈清笑笑,指着那个个子高些的姐姐说:“你就叫玉竹吧!”又指了指妹妹说:“你就叫玉兰吧!”   这名字真好听,两个丫头高兴得又跪了下去!沈清特别的不习惯,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习惯,于是她又对大家说:“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对别人也一样,要记住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们并不比别人低下……好了,大家忙去吧!”   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院,不管院子里感动得流泪的几人。   沈清不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容易犯困,而且还特别的容易饥饿!直到有一天,她带着张妈和玉兰上街,去采购一些日用品。在布店里看到一个边吃东西,边买布匹的孕妇,她才如醍醐灌顶,心惊不已!   看沈清脸色不对,张妈连忙担心的问:“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去附近的医馆!”   ……   几人从医馆里出来,真是表情各异。张妈是万分欣喜,感叹老天有眼呀,二少奶奶终于可以重回将军府了!而沈清则是如丧考妣,一路上沉默不语,失魂落魄的!张妈只当她是高兴傻了!   沈清的心再一次凌乱了!老天爷呀,你这是要玩儿死人的节奏呀!她可是出来挣大钱,泡帅哥,谈恋爱的呀?   难道让她以后带着包子去泡帅哥?沈清无奈的抱着头……   若是让她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她是万万做不到的!沈清向来十分的喜欢小孩子,更何况是自己的!   对!这小孩是自己一个人的!与别人无关!以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想通之后,她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她对端水进来的张妈说:“张妈,我怀孕的事情还拜托两位对将军府保守密秘!”看张妈那震惊而不解的样子,沈清认真的说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有了孩子,再回到将军府,我的日子就会好过?那二少爷就会爱上我?……呵呵!”沈清淒凄然的笑着摇了摇头。   “张妈你是聪明人!若我真的再回去,或许连这孩子都保不住了!”沈清爱怜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   “……哎!我是老糊涂了!小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张妈红着眼眶向沈清保证!   沈清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睡早起。一日三餐的营养搭配也很注意!早晨和傍晚都会在院子里去散散步,有时候也会走出院子,在自家周围的桃园里四处走走!   现在治安不好,自从半个月前附近的村子里闯进去一帮土匪后,只要她一出门,张妈必定安排两个人跟着,还要嘱咐交代一翻。   而且张伯按沈清的吩咐在庄子的入口处建起了高大的墙头,牢固的大门。   ☆、第十八章 桃树村的年轻里长   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大家身上也轻快了许多。大地也慢慢的换上了新妆,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这日,沈清正在和大家商量着要怎样把庄子里的几亩桃树林给利用起来的事情,众人也很积极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小姐,咱们可以在里面养些鸡鸭!那样一来,以后就可以每天有蛋吃了!”张妈最先发言。   “嗯!好主意!还有呢?”正合沈清的心意。   “可以养些小猪仔和小山羊!”   “还有牛!”   ……   最后,沈清拿出了银子,让张伯负责去买这些东西。其实现在用的这些钱都是老夫人给的了,以前自己攒的那点钱早就用光了。   目前她就处于那种只见支出,不见回收的时期。她手里是拿着十亩水田的地契,但是今年的租金人家已经在年前,连同结婚的贺礼,一同交给了将军府!   所以,今年是不能打那水田的主意了。老夫人是给了两间铺子和一千两的银子,但那铺子是在离这里很远,离京城倒挺近的上河湾镇。   以沈清现在的状况,根本顾不过来。一则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再过两个月,她的肚子就更加的明显了。二则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助自己管理。   有几次去逛街的时候,沈清观察了一下,发现能做的生意还真不少。就拿她最擅长的做衣服来说吧!这镇上还真的没有一家像样的成衣店。   还有就是做吃食的,也许是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太粗糙了吧!沈清总觉得自己可以把现代的美食代入过来,那味道就更完美了。   而且这桃源镇实在是一个交通要道,是好几个郡县进京的主要通道,现在时局不稳定经济有些紧缩,等以后,一定是一个繁荣的小镇。   这段时间以来,玉竹和玉兰两姐妹在沈清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若是有机会,这两个姑娘倒是可以好好培养!   她突然间想到桃源镇的官道驿站不远处有一大片荒芜的桃树林地,那里是进京的必经之路,而且与镇上的集市是交叉路口,假以时日那里也必定寸土寸金呀!   沈清连忙问在门外做小孩衣服的玉兰: “玉兰,张伯回来了吗?”   “小姐!听外院的动静,张伯应该是回来了!你想去看看?”   “你去让张伯帮我准备好马车,我想去桃树村一趟!”沈清边整理衣服边说。   “是的!小姐!”   坐在马车上,沈清边闭目养神边思考着问题!她来了也有些日子了,但却从未和桃树村的里长打过照面。因为有什么对外的事都是张伯在办。   至于这次事关买卖土地,签定契约这种大事,必须由本人亲自出面,而且张伯根本就不识字,交给别人沈清又不放心,只得自己亲自出面了。   沈清没想到桃树村的里长,竞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与其说他是里长,还不如说他是土匪还更准确一些,从沈清一进门,他就双眼放光的盯着人家猛看,就像饿狼看见了肥肉似的。   陶行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没见到过漂亮的女人。才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女孩,便移不开眼了!搞得自己像是那种**熏心的登徒子一样。   反正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沈清到底是哪里吸引他了:或许是那袭出尘的白衣,那头飘逸的长发,又或许是那面目沉静,清清冷冷的微笑!   或许都有吧!他总觉得这女孩和所有他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陶行的心第一次跳得这么快,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就是去年带领村民和土匪对抗自己的心也没有这么失控过……   但是陶行握紧拳头,尽量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第一次见面,可不能让一个小丫头笑话了……   张伯看着傻傻发愣的里长,无奈的再次假咳了两声,在坐的陶行的父亲也很尴尬:这臭小子是怎么回事!平时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处处犯傻,和别人谈事情,精神也不集中,几回都是答非所问!   沈清也是无比尴尬,虽然表面上装作与平时无异,但那人火辣辣的目光频频有意无意的射向自己,还是让沈清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村子的议事厅里,几人各怀心事,磕磕巴巴的终于把事情给谈妥了。   原来那片地是属于村子里的一户人家的。说来也是可怜,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由于老人的儿子上山打猎被野狼咬断了一条腿,虽然后来小命是保住了。   但老婆却丢下两个小孩,和病床上的丈夫偷偷的跑了,留下了老幼病残的一家子。原本那片地就是要卖的,可惜别人嫌弃里面种满了桃树,而且现在桃子根本就不值钱。   如果要清理掉桃树,改变成耕地,那成本又太高了,而且地也不是特别好的地,所以迟迟没有人来买。   今天,当里长说有人想买他们家那片地时,一家子人都特别高兴。刚好儿子的药吃完了,老伴又犯了咳嗽,翻遍了家里,再也找不到可以当的东西了!   陶老头心里还想,不管他了,不管给多少钱,都把那地给卖了。可他没想到,那个俊俏的女娃竞然心地也这么善良,不但给了他当下市面上好地的价钱。   当听说老太婆没钱抓药时,还多给了十两银子给他们。原本他们是不该拿的,但连那个热心的里长也笑着让他们收着……   陶行笑得很是开心,仿佛自己第一次的心动女孩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有力的证明了自己也是相当的有眼光的人!   走出了老人家,沈清心里感概,这家人真的太困难了……心里还一阵难过,突然又看到那个里长在看着自己傻笑,露出一口白牙!   刚好这时张伯和老里长(陶行他爹)去拿土地登记册了。沈清趁周围没人,便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这么无礼了。   没想到,那陶行愣了一下之后,便呵呵呵的傻笑起来。仿佛沈清刚才那一瞪,是在夸奖他一样。   真拿这种人没有办法。但是话又说回来,这陶行人长得还真不错:虽然身上的衣服随便了些,仿佛是那种随时准备着下地干活的简单着装!   ☆、第十九章 建房(一)   这种简单的着装反而更好的显示出了他的优势:健康的古铜色皮肤,高大强壮的体形,完美匀称的肌肉……再加上男人味十足的英俊五官,这镇子上喜欢她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吧!   “你叫什么名字?”   “嗯!?”思想开小差被人给打断了,只见那里长咧开嘴,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   沈清翻了个白眼,正色对他说道:“你作为一个里长,更应该关心怎样带领村子里的人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盯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问她叫什么名字!”   那陶行慢慢的严肃了起来,黝黑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沈清。沈清也不怕他生气,她指了指身后的破旧草房,认真的问道:“你这么年轻就被选为里长,应该是村民信任你,相信你和别人不一样!   那你就更应该,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你看他们多可怜!这么小的孩子都应该去上学,接受教育!这么老的人了,应该安心养老!   就是因为穷!不但小无所养,还老无所依! ”   陶行如遭电击的愣在了当场。他是这桃树村乃至桃源镇最年轻的里长。这个位置可不是白白得来的,两年前山上的土匪来抢劫村子,是陶行小小年纪,不畏凶险,带领大家把土匪赶了出去。   还有那年大旱,上游的村子把水给堵光了,处在下游的桃树村连饮水都困难了,也是他带领村民和对方对峙,谈判,终于熬过了那场天灾……还有……还有……   一直以来,别人都夸他做的好,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做的不错。而且他也努力做得更好!可今天,有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严肃的告诉他:   你做的还不够!方向没找对,致富才是硬道理!陶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力不从心了,原来是他没有找到症结的根源……   沈清没有理会思绪百转千回的陶行。慢慢的往马车走去,等一下要去确认一下地界,还要跑衙门,立字为据!事情还真不少!   ……丈量,确认了地界,几人一同去了衙门,立了字剧,盖好了公章。沈清当着所有人的面把1百两银子交给了陶老头!   所有人都认为陶老头做了一个好买卖,那15亩种满了老桃树的土地,怎么能卖1百两银子呢。这可是上等水田的价格呀!   那陶老头也是个实在人,对沈清也是千恩万谢,说实话沈清很受不了这种煽情的场面。幸好没一会就被陶行安排人送去钱庄存钱去了。   从衙门出来,沈清正琢磨着怎么规划那一大片桃园呢。没想到比之前收敛了很多的陶行又凑了过来,认真的对沈清说:“你一定有致富的点子吧!?请你帮帮村里的百姓!”   沈清赞赏的看着陶行,笑着说:“点子是有!而且也可以帮你!但是……”她故意卖起了关子。   “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陶行果然是个爽快的人。   “好!果然爽快!我想在那片桃园里建新房,但是我初来乍到,认识的好工匠也不多——希望你帮我找些信得过的人,先预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需要多少人? ——工人的工钱我绝不拖欠,而且还可以提供三餐! ”沈清细细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倒是不难!但是我又凭什么就相信你一定能帮到村民呢!”陶行倒也不笨,又在试探沈清。   沈清微微的笑了,调侃道:“说的也是!先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要答应我,当这个工程的负责人!——”   陶行感觉怎么自己仿佛被眼前的小女子牵着鼻子走一样。但不知为何,他却在心里相信这个小女子真的能帮到桃树村。   “好!我答应你!”   “其实,要致富说难也难,说简单也非常的简单。——首先,你必须站在高处,详细了解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也就是,你有什么,你需要什么!再去了解别人有什么,对我有用吗?别人需要什么!我能满足他的需要吗?……”   ……   不知讲了多久,陶行听进去了几分,但看他那激动的神情,沈清还是觉得这小伙子是一个可造之才。   “……可是,这镇子就这么点大!你有的,我也有,这……”   “那你就走出桃源镇,去清水湾镇,去东西南北镇!还可以去京诚……”   “对呀!我怎么也成井底之蛙了!只会围着这个圈子转了!”陶行猛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激动的看着沈清,自信的说   “建房的事交给我了!你就安心的等着住新房吧!”   “好!过几天我把图纸给你!”   ……   回到了庄子里,沈清吃了点东西,小睡了一会。便埋头设计起了自己未来的新家……   那么一大片地完全可以建成一个花园式的商住两用的园子:靠近官道的那边,可以建一栋两层的酒楼,里面不仅提供美食,还可以住宿!后面留出一片桃树林,可以摆露天的散台,还可以把烧烤也引过来……   再靠里面,就留出五分之一的地方建成自己的住处了,这个必须设计好!因为这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至于现在住的这个庄子,说不定人家哪天就反悔了呢?人家万一想要回去,自己也斗不过别人呀!……   ……言归正传,还有就是新家的地下排水管道要弄好,正好不远处有一条河……   嗯……卫生间必须现代化的,再有就是浴室……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当玉竹端了晚饭进来时,沈清还沉浸在图纸中无法自拔!   “小姐,该用晚饭了!”   “好,你先放桌子上!”沈清头也不抬的说。   “……小姐!小少爷饿了!”   “啊?谁?……”沈清一下没反映过来,傻傻的问,玉竹这么冷静的人都被她呆愣的模样给逗笑了。   沈清终于回神了,她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笑道:“好吧!吃饭了,省得饿到了小少爷!”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好的,明天再去实地考察一下,总要做出一个最好的方案!   ☆、第二十章 建房(二)   沈清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做好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图纸,人也累得够呛!   这天,她翻出了一身以前给哥哥做的新衣,那是柳五娘放在嫁妆里准备送给李凌寒的!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沈清随便改了一下,便穿在了身上,觉得还不错。也许是最近胃口太好了吧,沈清觉得自己又长高了不少。   而且身材也圆润了不少!她带着玉竹,拿了图纸就去找陶行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沈清决定,以后出门,还是尽量穿男装吧!这样,办起事来也方便!   玉竹从一出门,就老是偷偷的看沈清,在马车上,当玉竹再偷瞄自己时,沈清忍不住调侃了她几句:“玉竹!我是你家小姐,可不是哪家的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呀!”   “小姐!你……”   看着玉竹又羞又急,又无法辩解的样子,沈清更是开心的笑个不停!   当她们到达陶行家时,还遇到了陶行帮忙找的几个老工匠。刚好沈清有很多问题要向他们请教呢!于是她当场摊开了图纸,给几位老师傅讲了讲自己的想法……   陶行静静的看着这个谜一样的小女子,看她心无旁骛的讲述自己的意见,再恭敬而谦虚的听取别人的意见……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会在无意之中牵引着自己的视线!   今天虽然她特意穿了一身男装,虽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超凡脱俗,但却有一种别样的干练和英气!同样的让人无法忽视……   这几天,陶行也有意无意的向人打听关于这个小女子的消息,但收获并不大,只知道她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被送到了偏远的小镇子,按照以往的经验,八成就是失宠了!   陶行看着沈清自信从容,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禁扼腕!这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家伙,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同时,心里又有些庆幸,有些感激那个有眼无珠的笨男人!要不是他,自己或许永远也体会不到现在这种心情:时而酸酸甜甜,时而患得患失!时而心里填得满满的!时而心里空空荡荡的……   ……   几个老师傅,对这个年轻后生的设计,那是赞口不绝!他们帮别人建房子都快干一辈子了,一直以为,建房不就是那样!   今天听了这年轻人的意见,才发现,有很多的地方可以改进得更好!   “真是后生可畏呀!”几个老人说道,   沈清连忙谦虚的说:“谢谢几位老师傅的谬赞!在下只是略微懂得了一点皮毛!房子的事,就有劳各位费心了!”   ……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工程的事情,交给张伯,陶行和几个老师傅她倒是放心得很。但是工人的三餐问题,张妈她们几个总是什么事都喜欢先问问沈清的意见。   一个月后的一天,张妈从工地回来,兴冲冲的对沈清说:“小姐!今天又有几队行商的商队,想要买我们的饭菜呢!”   “哦!那证明你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沈清又像往常一样笑着说。   “小姐,你看要不咱们在路边先设一个简易的棚子向过往的行人出售一些吃食。反正也要做工人的饭食!只是多做一些罢了!”张妈讲得兴致勃勃。   “这个我也想过!但我怕你们几个忙不过来,所以就没提!”   “小姐!我们不怕累,以前在将军府,要做的事情更多呢!……是小姐你心肠好,体贴下人!”张妈说得都有些动情了。   “好!那我也可以去帮忙,反正以后我们也是要开饭店的!”沈清心里也很感动,原来付出是会有回报的!   从那天开始,沈清便带着几人在路边的草棚里卖起了包子馒头和面条……你还别说来这里吃东西的人还真不少!   同时还听到了许多关于战争前线的消息,听说前线大楚军队缕传捷报,已经把那胡人赶到了鹿山关以外了……   说的人和听的人无不欢欣鼓舞,人人都夸赞领兵的李老将军父子用兵如神……   沈清听了心里也很高兴。楚军打胜仗这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做为一个小民百姓,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家庭和睦,安居乐业!   但是这个小小愿望能否实现的前提就是,国家安定统一,不要有战乱!   “小姐!等老太爷凯旋归来,你就可以苦尽甘来了!……以后会好的!”张妈悄悄的安慰沈清。   “希望爷爷能够大胜而归!”但那并不代表她沈清的好日子就来了,一个人的幸福千万不要想着要去依靠别人!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在这种以男人为尊的封建社会!   就算他李凌寒迫于爷爷的压力把她她接回将军府,那不但不能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或许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张妈!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能平安的生下孩子,再看着他长大!能自由自在的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我宁愿在乡村吃点粗茶淡饭,也不愿像笼中的鸟儿一样享受所谓的富贵荣华……”   等半天也不见张妈接话,沈清转过头。只看到陶行傻傻的呆愣在身后!   沈清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了,幸好自己也没说什么太过的话。两人都有些不自然,陶然更是生怕沈清误会自己是那种偷听别人讲话的卑鄙小人。   他干咳了一声,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那个……我……”   沈清见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随后便装作完全不在意的问道:“请问陶里长找我所为何事?”   “……就是石匠老师傅想问一下,铺在院子里的青石板快用完了,要再购买一些;还有就是建围墙的时候,要砍掉几十棵桃树……你看?”陶行之所以要问砍树的事情,是因为沈清之前交待过,尽量保留好桃树。   “要砍这么多呀!……真是可惜!但是也没办法,麻烦你们尽量保留大棵的!”沈清看着这片美丽的桃花林,心里很是不舍。   ☆、第二十一章 桃之夭夭   现在正是农历的三月中旬,整个桃园镇被一片粉红色的花海包围了。听村民说,今年这桃花开得比往年更加漂亮!   说明今年的桃子也会是个丰收年!但遗憾的是,无论这桃子收成有多好,也是值不了几个钱的。因为这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桃树,而且像桃子这种时鲜的东西,根本无法长久保存。   摘下来十多天若是吃不完就会慢慢的变坏了,到时候只能扔掉了,连给猪吃都不敢了。农家的猪牛羊,可是极其珍贵的!有些时候甚至比人还精贵!因为那可是家里最重要的财产了。   沈清忙里偷闲,独自在这片绯红色的花海中慢步,闻着幽幽的桃花香。春风吹过,片片花瓣飘落下来,仿佛这晴朗的三月天,下了一场别样的花瓣雨……   她突然间想到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所描绘的:……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现在沈清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世外桃源,虽然说不能完全的与世隔绝,但自己在这里有屋又有田!还有这一片美丽的桃花林,将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不枉老天让她穿越千年,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沈清不禁大笑着转了一个圈……   她还怀着孕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如果让张妈她们几个见了,一定要念叨上半天!沈清轻轻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着头顶大团大团晚霞般炫丽的桃花。   虽然她也知道,真正的爱花之人,是不会随意的攀折的,但她还是禁不住诱惑,偷偷的折下了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准备拿回去插起来。   当她兴致勃勃的把花枝插进陶罐时,几个过来喝茶的工人不禁打趣道:“想不到沈小公子也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呀!”   沈清一愣,她忘记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男装示人,别人都以为她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呢。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非常的乐见其成!也就将错就错了!   沈清也不知如何解释了,只得笑着不言语了!幸好这时陶行走过来帮她解了围   “三哥,小林!老木匠那边找人帮忙呢!麻烦你们快去看看!”支走了几人,陶行笑容灿烂的看着沈清摆弄着桃花。   难怪那些个穷酸书生老是喜欢把女人比做这花那花的,现在看看眼前的风景,的确是人比花娇!   沈清见那几人走了,便疑惑的问陶行:“我听说你们村里,镇里的桃子,成熟了以后,若是吃不完要么是喂牲口,要么就是扔掉,是吗?”   “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这玩意到处都是,而且又不好储存!”陶行也无奈的摇头。   “你们可以拉到外面去卖呀!而且桃子可以切成片晒干,那可是很美味的!而且桃子可以酿成好喝的桃子味果酒……”沈清情不自禁的向陶行细细的讲述着桃树,桃花,桃子的各种用途和做法!   这可把陶行听得入了迷!天天看着桃树,从小吃着桃子,他竞然不知道,这东西竞然有这么多用处和做法!   陶行盯着沈清看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她的皮肤这么水嫩透红,像个成熟的水蜜桃似的!于是他不禁脱口而出   “难怪老是见你用桃花泡水喝!”   “啊!?……呵呵!对呀!反正桃花多得是!……物尽其用嘛!……你要不要也喝上一杯!”   “……”陶行满头黑钱,无言以对了!明明她刚刚才说这桃花茶喝了可以美容养颜,可以让皮肤白里透红的……他陶行可是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能用那些女孩的玩意儿!   看着对面掩口而笑的人,陶行知道又被捉弄了,但他却并不生气,反而心里乐开了花。他看四周没人,竞鬼使神差的快速走上前,抢过沈清喝了一半的花茶,连花带水一饮而尽……   沈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刚要开口骂上几句,那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了,一阵风似的跑远了!看着桌上尚未放稳,空空如也的茶杯,沈清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陶行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仿佛是恶魔附体了一样!生怕沈清生气,他飞快的逃到一棵桃树后面,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心,也在胸腔里“突突”的狂跳,就像打鼓一样!   不知道沈清会不会生他的气?应该是会吧!上回就因为自己多看了她几眼,又问了她的名字,她就生气了!……都怪自己太唐突了!陶行懊恼的捶打了一拳旁边的桃树……有几片粉红色的桃花从高处转着圈的落了下来!   陶行不禁想到了刚才喝的那杯茶,又想到了沈清花瓣一样嫣红的唇瓣……原来这桃花茶竞是这样的好喝!陶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唇,随后便情不自禁的傻笑了起来……   ……   也许是由于天气好,没下雨的关系吧,现在的工程进度相当快,而且看情况不但可以提前完工,而且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看着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的朴实的乡亲,沈清心里暖暖的!   小棚子里的生意也不错,这两个月来,挣了不少银子,而且售卖的品种也增加了不少!沈清又教会了她们卤猪头肉!吃过的人全部都是赞口不绝!   自从肚子越来越大之后,沈清大部分时候都是只管拿拿主意,动动嘴巴,动动脑!连那工地都极少去了!   工地上的乡亲们还老是问,那个俊俏的沈公子哪里去了!那几人只得说沈公子去外地打理生意了。   这天傍晚,沈清在庄子里散步,顺便喂喂林子里养着的鸡鸭。现在已经是四月未了,古诗词里面不是说了么“人间四月芳菲尽”,树上的大部分桃花都谢了,但桃树长得枝繁叶茂,无处不显示出它的勃勃生机和旺盛的生命力!   “小姐!你先歇歇,喝杯水!”玉竹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由于玉竹做事情稳重些,于是张妈专门安排她照顾沈清。   “好!先喝杯水!……哎呀!才走没一会,还真有些累了呢!”沈清坐在边上的石凳上,那凳子上已经被细心的玉竹铺了一个小软垫。   沈清这肚子好像比一般同月份的孕妇要大些!以前她还并未注意到,这还是上次一个佃户带着她怀孕的老婆在地里干活。张妈和她闲聊了几句,才知道两人的月份竞然差不多!   当时沈清就为这事狠狠的急了一把。因为她知道,如果胎儿过大,是很难顺产的,搞不好是会难产或者大出血的!   这事要是放在现代,沈清完全不用担心,大不了就剖腹产嘛,但是这是在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古代呀!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呀!   听说陶行的母亲,就是当年生他的时候难产死的!后来他父亲又给他找了一个后妈,好像是村子里的一个张姓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儿!   那妇人沈清见过,年纪大约在三十几岁吧!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长得不错,性格也温和,但话特别的少……   眼看沈清一直处在肚子太大,难产的恐慌之中,两个丫环也是急得干转圈!   幸好张妈安慰她说:“那佃户老婆肚子小,完全是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这年月穷苦人家谁能真正的吃饱饭呀!小姐这肚子的大小才是正常的!以后生下的孩子也肯定是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沈清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敢像以前那样,想吃就吃了。而且总是找些事情做做,不让自己总是闲着,以免到生的时候麻烦!   张妈也说了,多走动走动对生产时有好处!张妈还说她当年生她的老大时,正在田里插着秧呢!突然间觉得一阵腹痛,还以为是想上茅房呢!谁知出了水田没走几步,那孩子就生出来了!   还有二丫头,是上山砍柴时生的……张妈讲的时候语态十分的轻松好笑,但她身边的几个年轻女孩却听得胆战心惊!全都瞪大了双眼,握紧了拳头!   沈清的心里也是难以平静,怎么到了古代,人连畜牲都不如了!前几天帮忙建房的小林家大水牛下仔了,他娘还特意让他请了假,在家照看了几天!   听说每顿吃的糠料都是煮熟的,里面不但加了盐,还加了玉米面!这样的食物,在有些地方,连人都不一定吃得上!沈清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吃了很久的玉米面……说到玉米面,沈清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的……“娘”柳五娘,不知道她和哥哥怎么样了?   上次在桃花坞里,遇到几个去青山镇行商的客人,沈清曾托他们带一封家书回去。但他们是一边行商一边赶路!由北向南相隔千山万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信送到……   她们主仆几人只要一有闲暇,就是做针线。   床头的柜子里,已经放满了帮小孩做好的衣服鞋子,足够穿到三岁的了。   生产时要用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了!全部都是用白色棉布,都是用皂角清洗过,而且在太阳下暴晒过的。   ☆、第二十二章 桃花坞   新房建成是在桃子挂满了枝头即将成熟的时候。大家都庆幸终于还是赶在雨季来临前把房子完工了。   沈清为了对各位帮忙的乡亲表示感谢,谢土(一种民俗)那天,她让张妈张伯出面,请了来帮过忙的所有乡亲,包括他们的家人一起来新居吃了一顿饭。   张伯请了专门的风水先生,写很多符,比如:东岳泰山灵符能压寅卯辰甲乙震宫土神;   南岳衡山灵符能压乙午未丙丁离宫土神;   西岳华山灵符能压申有戌庚辛兑宫土神:   北岳恒山灵符能压黑子丑玍癸坎宫土神。贴在房子的四周。   除此之外,举办谢土仪式时还要讲很多的吉祥话比如:   一散东方甲乙木,代代子孙食皇禄;   二散西方庚辛金,代代子孙斗量金;   三散南方丙丁火,代代子孙早登科;   四散北方壬癸水,代代子孙大富贵;   五散中央戊己土,代代子孙寿比彭祖。   在举办谢土仪式前,要在建房用的新砖新瓦上写符,内容包括:神公受命如星斗,谱照人间大吉祥。还在五彩纸上写:   乾天三界降吉祥,坎水生莲万朵香;   艮山虎啸风云会,震雷响动龙神惊。   巽风吹散邪魔怪;离火焚香苦上海,   坤地设坛朝五帝,兑泽诵经保安康。   正式举办谢土仪式时,风水先生要求主人先在墙上挂一块红布,摆一个园桌,上设香案,然后屋主要跪在红布之前,上香焚裱,风水师念:   土恩深似海,地德厚如山,万物土中生,四季保平安,极乐土地。土公土母共一堂,土子土孙降吉祥,土家共有七十二,太岁收留回本宫……   今择吉日良辰,安奉土家,今有桃源镇桃树村人沈氏携全家人等,香灯已点,跪拜神灵,吉日谢土,感谢神恩……   此后风水先生用五谷左撒右撒,边撒边念念有词:   天园地方,勒令九洲,撒天天清,撒地地灵,撒人人长寿。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摇钱树,四撒聚宝盆,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六大顺,七撒七子团圆,八撒八仙过海,九撒九洲安康,十撒十全十美。   至此,谢土仪式就差不多结束了。举办谢土仪式要准备镇宅之物,包括:五方土(东西南北中),三级政府土,千里土,燕窝土,三姓土;五色石(红黄白青蓝);五方水:黄河水,柏洼山龙泉水,安国寺漄水、观音水。   ……   建房屋是大事,虽然说谢土的程序繁琐,但沈清都严格的按风水先生的要求准备齐全了!折腾了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   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因为这“桃花坞”以后就是她们的新家了!   “桃花坞”这么具有诗情画意的名字,可是沈清冥思苦想,花了很多心思才想到的! 它取自唐伯虎的诗:   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沈清就喜欢唐伯虎这种洒脱通透之人。希望取这么个名字,来提醒自己:富贵和自由难两全!   通过这首诗,就可以知道,这身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是一个多么洒脱之人!对人生的领悟是多么的透彻!   别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却避之唯恐不及!事实也是如此,历史上多少身处朝堂上的人刚开始的确风光无限,可到了最后,能名利双收,功成身退的又有几人?   ……   话说这若大的桃花坞,里面的布局十分简单百分之七十的土地上依然种满了桃树,四面都被高大的围墙包围着:就是在靠近官道的土地上建了一栋宽敞精致的二层小楼,一层吃饭,二楼住宿;中间就是一片无比宽敞的桃树林;再靠后就是内院了,属于一个小巧精致的四合院,四面被桃树包围着;再在围墙两侧,远离房舍的地方建出两排空房可以摆放一些杂物或养殖一些牲畜……   值得一提的是,桃花坞里有十分通畅的下水道,所以厨房,厕所,浴室,十分干净整洁。整个大院的地面,全部都是用大小不一的青石板铺垫好的,就算下雨天,也会很干净!   整个大院被高大的围墙护住,过几天再在周围撒上荨麻和倒勾刺的种子,那样就更安全了!   踏踏实实的休息了两天后,沈清带上张妈和玉兰,想去人牙市场选几个合适的工人。因为过几天她的饭店准备要开张了,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由于现在楚国处在战乱中,而且全国多地出现了灾情,所以现在自愿卖身为奴的人特别多;还有一些是有钱人家由于各种原因,也会经常打发一些丫环婆子出来卖!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沈清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桃源镇的人牙市场竞然这么热闹!当然,街上大部分人都是自愿卖或被卖的人牙。张妈悄悄的告诉沈清,那些成群的跪在街边,头顶上插根稻草的人,就是自愿卖身为奴的难民!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多都是为人父母的卖儿女,他们一个个表情麻木,面黄肌瘦……   沈清看着这些人,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些人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却偏偏要像牲口一上被人买卖!   张妈和玉兰像是感觉出了主子的伤感,连忙扶着人往前走!张妈安慰道:“小姐你是菩萨心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现在世道太乱,而且天灾不断……哎!”   “……是呀!像我们的家乡,现在除了那些实在逃不了的老弱病残,应该是没什么人了吧!……幸亏我们两姐妹遇到了小姐你……否则……”玉兰看着这些难民,也是感慨万千!   “都别难过了!以后打退了胡人,一切就好了!”张妈看着神情伤感的两人,心有不忍,安慰道。   最后,几人转了一圈,在一个回廊下,看到一大群的穿戴齐整的男男女女,丫环婆子立在那里被出售。走近了一打听,才知道,愿来是邻镇的一个官员,因为贪污被抄了家!   不但没收了全部家产,卖身进来的下人,也一并被出售。那家人也被贬为了平民。   也许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是最痛恨贪官了吧。围观的百姓对那个贪官的下场无不拍手称快!但同时也有不少人买走了这贪官家的漂亮丫环……   所以说,人性都是有两面性的。有人仇富,或者仇的是对财富的求而不得!其实打心底里真实的情绪是羡慕,嫉妒!   ……不一会儿,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女差不多都被挑光了!围观的人也散开了,沈清上前,对剩下的众人说:“我想挑几个下人,你们中有哪些是在厨房里做事的?”   她话才说完,就有四个妇女站了出来!都是身材壮硕的人。   “谁是主厨?”   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四十多岁的妇女恭敬的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道:“老奴是主厨!”   第一眼缘很好,沈清笑着说:“那你再挑一个人品手艺都好的给你帮忙!——我这次只能买两个人!”   那主厨犹豫了一下才转过身,指了一下一个身穿黑衣的稍显年轻的妇女问道:“顺娘你愿意一同去这位夫人家吗?”   “我愿意!”那妇人眼睛里有明显的惊喜,她上前向沈清行了个礼,温顺的答道。   “那好!就是你们两个了!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沈清说着,就要带人去官差那里交钱改契约!   此时,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大娘却跪了下去,神情悲伤的说道:“夫人!……请容我同我丈夫道个别!”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表情同样的无比悲伤,但他仍然安慰老婆道:“孩子他娘!你不用担心我,你去新东家那里好好干,攒够了钱,一定先给自己赎身!……我……你也不要担心……”   两人抱头痛哭起来,沈清知道,那个瘸腿男人如果没人买,将会被送到条件十分恶劣的边境上去修建城墙或者去屯官田……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呀!沈清又于心不忍了,她问那中年男人:“你会做些什么?”   这悲伤的两夫妇,听这位夫人这么问,便知道有新希望了,那男人连忙说:“回夫人,老奴什么苦都能吃!以前还在镖局干过,后面伤了腿,才卖身当了奴才……”   “是吗!……那你也一同走吧!”   刚才换卖身契时,沈清知道了,这两夫妻男人叫李大柱,女的叫李王氏,那黑衣妇人叫顺娘!回去的马车就是李大柱赶的,确实比张妈赶的车平稳多了!   ☆、第二十三章 饭店开业了   农历的五月二十八,历书上说是一个大吉的日子,对于沈清而言,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她的饭店就是定在这一天开张营业的!   为了能来个开门红,沈清提前就让人在镇上做了大量的宣传!还在街头巷尾贴了大红的喜讯告示!   凡是开业当天进店消费满三十文钱的,就送小菜两碟!多买多送!店里除了特色的卤肉,及面食外,还推出了王大娘的七八种招牌菜!   这王大娘,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厨,做出的菜味道十分不错,而且经过了沈清的改造以后,更是色香味俱全了!沈清偶尔露了一手,让李大娘和顺娘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天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从蔬菜粮油的准备,再到烧火的木柴都准备的妥妥的。   可惜当天进店的大部分都是往来路过的商家和行人!只有几个曾经在路边尝过她们的卤肉的几人,邀约了朋友来捧场!   最夸张的就数陶行了,那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敲锣打鼓的给店里抬来了一块“生意兴隆”的金色牌匾!还打了一大串震天响的编炮……   当天虽然客人不多,但却热闹非凡,这些爱玩爱闹的年轻人,闹到了很晚才回的家!陶行还一本正经的对沈清强调了好几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沈清能感觉出他的真诚,而且人家也真的帮了自己很大的忙,说实话!心里还真的挺感动的!她当时只是微笑着对陶行说:知道了!   其实心里却已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若哪天陶行需要她帮忙,她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沈清这个人就是这样,是爱是恨都不轻易的说出口,只会记在心里,就像有些人说的——不是不报,是时机未到!   开业第一天的业绩不太好,原本信心满满的几人都有些泄气了!做起事情来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沈清看到这种情况,觉得有必要开一个小会!   第二天一早,沈清便把准备做事情的几人集合了起来,她 告诉大家:无论进店的客多还是少,所有人都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无论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是大堂里的桌椅板凳一定要干净卫生!客房里的行李也一定要干净!   只要保证店里面菜的品质和口味,相信再过一段时间,生意是一定会好的。经过她这么一打气,大家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果然不出半个月,小店的生意竞然越来越好了。沈清都偶尔出来在柜台前帮忙算算帐收收钱。看着每天的收入渐渐的稳定到后来的越来越多,沈清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之前她为大家打气,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没底的,沈清也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几天陶行也天天往这里跑,倒不是过来发花痴的,而是来追问一些沈清之前偶尔向他提过的赚钱的法子。因为经过他的实验,沈清所说的制桃干的办法真的是可行的!   而且她说山上的那种毒地瓜也是可以吃的,他特意上挖出来试了一下——果然可以吃,而且味道还不错!   他觉得这沈清真的像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宝藏一样!永远也琢磨不透也开采不完!   看他如此用心,沈清也是尽力帮助他。这天,陶行刚出门没一会,这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等冒雨跑到桃花坞时,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那时店里也聚集了很多喝茶避雨的生客和熟客。陶行是这里的常客,而且他虽身为桃树村的里长,但为人热情开朗,又乐于助人!所以店里的人对他也是很客气的。   “哎呀!陶里长,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快擦擦头发!”张妈怕他感冒了,连忙找了块干毛巾给他。   “谢谢张妈!我堂堂七尺男儿,哪有那么不经事!”陶行笑了起来,嘴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接过毛巾边擦头发,眼睛边在店里四处看……   “咦!怎么不见你家小姐?”   “小姐等一下才会过来!”玉兰边给客人倒水,边回答陶行,她突然看到陶行脚边都汪了一滩水。她便悄悄的问张妈:“张妈,你看要不让陶里长去澡房换身衣服?”   张妈笑着点了点头,便走过去对陶行说:“陶里长,要不你去后面的澡房洗个热水澡,以免感冒了!我会让老头子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   “谢谢张妈!”陶行也开心的答应了,他可不愿意沈清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于是十分自觉的从厨房里提了一桶热水,就往澡房走。   原本这房子他也有参与建造了,当时觉得除了精致,干净一些之外,也没有多惊艳的!但当他这次亲自使用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想法呀!   这小房间的地面,全部都是用大块的石板铺垫好的,里面有一个大而结实的木质澡桶,靠墙角处有一个下水的洞,可以方便这水直接流入下水道中……   不光如此,这桃花坞里的茅房和澡房都是男女专门分开的!   洗了个无比舒服畅快的热水澡,当陶行拿着顺便清洗干净的衣服走出澡房时,天上的雨也变小了,远远的看见一身白衣的沈清撑着一把粉红色的油纸伞,带着丫头玉竹从远处慢慢的走来……   大雨把园子里的一切洗了干干净净,一切都泛着水光,再加上这像仙女似的人——这场景!美得像一幅画!不!比画还美!   “陶里长!你发什么呆呀?……还不快把衣服晾了!”玉兰出来拿柴火,看见立在屋檐下发呆的陶行。   陶行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也收回了自己脱了缰的心思。再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隆起的小腹——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把衣服晾在了高高的柴堆上。   沈清握着油纸伞,情不自禁的做了一个深呼吸,雨后的空气真是格外的好!在小雨中散步也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   走进店里,避雨的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多了。倒是在角落临窗的桌子上,看见了披散着头发的陶行,他正握着桌上的茶杯,看着外面发呆呢。看样子是刚刚洗完澡,发梢上还有水珠呢!   沈清向玉竹耳语了几句,便微笑着走了过去。陶行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刚才来的时候淋了雨,借你店里的澡房洗了个澡!”   “怎么头发不擦干一点!”沈清才说完,那玉竹就端了茶壶和一块毛巾过来,沈清把毛巾递给了陶行,自己拿了一个杯子让玉竹倒水。   陶行受宠若惊的接过毛巾,笑呵呵的擦起了头发。   “陶里长冒雨来找我,应该是有事吧!”   “对,沈小姐,我想再问问关于桃子果酒的具体做法!这不桃子眼看着就要成熟了嘛!”陶行谈起正事,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这个上次不是讲过了吗?”   “呃……具体的细节,想再确认一下!”陶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   “那吃完饭再说吧!”   ……   陶行边吃饭边纳闷了,为什么每次在这里吃饭,味道都是这么的好呢!别说饭菜,就连一碗白水,也是那么的甘甜!两人用完饭,沈清又仔细的给陶行讲了一遍制桃子酒的具体细节。   “……记住,酒一定要用烧刀子之类的烈酒,浸泡一个月就可以了!一定要密封好!”讲到最后,沈清又再强调了一下。讲得口都有些渴了,她便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才转过身,突然间看到,碧空如洗的天边,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   “哇!快看彩虹!”沈清惊喜的叫道。   众人又不解了,这彩虹有什么稀罕的,这小姐真是个怪人,上次有一个东洋人来店里住宿,给大家变了一个戏法!把店里的所有人都惊得一愣一愣的直揉眼睛,唯独这小姐,仿佛见惯不怪一样,但笑不语!   像今天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彩虹,就把小姐惊喜成这样了!真是搞不懂自家主子了!   沈清也反映过来,自己太激动了,于是她咳了两声,镇定自若的对大家说:“在我家乡有个说法,就是只有幸运的人才能看到完整清晰的彩虹!因为只有在风雨过后才会有彩虹。象征着做什么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只要你坚持,苦尽就会甘来!”   “说得真好!风雨过后就会有彩虹!”   “是呀!这彩虹的确很好看!”   “说明我的好运气也快到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赞美着那道彩虹!仿佛那真的是幸运之桥一样!   看着大家完全信服的表情,沈清的内心也有一些小小的愧疚感了!毕竟骗人并不是好习惯。但是如果能给失落伤心的人一些心灵上的安慰与寄托,那也算是功劳一件吧!   ☆、第二十四章 大风起兮   这几天,在店门前官道上疾驰穿梭的官兵越来越多了,似乎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了。听给驿站里面送饭菜的王大叔讲,好像是前线战况有些严峻了!   大概意思就是:胡人不知从哪里,请了一个施法布阵的高手,使我军屡屡受创,再加上幽云那里地形十分复杂!好像是楚军的一队人马被困密林,已经失联十几天了!   京城 宣政殿   朝堂之上,楚皇轩辕良更是急得暴跳如雷!因为他至亲的弟弟轩辕庄楠也在那战场之上,目前生死不明,连一点音讯也没有!……而当他心急如焚的就此事问朝中大臣有何应对之策时,所有人都一反常态,全部都低下了头,装起了哑巴……   全部都是些饭桶!平日里在这宣政殿里,一个个都巧舌如簧,能说会道!一会儿弹劾这个,一会儿弹劾那个——一个个显得刚正不阿,大义凛然的样子!一到关键时刻,全部都被打回了原形……   轩辕良气得把拍案而起!他刚要下令,让这些无用之人全都去殿前罚跪   “都给朕滚……”   “皇上息怒!微臣有话要说!”一个低淳的声音打断了楚皇的话!   轩辕良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此人正是李老将军最看中的孙子——李凌寒!都说此人从小文韬武略,聪明过人!还和小楠一样,被百姓称为“京城四公子”,现任兵部骑兵校卫副使!小楠临出征前曾说过,此人是一个可造之材,再加以时日,一定能委以重任!   楚皇危险的眯起双眼,静静的看着堂下从容而立的年轻人!李凌寒也静立在那里,任由楚皇打量!   似是 过了许久,立在堂下的众臣都冒出了一身冷汗!楚皇才冷笑着说:“……说吧!”朕倒想看看你何德何能,能与小楠齐名!还受他如此看重!   了解轩辕庄楠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极少会去刻意关注除了医术以外的事物的痴人!仿佛什么人,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样!更矛盾的是像他这种有严重洁癖的人,竞然会心甘情愿的去贫困地区为贫民义诊……   “微臣的爷爷曾教导微臣,在战场上往往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所以臣以为,何不再等上一等!……或许事情会有新的转机!”   宣政殿里的老臣纷纷附合起来   “皇上,李副使所言极是!”   “是呀!是呀!……”   轩辕良看着殿里一下子又活跃起来的气氛,无奈的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对身后的小德子挥了挥手……   小德子连忙上前几步,扯着尖锐的嗓子唱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啦!”   所有朝臣如蒙大赦,跪谢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响彻了整个宣政殿!   ……   桃源镇   沈清在店里也经常能听到一些消息,反正现在能听到一些风声的百姓,情绪都异常的低落,生怕一不小心,这大楚就这么灭亡了!   沈清则认为,在战场上输赢本就是很平常的事,而且以李老将军的谨慎和经验,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终于!在收获桃子的季节,前线又传捷报:原来失联一事,不过是老将军将计就计而已!他带领的那队人马,不但冲出了丛林迷阵,还攻下了敌人的大后方!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胡人已经向大楚投降了,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要进京和谈……   这回才是真正的大胜利!因为皇上已经下了旨,李老将军护国有功,封他为忠勇候,赏良田千倾,黄金百两……   桃花填也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人人脸上都带着自豪的笑容!早上陶行还来通知,晚上村子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让沈清也去看!   他很是得意的说:“幸好我去的早,镇上的几个村去晚了都没有请到人!……你也去吧!我给你留最好的位子!”   看着陶行充满期待的表情,沈清竞然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她只得笑着说:“若是老天爷不下雨,晚上我就去!”   “你放心,晚上不会有雨的!不但有好吃的……还可以品尝桃肉干和桃子酒呢!”   “那必须得去!下雨也要去!”   陶行更是笑得阳光灿烂了,仿佛自己中大奖了一样!   傍晚的时候,客人慢慢的散了。但是又进来了几伙住店的人,不知从何时起,来小店住宿歇脚的人也多了起来!有很多是别人介绍的,说这名叫桃花坞的小店。   不但食物好吃,而且那客房的行李特别干净,休息起来很舒服,还有专门的澡房供客人洗澡——是痛痛快快的洗……   沈清想,当然舒服了,那枕头,床垫可是经过改良的,而且床单被罩即使不脏也是两天一换,棉被七天要晒一回!   所以说,付出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等大家闲下来,沈清便问哪些人愿意去桃树村听戏。还是年轻人比较喜欢凑热闹,玉竹和玉兰首当其冲的想去,其他人都说更愿意呆在店里……   沈清也随他们了,临行前张妈拉住两个丫头认真的叮嘱了一翻,让李叔赶车送她们去,说是晚上天黑不放心!   几人出门的早,等她们到村子的客堂时,太阳都还在西山顶上露着半个脑袋呢。村里的年轻人都喜气洋洋的在忙着布置场地……   这时看到陶行和几人边说边走出来,仿佛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的眉头紧锁……他在一行人中特别的醒目,身材高大而且面目英俊!身边的两个年轻女孩都表情羞涩,但满眼爱慕!   反观淘行,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一样,表情有些严肃,仿佛在发火的边缘……和沈清她们平时见到的整天笑容满面的陶行有些不同。   玉兰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小姐,原来这陶里长也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呀!”   沈清和玉兰都被她逗笑了,刚好这时陶行也看见了她们,只见他匆匆的和那几人交待了一下,便跑向了这边,笑着说:“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刚才还满面娇羞的那两个女孩,此时也愤愤的看向了这边,随后两人低声讲着什么,便扭着小腰走了!   看到陶行又回到了她们所熟悉的样子,沈清便佯装生气道:“你是嫌我们来早了!那我们先回去好了!”   陶行一听急了,连忙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敢嫌弃!……快!快进屋里坐!”   “刚才是怎么了,你好像在生气?”沈清边走边问陶行。   “……就是昨天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戏班子,别人多加了点钱,他们就说不来我们村唱了!……气死我了!要是当时我在场,一定给他们吃一顿拳头!”陶行气愤的握紧了硕大的拳头。   “的确很气人!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再多加点钱给他们呗!”   “万一人家要很多钱呢!”沈清笑着又问。   “……那……你说该怎么办?”陶行也头疼了,只得向沈清讨主意。   “依我看呀!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村里人自己来表演!最好是分成两队,来个比赛!设个一二三等奖,再多设些鼓励奖,最好是参与者能人人有奖……这样岂不是很好!”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定了!……但还请你在一傍指点一下!”陶行也认为这主意很好!同时也请沈清参与进来!   不光陶行,连玉兰玉竹两姐妹都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沈清只得答应了。   陶行立刻把村里的小队长集合了起来,讲述了一下大体的情况,大家都欣然同意了!   按沈清的意思就是,挑出两个在村子里最能歌善舞的两人当队长!然后由村民自愿选择加入哪个队,两队分别派出队员比试!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当评委,评出高下……至于礼品嘛!就是一些常用的锅碗瓢盆之类的——既经济,又实惠!早就派人去买了!   最后选出的带队的是桃树村张大户的女儿,也就是刚见面时,在陶行身边的红衣女孩!她们队叫“吉祥如意队”,另一队叫“红红火火队”带队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沈清看着面熟,后来玉竹小声说:“他以前来帮忙建过房子!……好像叫小林!”   晚会的事情这就算定下了。那两个队长,也分头去招兵买马,以壮大自己队伍的实力!好争夺今天的第一名!   天色暗了下来,四周的房檐上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陶行让人敲起了鼓,吹起了唢呐!果然不一会儿,村民陆陆续续,三五成群的赶了过来!等人都到齐了,陶行再次仔细的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   大家也对这种新鲜的玩法很是期待!都希望今晚能带一样奖品回家……   于是乡亲们就开始慎重的选择起了队伍……这场景,真是又热闹又好笑!有好多人,在两队之间往返了好多次,还下不了决心!   有些家庭,丈夫一队,老婆一队,最后双方还都争着劝说小孩跟自己一队……两个队的队长也没有闲着,带着队里的骨干四处游说拉人……   ☆、第二十五章 桃花仙子的传说   沈清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浅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陶行跑过来让沈清也去挑选一个队,若是赢了还有小礼品!沈清笑着摇了摇头,反倒把玉竹和玉兰派了出去!   那两姐妹商量了一下,最后这意见也没有完全统一,只好一人一队了!   首先表演的是吉祥如意队派出的独唱,一支当地民歌!红红火火队也派出了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唱了一支歌,两人都获得了一片喝彩声!   后面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还对起了山歌!哇!这些人脑子反应可真快——一问,一答现编现唱!两方的实力都不相上下!   没想到,玉竹玉兰两姐妹也是山歌高手,而且嗓子特别好,像山中的百灵鸟一样!   有好几个村里的年轻小伙都抢着来跟她们对歌呢!不得不提一下两队的队长,就是那红衣女孩和那个叫小林的小伙子,经过沈清一晚上的观察,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那小伙子喜欢那红衣女孩!而那红衣女孩则喜欢坐在沈清旁边的陶行!……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为什么沈清那么肯定呢?因为那个红衣女孩虽然人在场地中央唱歌,但那含情脉脉的双眼却是一直往陶行这边扫,而陶行则只在一边不停的让沈清尝这尝那,傻笑个没完,还盯着问味道咋样?   说实话,这碧桃片和桃子酒味道还是很好的,可惜酒不能多喝!   “味道都很不错!”   “他们也都夸味道好,我却不太放心!……总要让你尝过了才行!”陶行难得的害羞起来。   “……”无言以对呀!   这时,那两队的队长带着几个年轻人跑过来,嘻嘻哈哈的闹着要陶行表演节目。   陶行看了看沈清,才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场子中间,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片叶子,四周的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沈清也静静的看着立在舞台中央年轻帅气的陶行,露天的客堂里,早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大红灯笼,柔和朦胧的灯光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更显得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当悠扬而独特的树叶被吹响时,沈清不知道又将有多少少女心被这音乐所迷惑!就拿那红衣女孩来说吧,只见她正如痴如醉,浑然忘我的盯着台上的人,小脸激动的通红……   这支曲子沈清倒不陌生,因为只要在这镇上生活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它几乎无处不在——不但街上的七旬老翁会哼,河边的洗衣姑娘会唱!连山坡上骑牛的孩童也会来上几句……   这曲子名叫《桃花仙》,它来源于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一棵千年的桃花树终于修成了正果变成了桃花仙子!   另有一条修练成精的邪恶黑蛇因爱慕桃花仙子的美貌,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得到美丽善良的桃花仙子!但自古正邪不两立,桃花仙子自然不会如了黑蛇精的愿!   黑蛇精因爱生恨,使出邪恶魔法,在这棵千年桃树的命门处钉下了一颗离魂钉!从此美丽的桃树日渐枯萎,而桃花仙子也奄奄一息……   附近的村庄里,有一个勤劳英俊的小伙子,每天都会去山上砍柴。而且每天都会在那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下休息片刻!   渐渐的,这小伙突然发现,这桃树不再像以前那样生机勃勃了!它的树叶不断的发黄掉落……   小伙心生怜惜,围着桃树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他突然发现在桃树的根部,深深的插着一根又黑又臭的骨头……   小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根罪恶的离魂钉给拔了出来,并且把它烧毁了——桃花仙子得救了!黑蛇精也因此受了重伤,一时也不能出来祸害人间了!   桃花仙子为了报答小伙的救命之恩,她幻化成了人形,并故意与他在桃花树下相遇——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是邪恶的黑蛇精哪里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呀!它一次次的给两人制造麻烦,但都被轻松的化解了!   后来黑蛇精恼羞成怒,施法招来了成千上万的蝗虫——这下可不得了了,一时间成片的树林,庄稼被毁!整个大地顿时失去了生机!   面对铺天盖地的害虫,村民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蝗虫吞噬着一切!在这关键的时刻桃花仙子舍身取义——她点燃了那棵千年老桃树……   那团烈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世界终于又回归了平静祥和,但桃花仙子却从此灰飞烟灭……   从此以后桃源镇的山上就长满了桃树,人们为了纪念桃花仙子的功绩,在山上建了桃花仙子庙!每年三月初三定为桃花节……   在沈清恍神这会儿,台上的人表演完了,只留下余音缭绕……   一曲刚完,陶行便大步的走回了座位,人们这才喝起了彩,现场气氛无比热烈!那陶行却不管别人,只顾盯着沈清问:“我吹得怎么样!”那么期待的表情,仿佛是在等一个多重要的答案似的!   “吹的太好听了!”这也是沈清的真心话,单用一片树叶,能把一首曲子吹得感情充沛,百转千回那也是需要练习很久吧!   “……嘿嘿!……我从小就喜欢用树叶吹着玩……”   这时,那个红衣女孩拉着脸走了过来,别有用心的看着沈清,沈清也大大方方的迎接她明显带着挑衅的视线!   陶行看红衣女孩那来者不善的架势,也站了起来,挡在沈清前面,皱着英气的剑眉厉声问道:“红梅!你不去好好比赛,过来做什么!”   那红梅见陶行这么明显的袒护沈清,更是气得跺脚,沈清也不想把晚会搞得不好收场,只得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吗?”   那红梅却不领沈清的这个情,只见她冷笑着说:“哼!来我们村看戏可不能白来!你也得出个节目来和我们比比!”   她话音一落,立刻有几个长辈过来一边要拉走红梅,一边笑着打圆场,玉竹和玉兰也赶了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丫头从小任性惯了,您别见笑!”陶行的继母笑着对沈清说道。对了!这张红梅应该和陶行的继母是亲戚!   “没事,红梅说的也不错,只可惜我现在这身子多有不便!……要不这样,我出一个谜语,若是有人猜中了,那我再让玉竹为大家唱首歌!若是猜不出来,……那就让玉竹玉兰两姐妹一起为大家唱上一曲!大家说好不好?”   沈清话音刚落,村里的乡亲们都热情的叫起了好,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伙,纷纷站起来鼓掌!   看沈清轻轻的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红梅心有不甘,又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哼!……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不要只见雷声,不见雨点!”   陶行,玉兰,玉竹刚要发火,沈清连忙说:“看来红梅是解谜高手呀!那我说了:什么东西越洗越脏?……打一生活中常见的事物!”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众人,听完题之后,马上安静了下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刚才叫嚣最厉害的红梅!   只见那红梅也是眉头紧锁,搅尽脑汁的也想不出答案,见大家都看着她,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最后恼羞成怒的说:“这是什么破谜语呀!……根本就是她胡说八道的!……你倒是说说,什么东西会越洗越脏!”   沈清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笑说:“水就是越洗越脏呀!……大家说对不对?”   乡亲们一下子恍然大悟,纷纷笑了起来!此时的红梅就是心里再不服气,但对这个答案也挑不出刺了!   ……   整个晚会,热闹了很久!大家玩的都特别尽幸!比请戏班子来,还要玩得开心,而且人人都得到了小礼品!   沈清她们回到桃花坞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店门外的八个灯笼,只留了两盏亮着。她们是从旁边的角门进的院子!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沈清便休息了!丫头们也歇下去了,也许是今晚的气氛太热烈了吧!沈清竞然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   她不禁想起在回来的马车上,玉兰问出的话,她说:“小姐,那个叫什么红梅的,处处和你作对,你一再忍让,她还是越来越不识好歹!……这种人,干嘛让她呀!”   沈清笑笑,反问她道:“依玉兰的意思就是,如果哪天狗咬了你一口,你也一定要咬回去啰?”   她此话一出,那玉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玉兰也又羞又气的说:“小姐!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嘛!”   沈 清看她那认真的样子,脸都红透了,才浅笑着开口说:“和你开个小玩笑而己!不必那么认真!”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沈清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忍不住说:“你们千万要记住——往前一步或许是万丈深渊,但后退一步却可以海阔天空!”   见两个丫头兴致很好,沈清便给她们讲起了中国古代“六尺巷”的故事,当然只能当一个故事来讲了:   “话说古时候有一个国家的宰相叫张英与一位姓叶的侍郎都是当朝的名人雅士。两家毗临而居,都要起房造屋。   为争地皮,两家发生了争执。张老夫人便修书京城,要张英出面干预。这位宰相到底见识不凡,看罢来信,立即作诗劝导老夫人:“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张母见书明理,立即把墙主动退后三尺;叶家见此情景,便深感惭愧,也立刻把墙退后三尺。这样,张家和叶家的院墙之间,就形成了宽六尺的巷道,形成了十分有名的“六尺巷”。   后来这个故事就成为了一个教育别人宽厚待人的典故!那两家人也因此而名留青史!”   ……看着陷入深思的两个丫头,应该是被自己的故事所感动了!沈清的心里也觉得很是欣慰——嗯!孺子可教……   “小姐!那如果你退他不退呢?……或者他得寸进尺呢!?”真看不出来,玉兰的思想竞这么活跃!可以透过一个充满正能量的故事,看到另外一群人的劣根性!   于是沈清也开始和这个丫头胡说八道起来:“……那就只能用拳头说话了!奋力一搏吧!……你们一定以为,那恶狗一定比人更可恶!……其实那倒未毕,……有时候这人要恶毒起来,远远超过了那些毒蛇猛兽!”   “那怎么办呢?”   “尽量不与这些人有交集!……有时候,所谓的退一步,并不一定是品德的高风亮节,而是一种自保的办法!”   “那万一得罪了她们呢!?”   “那逃跑吧!跑不了就和她们拼了!……或许遇到的是纸老虎也说不定!”沈清见那两姐妹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不禁讲了句轻松的,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反倒没把小丫头逗笑! 真没幽默感!   其实只有沈清自己明白,自己之所以千方百计的要离开将军府,来到这个边远的小镇。说白了,不过就是自救逃生罢了!   自己是穿越的又如何?难道就真能把握全局,扭转乾坤——让不爱自己的人回心转意!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顾忌的施展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所知所学……   那倒真的是嫌命长了!这个时代,一直信奉“反常即妖”,只要稍不小心,就会被列为另类——轻则驱逐,重则处死!   思来想去,自己离开将军府的这步棋应该是走对了吧!现在天高皇帝远,应该不会再与那个圈子里的人有交集了吧……   不知不觉中,沈清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沈清睡了个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来打扰自己。等到自然醒来的时候,肚子开始饿了,沈清不禁想笑——肚子里的小家伙应该也是个贪吃的小鬼!   这时玉竹也推门进来了,她伺候着沈清洗漱梳妆打扮!这古代的发型实在有些复杂,沈清就一直要求玉竹把她的头发梳成小龙女那种简单而又漂亮的,只需绑上发带和用一支白玉簪子固定,并未用上多余的首饰!   正好自己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当初结婚的嫁妆都是将军府准备的,离开的时候早就被花姨娘收光了。幸好她当时多了个心眼,提前藏好了老夫人送的东西,否则现在的生活有多难,沈清想都不敢想了……   用过饭后,张妈便欣喜若狂的来报告说,庄子上的猪圈里,竞然多了一头大野猪!沈清真觉得这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所以决定立刻去那边看看。   赶到庄子里,在依山而建的简陋猪舍里,果然见到了那头高大凶猛,露着獠牙的大野猪,傍边是她们养的那头娇羞的小花母猪……   沈清马上恍然大悟——原来这头大野猪是中了美人计!为了和美人长相厮守,它竞然昏头昏脑的从低矮的后墙跳了进去!——这下好了,为了爱情,连野猪都宁愿牺牲自由,进入围城!   看了这场景,沈清情不自禁的摇头感叹道:“通过这个事情,我们就可以知道:这动物跟人一样,都容易色令智昏!往往会为了图一时的痛快,而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到最后,往住是后悔莫及!”   立在她身傍的两个小丫头,被自家小姐这话惊得瞠目结舌,不敢言语!而沈清却浑然不觉 ,她又转头对两个丫头说:“以后你们也是一样的,挑选未来的丈夫,不能只看外表!……这人,最重要的是内在……最最重要的的是——一定不能当第三者!”   …… 像她这样,虽然是被迫成为了第三者,但同样要受到惩罚——处在一个进去无门,退无可退的境地!   刚开始两个女孩还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但没一会儿,她们就觉得小姐说得话很有道理,就十分认真的听了起来……   几人正聊得不亦乐乎,只见张伯急冲冲的跑了过来!看他焦急万分的神色,沈清的心也提了起来,因为这张伯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事情都稳稳的,不急不缓!不但人耿直实在,话少!而且情绪也很少!   “二奶奶!大少爷和三少爷来了!……大少爷还负了伤!”   “啊!是不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快带我去看看!”沈清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只得先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匆匆忙忙的往院子里赶,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焦躁不安正在刨着前蹄的两匹俊马。   进到院里,张伯把伤者安顿在了他们以前住的房间里,虽然说整体上还算干净整洁,但看起来总有一些简陋!   里面连躺在床上的病人,一共有三人,两男一女!有个绿衣女子柔柔弱弱的坐在床边小声抽泣着,一个身材修长五官英俊的紫衣男子也紧皱着眉头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那脸色,应该也受了点伤!   沈清才到门口,张伯连忙说:“三少爷,二少奶奶来了!”   里面的两人反射性的朝沈清看了过来,沈清也不理会他们变幻莫测,审视的目光,径直来到了床边,床上的人,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应该是中毒了!   椅子上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出尘的大肚子孕妇,怎么觉得跟初次见面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是怎么伤到的?好像是中毒了!”沈清冷静的问床边的绿衣女子。   “是……是遭歹人袭……袭击了,肩……肩膀上中了箭!……箭被三少爷折……折断了!”这个哭花了脸的美丽女子,终于抽抽噎噎的把话说完了!   “三少爷,请问这后面有没有追兵,可否去请郎中?”沈清不得已,只得转头问身边闭目养神的三少爷!沈清汗颜呀,到现在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哥哥弟弟叫什么名字!   那人幽幽的睁开深若寒潭的双眸,眼神里竞然闪过一丝赞许——随后又重新闭上眼睛,冷冷的说:“这些人来路不明!但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路线一样!……可能不久就会追来!……”   那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去请郎中啰!   “三少爷是否也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闭目养神的男人想到不到传言中粗鄙不堪的村姑,竞然心思如此细腻!   “玉竹,玉兰,去里院把书房的床铺整理一下!……”沈清犯愁了,书房只有一张床,这两个病人……自己的床铺给陌生男人睡,总觉得不太妥当……不管了!特殊时侯,特殊对待嘛!   “再把和书房相连的那房间的床铺也铺好!”沈清总不能说:把我的卧房也整理好,给陌生人睡!   “那不是……哎!……”玉兰还迷惑了,那不是小姐的闺房吗!不等问出口,就被玉竹拉走了!   “张伯!麻烦你去村子里把张妈和陶神婆找来!通知陶行……就说今天听人说:山上的土匪派了探子到镇上四处打探情况……顺带把外面那两匹马藏起来!”沈清干净利落的把事情安排好!   “知道了二少奶奶!”张伯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时两个丫头也回来了,沈清安排她们一人去烧水,一人去把医药箱拿过来!   床上的人似乎更严重了,脸色更差了,身体也抖了起来!沈清着急的转身问椅子上的人:“你哥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怎么办!”   “……”等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人回答,沈清一看!那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色难看,已经昏了过去!   沈清也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她看到床边低泣的女人,便急切的问道:“你和大哥是什么关系!”   那女人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才一瞬间,她便茫然无措的抬起头,愣愣的说:“……大少爷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万死也难报他的大恩大德呀!”说完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清都被她哭得头都疼了!   ☆、第二十七章 夜黑风高之夜   沈清无奈的揉了揉眉头,无奈的想:陶神婆一时半会也来不了,看病人的情况实在不太妙!没办法了!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清突然拉住那绿衣女子的手,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那绿衣女子是为沈清突然的动作惊吓的!沈清被则是被她手掌心的薄茧惊到的!——此女有问题!   而且刚才绿衣女子的眼神里竞然闪过了一瞬间的杀气,虽然敛得飞快,但还是被沈清捕捉到了!   略微愣了一下,沈清稳住情绪,继续神色如常的说:“你不用万死来报恩!你只要以身相许就行了!……等一下我帮大少爷把箭头拔了!你负责把伤口的血吸出来……等大少爷得救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或许还会带你回府,让你做个姨娘什么的!”   那女子瞪大了双眼,她想不到这个孕妇竞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她真想干脆给她一掌算了!但主子为了让她演戏演得天衣无缝,把她的武功给封住了!她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弱!女!子!   而且,正在这时,那个丫头也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她只能先忍忍了!   “小姐!药箱来了!”   “快!准备好烈酒!用剪刀剪开大少爷肩膀周围的衣服!……等一下我负责拔箭头,这位姑娘负责吸出毒血!”沈清挽起袖子,吩咐起丫头来。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吸了!但绿衣女子这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想:等今晚看看黑鹰他们能不能成找到这里!……如果今晚还杀不了这两人,自己只能用苦肉计了,先打入敌人内部再从长计议了!   “为了报公子大恩!奴婢什么事都愿做!”她低着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好!”沈清想不到她竞然真的答应了!难道是自己冤枉了好人?……管她呢!救人要紧!看着那人黑紫肿涨的伤口外那一半截箭,她的胃非常的不适,心跳也像打鼓一去!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在心里打气道:怕个屁呀!你现在是在救人!再不出手,人就死了!   “啊!”沈清双手猛的一用力,只听到“扑哧”一声   箭头拔了下来,乌黑的血也冒了出来!床上的人也在昏迷中痛得闷哼了一声!   那黑血出了一会,就不再流了!沈清对绿衣女子说:“好了,姑娘!看你的了!” 说着就把人拉上前来!   那绿衣女子,只得硬着头皮,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吸着毒血!   沈清在药箱里找出了那瓶上好的解毒药丸!真庆幸上次去陶神婆那里,找驱蚊药时,无意中翻到 了这瓶据说是解毒圣品的百毒清!还一同买了一瓶安睡药!   见那女子没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的,沈清十分好心的递了一碗水过去,温和的说:“姑娘,累了就休息一下!我看也实在吸不出来了!……来,先漱漱口!喝口茶!”   那绿衣女子早就恶心得要死,连忙接过茶水,跑到门口去漱口了……   沈清安排丫头给大少爷喂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再转身来打理椅子上的三少爷——还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了呢?   “小姐!不好了!那位姑娘晕倒了!”玉竹指着趴在门口的人叫道!   “兴许是太累了吧!让她在那里先睡会吧!”沈清云淡风轻的说 ,两个丫环有些惊讶但也不敢多话!   沈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心里想:哎!姑娘,你若是好人,你不会怪我,因为等大少爷醒了,他自然会报答你的!你若真的是坏人,那你更不应该怪我了!   “快看看这三少爷是哪里受伤了!”   “小姐!你看!”   沈清朝玉兰手指的地方看去——原来是左腿受了伤,由于衣裤的颜色深些,所以即使流血了,若是不仔细看,也很难看出来……   等丫头把裤腿剪开,发现剪头已经被拔掉了,伤口的黑血都干涸了!   “小姐!没人吸血咋办呀?”   “没事!用拔罐!”沈清镇定自若的说!   ……   看着从竹罐里倒出的乌黑的浊血,玉竹和玉兰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迷惑的问:“小姐!既然可以用这个办法,干嘛要让她吸呀?”   沈清微微的笑了笑:“我这叫成人之美!”   ……   等张伯满头大汗的把陶神婆和张妈带回庄子里,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陶神婆给两人把了脉,对身后焦急万分的张伯说:“……幸好血放得及时,再配上我的百毒清……小命算保住了!……但这歹人也太阴毒了些,不但暗箭伤人,还用这么歹毒的药!”   所有人都盯着神婆,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药?   “能配制这药的十种主要药材,有七种是只有塞外才有的!……而且还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依神婆的意思,那这些人八成是塞外的胡人!……那有可能今晚还不安全!”沈清推测道。   “沈姑娘不用太着急!我这里有几包防身的药粉!危急的时候,倒是可以防身!……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下个月就足月了吧!?”陶神婆边说边拉着沈清的手给她把了一下脉!   “是的,神婆!”沈清对这个陶神婆向来都很恭敬,因为她觉得这个神医一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你的脉象有些不稳,切记不要太劳累!不要太伤神!——产婆请的谁?”   “是镇上的杨医婆!”原本最先是去请陶神婆的,但她说,八月她和人有约要下江南一趟!没办法,只得去找了杨医婆!   “嗯!她也不错!但是你肚子里的是双胞胎,一定要让她做好充分准备!”   “什么!?”   “双胞胎!”   “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难怪沈清总觉得这肚子比别人的大呢,原来竞然是双胞胎!   刚才还不觉得累,被神婆这么一说,沈清突然间觉得非常的累了,巴不得马上能在床上躺躺!!   由于房间被那两人占了,沈清只得去玉竹她们的房间睡一下了!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转过身对张妈说:“张妈!这个女人可能有问题!……看好就行了!她一时也醒不了!”   ……   今晚的 桃树村,注定了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村子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村民的警觉性特别的高,护村队的年轻人在陶行的带领下,点着火把,敲着锣,让大家提高警惕!   一时间,桃树村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笼!连周边的村子也惊动了!   六个黑衣人,在村子里转了大晚上,也没连络上青蛇!反而把整个村的狗给惊动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   “回去禀告王爷再说!……以后再想办法连络青蛇!”   青城镇   位于桃源镇二十里外的青城镇,是一个依山傍水的秀丽小镇。此时在镇上最大的一家青楼——凤仙楼的密室里,六个黑衣人跪在一个玄色衣服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面前。   “启禀王爷,属下无能!未能追上那两人!……但他们都中了我们的毒箭!”   赫连昊锐宛如黑豹的黑眸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几人,   “那青蛇呢!难道也死了不成!”谁能想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竞然能冷成这样,仿佛每吐一个字都是冒着寒气。   “属下在他们最有可能藏身的小镇上连络了一整夜!……但并未有人回应!……属下己派人四处打探情况了!”   “废物!……全都给本王下去领罚!”   “遵命!”   赫连昊锐再次拿起桌上的密函,想起信上的内容,他不禁收紧拳头!东胡这次与楚国一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令部族元气大伤;现在战败了,又要和大楚和谈——不仅要割地赔款。   依父汗的意思是,为了让楚国完全的放下戒心,还准备把妹妹赫连彩月送来大楚交换和亲!自己在大楚潜伏多年,终于培养出了一批忠诚的死士,还建立一条隐密的情报网。   就是得到准确消息,李守诚的两个孙子将会出京准备迎接归朝军以的前期事务。所以他才决定来个半路截杀——给李守诚那老东西以致命的一击!   谁知道,竞然让那两人逃脱了!——想到这些,赫连昊锐不禁怒火攻心!一口气哽在胸口,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右手握拳抵住嘴唇,胸腔却仍剧烈起伏!   “王爷!……怎么又咳成这样了!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呀!”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端着托盘刚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这翻场景。连忙放下东西,跑上前轻拍男人的后背。   咳嗽得到了些舒缓,赫连昊锐推开那女子,冷冷的问道:“京城那边可有消息?”   “回王爷,飘香楼传来消息,说白牡丹已经成功的进了丞相府!”   “……呵!……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让京城那边的人全力配合她!”赫连昊锐无限疲惫的低叹道。   “知道了王爷!您先把汤药喝了吧!”小凤仙看着前面浓眉紧锁的主子,心疼极了。这段时间王爷的情绪一直不好,动不动就发火,害得一帮手下也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小凤仙一直深深的爱慕着这个高深莫测,难以琢磨的伟岸男人,她并不奢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同等回报!因为王爷注定是天上展翅高飞的蛟龙,而自己,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土……   ☆、第二十八章 将军府的少爷们   终于安全的渡过了一个危险的夜晚!沈清也担心影响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所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张伯跟张妈,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反正那两人也没有生命危险了。而且听玉竹说,那三少爷昨晚后半夜就醒过来了!那大少爷估计等一会儿也该醒了吧!   昨晚向张妈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大少爷叫李凌云,今年二十二岁!那三少爷叫李凌霄和李凌寒同样二十岁,但可惜是个庶出的少爷!   他的生母就是花姨娘!想到那个肤浅的女人,沈清就好笑……看来土地差也能长出好树苗呀!一看李凌霄就是一个相当狡猾的人!   其实论长相,三兄弟长得都是一表人才!李凌霄的五官其实还更细致,妖孽一些!而且能力也不差,甚至比身为嫡长子的李凌云还略胜一筹,也算是文武双全吧!   但这个时代太注重嫡庶之别了!就拿京城四大才子来说吧!四人同样都是人中龙凤,是惊才绝艳没错!但最重要的是,四人都是名门嫡出!   沈清听说宫中还有八位王爷王子呢!比轩辕庄楠功勋卓著的就不止一位,但令其他王爷永远也超越不了的就是——这位淡薄名利的七王爷,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其实这是相当不公平的,人不能以出身论英雄!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呀!而且出身不好,但为国家,为百姓做出杰出贡献的人也不在少数……   听说大楚的开国皇帝轩辕无忌就是庶出。但不知为何,他登基以后,不但没有废除这种封建的嫡庶制度,反而还更加严苛了!——看来,不但哲学家的思想难理解,这些政治家的 思想也是很复杂的!   话虽这么说,沈清还是很庆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以和所有的孩子平等的竞争——而不是低人一等,仰人鼻息!   “小姐,喝碗小米粥吧!”   “两位少爷吃了没有?”沈清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问道。   “正在吃!看那样子是饿坏了!”玉兰想起三少爷的样子,不禁轻笑了起来!   看她这么随性,沈清也并未说什么!一直以来,她都对身边的人真诚以待,并未讲太多主仆之间的规矩!   唯一的要求就是秉性纯良!这几人倒都没有让她失望!   “走,咱们再去看看那头大野猪去!”吃饱喝足之后,应该四处散散步了!   在桃树林里,她们遇见了正在抓鸡的张妈!看张妈拖着圆硕的身子,被一群咯咯乱窜的母鸡耍得团团转!沈清连忙让玉兰前去帮忙!   一时间,林子里更是搞得鸡飞狗跳了,尘土飞扬!沈清则悠闲的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格格格!”笑得直不起腰了……   “……这边……快!……哎呀!又没捉到!……”   “快!这只好像傻一点!就捉它……”   “……哇!原来是真鸡不露相呀!……跑这么快!……”   ……“咦!……怎么不捉了!……别灰心呀……”   沈清正在边吃桃子,边瞎指挥呢,突然前面忙得灰头土脸的两人却停了下来!   两人都朝沈清身后屈膝行了个礼 ,张妈恭敬的叫道:“三少爷!”   沈清连忙转过头,嘴里的桃子还没咽下去呢!果然看到张伯扶着风神俊朗的李凌霄,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沈清边慢慢的嚼着桃子边皱起眉头想,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出来乱窜,你这不是添乱吗?   那李凌霄仿佛是看出了沈清心里的想法一样,不以为然的笑笑,才说:“凌霄是特意来感谢嫂子的救命之恩的!”   “三少爷不必这样客气!若细细的追究起来,这原本也是你们将军府的庄子!我也不过是沾了府上的光而己!”沈清可不想再同将军府的人搅和在一起了,她十分自觉的和那边划清了界线!   张妈她们几个见小姐这么不给三少爷面子。十分识趣的低下了头,否则以这三少爷这么要面子的个性,若计较起来,那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谁知道那李凌霄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却让人感觉后背发凉!随后他在张伯的搀扶下,坐到了沈清的对面,勾起嘴角说:“没想到嫂子原来是这么有趣的人!”   “……三少爷的伤还没完全好,依我之见你应该在床上多多休息才是吧!……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过来帮忙捉鸡的?……你们听到了没有,抓鸡的事就交给三少爷了!”   沈清可不希望被此人太多观注,所以她引开了话题。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李凌霄那只受伤的腿,仿佛在说:看你怎么下台!   李凌霄冷眼看了沈清一会,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在玩那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沈清也无所畏惧的和他对视着,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了虫鸣鸟叫的声音!   还是李凌寒先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局面,只见他灿烂的笑了起来:“不就是捉一只鸡吗?这有何难?”话才说完,左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唰”的一声,不远处的一只刚才还在啄食的花母鸡便应声倒在了原地!   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好高强的武功呀!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李凌霄嘴角微勾,用眼角扫了一下张妈!   呆愣中的张妈迅速回过了神,慌忙应道:“是!老奴马上去做……”说完话,提起鸡就迅速消失在林子里。   李凌霄邪笑着看向了早已回过神来的沈清,似乎在等着沈清夸奖他一样!   沈清看这人变脸像变天一样,气不打一处来,她气哼哼的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射杀的那只母鸡有多么重要!”   李凌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给搞得莫名其妙,他情不自禁的摇头说道:“……不知道!……难道它会下金蛋!”   “你!……它可是树林里这几十只鸡的母亲!……就因为你,它们失去了最最亲爱的母亲!成为了孤儿!”沈清为了打击他那嚣张的气焰,开始夸张的痛斥他的“罪行”!   边说边用手指了一圈周围大大小小的鸡说道:“你看它们现在多伤心呀!”   沈清话一说完,一向冷静的张伯就被这雷人的话惊得猛咳起来!   李凌霄也怀疑的眯起了双眼,扫了一下周围正在欢乐觅食的鸡仔——哪里有一点伤心的样子呀!分明就很开心嘛!   沈清遇到那人怀疑的目光连忙说:“你看,张伯都伤心成这样了!……这林子里的鸡鸭,可都是张伯看着长大的呢!”   沈清怕说多了露馅,连忙站了起来!装作伤感的样子对玉竹说:“我们也先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三少爷,你慢慢坐!……等一下那鸡炖好了,我会让人来叫你的!……到时候,你可得多吃一点呀!……”   在玉竹的搀扶下,沈清快速走远了!李凌霄一直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桃林里!   进了小院,沈清就扶着院墙大笑了起来!玉竹直到这时侯,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姐那是在捉弄人呢!——刚才讲得跟真的似的,害得她心里现在都还酸酸的!   别说自己了,就连那个三少爷怕是也信了五六分吧!玉竹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够了,沈清又回玉竹她们的房间继续看早上的那本书!那本书还蛮有意思的讲述的是这一片大陆的多个国家的历史,地理特点,风土人情……   原来这片大陆叫东华大陆,与中国的古代倒是十分相似,但又并不是沈清所知的中国古代史!当今天下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   其中面积与实力最大的有四国,大楚也算其一。以大楚为中心分别是东边高丽国;南边的大滇国;西边的印伽国;北边有好几个少数民族小国,最大的当属东胡国了!   这些国家大都以种族来分的,最有意思的当属大滇国了。那里少数民族特别多,所以风俗习惯也很奇特。由于那里气候温暖,密林众多,所以那里也盛产药材……   印伽国是一个宗教大国,那里的人也能歌善舞,但是肤色较黑……   高丽由于长年气温低,国经济比较落后,但那里盛产美女……   最后就是东胡了,那里的人民主要以鲜卑人为主,世居草原丛林,主要以畜牧和狩猎为生。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也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在那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会骑马!   他们以“狼”为图腾——所以东胡人一般都高大威猛,十分的骁勇善战……   沈清看得正着迷的时候,玉兰过来说是吃饭了,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册……   等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由于李家大少爷伤得重了点,一时起不了床,所以饭桌上只有沈清和李凌霄两人用餐了!   玉兰给两人添好了香气四溢鸡汤,沈清舀了一勺尝了一下,嗯!味道好极了!   “嫂子也觉得这鸡妈妈的味道不错呀!”   “噗!……咳!咳!咳!……”玉兰连忙跑上前帮沈清轻拍着后背。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沈清怒视着桌子那边正兴灾乐祸,心情大好的品尝着美味的鸡汤的李凌霄!   ☆、第二十九章 庄子上热闹了   沈清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对面那家伙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睚眦必报的小人!   沈清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她扶着桌子艰难的站了起来,斜了一眼对面的人——惹不起你,我躲开总行了吧!叫上玉兰转身就走。   “嫂子,这么好吃的鸡肉,你怎么不多吃点!……你叫它怎么瞑目呀!”李凌霄得意洋洋的冲沈清的背影说道。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你这么赏识它,那它也算死得其所了!……或许晚上它还能化成了人形来报答你的超渡之恩呢!”   听沈清说完,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李凌霄,硬是觉得,这原本在嘴里美味无比的食物突然间就变了味道……   看了看剑眉皱起,脸色难看的李三少爷,沈清心情大好,带看胜利的微笑进了房间。   才拿起针线不一会,张妈就进来说:“二少奶奶,柴房里的那个女人醒了!”   沈清放下了针线,无奈的对张妈说:“张妈,那女人是府里两位少爷带来的。要怎么处理,你应该去问问他们!……”   “可是小姐才是这庄子的主人!”低头不语的张妈,半天才憋出了这么句话。   沈清听完这话,一下子心里是五味杂陈。这张妈是变相的告诉她——她们心里只认沈清一个主子。   沈清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张妈身边,拉起张妈厚实的手掌,轻声说:“你们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只要我在一天,一定也不会委屈了你们!”   “老奴知道了!”张妈讲完,便转身出去了!   沈清盯着门口发起了呆:不知道这两位少爷什么时候离开!他们在这里,把自己的生活节奏全打乱了!做什么事都是畏首畏尾的——桃花坞也去不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是她的产业!   哎!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沈清内心殷切的呼声,正午时分,庄子里里外外,明处暗处就排满了几十个身着黑衣,手握兵器的高手……   沈清带着一众下人,规规矩矩的立在内院的回廊下面。房间里是将军府里请来的太医,正在细细的为大少爷把脉,检查伤口……   李凌霄此时正一袭象牙白的锦锻长袍,悠闲的靠坐在床边那把老桃木雕花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的椅侧……(这椅子可是在修建桃花坞的时候,砍了几棵百年老桃树,沈清不忍心把它们也当柴禾烧了,于是专门请人做了一套桃木家具,大部分都摆放在桃花坞里了,这庄子里就放了一桌一椅)。   老太医做完了详细的检查,终于也是放下了心来,他站了起来,对床上的人和椅子上的人说:“两位少爷大可放心,由于施救的及时,大少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老臣有个不解之处,希望两位少爷能给在下一解迷惑!”   “哦……?在下也想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太医院的首席太医迷惑的!……你倒是说来听听!”李凌霄剑眉一挑,似乎是来了兴致。   “……依在下推断,两位中的毒并非是我大楚的毒药,而且这种毒药,不但难以配制,而且十分难解!……不知两位是如何解的此毒?”   李凌霄当时虽然中毒昏迷,但对外界的情况还是有一定的感知,但具体情况他也讲不清,他只能说:“救人的人在外面候着呢!”于是他就让人请了门外的沈清进来!   沈清挺着大肚子,慢慢的走了进来,向里面的三人轻轻的行了个礼,便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李凌霄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言不语和早上那个伶牙俐齿简直判若两人的女子。他不禁挑眉笑了起来——让人琢磨不透!有意思!   “二嫂!你请坐……”   他这声二嫂一出,让床上的李凌云和老太医都震惊不小!两人不禁打量起这个淡定从容的女子……   特别是李凌云,因为之前和沈清定下婚约的原本是他。就是为了逃开这场爷爷私自定下的荒唐婚事,他才急匆匆的和自己并不喜欢的杜月娘成了亲!   想他青年才俊,怎么能和一个五大三粗的乡下村姑成亲,那岂不是叫他永远别想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抬头做人了!   虽然新娘子并不像传言中的五大三粗,但是这沈清之前在将军府里的所做所为,那确实是让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决断!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如今竞然是她救了自己!   “二嫂!王太医想向你请教,你是如何解的此毒!……你只需照实说便可,不用紧张!”   沈清便把那天的事情虚虚实实的讲了个大概,王太医听完皱眉道:“那陶神婆现在何处!”   “她今早已经启程下江南了!并不知道归期!”沈清想,若神婆当真是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那么她应该也不想卷入到朝廷的是非中去,所以沈清说了谎话。   那王太医自然是十分惋惜了,因为又错过了一个向高人请教的机会,看来只能等机会了……   “嫂子你可愿同我们一同回将军府?你这次救了我和大哥,回去之后,应该没人敢多说什么!”李凌霄盯着沈清问道。   沈清摇头淡淡的笑道:“当初你二哥为了几株杂树乱草,不但打了我还把我赶将军府!让我在这里种一辈子玉米,在这终老!   我心中还多有不平,但现在想想:幸福不仅仅是锦衣玉食,幸福也可以是碧水蓝天!原本我也就是一个从山里出来的农村丫头,……我现在过得挺自在挺好的的……希望二少爷和花姑娘能白头偕老!”   李家的两位少爷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深刻而又通透的话,竞然是从一个乡下女人口中说出的!但如此平淡的语气,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这么的伤感呢!   “既然二嫂坚持,那我们也不便强求!……若是二嫂以后有什么难处,大可直接去镇上的驿站给府里报个信!”   “……谢谢大少爷,三少爷!这里有田有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难处了吧!”   “……”面对沈清有意无意拉开的距离,两位少爷也是无言以对了。   “请问二嫂是如何知道柴房那女人有问题的?”李凌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清想不到自己救了两个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却换来一个接一个的考问。她中午可是没有吃正餐的,只吃了几块点心而己……想想就来气。   于是她没好气的说:“我并不知道她有问题呀!……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年轻女孩勾引有妇之夫而已!——你们想想,明知道大少爷家里已经有妻室了,还纠缠着不放,那肯定不是好人!   对于这种专门破坏别人婚姻和家庭的小三,应该像过街老鼠一样——有一个,除一个!”   她话一说完,屋里的几人都被雷得外焦里嫩!——这还真的是歪打正着呀!看来这二少奶奶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妒妇!   李凌云连忙把刚刚才对她产生的那点好感,扼杀在摇篮里!李凌霄也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二嫂是被二哥和弄影刺激到了!   李凌霄在心里低叹了一句……可惜呀!为什么所有女人都要这么愚蠢和善妒! ……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哈哈哈!天下的女人都一样 ——既势力又没头脑!   ……   这两个活佛终于走了!看着走远的车马,再看看手中的银票,沈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也许这就是有钱人家解决事情的方式吧!   对于有钱的人而言,给钱多实惠呀!银货两清,不拖不欠,干净利落!既得了面子,又还了人情——皆大欢喜!   也许大户人家为人处事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吧!他们讲的是简单,高效!特别是像将军府这样的世家大族,对儿孙的教育也是相当讲究的!   一般世家子弟很少提及自己,周围的人也很少提及他,更多的就是这个世家,这个家族,他的姓氏,无论是在一乡之中,还是在一国之内,人们更多关注的往往是这个家族,而不是个人。   所以任何时候,他们都得把家族荣誉放在第一位!就拿娶沈清这件事情来说吧!也许当时李老太爷也是一时激动,才做出了那样的承诺,哪怕后来他后悔了,也不能言而无信!   俗话说得好“人无信不立”,“人背信则名不达”何况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更是把信誉和名声放在了第一位!   常言道“三代才能培养一个贵族”,“贵族”与“绅士”不仅代表一定的经济地位,更是是一种风度与修养的体现。   所以哪怕有些有钱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的想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贵族,到最后,往往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更显出了一身的酸相,到头来反落了个暴发户之名。   ☆、第三十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庄子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沈清也可以好好的处理一下桃花坞里堆集的帐本了!   此时沈清正在柜台上专心的拨着算盘珠子,对着帐本。只见陶行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柜台前,有只手还背在身后,好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一样!   为了配合他那一脸的好兴致,沈清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做出一脸好奇的样子问:“看来今天是有好事了!快让我看看!”   陶行也不废话,直接从身后,把一个鸟笼子拿了出来——里面蹲着一只很漂亮的红嘴鸟儿,黑白相间的羽毛,但翅膀上穿插了暗红色和亮绿色——使它看起来更加的漂亮了!   “咦!从哪弄了一只这么漂亮的鸟儿?”沈清惊喜的伸手逗弄着鸟儿。   见沈清喜欢,陶行就更开心了,他得意的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鸟儿,这可是东胡特有的血雕!”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鸟——血雕!?”沈清一听这是血雕甚是吃惊,因为从昨天看的那本书里,她知道这血雕可是东胡的神鸟极其难得—— 据《东胡国志》记载:“五国(即乌江流域的五个部落)之东接大海出名鹰……”即血雕,它们多单独生活,但幼鸟常伴亲鸟飞翔。   这种鸟一种极其忠诚的鸟类。到成年时,一旦寻找到伴侣,便会从一而终!哪怕中途伴侣死去,它们也不会重新寻找伴侣——所以这种鸟很难得!   几乎是东胡皇室贵族御用的宠物,当捕雕人把血雕送到朝廷后,由专门的训鹰的人将血雕放在特制的鹰架上,几天不让它睡觉,这样就能磨掉海东青的野性,这叫“熬鹰”。   然后再进行各项训练,直到它能听懂并执行主人的各项指令……   “这么名贵的鸟,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前几天我不是让三哥和小林送碧桃干和桃酒去了青城镇吗?他们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只受伤低鸣的鸟儿……他们原来打算把它炖了下酒的!   是我见它好看,就讨来送给你了!”陶行讲得很开心。   “那你怎么就肯定它是血雕呢?”   “是陶神婆说的!……真的!”陶行生怕沈清不相信,差点就要拉起沈清去找神婆来证明了!   “好好好!我相信总行了吧!——但它也太小了吧!书上不是说血雕异常凶猛,能捕野兔,狐狸的吗?”   “它这不是还没有长大吗!……对了,昨天你们没事吧!前天晚上,村里的狗叫了一晚上——昨天一大早,原本我都到你们庄子门口了,张妈神神秘秘的说没事,让我先回去……”   “……啊,谢谢你呀!真没什么事!……就是……哦!就是庄子里的猪圈里突然多出了一头大野猪!……张妈怕你进去惊到它,所以没让你进去!”沈清又开始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了。   陶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头发——我有那么吓人吗?连野猪都惊得到?但想不明白他也不去钻那个牛角尖了,只见他惊奇的问:“大野猪!……怎么回事,快跟我讲讲!”   于是沈清就把野猪中美人计经过讲给了陶行听。没想到那陶行,还真是个人才,竞然如获至宝的说:“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早就想改良一下村子里猪的品种了,可惜找不到好种猪!现在好了,我也用这个办法去捉一头大野猪了!”   “……呃!”在一个美女面前讲这些种猪什么的真的恰当吗!反正沈清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这样,沈清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宠物了!她决定给它取名叫“桃子”,决定好好的训练训练,或许以后这血雕能成为百鸟之王也说不定。   京城 将军府   大楚的 都城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大户人家房檐下昏暗下来的琉璃宫灯似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要透出来,细看时却是晨曦的折射。   街道边的早点小摊点永远是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所幸老板娘练就过耳不忘的神奇本领,其实哪不是人满为患,茶馆 客栈 布庄都是车来人往……   正在此时,由远及近传来了几十匹马杂乱的马蹄声!人们慌忙靠向道路两旁,只见两队疾驰的人马护卫着中间的两辆奢华的马车从街心飞快穿过……   有好事八卦的人都在小声议论,如此匆忙,这一定又是哪家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用老鼠眼小心的往两边看了看,见没有别人,才伸过头悄悄的对桌子对面的同伴说:“这是将军府的人马!”   他那同伴也一下子来了兴趣,凑上去问道:“马猴子,你怎么知道的?别又吹牛了!”   “得!不信拉倒!……”那马猴子故意摆起了谱,坐正了身子,不理会同伴的好奇,悠闲的喝起了豆浆。   “好好好!我相信你行了吧,快跟我讲讲呗!……”那同伴陪着笑脸,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心!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一般小老百姓往往对那些神秘的豪门世家的事情非常的感兴趣,仿佛只是单听听,也能为自己增长些见识! 为自己以后在朋友面前多些谈资!   那马猴子吊足了别人的胃口,见同伴是真的想听,便压低了声音说:“我有一个亲戚在将军府里当差,听她无意中透露,说是府上的大少爷和三少爷在办差的途中遇刺了!……千万不要和别人乱说!”   “啊!……谁这么大胆?……那两人现在情况咋样啦?——那将军府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那同伴明显被这样消息震惊到了。   ……   现在将军府里确实是乱作了一团。特别是李凌寒,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现在被府上的一群女人吵得头痛欲裂!   谁让他是目前这府上唯一能做主的男人——老太爷和老爷在战场上,大少爷和三少爷如今受了伤……大夫人昨天急得晕死了过去,那花姨娘又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现在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来回他……他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疲惫的揉了揉英挺的鼻梁……   “二少爷!三少爷来了!……” 大东在门外通报道。   凌霄?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干什么?“让他进来吧!”李凌寒端起桌上的提神茶喝了一口。   “三少爷请进!”   紧接着李凌宵在小厮的搀扶下进了门,李凌寒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微微簇起了剑眉,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说道:“既然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养伤!还到处乱跑?”   李凌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挥退了小厮,悠然的端起了大东刚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舒畅的感叹道:“哎……!还是二哥的无涯阁清静!不像小弟的行云居,完全被一群女人占领了……这些人真是的,完全不顾及一个伤者的感受!”   李凌寒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调侃道:“那说明三弟你有女人缘呀!……听说这次也是因为一个半道遇到的女人差点丧了命!”   “……二哥!你的人什么时候调查能力这么差了!那女人,明明是大哥不听我劝阻,非要救下的!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他李凌霄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   “啪!”只见李凌寒生气的拍案而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把李凌霄和门外的大东都吓了一跳。   “你还有理了!你既然怀疑了,为什么还留下隐患!……还任凭别人三言两语就改变了原定的线路!——我真是服了你了!若不是被人所救,你现在哪还有命在我这里诸多借口!”   “……得!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不过二哥,这回我是专门来谢谢你的!”李凌霄在这个铁腕的冷脸二哥面前,也只有认栽。但他也不能让二哥太爽快了,所以他想戳一戳这二哥的痛处。   李凌寒眯起了眼睛,冷冷的看向了自己的弟弟,等着他把话说完。   “……呃!……其实这次我们能有惊无险,还多亏了你……呃……你当初把那乡下来的二嫂给赶到了桃源镇的庄子上!”   李凌寒眉头皱的死紧,眼神也越来越冷,这冻死人的目光,令李凌霄的脊背也有些发麻了——玩笑太过了,这二哥会不会杀人呀——算了还是别逗他了!   “……其实是二嫂救了我们!”   “……什么!?”   “就是你那个乡下来的媳妇儿!——她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李凌霄语不惊人死不休!   ……   无涯阁的书房,一下子陷入了寒冷与死寂之中,李家三少爷在成功的搅浑了一池子水之后,缩了缩脖子,对外面叫到:“大东!快让小麻雀进来,我突然间觉得头很疼,要先回去了——哎呀!真是的,怎么腿上的伤还没好,头就开始疼了!”   李凌寒并未理会在一边唱大戏的老三,因为他在听完李凌霄的话以后,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弄影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又伤心难过……   ☆、第三十一章 风雨欲来风满楼   书房那乌木的镂空雕花大门刚被打开,李凌霄才暗暗松了口气,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这件事情,不要到处乱讲!……若是被弄影知道了,对你不客气!”   李凌霄这下不淡定了,他推开小厮,单脚跳到楠木书桌前,哀嚎道:“二哥!知道这事的可不光我一个!——大哥知道,连太医院的王太医都知道了!到时候,若真的传出去,你可别赖我!反正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这我不管!办法你去想,反正到时候我只找你!”李凌寒蛮横起来简直是无人能及呀!他抬头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李凌霄,问道   “不是头疼腿疼吗?怎么还不走——行!刚好我这里有好几件事等着处理呢……”   “哎呦!怎么更疼了,好像是出门的时候忘吃药了!……麻雀!还愣着干嘛!”   “既然这么疼就先回去休息吧!记住千万不要吃多了药,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   走出无涯书阁,李凌霄无奈致极的叹了口气——自己怎么总是被当成冤大头呀?   “少爷!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回行云居吃药呀?”小厮麻雀见主子情绪低落,无话找话的讨好起自家主子来,可没想到话才问完,脑袋上就被拍了一下,还被臭骂了一顿   “想我李凌霄一世英明,怎么身边会有你这种猪脑子!”   “!!??”   李凌霄看着满脸委屈,但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小麻雀,泄气的说:“走,去大少爷的青云居!”   边走边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呀!腿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为别人屋子里头那点事情奔波!二哥也真是个心狠的人,为了弄影,连亲生孩子都不想认了!……哎!可怜了那个——呃……怎么形容呢?哎!难以形容的二嫂……   最终,李凌霄还是慢了一步!因为此时李凌云他正斜靠在雕花的金丝楠木大床上,对围在床侧的妻妾丫头们讲述着这次事情的经过。   刚好讲到了他们被二弟的乡下媳妇儿所救,而且那二弟媳还怀了身孕……   “啊!”   “什么!”   “怀孕了!”   当听到被二少爷赶出府的乡下女人怀孕时,床边围着的一众女人无不吃惊得瞪大了双眼,每个都是心思各异——但更多的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因为这大少爷李凌云,虽然妻妾一共四人,通房丫环也不少,但是子嗣实在单薄——成亲都两年了,却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大少奶奶杜月娘所生名叫李书凤,另一个是陈姨娘所生,名叫李书月。反正只要听到有女人怀孕,这院里的女人情绪就会相当的不稳!   果不其然,几天以后“庄子上的二少奶奶怀孕了”这个消息就像春天迎风的野草一样,在这将军府里悄无声息的疯长。   连身处唐府的唐嫣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那个老婆子来报信时,唐嫣然正笑意盈盈的在欣赏着刚刚买来的各色首饰:点金凤钗,碧玉手镯,赤金步摇……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才听完那人的秉报,唐嫣然画着精致美人妆的俏脸,顿时狰狞了起来!她云袖一扫,桌子上的珍贵首饰一下子散落了一地……   “不是都说将军府到凌寒哥这一辈会子嗣艰难吗?怎么那乡下女人这么容易就怀上了!……若生下来的是个男孩,一定会被接回府的,那样还了得!!”唐嫣然白嫩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身边精致的六扇雕花镶玉黄花梨木屏风。   “小姐,您别着急!再想想法了,办法总是比困难多!”她的贴身丫环红玉赶紧上前宽慰道,边示意另一个丫头快去找救兵。   “那你们几个倒是快想办法呀!”唐嫣然愤愤然的走到了窗户边,看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名贵花草,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红玉派小丫头把小姐最信任的奶娘吴妈妈找来了。这吴妈妈四十来岁,长相十分精明能干,由于从小照顾唐嫣然,小姐十分依赖和信任她,在府上算得上半个主子了!   “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又怎么惹小姐生气了?”其实吴妈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骂这些小丫头,只是为了给小姐解气而己!   果然,唐嫣然听到了吴妈妈的声音,立刻嘟着嫣红的小嘴的转过身,撒娇道:“奶娘……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呀!——那个乡下女人怀孕了!”   吴妈妈宠溺的拍了拍唐嫣然的小手,笑着说:“我的好小姐,你都急成了这样,那别人岂不是更着急了!——咱们呀,只要安心的坐下来静观其变!自然有人会先出手的!”   唐嫣然越听越欣喜,最后开心的抱住吴妈的手娇笑道:“还是奶娘聪明!”只见她媚眼一闪,计上心头,连忙对吴妈说:“奶娘,我都等不及想看好戏了!要不咱们去府上扇扇风!”   “就你鬼精灵!”吴妈宠溺的说道。于是唐嫣然一脸高深莫测的对身边的丫头吩咐道:“去准备三份礼品!听说将军府的两位少爷受伤了,李夫人也病倒我们理应去探望一下!   而且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表姐和弄影姐姐了,刚好今天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   等唐嫣然,带着丫环来到将军府时,首先就去拜见当家主母李夫人。但被李夫人身边的赵妈妈拦下了,她歉意的说:“夫人最近身体欠安,太医让她安心的卧床休养,实在不方便见客!但唐小姐的好意,我一定代为转答!——实在报歉!”   “赵妈妈快别这么说!是我考虑不周!我先去看看表姐夫和三少爷!过些日子再来拜访夫人!”唐嫣然温柔的说道。   离开了牡丹阁,绕过几道雕梁画栋的回廊终于来到了杜月娘的青云居,两姐妹在闺房里聊了近一个时辰,唐嫣然才起身告辞。前往今天的目的地——揽月苑!   当见到花弄影时,唐嫣然表面上满是关心,其实心里高兴得不行——因为此时的花弄影面容十分的憔悴——重重的黑眼圈,连发丝都有些凌乱了!哪还有以前静若处子,眉眼流波的优雅姿态!   “好姐姐!几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唐嫣然走上前,握住花弄影有些微凉的纤纤玉手,十分动情的问道。   “还是嫣然妹妹挂念着我!否则我怕是死在这院子里也不会有人过问了!”花弄影悲悲戚戚的低喃道。   “姐姐为何如此伤感?凌寒哥哥呢?怎么不见在这府里?”   “……我也两天未曾见到他了!派人去问大东,也是闪烁其词,问不出个所以然……”   “好姐姐!恕妹妹我直言了,如果男人行踪不定,最容易被狐媚子勾了心神!……你可要当心呀!”唐嫣然凑进花弄影的耳边,小声说道。   才讲完,那花弄影的神色就更不好了!那眼泪水像珍珠一样就滚了出来,六神无主抽抽咽咽的说:“那我该怎么办呀!”   “好姐姐,你就别伤心了!要拴住男人的心还不简单!……”话说到这里,唐嫣然故意卖起了关子,见花弄影忘记了哭泣,专心致志的等着听答案,她才笑着说   “我听说,这男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把散漫的心收回来,全身心的放在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身上!”   听完她的话,花弄影的脑子“嗡嗡”直响——生孩子!孩子!孩子……   难道凌寒这么多天不见踪影,是去看那乡下女人去了?!……一定是!上回凌寒还满怀期待的说让她给他生一个孩子……   不行!不能让凌寒走!她不能没有凌寒!……   唐嫣然看着神情慌乱的花弄影——一会摇头,一会喃喃自语!她觉得目的快达到了,就走上前,意味深长的说:“好姐姐!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些勾引人的狐媚子,哪个不是恨之入骨!都巴不得老天降一阵天火——让她们死无全尸!那才是大快人心呢!”   果然!花弄影,握紧拳头,收缩起了瞳孔整张脸狰狞了起来……   而此时他们话题中的一个主角李凌寒,正在外地执行楚皇的秘密调查任务!由于几天前大哥和三弟遇刺,所以他的一切行踪都相当保密,连花弄影都没有告诉!   虽然东胡这次是投降了,但依他对东胡人的了解,既使他们表面上投降了,但一定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上次大哥他们遇袭的事情应该十有八九是东胡蛮子干的……   过得些时日,北伐大军就要回朝了!目前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府里一下子三个病人,也是一团糟!兵部现在也公务多如牛毛……   他也没想到楚皇竞然会把调查江南水灾贪污案这样的重要案件交给他来办!也许这就说明了皇上对李家的信任与器重吧!   ☆、第三十二章 恶梦 求佛   半夜!沈清又被恶梦给吓醒了!她已经连续三天做了同一个恶梦了!如果说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就不得不让她深思了!   “玉竹!”沈清朝门口叫道。   “小姐!我来了,你又做恶梦啦!”门外小间里的玉竹连忙应声,接着门缝里透过了灯光,一阵响动之后,玉竹披着外衣举着油灯推门而入……   “小姐!怎么又做恶梦了!”玉竹把油灯放在桃木桌上,伸手探了一下沈清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有些湿润!   她连忙转身出了房间,去隔壁房间里倒了一盆温水进来!由于最近小姐睡眠不好,常常半夜醒来——有时喝水,有时如厕。所以隔壁房间里常常会准备一壶温水备用!   可是这三天来,小姐夜夜做恶梦!大家都非常担心,因为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怕小姐一直这样下去对生产不利……   玉竹一边给小姐擦脸,一边说:“小姐,要不咱们明天去桃神娘娘庙里去烧烧香!”   沈清这时已经平复了心跳,她理了理头发说:“好吧!明天去庙里烧烧香!——希望能好点!”   沈清连续三天都做了同一个梦:梦中自己大着肚子被熊熊燃烧的烈火包围着——怎么也逃不出去……   以前沈清是一个完全的唯物主义论者。   但自从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以后,她开始相信一些曾经自己怀疑的东西了。   曾经的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飘飘然,十分轻松惬意.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庄周.一会儿醒来,对自己还是庄周十分惊奇疑惑.认真想一想,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   这个故事一般称作“庄周梦蝶”.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庄周看来,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简单的一个故事,即表现了一种人生如梦的人生态度,又把形而上的“道”和形而下的庄周与蝴蝶的关系揭示出来.形而下的一切,尽管千变万化,都只是道的物化而已.庄周也罢,蝴蝶也罢,本质上都只是虚无的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这叫“齐物”.   沈清自然没有庄周那么高的境界,可以通过一个梦来感悟出人生的哲学,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梦一定是一种预示!   或许已经有有人想对她和孩子下手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早作打算!   想明白以后,沈清的心也硬了起来!她对玉竹说:“你也去睡吧!我好多了!”   “好的小姐!有事你就叫我!”边说,边帮沈清掖好了被子,点亮了另外一盏油灯,她才举灯出去……   第二天,沈清天还不亮就起了床。因为今天要去庙里烧香,她才刚刚把脚套进自制的拖鞋里,玉竹就推门进来了!沈清笑着说:“玉竹,你怎么起这么早?”   “小姐你还不是起这么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庙里烧香吗?”   是呀!烧香自然是要讲心诚的,所谓“心诚则灵”嘛!前世,沈清的奶奶就是一个虔诚的的佛教徒,每逢初一,十五,老奶奶总会天不亮就到寺庙里去烧香拜佛。   所以沈清对敬香的礼仪还是懂得不少: 如果决定要去,那就必须早去!不是都说头三柱香最灵验吗?供养佛、菩萨方法很多,通常都是用鲜花(表因)和水果(表果),如果实在连鲜花和水果也没有,那仅供一杯清水(表示清净平等)也是可以的。   但是,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用酒肉来供养佛菩萨。通常用“香、花、灯、涂、果、乐”六种供养,或者其中之一均可。   去寺庙敬佛和在家敬财神爷有很大的区别,敬财神爷你可以大鱼大肉,尽可能丰盛些!   曾经闲着无聊的沈清就故意问奶奶:上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为什么不点别的,却非要点香!没想到无意中的一问,竞然难住了这个烧了几十年香的老太太……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竞然带着这个问题去问了寺里的方丈!得到答案后,又拉着沈清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烧香必然是有它的特殊含义   第一、表示虔诚恭敬供养三宝,以此示范接引众生。   第二、表示传递信息于虚空法界,感通十方三宝加持。   第三、表示燃烧自身,普香十方,提醒佛门弟子无私奉献。   第四、表示点燃了佛教徒的戒定真香,含有默誓“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痴”之意,佛并不嗜好世间大香贵香,但却喜欢佛弟子的戒定真香。   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长了见识!更有意思的是,当那方丈知道这个问题是奶奶的孙女提出的之后,便说:“能提出这么深刻的问题,说明她很有佛缘,很有慧根!”   当时看着奶奶的笑成了一朵菊花的脸,沈清也是一阵羞愧——若是那老方丈知道这只是沈清的恶作剧之问,会不会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小姐!傻笑什么呢?快上马车了!”   沈清的思绪在前世今生中穿梭,一个突兀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拉了拉身上加厚的披风,在玉竹的搀扶下弯腰进了马车,已经是农历的八月初了,天气慢慢的冷了下来,俗话说得果然不错“一场秋雨一场寒”。   看今天的气候,虽然说没有雨,但秋风一吹实在是有些冷风拂面的感觉!   “小姐!昨晚你没睡好,今天又早起,你先在车上靠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这玉竹两姐妹是越来越体贴周到了,而且这段日子以来,长开了不少——个子高了很多,身材也圆润了不少,皮肤也不像刚见面的时候一样腊黄腊黄的了,现在都长成一个聪明漂亮的大姑娘了……   “小姐!你不好好睡觉,盯着我看干嘛呀?”玉竹被打量得害起了羞!   “……哎!……我在想,等过两年,我们的玉竹玉兰就该找婆家了!可让我去哪里找这么贴心的人呀!”沈清说得半真半假,让玉竹都急了起来。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们!我们两姐妹的命是小姐救下的,这辈子都要服侍小姐!”   “……别急玉竹!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再说了,等你找到心仪的人,咱们也可以在一起呀!”   “小姐!快别讲了……小宝贝应该累了,快歇会儿吧!”玉竹满面通红的嗔怪道。   “好!歇息一会儿!”   ……   这一歇,就直接睡到了寺庙门口!不等玉竹叫,沈清就幽幽的转醒了!她让玉竹帮她顺了顺头发,才弯腰出了马车。   两人拿好了祭拜的东西,对赶车的李叔交待了一下,才进了古朴的小庙……   由于今天既非初一,也非十五,而且她们主仆二人来得实在是早了些,所以寺庙里十分的冷清……   这座庙里古桃树随处可见,无端的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唰!唰!唰!……”前面一个身着青灰僧袍的道女居士正在晨曦中专注的扫着青砖院子……   沈清她们右转走向了“桃神娘娘殿”,只见青色的殿门前有三个巨大的青铜大鼎,鼎里满是未燃尽的香……   来到古朴的殿内,尽管里面烟雾缭绕,但有一种却莫名的冷感一下子贯穿全身!也许这就是神灵的威严吧!   两人立刻恭敬的摆上了鲜花和祭品,上了三柱青香!   开始跪拜,许愿……   半晌之后,玉竹扶着沈清走出大殿。这时一个侯在门侧的年轻的女居士,双手合十对沈清说:“两位施主请留步!本院的住持师太想请施主一叙!”   见小僧尼是看着自己说话,沈清立刻从容的双手合十回礼:“那有请师傅带路!”   在颂经阁门口,玉竹被拦了下来,她着急的叫道:“小姐!”   沈清回头安慰道:“没事,你在外面等着……”   住持师太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太太!她身穿土黄色僧袍,手握佛珠正在颂经……   听到有人进来,她微笑着从垫子上站了起来,沈清连忙行礼……   “女施主免礼!请这边坐!”   沈清温顺的随师太坐到了一边的八仙桌边,并未多言。   师太笑着说:“贫尼请施主过来,你一定很奇怪吧!”   “小女子不敢!请师太明示!”   师太看沈清如此谨慎,慈祥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沈清错愕的愣住了,好一会才说:“前世债今生偿……万一神仙记错了债主!冤枉了别人,让无辜的人代为受过了呢!”   沈清记得,自己前世可是从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施主不必如此消极!是福是祸现在还难下定论!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   ☆、第三十三章 漫无边际的痛   沈清听了师太讲了那么许多,觉得句句都和自己相关,又觉得完全与自己无关……   也许是佛学太博大精深了,岂是她一界凡人所能完全领悟的!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但师太最后给了她八个字——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倒是给她敲响了警钟!   从庙里出来,沈清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玉竹非常的担心,但又不敢多问。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桃花坞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天气也温暖了起来。   此时桃花坞生意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但是里面还是有几桌饭饱之后喝茶闲聊的客人!店里的几人依然很忙碌——忙着搞卫生:洗碗,扫地,擦桌子;还要准备下午的食材……   前几天沈清见店里实在太忙了,便让张妈去人牙市场买了两个伙计回来一人叫石头,一人叫小龙,两人都还不错,做事勤快而且人也实在!   沈清才迈进店门,里面干活的人全都停下了工作热情的问好!沈清很喜欢这种氛围,她也微笑着回应大家!   张妈走上前,扶着沈清低声问:“小姐!累了吧?——吃点东西再去休息一下!”   “好!等吃完饭我找张伯有点事情商量!”   “知道了!老头子去庄子上了!等一下就回来!”张妈扶着沈清往内院走。等走到桃园中间,沈清才转头平静的对张妈说:“张妈,怕是将军府里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而且有人好像准备对我和孩子下手了!”   “什么?这些天杀的!”张妈听完主子的话又惊又气,不由得得大叫起来。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沈清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几朵白云。   “……小姐,老奴记得,多年前将军府救助了一个瘸腿的老道!当时他看了几少爷之后,好话说了一大堆,尤其夸赞了二少爷!府里的主子把他奉为上宾……   但是最后,不知为何,却被夫人命人赶出了将军府!当时大家都很奇怪,怎么之前还好端端的,一下子就被赶出门了呢!……到后来才听当时在场的丫头说:那瘸腿老道好像好像是喝了点酒得意忘形之后,就开始口不择言了——不但说将军府这一代会子嗣单薄,特别是男丁!而且将会有大难临头!……   这种话,对于一个名门望族而言,是多么忌讳的事情呀!只被赶出府门就算便宜他了,依老爷和夫人的意思那就是直接杖毙……幸好老夫人仁慈……”   “原来还有这种事!……那刚好,等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孩女孩,对外都只能说是女孩!……只有这样,才能保孩子平安!”沈清伸手摘了一片泛黄的树叶,表情十分平静,一点也不像知道了自己将遭歹人暗算一样。   其实她心里也是一阵感叹:也是个糊涂的老道,这人世间,谁人不喜欢听好听的!就算他讲的是实话又如何!古人云: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老奴知道了!……小姐先回房歇歇吧!一会儿老头子该回来了!”看着面目沉静的小姐,张妈也一阵心疼——真是老天无眼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与世无争,心地善良!偏偏好人无好报……哎!   沈清刚用完午饭,张妈就领着张伯来了。刚好,沈清把玉竹玉兰也叫了过来,四人神情紧张的等沈清安排。   沈清轻笑了一下,示意大家都坐,又对站在身边的玉兰说:“先给大家倒杯茶,边喝茶,边讲!”   玉兰给大家都倒了水,沈清优雅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开口道:“把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我快要临盆了!但为防止有居心不良的人暗算,又为了保住桃花坞,我决定搬到庄子上去生产!”   她的话才说完,玉兰就着着急的说:“小姐!是什么人想害咱们!要不先报官吧!……你们说对不对?”   张妈和张伯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息!——报官有什么用!将军府的家务事谁敢管?就算遇到个胆大的清官,那也要讲证据!现在无凭无据的,只能自己做好防备才是上上之策!   沈清也笑着说:“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更何况无凭无据,那衙门也是不会立案的!——好了!等一下就搬吧!记得把血雕也带上,这雕儿灵性,没准晚上还能放个哨呢!”   “是小姐!”四人齐声应道。   ……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沈清都特别讨厌搬家!但好像无论是谁,人生中总要经历几次搬家,而搬家对我们来说真的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真的会产生感情的,或许那不是感情,只是身心的一种习惯!   人的众多劣根性当中, 其实最可怕的就是习惯了!当你习惯了一个环境,特别是好的环境,一般情况下,你会很难再去心甘情愿的接受次一些的环境!   最可怕的是当你习惯了一个人以后,那么即便是那个人离开了,你也很难将他从你的生活中完全剔除……   更郁闷的是当你习惯了没有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小姐!行李收拾好了!我扶你上车吧!”   “……这么快!那走吧!”   坐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庄子赶!那只名叫桃子的小血雕在天空中盘旋着,一路跟随下方的朴实的马车!   两个地方本就离得不太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小庄子,由于时常有人打理,所以一切都井井有条……特别是山脚边的猪圈里,还有两头幸福的猪……每天张伯都要过来给园里的牲畜喂食!   由于秋天到了,天气变冷了,桃树开始落叶了!秋风一吹地上的落叶便开始成群结队的追逐起来,给有些略显萧瑟的小院凭添了几许欢快的气氛……   在庄子里住了几晚,一切都根平时一样,并无任何异常,更奇怪的是,连那纠缠了沈清很久的恶梦都没有了踪影!   也许这就是暴雨前的宁静吧!庄子里的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果然!在八月初十那天半夜,熟睡中的沈清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   守在门外的玉竹听到里面的响动,迅速的推门进来了,小声的对沈清说:“小姐别着急!果然有两个歹人在小姐的闺房里投毒放火!其他人都在外面救火呢!一切按计划进行!”   “人抓到了吗?”   “那两人都有些拳脚功夫!张伯和小龙他们并没有抓到那两人!……但好像其中一人被桃子啄伤了眼睛!”   “小桃果然是好样的!血雕的嘴巴和利爪本身就含有一种毒素!只要破了皮,那血红的伤口将伴随他一身!至于眼睛嘛……怕是神仙也难医了!”沈清悠哉悠哉的在小房间里慢慢踱步……   正在此时,她突然间感到下腹一阵难以形容的坠痛——痛得沈清直想撞墙!   玉竹见沈清这痛苦的,一下子也吓得六神无主了,沈清连忙叫道:“……我怕是快生了!……去叫张妈……”   “哦!知道了!”才应完声,人已经拉开门跑出去了。   沈清现在疼得受不了——下腹又酸,又涨,又疼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气得她把远在将军府的那个罪魁祸首骂了一百遍……   没一会,张妈和玉竹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见拍打着床头痛得泪流满面的沈清,两人吓了一大跳,张妈连忙上前握住沈清通红的小手,安慰道   “小姐!你千万别激动!要放松!……”   沈清果然忍着痛,停止了哭泣……不一会这痛感渐渐的减轻了,直到完全停止……   她顶着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惊喜的对张妈说:“张妈!现在果然不疼了!太好了……你不知道,刚才我都快疼死了!”   张妈怜惜的看着自家天真的小姐,无奈的摇头说道:“小姐!没事的……这是临盆前正常的阵痛,等一会有可能还会痛……”   她话还没说完,那让人坐立不安,挠心抓肺的痛又来了,沈清用力的抓住床头摇了起来,张妈赶紧抱住她,右手轻拍着沈清的背,慈祥的安抚着……   玉竹和玉兰按照之前的吩咐分头去烧开水,和做吃的!把小姐藏好的那根几十年的老山参也找了出来,按张妈的要求切成了片……   张妈在屋里轻声安慰着沈清:“小姐别怕!老头子已经派小龙骑快马去接杨医婆了,估计一会就到了!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等一下你再喝一碗乌鸡汤,生孩子的时候就有劲了……”   “小姐,乌鸡汤好了!”玉兰端着托盘,用身子推开了房门,快步走到床前。   张妈接过汤碗,发现并不烫人才用汤勺舀了一勺要喂沈清。沈清看到汤上面漂着的金黄色的鸡油,就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张妈知道小姐一直饮食上比较清淡,不喜欢油腻的东西,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她轻声劝道:“小姐,无论如何你都喝点!生孩子是很耗体力的,你不喝,等一下会没力气的,那就更疼了……”   果然,沈请接过汤碗,把浓浓的鸡汤一饮而尽!   ☆、第三十四章 产子   隐在路边大树后的两个纵火者,听着不远处乱作一团的小院,看着从眼前飞驰而过的快马,心想:虽然说大火被极时扑灭了,但先前放进那睡房里的能催产的毒烟一定起了作用……   否则在这关键时刻,不会还派人离开园子,还跑得这么着急,一定是去请产婆的。   之前幸好打听的仔细,提前把镇上的医婆都支走了,还用计把那固执的杨医婆的腿给弄断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产妇怕是再劫难逃了吧!眼睛没有受伤的黑衣人自言自语的说:“哎!我们和你无寃无仇,你要是死了变成厉鬼,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们!   我们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完,背起受伤的同伴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小院里的几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房间里的沈清躺在床上痛得满头大汗,由于张妈交待她不能乱喊乱叫,以免白白的消耗了体力,等真正生产时用不上力……   所以就算是痛得死去活来,她也是咬牙挺着!张妈用温水帮沈清仔细的擦了一遍汗水和泪水遍布的小脸,着急的吩咐道:“快去看看医婆来了没有!”   “好!好!……”玉兰小跑着开门出去了。看到张伯正焦急的在院门口张望……   “张伯!医婆什么时候来呀!……小姐怕是快生了!……”   “哎!急死人啦!早知道我自己去得了!……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张老头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呀!……”   “嘚!嘚!嘚……”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宁静的夜晚尤其清晰!声声敲打在玉兰和张伯的心上!两人连忙万分惊喜的打开了院门……   但是两人同时愣住了——哪里有杨医婆的影子,只见小龙跳下马后,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跪在张伯面前崩溃的哭道:“……呜呜呜!……张伯!杨医婆的腿摔断了……只剩半条命了……根本来不了!呜呜呜!……”   “那其他产婆呢?!”玉兰和张伯又气又急,同时吼道。   “……呜呜呜!……都被别人请走了!……呜呜呜!怎么办呀!”   “……天呀!怎么办呀!”玉竹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哎!现在只能靠老婆子了!毕竟她生过几个孩子……玉兰你进去悄悄的告诉老太婆……记住!别让小姐知道了!……”姜还是老的辣!在这危急时刻,张伯的头脑反而清醒了。   玉兰连忙边擦眼泪边点头应道“嗯!恩!”慌忙转身进小屋。   张伯则提起跪在地上痛哭的小龙喝道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哭有什么用!快起来去灶房里烧水!我去四处巡逻一下!”   “知……知……道了!”小龙抽抽咽咽的爬起来,往灶房跑去!   血雕桃子则瞪着溜溜圆的小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房间里面,张妈已经是知道了目前的情况,虽然是又气又急但她却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能凭自己生过几个娃儿的那点经验硬着头皮上了……   她撩起盖在主子身上的小薄被,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宫口开了八指了!应该快了……   她转到床头对沈清说:“小姐!等一下如果肚子再疼,你就拼命往下用力……不要乱喊乱叫!肚子不疼了,你就可以歇息一会了……等疼的时候再用力……”   沈清躺在床上,无力的点了点头……她并没有追问张妈,为什么产婆还没来,因为看张妈和玉兰两人凝重的表情,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现在必须冷静!只能靠自己了……突然肚子又痛了起来,沈清把两腿曲成M形,双手紧紧的握住两侧的床单……用力……用力……往下用力……   张妈学着当年产婆给她接生的样子,蹲下身观察情况……   “小姐!用力!看到宝宝的头了……用力……”张妈惊喜的声音,令外面心急如焚的几人松了口气……   玉竹立刻去灶房把开水提了过来,这时只叫张妈惊喜的叫道:“出来了!出来了!”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婴儿哭声活跃了整个小院的气氛……   院里的几人不约而同的跪下来拜谢神灵……   沈清虚弱的躺在床上,百感交集,那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前世的父母,想到了柳五娘, 甚至还想到了李凌寒……   世上的很多事真的是难以预料,惊吓常常伴随着惊喜,失败往往孕育着成功;好事会变为坏事,坏事也会变为好事。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成败相随悲喜交加的……   才想了一会儿,下腹又疼了起来……   ……沈清觉得,现在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她幽幽的闭上了疲惫至极的双眼……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张妈拉住玉兰小声说:“别急!小姐是睡着了!……先过来照顾小少爷和小小姐……”   “……哦!好!……吓我一跳!”   玉兰接过打理干净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把软棉棉的小家伙抱在怀里,认真的看了怀里皱皱巴巴的小东西很久,才悻悻然的抱怨道:“一点都比不上小姐好看!应该是像他爹去了……”   话才说完,玉竹和张妈都同时笑了起来,张妈说:“傻丫头!尽说傻话,刚出生的小孩哪个不是这样!……过几天肯定大变样!”   张妈用温水认真的帮沈清挤出了残留的血污,又擦干净了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行李,帮她头上戴好了红头巾……   沈清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只觉得浑身棉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有些陌生的小屋,沈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时玉兰两姐妹一人抱着个小孩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她们见沈清醒了,激动的跑到床前说:“小姐!你终于醒了!快来看看你的两个小宝宝!”   沈清顺看玉兰怀里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孩正在睡觉,沈清吃惊的脱口而出:“怎么这么丑!”   玉兰玉竹两人都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玉竹把小人儿轻轻的放在沈清怀里的笑着说:“小姐你抱好你的小宝贝……你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应该是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说完玉兰就跑着出去了。沈青愣愣地盯着怀里其貌不扬熟睡的小宝贝,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泛着一种,甜甜的感觉。   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竟然莫名其妙的当了两个孩子的妈妈!应该感谢老天爷吧!让自己不再孤独……   现在沈清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自己以后的目标就是认认真真的把孩子带大,把她们教育成才!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只见玉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走了进来。还有几步之远就能闻到浓浓的鸡汤香味……   沈青肚子里面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她把孩子轻轻的放在身边的被窝里,接过鸡汤便喝了起来……   “小姐!你看要不把小小姐小少爷分开睡吧!这样你也能好好的坐月子,张妈可说了,坐月子对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直接关系到女人以后的身体健康!”玉兰一本正经地说。   沈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因为她前世曾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女人坐月子是身体修复和改造的黄金时期!所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把握这次坐月子的机会!——做一个最美的自己!   说干就干,她把汤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让玉兰去把之前准备好的那条长棉布找出来。玉兰虽然满腹狐疑 ,但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径直走到墙边的角柜面前,把一个大包袱拿了过来。   沈青让玉兰帮忙,把长长的棉布一层一层仔仔细细地缠在自己的腰腹间。看着自家小姐奇怪的举动,玉兰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干嘛啊!难道是怕冷了吗?……还是想瘦腰?……但是你的腰已经够细了呀!”   第一次被同性夸赞自己的腰细,沈青忍不住笑了起来,毫不谦虚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美一些又何妨?”   玉兰和玉竹也同时笑了起来。这时,沈青突然问道:“咦!……怎么没有见到张妈?”   玉竹打了一盆温水进来,帮沈清洗手洗脸。玉兰边收拾包袱边说:“张妈去镇上了!……她她怕那些歹人不死心,就去散播一些关于庄子上的假信息,来迷惑敌人!”   这张妈想的还真周到!希望京城那边听到这些消息,不要再来打扰她们平静的生活了!   坐月子其实时间相当苦闷的事情!要受到的限制特别多:最好就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要做,只管吃喝!沈青叹息道:这简直跟猪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为了将来自己的身体着想,她也只有乖乖的躺下来休息了!   ☆、第三十五章 风起云涌   本来坐月子的生活就很无聊,沈青原本打算找一本书来看看的。但是她刚拿起了书本,张妈立刻大惊小怪起来,不但迅速地抽走了她手上的书,还给他讲解了一大段的坐月子须知。   “我的好小姐,做月子不能看书,更不能哭,否则会伤到眼睛!不能长时间走动,否则内脏器官会下垂!……不能吹风,否则将来会容易犯头痛……   不能吃冰冷辛辣的东西,否则以后会胃疼!不能……”   沈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装作认真受教的样子,认真的听张妈唠唠叨叨的讲个不停!蹲在床边给两个小家伙换尿片的两个小丫头也压低了头,不敢笑出声。   沈清见张妈扯越远,连忙问道:“张妈,这两天镇上的情况怎么样?”   果然,这个问题成功地吸引了张妈的注意力,她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跟沈清讲她这些天的成果:“小姐,现在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你生的是个女孩儿!   而且由于中毒的原因,以后将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我想应该可以蒙混住将军府里的人吧!”   沈清握住张妈温暖的双手,眼眶微热,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们!”   “小姐,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伤感了起来,在场的四人都眼眶发热。张妈为了活跃气氛,故意大声说道:“哎呀!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这大喜的日子,一个两个都给我这么伤感!……快,都给我笑一个!”   三个年轻人,又被她轻轻松松几句话逗笑了!她却来了一句:“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三个女孩不依了,齐声撒娇道:“明明是张妈带的头!”   说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话分两头说。话说此时的将军府里,各个院子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还有就是老太爷的部队这两天就要回京了。   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所以一直行事低调的将军府,这次也决定好好的热闹一番!所以整个将军府从里到外,到处张灯结彩——好一番喜气洋洋的繁华景象。   此时的揽月苑里,一个生面孔的婆子,正跪在花弄影的脚边,细细的向她禀报外面传来的消息。花弄影越听越开心,天生带着淡淡哀愁的面孔,竟然难得地笑开了。   但是这种笑非但没有感染周围的几人,还生生的把几人惊出一身冷汗……这种笑容也太渗人了些,明明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却笑出了恶魔的感觉。   花弄影丢了一锭银子给地上的妇人,冷冷的交代道:“告诉外面的人,给我管好他们的嘴巴!如果走漏了风声,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地上的婆子连忙收好了银子,又吞吞吐吐地说:“夫人……那武二这次伤到了眼睛,大夫说怕是要瞎了!他的老婆像泼妇一样,天天往老奴家里跑,又哭又闹……她还扬言要去报官!老奴真怕她把事情给闹大了……您看……”   花弄影皱起了好看的柳叶眉,厌恶的说道:“都是些泼皮无赖!刚开始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他弄瞎眼睛,那是他学艺不精,与我何干?”   地上的老妇在心里对坐在楠木雕花椅子上的神仙一样的美人儿,狠狠地唾弃了一把,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迎合道:“夫人说的是!这种人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下次如果那妇人再来闹,老奴一定二话不说,把她轰出去!”   听地上的老妇这么一说,花弄影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见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芊芊玉手,查看起了自己早上刚描上的红色指甲油……   跪在地上的人大气不敢出,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花弄影缓缓地说:“这次就算了!我可以给他五两银子!……你回去告诉她,如果她以后还纠缠不清,那我只有把事情交给我表哥处理了!至于我表哥的手段,我想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看到地上的妇人,身子明显的一震!花弄影嘲讽地勾起了嘴角,随后又拿了一锭碎银丢在了地上!说道:“我也乏了,你下去吧!”   那妇人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花弄影也站了起来十分嫌弃地用洁白的云缎帕子捂住了口鼻,很会察言观色的丫鬟明秀,立刻小跑上前轻轻扶住弱柳扶风的花弄影。   又高傲的转过头对站在屏风外的小丫鬟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开窗子透气,把地上的毯子也给换了!再点上熏香……味道这么重,真该好好熏熏!”   一气呵成的吩咐完之后,明秀又低眉顺目地曲膝问花弄影:“小姐,您看是熏什么香好呢!”   花弄影双手扯着云缎手帕想了一会儿,才无限娇羞的说:“点合欢香吧!我和凌寒都喜欢这个味道!”   明秀也明了的笑了起来,奉承道:“小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二少爷最疼的就是小姐你了!”   显然明秀这话让花弄影很受用,一直有些苍白的小脸蛋,竟然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随后她又故作生气的娇叱道:“你个不知羞的丫头!……一天到晚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花弄影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让明秀有些做贼心虚起来!因为她就因为撞见过几次花弄影和二少爷大白天的就在大厅里亲热,连门都没有关!   害得她从那以后,总是爱胡思乱想!也会做些乱七八糟让人脸红心跳的梦!——难道被小姐发现了?她微微的抬起头,看到花弄影,脸色并无异常,悬着的心才轻轻的落了下来!   主仆二人来到了揽月苑的花园里,这时的花园已经不像刚搬进来时的那样枯燥萧条了!此时的花园里,名花异草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菊花争奇斗艳,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追逐嬉戏……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不!还有一处是美中不足的——那就是院子中间的一截突兀的树桩!这就是以前那个乡下来的二少奶奶的杰作!   明秀神情复杂地看着那截笔直的树桩。心中忍不住的为那个女人感叹——能稳稳的占住二少奶奶的宝座;   能让两个才貌双全的富家千金为你寝食难安,费尽心机……既使被赶出了将军府,你也算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了!   此时心情大好的花弄影,并未察觉身边早已走神的小丫鬟。她拉开丫鬟的手,提起裙摆独自走上前,抬起腿用脚轻轻的踢了踢那一截长满青苔的树桩——连小巧的绣花鞋上占上了墨绿色的污渍都没在意。   这时,早已回神的丫鬟明秀问出了心中的迷惑:“小姐,既然你不喜欢看到这截树桩!为什么二少爷说要挖走的时候你要拦着呢!?”   花弄影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把它挖走?我就是要让凌寒时时能看得到!让他对我有愧疚感,这样他才会对我更好!”   “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明秀也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自家小姐的心机。   “小姐,二少爷都好几天没来咱们这里了!”   “你就放心吧,凌寒跟我说了,这阵子有公差在身忙得很!……要到中秋节才回得来!”花弄影边说边随手摘了一朵墨绿的菊花下来。   这种墨绿色的菊花是相当难得的品种,据说凌寒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一个波斯人手里高价买来的!   “小姐,过几天老太爷老夫人就回府了,奴婢害怕到时候,他们又会把庄子上的那个女人给接回来,到时候……”   花弄影看着明秀忧心忡忡的小脸,反而无所谓地说:“回来就回来呗!反正她现在对我也没有什么威胁了……(花弄影顿了顿,又似自言自语的说)不过……如果她真是一个聪明人的话,应该不会选择回来……”   “小姐英明!”   ……   唐嫣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傍晚时分,那时候,她正在跟着宫里的教习嬷嬷学习宫中礼仪!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而且北伐的部队也要班师回朝了!   为了显示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皇后娘娘邀请了京城的名门贵女富家千金,中秋之夜在宫中的呈庆殿赏花赏月……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攀龙附风的大好机会!唐嫣然虽然一直自视过高,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但是在高官如云的京城。   她还是明白,就她老爹那个没有实权的官职,拿来唬唬郡县上的小官还差不多!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面前,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中意李凌寒的原因!抛开李凌寒自身的优越条件之外,京城李家不但根基深厚,而且手握重兵!这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如果真的能够攀上你家这棵大树,那么不但唐家在京城的地位能够抬高一等!而且以后她在左金珠面前也不必低三下四了……   想想就来气!她左金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所有京城官家千金,都为她马首是瞻?——不就是左家出了一个皇后吗?……   ☆、第三十六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   大楚康平五年农历八月十二,天气微微有些忧郁,微风徐徐。对于大楚王朝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楚皇轩辕良带领着满朝文武百官,和千千万万的都城百姓在都城北门迎接凯旋归来的楚国将士!   轩辕良背着双手立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远方良久未动!一阵秋风徐来,令他明黄的衣衫和发带翻飞。袍子上金丝银线绣出的五爪金龙,像活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飞上云端……   立在几丈外的小德子眼看着起风了,便拿了一件明黄的披风,恭敬的走到了轩辕良的身后轻声的说:“陛下,起风了,奴才给您披件衣服吧!”   似过了良久,楚皇才幽幽喃喃自语道:“这也能叫冷吗?……和塞外的苦寒之地比起来,那简直是……”轩辕良并没有把话说完!   此时远处响起了号角,一个参将跑过来跪报道:“启禀陛下,大军已经到了两里地外!”   轩辕良精神一振,高兴地说:“长鸣号角!迎接咱们大楚的胜利之师”   一时间,雄壮的号角之声响遍了整个大楚的天空!   ……   此时的将军府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男人都去城外迎接去了。府上只留下一众女眷,一个个打扮得庄重得体,只有花姨娘稍微打扮得有些轻浮,显然,府上的人对于她的这种个性已经习以为常了!   除了面露鄙夷之色外,倒没有多作言语!可别小看了这将军府里的女人,虽然很多都仅仅只是姨娘,在家里也只是庶出的小姐!   但能入得了这将军府,也必须是家世清白!知书达理,家教森严之辈!   想那花姨娘也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虽然是庶出,但言语动作也不至于如此轻浮!更可气的是,老爷似乎还特别喜欢她这品性!   所以在这府上,连夫人得让她几分?——哎!真是男人心海底针琢磨不透呀!难道真的应了那句坊间流传的话——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吗!   盛装打扮的花姨娘,并不知道此时别人对她的种种不屑!她也没空理会坐在主位上的当家夫人究竟讲了些什么,只见她悄悄的拿出了小巧的梳妆镜,仔细的检查起了自己的妆容……   “花姨娘,对此事你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   夫人的问话久久得不到回应,在座的所有女眷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正在抿嘴上胭脂的花姨娘!   坐在她身旁的花弄影无比尴尬的悄悄地用腿碰了一下她的腿,花姨娘才不明所以的转过了头,疑惑的看着花弄影,仿佛在说:没看我正忙着吗?有什么事吗?   花弄影气恼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骂一句“白痴!”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时一贯的温柔微笑!   大夫人非常生气的皱眉看着花姨娘,直把花姨娘都看得心里发毛了,她才缓缓地说:“对于皇后娘娘中秋赏月宴的事情,你可有什么看法?”   花姨娘在心里嘀咕道:哼!我能有什么意见?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臭显摆什么劲呀!——头昂得再高,老爷也不见得多往你房里去!   “夫人,婢妾一切都听您的!”花姨娘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让四姑娘和五姑娘去参加宫里的晏会吧!到时候置办行头的钱就从公中支吧!”大夫人说完,端起小几上的茶喝了一小口,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又说:“那便散了吧!”   在坐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向大夫人行礼之后便慢慢的退了出来,各人带着丫鬟回各人的院子去了!   花弄影是和花姨娘一起走的,两人一路边走边聊。走过九曲回廊,来到芙蓉湖边,此时正值金秋时节,湖里的荷花争奇斗艳,好不漂亮!   两人来到湖心的八角亭,示意小丫头擦干净的石凳石桌,两人便坐了上去!   今天花弄影穿了一件浅绿色抹胸,外罩一件粉红色的云缎及地长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的高雅出尘!她知道李凌寒喜欢的就是她的这种气质,所以她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花姨娘看着只顾欣赏风景的花弄影,疑惑的问道:“小影今天这么忙,把我拖出来有什么事吗?”   “姑姑,你也真是的,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吗?……更何况影儿是真的想你了!”花弄影拉着花姨娘的袖子撒娇道。   “好好好,是姑姑我说错话了!姑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等一下我就要赶着回去呢!”   “……姑姑,其实是影儿有事相求!……”   见花弄影吞吞吐吐的样子,花姨娘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也焦急的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   “……其实就是……凌寒非常喜欢孩子!而且老爷老太也快回来了吧!侄女就想,如果能有个孩子,那老太爷应该会喜欢我的!”那花弄影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能有个孩子,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哎!但是咱们李家这一辈你是知道的,想生个孩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儿子!”   “姑姑,这个侄女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求你想办法呀!”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想要尽快怀上,那自然是要多同房了!……说来我那里倒是有一种很特殊的秘药,是我专门托人从印伽国买过来的——倒是可以增加夫妻间的情趣!”花姨娘红着脸,压低了声音神神秘密的说道。   花弄影听完俏脸也红了起来,印伽国的秘药可是天下闻名的!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般都是青楼妓院里面的姑娘用的比较多,正经人家一般是提都不能提的!   更何况是像将军府这样的名门望族,更是不能公开谈论?但是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会像花姨娘一样,悄悄地购买!   花弄影红着小脸,无比羞涩地跺着小脚说:“哎呀……!姑姑,不是的!……我和凌寒才不需要什么印伽秘药呢!人家的意思就是问一下看要不要吃点,帮助怀孕的药!……”   立在不远处的名秀,也同其他的小丫头一样,低下了头!但她却在心里冷笑道:姑侄两人都是一路货色!但花弄影也太虚伪了些,难道她的卧房里这类型的药还少吗?……   这下花姨娘也有些尴尬了,只见她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说的也在理,倒是可以找两个好一点的大夫来看看……”   “……但是为这事去找大夫,我又怕凌寒知道了生气!我想请姑姑去帮我开点药方!……因为你的人脉比较广,在府上的地位高些,也能说得上话……而且还有凌霄表哥帮忙……”花弄影实在是太了解自家姑姑了,知道她好面子,所以她故意夸了花姨娘几句!   果然花姨娘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就拍胸脯答应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   花弄影刚回到揽月苑不久,唐嫣然就来访了。经过了上次的事情,花弄影已经完全把唐嫣然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唐嫣然是正牌嫡出的官家小姐!   花弄影虽然也是一个官家小姐,但父亲的官职在大官云集的京城,实在太小了些!更气人的是,自己竟然是一个庶出中的庶出!   从小就受嫡母冷眼,被嫡出的姐妹们欺负!在府中的地位十分尴尬!所以在她的内心里,对嫡出这两个字,感情十分复杂——既羡慕又仇视!既想远离,又想靠近……   不一会儿唐嫣然便被迎了进来,看她的装束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脸上是精致的梅花妆;一袭玫红色的锦缎坠地长裙,上面用金丝银线绣出争奇斗艳的五色牡丹;   头上盘了个时下最流行的朝天髻!一左一右两个赤金镂空镶玉的凤凰步摇,耳朵上戴的是同款的赤金耳坠……   打扮的招摇而又放肆;若是这身行头放在别人身上,多少会有些违和!但放在唐嫣身上,却和她的整体气质很吻合!   “弄影姐姐,妹妹又来打扰你了,请姐姐千万不要见怪呀!”唐嫣然一进门就客客气气的对花弄影行了个礼娇笑着赔不是。   这一举动让花弄影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就是她愿意和唐嫣然交朋友的原因吧!——总让她有一种自己身份尊贵的感觉!   花弄影也娇笑着跑上前,拿起唐嫣然的手嗔怪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快快这里坐!”   “妹妹在这里先恭喜姐姐啦!”   花弄影奇怪地问:“妹妹此话怎讲,姐姐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   “好姐姐!现在老太爷得胜归来了,二表哥又这么宠爱姐姐,过不了多少时日,姐姐再生个孩子,那姐姐转正的日子岂不是就到了?”   “唉,想转正,谈何容易啊!”花弄影幽怨的说。   ☆、第三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嫣然看着花弄影忧心忡忡的表情,心里暗自窃喜,便又趁热打铁的说:“哎,对于夫妻感情之间的事,妹妹我实在不懂!但听我表姐讲:只有孩子才能真正拴住男人的心!她是过来人,她的话我倒是信的!”   这话花弄影也是信的,也正因为相信,所以她的心才恐慌了起来——他和李凌寒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从来没做什么避孕措施,但这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说不心慌,不在意,那都是假话!只有有了孩子,自己的地位才能得到巩固!否则的话,即使凌寒他不起什么异心,家族里面也是不会同意的。   特别是自己那个婆婆,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要往这院子里安人的事,她也提了好几次,还好自己凌寒的名义拒绝了!但孩子的事的确有些棘手……   唐嫣然看着花弄影深深皱起的眉头,便又笑着说:“姐姐是个有福的,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不用着急,说不定哪天你就怀了一对双胞胎呢!”   她的这番话逗乐了花弄影,花弄影轻捶了她一下笑骂道:“就你是个巧嘴,尽挑好听的说!”   “那妹妹再给你讲个好笑的吧!保管好笑!”   花弄影果然来了兴致,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等着唐嫣然讲。   “几天前田小姐给我讲了件事——就是田家钱庄的二小姐田云!她的大姐不是嫁给了“京城第一富”金家的堂叔金大宽当八姨太吗?……都成亲大半年了,也不见有身孕!那金家大小姐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为了争宠,她就谎称自己有身孕了!   果然,这计谋成功的把那金大宽的心拉了回来!金大小姐悄悄的寻了很多补药来吃,竞然在一月前真的怀孕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唐嫣然把事情讲完,自己掩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花弄影却因为她的话再次陷入了深思!   ……   再回到沈清这边的桃园镇吧!八月十四这天,事情果然如沈清所料,将军府那边派人来了,说是奉老太爷老夫人之命,请二少奶奶的回府过中秋节。   来请人的管家,也算是老相识了——就是上次,去青山镇接人的李管家!由于自古以来坐月子就诸多讲究!   所以沈清并没有见他,而是让张伯跟张妈抱着孩子出去见面了!   当李管事看到孩子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个二少奶奶进府时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二少爷也是迫于老太爷的压力才进了洞房!   没想到就这样的情况这二少奶奶竟然怀孕了!府里的几个姨娘和少奶奶可是为“生孩子”这事情,费尽心机……真不知道该说她福气大,还是该说她命贱好生养啊!李管家看着张妈怀里包裹在花抱背里正在熟睡中的小婴儿,那轮廓竟然酷似府里的二少爷!   李管事的心情有些激动,他对张伯说:“老张,这对二少奶奶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们是过来人,应该多劝劝她!——只有回到府上二少奶的地位和小小姐的地位才能得到保全!   以前虽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现在老太爷和老夫人不是回府了吗?这回老奴就奉了二老之命前来接二少奶奶的!……”   张伯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张妈机灵,她把孩子送回到了沈清的卧房里,因为那两个丫头一大早已经被派到桃花坞里去帮忙了……沈清早就料到这几天将军府会来人的,所以她还是决定低调一些!   赵妈回到小厅里,对李管事恭敬的说:“李管家,你是个好人!老太爷和老夫人对二奶奶的好,二奶奶一直都知道,也铭记在心!……但是二奶奶让我转话给你: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姑娘!从小自由自在惯了,   根本适应不了高门大院里的诸多规矩!而且她住在这里,对府里的很多人都有好处,免得让大家都为难!”   李管家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这二奶奶在府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丈夫不爱,婆婆漠视,连府里的下人都对她冷眼相待!   老太爷和老夫人现在虽然有心护着她!但两位老人也不能强迫二少爷喜欢二少奶奶呀!更何况那二少爷性子烈着呢!上回之所以会屈服,也是老太爷拿家族名声,和花家那位庶出小姐威胁他的……   想必二少爷的心里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否则他早就知道庄子上的二少奶奶怀孕了,而且这还是二少爷的嫡长子,但看二少爷的样子,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哎!   看来这二少奶奶倒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张妈见李管家放缓了脸色,才又故作为难地说:“李管家,老奴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毕竟是见过了大世面的人,李管家光看张妈谨慎的表情和语气,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他依然表情从容地问:“有什么难处就说吧!”   张妈立刻朝张伯使了个眼色,两个老人领着李管家往内院走去!   进了内院,李管家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小院里一片狼藉,一副刚刚被火烧过的样子!   看到这种场景,其实李管家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这是怎地啦?”   张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眼睛也红了起来,张伯也转身蹲在了一边,张妈跟哽咽的说:“……就在四天前的那个晚上,有两个有些拳脚功夫的黑衣人,往二少奶奶的屋里又是投毒,又是放火——原本二少奶奶是过得些日子才临盆的,就因为那天晚上受到了惊吓……这才九死一生产下了小小姐!   ……更气人的是,竟然有人提前把镇上的产婆全部都请走了?……还把那个临时有事不能走的杨产婆的腿给弄断了……你说谁那么歹毒的心肠啊!   二奶奶自从来到这庄子上深居简出 !从来都是与人为善,不曾得罪别人!……希望李管家能将此事如实的禀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为二少奶奶做主!”   说完张妈竞给李管家跪了下去!蹲在一旁的张伯,也立刻起身跪了下去!   李管家也被两人的举动给蒙住了,他连忙错开身子,把张伯给扶了起来,对流泪的张妈说:“你们老两口,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好好说!”   张妈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其实这三人算起来是老相识了,在将军府里也打过几次交道。但令李管家迷惑的是:怎么之前没发现这张妈竟如此有手段?——什么话都没有明说,但自己却什么都明白了!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其实话又说回来,在将军府里讨生活,哪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那么风光啊!谁不是戴着面具在做人?   也许这才是他们的本性吧!李总管又在心里赞叹了一遍二奶奶——能让身边的下人这样忠心耿耿的为自己说话做事,那也是极其不简单的!看来所有人都小看了这深藏不露的二奶奶……   “请你们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如实的禀报给老太爷和老爷!”   送走了李管家,张妈又匆匆进了沈清的房间。此时沈清正在侧身躺在床上轮流给两个孩子哺乳呢!   每到这个时候,沈清就觉得特别难为情!要么就是拉低衣服,要么就是拉高被子……   张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她的这些小动作是为什么!但张妈从来都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谁没有年轻过呀!想当年自己也是一样的……   正在这个时候,躺在沈清身后的哥哥突然间哇哇大哭起了!张妈赶紧跑过去把那小家伙给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边摇边小声哄着:“哦哦哦!宝宝乖!喂完妹妹就喂你啦!……你是小哥哥,要懂得让妹妹!……”   果然,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竟真的不哭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四周……   看着这个懂事的小家伙,张妈心疼极了!于是他就对沈清说:“小姐!要不咱们找个奶娘吧!——找个实在些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沈清熬了这几天也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而且两个小宝贝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沈清的奶水根本就供应不了,就在昨天晚上两个小孩还半夜饿的哭了起来呢!害得沈清一整晚都没睡好……   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等孩子再大一些,胃口就更大了……以沈清的小身板,根本就受不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张妈说的对,应该找个奶娘!只要挑人的时候谨慎一些,挑个实在的,应该也不用怕什么吧!   沈青疲惫的闭上眼睛,躺倒在床上,对张妈说:“还是找个奶娘吧!这件事就托拜托张妈去办了!……挑人的时候谨慎些,底细必须要查清楚!……还有一定要身体健康的!”   “小姐就放心吧,这些老奴都懂!……倒是将军府那边,这回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说不定!有可能会送些东西过来吧!……至于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应该会放松对我们这边的警惕了吧!”   ☆、第三十八章 八月十五月儿圆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桃源镇的村民都沉浸在节日气氛当中。就在傍晚时分,陶行的继母陶张氏敲响了庄子的门,竟然是特意送了一篮子东西:有二十几个鸡蛋和一包红蔗糖,还提了一只活的山鸡!   此时,其中的一个孩子已经在里间小屋里的小床上睡着了,刚好沈清抱着自己的女儿靠在床头玩耍!见有客人上门,她刚要起身想下床迎接,陶张氐连忙说:“沈姑娘,不要这么客气!你现在可是在坐着月子的人呢!千万不要随便下地,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了四十天呢!……”   沈清这才乖乖地靠回了床上,吩咐张妈赶紧上茶,陶张氐轻声阻止道:“我就是过来探望一下,千万不要那么麻烦!”   张妈妈不但给她上了茶,还端出了几样水果和小点心,陶张氐见了更不好意思了。只见局促不安的提起了脚边的篮子递给张妈,说道:“原本昨天就要来的,小行说怕打扰了沈姑娘休息!让我今天来,希望不要叨扰到你们!……那山鸡是小行昨天特意上山捉来的……”   沈青和张妈推辞了半天,也未能说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难怪有人说柔弱的女人,其实韧性最好,最难说服!   于是沈清连忙让张妈把东西收下了,腾出竹篮装了一大块花布,一块腊肉,还有一包茶叶!   陶张氏见回了这么重的礼,说什么也不肯收。但沈清说:“你不收下这些东西,那你带来的东西我也不敢收了!——就是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托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陶张氏也只得收下了,但无论沈清和张妈怎么挽留,她都不肯留下来吃晚饭。   张妈把陶张氏送出去之后,回来对沈清说:“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和村里其他的妇女闲聊的时候知道,这陶张氏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如花似玉的人儿,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子与她相恋。   可惜她那个嫂子——就是那个红梅她娘,一直看这个小姑子不顺眼。千方百计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两人——更气人的是,为了巩固张家在这桃源镇的地位,强迫陶张氏嫁给了陶行他爹当填房……   哎!自古以来咱们女人的命就是可怜……想要找什么样的人并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幸好这陶行他爹虽然年纪大些,但良心却是极好的,听说对着陶张氏特别好……”   沈清听完也是感触颇深:自古以来,婚姻和爱情难两全!难怪每次都觉得这陶张氏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或许心中还惦念着曾经的青梅竹马;或许仅仅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声的反抗;或许连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如何……   沈清也只能对张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得到的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失去了,反而能得到更好的……”   “小姐说的极是,听说那个男人最后入赘进了镇上的一个员外家,那员外的女儿是个瘸腿的,而且性格极其暴躁……过得也很不如意……”   “种下什么因就收获什么果!……人们总喜欢用命运天注定,来为自己的苦难开脱!其实最主要因素还是自身!……若真是两人情比金坚,又岂是别人能轻易破坏得了的?   而且那个什么青梅竹马,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真正有血性的男人,无论遇到何种情况,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心找一个那样的人!   我看那人应该也是一个懦弱无能,一心想攀附权贵的人!……现在有这种结果,纯属自找的!”   张妈听完沈清的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她刚听人讲这件事的时候,对二人是满心的同情。一直认为陶张氏的嫂子才是一个真正的恶人,毁了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毁了一段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现在听自家小姐这么一说,她竟然对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那个嫂子固然可恶,但是就算她当年没有棒打鸳鸯,这两个人也未必会幸福。   就单拿陶张氏来说,或许真嫁给了那个人,过得更凄惨也不一定……   张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看待事情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清楚透彻……她转头笑着对沈清说:“小姐,说句实话老奴总觉得你很不一般!……”   沈清心中一紧,但表面上还是故作平静地笑问:“能有什么不一般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   这话才说完,两人都同时想到了村子里小孩子常玩的游戏“一只蛤蟆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于是二人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来!也许是由于笑得忘形了,把睡在里屋的孩子给吵醒了……那个大嗓门的小屁孩在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又同时捂住嘴巴,对看了一眼,张妈迅速跑进屋,把小家伙给抱了出来!看来这小家伙是给饿的,正张着小嘴巴左右两边寻找奶源呢!   沈清接过小孩,看着他泪迹斑斑的小脸,突然心疼极了,她让张妈把熟睡的妹妹抱到床的另一边,这才解开衣襟,羞涩的给儿子喂奶……   好不容易把儿子给哄睡了,沈清也是又累又饿!正在这时,张妈端了一碗红糖水荷包蛋进来!这是她这几天的主要食品之一。   就像张妈所说:哺乳期的女人,一天至少要吃五顿!条件好些的就是红糖鸡蛋跟乌鸡汤!就算条件不好的,粗茶淡饭也要吃五顿的……   沈清在心里哀嚎道:照这样吃下去,那我离变猪的日子真的不远了!……那样可不行!我还没有在古代谈过恋爱呢!……古代帅哥这么多,总要泡上十个八个才够本吧!   于是她问张妈:“张妈,那奶娘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呀?……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小姐,你就放心吧!就一两天的事,我已经托信得过的人悄悄打听了!——现在穷苦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刚生完孩子,想出来找事情做的女人也很多……我就是想挑一个好点的,踏实一点的!”   “对,还是张妈考虑的周到!是我有些心急了!……”   张妈笑了笑,又询问道:“小姐,玉竹和玉兰什么时候才可以来庄子上呀!”   “……先等等吧!……谁也料不到哪天将军府回来人!如果把桃花坞给暴露了,那咱们以后更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这个老奴自然知道,只是不忍心看小姐这么累而已!”   “张妈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娇贵的!只是看你那么大年纪了还一天到晚没得休息,心里有些不忍……”   因为沈清这句话,张妈竞又红了眼眶!沈清连忙问:“张妈镇上的杨医婆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张妈边收拾桌子边气愤地说:“那些人的心也太歹毒了,竟然把那么大年纪的一个老人生生的推下了几尺高的枯水沟里!……要不是那里刚好有一滩烂泥巴,哪会只摔断一条腿这么简单呀!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沈清的心里又生出了深深的愧疚感,俗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杨医婆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于是沈清就对张妈说:“张妈,明天刚好是中秋节!你就以过节的名义,给杨医婆送一些东西吧!……这样我心里也好过点!”   “好的小姐,老奴知道了!”张妈甚是欣慰的说。   ……   李管家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将军府,向老太爷,和老夫人如实禀报了二少奶奶的情况!老太爷再次雷霆大怒,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身边的红木桌子,对李管家身后的小厮叫道:“去,去把你们二少爷给我叫来!”   坐在他旁边的老夫人连忙轻拍着老太爷微抖的手劝道:“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身上又有伤!何必动那么大的怒气?”   老夫人又端起桌子上的青花瓷的茶盅,递给李老太爷温和的说道:“来,先喝一口养心茶!王太医不是交代过了吗,你身体不好,一定不要轻易动怒!”   在老夫人的安抚下,李老太爷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接过了青花瓷杯缓缓的饮了一口,才将杯子放回去!   老太太紧握着手里的佛珠,轻叹了一口气。自从这次在战场上中了一次箭伤之后,老头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皇上特意派了太医院的五个太医来给老头会诊了一次,所有太医都众口一词——无法根治,静心调养!   有这么不省心的一大家子叫他怎么静心呀!……   正在此时,只见李凌寒推门进来了……   ☆、第三十九章 李凌寒受罚   李凌寒刚推门进来,李老太爷就怒斥道:“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爷爷的话都不听了?连李家子嗣你都不要了?”   李凌寒二话不说玄色长袍一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孙儿愿意受罚!”   他不说还好,越是这样,李守诚就越生气!他又捶了一下桌子,生气的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原意把人接回来啰!”   李凌寒笔直的跪在地上,紧紧的抿着薄唇,硬是一声不吭。老夫人见爷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开口道:“凌寒,小时候爷爷怎么教你的,家族名誉高于一切!   沈清那丫头虽然说是从乡下来的,但并没犯多大的过错!你岂能轻易的将她赶到庄子上去。你们成亲的时候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   连当今圣上都是送了贺礼的……可没想到两个月不到,你竞然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把人给赶到乡下庄子上去了!……你这样做,将我们李家的信誉置于何地?   将你爷爷的承诺置于何地?……”   “……奶奶!”李凌寒万般压抑的叫了一声奶奶,那嘶哑的声音让李老夫人万般心疼。   “爷爷教我的,我一直都记得!所以当大哥不愿意和沈家成亲时……哪怕我心中万般不愿,我还是答应了!别人都认为我之所以妥协,是迫于爷爷的威胁……你们也说了,我的性子最像爷爷!   你二老想想,如果我真的只顾自己,那又岂是别人威胁得了的……正因为我心里面明白,是这个家族,这个姓氏给了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的这点付出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只是想找一个知心人,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   两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也被孙子的一席话给触动了——谁人没有年轻过!两个老人不禁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两人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当时也是各自有倾心之人,但为了家族利益,两人最后还是拜了堂,成了亲!   但相处的却并不融洽,完全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但长时间相处下来,加深了彼此的了解,最后还不是相濡以沫一辈子!   两个老人神情复杂的对视了一眼,李老太爷轻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接那丫头回来,那便罢了!那你去给我查清楚,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竞然想谋害我李家的子嗣!……   希望你能公事公办,千万不要儿女情长!……还有,人家沈清那丫头根本就不想回来!人家才不稀罕你呢!……   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千万不要被女人蒙蔽了心智!……出去吧!去祠堂里反省一晚上!”   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软了,刚想开口求情,那李老太爷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举起右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老夫人只得叹了口气,把话咽了下去……   就这样,在中秋之夜前夕,李家最受器重的二少爷,被刚刚凯旋归来的李老太爷罚跪了祠堂!——这件事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将军府。   在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将军府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家法了!如今竟然在佳节即将来临之际,对惊才绝艳的二少爷使用家法……   即便大家心里都非常迷惑,也只敢在下面悄悄议论!老太爷的威严谁不害怕呀!这不,李凌寒的亲娘——李府的当家夫人,正在她的牡丹苑里急的团团转呢!   她转过身焦急万分的问着赵妈妈:“怎么老爷还没有过来?……派谁去请的?”   “回夫人,老奴是让如意去的!”赵妈妈躬身答道。   “一定又是花姨娘那个贱人,有意拦着不让老爷过来!”大夫人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气愤难当!   这时,只见如意小脸气得通红小跑着进了客厅,哭泣着跪在了大夫人面前。大夫人心知不妙,但是还是开口问道:“你这是怎地了,老爷呢!”   “夫人,奴婢该死!……奴婢根本就没见到老爷,那花姨娘身边的丫头,根本就不给奴婢进院门!……奴婢在门外叫唤了两声,还被那丫头推倒在地……”   大夫人看着如意一身的灰尘泥土,气的脸都变了色。赵妈妈连忙跑上前扶大夫人坐在椅子上,大夫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道:“那个贱人真是欺人太甚!……如意!你说,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就是碧草!”   “好!好得很!……看来老虎不发威她真把我当病猫了!”大夫人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赵妈妈说:“给我盯紧了她,一旦她有什么错处立刻来告诉我……”   “老奴知道了!”   ……   揽月苑这边,花弄影也是坐立难安。她自然是知道李凌寒被罚跪祠堂的事情了,更让她心急如焚的是:听下人说,李管家刚从桃树村的庄子上回来,向老太爷报告了一下情况,紧接着凌寒就被罚跪了……   照这样说来,那庄子上着火的事情,他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李家向来注重子嗣,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到底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明秀见主子这么着急,便轻轻地走上前,轻声的对花弄影说:“小姐,你可千万别急坏了身子呀!”紧接着又状似不经意地喃喃自语道:“如果小姐现在就有身孕,那该多好呀!……老太爷和二少爷应该都很高兴吧!”   花弄影听完她的话,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有些疯魔的念叨道:“对!孩子!……我就告诉大家我有孩子了!反正吃了那些药,应该孩子也快来了吧!”   ……虽然是八月十四,但天上的月亮依然是又明又亮,散发着莹莹的光,想照亮人间的每一个黑暗角落……   第二天就是万家团圆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了。由于今天晚上府上有好几人要去参加皇后娘娘的中秋赏月宴,所以中秋拜月仪式就只得提前了。   十五日这一大早,老太爷和老爷带领众子侄众女眷开祠行朔望之礼。通常情况下,都是要待到月上柳梢,家宴之前,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之俗,必得由家中女性长辈率领,于月光照射之处,祭祖拜月。   今天老夫人就把拜月这事交给了大夫人!因为 她有诰命在身,晚上是要领着四姑娘和五姑娘去宫里参加赏月宴的……   由于今年是举国欢庆,将军府自然也要比往年更隆重些,所以府里的大小院子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在傍晚时分,在府里一众女眷的簇拥下老妇人一身天蓝色的诰命夫人正装,头戴诰命头冠,领着两个打扮庄重的孙女,上了印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直到最后一骑人马都消失在转角处,大夫人才领着一众女眷回到了府里。认真的安排起等一下拜月的事情。   待天色微暗,月上柳梢头,这时当下园之正门俱已大开,吊着羊角大灯。嘉荫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大夫人等一干女客皆在里面久候。真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地下铺着拜毯锦褥。老夫人盥手上香拜毕,于是大家皆拜过。   这是府上的中秋才正式开始,喜气洋洋的丫鬟婆子把瓜果糕点,摆在那大大的圆桌上……戏班子里面的人也匆匆忙忙地准备上台表演……   好一幅繁花似锦的繁华场面……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   相对而言,桃源镇的中秋节就简单了许多——既没有宫廷盛宴,也没奢华的美味珍馐!有的只是人们内心真实的喜悦……   所以说:富人有富人的忧愁,穷人有穷人的乐趣!此时在桃源镇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大人小孩的欢笑声,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使桃源镇的夜晚更加的有活力了……   沈清的这个中秋节就过得有些憋屈了,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出去玩!幸好张妈,玉兰,玉竹她们贴心,一直在庄子上陪着她……   值得一提的是,将军府在今天一大早就送了一车的东西过来——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二百两银子!老太太还给沈清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老太太讲了许多,但字里行间都透出对沈清的理解,她还说了沈清永远都是她们的嫡孙媳妇,而且老太爷还给小嫡曾孙女取了个名字叫李书意……   沈青默默地看完信,便把它藏在了那个黄花梨木的盒子里……   沈清也给老太爷和老夫人送了一些当地的特产——碧桃片和桃子酒。还有一人一双软底棉鞋,天气越来越冷了,而老年人本来就怕冷……   ☆、第四十章 乱花溅入迷人眼   (怎么没人给我留点言呢!……心情好低落呀!拜托看书的各位朋友们给我留点评论吧!好的坏的都行!——我是第一次写作!心里没底……)   中秋过后的第五天,李凌寒端坐在无涯阁的书房里,微皱着剑眉,静静的听着黑风的报告。越听这表情越凝重……   “消息可靠吗?”李凌寒冷冷的问道。   “绝对可靠,是属下亲自去查的!”肯定的说完黑风便低下了头。   “除了你还有人知道吗?”   “属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并没有让任何人插手!”   “你做的很好,你先下去吧!”李凌寒左手抚着额头,右手轻轻的挥了挥。   黑风立即恭身退出了书房。李凌寒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并无心情做任何事情,因为调查的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   黑风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幕后主使,只说主使人是张府的公子张晃。这张晃也有些光辉历史,虽然没有任何官职,但在京城也算是声名远扬。   此人不但是张守备的爱子,也是惜银钱庄的大东家,同时也是飘香楼的大股东。据调查,此人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而且为人心狠手辣,手下养了一大批的走狗打手,江湖人称“玉面修罗”……   ……最重要的是此人是花弄影的表哥……   有一点推理能力的人都能想到,此事和花弄影脱不了干系!但李凌寒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时温婉可人,与世无争的弄影会做出这样残酷的事情来!   自己之所以喜欢她,喜欢的就是她那种与世无争,超尘脱俗的气质……李凌寒为她找了千千万万的借口,却连自己也无法说服,又怎么去让爷爷奶奶信服呢!   难怪爷爷劝自己不要被女人迷惑了心智!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心微凉,无奈的闭上了黝黑如古井的双眸……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那个无比熟悉,无比温柔的声音:“大东,我给你们二少爷送了份点心过来!”   “见过影姨娘!……容在下禀报一声!”   “爷……”   李凌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冷:“让她先在偏厅坐上一会!……我一会过去……”   “……知道了!”大东也迷惑了一把,今天爷是怎么了?往回只要一听见影姨娘的声音,连声音里都是透着喜气的,怎么今天这么冷淡!……搞不懂……   大东还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   花弄影自然也听见了里头那人所说的话。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吧!于是她又稍微提高了声音温婉地对书房的大门说:“……那我就先到偏厅去等吧!让二少爷可别累到了!”   外面的一切又回归了平静,李凌寒烦躁的揉了揉额头!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公文——今天早上除了发呆,自己竟然什么事也没做成!   温柔乡,英雄冢!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自己可不想那么早就进坟墓!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竟豁然开朗起来……   李凌寒拉开书房的大门,长身玉立的走了出来。转身就朝偏厅走去……   当李凌寒迈进偏厅时,花弄影正在摆弄着桌上白釉花瓶里的花枝,那楚楚可怜的形态,总是能轻易的勾起李凌寒的无限怜惜……   “哎呦!”   花弄影一声突兀的惊呼,同时拉回了两人的心神,花弄影一手捂住纤纤玉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门口的李凌寒……   这样的场景若放在往日,那一定是李凌寒无比心疼地冲上前,握住她那受伤的手指,又是一番温温言软语的安慰……   可现在李凌寒竞愣愣的立在门口,表情纷繁复杂……两人就这样尴尬的互看着……   花弄影的心凉了半截,她已经察觉到他们之间好像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自己想尽力挽留,但无能为力……   “……二……二少爷!小姐!”提着食盒躬身立在门口的明秀,也察觉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怯生生的唤道。   花弄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地说:“……你回来了!赶紧快把东西摆好吧,爷肯定饿了!”   李凌寒提步坐到桌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主仆二人,有些慌乱地摆着食物……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润的白毛巾,李凌寒随意地擦了两下手便丢回了托盆里,花弄影把那盅冬虫草炖老鸭汤摆到了李凌寒面前……   李凌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端起来就开始品尝,反而是转身对立在屏风边的明秀说:“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出去吧!!”   明秀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花弄影,便躬身退了出去。今天李凌寒的种种反常表现,已经让花弄影的心警惕了起来……一定是纵火的事情暴露了!   她揪紧了手里的帕子,暗暗地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凌寒刚好今天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李凌寒微微皱起眉毛:“刚好今天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既然也有事,那你先说吧!”   “……凌寒!其实……我……怀孕了……”   听完这句话,李林寒的心“哄”的一声炸开了!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李凌寒看了一眼花弄影,只见她此时眼眶发红,贝齿轻咬着樱红的嘴唇,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凌寒仰天轻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这是一件好事!那你就好好养着,保重身体……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   说完这些话李凌寒突然惊觉:是不是自己太绝情了!爱上花弄影也是一瞬间,……难道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间吗?   他记得凌霄曾说过这样的话:爱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但放下一个人却需要一生一世!   李凌寒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随便委屈自己。所以爱了就爱了,不爱就不爱吧!   于是他站起身来,对着座位上含情脉脉的花弄影说:“我还有些公务急着处理!你先吃吧!”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偏厅……   花弄影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人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怎么前两天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变了?   他简直无法接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这时,立在门外的明秀也跑了进来,不明所以的问道:“……小姐,怎么二少爷这么快就走了?”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那花弄影竞发起了狂来——只见她双手一扫,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竞“噼哩啪啦”落了一地!这还不算,她又把柜子上陈列的花瓶玉器全部的推到了地上……   明秀也被吓了一大跳,她赶忙上前想拉住花弄影!但她想不到看似柔弱的花弄影,发起狂来竟是这样力大如牛!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点!……呀!这个可不能摔!……这是二少爷最喜欢的青花瓷!……”   “哗啦!”   “!!!”   当偏厅里能毁的物件都毁得差不多时,花弄影也被折腾得不成人形——面目狰狞,发丝凌乱!   “小姐!你冷静点!……”明秀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试探性的拉了一下花弄影的衣袖。她怕花弄影若真是疯了,万一杀了自己可怎么办?……   花弄影低垂着头,扶着柜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   见她没有过激反应,明秀才轻轻的双手扶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说:“小姐,你一定要冷静啊!……两口子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二少爷这么疼你,你说几句软话不就好了!”   她的话明显是点醒的花弄影,只见花弄影慢慢的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说:“你说得对!哪对夫妻不闹矛盾呀!……何况我现在怀孕了!怀了我们俩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理我呢!”   花弄影迅速转过头,对身边惊魂未定的明秀说:“快!快让人进来收拾干净这里!咱们回揽月苑!”   ……   原本花弄影一直以为这只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但她万万没想到,都三天过去了,李凌寒还不见过来跟她道歉?   因为以前她每次跟李凌寒闹脾气耍性子!不管是谁对谁错?每次都是李凌寒先来哄她的,而且时间绝不会超过两天……   怎么这次还没有来?他早就找人打听清楚了,李凌寒并没有出去办差!在一番斟酌之下,花弄影决定先放低身段去给李凌寒道歉。   她让明秀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石榴红的绣合欢花抹胸,外穿一件水蓝色的坠地百折长裙,石榴红的绣花鞋……   明秀刚想上前为她上妆,花弄影却摇了摇头说道:“凌寒对我说过,他最喜欢我清水出芙蓉的样子!”相处了这么久,她自然知道李凌寒迷恋的是她的什么!……她只需要投其所好的打扮就行了   明秀也想了起来,好像二少爷真的说过这些话,而且还为小姐作了一首诗: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花弄影转过头看着墙上的那一幅李凌寒亲手为自己临摹的画像!旁边提的正是这首诗!   ☆、第四十一章爱恨两茫茫   (昨天有一个叫清风徐来的读者给我留了言!……我好感动呀!……我一定继续加油!)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   这些天李凌寒都睡在书房,他想给两人一点时间,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以前他也和花弄影闹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每次无论对错在谁,都是他主动和道歉讲和的。   至于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无限的厌烦与疲倦,以前他一直认为弄影是个单纯,善良,美丽,优雅,超凡脱俗的女子。   反正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也不为过!但经过这次的调查,他却发现: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据黑风回报说:桃源镇庄子上的那个女人,由于中了毒,引发早产,又请不到产婆!已经不能再生育了!   听到这些消息时,李凌寒的心竟然闷闷堵堵的,很不痛快……   李凌寒也明白,之所以产生这种情绪,并不是他对那女人有什么别样的感情。仅仅是因为愧疚,愧疚一个无辜的女人因为自己又再次卷入了灾难当中。   至于两人婚约这件事,那女子也是个无辜之人,李凌寒感觉得到,她其实也同样很抗拒这场婚姻。但到最后两人都对现实低了头……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夺去了她的清白,怕现在的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事到如今后悔有什么用?就这样吧……把一切交给时间!如果将来她真的找到了自己中意的人,他李凌寒一定大大方方的成全她……   花弄影领着明秀,提着食盒缓缓的来到了无涯阁的院门外。刚想推门而入,却被守在门外的小厮给拦下了:“影姨娘,请你稍候!容奴才去通报一声!”   明秀气愤地对小厮小厮质问道:“你眼睛瞎了吧!连我们小姐你都敢拦!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好狗不挡道,还不赶快给我让开!”   那小厮也不和她对骂,但身子依然不动如山的挡在院门中间……   经过上次的事情花弄影学乖了,她拦下了还要上前骂人的明秀,温温柔柔地对小厮说:“那有劳你去通报一声吧!”   “请影姨娘稍候!”   那小厮也利落的转身只听到“吱吱呀呀”几声便完成了开门,进门,关门的动作!二人站在紧闭的院门外,气得咬牙切齿!   不一会儿功夫,只听见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大东从里面走了出来,向花弄影行了个礼说道:“影姨娘实在抱歉!爷这几日公务繁忙得很!……爷让你先回去,……过些日子他会去看你!”   和李凌寒这么久以来,花弄影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自己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人,(虽然是假的,但李凌寒却并不知道)低声下气的来找他讲和!他却避而不见,这如何叫她不生气?   花弄影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完全已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原本自己的计划是:先谎称自己怀孕了,然后再多吃一些补药,抓住一切机会和凌寒同房!   若天时,地利,人和,那么总是会怀孕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几天以来,凌寒竟然连她的房门都不进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万般无奈之下,花弄影又想到了自己的姑姑花姨娘。于是她领着明秀匆匆忙忙的,往自己姑姑的怜心院走去!   见到花姨娘时,花姨娘正中下人摔东西发火呢!花弄影连忙上前询问为何事姑姑发这么大的火,花姨娘怒气冲冲的说:“冷青秋这个贱人,竞然把碧草打了二十大板,还发卖出去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她是有意要和我过不去!拿我来立威了!……”   “事情总有个前因后果吧!大夫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发卖下人呀?”花弄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这大家族,做任何事讲的就是规矩!做事必须不会被人抓住尾巴,而大夫人行事向来谨慎,这也是众人佩服她的原因。   被这么一问,花姨娘迟疑了一下,才极不情愿的说:“……有人看见碧草那丫头和小厮半夜在祠堂边的红树林里私会!……这事儿我可不信,一定是冷青秋那贱人借机报复!   ……更何况丫鬟和小厮偷偷相好的这事,府里本来就不少,为何她单单拿碧草开刀?……她这分明就是为前几天碧草推倒她丫环的事公报私仇!”   话说到这里,花弄影算明白了。因为如今有求于人,她也只能顺着说:“姑姑说的极是!但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冷清秋现在在府里可是掌管内务的!——姑姑没必要在明面上跟她对着干!   依侄女看,在府上跟她不对盘的人多了去了,咱们没必要当那出头鸟!只要适当的在后面扇扇风点点火,就可以在一边隔山观虎斗了!”   花姨娘听完花弄影的话,心里的气顺了很多,脸色也转暖了,转身拉住花弄影的手说:“哎!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也只有你可以和姑姑说说知心话了!……   咱们姑侄两人一定要齐心,特别是你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二少爷的心,早点坐上二少奶奶的宝座!……省得底下那些嚼舌根呢,老是说我们花家只出得起姨娘!”   花弄影听完花姨娘的话,脸色都变白了,她委委屈屈地对花姨娘说:“姑姑所言甚是,咱们姑侄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   花姨娘见花弄影的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也焦急地问道:“又出了什么岔子,药不是都给你找来了吗?”   “姑姑,侄女也不知道为何,凌寒都三天不进我的院子了!……而且……而且我还骗他说我怀孕了!”   “什么!?”花姨娘惊骇的提高了嗓门。   花弄影连忙拉住他,还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才说:“姑姑,你小声点!”   “傻丫头,这种谎你都敢说呀!……”   “……还不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嘛……”   “……还一直以为你最聪明,最机灵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呢!?”   “姑姑,你就别说了,先帮我想想办法吧!”   “事到如今就只有让二少爷再进你的房……或许老天保佑真的就有了呢!……”   “可现在我连见他一面都很难……”   “以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花姨娘很是疑惑,以前两人的关虽然不是如胶似漆,但李凌寒屋里却只有弄影一人,简直是羡煞旁人了!   “……哎呀!姑姑你就别问了!赶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花姨娘看了看两边,把身后的两个丫鬟都支了出去,才悄悄地凑近花弄影的耳边,叽里咕噜讲了好大一会儿……   最后才问:“听明白了吗?……”   花弄影半信半疑地说:“姑姑,这能行吗?凌寒不会生气吧!……”   这回花姨娘生气,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就是给他下了**吗?待好事一成,你们之间的误会不就解除了?……刚好我这里还有一点上乘的好药!”边说着边起身去里间的柜子里面翻找了一阵……   出来时悄悄塞了一个小玉瓶在花弄影的手里!花弄影看都没看便匆匆的塞进衣袖里!   ……   第二天正午,李凌寒刚刚早朝回来,前脚刚跨进院子。花弄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便匆匆地跪在了他面前,神情焦急地说:“二少爷,不好了!我们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李凌寒皱着眉头听完小丫头的话,对身后的大东说:“等一下,如果黑风来了,让他在书房里等我一会!我先去揽月苑看一下!”   “是!”   李凌寒大步甩开身后的小丫头,才走到揽月苑的围墙外,便听到有琴声从里面传来。这么高超的琴艺,一听就是花弄影弹的!   但这曲风却和以往的大不相同,以往高花弄影只喜欢弹那些欢快高雅的曲子;此时所弹的曲子却无比伤感,给人一种悲悲戚戚,欲语泪先流的感觉……   但不知怎地,李凌寒的心里却无波无澜,并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要看到花弄影伤心的样子,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去安慰,想去逗她开心……   在李凌寒迟疑的这会儿工夫,那小丫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她快速的推开院门,跑到花弄影跟前邀功似的说道:“小姐!二少爷来了!”   花弄影眼角闪过一丝欣喜,但又迅速的隐藏了起来。她依旧无动于衷的弹看古琴……   李凌寒迈看稳重的步伐走到了院子中间,皱着眉头看着低头抚琴的花弄影……   “……天凉了!回屋去吧!……你还怀着身孕呢!”   花弄影并没有理会他,只顾低着头弹琴,但听那琴声,可以知道她的情绪此时波动很大……   等了半天得不到回应,李凌寒毫不犹豫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才没走几步,后面的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双纤纤玉手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李凌寒魁梧的身躯……   “凌寒,别走!别离开我和孩子!……”   ☆、第四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沈清的月子终于做满了!足足四十天!当第四十一天终于来到时,她迫不及待的想和外面的世界来个亲密接触!   所以她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个多时辰的热水澡!虽然以前也能洗澡,洗头,但张妈严令禁止不准长时间泡澡!   泡完澡,在玉竹的帮助下,沈青像往常一样梳了一个简洁大方的发型,后面依然是长发披肩!再换上一身水红色的衣裙。   在玉竹的陪同下,推门走了出来!张妈和玉兰都被沈清的蜕变,震惊得无以复加!若说从前的沈青是个青涩可爱的青苹果,那么现在的沈清则是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若她以前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那么她现在就是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沈清在众人面前欢快的转了个圈,见众人都不吭声,她就笑着问:“怎么啦,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玉兰傻傻的来了一句:“真的快不认识了呢!……难道生小孩坐月子还能让人变美?……”   玉竹笑着推了妹妹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沈清说:“玉兰说的没错,坐月子真的能让人变得漂亮!……你俩也赶快找婆家吧!”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玉竹玉兰羞得满面通红,也追了出去!一时间,几个女孩在院子里追逐嘻戏,笑闹成一片……   现在己是深秋了,沈清看着周围一片心浓浓的秋意——   秋风它如同一个信使俏无声息的来到了人间。霎时间植物开始转向凋零,没有了夕日的绿色,然而却老练了许多,更加显得成熟稳重!   眼前枯黄空旷的田野似乎向人们展示着丰收自古逢秋悲寂寥。而有人却说“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刘禹锡是懂秋的,在他眼中,秋天毫无寂寥之义,却饱含“胜春朝”之色。   因为秋天是成熟的,是热闹的收获的季节,秋天也是壮美的,有“排云之上”的气魄。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也是知秋的,秋天是一幅辽阔雄美的江山风景,寒冷秋气之中也蕴藏着澎湃的激情……   沈清像飞出牢笼的小鸟一样,在桃园里欢快的笑呀闹呀……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把院门拍的砰砰作响!虽然庄子上的访客不多,但是还是有些佃户会到庄子上来找张伯谈些事情!   沈清让玉兰去开门,她则领玉竹去看猪圈里头,小花母猪刚下的一窝小猪仔……   两人正趴在圈门外,给圈里的小猪取名字呢!   “这个叫小花!那个叫小白!……”   “小姐!小花猪有好几头呢!……”   这时玉兰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了,轻声对沈清说:“小姐,……三少爷来了!还带了个客人……”   沈清皱起了眉头:“李凌霄?他不在京城好好呆着,跑这穷乡僻壤干嘛来了?”   “是三少爷,而且还带了个人来!……依奴婢看应该也不一般!”   “玉竹,你绕回院子里,让奶娘抱小少爷先避避!……我先去会会这三少爷!”   “知道了!”   ……让沈清措手不及的是,那李凌霄领来的人,竞然是庄医生!也是这大楚国堂堂七王爷——轩辕庄楠!!   沈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不远处一袭飘逸白色长袍的熟悉身影!虽然只是个背影,沈清却觉得无比熟悉,她的心跳有些不规律起来……   “……二嫂!真的是你吗?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每个孕妇背后都藏着一个美女呀!……”   李凌霄的话一说出口,轩辕庄楠也转过了身子,看向了不远处的年轻女子……   向来性子十分平淡沉稳的轩辕庄楠也有些激动了,刚要欣喜的上前相认,谁知沈清却十分疏远而客气的说:“三少爷过奖了!两位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听到沈清这么冷淡而疏远的话,轩辕庄楠也立刻清醒了过来——现在的沈清己为人妇!若再和陌生男人牵扯不清,那对她的声誉也没有好处!   李凌霄并没有发现两人神情的变化,还十分热情地跑上前,为二人做介绍:“二嫂,这是我们大楚国文武双全,医术高明鼎鼎大名的七贤王!——王爷,这就是我二嫂了!”   按规矩轩辕庄楠是皇亲国戚,沈清应该行跪拜之礼的,但沈清只是微微的曲了一下膝行了个福腰礼!她身后的小丫头玉兰,倒是机灵的很,立刻跪了下去……   轩辕庄楠看着眼前变化很大的沈清,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压住内心的波动,也以极其平淡的口吻说道:“相逢就是有缘!大家都不必客气!……都起来吧!”   “二嫂!七王爷这次来,就是专门来找能解塞外奇毒的那个老神医的!”   沈清皱起了眉头,看着李凌霄:“三少爷,那医婆早就去了江南,还未曾归来!更何况她当初好心救人,我们又何必把她卷入是非当中?”   李凌霄被沈清这么直接的话给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轩辕庄楠开口解了尴尬:“沈姑娘说的对!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   “咦!七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我二嫂姓沈的!”李凌宵迷惑的问,他记得自己未曾提过。   李凌霄此话一出,轩辕庄楠愣住了,……他怎么情急之下忘记了这茬,原本性格就有些内向的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沈清见轩辕庄楠呆愣为难的样子,连忙平静的说:“知道将军府二少爷的乡下媳妇儿姓沈,有什么奇怪的!……怕是大半个京城都知道吧!”   果然她此话一出,成功的替轩辕庄楠解了围。但大家却脸色各异!   特别是轩辕庄楠,他看着沈清倔犟的小脸,心竞然莫名的纠了起来!一年前那场轰动京城的婚礼他也是知道的!   虽然他当时除了感叹李老将军重情重义之外,并未过多关注此事!但对于京城中多数人的态度他还是知道的——都说李家二少爷娶了一个五大三粗,目不识丁,粗俗不堪的乡下女人……   当时他甚至还有些同情那个惊才绝艳,胆识过人的李凌寒,但他万万想不到,那个被别人议论纷纷的新娘子,竞然是沈清……   那个遇到困难也倔犟坚强,沉着冷静的小丫头;那个会在杏林春外采花的女孩;那个总是偷看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姑娘;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无意中也能扭转乾坤的聪明女孩……   轩辕庄楠的心有些钝纯的痛!……那时候自己真傻,错过了这么美好的女孩,错过就错过,没有机会重新攥住,更没有一丝痕迹让他去挽留……   李凌霄听完沈清的话,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只得悻悻的说:“……二嫂,领我们去看看小侄女吧!”   于是几人进了小院,张妈刚好抱着小丫头走出来,沈清把两个养尊处优的大爷带进了简陋的小客厅,李凌霄打量着四周,奇怪的问:“嫂子也真是小器!怎么不领我们去里面雅致的小院里,偏偏在这下人房里!”   张妈听完,不待沈清回答,她就立刻上前委屈地说:“三少爷,那小院早被人给烧了!”   张妈此话一出,果然令在座的两人十分震惊,轩辕轩辕庄楠抢先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仔细说来听听!”   于是张妈便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最后还说:“在八月十四那一天,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李管家了,他说会向老太爷和老太太禀报的,不知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下李凌霄沉默了,因为依他对李管家的了解,此事必然是已经上报了。为什么迟迟没有结果?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样的事情大家族里本属常见,但沈清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无权无势的,不受宠的女人!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必然是两人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照这样分析下去,凶手已经不言而喻了!……难怪二哥最近对花弄影有些不太对劲!……李凌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一下大腿,之后便什么也话也不说地低下了头……   沈清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真相已经如此明显了,看来这将军府为了顾及面子,决定包庇犯人了……   轩辕庄楠虽贵为王爷,但毕竟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虽然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但也不便轻易插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观察着沈清……   原本青涩活泼的女孩现在成熟稳重了很多,即使受到这些不公平的对待,她也只是平静对待!   轩辕庄楠十分冲动地想为沈清出头,于是他缓缓的开口道:“纵火杀人这事本就违反了大楚的国法!……若将军府实在不方便,那本王倒可以让刑部来查证此事!不知三少爷意下如何?……”   听了七王爷的话,李凌霄的心咯噔了一下,若真把邢部给牵扯进来,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到底该怎么拒绝呢……   沈清自然知道生性淡泊的轩辕庄楠之所以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帮自己出头!但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想府里的老太爷和奶奶难做,于是她淡淡的开口道:“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七王爷的一番好意,我相信将军府这么一件小事应该还是办的好的!”   坐在一旁的李凌霄也立刻说道:“对对对!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王爷呢!……”   轩辕庄楠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清,才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等三少爷的好消息啦!”   ☆、第四十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欢迎各位给批评建议!……)   轩辕庄楠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清,才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等三少爷的好消息啦!”   “!!……”听了七王爷的话,李凌霄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是都说这七王爷淡泊名利,不管闲事吗?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回去肯定有一顿臭骂等着自己……哎!怎么什么倒霉事都找上自己?   被一个自己在这陌生时空的“初恋”,这么帅气的王爷有意无意的看着,沈清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   她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对正在暗自哀嚎的李凌霄说:“呃!……那个,我先出去看看孩子……”   话才说完,人已经逃也似的冲了出去!轩辕庄楠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突然间心情大好,情不自禁的轻笑了起来……   李凌霄吃惊的看着七王爷嘴边那个还不曾消失的浅笑!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哇!原来这七王爷竟然也会笑呀!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见李凌霄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自己,轩辕庄楠收起笑容奇怪的问道:“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本王?”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七王爷太英明神武了!简直是盖世无双!”   “……”被一个男人呆呆的看了半天,然后又大肆的赞美了一番,原本应该高兴,但轩辕庄楠的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   两人一直干坐到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沈清进来!轩辕庄楠自然知道沈清这样是有意避着自己!李凌霄坐在那里也非常尴尬——这水都喝完一壶了,怎么也不见人进来,一点都不懂待客之道!   他对七王爷尴尬的笑了笑,刚要起身去找人。只见七王爷从容的起身:“本王见这桃园镇的秋景甚美!要不三少爷陪本王去镇上转转?”   “好好好!微臣也觉得,这里的风景实在不错!……那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走出房间,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在这小院里扫了个遍,果然看到沈清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开心的逗弄小孩呢!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沈清看着怀里正在吐着泡泡的女儿,心里一下子无比柔软起来,刚好看见两只翩跹飞舞的蝴蝶,于是情不自禁的给怀里的小人唱了首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院子里原本要去看秋天盛景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立在不远处,专心致志地听着沈清略微有些伤感的低声吟唱着一首陌生而动听的歌谣……   “七王爷,三少爷!你们站在门外做什么?……赶快进屋去吧!饭马上就要好了!……”张妈腰上系着圈裙,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奇怪的问那两人。   张妈本就嗓门有些大,被她这么一问,这两个偷听别人唱歌的大男人有些尴尬了。沈清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七王爷,和三少爷应该是有重要的公务在身!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他们做正事!”沈清微笑着对二人下了很明显的逐客令,张妈被自家小姐说出的话,吓了一跳——这七王爷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听说楚皇对自家这个弟弟是言听计从,甚是庝爱……   若是七王爷真的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张妈缩了缩脖子,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七王爷……咦!这些皇亲国戚还真是奇怪,都快被别人赶出门外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轩辕庄楠见沈清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不知为何,心里竟只想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可把沈清心里憋的够呛!那脸竞又悄悄地红了起来,连白玉般的耳垂也红彤彤的……   眼看那丫头就快要发飙了,轩辕庄楠收起了脸上打趣的笑容,又做回了那个别人眼中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本王确实有公务在身!那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说完深深的看了沈清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朝院门走去……   这两尊大佛一走,小院里的众人这才放松了下来,玉兰悄悄的向门外张望,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沈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假咳了两声打趣道:“嘿!玉兰,口水流出来了!”   看到玉兰连忙用袖口去擦拭嘴角的动作,在场的几人都笑得弯下了腰!玉兰这时才知道被骗了,那俊俏的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她跺了一下脚,便朝跑远的沈清追了过去……   抱着小孩的玉竹和张妈看着,这又笑又闹的两人摇了摇头,便各忙各的去了……   沈清和玉兰两人跑累了,便双双并排背靠着一棵树叶金黄的老桃树,喘起了粗气……   “小姐,那个七王爷……品性真好!”玉兰情不自禁的说道,语态中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对!他确实很好!……什么都好!……但却有一样不好……”沈清有个习惯,伤感的时候就喜欢抬头,似乎怕眼泪掉下来一样!   玉兰非常奇怪,堂堂七王爷,长得玉树临风又医术高明而且为人温文儒雅,还有什么不好的?   “小姐,哪里不好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生在了帝王家!……”   “???”玉兰更迷惑了,身在皇家有什么不好?试问这世间的众生,谁人不是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人世间的一切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说白了,还不是为名利二字……   沈清看玉兰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纠结样子,她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那种沉闷的感觉!待心里舒服一点了,她才逗玉兰说:“如果他不生在帝王之家,那我们玉兰的美梦也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这话一说完,她便跑远了!只留玉兰一人在那里静静地若有所思的站着:是呀!一个是天上璀璨夺目的星辰,一个是地上黯淡无光的尘土!   向来单纯的玉兰竟然心情沮丧了起来: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人生来就在王侯将相之家;而有人生来则饥寒交迫食不果腹……   小姐不是说了吗众生平等!自己以前深信不疑,现在却开始动摇了!小姐还说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对!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   沈清万万没想到,再次与轩辕庄楠相逢竞然来得这么快!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许久未曾逛街的沈清,兴致勃勃地拉上了玉兰,想去镇上买些东西!刚下了马车两人便开开心心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玉兰!快看,这里有糖葫芦!”沈清无限惊喜的指着前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叫道。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回应她……   她奇怪地转过头,除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哪还有玉兰的影子!沈清刚想按原路返回去找人,突然,一个清秀的小厮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清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只是绕开了继续往前走。   “沈姑娘!”   听着声音怎么有些熟悉,沈清连忙转过身,等看清楚那人,沈清也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灵芝!”   既然灵芝在这里,那么轩辕庄楠应该也在附近!沈清有些慌张地四处搜寻了一番,发现并没有那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谁知那灵芝接下来却说:“沈姑娘,我家王爷想邀您叙叙旧!”   看着曾经那个在杏林春里瘦弱单纯的灵芝,一下子变得成熟干练了,说话都充满了官家的讲究和礼节,沈清竟然有一种陌生感……   沈清知道这一面是不可避免的!终就是要把话说开了,两人的心里才能得到安宁!也许人家轩辕庄楠真的只是,他乡遇故人简单的叙个旧而已!   反倒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复杂了,毕竟当时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过!仅仅只是她沈清单方面的对人家庄医生有好感而已!   至于那块紫色玉佩……,或许只是庄医生感谢自己为他出谋划策的谢礼罢了……   等进了一个茶楼的雅间,沈清终于见到了轩辕庄楠!他此时正背着双手临窗而立,眺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仅仅看到他的一个背影,沈清竟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关于青山镇的种种过往,如泻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如山间小溪般悦耳的声音!虽然轻轻浅浅,却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骨节修长白皙的双手……   还有那个仓促而草率的拥抱……   “……你来了……”这一声简简单单的问候,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茫茫人海,传入了沈清的耳中,余音袅袅……震动了她的鼓膜,也……震痛了她的心!   她想冲上去质问:“……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   她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把快决堤的眼泪憋了回去,微微的扬起头,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浅笑:“庄医生……哦!应该是七王爷,找民女所为何事?”   听到沈清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轩辕庄楠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   “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困难,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谢谢你!……我过得很好,没有任何困难!”   ☆、第四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还有那个仓促而草率的拥抱……   “……你来了……”这一声简简单单的问候,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穿越了茫茫人海,传入了沈清的耳中,余音袅袅……震动了她的鼓膜,也……震痛了她的心!   她想冲上去质问:“……你怎么才来?怎么才来!……”   但她只是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把快决堤的眼泪憋了回去,微微的扬起头,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浅笑:“庄医生……哦!应该是七王爷,找民女所为何事?”   听到沈清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轩辕庄楠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   “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困难,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谢谢你!……我过得很好,没有任何困难!”   “…………”两人之间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尴尬的沉默!   “你……过得幸福吗?   “幸福为何物?”沈清反问道,随后看到轩辕庄楠一贯温文儒雅的脸有一丝明显的狼狈,沈清才幽幽的说:“佛法不讲“幸福”,只讲“欢喜”。你看经律论三藏典籍,里面从来找不“幸福”这个字眼,只有“欢喜”。   为什么佛法不讲“幸福”呢?因为“幸福”是无常,一切法了无自性,今天的幸福,明天就会成为痛苦。有人说“今宵欢宴胜平时”,背后隐藏着大悲大苦,因为有聚就有散,有生就有灭。   聚时,生时,是幸福;散时,灭时,就是痛苦。所以,不要对幸福抱多大的幻想!”   轩辕庄楠静静的听着眼前这个女孩静静的讲述着关于幸福的种种——浅显而深刻!   他迷惑了,这还是当年那个乡下小姑娘吗?轩辕庄楠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他轻轻走上前,对沈清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因为,我不想再错过了!”   听完轩辕庄楠的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沈清毕竟是一个理智的人,物是人非事事休!相见不如怀念,所以沈清决定做个了断:“七王爷,民妇十分感激王爷的一片好意,   但是请你相信:能错过的往往不是内心最想要的,放不下的往往都是内心舍不得的。所以,后悔并非是你本意,而是你想要更多。   没有人不渴望拥有,但很少人不怕失去。以为能够抓住一切,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知足不代表不思进取,是对拥有的一切格外珍惜。”   沈清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悠然自得的片片白云,浅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我很爱他(她),对目前的生活也很知足!……更何况七王爷乃人中龙凤,您的婚事又岂是自己能左右的?”   这话一出,真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打醒了轩辕庄楠!他颓废的坐了下去,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内心平静了许多……   时光的剪影中,总是因为忙碌,而错过了许多花开的瞬间,也是因为身处喧嚣,便向往一片澄明,渴望有一片净土,来安放人们的诗意和灵魂。   多想寻一方田园,一缕清新,在青山绿间,掬草木凝露,嗅花朵芬芳,让心在天空下舒展,让自然的清幽在心中涌动着丰盈。   ……   沈清走出茶楼时,在卖糖葫芦的老人摊位前,找到了惊慌失措的玉兰,看到她那哭红的眼睛,沈清心里一阵愧疚,她快步走上前,叫了声:“玉兰!”   玉兰惊喜的回过头,当确定了是自家小姐之后,便旁若无人的痛哭了起来……   ……   京城 将军府   这几日,李凌霄在府里是夹着尾巴做人!自从二哥知道了七王爷要插手追查桃花村庄子上的纵火案以来,就一次好脸色也没有给过他!   李凌霄仰天长叹,为什么每次自己都会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这不,爷爷最近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父亲也不是个爱管事的人,至于大哥就更不用说了,每天泡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最苦命的就是他和二哥了,苦点累点,倒也罢了!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府里的几个大佬竞然开始拿他的婚事来大作文章……   其实李凌霄也并非情窦初开未经世事的小伙子。在京城的贵族圈里,他也算声名远播,京城里稍微有些名气的青楼廊坊,花街酒楼对这个将军府的三少爷都不陌生……   而且那里的姑娘们都是非常欢迎他,不但人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且出身名门世家!更可贵的是,对女人温柔体贴,呵护备至!   并不会像有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样,虽然一个个绫罗绸缎,人模狗样,但连畜生都不如!不把那里的姑娘当人看,从不顾及姑娘们的感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简直变态到了极点,玩残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提到的婚姻,不禁让李凌霄想想到了飘香楼的花魁白牡丹!一个多么特别的女孩——美丽,聪慧,忧郁,多才多艺!谈吐不凡,更重要的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质!   曾经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李凌霄和白牡丹两人,也曾花前月下如胶似漆,李凌霄还曾想为她,冲破重重障碍,两人要长相厮守……   但不知为何,后来白牡丹竞然渐渐的疏远了自己,盛怒之下的李凌霄曾为此去质问过有意逃避的白牡丹,得到的答案竞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原本你我二人就是云泥之别!   若单单只谈风月,那就是两心相悦便可!若再往深了讲,那就并非两人的事情了!……这世界有太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而恰恰三少爷的婚事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说这些话时,白牡丹的神情极其平静,她甚至还设想到了两人的未来:“婚姻中的两个人,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一对游客。开始的时候感受着脚下的绵绵细沙,背着满满一壶的幸福,   激情澎湃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慢慢的,时间长了,走得也远了。当初的激情已经被沙漠的险恶所磨灭,取而代之的是身心的疲惫,再次举目,沙漠的尽头还很遥远,回去的道路又不见了踪影,猛然间才醒悟,原来梦想不一定都是美好的……”   白牡丹说的对,虽然他李凌霄看似玩世不恭,目空一切,但他真的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置整个家族于不顾!   听了白牡丹的一席话,李凌霄竞灰溜溜的落荒而逃了。等再次去飘香楼时,却被告知那白牡丹已入了丞相府的大门,成了左丞相的五姨太……   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说将军府深似海!那丞相府又能浅到哪里去!……李凌霄的脑中又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双沉净似水,忧郁非常的眼眸……   按照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意思,非常中意罗太傅的孙女罗胜男,说那罗太傅不仅博学多才,学富五车,而且为人刚正不阿颇有正气!   罗胜男这丫头李凌霄也曾远远的见过一次,是一个颇有灵性的女孩!特别是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里面无时无刻不透着野性!总让人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自己的生母花姨娘则比较中意丞相府千金左金珠!她中意丞相府的原因,那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不就是看中了左家在朝中的地位!   想在这上面压大夫人一筹!因为大夫人的两个嫡出的儿子,所娶的媳妇儿地位都不是特别的高,特别是那个乡下来的二嫂,让大夫人至今都还会被京城中的贵妇们拿此事取笑!   这也是大夫人一直以来对沈清耿耿于怀的原因!但想那左家的大小姐未必就能看上自己这个庶出的少爷!这些朝中重臣的千金小姐,往往都是要与皇家联姻的!   以便互相牵制,互相巩固彼此的地位……   而且那左家干金听传闻是中意七王爷的……具体情况如何,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婚姻,竞变成了这样……   难道真如奶奶所说:“你们从一出生,便享受着家族为你们带来的泼天的富贵!所以在任何时候,你们都要记住,一切以家族荣誉为先!……哪怕是豁出性命!”   至于李凌霄,他是一个都不爱的!他想跳出这个圈圈,想挣脱所有束缚……   听说为婚姻大事着急上火的还不光他,宫里的几个成年的公主现在也是人人自危,因为大楚即将与东胡联姻!   东胡送出的公主是嫡公主赫连彩月,所以要求楚国也送一位真公主……   这一要求一被应允,宫中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难怪轩辕庄楠最近都跑没影了!以他对楚皇的影响力,怕是门槛都被踏破了吧!   但事关国家,谁又敢轻易左右!更何况皇家公主的命运不是早就注定的吗?   ☆、第四十五章 路遇暴雪   东胡送出的公主是嫡公主赫连彩月,所以要求楚国也送一位真公主……   这一要求一被应允,宫中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难怪轩辕庄楠最近都跑没影了!以他对楚皇的影响力,怕是门槛都被踏破了吧!   但事关国家,谁又敢轻易左右!更何况皇家公主的命运不是早就注定的吗?   ……   现在的沈清终于可以集中精力管理自己的事业了,也派了人去青山镇接自己的母亲柳五娘和哥哥沈明远了。   为了出行更加的方便,只要出远门,她一律穿男装,昨天才从上河湾镇回来。爷爷奶奶给的铺子和房产目前经营的还不错!   沈清见那掌柜也是个相当实诚的人,便让他继续管理,毕竟这些人都是老太爷老夫人亲自选出来的人,自己也不好随意替换!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李家的产业,即使老太太老太爷说给了自己,那也只是给了自己使用权而已!   所以沈清还是必须得开拓自己的新事业!现在小孩子也交给奶娘和张妈领着,桃花坞那边有玉兰她们,过些日子柳五娘和哥哥也会过来,到那时就更好了!   桃树村的村民在里长陶行的带领下,也渐渐的有了致富的觉悟。不仅在桃花坞的对面建了一大个桃花酒坊,在里面酿酒和加工碧桃片,而且村里专门组建了一支商队,负责把村里的商品输送到京城周边各地……   陶行是主要的负责人,所以特别的忙碌!沈清也要往外跑去开拓生意,所以两人难得见着一面!   今天沈清决定去京城一趟,因为据前世的经验总结,有钱人的钱比较好挣一点。   而京城就是有钱人的集中地,今天一大早,沈清便和玉竹换上了男装,由瘸腿的李叔和石头护送进京!   现在她们乘坐的马车也是专门改装过的,外观看起来又简单又普通,但里面又宽敞又实用。由于现在天气更加的寒冷了,而且预计这回出门应该有几天日子耽搁,所以玉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的时候,行李就稍微多了些。   沈清对冬天的感情是复杂的,前世的时候由于自己比较喜欢设计时尚的服饰,而所谓时尚的服饰,一般要在春夏秋这三个季节,才能充分的展现出来……   对于冬天最深刻的记忆莫过于春节吧!中国最最悠久,最传统,最具代表性的的一个节日。不知道为什么,在沈清的心里总是固执地认为:过年的时候必须下雪,必须天特别冷才有最正宗的年味儿……   “小姐,可以上车了!”玉兰铺垫好了马车车厢,提了个小暖炉说道。   上了马车,沈清看了看马车的布置,不得不再次为自己的设计自豪了一把——车厢有两排相对的座位,一边宽些,可以睡觉,一边窄些!   坐位下面可以放很多东西!中间有一个可以活动的小几!从侧边开门,里面可以上锁,两边都有窗户……   “小姐!冷不冷!包袱里还有一件裘皮斗篷!”玉竹知道沈清向来怕冷,边说边把手炉递到沈清手里。   沈清无奈地笑了起来:“玉竹,你真把你们小姐当成,暖棚里的花朵了?……一点点苦也吃不得?”   “才没有呢!……就是问习惯了!”玉竹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沈清也没打算继续逗她了,于是就对她说:“告诉李叔,可以走了!”   ……一路上车轱辘吱呀吱呀平稳的转着,沈清伸手推开了马车窗户——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冷风中还伴随着雪花!竞然下雪啦!沈清不禁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伸出素白的小手去接几片雪花……好凉!但这样一来,精神反而清醒了很多。   她不禁眺望起四周青灰朦胧的群山来看吧,此时的天空仿佛天女散花,无穷无尽的雪花从天穹深处飘落,如同窈窕的仙女穿着白色的裙子,用优美的舞姿向所有的生物致敬。   然后轻柔地覆盖在房顶上、草尖上、树叶上,瞬间,万物的本来面目被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悄悄地掩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积雪,一眨眼工夫,雪花用自然的力量点缀了万物,将一切变得神秘起来。   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象头发斑白的老妇。   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象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   等到快日出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象忽然害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就是下小雪吧,穷人是受不住大雪的……   玉竹看到沈清的头发上已经飘落了好多细碎的花雪,便又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还是进来先焐焐手吧!……吹多了冷风头会疼的!”   沈清微微地笑了笑,但并没有关上窗户,只是放下了厚实的帘子!这样一来既不耽误她看外面的风景,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接过玉竹递过来的手炉,沈清依在车厢窗边眺望着冬天里的风景,侧耳倾听着冬天里风的吟唱,那景色,那声韵,谁说冬天是苍凉的季节?   其实,冬天正在寒冷的风霜中,积蓄着力量,在萧萧的寒风里吟唱着洁白的亮丽和冬天的坚毅。冬天的乡村有着让人不适应的萧条,春天的垂柳是一种情窦初开、夏天的荷塘是一种热恋、秋天金黄的丰收是一种成熟,而这些在冬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期待。   也许吧,因为天择物德在冬天里却很难展现出它们的生机,但它却不受严寒的侵噬而消沉,那是生命与万物空灵,在更高的境界里最默契的结合……   想着想着,沈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记得,家乡的冬天,冷的不得了。每次出门前,父母总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整个的冬天,几乎天天刮着西北风,待在屋里一听,跟狼嚎似的,令人心惊胆颤。这冬天,可真应了那句话:滴水成冰,呵气成霜……   玉竹看着自己对面,靠着车窗睡着了的沈清,连忙弯腰把车窗关上,铺好软软小榻,轻轻的把沈清扶了上去,盖严实了被子,才坐回位子上打起了盹……   不知不觉中,雪竞停了下来,天空还飘荡着几朵白云!车轱辘压在冰冷的地上,咯吱咯吱地转个不停!由于这是一条官道,所以路上往来的车马行人也不少,大多都是行商的,因为就做生意而言,靠的就是下半年!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赶路,总是会多有不便。   幸好李叔和石头两人轮流驾车,而且改装过的马车,在前面驾车也是不会特别冷!   一路行来,也是顺风顺水,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行至半道的时候,这雪突然大了起来!   山上的落雪被风吹着,像要埋蔽这傍山路缓缓前行的马车似的。大树号叫,风雪向马车遮蒙下来。远处一株山边斜歪着的大树,在风雪中“咔嚓”一声倒折了下来。   马车上的沈清,早已被这巨大的躁动给惊醒了,玉竹连忙打开身后的小窗问道:“李叔!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前面一棵树被风吹倒了,刚好挡在路中间!……不过已经有人下车开始清理了!”   知道了外面有了变故,沈清翻身坐了起来,她打开小窗,一阵猛烈如冰刀的寒气迎面扑来:“坏了!要变天了!”   沈清连忙关起窗子,对玉兰说道:“快!让李叔找个地方避避!暴风雪来了!”   听到主子的安排,李叔在连忙把车赶向一边,眼前不远处就有一片树林,但他怕雪大把树压断了,伤着人,所以只得往回走,因为之前看到不远处山脚下有一个巨大的山崖……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天边那朵小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下起小雪来了。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了。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   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天开始上冻了,沈清的鼻子和面颊冻得更厉害了,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棉斗篷里,需要把衣服裹得更紧些。   车轮有时在光溜溜的冰面上辘辘滚过,因为地上的落雪被风刮走了。……沈清仿佛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光照耀着雪白的大地,地平面大大开阔了,又低又黑的天幕忽然消失了,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   ……在荒野里,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沈清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堵篱笆,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第四十六章 暴雪之夜   车轮有时在光溜溜的冰面上辘辘滚过,因为地上的落雪被风刮走了。……沈清仿佛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光照耀着雪白的大地,地平面大大开阔了,又低又黑的天幕忽然消失了,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   ……在荒野里,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沈清的眼睛想找到一样新鲜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堵篱笆,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沈清她们的马车很快脱离了人群,艰难的来到了那个巨大的崖下,沈清和玉兰下了马车,也被外面怒吼的狂风吓到了……   ……风似乎开始在改变方向了;一会儿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一会儿从旁边讨厌地把宽大的斗篷翻到头上,嘲弄地拿它抚摩着人们的脸;一会儿又从后面通过什么窟窿呼呼地吹着……   照这情形,这路是断然赶不了了。前面那些被堵的人马,等一会必然会来这里避雪。所以沈清让李叔把马车赶到了靠边的角落里,几人四处寻找一切可以用来烧火取暖的东西……   这天变得太快了,温度也降的极低。如果不做好准备工作,怕晚上熬不过去!这时山崖上一棵枯树也被狂风吹了下来,落在远处的巨石上……   “咔嚓”一声断成了几节,几人还暗自庆幸进来的及时,否则要是被这东西砸到,那可不死也得半条命了……   石头和李叔冒着狂风暴雪,把树枝拖了进来!几人忙活着刚点起了火,外面就钻进了几个行人!紧接着几乎被堵的所有人马都聚在了这山崖下!   幸好这山崖够大,人马都进来了也不显得有多挤,放眼望去,由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过于厚重,头上要么戴着帽子,要么包着围巾,竞有些: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感觉。   最后终于在一辆简陋的牛车旁边看到了窝坐在那里的一个身穿破旧棉袄的中年妇人领着一个羞涩的穿着单薄旧衣的女孩和一个小些的戴着旧羊皮帽的男孩……   还有一对骑驴的年轻的夫妻俩,看两人那羞涩甜蜜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新婚不久,那穿暗红棉袄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停在沈清她们对面的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了!拉车的是两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这两匹枣红马,比在场的所有马匹都高大神气!长长的鬃毛披散着,镇静地立在那里,完全不像其他马儿一样,因为人多而显得焦躁不安!   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经过特殊训练的马儿。而且这马并不像大楚的品种!前世沈清家的农场里,爷爷就养了几匹马!   爷爷向来对马匹很有感情,每天都要去马厩里陪马儿说说话,而且他对马似乎很在行,有一回他领着沈清去看马,还不厌其烦的跟她讲述关于马的很多学问。   比如中国民间相马顺口溜,   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   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   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   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   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远看一张皮:就是要看马的全貌,包括毛色、营养、体格大小、体型结构、全身匀称与否等等。   近看四肢蹄:四条腿是马运动的重要器官,俗语云:“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四肢与蹄和马的能力关系极大,因此必须近看、细看。   要看肢势是否端正,管骨骨棒的粗细,筋腱的多少和坚强程度,对管和系要仔细看和摸,对蹄的大小、蹄质的好坏、护蹄毛长短等等都要仔细察。   前看胸膛宽:前面看胸部的宽度(不可太宽、不可太窄,容纳一蹄者为佳)和肌肉的丰满程度。   后看屁股齐:后面看尻部和臀部是否强大肉多、形态整齐。   当腰掐一把:检查背腰的抗力强不强,同时把鬐甲(也叫前山)和尻(也叫后山)看一看,比一比前后的高低,俗话说“前山高不用挑”;背腰是否宽而平直,和尻部结合自然与否等等。   鼻子捋和挤:检查鼻子有无病症,如马鼻疽,同时看鼻梁高低,鼻孔大小,《相马经》云:“鼻大则肺大,肺大则能奔”。   眼前晃三晃:使马头向着阳光,用手在马眼前晃三晃,以检查马的视觉好坏,并观察眼球的形状。   开口看仔细:主要根据牙齿确认马的年龄,并检查牙齿质量、形状等,上下颌的咬合如是否为“天包地”和“地包天”等情况。   赶起走一走:是为了看走相,直线前进时看蹄子印是否落在一条直线上,看马腿瘸不瘸。   最好骑一骑:是为了检查马在负重而且快速前进时,有无缺点。尤其相乘马,更要骑一骑,看运步是否轻快、灵活。当然,能住在马场连续多日观察和骑乘是最好的。   沈清拉高围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不远处的两匹俊马:它们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壮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关节、肌腱发达。 被毛浓密,毛色均匀……   这应该是东胡的马匹,类似于中国古代的蒙古马。这种马能适应极粗放的饲养管理,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   这种马每小时能奔袭十公里左右的路程。此马经过调驯后,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   难道这几人是东胡的细作?沈清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单独升火的几四个男人,这四人的皆衣着不凡,都带着裘皮帽子,和裘皮衣服,腰间都挂着佩刀……   特别是静坐在一截木头上的那个身着一身黑色裘皮大氅的人,应该是这几人的头儿,由于裘帽太低,根本看不清楚脸,但应该是长得不会差,因为看身形相当魁梧挺拔!   他虽然端坐在那不声不响,却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场……   在他们周围,众人自觉的留出了一小片空地!那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人在忙着给马加料,其余两人坐在那个男人的左右两边,正小声的讲着什么……   正在这时,赫连昊锐突然间抬起了头,宛如猎豹的黑眸扫了一遍崖下形形,色,色的众人……   “王爷!可是有异常!”坐在他身旁的黑鹰,察觉出主子的异常,连忙手握向腰问的佩刀,警惕的问道。   赫连昊锐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什么!”他觉得有一道目光在不停的打量着自己,虽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但是被别人躲在暗处肆意的打量,那感觉总是不太舒服!   沈清在那人抬头之际,迅速的移开了视线!那人太谨慎了,并非一般人,可千万不要得罪了他们!   玉竹刚要拿水囊给沈清,却发现水囊里的水早已经冻住了!沈清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大雪……   这时,刚才还聊得兴致勃勃的众人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靠近牛车边上的中年汉子边烤火边抱怨:“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雪来了呢!……啥时候才能停呀!”   “是呀!看外面这光景,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就算雪停了,这么厚的雪,怕是也赶不了路!……有个沟沟坎坎的,根本就分不清!还得把牲口冻坏了……”   牛车边的中年妇女,听了这话,连忙起身,把一件破蓑衣披在了牛儿身上……   “……现在就冷成这样,等到半夜,还不把人给冻僵了!”   “那这些柴火,咱们可得省着点了,否则晚上就麻烦了!……”   “对对对!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有狼怎么办?……”   这人的话一说完,岩洞里面人们的情绪一下子惊慌了起来……   玉竹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沈清的手,低声问道:“小姐不会真的有狼吧!”   正在这时,一声低沉而雄浑的狼嚎声,穿过漫天飞雪,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这样一来,人们的情绪更不稳定了,纷纷不自觉的往洞里靠,那个牛车边的小男孩竟然害怕的哭了起来!紧接着,那年轻妇人怀里的小婴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闭嘴……你们这样又哭又闹,等一下把狼给招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汉子,在人群中站了起来,从哭泣的男孩吼道。   这话一出,果然管用。那小男孩立刻停止了哭声,钻进了母亲的怀里!   连那嚎啕大哭的小婴儿,也为母亲藏到了怀里,用甘甜的乳汁给哄住了……   一时间,崖洞里静得出奇,只听到干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和外面狂风怒吼的声音!   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站了起来,应该是跟刚才骂人的大汉是一伙的,他给各位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儿,既然现在情况紧急!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渡过这一难关!”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第四十七章 被困   (虽然收藏的人不多,但我依然会坚持!跟着自己的心走!)   一时间,崖洞里静得出奇,只听到干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和外面狂风怒吼的声音!   这时大汉旁边一个商人掌柜模样的人站了起来,应该是跟刚才骂人的大汉是一伙的,他给崖下的众人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刚才我家兄弟这么无礼,完全是因为情况紧急,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既然现在情况紧急!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渡过这一难关!”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坐在火边的好几个男人都纷纷站了起来!李叔和石头也被沈清派了过去。   “好,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防寒保暖和准备好吃的!……那就分成两队人马,一对去捡柴火,一队去找吃的!……各位觉得如何?”   “好!好,就这么干!……”   “那洞里还有这么多闲人?……总不能让我们栽树,他们乘凉吧!”说话的是刚才骂人的那个大汉,他边说边意有所指地看着那辆豪华马车旁边仿佛完全置身事外的几人。   果然此话一出,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几人身上……   中间那个领头的人,完全不为所动地用木棍扒拉着火堆里面的柴火……,反倒是他右边的,一个护卫气势汹汹“噌”的站了起来,把明晃晃的佩刀刷的一声拔出出了一半……   他这一举动果然成功地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那掌柜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道:“好汉不必动怒!我这兄弟心直口快惯了!……既然几位不方便,那就有劳你们看管一下洞中财物!”   听了这话,那个护卫才把刀插了回去,神情极为傲慢的坐回到位子上……   沈清也认为这个时候情况十分特殊,必须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个难关!于是她站起来对留守在洞中的几人说:“今天的情况实在特殊,如果大家不齐心协力,无论你武功再高强,也怕难以度过今晚!……不如我们留守在洞中的人,就负责把洞口磊高一些,以免野兽进来!”   “对!对!……”   “好!”   那掌柜模样的男人,对沈清行了个礼,笑着说:“那就有劳公子安排一下吧!……”   沈清轻笑着回了个礼。那两队人,也做好了防护准备,拿着佩刀和弓箭,冒着暴风雪,走出了洞口……   这人一出去,动静宽敞了许多,留在洞里的除了那四人,就是沈清和玉兰两个文弱公子加一些妇孺老幼!   沈清笑着对几人说:“能帮上忙的就帮一下!帮不上忙就算了。咱们可以把洞里的石头堵在门口……不但可以挡一下风寒,还可以拦一下猛兽!”   话说完,沈清和玉竹便先动手搬起了石头来……   赫连昊锐冷眼看着不远处那个身着紫色披风忙碌不停的身影。   沈清艰难的搬起一块冰冷的石头朝洞口走去,虽然隔着棉手套,但她依然清楚的感觉出石头的冰冷!……   没一会,牛车边上的妇人和女孩也加入了进来,但是她们把洞中的石头都捡光了,洞口依然是一点变化没有——你想呀,能进马车的崖洞,那肯定是很大的。   “不行!这样没用!”沈清皱着眉头,看着依然空空荡荡的洞口,有些挫败的说。   “少爷,那怎么办!”玉竹也停下了手上的活。正在忙活的几人也停了下来,都看向了沈清。   沈清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突然心生一计:“咱们把雪磊成一堵高墙,挡在门口,又可以挡风,又可以挡猛兽!”   说干就干,幸好那两牛车上拉了几样工具。有锄头,有铲子,还有一个破洞的竹筐……   几人裹紧衣服,便笨拙地走出了洞口 !哇!太冷了, 数九寒天 ,冰封雪地,整个世界成了只大冰箱,山冷地在颤抖,河冻地僵硬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   她们忍着刺骨的寒风,把远处的近处的积雪,全部集中了起来,用铁铲一层一层的拍结实,拍成一堵墙的样子,而且还在动的左侧,人比较少的那一边,留了一道门……   看着这足有一米高的银白色围墙,几个身上落满雪花的人相视而笑,沈清又给大家打气道:“咱们应该尽可能把围墙弄高一些!”   于是她们又从更远的地方,拉过一些积雪了,加在了雪墙上,几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我看现在差不多了!”沈清高兴地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笑着对几人说。   回到山洞里,那小男孩竟然自己找出一个铁壶给大家烧好了水。   玉竹细细的帮沈轻扫掉身上和头上的雪花,看到沈清的手套都湿了,担心的问道:“少爷,你冷不冷?”   沈清笑着帮她拍拍身上的雪,说道:“没干活之前还冷,干完活反而不冷了!还蛮热的!你看额头都出汗了!”   正在这时,出外寻找食物和柴火的人带着一身寒气,陆续都回来了!一时间,岩洞里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找柴火的人拖回来几颗干枯的老树!   找食物的人,只打到了,三只野兔和四只野鸡……   看着这点食物,人们又发起愁了!目前这岩洞里除了那,四人以外,老老小小还有十五人,这点食物根本就不够吃!   李叔来到沈清面前,沮丧的说道:“少爷,现在天气太冷了,根本就找不到猎物!……”   “是呀!附近都找遍了,只捕了几只野兔和野鸡!……又不敢走远了”   那个掌柜掌柜模样的人,边拍打身上的积雪,边安慰大家道:“诸位没必要如此泄气!这些食物足够大家度过今晚了,先熬过今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更何况大家身上应该也还有点食物吧!”   他这话说的没错,农村人讲究的就是穷家富路!在家里再苦再累都可以,但是出门在外一定要吃饱!沈清临上车前就让玉竹为四人一人准备了一包食物:李叔和石头一人六个白面馒头!她和玉竹一人四个!   他的话说完,果然众人的心都平静了下来!几个男人便自觉的去清理猎物,准备吃的!   崖洞里一下子就分成了两个世界,这边十五人是一伙,那边孤傲的四人是一伙!   当那骂人的大汉把一口大铁锅拿出来的时候,众人真是又惊又喜!想想也是,在外行商什么事都遇得到,准备充分些,总是好的!   ……   看着锅里“咕嘟咕嘟”不断翻滚的美味,众人的心情情不自禁的好了起来,那个小男孩竞然连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大家别急,马上就好了!”那大掌柜乐呵呵地说。   沈清正在发愁,这可怎么吃啊!现在既没筷子,又没碗!这时,石头突然递过了几根剥了皮的木棍,和一块树皮……   这就是简易的筷子和碗啦!手里拿着这两样东西,沈清的心里竟然有几分欣喜和雀跃!   吃东西的时候,由于人太多了,大家都没吃尽兴!但的确是很开心!至少比那边孤傲的四人开心!   赫连昊锐面无表情的啃着手里的卤牛肉,仿佛那边的热火朝天是在另一个世界!   “啍!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汉人!”之前拔刀的那人嚼着牛肉边不削的冷啍道。   吃完了东西,天也黑了下来。于是大家开始各自打理自己的“床铺”,由于沈清的马车上防寒的行李倒是不少,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石头和李叔,他们把盖在车顶大蓑衣扯了下来,铺在了火堆旁边。沈清让玉竹从车里拿了一床小毯给他们,这一举动可把两人给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也各自忙碌地整理自己的,睡觉之处。   晚上睡觉是玉竹和沈清挤着睡的!赫连昊锐看着钻进车里的两人,浓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黑鹰也嗤笑道:“……啍!这些汉族男人,都是娘娘腔!”   说完又转身对赫连昊锐说:“爷,您也休息吧!”见到王爷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才让底下的人上马车去铺床……   沈清和玉竹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反倒暖和得很,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的小了,不一会儿仿佛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寒冷而安静的夜晚,只听见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最低温度怕是已经降到零下十多度了。半夜沈清睡在床上,被外面连续的咳嗽声,给惊醒了!   听见外面的风呼呼地吹,好像老虎在怒吼。狂风吹得崖上的树木石头发出了各种奇怪的响声,那响声响得还把洞里其他熟睡的人都给吵醒了。   因为沈清听到了有人故意装出的咳嗽声。仿佛是在提醒刚才咳嗽那人,不要扰人清梦!   果然,那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压抑了许多,仿佛是用东西捂住嘴巴一样!但不多一会儿,却爆发出更加惨烈的咳嗽声……   这样一来,熟睡中的婴儿也被惊醒了,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和那年轻妇人战战兢兢轻哄小孩的声音,那小孩应该是骗到了奶吃,哼哼唧唧了一会,便停止了哭声……   被这样一折腾,所有人都醒了!沈清也久久不能够入睡,就这样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那考老虎怒吼一样的风声……过了很久很久,沈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四十八章 被困(二)   寒冷而安静的夜晚,只听见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最低温度怕是已经降到零下十多度了。半夜沈清睡在床上,被外面连续的咳嗽声,给惊醒了!   听见外面的风呼呼地吹,好像老虎在怒吼。狂风吹得崖上的树木石头发出了各种奇怪的响声,那响声响得还把洞里其他熟睡的人都给吵醒了。   因为沈清听到了有人故意装出的咳嗽声。仿佛是在提醒刚才咳嗽那人,不要扰人清梦!   果然,那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压抑了许多,仿佛是用东西捂住嘴巴一样!但不多一会儿,却爆发出更加惨烈的咳嗽声……   这样一来,熟睡中的婴儿也被惊醒了,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和那年轻妇人战战兢兢轻哄小孩的声音,那小孩应该是骗到了奶吃,哼哼唧唧了一会,便停止了哭声…   被这样一折腾,所有人都醒了!沈清也久久不能够入睡,就这样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那考老虎怒吼一样的风声……过了很久很久,沈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身旁的玉竹早已经没了踪影,沈清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摸索着穿戴整齐才弯腰出了马车,看到玉竹正在火堆边烧着水!   听到响动,玉竹回过头,笑着说:“少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沈清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刚从外面走进来那大掌柜,听了沈清的话,也笑了起来,还打趣说:“那早起的虫儿岂不是被鸟吃啊!”   两人这一问一答,把早晨的气氛搞得活跃起来。沈清趁大家都在洞里,便轻轻的招手让玉竹跟她一起出去……   外面可真冷呀!简直是滴水成冰!沈清不禁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几个关于北方的笑话:   听说东北的爷们在野外尿尿都要随身带根棍子,一边尿一边敲,不然连jj都会冻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光想想那场面就特别搞笑,沈清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什么呀!”   于是沈清便不怀好意地跟她讲了这个故事,玉竹被羞得无地自容,佯装生气地往前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在厚厚的雪地里笑闹着往回走,现在雪已经停了,空旷的山野里,那粘满霜雪的柳树上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晶莹剔透,格外壮观……   一层厚厚的白雪,像巨大的洁白的羊毛毯子,覆盖在这广漠的荒原上,闪着寒冷的银光……这就是美丽壮观的北国风光 ……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洞中,一进去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剧烈的咳嗽声!一个是牛车边的女孩,一个是豪华四人组中的主子——赫连昊锐!   从这妇人口中得知,这女孩是那个小男孩的童养媳,是在昨天夜里冻生病了!   沈清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窝靠在牛车边不断咳着嗽的女孩!难怪她穿的这样单薄,而且那妇人似乎对她也不是那么的关心!原来是童养媳啊……   沈清心生同情,便让玉竹去车上,找出了一大块蔗糖,一瓶黄酒,还有陈皮和桂圆,再从昨天的火堆边找了几大块生姜……   中国人都知道,伤风感冒,葱头、姜、黄酒、陈皮、桂圆或荔枝皮,简称姜汤!是治疗伤风感冒最好的土方子了……   在座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个方法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清的配方竟这样齐全!   待那锅火辣辣的姜汤煮好,沈清给那咳嗽的姑娘舀了一大粗瓷碗!(那碗是她们家随身带的),剩下那点不多的姜汤,沈清让那小男孩和那怀里抱小孩的女人也喝了半碗……   对于那几人的千恩万谢,沈清全都一笑置之!这时,那边那人剧烈而压抑的咳嗽声就更加的明显了!   “咳!……咳!咳!……”   “爷!怎么突然间咳这么厉害了!咱们的药昨天晚上喝完了!这可怎么办呀!”黑鹰心急如焚地说。   沈清,情不自禁的向那边看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倒了锅里最后那点姜汤送了过去……   那边的三个随从戒备的看着沈清,沈清完全不为所动,只一轻轻的对那低头咳嗽的人说:“这里还有一些姜汤,你若不嫌弃便喝了吧!……或许对你的咳嗽起些作用!”   所有人都看向了沈清,那人用苍白的手,对沈青摇了摇,他下面的几人着急了,黑鹰连忙说:“爷!要不我先试试你再喝!……您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回事呀!”   沈清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拒绝而感到尴尬,她突然看到那个人白皙的手上密密麻麻的疹子!她心里吓了一大跳——风疹!!   看他的症状应该是风疹没错!这风疹可是会传染的!特别是这同里还有小孩!沈清立刻拉高围巾捂住口鼻,对那捂着嘴低头咳嗽的男人说:“你好像是起风疹了!”   这话一出,如平地惊雷!把洞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人们都知道这风疹是会传染的!为什么沈清会如此肯定呢!   因为在她穿越来前不久,她才刚刚得了一场风疹。为什么叫风疹呢!由于风疹的疹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一阵风似的,“风疹”也因此得名。   风疹在临床上以前驱期病初1~2天症状很轻,可有低热或中度发热,轻微咳嗽、乏力、胃口不好、咽痛和眼发红等轻度上呼吸道症状。   病人口腔粘膜光滑,无充血及粘膜斑,耳后、枕部淋巴结肿大,伴轻度压痛。通常于发热1~2天后出现皮疹,皮疹先从面颈部开始,在24小时蔓延到全身。   皮疹初为稀疏的红色斑丘疹,以后面部及四肢皮疹可以融合,类似麻疹。出疹第二天开始,面部及四肢皮疹可变成针尖样红点,如猩红热样皮疹。   出疹子的时候,病人的皮肤都会瘙痒难耐,曾经的沈清也因此吃尽了苦头。因为风疹本来就是一种皮肤炎症……   “你这个娘娘腔,不要在这胡说八道!”黑鹰见别人看自家主子的眼神像看瘟疫一样,非常生气,直接就毫不客气的向沈清拔出了刀。   这时,玉竹李叔和石头三人也冲了过来   “少爷!”   “没事儿!”沈清淡淡的向后扬了扬手。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赫连昊锐出声了:“黑鹰,休得无礼!”   这话果然有效,只见那黑鹰规规矩矩的宝刀插回了刀鞘之中,乖乖地立在了赫连昊锐身侧。   “难道……咳咳……公子懂……咳咳……医术?”赫连昊锐断断续续地问。   “没有,只是一点常识罢了!因为以前我也出过疹子!……只是现在缺医少药的,还真有些麻烦!……你还是先把这碗姜汤给喝了吧!你咳这么厉害,应该也染上了风寒”沈清说。   黑鹰见主子没有反对,便连忙接过了那碗姜汤,刚要举碗试毒……   “咳!咳!……不用了……咳!咳!拿过来吧!”赫连昊锐边咳嗽边摇着手说。   “主子这……”黑鹰十分犹豫起来,但最终还是十分不情愿地把姜汤递了过去。   赫连昊锐捧起粗瓷大碗,把姜汤一饮而尽!再抬起头把碗亲手递给了沈清!沈清知道他们昨晚吃的是牛羊肉,还喝了酒。   于是她意有所指的说:“我以前得风疹的时候大夫跟我说,病人的饮食可以吃清热解毒泻火的食物,清淡营养低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多吃水果蔬菜,有助于健康!……千万不要吃那些过于油腻辛辣的食物,你万万不可饮酒!”   沈清说完顿了顿,见那人的脸上也开始长疹子了,而且赫连昊锐还忍不住用手去抓……   “千万别抓,否则以后将会一脸麻子!”沈清连忙出声阻止他。   沈清突然想起前世自己长疹子的时候,一个特别有效的土办法,你是他便对,赫连昊锐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土办法,你倒是可以试一下。只要用两份食醋加一份白酒混合成药液,用此药涂搽患处,半个时辰就可以见效了!”   黑鹰听完,连忙去配药了,只见他在马车上翻找了一阵,便苦着脸回来说道:“爷,咱们没有酸醋……”   赫连昊锐并没有说话,反而把目光看向的沈清。沈清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玉竹说:“去给这位好汉拿一瓶醋来!”   “是,少爷!”   好事也做了,沈清便对赫连昊锐微微行了个礼说:“既然没有其他事,那在下便回去了!……公子好生休息吧!”   “……有劳了……咳咳!”赫连昊锐也回了个礼客气的说道。   ……   来到马车边,看到抱婴儿的妇女和牛车边那妇人都神情紧张地把小孩拉到了角落,她们是害怕自己的孩子,被赫连昊锐的风疹给传染了。   这种想法也没有错,本身风疹就是传染性极强的,特别是对小孩!沈清甚是无奈的看着看了看外面银装素裹的大地!   ☆、第四十九章遭遇追杀   好事也做了,沈清便对赫连昊锐微微行了个礼说:“既然没有其他事,那在下便回去了!……公子好生休息吧!”   “……有劳了……咳咳!”赫连昊锐也回了个礼客气的说道。   ……   来到马车边,看到抱婴儿的妇女和牛车边那妇人都神情紧张地把小孩拉到了角落,她们是害怕自己的孩子,被赫连昊锐的风疹给传染了。   这种想法也没有错,本身风疹就是传染性极强的,特别是对小孩!沈清甚是无奈的看着看了看外面银装素裹的大地!   幸好雪已经没有下了,而且太阳也出来了。但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因为雪太厚了。玉竹此时正在洗锅烧水,石头他们已经去寻找食物了,不知今天收获如何……   就这样无所事事,终于到了中午。大家各自吃点干粮,喝点水,有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出要赶路了   “大哥,我看这雪是不会再下了,要不咱们先走吧!”一个瘦高个的男人对那个大掌柜说。   大掌柜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外面,表情也有些犹豫不定。最后他来到沈清跟前,客客气气的问道:“不知道公子有何打算?”   所有人都看向了沈清,她甚是无奈地说:“若按正常的天气要赶到京城,还有半天的路程,此时出发倒是正好!怕就怕这雪太厚了,会耽误行程……”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出太阳了吗?……”那骂人的大汉粗鲁无礼的打断了深情的话。   见他对沈青这样无礼,玉竹不依了,气冲冲的走上前说道:“既然你们那么着急,那就先走呀,干嘛问我们?”   那大掌柜拉住那骂人的大汉,笑着说道:“小哥不必生气,我这兄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并无恶意!”   玉竹这才朝那骂人大汉做了鬼脸退到了后面。这时,那边的豪华四人组,也开始收拾东西了……牛车旁边的那家人也开始坐立不安了!   玉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沈清,沈清只管往火也走去,坐在了那半截树桩上,百无聊赖的往火堆里加了几根碎柴……   玉竹,李叔和石头也只能不声不响的坐了下来……   这时赫连昊锐披着厚厚的裘皮大氅朝沈清走了过来,他的咳嗽应该是好了点,因为没有之前咳嗽得那么频繁而剧烈了……   “在下有事在身,要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赫连昊锐如豹的黑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清。   沈清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了,连忙起身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就恕不远送了!后会有期!”   “对!后会有期”赫连昊锐意味深长的说,英气的唇角勾了起来!   沈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后会有期了,希望后会无期,永远也别见了!   紧接着那大掌柜也来告辞了……   渐渐地崖洞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连那对情侣的年轻夫妇也走了!只留下沈清她们主仆四人,几人都心思各异并没有说话, 一时间洞里安静了下来。几人也心思各异,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听到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   按沈清的计划,是等到明日,雪薄一些再走,但万万没想到,那几人才走了一个多时辰,沈清她们也匆匆忙忙的赶车上路了,究是原因,是因为玉兰竞传染上了风疹……   而随身的药材都用完了,她们无法,只得尽快赶到京城……   银白空旷的官道上,只有沈清她们的马车沿着前车的痕迹艰难的前行,竟然有一种无比孤寂的感觉……   沈清让发着高烧的玉竹躺在小榻上,自己则靠坐在窗边……   突然,马车后方一阵烈马奔腾的声音传来。 “驾——”一大队黑衣人骑着马奔驰于山间雪地,行色匆匆,似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   李叔连忙把马车靠向路边,沈清也轻轻撩开窗边的帘子,想看看外边的情况!十几道黑影如闪电一样从窗口闪过……   由于速度太快,什么都没有看真切!唯一的感觉是这些马匹与那豪华四人组的坐骑好像……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便消失在了前方!沈清心里隐隐约约的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但具体的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得悻悻然地让李叔赶车上路。   由于雪实在太厚了,所以行进的速度特别的慢,照这样下去,想要赶到京城,怕是要到半夜吧……   沈清伸手摸了摸熟睡中玉竹的额头,嗯!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沈清为她盖严了被子,这才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早已经偏西了,李叔被一片银白的雪,晃得眼睛花了,于是便把缰绳交到了石头手上,他才刚坐下不久,突然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匆匆忙忙赶来……   “咦!奇了怪了,那个骑驴的妇人不是崖洞里那人吗!怎么独自回来了?也不见她的丈夫……”   在半梦半醒中的沈清,迷糊中听见了这话,立刻睁开了双眼,撩开帘子往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前方一个妇女骑着驴迎面跑过来……   沈清皱起了眉头,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以那个男人对老婆孩子的疼爱,根本不可能让她的在这种条件下独自行路!   马车和毛驴很快便相遇了,马车一停,沈清便推门下了马车?那个年轻妇人神情崩溃了,看到了熟悉的马车,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仓皇地翻身滚下毛驴,幸好地上的雪够厚,也不见怀中的孩子哭……   “你这是怎地了……”沈清连忙走过去弯腰扶人。   谁知那妇人却跪了下去,声音嘶哑,神情惶恐的紧紧抓住沈清的衣服:“前面杀人了!快……救救我丈夫……”   她的话才说完,把沈清主仆几人惊得瞪大了眼睛!最后花了些功夫,才从那妇人凌乱的话语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未……   原本刚才那些骑马的黑衣人是冲那豪华四人组去的,刚开始目标只是那四人,也许是后面杀红了眼睛,那些人开始见人就杀,这妇人的丈夫,为了保护老婆孩子,赶着毛驴往回跑……   谁知中了歹人一箭,便倒在路上。这妇人也是悲痛万分,但为了怀中的孩子,并不敢停下来,只得拼了命的打毛驴……   照这样下去,如果再往前走,那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李叔!附近可还有其他的路通往京城!”沈清问李叔。   “以前我走镖的时候,倒是听说过前面有一条小道,但是好像不通往京城……”   “先别管了,我怕那些人等一下回来,若是遇到我们,那就不得了啦!感快往那条小路走避一下,保命要紧……”说完,沈清便牵着那个妇人匆匆忙忙上了马车!   马车转进了林子里狭窄的小路上,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在一棵巨大的老树旁边,马车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根本就没路了……   身后十几道暗影紧随其后,阵阵杀气咆哮而出,很快一阵打斗声传来,杀戮,嘶吼响彻整个原本冷寂的山谷。赫连昊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奔跑的马背上转过身冷冷的扫着身后的人,借着月色和雪色能看清楚后面人的大楚汉人装束……   黑鹰见状,一边和黑衣人举刀撕杀,一边大声说道:“主上,追杀我们的人应该不是中原汉人……”   剩下的话虽然黑鹰不敢说出口,但赫连昊锐虽然发着烧,头脑却清楚得很,这些人虽然一身汉人打扮,但那招式却并不似汉人花俏招式,反而更有东胡部落里一招必杀的狠辣味道……   赫连昊锐狠抽了一下 马背,顿时身下的马儿长啸一声,马蹄翻飞,更加加快了速度……   山谷里面,尸体横陈,杀伐还在继续着。黑鹰和另一个侍卫见王爷走远,他调转马头,手中长剑一扫,再次斩杀了几个黑衣人,然而连续的拼杀,他们的体力早已经不支……   两人难以抵挡这剩下的五人,另有两人早已经朝赫连昊锐追去……   黑鹰心知不妙,长刀一挥,结果了挡在他前面的黑衣人,朝王爷方向追去……   此时的赫连昊锐,已经坠落马下,只见他长剑直接杵在了地上,俊朗的脸上眉目冷沉,气喘吁吁。   “王爷,您快走。”黑鹰挡在了赫连昊锐身前,大声说道。   听着这话,赫连昊锐皱眉,阴冷的目光警惕的看着那围过来的黑衣人,“也罢!……本王就看看你们几个的本事!”   “锐王,乖乖受死吧。”黑衣人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上,杀锐王者赏千金!”   一时间,山林里杀声四起,响彻山谷……   ……   夜,黑起来了,天上挂着的冷月愈发晻曀,   林子外的官道上的传来了一阵急促马蹄声。只见,一名男子把身上的裘皮大氅系在了马背上,抬眼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树林,便翻身滚下马来,踉踉跄跄的冲进路旁的树林里,任由马儿冲向前方。   因为赫连昊锐知道,现在他有伤在身,如果再跑下去的话,他一定逃不过身后那群黑衣人的追杀……   在该男子进入树林的几个弹指间,几个骑着骏马的黑衣人便飞快的从官道飞驰而过,隐藏在树后的赫连昊锐松了口气。   ☆、第五十章 救人   林子外的官道上的传来了一阵急促马蹄声。只见,一名男子把身上的裘皮大氅系在了马背上,抬眼看了一眼前方的小树林,便翻身滚下马来摔在厚厚的雪地上,又吃力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冲进路旁的树林里,任由马儿冲向前方。   因为赫连昊锐知道,现在他有伤在身,如果再跑下去的话,他一定逃不过身后那群黑衣人的追杀……   在该男子进入树林的几个弹指间,几个骑着骏马的黑衣人便飞快的从官道飞驰而过,隐藏在树后的赫连昊锐松了口气。   虽然江湖上一直有着“逢林勿入”的说法,可是这时已然顾不上了,只有这样才能成功的躲过对方的追杀!赫连昊锐强忍着伤痛,踉踉跄跄的往林子深处跑去……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的话,沈清无奈的看着李叔和石头拖回来的“猎物”,顿时头疼了起来!   没错,眼前这个衣着单薄,身中箭伤昏迷不醒的人正是赫连昊锐!不知道这老天爷是哪根筋搭错了,竞鬼使神差的,把刚分开几个时辰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又重新聚了起来。而恰恰这个人是沈清最避之唯恐不及的。   因为很明显这场残忍的杀戮正是由他引起的!最可气的是,她根本就做不到见死不救……   最后她甚至还让李叔和石头骑着马悄悄的去看看杀人现场,看看有没有留下活口……   等李叔他们回来,果然带回了奄奄一息的大掌柜,也许他们不是主要目标吧,对他们的生死,那黑衣人并没有多在意……   幸好这棵枯树里面有一个硕大的树洞,可以容纳下几人!再加上马车上可以坐上几人,倒是勉强可以把人给安顿好,免受寒风侵袭……   只是赫连昊锐本身起着风疹又发着烧,现在,腿上又中了一箭,沈清只能用车上有限药材,来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在荒凉寒冷的树林里,藏着一群老弱病残……   熬过了饥寒交迫的夜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才悄悄的走出了小树林……   在经过尸横遍野的那段路时,除了昏迷中的几人,所有人都悲伤难忍,昨天还鲜活的生命,在几个时辰后竟然全部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李叔不敢有半分迟疑,“驾!”的大喝一声,快马越了过去……   “少爷!前面有张牛车,上面好像还有一个人!”走出一里地左右,李叔叔惊奇的说道。   原来那牛车上的人,正是那个咳嗽的童养媳!那女孩虽然还有一丝气息,但是浑身冰凉……   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候,抱孩子的年轻妇人也赶紧下了马车,就连烧的稀里糊涂的玉竹,也挣扎着要下马车,给那小姑娘让位子……   就这样,由石头来赶牛车,载着还有行动能力的几人!其他几个伤情严重的则躺在马车里……   好不容易在正午的时候进了城,由于不是什么特殊时期,所以城门口的守卫并没有仔细检查,两车人也顺顺利利的就进到城中……   沈清让李叔先找一个偏僻点的客栈先住下来!下车时,那客栈的掌柜看到病病歪歪的一大群人,差点就开口要哄人了!   赶在她开口前,沈清连忙走上前,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掌柜的手中,笑着说道:“掌柜的,不必担心,我的几个伙计不过是染上了风寒,发着点低热而已!等一下找郎中开两副药,便会好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房钱少不了你的,您就通融通融吧!”   说完,又放了二两银子在柜台上:“掌柜的,开三间两铺的房间!”   那掌柜的捏了捏手中的银子,才粗声粗气的对正在擦桌子的伙计说:“快点带他们去柴房边上的三间房!……快点快点,别让其他客人看到了!”   好不容易才把昏迷不醒的几人,弄进了简陋的房间,安顿好以后,才让李伯去请大夫!   松下的这口气沈清突然觉得头昏眼花,胃如火烧!原来是饿的!再看看紧紧的抱着孩子,畏畏缩缩站在门边的那个年轻妇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她怀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沈清连忙强打起精神,走出房门,找到正在埋头算帐的掌柜,给了钱,要了些稀饭馒头,还要了三个炭火盆!   虽然没有下雪了,但这天实在太冷了!怕那几个病人受不住,又交了押金,要了几床棉被……   沈清回到了房里,让石头给那一号房中的两人喂些稀饭,又让那抱小孩儿的妇人也吃上一些,这可把那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见她那表情沈清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端起桌上的粗瓷粥碗,往玉竹床边走去……   费了好大劲才把一碗粥给玉竹喂完,刚想去给那个童养媳喂一点,抱小孩的妇人十分迟疑的走过来小声说:“……让我来喂吧!您去吃点东西吧!”   沈清见她吃好了,而且小孩也用布巾包好背在了身后,似乎是睡着了!沈清这才笑了笑,把粥碗递给了她,说道:“那就有劳你了!”   “……您……可千万别这样子说,这一路来多亏了你……否则,哪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呀!”由于激动那年轻妇女的声音明显地沙哑了起来,眼泪水也在眼眶里直打转!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在心上。人生在世,谁没有落难的时候?”说完这些话,沈清突然想到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幸好遇到了庄医生,也就是现在的七王爷轩辕庄楠,还有卖茶水的王大娘!   曾经听一个人说过,天养残疾人!“天养残疾人”这句话,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老天不会真的让一个人走投无路,总会遇到他命中的贵人!带他脱离苦海,渡过难关!   沈清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就是这几人的那个贵人!她当时之所以冒着危险也要就这些人,不过是想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过得更加的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罢了!   ……   待沈清喝完了粥,李叔终于气喘吁吁的请来了一个大夫。不待沈清说话,石头就焦急的问道:“叔!你咋去那么久啊!差点少爷就派我去找你了!”   “你快别说了!由于最近气候冷!生病的人老多了!根本就请不到出诊的大夫!……我绕了很久,终于才找到这个医生!”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那个表情高傲的大夫,这大夫见一群衣着普通的外乡人都在看他,更是不屑地说:“病人在哪啊?别耽误时间,可是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呀!”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沈清对他的医术也产生了怀疑,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沈清观察的特别仔细,生怕这是个学艺不精的赤脚医生,给病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幸好一路下来,这人除了表情高傲,语言刻薄外,救治流程倒还没什么异常!当然,就他这种水平,离医术高明,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由于沈清懒得跟这种人讲话,所以就让李叔去问正在洗手的大夫,这几人的情况……   这大夫十分不耐烦地指了指玉竹: “他再吃两天药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得了一般的风疹罢了!”说完又指了指旁边那个瘦弱的女孩:“她是被冻的时间太久了,给她服了药,看看晚些时候会不会醒来!……就算醒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随后又指了指隔壁说:“那两人伤的太重了,我只能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包扎,而且就他们的伤情,需要的药材都比较名贵,还是应该去大一点的医馆,要保险一些……”   听完这些话,李叔为难的看向沈清:“少爷……您看……”   “先送大夫出去……”   ……   送走了大夫,沈清转进房间,看了看昏睡中的几人,便吩咐跟在身后的李叔道:“去套好马车,等一下送他们去大医馆……”   李叔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在寒冷的冬天,京城的大街上人烟稀少,寂寥无声,哪还有往日的,繁华与喧嚣,偶尔传来的声音更会衬托街道的冷清。   瞧!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残破不堪的植物家族,残败零星的枯叶悬挂在枝头,任寒肆虐地、与飘落抗争、显得尤为凄凉。   马蹄下那冰冷铁青的青石板路,显然积雪已经被人,清理到路的两边,寂寞孤独的赤条条地躺在地上,更让人心酸,而那被冷空气紧紧包围的一座座酒肆,楼阁、恰似没有活力的雕像,沉默无助地站着,饱尝着四周袭来的寒潮。   更可怜的是那些成群结队衣着褴褛,老老少少窝在墙角生火取暖的乞丐,每逢有人经过,就会无比期盼的拿出破碗,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好心人……   ☆、第五十一章 七王爷的困扰   马蹄下那冰冷铁青的青石板路,显然积雪已经被人,清理到路的两边,寂寞孤独的赤条条地躺在地上,更让人心酸,而那被冷空气紧紧包围的一座座酒肆,楼阁、恰似没有活力的雕像,沉默无助地站着,饱尝着四周袭来的寒潮。   更可怜的是那些成群结队衣着褴褛,老老少少窝在墙角生火取暖的乞丐,每逢有人经过,就会无比期盼的拿出破碗,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好心人……   沈清别开视线,轻轻地放下了帘子,转头看了看躺在车里的三人,随后便靠着车窗假寐起来……   马车没行驶多久便停了下来,沈清也在第一时间睁开了清明一片的眼睛。   “少爷,到京城最大的医馆了!”   “知道了!”   沈清提着披风弯腰下马,抬头的时候,被那明晃晃的牌匾上的几个字刺痛了眼睛——“杏林春”!这个医馆的名字竟然叫杏林春!!   这样看来,那八成和轩辕庄楠脱不了干系了!沈清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思有些复杂了:是不是选择任何一个方向,都会走向同一个宿命!   ……真是天意弄人,自从和轩辕庄楠相遇以来,沈清总是有意无意的能听到关于他的种种事迹,讯息……这就像一个魔咒,百度摆脱不了,曾经沈清也下定了决心: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吧!……可是……   “少爷,咱们要进去吗?”李叔见主子立在医馆门口半晌,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一下。   “进去吧!”沈清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拉下帽檐,拉高了围巾。   这时,蹲在医馆墙角的几个人,搓着手小跑过来:“这位公子可要帮忙?”   沈清知道这些人都是在这里等活儿挣钱的。沈清对李叔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医馆的大门,才知道别有洞天,刚才看门外冷冷清清的,连排队的人都没有,沈清还甚是奇怪,想以前,那青山镇的杏林春,可是门庭若市呀!   呵呵! ……原来人都在大院里围着火炉取暖排队呢!人还真不少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寻常百姓人家出身!   这个医馆装修的清爽雅致,同青山镇的杏林春给人的感觉一样,院子中间也栽上了几棵高大的白玉兰树,只可惜现在是冬天,略微显得有些萧索……沈清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心间,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走到大夫问诊的房间,正好李叔他们也抬着病人走了进来,一个身穿白棉袄的小厮连忙跑过来说:“重伤患者往最里面走!”边说边领着人往里走。   ……看了一圈,也没见到轩辕庄楠的影子,沈清的心放了下来,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把病人交给了医生,沈清拿出两锭银子给李叔,便四处逛了起来……   迎面看到一个头上包着纱布,手上受了伤,捆着夹板吊挎在脖子上的一个年轻人!沈清的思绪又情不自禁地飞回来了她和轩辕庄楠刚相遇的那时候……   “左小姐!奴才告诉你多少遍了?我家王爷根本就没在医馆里!”   正在沉思中的沈清突然听到一小厮甚是无奈的声音。   “哦……!不是大家都说七王爷爱医成痴吗?那他不在医馆在哪里?……”   沈清并未看见两人,但光听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知道说话这女孩一定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官家小姐!而且不知为何,沈青在心里可以肯定,她们谈话中的关键人物一定是轩辕庄楠……   事关轩辕庄楠,沈清竞改往日心如止水的个性,情不自禁的往外走去,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那个气势逼人的千金小姐……   只见左金珠双眸似水,却带着浓浓的冰冷与张狂!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官家小姐的骄傲,与目空一切!   身着一袭名贵的白狐裘皮披风委地,露出的袖口上用金线锈蝴蝶暗纹,镶嵌上雪白的名贵貂毛! 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仔细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   颈间一珍珠项链,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精致的鎏金鹿皮靴子……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显示出精致奢华……   连随身的几个小丫头,都仿佛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该死的奴才!你说七王爷不在这里,那他究竟躲去了哪里?你总得有个说法吧!本小姐都找了他两天了……”   “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小姐,你想想!堂堂一个王爷的行踪,岂是我一个小小奴才能随便乱问的?”   “好吧,就姑且先相信你一回!若是敢骗本小姐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当心你那条舌头!”说完这些话,左金珠才骄傲的转身,领着丫环浩浩荡荡的走了!   直到最后一个丫头的裙角消失在拱形雕花门边,那个小厮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哎!这些官家小姐怎么都这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难怪王爷每次见到她们,就像见到苍蝇老鼠一样!”   这小厮说完,边摇头边转身,突然间看到立在房檐下的一个身着紫色披风的俊俏公子,正低着头皱着秀气的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由于自己刚才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这小厮,紧张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丞相府   明丽的半透明鲛绡幔松松拢着,绡幔上绣工精美的百蝶采花图案随着绡幔的颤动轻轻摇摆,那粉的金的各式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如同活的一般。   房间一角的紫金香炉正袅袅地散发着柔和的轻烟,空气浮动着浓郁的伽南香香味。那用上好檀木制成的桌椅精雕细刻着各种花纹,左金珠的闺房处处流转着娇逸奢华,炫耀着富丽堂皇。   此时,房间桌面堆得满满的,左金珠刚刚逛街又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左离过来时,左金珠正对着那堆东西挑挑拣拣。   左离的脚步在房门口顿住,静静地看了许久,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金珠,庄楠不答应成亲。”左离满怀歉意的说道。   “不答应?什么叫不答应?”左金珠柳眉竖起,杏眼瞪得滚圆。   “就是,他说,他不同意这门亲事!”   “由不得他不成亲,我去找他。……不!我去找皇后娘娘!”左金珠提起裙子就往外冲。   “金珠!!”左离一把抓住她,揉了揉眉头叹道:“你去了根本进不了大门,又不是没去过,何必……何必去自讨没趣,   金珠,要不就把这门亲事退了,让皇后娘娘另给你找如意郎君……你看五王爷和六王爷都还没有正妃!而且哥看得出来,他们也有那个意思!”   “偏不!偏不!!”砰砰连声响,左金珠两手乱扫,点金凤钗、碧玉翠簪、掐丝珠钗、红玉镯等物,还有流光溢彩的锦缎散落一地。   “我偏不退亲,轩辕庄楠这些年一直四处行医不回府!不就是要逼我退亲吗?我偏不……”左金珠嘶声叫嚷。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嫁进王府去,也没有幸福可言。左离苦笑着摇头,低声道:“金珠,七王爷表面上看是温润如玉,十分好说话的人,其实真正骨子里最是个狂傲不羁,不守规矩的人了!你即便能嫁进去七王府,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可是,哥!我喜欢他啊!从小我就想着嫁给他了。”左金珠不管不顾的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左离见她这样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又一次后悔对自家妹妹过于纵容疏于教养了……   左离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弯下腰想要扶起妹妹:“快起来!地上凉!”   哪知这个任性的千金小姐根本就不领情,甩脱自家哥哥的手,气愤地说道:“反正你和爹都不管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左离无奈地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放软声音哄道:“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这样!……爹和我明天再去找找皇后娘娘!”   左金珠见计谋得逞了,这才破涕为笑,撒娇道:“还是哥对我最好!!”   左离暗暗吐了口气,自嘲又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   此时焦头烂额的不光左离!轩辕庄楠怒气冲冲的推开御书房门口低头阻拦的大太监小德子,哐啷一声推开厚重的金丝楠木木门!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书房里正在谈论政务的轩辕良和两个大臣!轩辕良一向不喜欢在谈正事的时候被打扰,所以才派得力的太监小德子在门口守着!   谁知还有人胆大包天,直接破门而入,轩辕良蓄满怒火的双眸射向门口,书房里的两个大臣,也在心里同情起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要知道今天皇上的心情很不爽!当看清来人时,奇迹发生了,轩辕良那满腔的怒火,竞化成了宠溺的笑容!   “小楠!你怎么来了?”语态中竟透露出无比的欣喜雀跃。问完这句话,又转过脸来冷冷的对震惊中的两个大臣说:“此事以后再议!你们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庄楠淡淡的地扫了一眼偷瞄自己的两人!径直拉出了一张椅子掀袍坐下!   ☆、第五十二章 楚皇的心   谁知还有人胆大包天,直接破门而入,轩辕良蓄满怒火的双眸射向门口,书房里的两个大臣,也在心里同情起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要知道今天皇上的心情很不爽!当看清来人时,奇迹发生了,轩辕良那满腔的怒火,竞化成了宠溺的笑容!   “小楠!你怎么来了?”语态中竟透露出无比的欣喜与雀跃。问完这句话,又转过脸来冷冷的对震惊中的两个大臣说:“此事以后再议!你们先下去吧!”   “老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庄楠满腹狐疑的扫了一眼偷瞄自己的两人!皱着眉头在心里嘀咕道:有病啊!干嘛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直到那二人落荒而逃,他才径直拉了一张椅子掀袍坐下!   轩辕庄楠在楚皇面前如此随意,完全没有尊卑意识。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依楚皇的个性,早拉出去五马分尸了。   但这事发生在轩辕庄楠身上,楚皇不但不生气,反而特别高兴。因为这就说明,小楠对他的态度还像从前一样没有隔阂。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因为他是皇帝而疏远他害怕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别人的态度,他倒无暇顾及,也无需顾忌!   见轩辕庄楠皱着眉头,楚皇立刻严肃了起来:“小楠,是谁惹你生气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皇兄!你可不可以管好自己的老婆!不要老是管我的闲事!”一向好脾气的轩辕庄楠,这回真的发火了。   轩辕良眯着眼盯着自家弟弟沁凉如水的目光,还有因为生气而泛红的棱角分明的俊脸,只觉得自己像是磕了药,心痒的厉害。可心痒地再厉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吓坏了心思单纯的轩辕庄楠。   轩辕良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两口,待心男平稳一些,才低声问道:“你快说,皇后又怎么啦!”   轩辕庄楠“噌”的站了起来,生气的说:“我当初不是跟你们讲过了吗?我的婚事不要你们操心!皇兄你不是也亲口同意了吗?……怎么现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皇强压着怒气打断了:“左明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朕早就叮嘱她不要干涉你的事!以前的亲事作废!……难怪她最近老是在朕的面前夸赞她的妹妹……哼!看来朕是太纵容她了!”   原本轩辕庄楠就是个心地单纯善良的人,见皇兄生那么大的气,他连忙走上前安慰道:“皇兄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你只要去与皇后说明白便可!……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考虑那些罢了!”   听了轩辕庄楠的话,轩辕良不禁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小楠是……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也许是由于太紧张了,讲这些话时,他的嗓子竟然异常沙哑!   轩辕庄楠没料到自家皇兄竟然会出此一问,傻傻的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原本以为,皇兄只是随口一问,答不答无所谓,可抬眼望去,近在咫尺的皇兄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仿佛这个答案非常重要一样……   轩辕庄楠在此时脑海里浮现了沈清的身影,但又想到两人那天在茶楼里面的谈话……他忍不住神情低落地摇了摇头……   轩辕良静静的看着轩辕庄楠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既期待又害怕!期待小楠的心也像他一样——任世间繁花似锦,百媚千娇,他的心里只能容下一人!   他又害怕!对,是实实在在的害怕!若别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会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吧!堂堂威震四方的大楚皇帝,竟然也会害怕!   轩辕庄楠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才抬起清澈的双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皇兄,原来皇兄竟这么好看——黑亮垂直的头发用镶金嵌玉的龙形发簪固定好,斜飞的英挺剑眉,   细长蕴藏着锐利与柔情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被轩辕庄楠这样专注的看着,轩辕良忍不住低下头抵住了他的额头,用一种说不出的暧、昧的姿态深深地凝望着他,眼中翻滚的挣扎、神情、眷恋重若千钧。   这书房的空间内温度仿佛一下子升高了,轩辕庄楠被这种眼神吸引了过去,心中警铃大作,却仍旧没克制住自己的心神。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面前这个人优秀到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轩辕庄楠被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了几下!耳畔忽然一热,轩辕良带着笑意的声音略微低哑地响起:“小楠!别动!让我抱抱你!”   抱抱!皇兄是什么意思啊!?轩辕庄楠来不及回答,只觉得被人狠狠抱进了怀里,胸前的空间越来越少,直接被挤进了轩辕良的怀里。   单纯的轩辕庄楠蒙住了!他是来找皇兄谈事情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轩辕良低哑的笑声伴随胸腔的震颤传入耳中,火热的呼吸如羽毛一样拂过轩辕庄楠的脖颈处,只在一瞬间,白皙的皮肤上便爆出的一粒粒鸡皮疙瘩……   这气氛异常诡异,轩辕庄楠的脸涨得通红,在轩辕良的薄唇落下来之前,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的推开了轩辕良……   从七彩云天,瞬间坠落 !有什么东西碎了……   “皇兄!你……!” 轩辕庄楠难得一见的情绪失控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皇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看见弟弟这副见鬼的表情,轩辕良悲凄一笑:“难道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   “当然有错!咱们是亲兄弟!两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相爱!轩辕庄楠愤怒的咆哮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后面那些话他也说不出口!   看到面如死灰的皇兄,轩辕庄楠压下胸口的怒气又说道:“更何况你是堂堂大楚的皇帝?……你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你怎么对得起黎民百姓?……”   “对!我是一个帝王!难道帝王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吗?……难道帝王就不能有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吗?……”   “皇兄说这样的话,那后宫三千佳丽又算什么?!”   “那是皇帝的三干佳丽!并不是我内心想要的,我只想像滚滚红尘中的芸芸众生一样,能和心爱的人策马天涯!   就算让我别了繁华、弃了天下、负了子民、反了国家,那又何妨!只要你喜欢,我会陪你浪迹天涯、闲看落花!……”   听完楚皇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轩辕庄楠震惊的合不上嘴,最后只丢下一句:“我看你怕是疯了……”便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   死死的盯着空落落的门口,轩辕良像一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一样,把一书桌的,笔,墨,纸,砚奏章,文本扫落地上!最后才颓废的坐了下去……   在书房门口当值的太监宫女,看着怒气冲冲跑出去的七王爷,还有这里面暴怒的皇上,虽然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但全都吓得冒出了冷汗,情不自禁地缩起脖子!   反倒是太监总管德公公,手握拂尘,不动如山的立在那里,仿佛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般!   一众宫女太监无不对德公公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有太监总管的气魄!   其实小德子心里也是无奈得很,只得暗暗感叹了一句:“自古多情空余恨,常使英雄泪满襟!帝王又如何!都难逃情劫……哎!该来的总会来的!”   谁人哭泣谁人离,谁人自此无可依。只怪这造化弄人,艳了谁的难舍难别,自此便成了谁永生永世的情劫……   …………   话分两头说,再来看看沈清这边的情况。沈清此时正领着母亲柳五娘参观自己在京城永定巷安庆胡同新买的古朴大院!   这柳五娘倒是和一年前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一样的谨言慎行,唯一的心病就是儿子沈明远的婚事!   “娘!你也别太着急了,哥哥是个有想法的!刚刚你不是还说了吗,喜欢他的姑娘光你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沈清握着母亲的手,笑着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但看到他那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的着急!”   “娘!姻缘天注定,强求不来的!——若是逼太急了,怕会适得其反!”沈清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却让柳五娘自责了起来:“小清,都怪娘当时老糊涂了,害的你……”   “娘,你当时也是为我好,这我都知道!更何况我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有房屋,有田地,有店铺!还有一对小儿女!……现在你和哥哥又来到我身边!我真心觉得老天待我不薄!……”   “话虽如此,但女人一辈子终归是,需要一个依靠!”   “娘!你当年孤身一人带着我们兄妹俩,无依无靠不也熬过来了吗!——娘,你还记得吗!我说过以后我们一家人要住大房子,还要找两个丫头伺候你!……”   柳五娘红着眼眶点点头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您看!现在好了,这么一个三近的大院,以后就是咱家的了!……(沈清回过头,对站在母亲身旁的女孩招了招手,那女孩高兴的跑了过来)娘!以后就让她来伺候您吧!您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这丫头正是沈清在来京途中救下的那个咳嗽的女孩……   ☆、第五十三章 京城第一楼 飘香楼   (真的觉得写小说很不容易!向那些伟大的作家致敬!!)   柳五娘红着眼眶点点头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您看!现在好了,这么一个三近的大院,以后就是咱家的了!……(沈清回过头,对站在母亲身旁的女孩招了招手,那女孩高兴的跑了过来)娘!以后就让她来伺候您吧!您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这丫头正是沈清在来京途中救下的那个咳嗽的女孩……   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不待柳五娘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柳五娘面前:“请夫人赐名儿!”   这一年来,柳五娘倒是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各种规矩,于是看了看女儿笑着说:“那你以后就叫如意吧!”   “娘!真是好名字!”   “如意谢谢老夫人赐名!”如意满心欢喜的给柳五娘磕了个头……   话说那日沈清救下的几人,除了赫连昊锐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连带卷走了沈清好心借他的裘皮披风外,其余的几人由于无路可去,便暂时跟着沈清身边。   这不,大哥沈明远刚过来,就同吴大掌柜的出去四处转悠了!吴大掌柜正是那个崖洞下相遇的大掌柜,以前有一个小商队,做些南北货流通的买卖!   因为上次的灾祸,商队目前只剩下他一人了,而且他的家远在江南,依沈清的意思是愿意拿钱,帮助他重回江南的。   但他却执意要报沈清的救命之恩,沈清也觉得他确实是个人才,所以便决定让他留了下来……   这日,刚好天气有些放晴,沈清正陪着母亲在花园里散着步,那吴大掌柜就同沈明远兴冲冲的走进来,先给柳五娘行了礼,才对沈清说:“公子!”   由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清就是以男装打扮,所以即便是沈清换上了女装,吴大掌柜依然聪明地唤她公子!   “吴大掌柜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好消息?”沈清放下手中的暖炉,笑着问。   “公子,是有一个好消息!城南的大刀镖局,因为一月前行镖被劫,损失惨重,现在正在寻找买家!——依在下看,镖局倒是个不错的行业!待稳定后,咱们可以再做南北流通贸易!”   沈清静静的听着吴大掌柜讲完,才开口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但镖局这一行水太深了,更何况是在京城……”   “小清,哥以前就是镖师!其实这行特别挣钱,只是刚开始和官府办批文困难一些,需要花些银子打点,等稳定了就好了!”一旁的沈明远见妹妹犹豫,才开口说道!   一年不见,沈明远已经完完全全的由一个青涩毛头小伙蜕变变成一个真正的挺拔的男子汉了!沈清见自家哥哥那么说,才笑着开口道:“那以后镖局的事就完全交给哥哥了!”   “这样说来公子是同意了!”吴大掌柜欣喜地说。见沈清点了点头,他才舒了口气!原来以为说服一个女子去干镖局,需要花些口舌,没想到她竞如此爽快便答应了……   “那后续的事……”沈清问道。   “公子放心!在下以前跑南北贸易时,也结交了几个京城的官员!其实事情也没有什么难办的,就是要花些银子罢了!”   “那就麻烦吴大掌柜去安排了!”   “公子就等着瞧好吧!”   …………   沈清弯腰下了马车,抬起头看了看眼前之久座古色古香的豪华楼宇,从里面传来阵阵的欢笑声!大门两侧一字排开,挂着十六盏精致的琉璃宫灯!正门上方几个金灿灿的大字——飘香楼!可真是气派啊!   话说这飘香楼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青楼!里面燕肥环瘦美人无数,而且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能进到楼里的客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今晚沈清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吴掌柜请了户部的两位官员在飘香楼吃饭,感谢大刀镖局的事,原本沈清是不用来的,但想到以后不能万事都依赖别人,顺带出来长长见识,所以就来了!   吴大掌柜和沈清两人在小厮的引领下步入了飘香楼!这飘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它不同于一般的,青楼妓院,它有不同的等级价位!进了门便是饭厅大堂,这是寻常客人呆的地方!   大堂往里,是一个很大很别致的花园,亭台楼阁交错,假山流水潺潺,红花垂柳相映生辉,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立在园子东侧的主楼更是流光溢彩,金碧辉煌,这里显然不是一般人能进得了的。 今夜沈清也是一身清爽的男装打扮,着了一袭水蓝锦缎长袍,外罩一件白色裘皮披风!手握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笛!   话说这笛子是沈清唯一会的乐器!所以特意买了一只来附庸风雅!   任往来于飘香楼的都是风度翩翩,堆金砌玉的皇亲贵胄,也挡不住沈清那眉目如画,超凡脱俗的风华。   穿过往来的人群,走进大厅,来到吴大掌柜提前预定的位置!   “两位公子请坐!今天晚上可是有精彩节目的!有得玩还有奖励!”那个机灵秀气的小厮不急着走,反而讨好的说道。   吴大掌柜笑着给了他一块碎银子,他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沈清看了看热闹非常的场景,不禁感叹道:“这飘香楼的老板还真有一套!……不过看得出,一定也是花了些心思!”   “公子说的极是,今晚就有一个什么对联比赛!所以现场才那么热烈,达官贵人会来不少,文人墨客也很多!”   “哦!原来如此!”难怪刚才外面停了这么多豪华马车……那……不知道轩辕庄楠会不会来,他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达官贵人了吧!   让沈清意外的是,轩辕庄楠没有来,李凌寒和李凌霄倒是双双出现了,看那阵仗,跟明星出场似的,尽管李凌寒冷着一张脸,却并没有阻挡周遭的大官小爷想要结识的想法……   幸好三少爷李凌霄是个优秀的外交官,边往前走边和众人寒暄,微笑,点头……这一套动作做下来,简直是行云流水得心应手!   看到沈清一脸的震惊,吴大掌柜奇怪的问道:   “怎么你认识将军府的李公子?”   “吴掌柜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认识将军府的人?——只是听说过而已!”沈清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她那段屈辱的历史。   “说的也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吴大掌柜呵呵地笑了起来。   沈清有些心慌起来,生怕被那两人认出来,特别是李凌霄……   正在沈清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门口又是一阵骚动,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再配上邻桌一位仁兄的解释沈清明白了——原来进来的人是东胡的三王爷赫连昊雄,和五王爷轩辕辰!   沈清觉得自己真是沾了邻桌那位陪酒美人的光,正是为了讨美人欢心,那位仁兄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呀!   沈清偷瞄了一眼身材高大魁梧,一身草莽气息的赫连昊雄!还真是嚣张呢!肩膀上竞然还蹲着一只血雕!   见他那张狂的架势,沈清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了,走也不是,刚好沈清见到桌子上用来包瓜子花生的红纸,突然间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吴大掌柜自然不知道沈清的心思,此时,他兴冲冲的迎来了今晚的客人   “公子,这两位就是户部的吴大人和陈大人!”   沈清连忙笑着站了起来行礼道:“两位大人久仰久仰!”   她这一抬头,不要紧,可把吴大掌柜吓了一跳,怎么才一会儿工夫,沈清白净的脸上,竞凭空的多出了一块大红色,尤为醒目的胎记……   毕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吴大掌柜虽然心里奇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想必这位就是吴老弟所说的柳公子吧!——果然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呵呵呵!”见沈清这个样子,那吴大人和陈大人也吃了一惊,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己,下一秒便笑着打起了哈哈!不一会儿,心神就被台上的美人儿给勾走了!   ……   说起今日登台表演的红山茶来,那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儿,与早已经是丞相府五姨娘的白牡丹并称京城红白双绝。   不过来这里听红山茶唱歌的,除了是冲着她本人外,还有一部分人是为飘香楼的头牌无双姑娘而来。传闻此女国色天香,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以往若是要想见那无双,同她焚香抚琴,共度良宵,首先必须要过事先设下的三道关卡,往往能过此三道关卡的人,也不在少数!听说京城四公子当中就有两位已经成功的一亲无双姑娘的芳泽了!   就是丞相府的左离,和京城首富之子金无缺……沈清开心的笑了,他就知道庄医生不是这种人……   毕竟飘香楼的老板,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的吊客人的胃口,说白了,不过是为了多多的挣银子罢了!哪里会真的,出太难的题,把客人拒之门外……   红山茶未出场以前,飘香楼中心的台上是一众歌舞伎在表演,节目丰富多彩,不愧是京城第一楼的节目啊。听邻座的这位仁兄无比兴奋的说:今天晚上最大的福利就是,无双姑娘将登台献艺!   沈清这桌来了两个绝色的美人伺候,把在坐的两位大人乐得合不拢嘴!沈清暗自好笑,目光也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不远处李凌寒他们的雅坐!   李凌寒,五王爷,赫连昊雄所在的雅坐也进去了五名女子伺候。姿色均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可那身段绝对是千里挑一。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e杯的胸,看得人眼睛发直。   偏生两人还正经如大家闺秀,只在每次斟酒时地下,那薄薄的肚兜如何能遮住这等的波涛汹涌,**若隐若现,仿佛有意又仿佛无心的在人眼前晃动,随即起身,引得人的心痒痒的。   ☆、第五十四章 相遇   (感谢天涯!!非常非常谢谢她!是她督促我继续前行,不要放弃……)   李凌寒,五王爷,赫连昊雄所在的雅坐也进去了五名女子伺候。姿色均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可那身段绝对是千里挑一。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肢,e杯的胸,看得人眼睛发直。   偏生几人还正经如大家闺秀,只在每次斟酒时低下,那薄薄的肚兜如何能遮住这等的波涛汹涌,乳,沟若隐若现,仿佛有意又仿佛无心的在人眼前晃动,随即起身,引得人的心痒痒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姑娘呼吸之间,胸部的起伏都大于常人,好不勾人啊!夹菜时沈清看到她们几人的胸部若有似无的在李凌寒和主位的几个男人手边划过,果然是训练有素,知道怎样的客人该怎样应付,像他们这样闷骚的客人估计最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吧。   沈青忍不住笑了出来!吴大掌柜不明所以的问道:“是何故让公子如此开心?”   沈清也一下子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幸好那两位大人正在与桌边的美女眉来眼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沈清连忙摇摇头:“没有什么!太惊奇了而已!”说完,还掩饰性的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茶!——嗯!好茶!雨前龙井!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呀!   这时台上响起振奋的鼓点,沈清朝台上看去,全场也很快安静了下来,一个白裙飘飘的绝色女子优雅的走上了正中的台上,双手按筝。   全场静得都能听到滴口水的声音。此女,眉目如画,画黛则深,敷粉则白,唇若带露玫瑰,齿若珍珠石榴,腰肢如春分摆柳,缓缓走来,仿佛看到万花在她身后怒放。   摇曳中含着妖娆,翩翩中带着优雅。她的到来还带了一阵迷醉的花香,全场弥漫,好绚丽的铺设。真是视觉和嗅觉的两重享受,接下来听觉的饕餮盛宴真是让人期待啊。   “奴家是无双姑娘的婢女。” 沈清喝水呛了一下,这样的女子居然是无双的婢女,真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呀!如此娇娆的美女居然是她的侍女,真不知道无双姑娘本人有多美了!   即使沈清是个女人,也对无双姑娘万分期待了!   果然!等无双姑娘出场时,场上众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无双姑娘乘坐在一辆由如姻的轻纱包围的花车里!   如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从纱幔中缓缓流出,忽悲忽喜,如泣如诉!在座的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啪!啪!啪!”几声突兀的拍掌声,打断了众人的兴致!   所有人朝发声处望去,原来是东胡的三王爷赫连昊雄!只见他甚是嚣张的站了起来,完全忽视了众人愤怒的目光!   五王爷轩辕辰,也站了起来想化解当下的尴尬:“三王爷若是喜欢无双,那是她的福份!便让她今晚伺候你就是!”   谁知那赫连昊雄竞是个蛮横无理的,他看了一眼正在若无其事喝酒的李凌寒,才嘲讽的笑道:“咱们草原男儿可不喜欢这些什么儿女情长,哼哼唧唧的!真男人用实力说话!”   他这一嚣张至极的说辞,一下把气氛降到了冰点!连沈清都有些气愤了!   此时,只见李凌寒缓缓的站了起来,冷笑着问赫连昊锐:“那王爷打算怎么让实力说话呢!”   “很简单!咱们双方来个有趣的小竞赛!——赢的那方便可向输的那方提个小要求!……李少将意下如何!”赫连昊雄吊儿郎当的说。   所有人都皱眉,这次东胡明显是有备而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这种不公平的要求!明显就是想看大楚国出丑!   所有人都心情复杂的看向了李凌寒,只见他淡淡的勾了勾唇:“那王爷就先讲讲那个小竞赛,是如何的有趣吧!在下是好奇得很!”   “很简单!比赛射箭而已!但这箭靶倒是有些奇特!必须放在人的头顶上!”赫连昊雄得意洋洋的把规则说完,果然引来场上一片哗然!   这样一来,想要取胜,不单单是一个人箭法了得就行的!还必须由那个顶苹果的人配合……看赫连昊雄那志在必得的样子,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他们早就布好的一个局……   果然,人群中一个十分普通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说:“在下是东胡一个无名小卒!我愿意当三王爷的箭靶!”   这样一番完美的说辞,成功的把一众有志的大楚勇士拒之了门外!李凌霄气愤地捶了一下腿,又坐回了位子上!   场下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一下子鸦雀无声,都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雅坐上的几个大楚代表顿时陷入了尴尬……   “看来你们大楚也是虚有其表啊!”他的话一说完,东胡的随行人员便带头大笑了起来!   赫连昊雄甚是得意的看向了李凌寒:“若是李少将实在难以抉择,那便让本王的血雕代劳吧!”   话才讲完,还不等别人应允,他就将手中的血雕往空中一抛!这只训练有素的大鸟,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仿佛是在寻找最好下手的猎物……   在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沈清也许是和家里的桃子相处惯了吧!倒是对血雕没有多害怕——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血雕竞直直的向她冲了下来!   周边的男男女女都惊呼着四散逃开!她在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玉笛,就狼狠的向血雕挥去!令她气极的是,这血雕就好像是在戏弄她一般,见她生气,便在空中欢快的鸣叫两声,调头盘旋了一圈,回到了主人肩上!   这下可好,一时间沈清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李凌寒兴味的看着不远处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当血雕攻击时,周遭的人都大惊失色的四散逃跑时,他反而镇定自若的出手反击!有意思!   一边的赫连昊雄暗自扼腕,他万万想不到,一个身材瘦弱,其貌不扬的大楚年轻人,竞然有和血雕搏斗的勇气!真是失策!   “甚好!既然雄王爷选了他!那再公平不过了!——那本将就用他吧!”   “好!好!”五王爷轩辕辰和李凌霄异口同声的叫好!   周围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叫起好来,沈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们去送死,你们当然就好了!沈清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没听到一样!   赫连昊雄见那人一动不动的,以为他是害怕了,便哈哈大笑起来:“李少将!比赛这种事全凭自愿,没必要强求别人!……既然他不愿意,那就认输算了!大家说是不是?”   东胡的随行人员,都“是呀!是呀!”起起哄来!   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凌寒竞径直向沈清走了过来……   沈清冷冷的看着前方正朝自己走来的那个人,心情无比复杂!更气人的是,沈清看着他竟有种惊艳的感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身材高大挺拔器宇不凡,长相儒雅俊朗,谈吐不凡,刀削斧刻般的完美五官!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你可愿意上去协助本将!待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李凌寒开门见山的问,但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别人推脱的威严!   两人的距离很近,沈清都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种清冽的味道!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沈清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退!   李凌寒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这才发现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那长睫毛下的双眼,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灵动而诱人,一时间竟让他移不开眼!   只见沈清冷冷的勾起嘴角,甚是无礼的说:“这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游戏,我凭什么相信你?……”这话其实是沈清故意说的,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他却对李凌寒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完全是想气一下李凌寒!   沈清话一讲完,满场子一下子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响。   这时,赫连昊雄甚是张狂的笑了起来:“李少将何必强人所难呢!——我看这大楚呀……”   李凌寒凑到沈清耳边,邪恶的说道:“今晚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事关国家,不容任何人推脱!”   沈清心里一震,冷笑着扫了一眼李凌寒!又看3一眼得意洋洋的赫连昊雄,才懒懒的说:“好吧!我同意和你一起完成这个比赛!但是在下有一个小要求!”   赫连昊雄顿时哑口无言了,只得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坐了下去……   反倒是李凌寒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有趣了,不禁挑了挑眉说道:“什么要求,讲来听听!!”   “我暂时还没想到!以后咱们如果能见面再向你讨——若是永远也见不着了,那更好!——咱们就两不相欠,各自逍遥了!”   沈清的话一讲完,在场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见李凌寒不吭声,沈清嘲讽地说:“不用害怕,我自然不会胡乱地提要求!更不会违背道德和良心!”   “好,我答应你!”李凌寒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这关键时刻,他却不得不答应!再看看眼前的人,除了傲慢一些,并没有什么异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清也爽快的说道。   ☆、第五十五章 百鸟朝凤   沈清的话一讲完,在场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见李凌寒不吭声,沈清嘲讽地说:“不用害怕,我自然不会胡乱地提要求!更不会违背道德和良心!”   “好,我答应你!”李凌寒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这关键时刻,他却不得不答应!再看看眼前的人,除了傲慢一些,并没有什么异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清也爽快的说道。   沈清随手拿起玉笛,从容的走到场上,那个胡人青年也傲慢的走了上来,那眼神充满敌意的看着沈清!   沈清可不想同这种傲慢的家伙计较,凭白的降低了自己的修养,所以她只管云淡风轻的把玩着手上的笛子……   这时,今晚的主角李凌寒和赫连昊雄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上了台。沈清轻轻的抬眼,看了看李凌寒,这一看,可把沈清吓了一跳 !   因为此时的李凌寒,脸色有些苍白,俊朗的额头上竞然冒着虚汗……不好!看样子,李凌寒是着了这些胡人的道了!   难怪那赫连昊雄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真是太卑鄙无耻了!沈清有些心慌了,她可不想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   李凌寒仿佛知道了沈清的想法一样,强忍着腹部的不适,缓缓的走到沈清跟前说道:“你不可乱动!我定然不会伤到你分毫!——若是你想动什么歪脑筋!那本将不介意送你一箭!”   “你!……”沈清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竟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一直认为,李凌寒于她而言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沈清却以为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没想到现在,他竞这样看轻自己,以为自己同胡人是一伙的,这叫她如何不生气!沈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个侍卫端了一个托盘过来,拿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了沈清,她拿过这个大红苹果,狠狠的瞪了李凌寒一眼,便不再搭理他!试着想把苹果放在头上试一下!   谁知今天梳的是男式发髻,根本放不了苹果!而不远处那个胡人青年的发型是他们少数民族特有的披散辫小辫子的那豪放发型!   沈清的内心无比纠结,但想到在这大楚男人识披散头发的也很多,自己越扭捏别人越怀疑,于是她大大方方的取下了头上的玉质发簪……   沈清想不到她这小小的举动,竟然惊艳了整个飘香楼……在座的男人也神色各异,表情有些尴尬,他们想不到,自己竟会因为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而脸红心跳……   李凌寒寒也眯起了双眼, 楼里的娈童,女子很多,燕肥环瘦,应有尽有。然而眼前这个脸上有大片红色胎记的瘦弱男子身处其中,却自成一个世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缕光芒,沈清身上的衣着很普通,没有华丽的修饰,也没有精致的环佩,脸上还有一块刺目的红色胎记,然而那抹淡然冷傲的神采,却带给人一种震撼。   她隐没在显贵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拥有真正的优雅和出尘,她像是为了春的到来而突破寒冷勇敢绽放的青莲,淡然而从容……   同在台上的胡人青年也被,沈青的风采所折服。但他心里十分不服气,于是他叫嚣道:“啍!堂堂一个大男人,搞得像个兔儿爷一样!”   场上的男人方才如梦初醒,台上的人是个男子!除了那些好男风的权贵,仍然虎视眈眈以外!其他人都要么喝茶,要么咳嗽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李凌寒也被腹部强烈的刺痛拉回了心思,必须赶快结束比赛,否则他怕撑不住了!沈清也迫切的希望赶快结束比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她就开口催促道:“既然旁边这个仁兄那么急着去送死,那就开始吧!”   这话一出,可把旁边那个胡人青年气的半死!他看了看沈清手里的笛子,突然不怀好意的说道:“既然你也是如此风雅之人,要不我两也来个比试如何?”   “说来听听!”沈青挑眉道。   “我俩不但要头顶苹果,而且要演奏乐曲!但不能走调!否则就算输!”   沈清看着这个得意洋洋的胡人青年,就知道是有备而来了。沈清讥讽的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赌注是什么了?”   “哦!那你想要赌什么?”   沈清看了看那青年手上拿着的一个精致无比的筚篥(bili)也称管子,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管乐器之一,多用于军中和民间音乐。   筚篥的音色或高亢清脆,或哀婉悲凉,质感鲜明。看那小伙手上那只筚篥,应该是用犀牛角加工而成,上面不但镶嵌的各色宝石,尾端还吊了一块血红宝玉,应该是价值连城吧!看来这个小伙也不是一般人……   沈清挑衅道:“赌注也不大,就拿咱们手上的乐器来做赌吧!……但是我们两人必须同时演奏各自的曲目!也可以互相干扰,看谁定力好!”   “……好!……”那青年自信的答道。   此时大厅中央已经清出了一条又长又宽的赛道,李凌寒和赫连昊雄站在百步之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沈清认真的把苹果放在头顶上,从容的吹起了她的碧玉笛子!她吹的曲子是《百鸟朝凤》,当悠扬空灵的笛声在飘香楼响起,所有人都禁不住屏息聆听……   笛音忽高忽低,优雅婉转,有百鸟争鸣的欢快,有的凤落梧桐的清雅,有雨后山泉的静谧,有雪山冰湖的冷凝,也有深潭幽水的沉厚。   玉指如飞,在玉笛上欢快抚弄,那笛音就好似一股清泉淌入每个人的心中,清凉而灵动,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整个飘香楼都陷入了沉寂,好美的笛声,仿佛来自天籁……   连那个刚才还很嚣张的胡人小伙,都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忘了自己刚才提出的比赛一事…… 直到血雕欢快的鸣叫一声,那年轻人才如梦初醒,连忙吹奏起了自己的筚篥!   这小伙吹得也相当不错,声音高亢清脆,仿佛是想用一个高亢的曲子,来压制沈清的笛声一样!但他的计划并没有得逞!   沈清依然全神贯注地吹奏着自己的曲子,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显然李凌寒也被沈清的笛声所震撼到了,他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竟然连连给他惊喜,如果可以真想坐下来认认真真的把这个曲子没听完!   但腹部的剧痛告诉他,不能再迟疑了……   李凌寒在悠扬激荡的音乐中,在万众瞩目下拿起了弓,掂了掂, 他的双瞳骤然微缩,霸气自他身周围瞬间暴涨,顷刻间涨满整个飘香楼,将众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只见他从箭筒里拿了一枝箭,按到了弦上……   随意披散着垂落在他肩头的墨发无风自动,垂挂在舞台上空的七彩珠帘也跟着奏起了美妙的音符,和悠扬的音乐融为一体……   李凌寒使出浑身的劲儿拉满弓!瞄准目标!放手 !   紧接着,沈清只觉得的有一阵强劲的冷风朝自己迎面扑来,下一秒钟,只听到一声脆响,头上一轻!苹果从她头上滚落!那只箭羽稳稳的没入不远处的雕花梁柱上……   如释重负,沈清情不自禁的笑了,但音乐却丝毫未变……   在 场的人,过了良久,才爆发出如山洪般的喝彩声!事情发生的太快,赫连昊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那李凌寒已经中了毒的,难道一个人的意志真的那么强?   赫连吴雄不甘心,骑射本身就是他们胡人的强项,怎么能让汉人拔得头筹?他跨步上前,气势汹汹的举起了弓箭……   此时的沈清并没有停止吹奏,就在赫连昊雄即将放手的那一刻,舒缓优美的旋律,突然急转而下,琴声变成了一个个奇怪的音符,侵入人的耳中……   刚刚还在训雕人肩上乖乖听曲的血雕,突然狂性大发,直直的朝赫连昊雄冲去……   剧情急转而变,原本胜券在握的人竟然失败了!赫连昊雄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狂躁不安的血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立在沈清不远处的那个胡人青年,遭此巨变,此时也停止了吹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现场,最后转眼看着旁边依然在从容自若吹着笛子的沈清……   明知道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心情依然不为所动,从容不迫地吹完最后一个音符,还不忘向台下的人优雅的鞠了一躬!   在雅坐几人的带领下,场子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是你在捣鬼对不对?”那胡人青年肯定的问道。   沈清微微挑眉,反问道:“公子何出此言?在下实在听不懂!——要比赛的是你们!制定规则的也是你们!连在下也是你们选出来的……现在你们又说这种话,不会是输不起,想赖账吧!”   “你!”那胡人青年被沈清问得哑口无言,满脸涨得通红!   那赫连昊雄更是恼羞成怒,举起弓箭就要朝血雕射去!那血雕也仿佛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一般,万分惊恐的拍打着翅膀哀鸣!   沈清又心软了,她疾步跑上前,扯住赫连浩雄的弓箭,义愤填膺地说:“它不过是个鸟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畜生!王爷何苦跟它计较!——凭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第五十六章 危险时刻   (男主跟女主终于相会交锋了!希望各位多多收藏!多多评论!——码字真的不易!也需要各位的鼓励!感谢天涯!真的!我永远都会记住她(他)!一元钱不算什么,却是对我莫大的鼓励!谢谢各位收藏的读者!)   沈清又心软了,她疾步跑上前,扯住赫连浩雄的弓箭,义愤填膺地说:“它不过是个鸟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畜生!王爷何苦跟它计较!——凭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李凌寒虚弱地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柔弱青年,竟然有这番胆识,竞然敢如此同面相凶狠的赫连昊雄说话?   雅座里的几人也一脸赞赏!   赫连昊雄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沈清:“快点滚!否则本王连你一起杀!”   沈清气极,不顾他的威胁,仍然死死地,抓着弓箭不放,眼见赫连浩雄就要动粗了。突然李凌寒冷冷的开口道: “王爷好大的口气!在我们大楚的国都,对大楚的子民喊打喊杀!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赫连昊雄没料到李凌寒会插手,他嗤笑道: “李少将说得轻巧!那你何不管好自己的子民!本王不过想处置自己的血雕,是你们大楚的好子民,干涉了本王的家事!本王不找你们算账也倒罢了,岂容你在这里反咬一口!”   不知何时,那胡人青年也走上前,只见他讥讽道:“莫不是堂堂大楚王朝,想以多欺少!——若真是如此,我们东胡各部也不是吃素的!”   沈清料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引起如此大的纷争!沈清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皱着眉头盯着那个胡人青年:“公子何必借题发挥?原本今夜是良辰美景,大楚在这里盛情的款待几位,岂料几位非但不领情,处处挑衅!现在还反过来说咱们大楚以多欺少!……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那青年刚想要反驳,沈清打断他说:“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比赛之前可是下好赌注的!而且公子是在没有任何人惊扰的情况下,自动放弃的,如果公子真是个守信的人,那么,你手中的那支筚篥应该是属于我了吧!”   “…………”那青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筚篥,竟找不出话反驳!这可是母妃留给他的东西!   看出了那人眼中的纠结,沈清神情自若的缕了缕头发,懒懒的说:“筚篥我可以不要!但必须用那只血雕交换!”   青年情不自禁的抬眼满怀希翼的看向赫连浩雄,谁知赫连昊雄想都不想的拒绝了:“不行!这血雕坏我大事,今天非死不可!”   那青年的眼神马上染上了一层悲哀之色,咬咬牙说道:“这筚篥是外祖父留给母妃的信物!”果然赫连昊雄听完这句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因为这赫连苍穹现在虽然是一个落魄皇子,但他的外祖之父可是女真部落的大族长,当年可是各部族中的传奇人物!各部当中,有很多身份显赫的人都和他交情不浅……若真能拉拢这些人,那自己,登上汗位就指日可待了!   想通了这些,赫连浩雄把手上的弓箭一扔,嚣张的对沈清说:“既然你对这个畜生情有独钟,那便如你所愿!——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小心被血雕啄了眼睛!”   说完,对那训雕人使了个眼色,那个粗犷的大汉,便把血雕规规矩矩地送到了沈清手上!沈清毫不畏惧地接了过来,还伸手摸了摸血雕的头,安抚一下它!   果然血雕平静了下来,没有之前的焦躁不安了!沈清看到雕儿脚上系着一个小巧的金铃,她把雕儿放在最近的一张桌子上,并不理会几个四散逃窜的善男信女……   沈清小心的解下雕儿脚腕上的金铃,丢去赫连昊雄身上道:“这个还你,虽然血雕是你养的宠物。纵使它害怕你的鞭子,我想它应该不喜欢你这个人,我想你周围的人也一样,   他们表面对你阿谀奉承,其实内心是鄙视你的!人和动物一样心都是肉长的,都不喜欢被粗暴地当成没意志的物品对待。你能用暴力迫使每一个人听话,可是你不能操纵人心!——否则当你身败名裂的一天,你必定将众叛亲离!”   沈清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使在场的很多人震惊了,包括李凌寒两兄弟,包括五王爷轩辕辰,也包括赫连苍穹……   沈清不不知道别人此时内心是翻滚着多大的波浪,她又转过头来对赫连苍穹说:“你很有才华,你的音乐也很大气!但是你内心很暴躁也很卑微!——人生来平等,何必委屈自己匍匐在一个恶人的脚下!”   赫连苍穹盯着沈清,喉咙微微颤动,那神情异常激动,异常心酸还有点绝望……至于绝望从何而来?沈清没有再理他,决然从桌子上拿起他的白色斗篷给自己披上,抱起血雕就要离开……   赫连昊雄缓过神后,勃然大怒!想他堂堂一个东胡王爷,今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给教训了一通!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只见他双目赤红纵身跳起,身影无比迅猛地朝着沈清飞窜过去。微红的头发散开,五指化为掌刀,眼中满布杀机!   沈清的挑衅和故意捉弄,彻底激怒了他,伤及了他的自尊心。他也顾不得此时是在何地,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总之他眼下唯一所想的事,就是要了结了眼前男子的性命,否则他们东胡的颜面何存?   “臭小子!去死吧!”他口中大喝一声,周身的杀气再次暴涨,这一举动震惊了整个飘香楼,杀气逼人!   四下里抽气声连成一片。沈清这次死定了!吴大掌柜也急得抓狂!他一直认为沈清与众不同,但何曾想到 ,她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惹怒东胡皇子?   更何况这赫连昊雄是以凶残嗜血闻名的,在场的大部分人的心中皆是如此的想法!但凡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赫连昊雄是东胡特使,现在是敏感时期,怕是连楚皇都要对他礼让几分,何况是普通平民!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李凌寒狭长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光。一只手执起了酒杯,修长的指尖轻转着酒杯的杯缘,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小心翼翼,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黑风的心却是提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主子身上的气息波动,他甚至有一种预感,主子手中的杯子随时会被当作利器抛射出去。   主子是在担忧那男子的安危吗!很快地,他得到了答案, 当赫连昊雄双掌如利刃一般击向沈清的后背时,沈清只觉得一阵冷风朝自己袭来!   她急忙转头,微眯了双眼,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看到赫连昊雄在她跟前直直地倒下,他的双目暴突,有着难以置信和不甘,他的额头处,赫然有一个被硬器撞伤后留下的印痕。   沈清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半点同情怜悯之心!如此残忍暴虐活该! 沈清的视线偏移,地面上,躺着一块石子……   “谁?到底是谁暗中伤人?” 赫连昊雄在随从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满脸的阴郁之色,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他最先看向之人,不是沈清,却是将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不远处的窗台处留有一个酒杯大小破洞的窗户。   现场一片寂静,整个飘香楼似乎都笼罩在赫连昊雄的愤怒之下所营造的一片阴森寒气之中,大多数的人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谁,到底是谁?有种就给本王滚出来!” 听着赫连昊雄的咆哮声,沈清挑了挑眉梢,也好奇地望向了不远处的窗台。   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不知道是谁出手相救,真该好好谢谢他!再看看那个凶相毕露的赫连昊雄,沈清满眼都是鄙视:“就你这种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依在下看来,你在东胡的人缘应该也不好,得罪的人太多!别人都追杀到大楚了!”   看赫连昊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沈清紧追不舍道:“上个月在大楚国都官道发生一场命案!死了十几人,其中就有五人是东胡人,莫不是也同你有关!?”   被沈清这么一问,在坐的很多人都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命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赫连昊雄……   “你!……”谁也想不到,沈清无意当中竟戳中了事情的真相,这使得赫连昊雄更是又羞又怒,又无言以对!只得怒气冲冲的转身冲在一边看戏的几人说道:“亏你们大楚自称礼仪之邦,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若真是如此,那本王真是大开眼界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五王爷轩辕辰连忙笑着起身打圆场道:“王爷不必生气,何必同年轻人计较呢!……来来来!快让歌舞继续!可别扫了雄王爷的兴!”   轩辕辰的话一说完,飘香楼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沈清勾唇笑了笑,便抱着雕儿转身朝门口走去……   …………   此时,李凌寒也站了起来 ,同在坐的打了声招呼,便也朝外走!赫连昊雄硬是不信,怎么他的药对李凌寒竟然没有用?他边喝酒,边用眼角余光,观看着李凌寒!   只见他踏着稳健的步伐,优雅地步下阶梯,随意披散在肩头的墨发肆意地飞扬,衬得他整个人潇洒不羁,却又不乏内敛……赫连昊雄不禁感叹,此人不一般啊!一直这么看着,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沈清独自立在寒冷的街头,此时李叔还没有过来,沈清寻思着要不要找辆马车……   正在这时,李凌寒也步出飘香楼,他清冷的目光一转,悠悠落在了沈清的身上,棱角分明的唇角无声地扯出一缕潇洒的微笑。   ☆、第五十七章 若不相欠怎会相见   正在这时,李凌寒也步出飘香楼,他清冷的目光一转,悠悠落在了沈清的身上,棱角分明的唇角无声地扯出一缕潇洒的微笑。   沈清微微侧目,便对上了那道目光。刹那间,无数的绝世芳华流转,她看到了他深邃的眼底一朵雪莲在冰峰之上无声地怒放。   心中猛然一悸,不是为他的绝世风华,也不是为他的遗世而独立的气质,而是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那两道目光毫无顾忌地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能洞穿她一切的心声。   沈清黑宝石般的双眸直直地逼视了过去,眸光与他相撞,心底了然,一种相同的气息充斥着。这人分明就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冷傲和睥睨一切的气势!   沈清前世虽不是大富之家,但爷爷从小教导她人要有骨气,不要对恶势力低头!所以为了不给爷爷丟脸,沈清从容的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向李凌寒 !   李凌寒微微怔了怔神,眸底幽光流转,噙在唇边的笑意也更浓了。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似在暗中较劲,谁若先挪开了眼睛,便是输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寂静无声,只有暗中的较量。银白的灯火折射在两人的身上,绘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最终沈清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她有些狼狈的移开眼,并没有找到载人的马车,只得抱着雕儿徒步往前走……   李凌寒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对大东说:“速去查查她的来历?”   “爷,那公子好像不是京城人士!”大东傻傻的说,旁边的黑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傻子。   李凌寒没有说话,只用乌黑深邃的眼瞳望着他,大东忙道:“小人知道了,这就带人去查。”转过身,叫了两个官兵急匆匆追了过去!   “等等!” 那三人刚好要走,李凌寒却出声叫住了他们,转头给了黑风一个眼色,黑风便让一辆马车跟了上去……   大东甚是吃惊,什么时候自家主子那么体贴了?而且还是对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啊!不会吧!大东不禁打了个冷战……   “回去的路还很远,不如在附近找个车脚行雇辆车子,再走下去,我可累死了,你倒是舒服的很!” 走过了转角,沈清对手中抱着雕儿嗔怒道 !   这时从后面小跑过来两官兵,她习惯性地让到一边,想让那些人先过去,可那些人却在来到她身边时候,停下了。   干嘛,打劫?还是杀人灭口?沈清皱起眉头,浑身的细胞警戒了起来! 虽然夜色已经很黑了,但大街两旁挂了无数照明用的灯笼,来人明显的一身官兵装束,看样子是冲她而来!   怎么回事?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还立了一功!……咳!虽然也得罪了东胡的王爷,但那也是事出有因……不会是东胡人假扮的吧,来报仇的……   咦!眼前这小厮是谁?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有等沈清理清思绪,那小厮开口了:“这位公子,大晚上的,一个人单独行路可不安全!”   “小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一个人,我手上还抱着一只凶猛的大雕呢!” 沈清连忙亮出自己的王牌!   见他这么警惕,大东连忙解释道: “公子不必惊慌,我是奉我们家主子之命,前来护送公子回府的!”   沈清皱眉,冷冷的说:“在下先谢过你们家主子了,送就不必了!几位请回吧!”   大东料不到此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愣了一下才说道:“请公子不要为难小的,我家主子交代的任务小任务必完成,否则回去无法交代!——请公子上车!”   沈清见他那样子,又气又好笑: “那在下可不可以请问,你家主子是何方神圣?”   见这位公子问起自家的主子,大东的神情立刻自豪起来,无比骄傲的说:“我家主子便是将军府的二公子,兵部的少将……”   将军府的二公子!那岂不就是李凌寒!沈清心中五味杂陈——哈!原来他李凌寒也是这么体贴的人人,连一个陌生人他都体贴至此!为何对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却如此残忍?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沈清的胸口散开,口气十分不善的说:“不是都说将军府的二公子天人之才,对家里的侍妾无比体贴,专情!莫不是那只是一个幌子?……二公子现在把主意打到了我堂堂一个男人身上!”   “你!……你真是不识好歹!我的二公子才看不上你这个丑八怪!”大东被气得舌头都打结了。   “那正好!在下也看不上你们公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先走了!”沈清说完便抱着血雕往前走!   “公子请上车,小的必须送你回去!” 大东快速拦到沈清前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沈清 深吸了口气,暗忖道——若不顺他的意,只怕接下来不好办。   于是便提了衣摆,上了马车! 静坐在车厢里, 车窗是开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护持着车厢,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请问公子贵姓,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大东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清哑然失笑,怎么如此精明的李凌寒身边竟有如此单纯爽直的人!她压下心里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姓莫,单名一个文字,年方十六,家住京城西南面的柳树胡同。”   大东见主子交代的任务完成得爽快,心情大好!看神情的眼神也友好了很多 !此时沈清刚捉弄完人,心情大好,眼睛盈满了潋滟波光,像刚升起的月牙……   大东都被这笑颜给震荡到了——难怪主子非要送这位公子回家……莫非真的是看上人家了!难怪对影姨娘不闻不问呢! 大东虽然难以接受自家主子喜好男人这一点,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为自家主子多说点好话,化解这位公子对主子的误会!   大东看马车里的人心情不错便笑吟吟地说:“公子飘香楼的表现,可谓是震撼人心呀!我家主子看罢甚是欣喜。公子想来明白,能被咱家少将军看中,等于上了天堂,从此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明白?”   沈清听完大东的话,顿时像喉咙里面吞进了一个苍蝇一样难受,但还是干笑道: “明白,当然明白。在下荣幸之至!呵呵!”   “能被咱们主子看上的人,不是谁都有的好运气!当然,这也是公子你的本事。”本事,她有啥本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张被“胎记”覆盖了半边的脸,这也能入李家二少爷的法眼!   那只能说他的审美观有问题!沈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公身边的小厮,在给老公当说客,拉皮条——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咱们爷身边的女人都是名门闺秀,就连身边的姨娘都是京城贵女……”   沈清讥笑着打断了大东的话: “哦!那照此说来,想必你家爷的原配夫人应该出身更是不凡吧!”   果然此话一出,把大东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得打哈哈,转移话题说:“请问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里开当铺的。” 沈清冷冷的笑笑 ,并没有追着要刚才的答案,反而是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古代开当铺的等于放贷,名声不甚好。   “可惜了,虽然商人卑贱,但商人也分三六九等,以后跟了爷,告诉你家人把当铺关了吧!”   “那是……那是……” 接下来大东又说了些,沈清始终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车夫传来声音。   “东哥,柳树胡同到了,车子已经进了坊门,不知要走哪条路?” 因为天冷的关系,城里各个坊门都没有关,马车进了柳树胡同,却不知道往哪条路行。   “莫公子,要走哪条路?”大东重复那人的话问道。沈清正想问什么柳树胡同,随即醒悟,这是自己胡诌的住处。   “往前走就是,看见敞开院门的就是我家。”看见大东眼瞳透着疑问,解释道,“我这么晚没回来,家里一定给留门呢!”   “原来如此。”大东点头道,“在下正想见见你的家人,谈一谈你入王府的诸般事宜。有条件尽管提,在下今晚回去,一定会为你在爷面前美言几句!”   “那多谢了,实在太感谢您了,我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哎呀,天上掉下馅饼,我不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大东感到好笑。   沈清尽量装出欢喜无尽的样子,心里在琢磨逃跑的方法。   “东哥,莫公子的府上到了。” 到了,这么快到了,她还没想好逃跑路线呢!车门开了,沈清硬着头皮下了马车!   “公子,这里真是你的家?”一名军士困惑道,整条胡同只有这户人家是敞开的大门。沈清望着那户院落,普通的三小间房,院落也狭小,根本是普通的小门小户。   “当然,那还有假?”   “你家不是开当铺的吗?”大东眉心微微聚拢,用手托着光秃秃的下颚 “开当铺还有穷成这样的?”   “我家的钱被我拿去赌光了,当铺快歇业了,前天家人还聚在一起商议转行,打算卖膏药和跌打丸呢!”为了表示她没有撒谎,提起袍子,往院里走去,边走边提高声音:“来客人了,赶紧的,都出来迎接贵客呀!”   ☆、第五十八章 柳树胡同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留言,请收藏!给杂草一些鼓励!若下次你们写的书,我必定去拜访!)   “我家的钱被我拿去赌光了,当铺也快歇业了,前天家人还聚在一起商议转行的事情,打算卖膏药和跌打丸呢!”为了表示她没有撒谎,提起袍子,往院里走去,边走边提高声音:“来客人了,赶紧的,都出来迎接贵客呀。”   心里寻思,等屋中出来了人,双方交流时候,她再寻找机会逃走。   此时屋门开启,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 “请问你们找谁?”   沈清眼前一亮, 好个绝美的男人,虽是在晚上,也能看出他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双眸,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精致绝美的五官……桃花眼……低沉的嗓音…… 美。 美的不像人。   “大哥,我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沈清心里闪过念头,几步上前,给男人来个投怀送抱,攥紧他的衣裳,嗓间带着一抹哽咽:“江湖救急,拜托帮帮忙!”   男人有点惊讶,但软玉温香抱在怀中,心情出奇地爽,俊雅的面容闪过容光:“我的好弟弟,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回来,为兄都担心死了。”   沈清感到腰间的手臂在圈紧,忍着他身上的味道,是的,他身上的味道不甚好,有一股淫/靡和颓败之气,像常在温柔乡打滚的男人,而且是对做床事极为热衷的类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是她给他的评语。   “哥,你怎么回事,还不赶紧去招待客人?”她一边说话,一边去掰腰间的手臂咬牙说道。   金无缺看着怀中这个一身男装的少女!心里暗暗好笑,如此美女,那个笨蛋竟然会把她当成男人!他阅人无数,特别是女人,看着这个清丽雅致,吐气如兰,身上散着似兰似麝的清香,   饶是那他走遍花丛,也不禁为之神夺,桃花眼水汪汪的一潭,象是随时都会溢点什么出来似的,俯下头,感到少女的抗拒,便松开对她的钳制,微笑道:“我的好弟弟,你怎么把官兵领进了家中?你娘子都急死了!刚刚出去寻你去了!”   大东早已一脸受伤:“莫公子,你可没说你成亲了呀?”   “哦,这个呀!没事!”沈清回身,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我可以两边跑的。”   “两边跑?”   “嗯!”沈清很认真的样子,   “我在娘子这边做初一,在你们爷那边做十五,两不耽误。不偏不倚,谁都不吃亏,岂不甚好。”   大东见惯了豪放之人,但这么直接的却少见,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喊着:“公子,我家爷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行,你可是允诺了我金银珠宝,荣华富贵,绫罗绸缎的,我早已决定为了你的家公子,放弃男人的尊严!你们可不能食言!”沈清睁大澄澈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仿佛大丰只要吐个不字,就扑过去咬人。   大东何曾料到,事情会如此复杂,他抓狂地揪着头发,“莫公子,这事挺难办的,我要回去请示爷,看他的意思。”   “怎么可以这样,我都不介意了,你们不能糊弄我开心了,再让我从高处跌下来,不带这么玩人的。”   “话不是这样说,姑娘,你容我个空儿,我只是个下人,不能为主子拿主意。”   “那……那好吧!但你说过的,为我美言几句。左右我娘子都不怕,你家爷也不要有想法,不要有心里负担,世族中人更应该心胸宽广,做事勇往直前。”   说完这些话还问那个桃花眼男人要了纸和笔,说要写封信,让大东转交给二公子!沈清郑重其事地把信,折好,递给大东:“记住,二爷亲启!”   大东有些受不了,这公子上车之前还大义凛然,怎么一下子态度转变那么多?他没想到遇上这样情况,一刻都不想多待,回到马车上,指挥他那些官兵离开了。   沈清笑盈盈地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马车。 “太好了,雕儿!我们回家啰。”她刚说一句,面前人影一闪,绝美男人近在咫尺,眼瞳闪着一抹邪恶,嘴角挂着不屑:“姑娘想过河拆桥?”   “我不是说了吗,江湖救急!而且说起来你也不算吃亏,你看这么大排场来你们家,你多有面子!是吧!”   听完沈清的话,金无缺又好气又好笑:“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啊!——帮你一场,不会连句谢谢都没有吧?”   沈清绕开他,走了两步,回身眨了眨眼:“那好,谢谢你!再见!”才讲完,又补了一句让男人气急的话:“还是不必再见了。”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   “这女子倒引起了我的兴趣。”金无缺双手叉腰,他就不信,世上还有自己搞不定的女人!王员外那个抵债的女儿开始时候也是一副贞洁烈女模样,但经过他几日的调/教,不也化成了春水。   女人,都是那么回事,只要有钱,有“本事”到最后都得屈服投降! 男人脸上闪过冷笑。   离开柳树胡同的坊门,沈清迅速找了一辆马车 ,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今后行事可要当心了。 沈清的新家住在安庆胡同,与柳树胡同隔了几条街,拐来拐去,回到柳府已是三更天……   她刚下马车,早已等在门口的心急如焚的几人就围了上来,柳五娘红着眼眶,拉着她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才急忙把女儿拖进院门……   将军府   大东畏首畏尾地进了门,在门口跪下去。   “事情办得如何?”李凌寒斜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了句。   “奴才没找到那位姑娘。” 现在大东后悔的巴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竞然连男女也分不清 !   “出动了这么多人力,在长安城,找个人很费劲?”   “爷,本来这事就是秘密打听了,大家都不好施展手脚,所以……”大东话没说完便低下头。   李凌寒不知是笑,还是气,唇角微微勾起,看在大东眼里,更觉害怕。   “奴才再派人去寻找那位姑娘的下落。”   李凌寒自行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姿势自然流畅,透着贵族的优雅。 “柳树胡同……”提起这事,大东有些羞愧,他怎么一时迷糊,让个小丫头给糊弄了?   大东记得那日回府,一一禀报后,王爷当时阴冷地眼神,能杀死他。“她穿了一件白衣裘皮的斗篷,手上有一根上手翠玉的笛子……,你竟然说她生活贫寒,家里开当铺的,而且要歇业了,正转行卖大头丸?”   “爷,不是大头丸,是跌打丸和膏药……”大东当时纠正着,却吓白了脸,原谅他失了判断能力,实在那丫头的演技太好了,将他蒙骗过去。   “那家里还有她兄长,还有她娘子?”   “嗯,莫公子是这么说的,他还要跟您和他娘子初一、十五两边过……”   啪!李凌寒那日踢翻了桌案。   “你脑子让狗咬了,既然他有娘子,两人感情还如此之好,怎会在大晚上的,却独留娘子独自在家中?”   “……”大东明白是被蒙骗了,一时也说不出话反驳。 那莫公子,不!是那 位姑娘太会演戏了, 换了谁都深信不疑。   唉,世上怎么有这样邪恶的女孩子。 “奴才前日派人去柳树胡同查过,那户人家已经人去屋空,周围邻居说从来没见过那位姑娘,就连她兄长也是从别处迁居来没几天,但现在却不知哪去了。”   李凌寒又饮了一口茶,唇角微闪着冷笑,将空杯丢在桌上。   “滚出去!” 大东如临大赦,磕了头,倒退数步,再转身离开。   李凌寒瞳幽深地如同山间寒冰!再次拿起了那张纸——“若是不相欠,岂会再相见?若是不相见,那便不相欠!”   李凌寒微微勾起唇角——字写的真丑,怕是七岁孩童的字都比她漂亮些!“好一个若不相欠,怎会相见?……好一个莫文!好一个莫问!”   李凌寒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知道那女孩的行踪!冷寂了多久的心,又突然间澎湃了起来,控都控制不住……   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吧!再过上些时日就会好的……再过上些时日,自己的心又会像古井水一样,无波无澜!   李凌寒自嘲地笑了笑,便起身将那页信放进了书柜里,脑海中又想起了在飘香楼的一幕——   “什么要求,讲来听听!!”   “我暂时还没想到!以后咱们如果能见面再向你讨——若是永远也见不着了,那更好!——咱们就两不相欠,各自逍遥了!”   “不用害怕,我自然不会胡乱地提要求!更不会违背道德和良心!”……   脑海中的那人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那长睫毛下的双眼,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灵动而诱人……   不知道为什么,李凌寒总觉得,他们还会见面的……   ☆、第五十九章 天灾人祸   时光如梭,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   大楚康平七年三月的一天,沈清一身薄衫,领着一双步履蹒跚的小儿女在庄子里玩耍,此时玉竹端着茶壶走了过来:“小姐,这么热的天你还带小孩子出来?——快过来喝点凉茶!……这老天爷也真是的,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是呀,如果再不下雨,这情况就严重了!——对了玉竹,前天让小林通知我哥和吴大掌柜大量收购粮食和药材,不知道,消息传到了没有?”   听小姐提到自家新婚丈夫,玉竹的小脸一红:“估摸着今天应该到了吧!——小姐,你就放心吧!难道连这点小事他都办不好!”   看她这样子,沈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什么,只是问一下而已!果然是女生外向,嫁了人就不同了!”   这话一出,玉竹不依了,娇笑道:“小姐!人家哪有!你就会取笑人家!”说完这话,红着脸跑到,两个玩得津津有味的孩子身边:“走!宝贝,姨领你们去玩!”   沈清喝了口凉茶,走到院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枯黄一片的大地—— 今年不同于往年,骄阳热烈而毒辣,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物。道路两旁的桃树也被热气蒸腾的无精打采,只有耐热的蝉躲在树枝上不知疲倦的吱呀呀唱着大戏。   这是一个异常干旱的三月,村庄对面的清水河的水变浅了,那片从前是急流奔驰的地方,现在变成了浅滩,牛走过对岸去的时候,水连它们的脊背都没不过了。   每天夜里,沉闷的暑热就从四面八方吹到村子里来,闷热的风把白天收集的热量缓缓的散到空中。山上的干蓬蒿都烧起来了,甜藜像一条看不见的帐幕一样遮住了河的两岸。   一到夜间,清水河对岸的天空上就布满了黑云,雷声干燥地和隆隆地响着,但是一个雨点也没有落到被热气蒸烧着的大地上来。   乌鸦每夜在桃树上号。.恐怖的叫声在村庄上空传过,猫头鹰从树上飞到被牛犊踏过的墓地里去,在褐色的生满了荒草的坟顶上哼哼。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个好兆头!种子种到了地里根本长不出苗来……   各村各寨都有自发的举行了各种祭天祭龙的活动,但依然一点效果也没有,河水越来越浅,井水也一样,要放很深的绳子才能打出水来……   整个桃源镇都陷入了恐慌当中……   眼睁睁的看着河中的水渐渐干枯,沈清在空气中莫名闻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这让很多年不再为什么特别心惊的她日日难安了好几日。   几日后,沈清对不安的感觉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就找了人在院中打了深井,并花了手上绝大部份的银钱买了油盐柴米,买了石灰置于家中。   还在山中寻了许多板蓝根,艾叶,蒲公英,马齿苋,黄芪……等野生药材晒干,以防不时之需。   京城也传来消息,那边大部分现有银钱都拿来储存粮食和药材了……   与此同时,沈清还特地让陶行请来了村里的两个人,打了个深十米的地窖,建了一个地下室藏这些东西。她把她的隐忧也告知了陶行。   陶行自知沈清是个沉稳的人,也算有有见识,也知她不是那等信口白说的人,当下便信了,也按她所说的准备米粮去了。   而这时,沈清让石头和小龙也日日进山打猎准备储存食物,但大型的野猪之类的动物都不知跑哪去了,只剩下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东西,但也没有多少可见,一天下来,也就两三只野鸡兔子到手。   陶行也渐渐的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他召集起村民,把手中的银钱,全部用来换成粮食。把各家采来卖钱的艾叶,板蓝根等中草药全都藏了起来。   正如沈清所说,这些都是实用性非常强的药材,能消毒消炎!再把原本储藏好,打算冬天拿来卖高价的毛皮,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卖与了裁缝铺,得了银钱把一些较常用到的药材买到了家中。   ……   京城 宣政殿   楚皇轩辕良皱着眉头翻看着桌上的奏折,今年的干旱来得异常凶猛,波及到半个大楚!由于刚走出战火不久,现在国库异常空虚,振灾这事异常棘手……   在退朝之后,左丞相被召到了御书房,楚皇把手上握着的奏折摔在桌上,冷冷的问道:“左爱卿奏折上所说的事可否属实?”   左丞相连忙跪地禀报道:“皇上明察,李老将军的长孙,李凌云去年娶了一个妾室,李凌云对此女甚是宠爱,微臣刚刚查到此女乃是东胡镇国将军遗孤!……”   “那也不能证明李老将军通敌卖国呀!”   “皇上请看!”左丞相眼里闪过一抹奸笑,又迅速的隐藏了起来,又拿出一封折子呈给了楚皇。   轩辕良看了一眼自己的岳父,伸手接过那折子,对左世荣说:“爱卿起来说话!”这才缓缓的打开那折子……   左世荣乖乖的谢恩起身,在心里暗笑道:李守诚呀,李守诚,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说本官是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枉你一代名将,照样栽在我这小人手上,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   话说这年五月 ,大楚各地灾情不断,难民无数 !更恐怖的是,多地相继爆发瘟疫 ,原本就因缺少赈灾银两而焦头烂额的楚皇,当查出户部尚书冷源山贪/污 巨额赈灾银两时。   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令彻查此事!而查案的重任,则交到了左丞相手上……   将军府也因此受到了波及,因为那户部尚书,正是将军府大夫人冷清秋的父亲!   在这非常时期,李老将军,交代家人,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别出什么漏子!   但最终,李家依然牵扯进这件案子了!原因竞是左世荣查出李凌寒的父亲李季私自收受下属的十万两贿银!这下不得了了,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对将军府不利的事件频频发生!   最致命的还是李凌云的小妾系东胡镇国将军之女,而且还拿出几封该女与东胡秘密往来的信件,信中的内容涉及到,大楚的军事与政治机密……   这样一来,楚皇轩辕良也借着这个机会,收回了李老将军手上的兵权,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多疑的!在他们眼中,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君臣的情谊,有的只是政治上的利害关系……   所以,在一夜之间,李家的一众男丁,全部被打入天牢。全部女眷,都被赶出了将军府……   曾经风光无限,京城中大官小吏都争相巴结的将军府,一时间,竞让人们退避三舍,摇头远离!生怕受到牵连,就连几个亲家都翻脸不认人,更何况是外人……   而查抄李府时,由于左丞相提前打了招呼,无论女眷还是下人,出来时,头上戴的钗子,身上藏的铜板都被搜查走了。就给了其家人几身身上的衣裳穿着了出来,其它一切财产全部没收充公。   所有女眷蹲坐在门外哭做一团!特别是大夫人,从其娘家被查就病到了现在,此刻更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还有就是年过七旬的李老夫人,自从一众男丁被打入天牢之后,便晕厥不起……   像花姨娘等人,更是出了事情,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对大夫人多方指责,哭天抢地一副泼妇嘴脸暴露无遗……   …………   沈清听闻这个消息是在事发两天后,她听了小林的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代名将,竞然沦落至此!当下她便把儿子李恒密秘送往京城母亲柳五娘处。把一众下人也交给了吴大掌柜,看这次的情形,桃花坞怕是保不住了。   再让玉竹带上桃花坞的帐本和银票也搬离庄子,回到了小林父母处。至于玉兰,早在一年前,不听沈清和玉竹劝阻,跟随一个京城富商,进了京!   沈清再派张伯,在镇上偏远的路段,租了一间宽大的院子……   她换上粗布衣服,取出藏在柜子里的那块紫色宝玉,匆匆赶往京城。   事隔两年后,再次与轩辕庄楠相见,两人都相视半天无语!仿佛曾经的种种,只是虚无的梦一场……   将军府发生如此大事,身为皇亲的轩辕庄楠,就算他再沉迷医术,不理世事,但对于此事他自然有所耳闻!而沈清此次突然前来,自然是为这事。   “这两年,你过的可好!”看着是沈清身上的粗布衣服,轩辕庄楠忍不住问。   “好!……”   “将军府的事,我也听说了……”   “请王爷明察!通敌一事,应该是另有隐情……请王爷念在李老将军,为我大楚鞠躬尽瘁的份上,请皇上网开一面!”沈清顺势跪了下去。   轩辕庄楠很是吃惊,因为他料不到,从来不曾对他下过跪的沈清,为了那个曾经愧对于她的将军府竟然下跪了……   轩辕庄楠自嘲的笑了笑,对地上的沈清说:“你起来吧!我自会去找皇兄的!……对了,这玉佩是我送你的,你收着便是!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谢谢你,庄医生!”看他如此落没,沈清心里也不好受!情不自禁的补充道:“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报答老将军的恩情……”   “……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安排,让你去天牢探望一下!”轩辕庄楠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欣喜。   “那就拜托你了!”   ☆、第六十章 三贫三富不到老   (最近写稿有些有心无力啊!因为我老爸身体不舒服!住在我们家养病,我都有些心力憔悴了……慢慢来吧,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努力码字,努力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你,庄医生!”看他如此落没,沈清心里也不好受!情不自禁的补充道:“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想报答老将军的恩情……”   “……若你不放心,我可以安排,让你去天牢探望一下!”轩辕庄楠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欣喜。   “那就拜托你了!” 其实沈清真的想进去天牢看一下李老太爷。所以听庄医生这样说,她也没有拒绝!   ……   当张伯和沈清在狱卒的引领下,在阴暗的牢房里见到奄奄一息的李老太爷时,沈清和张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牢房里的几人,看到进来的是沈清时,都非常诧异!因为这天牢,而且左丞相给他们家定的罪是通敌卖国!想要探监极其不容易。   “二嫂!你怎么来了!”李凌霄率先开口问道。   “爷爷现在如何了!怎么如此虚弱!”沈清看着躺在一边无比消瘦苍白的李老太爷,担心的问道。   李凌寒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这个进来半天,也没看上自己一眼的女人,心里十分气闷,再怎么说自己就是她的丈夫,怎受得了他如此忽视自己,于是,他只得自己开口问道   “府里情况怎么样!”   “…………”沈清像没听到一样,只管把篮子里面的吃食拿出来。   李凌寒的脸色更冷了,张伯见气氛十分尴尬,只得小心而恭敬地对二少爷说:“回二少爷,将军府被……查封了!”   原本这个结果是在几人的意料之中,但是经过别人这么一确定,心里又莫名的疼了起来!   李老太爷挣扎着坐起身,问道:“你奶奶怎么样了?她身体一直不好!”   “爷爷您放心,我已将奶奶送到医馆去了!大夫说是气急攻心,没有什么大碍!”沈清急忙安慰道,其实奶奶和大夫人的情况相当不乐观,但是此时此地也不能照实说。   “丫头,府里的人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些!……哎!……终归是咱们李家对不起你!——欠你的,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咳!咳咳!”李老将军又幽幽地叹道,还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爷千万不要这样说!等出去就好了,奶奶一直念着你呢,特别想见你!”   牢房里的几人,都被沈清的单纯给逗乐了,李凌云无比悲戚的说:“我们怕是永远都没机会出去了……呜呜呜……”说完竟失声痛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要不是你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领回家!我们李家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你这个畜生,怎么不去死!”李老爷越骂越生气,越骂越口不择言。   明知是自己理亏,李凌云也不敢再哭了,但他也心有不甘,小声报怨道:“你不也贪污了下属的银两!……”。   “你……”李老爷气绝,但又无从反驳。   李老太爷在一边一味地干咳起来,李凌寒连忙帮自己的爷爷轻拍后背,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了。   沈清看着一生坦坦荡荡,刚正不阿的一代名将竞沦落到如此地步忍不住宽慰道:“爷爷俗话说三贫三富不到老,你不必太过悲观,我想皇上会还李家一个公道的!”   “哎!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在战场上多年,爷爷我早就看透了生死!……只是想不到我一生忠君爱国,最后却死于通敌卖国……咳咳咳!……叫我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咳!咳!咳咳!……”   “爷爷!”   “爷爷!”   “父亲!”   狱卒听到这边动静这么大,耀武扬威的吼道: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安静点!……以为还在你们将军府呢!”   “你!……你不过是条看门的狗!有什么值得你嚣张的!”李凌霄气愤地吼道。   “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将军府的三少爷呀!……不!不!不!瞧我这记性,将军府不是前两天被抄了吗?……通敌卖国,可是死罪呀!   今天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你想叫就叫吧……”狱卒得意洋洋地说。   他这话一出,成功的把李老爷子气得直咳嗽。沈清连忙拿出一块银子,悄悄的递给狱卒:“我爷爷身体不好,就劳你多看顾一些!这点钱你就拿着打酒喝!”   那狱卒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银子,又看了一眼沈清,心里冷笑道:“哼!这点钱就想收买我,左丞相可是打过招呼的,让好好招待这家子!待事成之后,给我一个监狱长做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可以两头收钱,至于帮谁做事,就看谁的势力大了……”   沈清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靠近了狱卒低声说道:“我这次之所以能进来天牢,是奉的七王爷之命……”   狱卒大骇——这七王爷轩辕庄楠在楚国的地位,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七王爷可比左丞相强多了!毕竟人家是正统的皇亲国戚,是楚皇一母同胞亲兄弟!   狱卒将信将疑的看着一身粗布衣服的沈清,明知他会不信,沈清淡定的拿出了那块紫色的蟒纹玉佩……   看清了狱卒眼中的恐惧,沈清冷笑着说:“不知者不怪,将军府一门忠烈,吾皇怎会轻易定他们的罪!以后伺候好了他们几人!若有半点损伤,诛你九族!……此事乃机密,定不可向外人道!”   “知道了!知道了!请夫人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狱卒唯唯诺诺的承诺!   李凌寒透过牢门,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狱卒,突然间变得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心里一阵纳闷……   在众人的打量中,沈清缓缓走过来,蹲下身对李老太爷说:“爷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保重身体,以后总有平冤昭雪的一天!……”   刚才那个狱卒小心地走过来,轻声催促道:“夫人,请您快些!时间差不多了!”   …… ……   走到大街上,头顶上的烈日更毒上了几分,街上的难民更多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癫狂的瘸腿道人,边走边一路唱道——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   世上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路行人。   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曽见一人。   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   三贫三富不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   在官三日人问我,离官三日我问人。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   ……   沈清身在马车上,也忍不住竖直了耳朵,想听个真切。此时,张伯开口了:“小姐!这个道人好像就是曾经去过将军府的那人!”   “哦!跟过去看看!”   “知道了!”   ……最终沈清并未找到那老道,眼睁睁的看着他穿过了一条巷子,便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大街小巷谈论的主要话题就是旱灾,和被查封的将军府……   “听说将军府快满门抄斩啦!……通敌卖国可是大罪!”路人甲神神秘秘地说。   “听说所有女眷都要流放边疆!充当军妓!”路人乙说。   “听说男丁杀头,女眷贬为官奴!”   ……   ……   漫天的谣言让将军府的女眷的,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此时有好几个姨娘已经是卷了财产逃跑了。只有那些生了孩子的姨娘因舍不下孩子,一直在哭泣犹豫着……   …… 此时在惜银钱庄的楼上,花弄影正在对着自己的表哥张晃哭泣着。这一哭,把原本心狠手辣的张晃,哭得心疼不已……   “小影,你先别哭!……早就让你跟了表哥,你偏对那李凌寒死心塌地!现在将军府大难临头了……你说谁敢跟他们扯上半点关系!那可是连坐之罪!”   “那现如今该怎么办呀?……呜呜呜我可不想被杀头!”   “你放心!表哥可舍不得你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儿被杀头!——你可知表哥对你的良苦用心!我那钱庄,之所以叫惜银!就是取惜影的意思!就是让我珍惜花弄影!   …… 弄影表妹!李家现在是完蛋了!表哥我有一处别院!我可以悄悄的安排人送你过去!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接你回来!你看如何?”   听完张晃的话,花弄影犹豫了片刻,但想到李家的现状,最后她还是咬牙答应了。毕竟树倒猢狲散,现在还是保命要紧!更何况府上已经逃跑了好几个姨娘了。   那几位姨娘,应该也是被娘家悄悄的接走了,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大少爷李凌云的那位陈姨娘,是带着女儿李书月逃跑的!   在这天灾人祸不断的时候,自己逃命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带上孩子!除非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自己能活还能养活孩子!   想到这些,花弄影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味的听信嫡母的话,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放在眼里!   将军府发生如此大祸,他们完全是不闻不问,上次自己求上门去,连门都进不了!下人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而且……而且……凌寒也不是当年的凌寒了,自从自己假怀孕暴露以后,凌寒更是把自己打入了冷宫,虽然吃穿用度不少,但并不再像从前一样花前月下,如胶似漆了!   ……既然恩爱已不在,自己又何苦陪着他一起承受如此大祸,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些,花弄影不得不庆幸,幸好有这个表哥在!否则自己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六十一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请各位亲多收藏,多留言!拜托拜托啦!……成绩太差,没有推荐呀!……)   ……既然恩爱已不在,自己又何苦陪着他一起承受如此大祸,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些,花弄影不得不庆幸,幸好有这个表哥在!否则自己现在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想明白了这些,花弄影娇羞地对张晃说:“那就拜托表哥了,妹妹以后全听表哥的!”   张晃看着心上人娇羞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荡,握住花弄影的手轻抚道:“表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   话说挤住在杏林春的将军府众女眷,原本心里就十分恐慌,而身边的人一个个不告而别,更是令众人十分绝望。   丫鬟婆子更是逃得差不多了,大夫人更是一病不起;花姨娘整天像疯了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去娘家求了几次,都面如死灰的无功而返……   杏林春最西边的小院里,沈清刚到其中的一间房门边,就听到花姨娘在骂着庶出女儿五姑娘李剪秋:“倒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用?——莫不是你也想像你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偷偷跑了!就因为有了你们这些扫把星将军府才成为如今这样……”   一身素衣的 五姑娘倔犟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对这小姑娘,沈清倒是很看好的——不但人长得漂亮,性格还沉稳……   其实话又说回来,李家的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挺不错!这都要归功于老夫人的明智,虽然大楚没有女子恩科,但李家仍然请了女夫子教家里姑娘们读书识字。   女老师教的又是女学生们,就是尽心也不可能像男孩子那样,男子读书要考功名的,女子读书不过是不做睁眼瞎子,这话是李老夫人说的。   沈清见花姨娘越骂越顺口,越骂越口不择言,于是轻咳一声:“姨娘,粥已经熬好了……”   正在气头上的花姨娘被打断了,转而把火气发到了沈清头上:“果然是穷鬼托生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都现在这种情况了,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听完这话,沈清也不恼,反而镇定的说:“既然姨娘还不饿,那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出去了……对了!今天粥好像不太多哟!”   “……你!”花姨娘气绝,每天两餐粥能不饿吗?但刚才自己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又不好打自己的脸!   沈清悄悄的拉了一下,被自己刚才的大胆震惊得满脸不可思议的李剪秋,用眼神问道:还不走!?   李剪秋回过神,连忙对花姨娘行礼道:“姨娘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奶奶……”   说完也跑了出来,在小院里,李剪秋偷偷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二嫂子——她似乎同传闻中的有些不同!但是胆量实在大了些,竟然敢这样和长辈说话!   虽然花姨娘这长辈做的也实在有些不像样……但……也不能,当面顶撞呀!……虽然那也算不上是顶撞……但,总是有违孝道!   但说句实话!倒是非常解气……呵呵!   沈清知道有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也没多讲什么,只是说:“五妹妹快些!”   “哦!”五姑娘红着脸应道,因为刚刚二嫂子的那表情,像是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一样……   来到旁边大夫人和老太太养病的小房间,只见老太太身边的紫苏正在喂老人家喝水!大夫人跟前的赵妈妈,正负责盛粥……   经过几日的调养,李老夫人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但依然十分虚弱!沈清端了特意留好的“病号粥”来到奶奶床前,轻声说道:“奶奶!我先喂您喝点粥!”   老太太虚弱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围在床边的众人用饭!沈清用帕子轻轻的垫在老夫人胸前,才开始小口小口的喂起来……   李剪秋端着稀得不能再稀的粥碗,小口喝着粥,还时不时看看正细心喂奶奶喝粥的沈清……   四姑娘李迎春,看着心不在焉的妹妹,小声问道:“想什么呢剪秋?吃快些,等会要去前院帮忙!”   “哦!知道啦!”李剪秋连忙收起思绪,认真的喝起粥来。因为祖母认为,她们一家了住在杏林春里,人家也没收药钱诊金,还提供两餐粥食。将军府虽然没落了,但却不能白吃白住。   从今天起,都要去前院帮忙!刚好现在赶上灾年,瘟疫蔓延,杏林春里灾民很多……   ……在杏林春里煎熬了差不多一个月,对将军府的众女眷而言,这真是水深火热的一个月!——恐慌!饥饿!焦虑!流言蜚语……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们!   大夫人冷清秋,一月之间,竞然满头青丝都花白一片,请了几次前院的大夫,皆是摇头叹息……   屋子里的人都哭成了一片,只有李老夫人面目沉静,仿佛看破了生死一般!沈清握住她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奶奶,张伯刚刚说,过几日,您就能见到爷爷了!……”   此话一讲完,老太太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反手颤抖着握住了沈清的手,双眼急切的看向沈清,仿佛在问:“真的吗!真的吗!”   沈清流着眼泪重重的点头——真的!是真的!又补充上一句:“是七王爷出的面!”   这回,李老夫人算是彻底的放心了,再次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   两天后,将军府剩余的女眷,无论老弱病残,全都焦急的等在刑部的大门外,因为昨天楚皇下了圣旨,念在李老将军往日护国有功,特赦免死罪!李凌云识人不清,以致被人利用,发配边疆三年;   李季贪污十万银两 ,断其手筋!其他男丁每人八十杀威棒,贬为庶民,府上一切财物全部充公……   当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几人,被扔出刑部衙门时,沈清一阵心惊,李老夫人和大夫人更是当场昏厥!其她人都发出悲痛的哭声!现场一下子乱作一团……   沈清立刻站起来,安排张伯和化了妆的大哥沈明远等人把伤者小心的抬上推车,迅速领着众人离开了现场……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开了,一个头戴草帽的黑衣人也转身离开了,上了拴在转角处的一匹马儿,绝尘而去……   半炷香后, 此人跳下马,从丞相府的角门进去了……由侯在里面的青衣小厮引领着,一路畅通无阻的,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的左丞相正陪着五姨娘白牡丹和一群侍妾丫头们,在芙蓉湖边的八角凉亭里开开心心的纳着凉听着小戏……   看丞相府这一片歌舞升平的场景!哪里能想到,大楚现在是哀鸿遍野,灾民无数……听了青衣小厮的禀报,左丞相放下手中的酒杯,对那黑衣人招了招手。   只见那人点头哈腰的跪在地上:“禀丞相,那李府的几人刚刚已经被放出来了!——但是依小人看,几人差不多废了吧!李季被挑断了手筋,李凌云被发配边疆,其余几人受了八十杀威棒,不死也是残废了……”   “哈!哈!哈……好!赏!统统有赏!”左世荣听完,高兴的大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陪着笑脸谢恩。   只有五姨娘白牡丹有些微微的闪神,眼神里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又被完美的掩藏了起来!只见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媚眼如丝的对左世荣撒娇道:“人人都有赏!那奴家也要!”   左世荣果然吃她这一套,心情大好的顺势握住白牡丹的纤纤玉手,边抚摸边说:“那你想要什么呀!”说完见众人都看着两人,老不正经的左世荣又凑到白牡丹耳边次了一口气道:“小东西,我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往你那送!”   白牡丹十分配合的缩了缩脖子,娇笑道:“奴家知道相爷对奴好,但是你可别说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   “哦!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你!”左世荣被白牡丹娇嗔的俏模样逗得心痒难耐,宠溺的问道。   “听说上回东胡三王爷来府上拜访时,给相爷送了东胡的镇国之宝天山玉蟾蜍可是真的!”白牡丹吐气如兰的在左世荣耳边低语道。   左世荣心里一惊,面上一愣,看了看四周急忙小声问道:“这你是如何得知的!——我的小祖宗,这事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白牡丹反而不着急,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再次撒娇道:“奴家没有乱说呀!再说我也舍不得你杀头呀!——那你到底给不给嘛!?你如果不给人家可不理你了!”说完还佯装生气的嘟着樱红小嘴,推开左世荣的手,转过身去……   这下左世荣可急了,连忙低声讨好道:“我的小祖宗,我又没说不给!——就算你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给你!——问题是现在那东西,在左离那里收着!”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要!”   “好!好!好……改天我向他要过来给你!”左世荣轻声哄道。   “不行,我今天就要!”   此时左世荣有些生气了,好歹是一代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围的人都是千方百计的讨他欢心,今日白牡丹一改往日的柔顺乖巧,不依他哄,如此执拗的想要得到“天山玉蟾蜍”,一时让他变了脸色!   大手一挥,十分不耐烦的对台上唱着小戏的人喝道:“吵死了!别唱了!”   ☆、第六十二章 出城   见左世荣真的动怒了,白牡丹连忙眨巴着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说:“如果相爷为难,那便罢了……奴家只不过听说,那天山玉蟾蜍乃是神物!不但能解百毒,还能……还能……”   白牡丹没有将话说完,抽泣着转过身,用手上的帕子拭起了眼角溢出的泪水,见左世荣果然冷静了下来,她才十分委屈而害羞地补充道:“奴家只不过想给相爷生个孩儿!……”   左世荣听完,大喜!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豪气万千的说:“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不早说!晚上我便把那玉蟾蜍送到你屋里去!……好啦好啦,别哭啦!都是我不好……”   直到把白牡丹哄的破涕为笑,左世荣才对不远处的黑衣人说:“将军府那几个人就交给你了……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些!到时候种种有赏!”   “小人知道了!请相爷放心,你就瞧好吧!”   就坐在左相身边的白牡丹,自然把这话一字不漏的听的那种,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绞紧了手中的丝帕……   ……   话分两头说,话说将军府这边。伤者全部被安顿在杏林春里,幸亏了七王爷提前打过了招呼,沈清和五姑娘才去前院请大夫,那个中年大夫看了看二人,便放下了手上的活,二话不说的提着药箱来了。   害得两人准备好的一肚子好话,都没派上用场!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上药包扎,现在受伤的几人都上好了药!   见那大夫开始往药箱里收拾工具,沈清连忙走上前问道:“请问大夫,老将军他们情况如何?”   那那大夫摇了摇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静静着等着大夫的话。   “二公子跟三公子的伤虽然说非常严重,但只要药物跟上,细心调理,保住一条命还是可以的!——”那大夫又转过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老将军,这才叹了口气说:“……至于李老将军,以在下看,府上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老将军年岁太大,加上旧疾在身,怕是……”   屋内的几人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听大夫的意思就是,二少爷跟三少爷就算保住了命,也怕是要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花姨娘扒在李凌霄的床边哭得都快断气了,旁人是劝都劝不住!紧接着,大奶奶杜月娘也搂着怀里的女儿李书凤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清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朝那两个人喝道:“你们不要哭了!不要吵到病人休息!——如果哭真的管用的话,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就出去了!”   果然,此话一出,那两人便停了下来,花姨娘狠狠的瞪着沈清,赤红着眼睛吼道:“你这个乡下女人现在高兴了吧!将军府现在落到这份田地,应该正合你意吧!——我儿子伤成这样,我哭一下都不行吗!”   此时,屋里的所有人都担心的看向了沈清,因为通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发现,这二少奶奶是一个相当有主见,对下人也相当和气,但无形当中又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场的人!   那大夫也甚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三太太,真不可不敢想象,一个官家太太,既然是这样蛮横不讲理,泼妇一般……   沈清歉意的朝大夫点了点头,才示意张伯,把大夫送出了小院,以免家丑外扬,被别人看了笑话!   估摸着,大夫应该出去了,沈清才淡淡地说:“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儿子,那也行!”边说边转身,对站在门边的两个婆子说:“把三少爷抬到花姨娘的房间去,让她亲自照顾打理,花姨娘这么能干,有的是办法治疗三少爷!”   门边的两个婆子十分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们害怕花姨娘,更害怕这二少奶奶的手段!因为现在,二少奶奶明显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连每天那两顿稀粥,都是二少奶奶想办法弄来的……   迟疑了一下,二人便缓缓地朝三少爷床边走去……   花姨娘气得咬牙,指向沈清的手都发起抖来:“你……好恶毒的妇人!如果霄儿有什么好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清笑笑,缓缓地说:“姨娘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但是你若再不离开,我倒怕你的宝贝儿子真的快没救了……大夫刚才可是说了,要好好休养……”   花姨娘看了看趴在床上浑身裹满绷带的李凌霄,这才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房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杜月娘,也连忙擦擦眼泪走了出去。   沈清这才对在场的几人说:“四妹和五妹你俩心细,负责照看病人!”   “知道了,二嫂!”   “知道了,二嫂!”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沈清点点头,又对刚才那两个婆子说:“麻烦你们两位守着院子的前后门!现在外面爆发瘟疫,疫情蔓延的非常快!——千万记住,关紧院门,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院内的人也一样,如果没有紧要的事,也不要轻易外出!”   “是!二少奶奶!”   “是!二少奶奶!”那两个婆子恭敬地回答道。   老太太身边的紫苏,甚是欣慰的松了口气,才恭敬的问道:“二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老奴也可以帮忙!”   “应该差不多了!你照顾好奶奶和大夫人就好!记住,一定要定时喂药,——等一下我同张伯,去给院子再消一遍毒!现在病人多一定要十分小心!”沈清笑着回答。   “老奴知道了!”   当一切安排就绪,沈清也正准备出去时,只听到趴在床上的李凌霄虚弱地说道:“二嫂……你……可真是够……狠心……的!莫不是真的要见死不救……”话说的甚是哀怨?但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李剪秋惊喜地跑过去流着眼泪问道:“三哥,你醒啦!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呜!呜!呜!……”   此时在另一张床的李迎春也惊喜地叫道:“二哥,你也醒啦!太好了!……”   条件性的反射,沈清忍不住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李凌寒。此时那人也眼神一片清明的看着自己,那黝黑的眼眸,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仿佛随时准备把人吞噬一般……   受不了这种探索意味极强的眼神,沈清调开视线,笑着对李凌霄说:“嫌我狠心呀!那行!——剪秋!去告诉花姨娘,就说三少爷醒了……”   被点名的剪秋,愣了一下,看了看沈清又看了一下三哥——看到了三哥那投降的眼神!剪秋才知道这是二嫂在逗三哥呢!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   晚饭的时候,几个昏迷中的人也相继清醒了过来,但李老太爷的情况实在不乐观,本来年纪就大,就算刑部那几人因七王爷的原因没下狠手,但老太爷的情况着实糟糕——大夫说,臀部和腰部的骨头几乎全碎了……   老夫人在紫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来到老伴身边,紧紧握住老伴的手,半天说不出话,只有那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流个不停……   李老太爷挣扎着安慰道:“别……哭!伤……眼晴!……我……没事……,还……死不……了!”但说完这些话,额头上便布满了黄豆般大的汗珠!   沈清连忙拧干了毛巾,帮老太爷将头上的汗擦干净,正在这时,张伯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对床上的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刚才有人从墙外扔了一样东西进来!”   说完便把东西呈了上去,沈清小心地接过包袱,看到老太爷点点头,她才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封信!   上面只有极其简单的两句话——速速离京,近日将有歹人加害!老太爷看了信之后,一阵猛咳……   李老夫人急忙接过信去看了一会,才气的闭目叹道:“……竟如此歹毒!连一家子老弱病残都不放过!”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李凌霄生气的说道:“他们若敢来,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闭嘴!咳!咳!咳……”   知道老太爷有事情安排,沈清连忙把所有下人都安排到门外,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李家人了,老夫人坐在床边,无限悲戚地说:“他们这是要置我们李家于死地呀!……真是欺人太甚!……”   见老夫人如此刚烈,沈青连忙对李老太爷说:“爷爷,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你跟奶奶给我的钱我还留着!倒是可以应付一段日子!——要不我们暂时先离开京城,再从长计议!”   只见李老太爷欣慰的点点头,吃力的对老伴说:“……咱们……果然没……有看错!”   李老夫人哭着点了点头,才握住沈清的手说:“孩子,那你就安排吧!”   “既然情况紧急,那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我看我们就今天晚上走吧!”   “这么仓促,能安排的好吗!?”   “奶奶放心!只要临时雇几辆马车就行了!反正现在四处逃难的人很多,出城又不用搜查,咱们混着人流出城就行了!”沈清心中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   “好!就依你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吗?立刻去收拾行李,越简单越好!……对了!府上的婆子除了几个老人,都全部打发了吧!跟着我们反而受苦!”老夫人一发话,屋子里的几人连忙应是,就急忙去收拾东西了。   沈清出了门,找到了张伯,让他带了封信去大刀镖局找沈明远……   ☆、第六十三章 逃出生天   沈清出了门,找到了张伯,让他带了封信去大刀镖局找沈明远……   傍晚时分,在杏林春的小院后门,偏僻的小道上,停了五辆马车,而小院子里,所有人都准备,出门上车时,大夫人的冷清秋突然说:“你们走吧,别管我了!别让我这个将死之人拖累了你们!”好几个人过来劝了她都不听,执意留下来!   沈清提着包袱走了过来,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大夫人说:“夫人,若是把你一人留在这里!那我们所有人即使逃出去了,也是别人的笑柄!——即使有朝一日,将军府东山再起,这也将成为他们一辈子的耻辱!……你放心吧,大家都平安出城!”   大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沈清,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只说:“你说的对!……终究是我看得不远!”现在如此,当年也是如此!   …………   一行人混在往来的人流中,终于顺利的走出了城门……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由于路上灾民实在太多了,赶到上河湾镇的时候,己经是后半夜了!当大掌柜和伙计披着衣服手持棍棒来开门,看到门外带头的人是沈清,身后四五辆马车,便把情况猜了个大概!   这是两间相邻的铺子,后面还有一个偌大的院子,一行人住进去,虽然挤了点,倒是比在杏林春的小院子强多了!   第二天,大掌柜把两个伙计领来拜见众位主子。听他讲,由于天灾不断,现在铺子的生意十分不好!而且还遭过几次抢劫,所以市场关门歇业……   “莫不是你们把银钱给贪了,还找这些借口!……”花姨娘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给我住口!”李老夫人大声呵斥道,又转而安慰那个大掌柜道:“老陈你别多心!”   “老奴不敢!但老奴对老太爷的忠心日月可鉴!”那大掌柜愤愤地说。   “清丫头,你怎么看?”老太太转头问沈清。   “奶奶,依我之见,咱们应该把手头上所有的银钱拿来囤粮,纯药草!否则再过些时日,粮食怕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嗯!有道理!”老太太点头。   谁知那花姨娘竟然撇撇嘴,讥讽的说道:“乡下人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怕吃不饱!怕饿肚子!”   这回老太太真生气了,冲花姨娘喝道:“既然你不怕饿肚子!那今天的饭你别吃了!……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老夫人……”花姨娘十分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当看到老太太铁青的脸,便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的瞪了沈清一眼,便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了看大掌柜说道:“刚才你们二奶奶说的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那就紧着去办吧,越快越好!”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最后,老太太拉着沈清感慨万千:“想当年,我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美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奶奶,你的人生已经很完美了!——现在的坎坷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沈清安慰道。   老太太拉过沈清的手,无比慈祥地说:“这些奶奶都明白!活到了这个岁数,经历了这么些风雨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只是奶奶想拜托你件事!”   沈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认真的说道:“待我和你爷爷百年之后!无论你在哪里,若李家有难你一定要拉一把!”   沈清心中一惊——奶奶是怎么知道我会走的?李老夫人见沈清迟迟不回答,竞毫不犹豫的就要屈身跪下……   沈清大骇,连忙扶住老夫人说道:“奶奶,你这样是要折煞我呀!我又没说不答应!——本就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是应当的!”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   原本一切事情,都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谁知大夫人冷清秋这天却突然心血来潮,在赵妈妈的搀扶下,把沈清叫到了李凌寒床边,对两人讲了很多很多话,最后才意味深长地对沈清说:“咳咳!咳!……以前是我们对不住你,咳咳!咳!……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凌寒就交给你了!若有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大夫人把这一长串话说完,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沈清连忙说:“夫人不必如此!家里的事我定当尽力!——其实感情这事,并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保重身体……”   李凌寒一直冷冷的看着沈清,仿佛这人的一贯表情就是——一张冷脸!当听完沈清的话时,他竞皱起了眉头!   大夫人一听沈清竟然还称她为夫人,心里也有些苦涩,她尴尬地笑笑,轻声说道:“咳!咳!我还有一事相求……咳!咳!”   “您请说!”沈清连忙恭敬的说道。   “……你能不能……咳!咳咳!叫我一声娘……咳!咳!咳!”   “……”沈清没有料到大夫人竟然提这种要求,稍微愣了一下,看到大夫人乞求的眼神,才呐呐的唤道:“……娘!”   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高兴的应道:“哎!好孩子!……咳咳!咳!”   ……   哪曾想到,就在当天半夜,大夫人冷清秋竞然服毒自杀了……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也是一件极其难以接受的事……   丧事办得极其简单,一口薄棺一捧黄土……   老夫人交待了,若是她和老太爷过世了,也一切从简,若是以后李氏后人有出息了,再迁入李家祖坟!若李家后人无能,那她们也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李老太爷的情况越来越差,老两口是在大夫人下葬后半个月一同离开的……   也算是黄泉路上不孤独吧!仅剩的几个女眷,早已经被生活折磨得麻木了,因为这个小镇上,每天都有人死去——饿死的!病死的!自杀的……   这不,两位老人刚入土,花姨娘就急着分家了!因为大夫人走了,她就理所当然的被扶正了,早就记恨上了沈清,现在可以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乡野村妇了,反正她身上的钱全部都掏空了……   “老二媳妇儿,既然老太爷老夫人都入土为安了,那你也该离开了吧?毕竟现在年景不好,这里也养不了这么些闲人!”说完还毫不在意的用帕子擦了擦干干的眼角。   沈清冷冷一笑,也无所谓的说:“那这里的一切就有劳夫人了!晚些时候我就离开!”   同在 房间里的李剪秋和李迎春也甚是吃惊的叫到:“二嫂!”   沈清对她们安抚的笑了笑,这下花姨娘可不高兴了,出声喝道:“到底懂不懂规矩!长辈谈话,有你们小孩什么事!”   李剪秋鼓足勇气说:“母亲说的极是,但这事要不要先问过父亲和哥哥他们……”   “老爷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说家里的事务任凭我处置,你们也是知道的,姐姐过世,紧接着老爷和老夫人过世,手里的银钱都花光了……现在家里几个病人,每天都要用药!这么多人要吃饭,我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越说越动情,花姨娘竟然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最后,花姨娘越想越不对,手头的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够这几个病人折腾,于是她又对沈清说:“老二媳妇儿,凌寒如今伤得这么重,一直让我们来照顾也说不过去!毕竟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   李剪秋和李迎春越听越不对,只得悄悄去内院通知二哥去了……   沈清听完花姨娘的话,也甚是好笑。这花姨娘也真够无耻的,连这话都能说出来!沈清正想好好反驳她几句,没想到这时,一个伙计进来对花姨娘说:“夫人,老爷有请!”   花姨娘瞪了四姑娘和五姑娘一眼,这才一甩手帕,扭着腰走了出去……   这时,李家两姐妹急忙跑到沈清跟前说道:“二嫂,你别走!”   沈清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必须要走的,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呢!——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到桃源镇来找我!”   ……   真不知道花姨娘是怎么说服那几人的!反正现在回桃源镇的马车上,是多了一个人——李凌寒!沈清烦躁的看了一眼趴卧在车上的人!再次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那庄子也是人家的!   ……   当赶到桃树村时,天色已经很暗了!沈清去敲响了中间的那道院门,最先来欢迎她的,是那两只漂亮的血雕,它们欢快的鸣叫着,在沈清头顶盘旋……   紧接着,张妈打开了院门激动的叫道:“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小小姐每天都在念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趴在丈夫背上的二少爷,她情不自禁地惊呼道:“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先回屋再说吧!”沈清急着看女儿,便率先进了院子。   “小姐,二少爷安排在哪里!”张伯问道。   沈清一愣!想了一会才说:“去书房吧!”书房和她的卧房连了一道门,这极其不方便!但好歹这庄子是人家的,而别的房间都摆了些杂物,一直没整理!总不能让别人住下人房吧!   “知道了!”张伯应了声后,才往里走去。而李凌寒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什么话也没说!   ☆、第六十四章 浮生若梦   (对不起了各位亲,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没心力,没时间写作!……但我会努力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沈清一愣!想了一会才说:“去书房吧!”书房和她的卧房连了一道门,这极其不方便!但好歹这庄子是人家的,而别的房间都摆了些杂物,一直没整理!总不能让别人住下人房吧!   “知道了!”张伯应了声后,才往里走去。而李凌寒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什么话也没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应该这其中也有些颓废之感!其实沈清倒可以理解: 毕竟李氏一族向来对大楚忠心耿耿 ,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卖国求荣 的罪名!使得一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一般世家子弟自尊心都比别人更强一些,更别说从小就被众星捧月的李凌寒了!其实世人莫不是如此:   孔子就常感慨人们不懂得中庸之道,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重要,贪欲功名利禄之无止境,还自以为聪明。被利欲驱使,像禽兽般地进入捕网、木笼、陷阱之中,却不知道如何逃避。   适可而止,激流勇退,是中庸之道教给我们的一种人生的大智慧。中国古代有许多能人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招致杀身之祸,如汉之韩信,清之年羹尧,他们都有旷世之才,却不明白“功高盖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最后进退失据,落得个身首异处,让后人不胜唏嘘。   《老子》中也曾说:“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讲明物极必反的原理,什么事都要有度,不要过分。极力要做得最好,往往难以达致目标。这是一个极其明白的道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人人都以为是公理,可历史上有些貌似有大智慧的人就是不明白……   以其说他们不明白,还不如说是顾虑牵绊太多,当真正明白时,为时已晚……沈清自嘲地摇摇头,快步往卧房走去……   当看到熟睡中的女儿,沈清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她亲了亲女儿红彤彤的小脸,才去浴房里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沈清正在擦拭湿发时,张妈就端了红枣粥进来!沈清边喝粥边仔细的问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张妈也事无巨细的和她讲了起来——镇上现在也很不太平,由于长期干旱,灾民太多,时常发生偷抢事件!村子里倒是安静得很,多亏了陶行……   张妈看了看沈清,笑着说道:“就是陶里长,真是个好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多亏他隔三差五来照应一下……”   陶行也没再往外跑生意了,因为自从张红梅怀孕后,陶行他爹便要求儿子再忙也得等孩子生下再说!   沈清淡淡一笑……陶行!陶行……自己终究是又负了一颗真心!但她又能怎样!?   希望他和红梅能幸福吧……   “二爷现在身子弱,以后每天给他加点肉菜!——明天让张伯去请陶神婆过来看看!”沈清看了看那扇紧闭的书房门,轻声交待道。尽管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就算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自己应该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吧!   张妈甚是欣慰地看了看沈清,急忙应道:“知道了小姐!前几日老奴还看到陶神婆去山上寻药呢!明天一大早,我就让老头子去请!”   ……   沈清甚是无奈的从镇上的最后一家药铺里出来,结果也同样毫无意外——并没有购到那味至关重要的药引——天山玉蟾蜍!   那日陶神婆过来,看过了李凌寒的伤后,给了几人一个又惊又喜的消息——复原是有望的,但必须找到几味药引,其中千金难求的一样,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样,就是天山玉蟾蜍!   但这种东西只有东胡皇族才有,其储量也是极其稀少的……   沈清在心里幽幽叹道:看来这都是命呀!李凌寒呀!李凌寒!枉你一世英明,惊才绝艳,到最后竞是如此结局!……你也莫要怪我,毕竟我也尽力了!   “哎呀!”正在沉思中的沈清没有料到,自己竞然在人群稀少的街道上,差点被一个小丫头给撞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您没事吧!”那小丫头连忙向惊魂未定的沈清道歉。   沈清向赶过来的张伯摇了摇头,反而甚是奇怪的看向了这个个头不高的小丫头——她怎么会叫自己夫人?自己可不是妇人打扮……一直以来,别人都称自己为小姐或者姑娘的!   于是沈清试探的问道:“姑娘因何事如此着急?”   “奴婢这是赶着去寻我家小姐和公子的!——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幸好小姐寻得了上好神药,这才救了公子!……”   沈清心里非常迷惑,似乎这丫头是冲自己而来的,但又具体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静静地听她讲完!   “……我家公子是个好人,剩了一点神药,非要送给有缘人!……我看夫人也是个大好人,要不这药就送给您吧!”那丫头边说,边把一个小巧的盒子连同一封信塞到了沈清手中,还不等沈清反应,她便一溜烟跑了!   ……   此时一家客栈的二楼,一身素衣的白牡丹搀扶着甚是虚弱的李凌宵,静静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直到看着那马车缓缓离去,白牡丹才扶着李凌霄返回床上……   “李郎,现在你放心了吧!……可愿同我一同离开这大楚,去畅游这天下风景!在我很小的时候,家父就说过……”   “贱人!你给我闭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李家落到今天这地步,完全是你和左世荣的阴谋!……你!……你应该是东胡细作吧!”李凌霄的面目有些狰狞,话语则句句戳中要害。   “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我父亲是东胡的一个小参将,当初就是死在李老将军刀下……”白牡丹见李凌霄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既然咱们注定是仇人,那又谈何畅游天下!你当我同你们东胡蛮子一样无情,冷血吗?……你快给小爷滚!滚远点!否则……否则我一剑杀了你!!”话才说完,李凌霄竞将剑指到了白牡丹光洁的脖颈上了……   白牡丹没有闪躲,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无限悲戚的看着李凌霄,甚至还露出了一个伤心欲绝的浅笑,但泪珠也同时滚了下来……   “呵!我是无情,是冷血!……你杀了我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   话说沈清那日回来后, 特意把那古怪东西拿给了陶神婆过目——竞然真的是半个天山玉蟾蜍!!沈清自然不会相信那小丫头所说的——他家公子是好人,非要把剩下的灵药送给有缘人!   此事细究起来,应该是和李凌寒有些渊源的人,变相的想帮助他罢了!这样一想,沈清的心里果然坦然了很多!   依照陶神婆的吩咐,沈清将特意寻来的五十六味中药——里面不但有草根树叶树皮,还有各种虫子,更多的是不知名的东西。仔细的分成若干等分!   特别是那珍贵的玉蟾蜍,更是用刀切成了大小相同的二十四份作为药引!每两日熬一副药加一味药引服下!   一日三次,不可间断,待药引用完之日,再每日药浴,伤处便可恢复八成,加以时日,完全恢复也是可能的!   沈清看了看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的张妈,便开口问道:“张妈,书意睡了没有?”   张妈连忙停下手上的话,回答道:“小小姐正在书房里陪二爷聊天呢!——呵呵!真是父女天性,血浓于水呀!二爷那么酷的一张脸,小小姐竟然一点也不怕,还亲热得很!”   说到女儿 ,沈清也甚是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也真是的,自从那天早上知道隔壁睡的是自家的爹爹之后,和沈清这个娘都不亲了!   只要有空,就往书房跑,可以和那李凌寒鸡同鸭讲上半天!也不知道这丫头像谁去了,想李恒那小子,小小年纪就一脸酷相,和书房里的那位倒是有的一比……   “小姐!昨天买的那些白菜一时也吃不完,您看这天又热……” 张妈走到沈清身边,帮忙把分好的草药一包包扎好。   沈清把切好的玉蟾蜍用沙布包好,放进桌上的锦盒里,这才对张妈说:“自然不会让它坏了!”   沈清计划着,白菜按照往年的惯例是腌制酸白菜,到了冬季炒着吃很香,而今年天气干旱,她则打算将一部分白菜晒成干,以备他用。   这还得感谢前世学的手艺,记得以前妈妈特别喜欢用辣椒炒白菜干,很受家人欢迎。所以沈清想今年先做一些自家尝试一下,若是好吃,则明年多种些白菜。   前世真好,妈妈很能干,豆角也可以腌制算豆角。芥菜根则直接放了粗盐腌上,也是一道菜。 还有萝卜等物也可腌制,或者切成条晒干。像油菜和菠菜等菜则不好储存,好在油菜长得老了开了花,可以榨油吃,菠菜则只留了一点便往各家邻居送了一些。   两人整整忙了几天,才将这些菜处理好,而沈清晒制的白菜干也晒好了。   ☆、第六十五章 人生如戏   (更新好慢呀!好羞愧!但是真心不容易——哎!努力吧……谢谢所有支持杂草的读者!)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热,人们的生活是更加的艰难了。楚皇振灾的力度没有减,打击贪/污/腐/败的铁拳也越来越重,听说京城又有几人被抄家了!   沈清倒觉得整治朝纲,对着大楚的百姓而言是件好事,但在这个天灾不断,内忧外患的时候大肆整治打压朝臣,对楚皇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日,沈清刚从桃花坞里搬出了几样家私,准备运往庄子里。谁知刚到门外,马车竞被一群从天而降的手握重兵的官兵围了起来!   看来是来者不善,沈清放下了手上的大陶罐,皱眉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王副将。   此人得意洋洋的扫了一眼闻讯来围观的周围百姓,又假咳了两声才对沈清说:“大胆村妇,此院乃是李氏一门的赃物!——本官今日就是奉命前来查抄此院!而等还不速速跪下!——藐视王法可是杀头之罪!”   这位官爷的话还没说完,周围围观的百姓,全部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沈清并未被此人的话吓到,只是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大胆刁民!你为何不下跪!当心本官现场要了你的小命!”   “请问官爷,此间院子乃是民妇几年前向村民陶老头购置的土地,请了桃树村的几十个村民建的房,怎么就突然成了赃物呢!——咱们大楚可是万事讲求证据,民妇手上可是房契,地契,购地文书一应俱全……官爷说这是赃物,也要拿出真凭实据,人证物证才行啊!”   那王副将哪里能料到,一个村妇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倒把他问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脸都憋的通红,他才恼羞成怒的吼道:“大胆刁妇!本官办案,岂容你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来人呀!给本官把这刁妇给绑了!”   “大人且慢!民妇有东西送给大人!”   听了这话,王副将这才甚是得意的抬手示意那两个士兵退下!还不屑的说道:“本官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哟!——还是先呈上来看看吧!”   沈清从荷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七王爷赠送。那块紫色宝玉!这时王副将身边的侍卫伸手过来想要接玉,沈清推开了那人,利眼却盯着不远处那贪得无厌的王副将说道:“此等宝物,若是凡人摸了,可是会受断臂之刑呢!还是容民妇亲自呈给大人罢!”   她说完这话,果然见到王副将双眼冒起了金光!   但当他接过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时,脸上的笑容竟慢慢的掉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连握玉佩的手都抖了起来,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看到了预期的效果,沈清则嘲讽地问道:“此物大人可还喜欢?”   王副将惊恐的问道:“这……这……玉佩,你……你……是从哪得来的!”   沈清微微一笑,又反问道:“大人是真的想知道?……虽然那人千叮咛万嘱咐,交待民妇,使此事万万不可向外人道!说那可是诛九族之罪!——但如果大人想知道,那民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大人你!汇报个——清,清,楚,楚!”   “不不不,请夫人恕罪,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王副将连忙将手上烫手山芋——哦!不是!是玉佩!恭恭敬敬地双手交到了沈清手上!   沈清接过玉佩,拿出手帕,细心地擦拭了一番,才淡淡的开口道: “不知大人为何突然来查抄这里?”因为距离将军府被查抄,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王副将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   沈清就是想知道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势力大不大!目前的境况危不危险?……   “本官愚昧,听信了小人谗言!……”王副将恭恭敬敬的弯腰回答道。   “哦?小人!那还真是可恶呢!”   “是!实在是太可恶了!”差点害老子株连九族了!贱人!看老子怎么收拾她!王副将咬牙切齿的说道。   “请问大人是在哪位大人手下做事!”沈清看似无意的问道。   “本官的上峰是白纪先白将军!他也是受了小人蛊惑!”   沈清蹙眉,白纪先!好像左世荣的夫人就姓白!烦人!——沈清揉了揉眉心,才说道:“两位大人都是正直的好官!既然这座院子的归属模糊不清,那就请大人先查封起来。   但里面的物品,千万要保护好,不能损坏!庄楠可说了——最喜欢这里自然清幽的环境!……呵呵!想想真是可笑,不就几棵破桃树吗!有什么漂亮的?……这些皇亲国戚,有时候就是琢磨不透!你说是不是王大人!”   王副将被那一声如梦似幻的“庄楠”给震惊得头脑发懵!若是刚才还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他是确定——这女人后面的靠山果然是七王爷轩辕庄楠!   “是是是!……哦!不是!……小人的意思是,一定保护这里完好无损!……”王副将都被沈清绕得的云里雾里的,心里是又惊又怕,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就多谢大人了!——还有一点就是,关于玉佩的事!还望大人保密!——毕竟……”沈清做出一副十分难为情的姿态,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这王大人经过这么一闹,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差点就卷入了皇家的是非当中!   ……   不管眼前是天灾人祸如影随形,这日子总要努力的过下去!最终,沈青还是知道了那次,在背后暗害自己的小人——陶行的老婆张红梅!   女人之间产生茅盾的根源,不外乎就是因为男人!张红梅对陶行那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别说村里,就是镇上也是闻名了!   听说是有一次,陶行给镇上的一家客栈送酒,由于是老交情了,那老板就留了陶行喝了几杯!刚好店老板有一个及笄的闺女。   那女孩沈清见过,长相周正,更重要的是性格开朗活泼!这性格的养成也许是跟他家做生意的环境有关吧!   谁知就因为那姑娘笑着和陶行讲了几句话,也不知是哪个多事的,跟张红梅添油加醋的说了!那张红梅竞然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找上了人家店里大闹了一场!   这事做得真叫人无语!不但把自家相公的生意给搅黄了,还毁了一个如娘的名节……   陶行这么好个男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   这不,这天玉竹的小叔子,小林的弟弟娶亲,沈清特意早早的就去帮忙。谁知道,刚拿起抹布,想去擦桌子,玉竹就大惊小怪的说:“使不得!使不得!”   做这也不行,做那也使不得!最后沈清就佯装发怒了,玉竹才没有抢下沈清手上的菜篮子!她这才坐在院子里捡起了菜……   不知不觉,客人也陆续到场了!沈清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忽然下意识的回了下头,然后她就看到了陶行一行三人走过来。   沈清连忙移开视线假装不见,陶行就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沈清礼貌的笑了笑。   “陶里长,也来了!”   陶行身边是一身红色宽松祆裙的张红梅,故意用左手撑着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似的!后面跟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穿着深色薄衫,显出肥硕的身材,这个人是张红梅的母亲——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在这里帮忙?” 陶行极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毕竟前些日子张红梅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嗯。” 沈清点头。   “那……我过去了。”   陶行点点头才转身往座位走,不想惹是生非。   “你是不是叫沈清?”   张母忽然开口道:“久闻大名。”   沈清动了下眸子,转身脸上已经换了表情,微微挑眉:“是么。”   陶行停下脚步,皱眉回头看丈母娘:“什么久违大名?快进去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张红梅立刻就把如刀的视线落到了沈清身上,抬手挽住陶行的胳膊。   “丟人?” 张红梅不生气的时候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相由心生,只要心术不正,就会面目狰狞。她看向沈清的目光,一瞬间带上了尖刻,随即笑道:“陶行,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无理取闹!” 沈清从没见过陶行发脾气,现在可见着了。他阴沉着脸十分难看,甩开张红梅的手,转头怒斥道:“要疯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沈清看陶行为难,心里来气了,可站在她的立场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参与:“婶子,红梅。”沈清又转头看向陶行,说道:“里面急着用菜,回头有时间去拜访你们,我先进去了。”   别人的家务事,走为上策!沈清转身就走,第一眼看红梅母亲,她觉得对方活一大把年纪了,应该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不至于在公共场所闹这种事,可看眼下的情形,分明是直接找茬。   “慢着!” 老女人脸上是笑,可笑不达眼底,她往前走去:“既然都见面了,干嘛逃跑?”   “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了呗!”红梅冷笑着说。   “红梅!”   陶行脸色非常不好看:“人家还有事,你拉着她做什么??”   “怎么了?你叫什么?我和沈姐姐讲话,和你有什么关系?”红梅上前,欲拉沈清的胳膊:“沈姐姐又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讲两句还能害羞不去。”   沈清顿时变了脸,但顾及到别人办喜事,她强扯出笑,转头看着红梅的眼睛:“抱歉,今天真的是有事。改天吧,我请客。”   “你请和我们请有什么区别?”红梅笑的虚假,没有一点真情实意在,倒是其中讽刺意味十分明显:“沈清,你都这么难请么?”   “我真的有事,抱歉。” 扯破脸皮就扯破脸皮吧,沈清真的没工夫和这两个人扯皮,她和陶行没有任何关系。   ☆、第六十六章 戏如人生   “站住!” 旁边站着的张氏忽然开口,指着苏岩:“我女儿和你说话你没听到么?就一**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你当你是什么?我姑爷养的姨太太有什么资格给人甩脸色?我女儿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真当自己是个人了!给你脸都不要。”   沈清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闭嘴!” 陶行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都闭嘴,再胡言乱语就滚!”   沈清觉得这场闹剧十分好笑,看着围观的众人,心中冰冷一片,这回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压下火气道:“你们一个孕妇,一个长辈我不和你俩计较。”沈清冷笑一声:“不过,陶行,你什么时候包养我了?有钱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最后那点情分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清冷了声音:“陶里长,之前在承蒙你关照,能落户桃树村和你做生意是我的荣幸,如今各立门户,再见依旧是朋友,可今天,你们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也忍不下去!”   “沈清——” 陶行想解释什么,刚张口,沈清就打断了他的话:“陶里长,就事论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讲真,你们这种行为已经妨碍到我了!如果要告,也是会吃官司!”   “哟!不就是一只落毛的凤凰吗?还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呢!现在你可是犯人家眷!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桃树村都混不下去!”张红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说。   “说实话,我还真不信,你能让我在这里混不下去。”她退后一步,扬起下巴,勾起唇角笑的倨傲。“不信,试试看!”   说完,沈清扔下菜篮,直接避开他们往外面走。   这时小林也小跑着出来了,着急的问道:“小姐,怎么回事?”   “没事,遇到了两个疯子,我先回去了。”   张红梅还想再说话,陶行就阻止了:“你闹什么闹?快跟沈清道歉!没有一点规矩,被你妈宠的无法无天!”   张氏叫道:“红梅哪一句说错了?为什么要道歉?”   “哎,还有一件事。”沈清走到一半回过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今天这事就算了,如果以后再听到诋毁我名誉的话,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别以为我好欺负,什么脏水都能泼过来。”   “等着看吧!”一个小狐狸精还能成什么气候?张红梅嚣张的说道,冷笑:“娘,我们走!”   沈清也径直往院外走去,陶行脸涨得通红,连忙对沈清说道:“对不起,沈清——”   沈清看了陶行一眼,“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管好你老婆,再有下次,我谁的面子都不给!”连客气都没有转身大步就走。   ……   回到家里,张妈正在哄着书意喂稀饭。见到沈清气哼哼的回来,张妈连忙起身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清简单的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这下可把张妈气坏了,二话不说就要去找那对狗母女理论,幸好沈清及时拉住了!   “哎呀,张妈何必着急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见张妈还不消气,沈清连忙问道:“二爷怎么样了!饭食用过了没有?”   还不等张妈回答,刚才还乖乖吃饭的书意听到有人讲爹爹,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往书房跑去!边跑边说:“书意去看爹爹啰!”   这一举动,把深情和张妈都逗笑了。张妈更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二爷是个好人!只可惜性格冷了些——经过这些事情,他应该会懂得珍惜了!”   边讲边看了沈清一眼,见主子没生气,这才接着说道:“小姐何不给二爷一次机会呢!这人一辈子,哪有不犯错的……”   沈清对张妈的话,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张妈说的不错,在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再能干的女子,那也是需要一个男人依靠!   沈清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咦!怎么不见张伯?”   “……”张妈见主子有意回避,也不敢再多讲,只得叹气道:“还不是那几个佃户,见今年大旱,商量好似的,一同来退租!……这些人可真没良心,小姐你对他们已经够优待了,   才收别人一半的租子!——当时抢着租的时候,说得真好听……”   “扑通!”张妈话还没讲完,书房里就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李书意的大哭声。   院里的两人,惊慌失措的对看一眼,慌忙冲进书房……   看到躺倒在地上的神情有些狼狈的李凌寒,沈清神情微讶,见张妈抱起书意正在哄着,她只得上前问道,“二爷,这是怎地了?”   李凌寒看着沈清那张根本没表情的脸更是厌烦,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说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这女人却从不曾主动进过书房,把他视作毒蛇猛兽一般!   李凌寒厌恶地看了沈清一眼,并没回话,只是试着想站起来,虽然说目前恢复的不错,但想灵活自如的活动,却还是相当吃力!   沈清对他的漠视也不以为意,只是唤了张妈过来,一起扶起李凌寒上了床。李凌寒泄气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女人帮他盖上了薄被,鼻息中总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袭来……   半会,便听得那女人的脚步走了进来,他睁眼,看到她手中的水盆,顺势扫过那面无表情的脸,想及这阳奉阴违。   对所有人都柔顺有礼,只是对自己冷脸相对,而她还是他李凌寒的正妻!想到此处,他的眉毛就不自主地皱了起来。   当那女人折了帕子往他脸上拭来,他不快地往后退了退,待冰冷的帕子让他稍感舒适了一些,他这才顿住了脸,随得了她去。   “躺下睡一会罢。”那妇人开了口,李凌寒听得她那声音此时听来还算顺耳,便“嗯”了一声。待到躺下,听得那妇人叫人请大夫的声音,李凌寒便昏睡了过去。   沈清也对自己甚是无奈,不是说过要和此人势不两立吗?怎么发现他发热了,神情甚是憔悴,还是忍不住的对他发了善心!   “哎!”正叹息着,玉竹也赶来了。气愤的把张红梅母女骂了一通:“小姐,当时我没在,后来听相公说了,我跑去同那对狗母女理论了一番,直接下逐客令,让她们滚蛋!”   沈清乍舌:“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你小叔大喜的日子……”   “管他呢!谁也没有小姐你重要!——何况小林也支持我这么做!”玉竹羞涩的说道。   这回沈清也笑了起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搞得玉竹倒红了脸,连忙找话说   “小姐,怎不让他就这么得了?……当年他可没善待您!”玉竹探过半边身子,看着张伯给那二爷喂药,小声在沈清耳边轻轻地道。   沈清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的房檐底下,听到玉竹的话后,拉了她的手坐在了她的旁边,但笑不语。   待看到张伯又费了一碗药,她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玉竹也跟着站了起来,沈清无奈地笑了,轻声地与她说,“他现今不能有事!而且必须得康复!”   “那以后呢?他有事你还救?”玉竹不解,轻轻问沈清。   “看情况。”沈清微笑。看着她带笑的眼,玉竹这才没再问。   沈清上前,端起了另一碗药,便掐住了李凌寒的下巴,灌进去了半口药,手又大力地往上一推,合上了他的嘴,掐住他的下颔处,强迫喉咙吞咽下了药便才松手,如此便继续喂他下一口。   药是灌下去了,但那一掐一推再狠狠一掐的手势,别说玉竹看得吓了一大跳,连活了一把年纪的张伯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此时仿若魔女附体的沈清。   一碗药,沈清没用多久就给灌完了,不算麻烦,她用的是前世儿时母亲给她药时的办法,也算是根据经验来的,自然管用。   可以说,对李凌寒的手法她更简洁,或者说粗暴一些,她力道用得重了一些,不像母亲当年那般小心翼翼,加之李凌寒也不是小儿,潜意识一配合,这药算是一滴都没剩。   “可有看到?”沈清把空碗放到盘中,便朝张伯轻温声问道。张伯愣了一下,低下头不作声!   反而是玉竹“啊!”了一声,张着嘴,一时之间完全没领会过来。——难道小姐是想让张伯,如她一般喂二少爷喝药!!   果然!   “张伯,可有看到我刚刚是怎地喂药的?晚间便如此喂就好。”沈清温婉地说道。   张伯这回可不敢装傻了,低着头结巴道,“小……小,我……我不敢……”就是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他敢这么掐大公子的下巴,回头大公子就敢这样掐了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离了他的身子。大夫人可真是太爱说笑了。   别说沈清不敢,连旁边听了沈清如此说道的玉竹也吞了吞口里的口水,稍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可怜的张伯。   真是好可怜,这男人这么暴躁,要知道一个下人这么喂他喝药,绝对会拿了他的马鞭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李凌寒醒来时,透过糊纸的窗看得那天色,并没看出是什么时辰,他撑起身子,伸手倒了碗水喝。隐约听到外面那女人的讲话声……   (终于又更新了!哎!愧对读者呀!感谢所有亲的支持!努力!努力!)   ☆、第六十七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最近收藏的人多了起来,谢谢各位啦!我会努力更新的!)   此时张妈打开了门,李凌寒才看清,这时天色黄昏,恰在酉时。他伸手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才发现身上着的是新衣,他低头扯了腰带看了看那里裳,那剪裁与张伯身上的粗布汗衫一致,但身上这件,布料明显更细致一些,但与女儿书意身上的衣服针脚又不尽相同,想来是出自张妈的手。   原本 高烧已退,李凌寒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烦躁,但想到门外那女人,每日捧着针线筐,竞未亲手给自己做过什么,连根发带也没有!   想到此处,这脸色也冷了几分!更是觉得那女人可气可恨!张妈悄悄的打量了几眼脸色难看的李凌寒,应该是心情不好,她做事则更加的谨慎了……   “二爷!小……二奶奶找村里的老木匠,给您做了张椅子——下面有轮子的——您可以出去透透气……您看……?”   李凌寒一愣——那女人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看来世间的女子都一样,有谁能真正的离得开自己的夫君呢!   想到了这些,李凌寒竞心情大好!之前的阴霾尽一扫而空:“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试试吧!”   张妈见二爷眼里有了喜气,连忙招呼老头子进来,合力扶着二爷上了那轮椅。   当李凌寒被推出来时,虽然傍晚的太阳光不太强烈,但长久呆在床中,突然间出来,还是让他的双眼很不适应!   精明的张妈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二爷的不适,她连忙笑着说:“二爷,您刚出门,应该会有所不适!但小……但二奶奶说了,长时间呆在屋子里头,对您的身体不好!   以前是您身体不方便,现在恢复得好些了。二奶奶才特意找了镇上的老木匠来,用上好的百年桃木,给您做了这椅子!……还吩咐老奴每日……”   原本李凌寒是个喜静的人,向来讨厌呱噪无聊的声音,但此刻,尽管张妈讲的都是些无聊小事,车凌寒竞然也平静的任她滔滔不绝的讲着……   不一会功夫,几人就转道去了前院,只听得院子那女人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说:“可不要在医婆面前捣蛋,要是伤着了婆婆,瞧我不收拾你。”   李凌寒挥退了张妈,独自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妨,无妨……”那陶医婆笑着如此说道。   “才不会呢,娘亲,你看,你看……”   李凌寒行至此处,正好看到那小女儿在院子里逗弄着一只黄色大狗。   只见那狗儿轻巧的一跃而起,叼到了空中的一节木棍,轻巧地落在了那陶医婆的身边。随之,他见到那女人大笑着拉过了小女儿的手,把她抱到身前,拿着帕子擦了她脸上的汗,并吟吟笑着说道:“一个女儿家,愣是这般顽皮,娘亲教了你这么多礼法,也没见你听过娘几次话。”   “我可听话呢,娘,你瞧罢,我这就不玩儿了。”那小人儿格格笑着道,刚说完,竟嘟起了嘴,撒娇地说:“娘,宝儿渴了。”   那女人抬手拿了桌上水碗送到了女儿的嘴边,李凌寒看到这里,眉头都皱了起来。原来这女人竞然有如此柔顺的一面!   恰时,那小女儿也往他这边看来,一看到他,那脸上的笑便更加的灿烂了,二话不说便拨开娘亲的手,朝爹爹这边小跑过来。   “爹爹!爹爹!”   那女人也看了过来!   李凌寒面带浅笑,对女儿招了招手,眼睛一移,对上那女人的眼。那女人脸上的笑倒没消褪,只是眼睛的亮光慢慢地沉了下来。   一切都变了!李凌寒的心此时猛地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他愣了半刻,伸手抱起女儿,便又若无其事地推轮往前走。   她不喜见他,又如何?她是他李凌寒的妻,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她再不喜欢他,他也是她的天。   瞧得他靠近,沈清浅笑着起了身,朝他道,“二爷醒来了?可有好点?”那男人瞧她一眼,未理会她,只是朝陶神婆拱了手,   “陶医婆。”   陶神婆随即也起身回了礼,弯身道:“李少将,可有好些!”   “医婆多礼了!李某能康复至此,还多亏了您!”李凌寒诚挚的说道。   这时那妇人移了位置,来到李凌寒身后,推着男人和累极的女儿到了桌边。见女人如此恭顺,李凌寒心里的气才消了些,转头对着沈清道:“去准备晚饭吧!”   沈清面上笑着应了声“是”,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刚好李凌寒利目扫了过来,四目相对!   令人意外的是,那男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头往那天边的红霞望去,“正是好景,医婆好生雅兴。”   医婆拿了茶壶,朝刚要离去的沈清道,“孩子,泡壶粗茶过来,我与李少将喝上半盏。”   “好的,医婆。”对陶神婆,庄子里从上到下都是恭敬的。多少个艰难时刻,幸好有医婆帮忙!她接过茶壶,便提了壶往那灶房走去。   见沈清走远,陶神婆才与李凌寒说道,“清丫头虽出身寒门,但天姿过人,心气甚高,而且最难得的是,心地纯良,说来与李少将你倒是很是般配啊!”   李凌寒闻言微微一笑,转脸看向陶神婆,“医婆与鄙人说这等话,想来也是有觉在下亏待了他们母女。”   陶神婆摇头,见他如此开门见山,只是叹道,“李少将何须出此言,天资慧敏者必自尊甚高,这丫头对你如此戒备,也因之前你对她有所不喜,不是无因,少将何须与亲人介怀?”   李凌寒闻罢不再出声,等那女人拿了茶壶过来,恭敬地倒了茶,端与了他与神婆,才面呈霁颜。   待到晚间,张伯伺候李凌寒沐浴完,李凌寒没有睡意,便在书房翻看着书架上的书籍。找了一圈,都是些民间故事,志怪小说,杂谈野趣,还有各国风土人情……   李凌寒勾唇一笑,放下了手中那本《牡丹记》,果然是小女人,就喜欢看这些什么才子佳人的可笑故事……   房里有些闷热,他推轮出了书房的门,外面果然凉快了很多,双眼情不自禁的扫向了旁边的房门——里面无光亮,也无声响!   男人不禁皱眉,都夜了,怎么还不带孩子休息?刚行至那通往前院的拱门,就听得不远处的空地那边传来了那妇人的声音。   只听那妇人的声音:“陶里长不必再多说了,快些回家去吧!要不然,你家娘子又要误会了!……”   陶行神情尴尬的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才说:“难道因为红梅,你连我也不当朋友了吗?”   沈清甚是无奈地说:“陶行,红梅是你的娘子!你应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而不是大晚上的跑来向我解释什么……”   “可是在我心里只有……”   眼看陶行越说越离谱,沈青连忙打断:“好了陶行,天太晚了,你看书意都睡着了。我夫君在房里该着急了,你请回吧!”沈清心里也一阵恶寒,那声“夫君”都把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弄出来了!   “那男人曾经那样对你,现在也只是个戴罪之身,你竞然这样就轻易原谅他了……!?”陶行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情绪有些失控。   沈清见他如此,有些无奈,但更坚定了她要让陶行死心的决定。拱门处的李凌寒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憋闷——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这样看他的吗?   “陶行,我知道你是在为我鸣不平!……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二爷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当然,他兴许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   但他年纪轻轻,就官至兵部少将,做了诸多利国利民之事,就凭的他这翻本事,我们也必须要敬他几分,   就算他如今落难至此,咱们也不能凭空抹杀了他的功绩,俗话说的好,三贫三富不到老。将军府本就是冤枉的,虽然有些小错误,但罪不至此!我相信,李氏一族总有平冤昭雪的一天……”   听到此处,不光陶行震惊,就连身在暗处的李凌寒内心也是惊涛骇浪,震惊不已!一直以来,受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冷眼相对!   突然间有人站出来为你据理力争,而且这个人还是被李府亏待过的!说内心不激动,那是假的……   那妇人说道此处,突然心生警惕,眼睛竟直直地往李凌寒隐匿的这边瞧来。李凌寒似有察觉,下意识又隐了半步,收回了视线。   这时,他却听得那妇人的脚步往他隐藏的这边走来,不过几步,他就听得那妇人轻声地说,“可是二爷来了?”   李凌寒听得皱眉,抬头往上看了看,心想,若是从前,以自己的身法轻易就可探上那临空树枝,不被发现。   可惜现在自己走路都得靠轮椅了!正在此时 ,那妇人的气息这时也散之不去,她竟抱着孩子,站在了拱门处……   李凌寒恼怒地暗哼了一声,从暗中角落划了出来,朝那妇人问道,“天都黑了,怎地还不歇息!……与何人在此唠叨个没完!整个庄子人都被你们吵醒了!”   他此句话愣是说得有些声厉内荏,沈清也未在他眼内瞧出怒色,便也乘机轻声地说,“是妾身没留意,还请二爷恕罪。”   说罢,朝陶行看去,示意他快走,让她来收场。但那厢陶行却没理会沈清的意思,只是面露讥诮,看向李凌寒说道:“你曾经也是一个堂堂的兵部少将,千军万马都统率过,偷偷摸摸地躲在角落偷听别人讲话,又算什么君子?”   ☆、第六十八章 真要如此   他此句话愣是说得有些声厉内荏,沈清也未在他眼内瞧出怒色,便也乘机轻声地说,“是妾身没留意,还请二爷恕罪。”   说罢,朝陶行看去,示意他快走,让她来收场。但那厢陶行却没理会沈清的意思,只是面露讥诮,看向李凌寒说道:“你曾经也是一个堂堂的兵部少将,千军万马都统率过,偷偷摸摸地躲在角落偷听别人讲话,又算什么君子?”   “你看到我有偷听?你俩讲话,都能把整个庄子的人吵醒了,何需我偷听!再说了,这位仁兄,好像这是我家,而这女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怀里抱的,也正是我李某人的亲生骨肉——你有何立场,在此叫嚣!”   李凌寒讲完,勾唇一笑,满眼挑衅的看着陶行!想陶行一个乡野小子,怎么讲得过老谋深算的李凌寒。   只见陶行气的满脸通红。沈清心有不忍,又怕事态扩大化,只得把怀里的女儿交到了李凌寒手中,转身对陶行说:“陶里长,那个……再不回去,你娘子怕是要追过来了……”   陶行看了看沈清,又抬头深吸口气,什么话也不讲就朝院门走去……   此时张伯同张妈应该是歇下了,沈清关好了院门,才进了里院。   书房亮起了灯,女儿还在里面呢。沈清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   沈清平静的推门进去,看到书意仍然在那男人怀中,便道:“劳繁二爷了,书意给我吧,你也早些歇息吧!”   李凌寒皱眉,利目紧紧的盯着沈清沉声问道:“沈氏,你是否从未把我当成过你的夫君!”沈清一愣,垂眸,再抬头时,眼里一片平静,“二爷还不是一样!”   “时过境迁,往事我也不想再提,毕竟开心的事,实在不多!我不过是一个粗糙的山野村姑,要配你堂堂将军府的二少爷,京城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确实有些不恰当……”   “你!……”李凌寒恼怒了,低声喝道。   沈清并未被吓到,反而平静的说:“二爷,就如此吧!有些东西,并不是你不喜它就远离,你想要它就回来的。——当然,除去有些东西不谈。我们倒是可以做朋友的,若是二爷有什么需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凌寒定定的看着眼前面目沉静的女人,久久才道:“你真要如此?”   “是!”   “那便如此吧!”   ……   话说门自二人谈话后,日子倒也过的平顺。李凌寒的伤情也越来越好了,有人扶着都能站起来走几步了!更加大快人心的是,这几日里,老天竞然有了下雨的迹象——连续几日,天上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真是谢天谢地,村里镇上的百姓更是欢欣鼓舞,在有钱大户的带领下,捐钱捐物的请了舞狮队和舞龙队来敬谢天神。   希望老天快些降雨,不要每天干打雷,不落雨!沈清抱着书意,坐在干枯的老树底下,吹着徐徐的凉风……   张伯正扶着李凌寒慢慢的朝这边走来。只见那一身墨蓝色衣衫的李凌寒,虽然行动不便,但依然浑身上下无处不透出一种卓尔不群的优越气质。   就像一条被困在浅滩的游龙,既便是当前身陷囹圄,也不能阻挡他将来一飞冲天……   “娘,爹爹来了!……爹爹!爹爹……”李书意欢快的叫道。   “二爷来了!”沈清客气说道   李凌寒并未回应,只是微微看她一眼,在沈清对面坐下,才笑着对女儿说:“书意乖!”   “爹爹也乖!”李书意也高兴的赞美着自己的父亲。   谁知此话一出,竟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沈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凌寒没理会这几人的行为,只是拉过书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真心笑容的女子……   原来她的笑容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笑像阳光照在身上,即使世界一片黑暗但看见她那迷人的笑,人的心里就一下子亮了,暖了!   她的笑会让人迷失了方向,使人无故的又回到了原地,她的笑让内心寒冷孤寂的人感到温暖!   她的笑脸就像一朵迷人,可爱,美丽的芳香玉兰。   她的笑就像秋天的落叶,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照耀着秋天。   她的笑仿佛是带有无法形容的魔力,看见他的笑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甜甜的,暖暖的,有一些幸福。   但她的笑又很自然,不做作。不像有些名门贵女一样,总一种欲语还休,既使笑起来,也是压抑的,矜持的……   “爹爹……”   “……”   “爹爹……”   “……”   走神的李凌寒,自然没听到女儿的呼唤。这可把小丫头委屈死了,以为爹爹不理她了呢,小嘴巴一撇就要哭了……   沈清被眼前的男人死死的盯着看,也很尴尬。于是她连忙干咳两声:“咳,咳……二爷!”   “……嗯!?……”李凌寒终于回神了,剑眉一皱,不明所以的问沈清道:“有何事?”   沈清一头黑线,只得摇头!   “……爹爹……”李书意带着哭腔,无比委屈的叫道。   “咦!宝儿这是怎么了!”李凌寒心疼的抱起女儿,皱眉问道。   “哼!爹爹都不理宝儿……”   “没有呀!爹爹最喜欢书意了,怎么会不理宝儿呢?”   “明明就有,爹爹一直盯着娘亲看……”   “……”   虽然说是童言无忌,沈清不知那李凌寒如何了,反正她是尴尬万分……   幸好张伯与张妈没在场!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张妈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二爷,二奶奶!”   “是何事让张妈如此高兴!”沈清微笑着问道。   “二爷,二奶奶,听镇上人说,今天镇上有舞龙,舞狮表演,可热闹了!”   沈清笑了笑,其实她对这些凑热闹的事情倒是不热衷,刚想让她们自己去,谁知李书意去兴高采烈的拍手叫道:“我要去!我要去……”   “那你就同张婆婆一起去吧!记得一定要听话,不可以乱跑……”   “不嘛!不嘛我要同爹爹和娘亲一同去……”李书意执拗的说道。   “……”沈清无奈的看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只见他略做思考,便轻声对李书意说。   “宝儿既然想去,那还不赶紧去换衣服!……”   “爹爹,娘也去……!”李书意惊喜的问道。   只到看见李凌寒微笑着点头,李书意这才乖乖地同张妈去换衣服了。   “二爷身体不适,何必太宠着孩子!”沈清对对面的男人抱怨的说道。   李凌寒甚是奇怪的挑眉道:“我不宠着自己的闺女,难道去宠别人?——何况我也想出去转转,整日的无所事事,外面变天了都不知道!”   “……?”他这话让沈清不解了,只得试探性的问道:“二爷此话怎讲?”   那男人却只顾自己喝茶,并未理会一脸好奇的沈清,眼看是得不到答案了,沈清也不想自讨没趣。有些悻悻然的拿起了花台上的针线筐,找出了做了一半的小棉鞋……   “在这穷乡僻壤的,就算外面真的天崩地裂,你应该用不着担心吧?”李凌寒靠在椅背上半晌,才懒洋洋的说道。   ……沈清真想用鞋子扔他,这样子吊人胃口很好玩吗?但想想身在京城的亲人,她又不得不陪着笑脸道:“担心倒是不必,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毕竟……”   沈清话讲了一半,原本认真在听的李凌寒,也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毕竟李少将可是一个吸引麻烦的体质,我怕到时候,被麻烦找上门,那可如何是好……”沈清其实倒不怕事儿,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气气李凌寒而已,杀杀他的锐气,让他不要太拽了!   “你……”那男人果然被气得够呛,突然直起身子,眉毛都跳起来了。   沈清还暗暗后悔这话说得重了些,对面的男人会不会动手打人——别怪沈清会这样想,毕竟她是被眼前的男人打过的,那一巴掌,可真是刻骨铭心呀!   原本沈清就是一个特别怕疼的人,所以竞反射性举起手中的小鞋子,脱口而出:“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打人!”   李凌寒都被这傻女人的傻样气笑了,叹了口气说道:“我李某人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我从不打女人!”   沈清虽然心有余悸,但看到那男人,赤/裸/裸的睁眼说瞎话,也忍不住讥讽道:“二爷这话说得不实在!”   “……什么意思?”李凌寒实在不明白,那女人脸上何故出现那种讥讽之色,仿佛他真的是做了什么灭绝人性的错事一般。   此时沈清 想起了前尘往事,也忘了伪装,反而直视李凌寒道:“二爷算不算君子我不敢妄作评价,至于二爷说从来不打女人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毕竟,二爷的拳头,小女子可是亲身领教过的!”   李凌寒听完,久久无语。过了一会,才收回眼神,闭了闭眼。   “你都记得。”   “隐约记得一些,毕竟那时我怀了身孕,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沈清理了理手上的棉线,苦笑着说道。   李凌寒听完,不知怎地。那心里竞然隐隐作痛……   ☆、第六十九章 逛街巧遇   (感谢所有留言的读者,谢谢各位,你们的只言片语,都是对我莫大的鼓励!谢谢你们!)   虽然说两人最后都有些不欢而散,但为了女儿,两人还是上了去镇上的马车……   几人兴致勃勃地锁好了院门,一路晃晃悠悠的拐出了小道,驶上了宽平的官道上,路上的行人还真不少,但方向都一致——桃源镇上。   这几年来,沈清若是没必要,一般很少参加这种大型的娱乐活动,所以马车外的李书意简直是兴奋异常,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一般,沈清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李凌寒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此时她是柔和的——不对,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柔和的。只有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时候,才会竖起身浑身的刺来。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凌寒的心中也是堵堵的,当年自己是真的打了她,但现在想想,依照这女人那么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会去犯当年那些低级的错误。   这样看来,当年这女人是有意不想呆在将军府的,难怪爷爷当年会说:“……希望你能公事公办,千万不要儿女情长!……还有,人家沈清那丫头根本就不想回来!人家才不稀罕你呢!……”   李凌寒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沈清听到这声沉重的叹息,忍不住转头问道:“二爷可是哪里不适,……要不先躺上一会?”   李凌寒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眼里实实在在的有一抹担心之色。李凌寒憋闷的心里才舒缓了一分:“不碍事儿!”   ……听了李凌寒的话,沈清“哦”了一声,便坐正身子。两人一路无语,倒是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书意在张妈怀里咯咯咯咯笑个没完。   “二爷,二奶奶,到了……”   ……马车寄停在相熟的一家客栈里,把李凌寒扶上了轮椅,主仆几人才步行上了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街……   “娘亲,那里……”书意在张妈怀里指着不远处人最多的地方。   几人见缝插针挤进人群,街中央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长长的舞龙队过去了,又来了舞狮队!然后是一群盛装打扮的年轻姑娘们载歌载舞的过来,再然后是一群跳着异族舞蹈的异族人……   书意一路攥着她的手,兴奋得小脸通红!一路随着表演队伍往前走去。走了一阵,听有人喊沈清,一回头,只见玉竹挤了过来,把手里捧的 零食递过来。   “小姐,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一向不爱这种热闹的场面吗!——来,这是酱鸡腿和糖炒栗子,书意,张妈你们也吃。”玉竹剥了一颗栗子送进书意的嘴里,“好吃吗?”   书意乐呵呵的点着头嗯了声,便望着街上边走边表演的队伍,问道:“他们去……到哪儿才停?”   “走到衙门前的同德大广场就停了,每逢重大节日,镇上大小官员,富户都会相聚广场与民同乐,还会让教坊司的姑娘在广场上表演歌舞……哎呀,我先过去了,我婆婆也在那边……”   沈清心里自然明了,这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难相处,所以也不多做挽留,挥挥手,让她快点走吧……   教坊司!沈清心里有些激动了,此时的教坊司就是官家承认的青楼,在桃花坞里,经常听过往的商人讲:教坊司里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们也去广场看热闹吧。” 沈清一脸欣喜的说道,她对教坊司的姑娘很感兴趣。虽然当年进过京城的飘香楼,但那次的经历太凶险了。她倒想比比,飘香楼的姑娘与教坊司的姑娘谁更胜一筹。   张妈和张伯没作声,悄悄瞄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李凌寒。沈清有些无语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家中的地位,竞不知不觉地排在了李凌寒后面。   李凌寒自然不知道此时沈清心中的纠结,虽然他也对这些咿呀呀,上窜下跳的活动不感冒,但看到几人兴致勃勃,满眼期待的笑脸。也从善如流的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好好好……那快走吧!”张妈高兴的催促道。   “耶!”书意也叫道。   几人跟在队伍边上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接近广场的时候,场地愈来愈宽敞,也不显得拥挤了。有趣的是时不时的过来几个面带羞涩的年轻姑娘,把绣了花的荷包或手帕往李凌寒身上砸来……   沈清记得这是古代女孩子追求异性的一种方式,古书记载着更有掷花果的方式表达爱慕之心。侧眼看去,李凌寒面目沉静,不温不火,却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对那些女孩子正眼也不看。   沈清偷笑,但话又说回来,除去脾气不好,腿脚不灵便,会打女人这几点,李凌寒这身臭皮囊还真的是百里挑一,再加上与生俱来高贵气质,确实像个发光体,难怪女孩子们被吸引了。   沈清正笑得忘形,谁知浑身一冷——此时李凌寒正冷冷的看着自己。沈清尴尬的咳了两声,用手理了理头发笑道:“二爷真是受欢迎呢!呵呵,就数你收的东西最多了……”   那男人则从善如流的随口说道:“你若喜欢,那送给你就是!”   “不用……哎!说了不用了……”沈清看着手上的这些东西犯愁了。   正在这时,忽然周围的女孩一阵喧哗:   “快看,镇长好帅……”   “你看错了,哪里是镇长,那是桃树村的里长,也是桃源镇的杰出青年……”   “哦,原来看错了,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陶行啊!……他真的很年轻,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别花痴了……人这么多,真服了你了,听说他老婆可是特别厉害的!”   “……”那女孩果然不敢说话了。   沈清往前方望去,并未看到陶行,只有一群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在相互寒暄着,不远处还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眷孩童在嘻戏……   张红梅也在其中,那一身大红的衣衫很是明显,还有用手扶腰的招牌动作……   看到那个女人,沈清突然顿时没有了玩的兴致……   “你去抱抱书意,她睡着了,张妈该累了……都当娘的人了,整日胡思乱想!”正入神的沈清,耳边突然传来李凌寒如幽灵的声音。   沈清气极,把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胡思乱想了,刚想发火,就在这时,过来一个男人,托起她的一只手,把一捧蜜枣递了过来。   “陶……陶行……” 沈清愣愣的望着眼前风清月朗的青年,那乌黑闪亮的眼眸,泛着湖水一样温润色泽,——今天陶行是刻意打扮过的,所以就更加的干练帅气。   “这是从京里来的,你尝尝,可甜了……”   沈清看了看一张黑脸的李凌寒,在环顾了一下四周围一脸好奇的八卦众人,再看看远远望过来的张红梅,她连忙将手上的密枣殷勤地送到了李凌寒手上   “夫君,快尝尝!这是陶里长特意给咱们送过来的……”   李凌寒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再看着手上的枣子,久久不动……   沈清急了,拿了一颗枣就塞到李凌寒嘴边……   李凌寒愣了一下,才张嘴咬了一口枣子……   ……如此温馨有爱的场景,让陶行心里酸涩无比……   李凌寒此时心情反倒好了起来,还笑着对陶行说:“陶里长有心了。”   “李公子喜欢就好。”陶行看了眼沈清,才回了李凌寒的话。   “陶行!好你个陶行,才眨眼的功夫,又跑过来找野女人了!哎呀……我不活了!”张红梅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目前祥和的气氛。   “你又发哪门子疯!”陶行拉住张红梅怒斥道。   “你还有脸骂我,你整日的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有家不回——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张红梅边骂,边推开陶行,要朝沈清扑过来。   张妈连忙挡在事情前面骂道:“你这个臭女人真是满口喷粪,谁稀罕你男人了。我们二爷才是正真的人中龙凤,人才样貌百里挑一——你就是一个井底之蛙!”   沈青满眼崇拜的看向了张妈,原来张妈骂人也很有一套嘛!   “哼!……一个残废人,还得意什么——啊!——呜呜呜……”正骂的起劲的张红梅突然就像中邪一样,说不出话来,瞪圆了眼睛,呜呜呜乱叫。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谁也没留意到,地上滚落的一粒枣核。   “陶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阵浓郁的香风袭来,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儿,拨开人群,声音如叮咚泉水般问道。   周围的人也一片沸腾……   “哇!好美的人儿!”   “好像是京城张公子的家眷……”   沈清往那美人看去——只见那美人穿了一条浅绿色蜀锦凤尾裙,腰间系了镶嵌珍珠腰带,显得细腰如柳。头上梳了倾斜的坠马髻,髻上插了一支镶了宝石的金步摇,一身的贵气不可方物。   画着精致妆容的 脸上挂着的笑容,丹凤眼波光粼粼,身上散着一缕缕名贵的胭脂香……   跟在后面的一个丫环,看了眼沈清,又看了眼坐在轮椅上李凌寒,情不自禁地惊呼道:“二少爷!”   这一声惊呼,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到了李凌寒身上。   沈清也好奇的看了看一脸古井无波的李凌寒,又看了看那个此时早已花容失色的美人儿——哦!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   “影儿,怎么跑这里来了?……嗳,这不是李少将吗!”一个轻浮的声音穿过了人群。   影儿?花弄影!沈清立刻看向张妈,张妈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去!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凌寒倒是云淡风轻的回道:“张公子别来无恙!”   张晃就见不得李凌寒这云淡风轻的表情,顺势拉过花弄影,搂在怀里得意的笑道:“每日有美人相伴,日子自然好过!倒是李兄……”边说边别有用心的看向了李凌寒的轮椅。   ☆、第七十章 美人如玉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顺手收藏一下吧!……好想被人肯定呀!……成绩惨淡得很呀!无颜见群里的其他作者呀!呜呜呜……拜托,拜托!)   张晃就见不得李凌寒这云淡风轻的表情,顺势拉过花弄影,搂在怀里得意的笑道:“每日有美人相伴,日子自然好过!倒是李兄……”边说边别有用心的看向了李凌寒的轮椅。   “这倒不用张公子担心,毕竟你现在的日子,是李某过厌烦了的!——看张老弟的样子,倒是受用得很!”李凌寒讥讽十足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真是面色各异。   “你!”张晃原本想让李凌寒没脸,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花弄影双眼含泪,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凌寒。   沈清见现场充满了火药味,毕竟民不与官斗,连忙说道:“哎呀!怎么这么晚了,二爷,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不等李凌寒答话,张晃就眯着桃花眼问道:“这位是?”   “这……”沈清正不知如何回答呢。   “她是李某明媒正娶的妻子!”李凌寒抢过话头。   “……妻子!?哦!……就是当年……呵呵!果然是……名不虚传呀!”张晃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气质出尘的女子,就是当年传说中那个五大三粗,粗陋不堪的村姑。   张晃那张猥琐轻浮的笑脸,使沈清完全没有了理会的欲望。李凌寒此时也冷下了脸,十分不悦地说:“张老弟先去忙吧!李某还有事在身。”   谁知这张晃如此不识趣,并不理会别人话语中的拒绝,反而得寸进尺的说道:“都此情此境了,李兄还有何事可忙!——莫不是害怕张某会吃人!哈哈哈!”   沈清知道男人是受不了激将法的,但没想到李凌寒一个城府如此深的人也不能免俗。   “既然张公子如此盛情,那就请吧!”那男人说完,又对张伯和张妈说:“你们先再小姐回去!待会儿我们自己回去!”   “知道了!”   那人既然没让沈清回去,那她也只能留下了。张晃粗暴的搂住无限伤感的花弄影,看了一眼沈清,才对李凌寒说:“李兄请!”   几人穿过人群,来到广场边的贵宾席,镇上的大小官员都起身迎接,张晃也不介绍,别人也不敢多问,张晃的坏脾气领教过的可不少。   “都坐吧!”张晃让下人把他左手边的座位撤了,让李凌寒坐,右边则坐着楚楚动人的花弄影。   此时场中来了一群乐师,席地而坐,奏起了音乐,教坊司姑娘穿着鲜艳的服装载歌载舞来到场中央,扭腰摆臀,长袖挥洒,跳起了时下最流行的健舞。   这舞蹈节奏明快,快速轻捷,变化多姿。 教坊司姑娘热情洋溢的表演感染了观看百姓,纷纷踩着音乐节奏,随着鼓点,手拉手,开始了踏歌。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激情最高,早就手拉手围成了个半圆,边跳边吟诵自创的诗歌。   沈清坐在李凌寒身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前面的表演,耳朵却仔细的听着张晃和李凌寒的对话: “前几日听到消息,东胡女真部叛乱,伙同其他各部欲反扑我大楚北方六州, 战报己到皇宫,皇上正在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是吗?李某现在是残破之躯,还是一介布衣,并无心理会朝中之事。”李凌寒面对这么劲爆的消息,并没有大惊小怪,反而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东胡大军要打进边关了吗,又要有战争了吗? 这天灾还没消停,战乱又要起了吗?沈清心里有些沉重。   记得一本史书上记载:一百年前女真族复起,可汗默啜屡犯楚境,杀害守军和百姓数十万,默啜得了好处,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于圣历元年集结了三十万人马,扬言打进大楚京城,夺取汉家天下。   “这话可不像李兄会说的!”   “哦……那李某该说什么话,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吾皇雄才伟略,应该早有定夺,咱们又何必替皇上操心!”李凌寒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李兄说的极是,来来来,喝酒……”   场内一片歌舞升平, 这时期人的生活内容远比我们想象丰富,虽然没网络,没有电灯,但是有音乐,有歌舞,有诗歌,有狩猎,有打马球,旅游热更是达到鼎盛。   开国皇帝轩辕无忌亲自创作表演的大型歌舞《太阳舞》,使得国人对歌舞呈现出亘古未有的热忱。这是一个张扬的时代。 这是一个激情奋发的时代。   不知不觉中 夜幕降下,军士们在城墙上燃起了一排灯笼,有的人在场中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篝火,众人围着火堆,跳的愈热烈。   沈清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在一起跳集体舞,比扭秧歌好看多 了……   “嫂子,要不要一起跳?”张晃见沈清看舞蹈入了神,挽起花弄影的手,笑容灿烂的问道。   “多谢张公子,我有些累了,你和花姨娘……哦!不是,是花姑娘跳吧!”   见这对男女都脸色不好看了,沈清装作十分抱歉的样子,偷瞄了一眼李凌寒,便随有端了杯茶水喝。   那两人进了舞场,李凌寒才不经意的说道:“那茶水是我的。”   “……!”沈清连忙看了一眼桌子边上自己那备受冷落的茶杯   “噗!……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沈清看着一身茶水的李凌寒,连忙道歉,并掏出帕子帮他擦袖子。   “行了,回去换了就是!”   “呵呵!也是,反正天色暗了,别人也看不出来!”沈清从善如流的说道。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便抬眼看向了场中。沈清连忙笑着说道:“花姑娘的舞跳得实在不错!——难怪这么多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见舞场中,花弄影眼睛晶亮,甜甜的笑着,一扫刚才的阴霾,左手牵了张晃,右手牵了一个异族男子,随着音乐一起舞蹈。其实沈清觉得这样简单的舞步,不必用心记,一看就能学会。   花弄影跳了会儿,松开身边两人的手,开始一连串动作,交长袖,手足并重,委蛇姌袅,云转飘忽……比教坊司的姑娘舞得还要完美。   她穿的是凤尾裙,裙下有一排长长的流苏,跳的时候流苏飘起来,美得像一团云。周围的人都停下舞步,观看她一人的表现。   周围的一众男人,眼中露出惊讶且惊艳的光,似是口水都要下来了。沈清 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见他依然面色从容,并未看到她想象中的 表情。   李凌寒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只见她白皙面容有若一朵安静的百合,远处忽明忽暗的篝火映出她眸中的绚烂,不知是因何如此兴奋,紧紧的盯着不远的花弄影跳舞!   曾经自己也花弄影的美丽与才情所折服、纤细的腰肢与吹弹得破的肌肤,还能歌善舞……如今再   看,觉得也不过如此。   ……   在围观的人群中,一身便衣的英伟男子,帽檐下五官刀削般的俊美,带着贵族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威。   这人便是东胡王爷 赫连昊锐 ,他对身旁的黑鹰道:“速去查查李家现在的情况!再去查查李凌寒身旁那女子的来历?”   “是!”   男人没有说话,只用乌黑深邃的眼瞳望着不远处那对出色的男女半响,随后便领着随从走出了人群。   “二爷,天黑了,咱们回去吧?”沈清一扫之前的兴奋,兴致缺缺的对正喝茶的李凌寒道——哇!那杯茶刚才忘记换了,沈清吃了一惊,随后也聪明的装作没发现,压下了心中的惊悚。   “那便走吧!”李凌寒没理会沈清变化莫测的表情。   沈清看了看台下跳得正欢的众人,推着李凌寒便走。   身后的音乐越来越模糊了,转到了一个卖馄饨的小摊面前,沈清闻着诱人的香味,忍不住说:“二爷,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嗯。”李凌寒看了一眼累得半死的沈清。   沈清大喜,连忙对摆摊的老头说道:“老板来两碗馄饨,一大一小,小的不要葱花,多放点香菜。”   “好的,请两位稍等。二丫,快来帮忙!”   沈清把李凌寒推到了一张油光光的小木桌边坐下。这才打量起所在的小摊子,此时街上倒是挺热闹,但这小摊面前却只有她们两人。   沈清不知道李凌寒曾经在没在过这种看起来卫生条件极度恶劣的地方吃东西,反正她是比较喜欢这些街边小吃。   馄饨上来的时候,李凌寒也理所当然的埋头就吃了起来,而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沈清真是惊呆了,一旁端上馄饨的丫头,偷偷的瞄了几眼李凌寒,一脸绯红。   沈清惊恐,李凌寒吃饭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还是庄子上的伙食太差了,——也对,这些日子以来,李凌寒除了喝粥,就是喝那些难闻的中药,应该是饿的慌了。   沈清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哇,真是香浓劲道,吃起来好有嚼头,这样的馄饨,自己也能做,但是就是没有这里的野味,怨不得大家都爱吃。   “再来一碗。” 李凌寒对火炉边面色绯红的姑娘说道。完全没在意那丫头为何会含羞带却,又对旁边的沈清道:“味道果然不错。”   “那二爷也不能多吃。” 要不然我怕钱不够呀。   李凌寒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清。   “呵呵,我不是怕二爷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积食嘛!……你现在虽然好了些,但还是得注意。” 沈清装出一副特别担心的样子。   李凌寒果然很受用,表情没有之前的冷硬了:“不用担心,一碗只有十五只馄饨罢了。”   此时那个羞涩的姑娘端了馄饨上来,李凌寒似乎心情不错,竞对她道了谢。   ☆、第七十一章 大鱼与小鱼   此时那个羞涩的姑娘端了馄饨上来,李凌寒似乎心情不错,竞对她道了谢。   只见那丫头顿时手足无措,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水汪汪的纯情。   沈清心里暗骂这人祸害良家少女。   “夫君,分人家几个吧。”沈清对着李凌寒柔媚的说道。   李凌寒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沈清一眼,才用勺拨了一些馄饨在沈清碗里。   “谢谢夫君,怎么九姨娘她们还不来?”沈清看着还不死心的小丫头,只得下了一剂猛药。   小丫头果然脸色苍白的转身走了。   “咳咳咳……” 李凌寒呛到了。   沈清心底暗自对小丫头说,快感谢我吧,将你个小白兔拯救于火炕边缘,别被臭皮囊给你诱惑了。   沈清装傻的说道:“二爷怎么这么心急,又没人和你抢。”   “我这不是被你抢了一半,怕八姨娘她们再来和我抢嘛!”李凌寒打趣道。   “呵呵,我这不是日行一善嘛,……好饱呀!”沈清毫不脸红的笑了起来,随即又道: “回去的路很远,不如在附近雇辆车子,再这样下去,我可累死了。”   “随你。”   沈清起身付了钱,才推着李凌寒沿街寻找马车,可是找了半天,腿都酸了,硬是没看到一辆载客的马车。   她推着人来到一棵枯树底下,着急的四处张望:“今晚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从前面的客栈里驶出了一辆牛车,而且这人沈清也认识,正是桃树村的陶三哥。   “沈姑娘,一大晚上的在镇上干嘛呢!”陶三哥看了看轮椅上的男人,才问道。   “哎呀,原来是陶三哥呀,我们在找马车呢,今晚李叔回去的早——你也是来看跳舞的吗?”   “我是给牛掌柜送柴火的,刚好要回去……要是不嫌弃,我就送你们一程吧。”三哥憨厚的问道。   “怎么会嫌弃呢,我们求之不得呢,就怕麻烦三哥了……你说是不是二爷!”沈清怕李凌寒拒绝,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就有劳三哥了。”那男人看了眼沈清,才对陶三哥道谢。   “不麻烦,反正顺道嘛。”陶三哥下了牛车,想同沈清一起扶李凌寒上车,沈清看了一眼车上稀疏简陋的木板,连忙说:“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沈清飞快的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草垛边,扯了两捆干稻草过来,利落铺垫在车上,   “好了,可以上车了。”   李凌寒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沈清,才上了那牛车,沈清倒被他看得有点奇怪了——难道脸上沾灰了?   左右环顾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是肩膀上有草屑,她轻轻的拍打了几下才笑着问身旁的男人:“二爷先忍忍,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呢,只见旁边的男人抬起手来,沈清习惯性的往后一退……   “头上有草。”李凌寒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根细长草叶。   “哦!呵呵……”吓她一跳,差点就叫非礼了。沈清尴尬的笑了起来。   此时天色己经麻麻黑了,天上依然是一副要下雨,要下雨的样子,但仿佛是便秘了一样,怎么也下不下来,路的两边树影丛丛,虫鸣不断……黄牛脖颈上的铜铃“叮咚叮咚”有节奏的摇着……   一阵凉风袭来,身心顿时无比舒畅,沈清忍不住说道:“其实与马车相比,乘坐这种露天的牛车,更舒坦一些,若是座位再软和一些,那就更完美了……”   旁边的李凌寒脸上柔和了不少,也开口道:“你倒是容易满足……”   “……俗话说知足常乐嘛!”沈清不知如何同身边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落迫王子讲述自己心中对生活的看法,只得讲了一句比较通俗的。   谁知李凌寒竞十分难得的喃喃轻语道:“再等上两年,定让你享受到泼天的富贵……”   “……呵呵……”沈清咋舌,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了两声。刚好又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小故事,便看着广袤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那说来听听。”   “几个人在岸边岩石上垂钓,旁边几名游客在欣赏海景之余,也围观他们钓上岸的鱼,口中啧啧称奇。   只见一名钓者竿子一扬,钓上了一条大鱼,约三尺来长,落在岸上,那条鱼的身体仍腾跳不已。钓者冷静地用脚踩着大鱼,解下鱼嘴内的钓钩,顺手将鱼丢回海中   周围围观的众人响起一阵惊呼,这么大的鱼犹不能令他满意,足见钓者的雄心之大。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钓者鱼竿又是一扬,这次钓上的是一条两尺长的鱼,钓者仍是不多看一眼,解下鱼钩,又将这条鱼放回海里。   第三次钓者的钓竿又再扬起,只见钓线末端钩着一条不到一尺长的小鱼。   围观众人以为这条鱼也将和前两条大鱼一样,被放回大海。却不料钓者将鱼解下后,小心地放进自己的鱼篓中。   游客百思不解,遂问钓者为何舍大鱼而留小鱼。   钓者经此一问,回答:"喔,那是因为我家里最大的盘子,只不过有一尺长,太大的鱼钓回去,盘子也装不下……”   故事已经讲完,但两人都未再言语。李凌寒更是神情复杂的看向身旁一脸恬淡的沈清……   ……感受到那个人强烈的视线,沈清转头微微一笑,又忍不住说道:“ 何谓智者,何谓愚者?知足常乐谓智,贪得无厌谓愚。贪婪的人,永远只能陷在欲望无边的痛苦沼泽中,贪婪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现实生活中,在面对诱惑时,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人很少,所以不幸的人也就很多。有几个人能做到"舍大鱼取小鱼"呢?   生活的乐趣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是你要求多少,所以能满足一个人的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   唯有懂得知足常乐的人才能享受生活的喜悦。一生中,要拥有些什么才算是开心的人生呢?   真正的快乐是心灵的快乐,知足常乐,保持内心的纯净,你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舍大鱼取小鱼"其实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啊!”   看到身边的男人变化莫测的神情,沈清忍不住后悔起来,自己讲太多了:“呵呵,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二爷千万不要住心里去!其实每个人都会对生活有不同的理解,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李凌寒转开视线,看着遥远的天际,神情竞然有些落没。   沈清见他陷入深思,也没再言语……   谁知 过了半会,李凌寒才幽幽感叹道:“呵呵,难怪爷爷说: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   ……   一路无语,终于到了庄子前面。下了牛车,沈清向陶三哥道了谢,推了李凌寒进院。两只大雕在最高的桃树上“咕咕”的哼哼了两声。   张妈他们房里的灯亮着,大黄狗叫了一声便继续趴下养神,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妈连忙拿了油灯,披衣服出来:“二爷,二奶奶可回来了……老头子快……”   “不用麻烦张伯了,让他休息吧……”沈清连忙制上道。   张妈其实心里也希望二爷与二奶奶,二人能冰释前嫌,见今晚两人心情似乎不错,特别是二爷,不像之前那样,浑身泛着冷气,所以连忙高兴的说:“书意洗了澡睡下了,……对了,老奴去做点饭菜……”   “张妈别忙活了,我们吃过了,快去休息吧!”沈清说着,便推了人进内院。   她先去点亮了油灯,才把人推进书房,又对李凌寒说:“我去给你倒洗脸水,你稍等一下。”   “嗯。”   沈清来到旁边的小屋,提了炉子上的温水进了书房,兑好了水才拧了湿毛巾递给床边的男人……   待伺候好那人洗好脸脚,沈清在柜子里翻出了替换的衣物,笑着说:“二爷,干净的衣服放在床头,明天张妈会来收换下的……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了!”   李凌寒看了眼沈清才道:“嗯!”   ……   沈清帮他关好了房门,回来房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才转身倒水洗漱。   正准备熄灯上床时,突然觉得外面有些响动,便举了灯开门出来,刚好隔壁书房的门也哐啷一声打开了。   沈清看了一眼身着睡袍的男人说道:“二爷先歇着,我去看看。”   正在这时,张妈急匆匆的跑进来道:“二爷,大东和黑风求见。”   “快带进来!”李凌寒的声音里也有了喜悦之色,又看到立在门口身着薄衫的沈清,又说道:“你先歇着吧。明日再让他们拜见你。”   “……好。”其实沈清想说,拜见就不必了吧。但又怕不顺着他的好意,这男人生气。   李凌寒看着沈清关上了房门,这才退进书房,不一会儿,两个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便疾步进了书房,神情激动地跪拜道:“请爷恕罪,属下来迟了!”   “起来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启禀爷,爷暗中的产业都安置妥当了;那些受到波及的属下都发了抚恤的银子,只是……”黑风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你只管说就是。”李凌寒发话道。   “只是当年老太爷手下的杨副将,左世荣逼迫他做伪证,他不答应,还在牢中写下血书力证老将军清白……被左世荣乱棍打死了!”黑风悲恸的说完,立在一旁的大东早己抹起了眼泪。   “……那,杨将军的家眷如何了!”   “左世荣那奸贼,为了杀鸡儆猴,暗地里让人放火烧了杨府!”   李凌寒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强忍着怒气问道:“……可有伤到人?”   (杂草又更新了,若各位再多留言,多收藏,那我就更有动力了!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收藏,看读者有没有增加!哎!~~^0^~~)   ☆、第七十二章 暴雨   “……那,杨将军的家眷如何了!”   “左世荣那奸贼,为了杀鸡儆猴,暗地里让人放火烧了杨府!”   李凌寒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强忍着怒气问道:“……可有伤到人?”   “幸好逃的及时,仅烧毁了财物,现在一家老小,被李管家安排在京城西郊的亲戚家。”   “好,这几个月你们也辛苦了,让张伯给你的安排一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李凌寒对站着的两人挥了挥手。   “那属下告退了,爷早点休息!”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窗外狂风大作,无情的吹打着庄子四周的树木……   第二天早上,天地之间一片风雨欲来的壮观景像,一阵电闪雷鸣之后——   只听见天空一阵咆哮声,雨像箭一样射下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来了暴风雨!简直是暴风“箭”雨,雨顷刻间狂下起来,雷也越来越响,风在吼,雷在咆哮!   天空在怒吼!乌云渐渐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接着一阵闪电劈掉了一棵树!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窗户上,房檐上抽……   沈清怀里抱着书意坐在房檐下看雨,书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害怕的往娘亲的怀里缩了缩:“娘亲……怕……”   沈清连忙轻拍着女儿的背哄道:“宝儿不怕!下了雨种子才会发芽,桃树才会开花,……宝宝喜欢的桃了才会变大!”   “桃子!喜欢桃子!……娘亲,找爹爹!找爹爹!”书意突然挣扎着要下地。   “爹爹在忙呢!等一下娘带你去可好!”沈清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应该是在里面商议事情呢,否则,在这个时辰,那男人早就出来练习走路了。   “书意,到爹爹这来!”里面传来男人低淳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大东打开了,只见大东恭敬的对沈清道:“夫人请进!”   沈清愣了一下,随后便笑着抱书意进了门,怀里的女儿见了男人立刻欢快的叫道:“爹爹……”   男人看了眼沈清,便对书意笑着伸出了手:“来爹爹抱抱。”   大东搬了张椅子过来李凌寒身旁:“夫人请坐!”沈清也从容的道了声谢坐了下去。   这时,黑风和大东便对沈清跪了下去:“黑风(大东)拜见夫人!”   沈清吃惊的看了眼李凌寒,见到身边的男人点了头,她才说:“都是自己人,不必这么客气,起来吧!”   “谢夫人!”   “好了,都坐吧!”李凌寒边喂女儿喝水,边招呼两名属下。   随后又问身边的沈清道:“这附近可有合适的宅子,大约要住十来口人。”   宅子,沈清突然想起之前让张伯租的大宅,由于李老爷他们住在上河湾镇,那宅子一直空着,所以沈清也就如实的答道:“之前在镇上倒是租了一间宅子,东西也倒齐全……”   “那好,黑风,你速去将杨将军的家眷接过来!”   “是!……但是爷……”黑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地了?……快说!”李凌寒向来讨厌拖拖拉拉。   倒是一边的大东忍不住说道:“爷,属下手中的银钱早就用光了,——之前抚恤受牵连的兄弟,都是……”   “好了,知道了!”李凌寒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沈清,毕竟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自己囊中羞涩,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言,是有些尴尬的。   沈清自然理解李凌寒的感受,所以她也状似随意的说:“之前爷爷奶奶倒是给了我些银子,反正放我身上也是闲着,现在倒是有用武之地了。”   ……李凌寒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看着身边,人淡如菊的女人——   他知道爷爷奶奶给的那点钱,应该早在几月前就折腾完了,这些钱应该是她自己集赞起来的。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看似不闻世事,对任何东西都蛮不在乎,其实心中无比通透!大方起来,掏心掏肺眼都不眨;小心眼起来,多年前的事情都牢牢记在心间,随时等着清算……   而且别看她现在对自己总是笑脸相迎,态度温和,但李凌寒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在两人之间设了一条长长的鸿沟……   沈清回房间拿了几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李凌寒,笑着说:“现如今是灾年,银子都不值钱了——有些东西,就是花钱也难买了……”   李凌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银票递给了黑风说道:“去吧!行事谨慎些!”   沈清见一旁的大东感动得眼眶都红了,突然觉得心软了,便对李凌寒说:“二爷,现在外面下着大雨,行路也不安全,   要不等到雨停了,庄子上的马车也闲着,就让黑风先用。刚好让张妈准备些干粮,省得路上东西又贵,又不安全!——您看……”   “……可有听到!”李凌寒对沈清点了点头,才对黑风说。   黑风连忙说:“谢谢夫人!”   ……   走出书房 ,雨稍微停了一下,天色也不见好转,天依旧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汁瓶。没一会,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   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屋顶上,劈里啪啦直响 。天上刚才还是风云密布,转眼间雷电交加、狂风暴雨!   怕吓着女儿,沈清连忙进了自己房里,但即使是坐在家里面,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   天边像一块巨大的铅沉沉地压了下来。顷刻间,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   待到雨停了,黑风出得门时,己经是下午了!雨水天虽然恼人,但毕竟是久旱逢甘霖,所以人们的内心依然是喜悦的……   谁知这样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连绵的雨,竞就这样不知疲惫的下了十多天……   这日,雨水还是未停,站在廊下看着大雨的沈清抱着孩子也不再像平日那样欢笑了,朝李凌寒看过去的眼神也有些忧虑,似是自言自语的问道,“您瞧瞧,这雨可是还会下上一段时日?”   李凌寒抬手把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沈清便抱了孩子过来,把书意放到椅子上,低头笑着道,“书意乖乖,娘亲帮爹爹倒杯茶。”   她给男人倒了一杯茶,又抱起了孩儿坐在桌边,笑眼看着他。她两手都放在了孩子的身前,那种护卫着女儿的姿势让李凌寒心头莫名的温暖。   毕竟这孩子是他的骨血,这女人爱惜孩子,是否心中也不是那样的记恨他了,想到此便开口淡淡道,“若再下必是涝灾无疑了。”   “这样啊。”那妇人苦笑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吃着女儿塞给她的芝麻糖,便转头看那雨幕,眉心轻拢起来,怎么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就如此的难呀!   地窖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了,原本还能熬些日子的,但前几日,杨将军的家眷来镇上,沈清见一家老小很是无辜,便又差人送了两袋过去……   李凌寒静静地看着她,瞧得几眼,便转过了头。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她看得近了,觉得她的眉眼意是那么精致,像烙在了他的心口似的,会让他隐隐疼痛。   “爹爹,吃……”书意又抓了颗糖,小身体向李凌寒探来。李凌寒不禁浅笑,靠近她,让女儿把糖塞到了他的口里。   “娘亲,娘亲……”喂完他爹爹的糖,书意又叫唤起了她的娘。   那女人一听,连忙拉回了眼神,眼睛温柔地看着她问,“可是又要什么了?”   “尿尿,尿尿……”她抬着精致的小脸,满脸着急地看着她。   沈清便笑了起来,一把抱起来,嘴中说道,“我的乖乖,可真是懂得叫娘了,真好,下次尿尿了也要叫娘亲可好……”   说罢她抱了孩子去了那角落的小房间。李凌寒看着她急步抱着孩子而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他听着大雨倾盆的声响,过了一会,他仔细地辨别着,终听到了那女人去而复返的声音,也听得她在廊下的那头和女儿说道,“书意要乖,晚饭娘亲带你去爹爹书房玩,可好。”   女儿便拍起了手板心,嘴里叫着爹爹。沈清抱着她笑意吟吟而来,李凌寒便伸手接过了他,瞧了瞧她的小手,未见通红,这才抱实了她,问道:“可要喝水?”   书意也抱上了他的脖子,笑眯了眼睛,“爹爹,水水,喝水水……”李凌寒便拿了他的茶杯探到她的嘴边。   待女儿喝完,李凌寒微翘了下嘴角,看向了那院中的雨。这雨要是再下下去,那楚皇,怕是又得头大如斗了。   李凌寒嘲讽的想:其实这楚皇也不是个顶聪明的人,人家说过河拆桥,他倒好,桥都没过完就开始拆桥了!更绝的是,在天灾之年,大肆打压朝臣。   打的也许是收买民心的主意,岂不知民心最简单,求的不过是安稳,楚皇这样一来,反倒适得其反!   而且宫中还有几位虎视眈眈的王爷,早就暗中拉帮结派,等着一有机会,就取而代之 ,相信过得些日子,这大楚,怕是要变天了。   (给自己点个赞吧,连更了这么多天!看来做任何事都必须有压力,才能有动力呀!就因为怕读者失望,杂草牺牲了一切看小说,看电视,和午睡的时间来码字!——其实每个作者都是从读者过来的!呵呵,好想看小说呀!)   ☆、第七十三章 风云   自那晚在广场上听张晃提了一下大楚目前的形式,李凌寒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后。沈清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但又不好就此事询问李凌寒,长时间生活在乡野,她对时局知之甚少,更是不知在朝野上曾经李凌寒是何表现——树敌多不多,会不会再有变故!   但李凌寒这些日子在她眼前所表现出的那些圆滑冷酷,虚与委蛇,都说明着他是个拿起得放得下的人,就拿花弄影的事情来说吧。   就算曾经爱得如胶似漆,刻骨铭心又如何!沈清可以肯定,这男人可以狠得花弄影死在他面前都不眨下眼,但必要时他也可以作戏让你放低警惕蒙骗你。   当然,他的这种狠绝,并不单单只针对花弄影,也并不单单是针对背叛过他的女人,沈清可以肯定,在他面前,怕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自己的前途重要。   他太拿得起,放得下,沈清不敢小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便只有尽力弱化自己,放低自己,但愿他能尽快一飞冲天,那样她也能过些平静日子了。   沈清也就此事问过见多识广的陶医婆。   “我知之也甚少,但……”陶医婆下面这句接近未发声,沈清离得她近,但只要不仔细听,都听不出她那说话的声音,   “几日前,我听得我一老友说,昔日在这位少将底下当过小将的人,不少都已被提拔,更何况李老将军手握兵权三十年,这朝野朝外不知有多少是他的人,说来,皇上打压将军府这举,何尝不是怕李府功高盖主?”   沈清闻言垂首,看着地上轻轻地说,“那以后可会有变故!——镇上庙会那天,我无意中听闻,东胡那边又有异动了——不知可会再有战争?”   “嗯……难怪,最近官道上调兵遣将如此频繁。”陶医婆也陷入了深思。   过了几日,雨水渐渐少了些,多日不见的黑风行色匆匆地进入了李凌寒的书房。   “爷,京城传来消息,说三王爷已不行了!”   “哦,系何人所为?”李凌寒懒懒的问道,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蝼蚁。   “王府中放出消息说是重疾……但因属下之见,这八成是皇上所为……”   李凌寒哼笑两声才道:“轩辕奇向来恃才傲物,在朝堂之上,缕次顶撞皇上,让皇上怎么容他……但是轩辕良却不知,会叫的狗不咬人。真正的毒刺另有其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果然说的不错!之前解了李家的兵权,兵权就归入了三王爷和国舅爷左离手下——楚皇到底还是不放心,这么快就对自己的亲三哥出手了。   黑风静静的听着,也不多言语。   即日,三王爷死于病榻,而世子轩辕承祥继承王府,被当今皇帝封为祥世子。这时,时局全然已变,现今的祥王被皇帝贯以至孝之名,怜他纯孝之心,特准他在家守孝三年。   说是守孝,实则是缴了他家的兵权,当下三王爷的势力,一半交给了五王爷轩辕辰,一半交予了御前总领肖飞。   值得一提的是,京城第一贵女左金珠,早在两月前嫁入了辰王府,成了令千万少女艳羡的辰王妃。   所以如今左家的势力可以说是风头正盛,如日中天……   自皇帝的诏令一下,形势明朗,祥王已被软禁,兵权全握在了当今皇帝的人手中。   随之,据大东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前朝消息,东胡王爷赫连昊锐己经秘密进京。   明眼的人都能猜到,东胡这次派特使来,应该是谈谈女真判乱一事。”   几日后,京城线人又得了信,说皇帝又欲对轩辕辰下手了……   沈清听到此信大惊不已,对于一个学习过中国古代史的人来讲,其实不应该感到吃惊的,每朝每代都逃脱不了这一步啊。用完了就丢,皇帝们都爱干这种事!   目光不由得朝那书房看去,想李家一代忠良,李老太爷汲汲营生,却终也败在了上位者的那点独权独揽的心思下……   时局如此错综复杂,里面的男人又想让李家走出泥沼,怕更是难上加难吧!沈清不是可怜他,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日后,她一定要教育自己的两个孩子,切莫于过计较得失!   正如沈清所想,李凌寒想东山再起,重新光耀门楣简直是难如登天,将军府被查封后,在他家手上以前当过兵的,被他家提拔过的那些人,凡在衙门里有公职的只要是被查出来的,全都被解除了公职。   就是个衙役,也被打发回了家。这些人都差不多上有老,下有小,现在年月又不好,灾荒连连,柴米油盐都贵,解除公职后,一时之间养家糊口都是难事。   听大东说,将军府被查封之时,他们就是受命逃出去,处理那些暗中的产业,提前隐藏人脉实力……   将军府这些积累的那些钱财,上面赏赐下来的田产,银子又全部被查充公了。如此一来,李凌寒私下那点财产根本就不够用……   这让沈清不禁联想到,镇上杨将军的家眷了!这个男人也是让人难以琢磨的,若是说他自私冷酷吧,看他对杨将军的遗孤如此周到的照顾,又不像个无情之人。   如果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那更是不像!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这不,这两天又有几个忠心的下属,拖家带口的来投奔李凌寒了……   吃午饭的时侯,沈清见李凌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沈清叹了口气,忍不住说:“就二爷目前的情况,留太多人在身边,怕多有不便!”   这话还没讲完,李凌寒冷若冰霜的目光便射过来:“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不管他们!”这声音冷得掉渣,仿佛若沈青说出一个是字,便用那眼刀将她杀死一般。   沈清有些来气,瞪了他一眼,便埋头照顾女儿吃起了饭。那男人面前的食物,愣是一口没动……   喂好了女儿,沈清才让张妈把人抱走,她才对那男人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何不让他们也好好的修身养息,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此话怎讲!”那李凌寒似来了兴致。   “一年前,我用手头的银钱,在五十里外的野牛岭,用我哥的名义买了二百亩荒地!那里四面环山,坝子里有倒平坦得很,水源的话,只要不是大旱,倒也不愁!”   沈清这人就是有个毛病——见不得别人有困难。脑子一热,竞然把自己准备好的退路给让了出来。   李凌寒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沈清被他的视线看的极不自在,只得说道:“我是个贫苦人家出来的女儿,握着银钱不踏实,手里要有田土才踏实,便置买了这些,您就别多想我是怎么个意思了。”   李凌寒听罢,不屑的一撇嘴,“我哪有多想,是你多想了罢。”   沈清笑笑,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安置好他们,二爷的用度就可以减上许多了,只是前期要辛苦些!”   “嗯,目前也只能如此了。”李凌寒应道,便连忙起了身,叫了黑风,大东进了书房!   沈清也让张妈带了信给玉竹,决定把那些钱先拿出来用着,反正田地房屋弄好以后,还是自己的,还省得自己请人。   一个月后,天气也正常了,来投奔李凌寒的那些下属亲信,拖儿带女到了庄子处,见那房舍也好,田土也好,都归整得很是像模像样,住下后,他们仔细的熟悉周围环境。   还看了宽敞的粮仓,整齐的鸡舍,牛圈后,便也觉得这是条活路,他们也将能好好活得下去,少将军没有丢弃他们。   沈清的种种表现,太让李凌寒意外了——这见识与胸襟,哪里像个乡野村姑?   李凌寒私下也极不放心,又派人去查了那沈清老家的底细,平日里也总是留意那女人的情形。但沈清平日里除了领着女儿下地去看看田地里的蔬菜,做些针线活,偶尔去书房拿几本书看看,什么也不做。   那书册李凌寒也看了,不过是前几日让大东买来的《方圆游记》,李凌寒叹了一口气,这女人,终究是难以琢磨的。   也许她做这么多,不过是想收买人心罢了,毕竟她还有一个女儿 ,将来可是要靠他这个父亲给她打出一片天的。   而且,这女人竞是不能再生养了!若想一世太平,还得靠自己的丈夫出人头地……   可惜书意是女娃!可惜这女人不能再生孩子了! 这样的女人,那作派竟也是能屈能伸,养出来的孩子,哪是池中之物?   想到这些,李凌寒心中又是闷闷的不痛快!随后便又自嘲道:这么多年的草木皆兵,这眼下,连个女人他都防得如此厉害,但也对自己一时的谨慎过头有些许不以为然。   ……   每次面对李凌寒的探询目光,沈清自认弄不清这男人的意图,但有一点她是明了的,那就是该做的都做了,将来若是同李凌寒绝裂了,那他也不至于太过份。   沈清这边殚精竭虑,李书意却是极快活的,小小年纪的她,这些日子,跟随着李凌寒穿梭于庄子各处,荷包里带着玩具与糖果,与那些小孩子玩成一片,逗得那些孩子唯他马首是瞻,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样子。   ☆、第七十四章 皇帝驾崩   (今天是新年了,杂草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所有的读者都会——想什么,得什么!爱情事业双丰收!!如果在甜蜜之余,多多给杂草留言,送送花,收藏一下就更完美了!哈哈!)   沈清这边殚精竭虑,李书意却是极快活的,小小年纪的她,这些日子,跟随着李凌寒穿梭于庄子各处,荷包里带着玩具与糖果,与那些小孩子玩成一片,逗得那些孩子唯他马首是瞻,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样子。   ……   这些日子,李凌寒的伤情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适合长时间的劳累。但他依然只坐在轮椅上,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体恢复了八九成,只当他这辈子就是如此了。   他的谨慎沈清能理解,但这些日子,庄子外突然多了许多陌生人,每次去上街,身后也会有人跟踪的感觉。   沈青的心中不安了,于是在一天赶集归来,沈清特意去书房找了李凌寒。   李凌寒看到主动进书房的沈清,心中还有点奇怪,看她那郑重其事的样子,李凌寒把大东使了出去,才问绷着一张小脸的沈清:“有事?”   “对!”沈清点头。   “坐吧。”李凌寒放下手中的信件,看着沈清,等着她先说话。   “二爷,最近庄子附近总有陌生人出入!”   “没事!都是些小喽啰!他们不敢进来的,也不会做什么!”看李凌寒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   “是否朝中将有大的变故?”沈清肯定的问道。   李凌寒惊讶的看向面前一脸认真的女人,好一会才说:“是。”   “李家会不会涉及进去?”沈清步步紧逼。   李凌寒不再言语,他盯住了沈清好半晌,见这女人那完全不闪躲他的眼神,他思量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爷若是念在书意的份上,就答应我两件事。”   “说。”   “一是,如若李家涉事,要是有一丁点不对,请二爷提前多些日子告知我们一声……”沈清平静地道。   “嗯?”李凌寒皱眉。   “我和女儿及家人好及时逃走。”沈清说得很坦然。   这时,李凌寒却被她胆大包天得不知所以然的这话说得岔了气,被口水呛倒,强烈地咳嗽了起来。   无视他的惊讶,沈清继续说她的条件,“二是,如果李家成事,日后我的孩儿自会以来家族子身份出仕,到时还望二爷照看一二。”   败了她是要举家都活着,成了,她也要占好,要孩子靠着汪家的庇荫顺风顺水,李凌寒看着这脑袋不知怎么长出来的女人,眉头拢得死死地,完全不知该如何看待她才好。   静默半晌,李凌寒开了口,开口便问,“你是哪来的胆子?”哪来的胆子说得这话?   沈清没作声响,只是半垂了头。   “你认为我会应允?”李凌寒这次问得极为平静。   “不知道。”沈清从他口气里听出些许不对,她随即抬起了头,看向了李凌寒。   这时的李凌寒,冷硬里透着沉稳,身上哪有刚刚一点的悲凄。沈清心里一凉,不过,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平静看着这个男人。   “看来,你心中无李家,也无我。”   “二爷此言差已,若我心中无李家,岂会做如此许多!至于说心中无你这点,难道二爷心中有我?”彼此彼此罢了。   闻言,李凌寒轻笑出声,嘴角微微翘起,“你这女人果然不凡。”   “彼此,彼此,民妇也常常被二爷的老谋深算所折服?”沈清忍不住说了一句褒贬不明的话。   ……她在汪永昭的面前,表现得还是太高调了,反常即妖,这李凌寒怕是早就想来弄清她底盘了。   “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李凌寒轻笑了一声,又说道:“我自有打算,你就放心吧!毕竟书意是我李某唯一的女儿,我也不希望他有事!”   沈清提着的心落了肚,才郑重其事地对李凌寒道了谢。   ……   与此同时,京城的左家却出了事,左世荣庶出的三儿子,也就是左离的庶弟左科,前天晚上在外头喝花酒时,跟一官员的儿子抢起了花娘。   这左科指使七八个家丁围殴那人,打断了那人的一只手不算,还仗势欺人,逼着人家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一圈!   原本以左家当下如日中天的权势,根本无人敢管!但坏就坏在此事被深夜出诊的七王爷轩辕庄楠碰了个正着。   轩辕庄楠本就是一个心地无比善良,内心纯净如水的人。二话不说就上前阻止——谁知那几个家丁,有眼不识泰山,竞把拳头招呼到了轩辕庄楠身上……   这也难怪,本来这七王爷一向深居简出,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而且向来衣着普通,再加上是夜晚,光线又不好……   无论怎样,左家这回可是闯下了滔天大祸,楚皇轩辕良得到消息时,又气又急,当场就踢飞了报信的小太监,急匆匆的就赶往了七王府……   瞬间,这位三公子就把权势滔天的左家推到了风口浪尖。左离第一手消息时正在军营里。当时就摸黑赶了回去……   这对李凌寒而言,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左家向来又不得人心,所以此时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   若想扳倒左世荣,此时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得到消息的李凌寒一大清早,急冲冲的 拍响了沈清的门:“你们母女两个现在赶紧收拾好了东西,半时辰后,给我赶紧去野牛岭!”   “出了什么事?”沈清一边急跑过来开门,边叫女儿起床,一边问李凌寒。   被大东火急火燎叫起的 张妈边理头发,边问:“二爷,出了什么事?”   这边大东催促着张伯跑出来“收拾东西去,咱们赶紧走。”   “问这么多干嘛?走就是了!”李凌寒吼完,厉眼瞪着他们,见他们只愣了一下,就又跟被野兽追似的回过身去收拾东西去了。   沈清拉过女儿往里走,又赶紧地回过身,这才又恢复平常神色转脸对李凌寒道谢,“谢二爷过来报讯。”   李凌寒听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但刚转过身,后面气喘吁吁快马赶过来的大东一见到他,对着他就跪下:“二爷,二爷,皇……皇上驾崩了……”   沈清看了黑风一眼,再看看李凌寒。这男人铁青的脸看过之后,再又看了看大惊失色的两个老仆。   沈清见他不开口说话,实在忍无可忍了,力持冷静地问李凌寒,“二爷,是走还是不走?”   脸色难看的李凌寒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挥袖而去,大东和黑风也跟随而去了。   “二奶奶……走还是不走呀!”张妈也吓白了脸,小声问道。   “现在不急了,你们去屋里收拾一下,别,让我先想想……”沈清想了想离去前李凌寒那紧皱的眉,还有那晦暗不明的脸。   所以他没说让她的走,但也没说不走,她思来想去,决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们还是走的好。   说来,这皇帝走了,要是李家倒了大霉,她跑远点,得了讯,可以再跑远点……要是没更好,权当出去玩上一回,局势稳定了再回来也不迟。   再则,李家没出事,这里的田地和屋子也是她的,跑不了,待到形势一明朗,再回来就是。现下走了,无非是先赐换个地方讨生活而已。如此一想,沈清的思绪清明了,对着张妈就说,“把紧着用的先收拾了,值钱的贴身带着,咱们就当出去玩上一趟。”   没一会,李凌寒他们三人便骑马出去了,看他现在倒不装残疾了,还亲自出去办事,可见有大事发生了。   张伯把 马车套好后,他们几人把一部分粮食,肉全搬上了马,在清晨时分,几人锁好了庄子上里里外外的大门。   连带叫上两只雕儿,把大黄狗都提上了车,赶着马车走了。   几个大人一脸沉重,反而是李书意挤坐在马车上乐呵呵的,脸上一点担忧的情绪也没有。   沈清要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是有大乱,李家肯定也不会太平静,李家有一个花姨娘就可以把李府搞得天翻地覆了。   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有什么大乱子,她肯定是要被波及的。到时候一陷进李家事务里,怕是抽不得身了。   她不能让形势把她带进李家,她一直不喜欢那个地方,知道一进肯定会被困住,尽管她现在也是被困住,但困在那种地方,对她还真是折磨了。   她现在活着必须努力,也确实是必须干活才能好好活下去,但这种活法,比成天跟着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要来得强。   而对她来说,现在这个有孩子的家,是她来这世上用尽心思,努力过才得来的生活,她为此忍耐过,流过太多血泪,现如今的日子得来不易,所以哪怕有一点陷进那种地步的可能,她都要断绝。   现在这关头,想来想去,走是上上策,吃不了亏,远着点看形势变化,比近着看要安全得太多。   如果顺利,几人紧着赶大半天的路,应该是赶得到那山谷处了。   ☆、第七十五章 世外桃源   马车越走越偏僻,渐渐的远离了人群,进入了人迹罕见的深山树林里……   山路越来越窄 ,马车弯弯绕绕的驶进了林子里狭窄的山路,由于雨水的灌溉林子里倒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向。   沈清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树林里纯净的空气,怀里的书意早已进入了梦乡……   这 一切是多么的美妙啊!生活就应该如此,宁静而祥和……   树林里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小鸟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小松鼠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树上玩游戏。   车子沿路往前走,沿途都是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树木,路的右边,有一条蜿蜒曲折,河水清澈的小溪。微风吹拂,水面上泛起的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烁,煞是好看。   此时己是正午,茂密的树林里,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   树们不言不语,卫兵似的立着。大树的枝干上黑皮皴裂,挂满了苔丝;椴树就显得清俊一点,皮肤光滑得多了;野白杨撑起它伟岸的身躯,枝桠横邪不一;最引人注目的该数白桦树了,飘逸潇洒,如俊逸男子,有裂开的白纸一样的树皮迎风招展……   渐渐的,眼前的路宽阔了许多,似是有人新修理过一样!沈清不禁雀跃起来……   话说那山谷中的房子沈清从未见过,只听大东讲过。说得如何如何的好,没亲眼所见,总是不太相信,应该不会太坏吧,毕竟有这么个天时地利的好地方,作大后方,李凌寒应该也是仔细规划过的吧……   “汪汪汪!”   突然马车前方,被条通体乌黑的大猎狗挡住了去路!把马儿惊了一下,张伯身边的大黄也第一时间冲下了马车呲着嘴露出獠牙,同那黑狗对峙……   天空中正盘旋着的一对雕儿,也做出了出击的动作,只待主人的一声令下,便能活撕了那只黑狗……   张妈急忙转头道:“二奶奶没事吧!”   沈清轻拍几下女儿,对张妈说:“你下去看看,有可能是自己!说话的时候谨慎些!”   “嗯,老奴知道了!”张妈伸手拿过一边的铁棒,扶着车辕,下了马车,冲空旷的树林中说道:“这是谁家的狗,跑到深山老林来吓人!——俗话说好狗不挡道,若是再无人认领,我手里的铁棒可就不留情了!”   话才讲完,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紧接着走出一个背着弓箭的年轻人,看衣着打扮像猎户,那年轻人笑着对张妈说:“大娘莫急,这是我的狗儿!”   “那劳烦小哥把它牵开,我们急着赶路呢!”张妈说道。   “赶路?据我所知,这附近并无村庄,敢问大娘这是去的哪里?”那小伙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   “哦!我家主子去年在前面的山谷中买了些土地,今天特意过去看看……”   “请问你家主子是……”那小伙神情有些激动。   “这……恕我不敢多言,但我主子却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是姓李。”   “确是姓李,我们少夫人姓沈……”   亮明了底牌,那小伙高兴的上前:“请大娘切勿见怪,在这非常时期,不得不谨慎些!——请几位跟我来……”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个世外桃源赫然展现在眼前!   入眼的是一个宽大平坦的大坝子,一个全新的小村庄座落其中,房屋有模有样,整整齐齐的。房屋四周是大片大片翻好的田地,地里零星有些人在忙活着,山脚上还有一条小河……   穿过田间平坦的石板路,马车直直驶进了村庄,这也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好奇!一个白发老太太笑着问那小伙:“柱子,又添新住户了?怎么昨晚没听李管家说呢?”   “奶奶,晚上再同你说!我们先进去了……”   终于来到了一栋别致的土木结构的二层小楼前,沈清抱着女儿下了马车,还特意向柱子道了谢,弄的这个朴实的小伙一个大红脸。   其实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他们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搬完了,沈清拉着女儿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每间主屋跟大东说的那样,屋顶高,房架大,内屋宽敞,后屋的三个院子都有天井,排水的渠道也都是石块彻成,扎实得很……   正在这时,李管家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看到院子里的沈清,连忙恭敬的行礼道:“二奶奶,您要来,怎么不事先通知一下,老奴好派人去接您呀!”   “李管家不必客气,我是临时起的意,倒是别给你添麻烦了!”   “二奶奶哪的话,我们谢您都还来不及呢!”   “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有事要帮忙,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   张妈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随即把屋子里烧了炭火,各个房间里都放了火盆,驱散房子里的寒意。   沈清看着心里也欣慰,说来也是,如果不是有着世俗的身份和规则在桎梏着人的脚步,其实她们到哪,依着这勤快劲,哪能过不好生活?可惜,这世上完美的事总是在想象里,不会出现在现实里。   她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这山谷里,终要出去生活的。不讲别的,单说两个孩子,终究要长大,这碗口大的天地,怎么能施展出他们的才华,若将来要一飞冲天,也还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他们要在这个世道活着,这得守这个世道的规则,就得受这个世道的桎梏。所以,现下如此,其实也不错了,要是坏,再坏也不过是举家逃亡隐藏,再坏也还有条命能活着,哪天就算死了,能死在亲人身边,有人为你哭,有人为你挖个坑埋了,其实也是好事。   比孤苦伶仃什么都没有的好;而要是李家稳定了,到时恒儿到了年纪,要闯荡了,他要一个身份做他愿意做的事了,想必也不会给李家蒙什么羞,她跟李凌寒说定的事也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到时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差池。   至于到时会不会有更多的意外,说来说去,到底也是说不准的,人活着,大多情况下,谁也没有通天眼,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而现在,先尽了人事,努力了再说。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李管家领着他的老婆 ,亲自来请沈清去他们家用饭。沈清也不同他客气,换了衣服就领着女儿随他们去了。   一路上好多热情的男女老少都热情的招呼着沈清和书意,她也微笑着回应了,李书意更是众星捧月一般,因为之前同李凌寒来过庄子,认识这里的所有小朋友。   吃过晚饭,大家都围在桌边喝茶,外面早就明月高挂了,大家正聊得欢快,突然空旷的山林里,传来几声动物的嚎叫……   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尤其明显,沈清忍不住问李管家:“这夜里随时有野兽叫吗?若是闯进村里该怎么办?”   李管家笑着说道:“回二奶奶,二爷之前安排大家在靠山脚的树林里挖了很多陷阱,这隔三差五总有猎物落网,听刚才这动静,应该是个大家伙!”   此时柱子领着几个年轻人跑进屋来,兴奋的对李官家说:“李叔,村子南面的陷阱里好像有野猪落井了,我们去看看吧!”   “好,去吧!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如果真的捕获了野猪,那刚好明天给大家加餐!欢迎二奶奶的到来!”   “娘,我也想看!娘……”书意紧紧拽住沈清的衣袖,满脸渴望的说道。   “这……”其实沈清也是想去看看的,但又觉得不太恰当。   “夫人,您就带孩子去看看吧!我们也要去的。”一个牵着孩子的年轻妇人说道。   “对,您就让书意去吧!我们会保护他的!”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仰着头说道。   那年轻妇人拍了一下男孩的头说道:“臭小子,要叫小姐,不能直呼小姐的名讳!”   沈清不以为意的笑道:“没关系的,孩子都还小,没必要讲究那么许多!”   说完沈清转头看了看张妈,又看了看李管家才说:“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二奶奶想去看,那就去吧!柱子,多点几个火把,带好弓箭!”李管家仔细的安排着。   ……   村里的一大群人,点着十几个火把,朝山脚走去,那野猪传来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大,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柱子对身后的众人说:“大家小声点,别惊了那家伙!”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只见柱子趴到地上,听了一会动静,随即爬起来转过头对着李管家笑了笑说:“夏天星光好,晚上如果有出来走动的野猪的话,怕是会朝光亮足的地方走,以后要在敞亮的地方多挖几个陷阱,运气好的话,总会多遇上几只。”   说完,把弓箭从背后拿了下来,对李管家说:“李叔,我带几个人上去,其余人在这里等着!野猪这东西爆发力特别强,哪怕是受了伤,急起来也是会伤人的!”   那几个年轻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弓着腰,往树林里走去……   没一会,前方传来了野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和挣扎声……   没一会儿,那嚎叫声渐渐的小了下来,后来只剩下呜咽声,再后来一切平静下来了……   “走,过去看看,那大家伙应该是死了。”之前的牵着小孩的年轻妇人激动的说。   ☆、第七十六章 山中生活   没一会儿,那嚎叫声渐渐的小了下来,后来只剩下呜咽声,再后来一切平静下来了……   “走,过去看看,那大家伙应该是死了。”之前的牵着小孩的年轻妇人激动的说道。   陷阱旁边, 柱子跪下了地朝野猪伸出了手,这时候年轻汉子的力量就表现出来了,一只手就把野猪给拖了上来。   “我们先拿去水边,先剖了拿盐腌好,要不然,等到明天血会渗进肉里面去,肉就不好吃了,而且怕会有异味。”柱子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没有异议了,按中年汉子所说的办,几人把那差不多四十公斤的野猪抬到了村子里。   村里的老人早已用一口硕大的铁锅,烧好了滚烫的开水,几个男人把猪放进锅里,翻来覆去的躺了好久,才七手八脚的开始拔毛。   不一会儿功夫,猪毛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他们又把猪抬到大长桌上给猪开膛破肚。几人花了不长的时间就把猪给剖了。   猪头摆在一边,猪骨和猪肉分开,用盐细细的搓了一遍,挂在屋檐下,把猪大肠,猪肚子之类的都洗干净用盐腌住……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记得小的时候,每逢年前,家里都会挑一头最大最肥的猪在过年前十来杀了,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吃杀猪饭。   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用最原始的方法拔毛,剔骨,腌肉……   “娘,困……”李书意揉着眼睛对娘亲说道。   “好,宝贝困了?那咱们回家睡觉觉!”沈清蹲下身,抱起女儿。又对身边的张妈说:“孩子困了,我们先回去,你去同你管家打声招呼!”   ……   也许是换了个地方的原因,这个晚上,沈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所以第二天,沈清起晚了。因为她睡在楼上,所以待他起床时,清晨的阳光,竞直直的照在了床上,而女儿己不在床上。   窗外传来各种清晰的声音,狗儿的叫声,公鸡的啼鸣声,小孩的欢笑声……   待沈清梳洗好,张妈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笑着说道:“二奶奶,今早煮了猪大骨糙米粥,还加了新鲜的荠菜,又香又糯,一定很好吃!”   沈清笑了笑,这种粥是沈清两年前教张妈做的,其实那时条件又不差,张妈还很奇怪,这主子有精米不吃,偏喜欢吃糙米。   更绝的是,家里明明有菜有肉,偏要到田野里去拔野菜……   当时自己也不好多问,但尝过了小姐做的野菜糙米粥后,张妈也爱上了这口,后来才听小姐说:“多吃糙米对身体有好处!”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张妈就会自己找些野菜煮点糙米粥。其实它的做法极其简单,就是猪骨头用小火熬上一个时辰,汤变成奶白色之后,再挑出骨头。   选用净汤,在汤里加半碗洗净的糙米,一直小火熬,之后快要差不多的时候把洗好的野菜放进去,就是极好的一顿吃食了。   正在这时,昨天那男孩的母亲,抱着书意进了院子,张妈连忙笑着接过书意说:“多谢你了,我正要去寻人呢!”   “您千万不要客气,我们能有今天,全是托了二爷和二奶奶的福!您先喂孩子吃饭,我先回去了。”那女人行了个礼就要往回走。   沈清在屋里看那妇人可怜,于是就走出院子对她说:“你可有用早饭,若是没有,那就一起来随便吃点。”   那妇人受宠若惊的愣了一下,才急忙摆手道:“不……不用,谢谢夫人,家里……”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的小男孩就跑到沈清面前,对母亲说:“娘,我要在书意家吃饭,好不好!”   那妇人想不到儿子如此大胆,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尴尬的说道:“宝儿,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咱不要在这打扰了夫人!”   那小男孩嘴唇一撇,似要哭了一样,张妈连忙对妇人说:“你们就别客气了,二奶奶是极好的人,她留你在家的用饭,那就是真心的,你也不要客气了,免得吓到孩子!”   那妇人这才对沈清行了个礼道:“那就打扰您了!”   沈清对她笑笑:“都是自己人,哪那么客气!”又摸了摸身前小男孩的头道:“好了,同书意去洗手,等会多吃点!”   这顿早饭,似乎异常美味,几人都吃得很开心,饭后,那妇人千恩万谢地领着孩子离开了。沈清,书意,张妈也决定去四处走走消消食……   几人刚好走到李管家的门外,突然看到他家院子里围了很多人,看样子是因何事起了争执……   沈清忍不住提步进了院子。   围观的众人一看,原来是昨天刚来的少夫人,众人纷纷行礼,沈清浅笑着说:“不必多礼!——这是发生了何事!”   李管家的老婆李田氏连忙屈身答道:“回二奶奶,是这两户人家发生了点纠分,可是我家老头子,一大早就同柱子他们去办事了,您看……”   沈清询问了一会儿,才明白事情的大概——原来是,有一户人家,老人不服从分给他们家的屋子,要与隔壁的那家七口人家的换,但他们家只有五人。 老人却说他有两个儿子死在战场,他们要个五间的屋不为过……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可气的是,只不过一小半个上午,便有得那战功多的人家纷纷跳出来说要换个更大更好的屋子。人一多,事必纷扰,哪都逃脱不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沈清看着气势汹汹的场面,心想这李管家不在,总不能让小事情变成难收拾的大事吧。   既然众人称她一声夫人,于情于理,她都要作得起这个主,沈清站那边思索得一会,才对李管家的老婆道:“李妈,当时落户时,可有登记造册?”   “回二奶奶,登记了!”   “把册子拿来。”   “是!”李管家的小儿子应声去屋里拿了书册出来,并翻到了当事两家的记录。   沈清接过了册子坐到了李妈搬来的椅子上,待坐定,她转头对一脸精明的老头道:“陈老伯,你说你家有两人,为国战死,能得那五间的房子?”   “是。”那老人竟说出了一口官话。难怪如此……能说点官话,在这年头多少算是有点见识的罢?自以为有点本事的,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这种人会跳出来当那个刺头。   沈清转头对吴氏的老者说:“吴老伯,您跟我说说,你家为国牺牲者,有几位?”那老者抱着一个小孩一直低着头,听得这话时并没有抬头,他家人在后面推了推他,他也只是抬起一张麻木,被风化了一般的老脸,茫然地看了沈清一眼,便又低头看着他的小娃娃去了。   见得那女家人急躁起来,又小心地连推了他几下,张小碗便转过了头,朝得那陈氏的老人说,“他听不懂我的话,你既然听得懂,那我便告诉你,他二子三孙全死在战场,如若按谁家死的人,谁得的房子就大,我想他们一家就算是住在曾经的将军府,谁也不敢说他们一家半句话,可他现下带着他的两个曾孙,三房女眷住一个五间的屋,你就说他们不配?”   沈清说得凌厉,那陈氏的老人听得身体一缩,竟又是要往下磕头。沈清让李管家的小儿子拦住了他,都不屑于瞧他一眼,便走到了门边。   对着那些过来听她说话的人群,提高了一点声音清清楚楚,且十分严厉地说,“这里我只说得一次,家中有多少人,便住什么样的屋子,日后要是有人嫌自家的屋子小,我家二爷便会差人送你们一家回原藉,日后是死是活,就别怪二爷不管你们这些个人了。”   说罢,她提步而走,众人让出了道,全场一片安静,竟无人敢在这时乱开口说话了。一路上,沈清神情复杂,张妈伸过手,轻轻地碰了碰张小碗捏得紧紧的拳头。   沈清这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松懈了下来,松开了握得发疼的手。过得一会,她才对张妈苦笑道,“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张妈朝她温和地笑笑,“是啊,什么样的人都有,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命,二奶奶你不要想太多,做您自己的就是。”   沈清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还能如何。”   那陈氏的老人,看着不过是欺负人家家中妇人多,两个男丁都不到两三岁,连唯一称得上男人的那个男人,也只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便想欺负了过去。   要是这家多得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丁,看他还敢不敢把那话说出口。二子三孙啊,莫说这家人死了二子三孙,这一家人里,好歹也是有个一老两小三个男丁。   可这次跟随着他们前来过活的人家里,孤儿孤女寡母成一家的人家又何其多,哪怕他们家只死了一个人,难不成就因为人家死的人少,就因为她们家里没人,好欺负,就不让人住屋子了?   想着这事竟闹大到了这地步,听着还有人赞成那老者的说法,跟着他的事闹事,沈清真真是被这种混帐事,弄得有种被人生生摁住了喉咙的窒息感。   要说是别的处境也就罢了,可这些人,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才刚住下,自家人就欺负起自家人来了。   ☆、上架感言   亲爱的小伙伴们,呵呵!大家好,我是杂草,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杂草是个上班族,平时工作忙,下班后家里一堆事,基本写作的时间都是半夜了,加上自己身体也不咋好,写的还慢……因为时间很紧张,都不能经常去群里和大家聊天。但是大家在评论区的每条留言,我都会仔细看的!   《农门一品夫人》这本书,杂草一直都很用心的去构思,宁可多用一些时间,也要呈现给大家一个好的故事,想必一直追文的读者朋友肯定能感受到杂草的诚意。   呵呵……当然此书有很多不足之处,也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毕竟我是第一次写作!   这本书上架了,上架就意味着之后的章节要订阅才能看得到,我知道有一部分读者朋友还在上学,经济能力有限,也许有读者会离开,杂草不会去责怪的。   但是如果有能力可以的,杂草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正版。其实正版订阅并不贵,一本书每天花不了几毛钱,或许一整本书看下来,也就是去吃顿饭店的钱,而读者支持正版,对于作者来说是一种超级大的动力!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今后杂草也会继续好好努力,将故事写精彩,写精致,希望我的努力,能给大家带来愉快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七章 新皇新政   (这两天,突然收藏和阅读多了起来!害得我都不敢偷懒了!不能断更,要加油!感谢所有支持杂草的读者!欢迎留言,欢迎鲜花!欢迎读者给的一切!——此书已经上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想着这事竟闹大到了这地步,听着还有人赞成那老者的说法,跟着他的事闹事,沈清真真是被这种混帐事,弄得有种被人生生摁住了喉咙的窒息感。   要说是别的处境也就罢了,可这些人,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人,才刚住下,自家人就欺负起自家人来了。   ……   傍晚时分,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李管家,刚到村口,就听闻了上午的事情。心中一惊,急忙赶到了沈清住处。   此时沈清刚用过晚饭,正陪着张妈绣鞋面呢。突然门外的大黄叫了两声,紧接着便听到了张伯的声音:“李管家,您怎么来了?”   “噢,我找二奶奶说点事。”   沈清在屋里对张伯说:“张伯,让李管家进来吧。”   李管家一进门就对沈清说:“二奶奶,今天早上的事,是老奴疏忽了……”   沈清对李管家笑了笑说:“李管家坐下来说话!”又转头对张妈说:“沏壶茶上来!”   “多谢二奶奶!”   “都是自己人,不必太客气。至于早上的事,是我有些越权了,但刚好你不在……”沈清浅笑着说。   “二奶奶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这可折煞奴才了!”李管家激动地站了起来。   “别急,你坐着说话!”沈清依然是浅笑着说话,看到李管家坐下,沈清才说:“李管家是将军府的老人了吧!”   “是,奴才小时候我伺候老爷了。”   “那也算将军府的半个主子了。”   “老奴不敢!”李管家轻声说。   沈清看着对面这个行事谨慎的管事,轻笑了一声又说:“李管家不必谦虚,虽然说我在府上的时间不长,但我却知道,李府的人从上到下,都对你甚是看重,并未把你当下人。   既然如此,李管家行事,更应该果断强硬些。今日的事,想必不是首次了,否则哪会有这么多人响应?二爷既然安排你在这里,你就必须稳定住民心。   当然,这稳定民心,不单单是稳定强者的心,更重要的是那些若者。那些家中全部是老弱病残的,要不是曾经对老太爷对老爷,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他们又岂会变成弱者?   若是你让他们心凉了,以后谁还肯为二爷卖命!”   李管家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奶奶所言极是,是老奴糊涂了!”   “你快起来吧!这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你这样做也有你的道理。但是你要记住,作为一个管理者,必须恩威并施!——对了,庄子上应该没有什么制度吧!”   “……没……”李管家低下了头。   “俗话说的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这几天组织村民开个小会,让大家都出言献策,征询村民的意见,制定出一套合理的制度!   再选出几个,在村子里有威信的,正义的人,安排相应的职务,让大家共同管理,这样一来,应该你就能轻松上许多。希望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老奴明白了!”   “对了,你们这次出谷,外面可有什么新消息!” 依沈清的推断,楚皇驾崩的消息应该是早就传出来了,真不知现在是谁做皇帝。   ……还有,还有……轩庄楠到底 如何了……   “回二奶奶,老奴在镇上看了那皇榜,楚皇前天得了急病驾崩了!临时传位给了五王爷轩辕辰……”李管家边说,边满眼期待的看着沈清,希望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到震惊,害怕,或者是欣喜。   但都没有,只见这二奶奶略微沉思着,眉头轻蹙……不愧是老太爷看重的人,面对如此惊天的消息,一个年轻女子,竟然表现的如此淡定……李管家都自愧不如啊。   “还有呢?”   “啊……噢,还有就是新皇下了旨意鼓励氏族和皇商出面开棚施粥……有了前五年前旱灾的教训,这次这些大户人家所存的粮要比往年多了甚多,倒是都能拿出来一些救助平民百姓。   朝廷里,新皇也下了新的旨意,让百姓待水退后,重新播种,谷种由国库提供,每家每户可到县上按丁籍来领谷种……”   李管家见二奶奶仍旧是皱眉不语,又接着说:“ 当时就有百姓提出异议:咱们大楚的百姓没有在六七月时播过种,插过田?   后来发榜的官兵说:到时候,上头自有人来教你们怎么育秧种田。一时间民心大振,纷纷跪地而拜,大呼皇上圣明,百姓们满脸都是对新皇帝陛下的崇敬,说他定是上天派下来解救凡民百姓的九龙真君。……”   听到这里,沈青轻轻勾唇一笑: “新皇帝倒是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只是,可惜……”   原本聚精会神,等着听主子的下半句话的李管家,见沈清突然沉默了,忍不住问道:“难道二奶奶,不觉得皇上的方法可行?”   沈清讶异于他的一语中的,沉默了一会,念及村里的老老少少,还是把她的真话说了出来:“这些年我试过在不同月份育过秧,插过田,试来试去,只有本身四月播种育秧的方法是最好的,其它的月份下来的,谷子长不实沉,再好的谷种也没有用,   这北边比我们南边热,谷子九月初就可收,六月下地的,就算使了法子催熟九月能收,这谷子也不会收得了多少,不过——或许,皇上的法子要比我用过的法子要高明,我的话也是不一定准的。”   李管家听得大惊,原本他还计划着过几日,领了谷种,播种下去,那村民就有希望了,谁知……   李管家又消极的说 道:“既然二奶奶亲自试过都不行,那八成是不行的——何必折了那些种子,又白白浪费了土地和时间……”   沈清见李管家也不是一个死脑筋,也就笑着说:“那倒不如种点别的!”   “那依二奶奶之见,种点什么好呢?”李管家听沈清这么一说,知道八成有戏,连忙问道。   “在我的家乡(二十一世纪)我们常吃一种食物,但在这里,很多人都认为有毒,不敢吃!之前我在山上也见到过,也挖回来吃了——事实证明并没有毒!”   “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们说的毒地瓜!”   “毒地瓜!!”李管家非常吃惊,因为那东西山上确实不少,但从来没有人吃过。   “对!你可以亲自试一下,如果可行,我可以教大家播种的方法!”   “好!好!我明早就挖来试试!……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呀,二奶奶!”   “不麻烦,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但是我还想问一下……那个……”沈清想问一下轩辕庄楠的事情,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二奶奶请说。”   “……噢,就是七王爷不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吗,怎么皇位没传给他?”沈清也不好直接问,只好来了一招抛砖引玉。   那李管家愣了一下,没想到,看似聪明的二奶奶,竟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皇榜上说,皇帝得了急病驾崩。可实际上,稍微了解点朝廷之事的人,都会明白——这就是一场**裸的弑君夺权的朝廷政变!……哎!也对,二奶奶一直生活在乡下,怎么会知道皇家那些肮脏的事呢!   哎!就这些事情,二奶奶还是别知道的好,以免污了她的耳朵!想通了这些,李管家也就笑着说:“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不过那皇榜上倒是有七王爷的通缉令!榜上说,轩辕庄楠挟持了大皇子,欲挟皇子以令诸侯!现在新皇已经把七王爷贬为庶人,正全城通缉呢,有举报的赏黄金百两!……”   通缉!通缉!轩辕庄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能躲得开官兵的重重搜捕!若是被抓住,轩辕庄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庄医生不能死!沈清猛的站了起来:“不行……!”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李管家吓了一跳!   “二奶奶,什么不行……!”   沈清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摇头说:“没,没有,只是太担心二爷了……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听沈清讲完,李管家心中甚是欣慰,心中默默对在天之灵的老太爷说:老太爷您在天之灵,也感到欣慰了,二少奶奶能与二爷一起照顾您的将士们的家眷。   这些家眷,有些人的夫君,甚至儿子都是为老太爷战死沙场,还有此时正在为李家在各处效力的,奔波的,这些人的家眷,是李老将军曾向他的将士承诺定会替他们照顾好的,他们现下好过一分,这李老太爷的在天之灵,心里也便会好过一分。   李家为大楚打了这几十年的仗,死了不少人,身上背了不知多少的人命,欠下的债太多了,有时李管家看着家中几位主子那沉默的背影,都会替他们觉得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自从李府落难,大少爷被发配,老爷手脚被废,二少爷,三少爷重伤……紧接着老将军,老夫人过世……所有的担子,便落在了二爷肩上……   有时,李管家都担心,有伤在身的二爷会被压垮……   所幸,现下他不用一个人扛了,有一个有情有义,聪明能干的二奶奶来帮助二爷了,这日子终是要好过些了。   ☆、第七十八章 轩辕庄楠之惊变   李管家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沈清依然焦躁不安的在窗边踱步……   “二奶奶,夜了,该歇息了……”张妈小声说道。   “张妈,不知道外面如何了,恒儿如今怎么样了?我总是不放心,我想去一趟京城,您看……”   “二奶奶,您的心情老奴理解,但现在外面乱得很,您……”   “不行,我必须去一趟!书意就交给你了……”   “二奶奶……您……”张妈知道主子的个性,只要是决定了要做的事情,那便是别人拦也拦不住的。   “你们都不必担心,我自会小心的!到时候我把雕儿带上!”沈清说。   ……   第二天凌晨,昨晚的夜色都还没有完全散尽。沈清已经搭着谷里的马车出了树林……   由于特意赶路,等到桃树村时,已是正午!在庄子门口告别了柱子,沈清看着紧闭的院门,门都没进,就匆匆去找了玉竹。   刚好小林要送点货物去京城,沈清二话不说便搭了他的顺风车……   玉竹见自家小姐如此匆忙,心里有些着急,想说点什么,但沈清拉着她的手说:“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有些事,无论成败,我都必须去做……否则,我怕将来……”   怕将来什么?后悔?自责!愧疚……到底怕的是什么,其实连沈清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京城的庆安胡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当沈清敲开门时,开门的如意吓了一跳,随即,整个柳府都被惊动了……   屋内,沈明远面色沉重地坐在一旁,柳五娘拉着女儿的手,心急如焚的问道:“闺女,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书意呢!”   沈清忍不住眼眶一红,说道:“娘,我没事!书意张妈看着呢!……对了,恒儿呢?”   柳五娘更不解了,“先别管恒儿,恒儿好得很,在睡觉呢!你先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姑爷闹矛盾了!”   “娘,没有,……只是——只是听说七王爷出事了,所以特地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沈明远和柳五娘大骇——这七王爷可是通缉犯,现在全城在搜捕,怎么女儿会和七王爷扯上关系!   “闺女啊,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那个什么七王爷的,但他现在是个通缉犯,皇榜上说了,谁敢窝藏朝廷要犯,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柳五娘压低声线,痛心疾首地说。   听完这些,沈清的心莫名地痛了起来——他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沦落至此了!那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嘶哑着声音说:“娘,七王爷就是庄医生!青山镇,杏林春的那个庄医生!——他是好人,可……”   “啊!这……这怎么可能!”柳五娘吓了一跳。   “什么?小妹,你再说一遍,——七王爷是谁……”沈明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清痛哭着点了点头:“对,七王爷就是庄医生,他的名字叫轩辕庄楠!”   顿时,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柳五娘看着伤心异常的女儿,忍不住拍了一下膝盖,叹了口气道:“哎!冤孽啊!”   作为一个母亲,当年自家女儿对庄医生那点心思,柳五娘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惜,那庄医生自那天来了一趟沈家,就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刚好京城李家的人又在那时出现了……哎!终归是命运弄人,有缘无份……   “娘!庄医生对咱们有恩,咱们不能袖手旁观!”此时一直沉默的沈明远,突然站了起来,对母亲说道。   沈清连忙边擦眼泪边用力点头:“嗯!嗯!”   “可……可是咱们小民百姓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更何况现在,庄医生究竟躲在哪里都不知道……”柳五娘想到当年庄医生对儿子的救命之恩,也忍不住动容起来。   “娘,咱们就暗中四处打听一下……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也就是他的命了……”沈清擦干了眼泪说道。   ……   沈清和沈明远,在这若大的京城转了两天,除了满大街手握长矛的官兵,和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皇榜,通缉令之外,真是毫无头绪……   沈清失望的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突然从身后传来几声喝叱:“快让开,快让开……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得得,得得,得得,……”一连串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驰来。   沈清不由得抬起头——这下不得了了,坐在马上的几人,那最前面脸色冷峻人的不就是李凌寒吗!身后还有黑风……   沈清立刻低下头,扶了扶头上的草帽,又拉了拉身上的男装,顿时,冷汗都流出来了!又不禁感叹——李凌寒果然是个人物,这么快就翻身了!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轩辕辰才是城府最深的人……   马上的李凌寒皱眉,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   一边的黑风,连忙警惕的问道:“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事,只是看花了眼!”李凌寒说道,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昨晚梦到那女人不说,刚才竞然以为是看到她了,呵!可笑!   “快,皇上这么急召见我,应该是有急事!……驾!”说完马鞭一抽,双腿一夹,疾驰而过!   “驾!”   “驾!”   顿时街道上只留下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众人的议论声……   “看来宫中又有大事情了!”   “不会是七王爷被抓到了吧!”   “哎!可惜了一代贤王呀!”   “……新皇这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全城搜捕,连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七王爷领着小皇子,怎么跑得了!……”   “是呀!听说许多朝廷官员府上都被搜查了……”   “有一处他们就不敢搜!”   “肯定是哪个高/官或者王爷府上啦!”   “非也,非也,”   这是沈清也来了兴趣,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几人也心急了,催促道:“你倒是说说,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   “就是天下第一楼——飘香楼!”   “噢!”   “原来如此!”   ……   飘香楼!?青楼!轩辕庄楠应该不会在那里,他是最爱干净的人了——但是!人命关天,沈清还是忍不住往飘香楼走去……   飘香楼白天是不营业的 ,而且前门有小厮把守,很难进去……   沈清佯装在飘香楼正门不远处一个卖瓜子的小摊前买东西,以便做细致的观察,顺便想想办法……   那卖瓜子的老头,十分恼火的看着蹲在身己筐子边神神叨叨的年轻人,忍不住说:“小伙子,你到底要不要买……”要买赶快,不买走人!   “嗯?……啊!……”沈清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到满脸怒容的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买,当然买了。给我包一包……”   突然飘香楼门口传来争吵声   “干嘛不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声音好熟悉!沈清猛的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   “小伙子,你的……哎?……哎!哎!东西包好了,怎么人走了……”那老头举着手上的纸包,瞬间石化了……   沈清佯装不经意的走到飘香楼门边:“请问小哥,飘香楼里还招伙计吗!俺想在这当伙计……”说完状似无意的往里面一瞟——   灵芝!   此时,显然灵芝也看见了沈清。也许是此时沈清一身男装,他一下子没认出来——正在挠着头想呢。   门边的两个小厮,斜着眼睛看了看沈清,非常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咱们这天下第一楼岂是谁都能来的!”   那灵是此时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沈清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要坏事了。连忙指着灵芝装作很不服气的样子说:“就他那种傻样都可以在里面做事,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傻!?”灵芝气死了。   “难道你不傻?!”沈清猛瞪了他一眼!   “我……”确实傻,此时灵芝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糊涂,差点坏了大事!   “哈哈哈……”这两人一搭一唱,把守门的两个小时逗得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要出去买点东西,我家少爷身子不适!你们三楼太吵了……”这话灵芝是望着沈清说的!   “哈哈!你家少爷也太不济了吧!上个青楼还嫌吵!……还不如晚上推开窗户,看看月亮得了!又省钱,又省事还安静!”沈清也哈哈笑了起来。   “吵什么吵!咦!——上面不是交待,你不能出房门吗?——快快快,上去,上去!”一个彪形大汉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灵芝时,吓了一跳,连忙推人上楼。   那两个小厮被骂了一顿,便把气撒在了沈清头上,“真晦气,还不快滚开!”   于是,门口的小伙子“灰溜溜”的走了……   沈清是小跑着回到家的,柳五娘看着满头细汗的女儿,忍不住递过毛巾唠叨道:“不是交待过你吗!再紧要的事,也别太心急。”   ☆、第七十九章 天涯沦落人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的飘香楼,此时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阵阵笑语从楼内传出,门口也是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   沈清和沈明远,此时正潜伏在飘香楼的后面……   “三楼这么多房间,不知道是哪间!”沈明远抬起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高楼。   “哥!依我之见,应该是在最边上!”沈清说道。   “此话怎讲?”   “你想呀,安排在中间,容易被人发现呀!”   “对对对,那应该是亮灯的那间,对吧!”的沈明远指着左边亮灯的房间道。   “对!那咱们行动吧!……哥,快看!窗户开了!哎呀,真是天助我也!”   沈清拿出腰间的象牙口哨,轻轻一吹,突然从天空飞来一只巨大的鸟儿。   沈清把一个黑色的包袱放在雕儿的巨爪上,往三楼打开的窗口一指。那聪明的鸟儿,便飞上了高楼……   楼上的灵芝,看着鸟儿投下的绳索,高兴的叫道:“王爷,您看,您看,我就说沈姑娘会来救咱们的!”   轩辕庄楠忍不住来到窗边——外面太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转过身,对灵芝和大皇子轩辕承乾说:“灵芝先下,看看下面的情况,然后承乾下——”   “那王爷你……”   “皇叔你……”   “情况紧急,别说了,快行动吧!”   ……   沈清接下了灵芝,又接下了大皇子,现在还在等轩辕庄楠……   其实沈清早就猜到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一个此情此境,还在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   沈清不明白,满眼只有权力,利益的帝王之家,怎 么能养育,像轩辕庄楠这样晶莹剔透的至善之人。   善良的人,有善良人的悲衰——因为善良的人,干什么都不好意思,总是怕对不起别人,容易把所有人想像成好人,心不设防,甚至一直为别人考虑。   所以,越善良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这不是善良的错,也不是善良的人傻,而是善良的人不懂得保护自己。   当你伤害了善良的人,他不会选择伤害你,他只远离你,不再接触你!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请别践踏善良的人!!   “快快快……七王爷下来了!”沈清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身白衣,身形消瘦的青年人,那颓废悲凉的神情,让沈清一阵心酸。   “发什么愣!有话回去说,快走……”   ……   几人上了马车, 一路上尽是挑偏僻的胡同走,好容易绕到了安庆胡同,他们是从后院进的屋,开门的正是柳五娘,她如释重负的打开门,“终于回来了……”把五人让进家里,最后谨慎的探出头,确定外面无可疑之人,才哐镗一声关上了门……   下人都入睡了,今天的行动只有她家母子三人知道,柳五娘行事,向来谨慎。何况是这种关系到全家性命的事。   “快往这边!去西厢房!”   ……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敲门声……   “嘭嘭嘭……快开门,快开门!”   “嘭嘭嘭……快开门,快开门!皇上有旨,为保京城百姓平安,以即日起,每家每户,都要无条件接受搜查,违令者,与同罪论处……”   “怎么办!怎么办……”柳五娘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娘,别慌!家里有没有隐蔽的地方可以藏人!先把人安顿好,你再去开门……”沈清的心也慌了起来。   “隐蔽的地方!?……”沈明远和柳五娘同时思索起来。   “老夫人!老夫人在这里吗?——外面有官兵敲门……您看……”门外虎子他娘钱氏轻声问道。   “哎!在这呢!你……你先出去,先别忙着开门,我等会儿就出来——你先去外面看着恒儿,别让他吓着了……”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沈明远才说:“娘,咱家不是有个藏粮食的地窖吗!”   对呀!那地窖就在厨房里可隐蔽了,于是,柳五娘负责出去应付官差,沈明远领着几人匆匆忙忙的往厨房跑去……   “砰砰砰……碰碰碰……赶快开门!不然就破门了!”   “哐啷!”   衣衫不整的柳五娘打开了门,打了个呵欠道:“官爷,这大晚上的来敲门,可是有什么事?”   “废话少说!我们是奉命来搜捕嫌犯的!让府上的所有人都到院子里来,快!”领头的官差,对柳五娘命令道。   “官爷!咱们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怎么可能窝藏嫌犯呢?”柳五娘鼓足了勇气,为后面的几人争取时间。   “别废话了!让所有人出来便是!否则按妨碍公务论处!”   “……啊,……知道了。”柳五娘心想,人应该是藏好了吧,于是就对身边的如意,和钱氏说道:“去东厢房叫少爷他们!”   ……   沈清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同轩辕庄楠他们一同躲在黑暗的地窖里……   从头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沈清身边的大皇子,也许是由于害怕,身子竟然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沈清忍不住,伸手搂住他,轻声安慰道:“不用怕,这里很安全,他们等一会儿就走了……”   “嗯,”大皇子轻应了一声。   “沈姑娘,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轩辕庄楠的声音,依然如山间清越的流水,少了从前的自信从容,温润自如……那种语气,直听得沈清一阵心疼,喉咙堵堵的,但她只得故作轻松的回应道:“哪有添麻烦!要不是当年你救了我哥,我们家哪有今天呀!这样做,我们一家的心才会安,你不用放在心上!”   “……当年我不过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可现在……不但什么都不能做,还要连累别人……呵,真是无用之极!——其实皇兄本不会死的,他的功夫向来很好……当时,他竞为我挡了一箭!……”轩辕庄楠喃喃自语。   沈清也不敢拦他,他心里太压抑了,需要发泄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现在心里比死还难受……在他死之前,我心里还在怨他……”怨他当年,为何同自己说出那样,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话!   沈清的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了,她不明白轩辕庄楠因何怨恨,对他疼爱有加的皇上,也不想去细究,只是轻声哽咽道:“皇上既然豁出了性命也要保护你,那你就更应该振作起来!   你看,大皇子还这么小!你必须振作起来,以后一定会是个真正的赢家,因为真正的成功者是有道德,有信仰,懂因果的。”   “谢谢你!……一直以为自己拥有很多,……可到头来,帮助自己的,竟然是曾经萍水相逢的人……”   沈清擦了把眼泪:“天地那么大,能遇见就是缘分!我们必须善待身边遇见的每一个人,因为……因为……下一辈子,……下辈子,不一定能遇见了!”也许以这里出去以后,他们就真的再难相见了,沈清忍不住,咬着衣袖哭了起来……   ……   外面的动静渐渐的小了,又过了很久,地窖的暗门被打开了,昏黄的灯光透了进来……   “小妹,庄医生……可以出来了!”沈明远压低声音说道。   ……   由于京城太威险了,几人决定连夜出城!但四个城门盘查的都特别严,如何出城成了一大难题……   几人绞尽脑汁想不到办法,突然,沈清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说是一人为了逃避追捕,躲进一个特制的大油桶里,最后顺利躲过了检查……   那油桶分两部分,下面藏人,上面装油……   “哥!我想到法子了!”   于是沈清把自己们想法,仔细的和几人一讲,果然大家都认为是好办法。沈明远立刻赶往大刀镖局……   这夜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多钟,京城北门处,一对押运桐油的车队正在队伍里等待出城……   一个俊俏的年轻小伙拉着自己的妹妹排在油车前……   没错,那俊俏的小伙子,便是沈清,她身边的女孩,就是灵芝……   “出城做什么,到哪里去?”一个面带倦容的官兵,千篇一律的问道,他身旁一个同样面色疲惫,手拿画像的士兵看了看沈清两人,又看了看画像,然后摇了摇头。   “回官爷,小人去城外二十里铺,小人的外祖母生病了……”   不待沈清讲完,那人打了个哈欠道:“得了,得了……下一位……”   沈清拉着双手冰凉的灵芝“镇定自若”的走过了城门,身后又传来了无聊的盘问声:“出城做什么?到哪里去?”   “回官爷,小人……”   声音越来越小,竞听不清淅了……   ……同时,天上竞飞起了零星的细雨,难怪今夜不见月亮,比昨晚冷了许多,原来是有雨呀……   “快,沈姑娘快看,他们出来了!”灵芝高兴的叫了起来。   果然运油的马车从城门里驶了出来……   越过城门,车上的沈明远把马车赶的飞快,只见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身后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快,小妹,上马车!”进到小树林里,沈明远对林里的妹妹叫道……   ☆、第八十章 沈清被抓   “哥,你也小心些,保重身体,照顾好娘,还有恒儿……”说话间,船动了起来。   只见沈明远换了衣服,烧毁显眼的一切物品,对船上挥了挥手,只身骑了马儿离开……   小船扬帆,沿着江水,越过两岸新柳,悠悠向前行去。   未料,前方又传来吵嚷喧哗声,是当兵的在河道上设下关口,派兵仔细盘查每条过往的船只。 “怎么办?”灵芝不安地看向沈清。   沈清迅速同几人带下货仓,找到刚才的几只油桶,轩辕庄楠和大皇子又躲进了桶里,沈清同灵芝重新在上层的桶中倒入桐油,若非有人通风报信,很难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沈清对桶里的人说:“睡会儿吧,累了一整晚了,我娘常说,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   走出货仓,灵芝冲着沈清笑了笑,满脸青涩褪去,虎牙和酒窝依旧和当年一样可爱,他说,“沈姑娘也歇会吧,你也折腾一晚上了。”   完美的掩饰,自然骗过了那些官兵。   沈清靠在船仓边,昏昏欲睡……船只摇摇晃晃,再次昏沉沉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外头有断断续续的敲砧声。   沈清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客舱内,身上还披着块半旧的棉被,旁边有个烧炭的小火炉,上面煮着锅姜汤,外面是船橹轻摇,拍击水面的声音。 发了一会起床呆,沈清赶紧跳起来,蹑手蹑脚地往船舱外看去,见轩辕庄楠正席地坐在甲板上,看着河水发呆!不见灵芝和大皇子。   正在这时,灵芝进来了,看到正在发愣的沈清,连忙盛了碗姜汤递给沈清,笑着说:“沈姑娘,你醒啦!快,喝碗姜汤,这可是我们爷亲自给你煮的,他怕你昨晚上凉到了,一大早就起来熬的……”   “咳咳!”不知何时,轩辕庄楠竞立在了门边,看了眼沈清,脸色微微泛红,才说:“姜汤好了,趁热喝吧,那个……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沈清忍不住又露出了久违的傻瓜式的笑容来,抬起说就喝——呃!好辣!但是也很好喝!   轩辕庄楠看着沈清微微蹙了一下眉,忍不住问道:“怎么?!一定不好喝吧!”语气里竟有一丝自嘲。   “怎么会!?超级好喝,我都舍不得喝完了,想打包留作记念——可惜,一个忍不住被我喝光了!”沈清表情夸张的把空空的粗瓷大碗翻了两翻。   果然,轩辕庄楠的眼里,迷雾尽散,露出雨后初晴的璀璨光芒,微笑着说:“净说傻话,有什么可惜的,有机会我还给你煮!”   “好!一言为定!”   ……   他们的货船是在中午的时候到达桃源镇的,一下船便雇了张马车直奔庄子上——只见院门依旧紧锁,看来这几日李凌寒也不曾回来过!或许压根就不会再回来了,毕竟现在人家可是新皇身边得力的人,以后有的是高宅美眷……   “快请进!”   由于这一天一夜的奔波,几人身上特别狼狈,沈清跑进里院,去柜子里翻了一身水洗蓝的新衣,新鞋拿出来递给轩辕庄楠:“庄医生,这是我以前给我哥做的新衣,新鞋,没穿过的,你快洗个澡换上吧!”   沈清又看了看,轩辕庄楠后面站着的大皇子和灵芝,有些犯难了——没换洗衣服了!   正在这时,突然看到厨房的屋檐底下挂着几件张伯的衣服……   灵芝和大皇子,脸色各异的看着手上的衣服。灵芝倒没说什么,但大皇子的脸早就拉成了长白山,把衣服往沈清手上一放:“还给你,本皇子衣服干净得很,才不换这种破衣服!”   “承乾!怎么讲话的。” 轩辕庄楠皱眉,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沈清连忙笑着说:“不碍事的,小孩子嘛!不换就不换吧,去洗脸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   傍晚的时候,沈清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翻出来,递给轩辕庄楠,觉得根本就不够盘产,又去梳妆盒里把大夫人临终前送给她的一对血玉手镯也拿出来交给了轩辕庄楠:“我身边现在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了,你们先用着!”   轩辕庄楠看着手中晶莹剔透,艳丽无比的血红玉镯,连忙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些你就收起来吧,我们身上还有点银子!节省着点,到蜀南应该是够用了!”   “穷家富路,身上多带点钱总是好的!快收下……”   不等沈清说完,大桃树上的雕儿发出了几声奇怪而尖锐的叫声,沈清大惊:“快,先躲起来!有陌生人来了!”听雕儿的叫声,应该来头还不一般!   沈清把几人带进厨房,移开墙边的水缸,又旋开底下的木板:“快进去!记住!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我不会有事的!”   顺手又把灶台上的人个白面馒头塞着灵芝手上,轩辕庄楠还想说什么,沈青连忙打断他:“现在什么都不必说,我不会有事的,我一介农妇,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把一切恢复了原样,沈清淡定的走了出来,去打开了院门,只见院门口有一群官兵,领头的正是之前要查封桃花坞的王副将!   看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沈清心中已经有了谱!——她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大意了,这些人并不是冲着地窖里的几人来的,而是冲着她身上的那块紫色玉佩……   “咦!请问王副将有何要事,不会是来找我家相公的吧!他现在在军中为皇上办事,没有在家……”沈清决定先发制人,以免受皮肉之苦!   “李少夫人,本将并不是来找你家相公的,而是来请你的。”王副将笑着说。   “哦!请我?!不知所为何事,我可不记得同王副将有这么好的交情?”沈清装傻道。   “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本将怀疑你同大楚反贼轩辕庄楠勾结,现奉左承相之命,前来请你去问话!”   听完这话,沈清的心里凉了半截,左世荣同将军府可是宿敌。眼看这回李凌寒要翻身了,又要拿自己来做文章了……   沈清握紧了衣袖里的拳头,稳住心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原来是这事啊,其实我跟他并不熟,只见过一次面——然后我捡到了他的玉佩……”   王副将听完,脸色变了变,这同他想象中的相去甚远,但马上他又说道:“至于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不必同我讲,丞相大人自有公断!——李少夫人,同本官走一趟吧!——对了,可别忘了把那块宝贝玉佩带上!”   为了怕横生枝节,沈清并未跟他多讲,锁上院子的门,就上了他们驶来的马车。在马车上,沈清的心里更没底了——如此隐秘的抓自己,看来是想来一个屈打成招,再来对付李凌寒——这可咋办呢?自己可受不了古代的种种酷刑……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 生活处处是陷阱,不知哪一次就陷入绝境;现实次次是深坑,不知哪一回就再无翻身……   ……   话说自那次李凌寒离开后,便一直来不及回庄子一趟,处理完手头几件紧要的事情,李凌寒便派了大东前往桃源镇,去接沈清回将军府!   对!此时将军府又重新回到了李凌寒手上……当然,这也是来之不易的,为了重振李家,为了让新皇对他放下戒心,这短短的十天之内,他手上沾满了鲜血……   可是待大东回到将军府,向主子禀报说:“二奶奶,小姐,张伯,张妈,都不在庄子上!连院子里的大黄狗都不见了……”   沈清的举家这一逃,着实把李凌寒给气得不轻,想他在京城浴血奋战,帮着五王爷杀出了一条血路,才让他稳稳地坐在金鉴殿上,五王爷站稳脚跟之后,他则在病榻上九死一生……   活过来了,刚喘了两口气,他就派了人想把她接过来,过好日子……结果……得了这个么讯,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用命博来了个官复二品,她也能堂堂正正的做她的 将军府二少奶奶了。 他却得来了她跑了的消息?李凌寒气得连捶了床好几下,大东看得胆颤心惊。   也着实不太明白他家这少夫人是怎么个心思,怎么就跑了呢?虽然说当时二爷让走,但最后又没让走了呀!哎!几人现下去哪了,都打听不出。   “去野牛岭!”李凌寒真是用挤的,才从口里挤出了这句话。不稀罕当李家的二奶奶,嫌李家事多!   可以,他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不出山谷的本事,一面想受李家的荫蔽,一面又想清静逍遥,躲那么老远,她倒是想得妙得很……   原本李凌寒还打算待大东把那女人接来时,好好的奚落她一翻,没想到刚好李管家今天进京来,刚好与大东迎面相遇!   “大东,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   “去山谷里接二奶奶她们呀!早知你要来,还不如……”   “你说接谁?二奶奶不是早就进京来找咱们二爷来了吗?!”李管家心中一惊,连忙打断了大东的话。   “啊!!——没有呀,这回完蛋了……”大东更是惊得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回走……   无涯阁的小榻上,李凌寒听完李管家和大东的禀报,急得忘了身上有伤,猛的翻身坐起,轻“哟”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什么!不见了?!”   ☆、第八十一章 身陷牢笼   无涯阁的小榻上,李凌寒听完李管家和大东的禀报,急得忘了身上有伤,猛的翻身坐起,轻“哟”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什么!不见了?!”   大东连忙上前扶住李凌寒轻声说:“是!”谁知李凌寒竞毫不领情,一把推开大东:“那还不快些去找!都是死人吗?——现在时局这么乱,这几日我又树敌众多……”   李凌寒越讲越心惊,顾不得身上的新伤旧疾,扶着小几就要下床:“不行,我还是亲自去找吧……”   大东和李管家连忙跪下道:“爷,你身上有伤,让奴才们去找吧!二奶奶是何等聪明之人,何况认识她的人又不多,应该不会有事的。”   李凌寒这才忍着后背的剧痛躺回小榻,喘着粗气吩咐道:“去吩咐黑风,让他安排暗线的人一同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山谷中也加强防卫,保护好小小姐!”   现在京城形式太复杂了,先让孩子呆在谷中,先找到那女人再说……   ……   话说那日沈清被带走后,直接就被送到了京城丞相府……   左世荣走进偏厅,就看到一个身形清秀的年轻女人,咦!这就是传说中的乡野村姑!怎么和传闻不符?   此时沈清也望向了走进房间一身奢侈穿着的中年男子,立刻敛起眼中的光芒,装作十分害怕的对左世荣下跪哭泣道:“大老爷,您饶命呀!民妇只是捡了一块玉佩,那王大人竞说民妇与反贼勾结,真是冤枉死了!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呀!”   左世荣厌恶的看着脚下这个哭得乱没形象的女人,心里感叹道,村姑就是村姑,就算生得漂亮些,骨子里还是小家子气,但表面上他还是压下火气说:“李少夫人起来说话,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那老夫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听了这话,沈清立刻站了起来,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的说道:“谁说当官的就没有好人了,相爷,你就是一个大好人!不像李凌寒,无情无义,看不起我们乡下人……现在刚要翻身,就想一脚踢开我!他想得到美!   ——如果他还敢抛下老娘,老娘一定一把火烧了他的将军府!……”   听沈清讲完,左世荣眼珠子一转——现在仅凭一块玉佩就说李凌寒同轩辕庄楠勾结,似乎有些太牵强了,在这非常时期,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也不可能再大动干戈……   还不如想个办法,给李凌寒添添堵!刚好前天听皇上说,想给新寡的八公主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听金珠的消息,好像那八公主对李凌寒有意思,好像皇上也极想乘机拉笼李凌寒……   这可不行,八公主可是皇上嫡亲的妹妹,当今皇太后可是对这个女儿甚是疼爱……若是让李凌寒攀上了这个高枝,那将来就更难对付了……   想到这个点上,左世荣连忙对,两眼通红,发丝有些凌乱的沈清说:“少夫人所言极是!你可是李老太爷认定的二少奶奶人选,怎么能任由别人摆布呢!……但是老夫却听说,那李少将有意休妻,打算另娶……”   “啊!……不行!……哎呀!让我死了算了……”沈清听完这话,心中竞有一丝欣喜,但想到此时的境况,连忙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痛哭起来!   紧接着又发疯似的站了起来,把桌上的一桌上好茶具哗啦一声推到了地上,边哭边叫:“想休老娘!门都没有!……老娘这就去和他同归于尽!……”   左世荣想不到这女人会如此激动,看着一地的碎片,大叫道:“少夫人别急!哎呀!别摔了……快住手……”   沈清借着发疯往门外冲了出去……   “快来人……拉住她……”左世荣恼羞成怒,在屋里大叫……   顿时几个家仆着急忙慌的从四处涌了过来……   沈清边哭边闹,边在心里想办法——看来是逃不了了!!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口古井……   “我不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边说边往井边冲……   左世荣见状,急忙叫道:“快,快拉住她……快……”   “哎呀!你们别拉我……让我死……呜呜呜!”   “扑通!”袖中的玉佩落水!   “玉佩掉水里了……你们……你们……哎呀!……”沈清一屁股坐到井边大哭起来。   左世荣听说玉佩掉到了井里,顿时脸色铁青,这玉佩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证据——这掉进了这口通河的井里,这一切不都白废了吗……   “都是是废物!快……把人带进去!……”左世荣手上一把好牌,现在全废了,最后只能给李凌寒添添堵了……   ……   沈清心里烦的,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透过梨花木的雕花窗,依稀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晚,自从惹恼了左世荣之后,别说没人送吃的,就连张想休息的床都没有,这样下去,怕是三天她就得与世长辞了。   鼓了鼓勇气,最终还是决定写个字条给李凌寒,尽管不好意思开口,但就目前而言,还是保命重要,只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肯不肯救人,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来没给李凌寒写过信——哦!写过一次匿名信,那次应该不算吧!真正开始写时才发现有多困难,自己和李凌寒之间虽然是夫妻,也有了一个孩子。   但……却没好到鸿雁传书的地步,也不知道,即使自己的信传过去,李凌寒愿不愿意帮自己……左世荣不是说了吗 ,李凌寒想休了自己另娶……   其实写信求救这种儿女情长的事,不适合自己和李凌寒。 好不容易写了一张,左看右看就是不妥,只好撕碎了重新写,结果写了一张又又一张……   看着满地的碎纸屑,最终硬着头皮写了最后六个字折好,拿出腰的象牙口哨,召唤来了桃子……   “我被坏人关了。”   接下来,就是祈求就算李凌寒就算不肯搭救,也别讽刺自己才好,自己的处境已经够悲剧了,他完全可以不用再雪上加霜。   原本沈清是想写一份“血”书的,但实在找不到血的替代物,又没有勇气咬破手指什么的——沈清特别怕疼!   真庆幸左世荣关自己的这个房间里,有纸也有笔,否则,怕是真的要写血书了……   信己送出,现在只剩等待了!虽然又累又困又饿,沈清都不敢放松警惕,生怕李凌寒来救自己,又找不到人……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等到他的人来……正在沈清万分绝望的时候 ——桃子回来了!还带了一张字条 ……   沈清拿着卷好的纸条怔了半天——难道是李凌寒回给自己的吗?!——干嘛这么麻烦,直接带人,带家伙来讨人不就行了 ,这种时候了,玩什么浪漫嘛……   压住心中的火气,沈清还是看了信的内容。   “蠢妇!!谁抓的!关哪!说清楚点!”   沈清被那句蠢妇,气的不轻!自己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这样骂人!还有没有天理了,虽然此事因那块玉佩而起,但归根到底,说穿了 还不是因为他……   ……咦,沈清仔细一回想——好像刚才真的没有说清楚……哎!活该被骂!   看在李凌寒一个高贵到平时连话都懒得回别人的人,竟然回了自己的求救信的份上,沈青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这一心血来潮的举动,实在令我诚惶诚恐……看样子他还挺着急的!他为何着急?——一定是原配老婆被抓,觉得没面子吧!虽然说两人之间没感情,但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   我呸!沈清真是急糊涂了,用的什么形容词啊!什么破比喻……   反正就是一句话,抓自己,就是打李凌寒的脸……   沈清连忙重新拿了一张纸,认认真真地写道—— 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一个误会!您要是方便的话,就让他们放了我吧!——我在丞相府!   即使满腹的委屈,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但现在有求于人,沈清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信已送出……   只剩等了……   半个时辰后……桃子来了,竟然又带了一封信……   沈清气绝!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玩什么鸿雁传书……相对而言,她还是更喜欢听到外面能在此时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   咬着牙打开了信……沈清瞪大了眼睛……   “要是不方便呢?”   入目的是李凌寒凉飕飕,无限冷血的一句话! 敢情他这么说是表示不想搭救了,既然这样,自己还跟他废个什么话。   沈清握紧拳头,自己早就该知道,李凌寒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为了救自己,而与丞相府为敌,他现在好不容易才东山再起,怎么能冒这么大的危险……   更何况,他还有休了自己另娶的打算 ,现在不是正好——刚好,一箭双雕!省得让他背负抛弃糟糠之妻的坏名声,那样,他就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名门贵女了……   “不方便就算了。”   沈清 果断的写了这六字送了出去!既然他不肯救自已 ,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坐以待毙可不是自己的个性!   沈清仔细的在脑海里思索着能救自己的人——哥哥沈明远,吴大掌柜! 也许他们人脉广可以把自己弄出去!   ……   ☆、第八十二章 求救   沈清仔细的在脑海里思索着能救自己的人——哥哥沈明远,吴大掌柜! 也许他们人脉广可以把自己弄出去!   可是转念一想,依大哥的个性,肯定会盲目的跑到丞相府来理论,指不定要闯出什么大祸——   而且他们认识的那些官,都是些三流的小官,办点小事还行,要是遇到了大官——如左世荣之流!那也只有吓尿的份了……   沈清 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抱腿蹲坐在墙角,从来没觉得,原来权势如此的重要……   不知什么时候就那样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沈清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哇!天都黑了!   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早上还一脸铁青地左世荣,和一个手提灯笼的小厮,就态度温和的走到了自己面前。   “李少夫人,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清揉着僵痛的脖子,疑惑的看着此人,怎么一晚不见,这人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反常即妖,一定有问题!   “丞相的意思是我这就可以走了?!”沈清压下心中的喜悦悦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但是老夫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左世荣怀好意的看向沈清。   “……难道左丞相还要摆酒相送……”   “呃……”果然是村妇,处处想着那点小便宜,左世荣一噎,虽然依然是满脸笑容,但眼里的鄙夷之色是掩也掩藏不了的……   “哈哈……摆酒相送倒是小事,就怕少夫人听完老夫的消息后,怕是也没胃口,吃上这顿酒了……”   “……!?”沈清满脸疑惑。   “据老夫所知……你的夫君,也就是李少将,好像打算明日去向礼部尚书家提亲……那唐家小姐,可是名门闺秀,国色天香……要不是前年为生母守孝……”左世荣一提到美人儿,那话就停不下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那左世荣也没停下话来,沈青装作十分愤怒的,推翻了身边的桌子——因为易碎的东西,要么是白天被沈清砸碎了,没砸碎的都被收起来了……   “李凌寒他做梦!老娘这就回去把他院子里掀翻了……”   左世荣也受不了沈清的爆脾气了,巴不得她快去祸害别人,所以连忙说: “少夫人息怒!……你有火气,赶紧回去发吧!……若再耽搁下去,怕是新娘子都娶进门了……”   “可是我肚子突然很饿……要不先吃个宵夜再走……哎呀!别推人呀……懂不懂待客之道啊!……左丞相……你……”沈清一边和几个婆子拉扯着,一边被推着往外走……   ……   沈清看着丞相府紧闭的大门,轻呼了一口气——终于自由了!她连忙提起衣裙就跑……   直到出了这条豪华的大巷子,她才靠在墙壁上喘气粗气……好累,好饿呀……   “二奶奶,二爷让属下接您回府!”   沈清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像幽灵一样的声音吓了一跳 !   “二奶奶,您没事吧?” 黑风看着大惊失色的沈清,关心地问道!但 看似关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同样是冷冰冰的,看来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中了李凌寒的毒还挺深。   “又冷!又饿!又困!浑身又痛!又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你说能没事吗?” 沈清没好气的咆哮起来!   令黑风旁后的车夫脸色都变了!黑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欲言又止道:“那咱们快些回府吧!爷该着急了……”   沈清听到这里,哈哈冷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黑风,你可真会讲冷笑话!李凌寒担心我!?——怕是担心我出来坏他的好事吧?”   “二奶奶,您误会爷了!……”   沈清看们就是一丘之貉,懒得再跟他争执,提步就往前走……   “二奶奶!——小小姐,今日就到了府上……”   身后传来黑风的声音,沈清顿住了——然后乖乖的上了马车……   黑风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还是爷厉害——怕是早就猜到二奶奶会生气,还给他出了那么好的锦囊妙计……   明明刚才是又累又饿,自从坐进了马车,这头脑反而清醒了——不知道等会儿,该如何面对那人……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来了,黑风轻声道:“二奶奶,到了!”   这么快!沈清无奈的掀开帘子下车……   随着黑风进了将军府,也许是夜晚的原因,总觉得将军府不是曾经那样热闹繁华了,一路七拐八绕的,竞不像是去揽月苑的路……   “这是去哪?”沈清忍不住问道。   “去爷的无涯阁!”   ……   终于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一进去,她掠过院中的景致,最显眼的莫过于墙边的几株造型奇特的梅花,不知是何品种,远远看去,那梅花似是长出了浅浅的花骨朵……   前面几步的黑风已把书房的门打开,沈清跟了进去,刚进,就听得书意拔高着噪子喊,“娘亲,娘亲……”   “回来了。”同时,一道低沉又微显冷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轻咳声。   沈清原本正要去抱女儿的,但女儿却生气了一般,挣扎着跑到了李凌寒身边……   沈清抬眼,见得了那床上的人,稍呆了一下,竟忘了回话。   愣了一下,她这才勉强地笑了笑,朝榻上那两颊清瘦许多的李凌寒施礼,说,“二爷。”   “嗯。”躺在床头的李凌寒未看她,轻应了一声,专注地看着女儿爬床,见她爬不上来,便起了身,把她抱了上来,淡淡地问道,   “不是念着找娘吗,去你娘抱抱吧?”书意不说话,只是鼓了鼓嘴,把脸埋进了她父亲的怀里,像是在逃避着什么。见到此景,一时之间,沈清竟不知说何话才好。   女儿似在怪她山谷里的不告而别,孩子还是太小,终是离不得娘太长时间!沈清心里叹了口气,静站在一边,双眼略带无奈地看着趴在汪永昭怀里的小背影。   “让娘抱抱吧,书意。”沈清靠近他们,弯腰小声地说道。书意并不理会她,沈清只得又叫了几声。她唤了女儿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眼睛略红。   沈清这次去拉她,她终是没有挣扎了,由得了沈清抱住。   “娘明日做桂花糕给你吃,可好?”沈清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诱哄地问道。   书意未答应,只是看向那倚在床头,看着她们的李凌寒。沈清也不得不看向了那人,对上了李凌寒那平静无波的眼睛。   李凌寒淡淡点了头。书意这才转过头,朝张小碗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又委屈地扁起了嘴,缩在了母亲的怀里……   ……沈清怀中熟睡的女儿交给了门外的张妈,这才转身对靠坐在榻上的李凌寒说:“多谢二爷的收留之恩!一请问今晚我住哪里?”   李凌寒把书册丟在床头,皱眉看向房里一身狼狈,但表情倔犟的女人……   “这事先别急,先讲讲丞相府是怎么回事!” 李凌寒好整以暇的往床头一靠,等着沈清的回答。   沈清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男人——他还有脸提这事!?她差点就忍不住发飙了,最后还是理智的避重就轻说道:“他们眼瞎抓错人了!知道是场误会就放人了……”   “他们瞎,你当我也瞎了不成呀?”李凌寒毫不留情的打断沈清瞎扯。   一时,沈清无语了,半天才说:“反正我现在人也出来了,也没给你惹事儿,更何况你不是准备休了我,去唐家提亲吗……”   听到这里,李凌寒以为这女人火气如此大是因为此事吃醋呢,这心里还得意了一下。谁知这女人接下来的话,直接把他气得半死——   “反正我们彼此也无意于对方,要休就休吧,但是以前借你的银子,你得还我!那庄子归我!你再给我和孩子五千两的赡养费……”   刚说五干两时,沈清也认为有些多了,当看到李凌寒铁青的脸色时,她才确定——真的要多了!所以连忙改口道:“那四千两?”   脸色依然很臭!   “三千两?”沈清试探着伸出三个手指。   ……   “两千两!不能再减了……我们……”沈清气极,愤愤说道。   “你这蠢妇!”李凌寒被气的脸色都变了。   “你!……不给就不给!凭什么骂人!?”你才蠢妇,你全家都蠢妇!   “你没去救我就算了,凭什么骂我蠢妇!——我可不欠你什么……你……”   李凌寒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半会,突然诗性大发,   “……若不相欠,怎会相见!……”李凌寒别有深意的念出了这么一句!   沈清就像中了咒语一般,愣在了当场……   过了好一会,她才故作冷静的一笑:“呵呵……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知道当年在飘香楼的人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的!?”明明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因为——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把字写得那么丑!……更可悲的是,两三年了,什么长进也没有!!”李凌寒把桌上的纸条,扔到了沈清面前,竞然连当年那张纸也在……   ……“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黑风在门外恭敬禀报道!   李凌寒皱眉 ,但他又知道,黑风这人,很有分寸,如果不是事情重大,是绝对不会此时来报的,李凌寒略一沉吟,道:“扶我去瞧瞧!”   ……书房的门关上了,沈清有些无力的蹲下身,捡起地方的几张纸——上面的字哪有多丑!就算有一点点,也不会像那男人讲的这般惊天动地——还天下第一了!!   ☆、第八十三章 喝醉   ……书房的门关上了,沈清有些无力的蹲下身,捡起地方的几张纸——上面的字哪有多丑!就算有一点点,也不会像那男人讲的这般惊天动地——还天下第一了!!   肚子饿得 咕噜噜直叫,沈清把手中的罪证揉成一团,丟进废纸篓中,打开书房门,准备去找点吃的……   看到外面太黑了,只得又进屋拿了一盏羊角灯……   转了好一会,这地形还是陌生的……厨房到底在哪?……沈清看了一眼四周的房屋——好像也不是,而且味道也不对……   又凭直觉走了一圈,越来越有烟火味了,沈清大喜,加快了脚步……   走进厨房,她在灶台的蒸笼里找到了几个馒头,紫沙炖锅里有半锅鸡汤……沈清大喜,凑近锅边深吸了口气——真香!可惜凉透了,表面上都结了一层薄油……   沈清咬了一口馒头,才找来火折子升了火,准备把鸡汤热热……   ……   当李凌寒怒火中烧的回到书房时,哪里还有那胆大包天的女人的影子……   黑风见主子脸色难看,连忙道:“二奶奶怕是去休息了,奴才去问问……”   ……黑风问了张妈,张妈说二奶奶没回院子里,又跑去问几处门房的人,都说并未有人出去——黑风急得跳脚,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抱怨完了,黑风只得硬着头皮去报告主子……握紧拳头听完黑风的话,拍断了小几的一角……紧接着,李凌寒招集了府上外围的所有侍卫,去找那个该死的女人……   ……可是找了大半个晚上,依然没找到那个女人,心急如焚的李凌寒刚准备带人去桃源镇抓人,——因为刚才来的人正是灵芝——轩辕庄楠见沈清久久未回去,以为她还没有脱险,又怕她有什么不测,想来想去,只有返回京城向李凌寒求救了!   见到李凌寒,因为事关重大,灵芝 也不敢有所隐瞒,所以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李凌寒早已清清楚 楚了,那女人为了那轩辕庄楠,竞然连死都不怕了!才刚逃出丞相府,就迫不及待的去见那男人去了……   “二爷,厨房的李大娘说,厨房里有一个偷东西吃的小偷!还睡着了!” 一个小厮小声报告道!   不待那小厮说完,满面冰霜的李凌寒推开他,大步朝厨房走去……   里面果然有昏黄的灯光,李凌寒哐堂一声推开门,只见那女人趴在桌上睡着了,面前还有几个馒头,一碗看不出原貌的汤菜——竞然还有一小瓶果子酒……   李凌寒大步来到桌边,伸手拿起空空如也的酒瓶,无奈的抬头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看到这女人只是静静的趴在桌上熟睡,并没有去找那轩辕庄楠,李凌寒满腹的怒气,竟然神奇地消了一半……   他弯下腰,抱起熟睡中的女人……   黑风知道爷的伤还没好妥,连忙说:“爷,让府中的婆子来吧,您的伤……”   李凌寒并未理会黑风,径直往揽月苑走去……   沈清这一觉睡得很是舒适,像是乘坐在一张温暖的软轿里,晃晃悠悠的,好舒服呀……   沈清满足的伸出双臂抱着身边的抱枕……小脸还在抱枕上猫儿一样的蹭了蹭……   一股女性幽香,夹杂着香醇的果子酒味,侵袭着李凌寒的身心,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了,身体的某个部分起了明显的变化……   只见 他低骂一声:“该死的女人!”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加快步伐,往院里走去……   揽月苑里早已在白天的时侯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李凌寒抱着沈清进了主卧,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切,顿时感慨万千!   幸好主卧一直没动过——花弄影刚搬进来时,嫌弃这间屋子被别人用过,所以就住进了另外一间,而这里就一直紧紧的锁了起来,再也没有人进来过……   轻轻的把人放在了床上,看着女人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皱巴巴的衣服,袖口上竞然有些油渍——应该是刚趴在桌子上睡觉,沾上的……   李凌寒皱眉,忍不住大手一伸,把沈清身上脏了的外套脱下,丟在一边的凳子上,——刚要拉被子,又看到这女人的鞋子没脱,轻叹了口气,顺势把沈清的鞋袜也给脱了……   原本以为这样就大功告成了,谁知这个不省心的女人,竞然在这时,反起了胃,坐起身,半眯着眼睛干呕起来……   李凌寒还来不及闪身,两人身上都遭了殃……   这男人低咒一声:“该死!”才脱下脏掉的外衣,来到门口吩咐黑风让人备热水……   只听澡房里,原本乖巧的女子,一下了又哭又笑,泼了李凌寒一身水不说,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冰决脸,自以为是的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那你想要什么!”李凌寒看着澡盆中出水芙蓉般的剔透女子,略一沉吟,无比认真的问道。   酒醉的彻底的沈清,听完男人的问话,很认真的皱眉思索了一会,才傻笑着说道:“我曾经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看着水中的女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李凌寒心中一阵闷痛,他拉住女人的手道:“以后,你想要的,都会有!”   沈清陷入悲伤中,像并未听到他的话一般,推开李凌寒继续说道:“我不过等一名前来结发牵手的人,结结实实伴着走上一程,并无意谈几场惨淡,不知下落的恋,或是爱!……但那人,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也不会来了……呜呜呜……”   ~~~   累得满头大汗的李凌寒,把清洗干净,换了新衣的女人扔在床上,看着她皱着眉,拥被而眠……   李凌寒此时也是极度憋屈,满肚子的火不知道往哪里发,由于旧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这一晚这么一折腾,腰痛更甚了,心也更痛了……   原本转身要往外走的,可转念一想——这府邸是他李家的府邸,床上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这女人对他阳奉阴违,心里竞想着别的男人——   这对于一个从小聪明过人,文韬武略,惊才绝艳,在别人的奉承和吹捧中长大的男人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试问京中贵女,妄想他能有多少人!   就连当朝皇上的亲妹,八公主都倾心于他,可床上的这女人,竞然总是视他为无物,而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她……   再说了,这院子是自己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自己的,凭什么是自己走……   边想着,边脱了外套,李凌寒径直倒在了床上——沈清的身边~~~   第二天 醒来,沈清头昏沉沉的,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蹦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红色的被子,红色的床单,红色的锦帐——   这是哪里……   沈清翻身坐起,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当然不会像小说中的女主一样发出骇然的尖叫,但她还是禁不住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   嗯,身上的衣物,虽然不是自己昨天穿的那身,而且又宽又大,但好夕有件蔽体的衣物,不过这衣服不会是李凌寒的吧?   她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放在鼻息下轻嗅,竟还有淡淡的清香,沈清的脸色开始惨变,啊啊啊……是谁不是要命地给自己洗了澡不成。   别看沈清这人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不计较,但却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除了新婚第二天,让丫鬟伺候了洗澡之后,连怀孕的时候都是自己洗澡……   刚好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沈清连抬眸——   只见张妈笑着说: “二奶奶醒的正好,老奴刚做好了莲子粥,快洗洗出来吃吧,——二爷和小小姐已经等着了!”   看到张妈,沈清的心里松一大口气——总算不是别人!   现在沈清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疑惑的看向张妈,心中无比纠结的问道: “那个,我昨天的衣服呢?——还有,这衣服是谁的!”看着这上好的料子,沈清心中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却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张妈暧昧地笑了起来,刚要说话,突然又有人推门而入   “怎么还没好吗?孩子都饿了……”   张妈放置好托盘里的新衣,行了礼,才退出了卧房……   沈清拉高了被子,有些尴尬的说道:“给你添麻烦了!——待会儿我就走……”人家不是要去唐府提亲了吗,省得等一下被扫地出门。   原本心情稍微好些的李凌寒顿时又黑了脸,尔后,又一脸邪恶的对床上的女人说:“昨晚你确实给我添了麻烦!”   沈清不解,但心中又有种不祥的预感——李凌寒走到床边,凑到沈清耳边说:“我~从小到大,可是从未帮人洗~过~澡~~,你是第一人!”   顿时,沈清如遭雷击,满脸不可思议的愣在当场,半天才又羞又愤的指着李凌寒道:“你,你,……不要脸!!”   ☆、第八十四章 疯狂争执   李凌寒则不以为意的说:“真是好心遭雷劈!你昨夜吐了一身,我不得不给你换了衣服!刚好你的衣物还没到,我又好心的贡献出自己的睡袍给你……”   “好,好……了……谢谢你行了吧!”沈清满脸涨得通红,实在没脸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   好吧!就勉强算这个脱衣服的理由很充分!只是……只是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看光瞧尽了?   沈清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她该如何问他,为什么要帮她洗澡,洗头?   “哦,对了,你吐得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所以我又给你洗了澡。”沈清无语望苍天! 好吧,这个狗屁理由也勉强成立,只是……   此时,沈清的头埋到了大红的鸳鸯戏水锦被里,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脸,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此时耳边又传来李凌寒爽朗的笑声,“还没睡够?昨夜让你早些睡,你死活不肯,非要拉着我陪你~~~哎!”   沈清猛的掀开锦被,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悲催表情:“你!……你~撒~谎!”她从来没有这毛病的!   “ 不承认也罢!也不知是谁,昨晚哭着喊着说:想等一名前来结发牵手的人,还拉着我的手,让我陪她结结实实相伴着走上一程……”李凌寒看着床上表情碎裂的女人,心里舒坦了很多。   沈清现在真的是表情完全崩溃了,她抓起锦锻枕头你扔向那一脸得意的男人: “你混蛋!混蛋!”   李凌寒顺手接过那枕头,笑着说:“不和你闹了!其实昨晚我只帮你洗了头发!~~”   李凌寒为了不让那女人郁郁而死,随口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便关门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了,沈清呼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真的嘛?真的嘛?原来没有被那臭男人看光摸尽啊!呵呵……沈清就差仰天长啸了,顶好!顶好!   她心情大好地跳下床去梳洗……刚洗了一半,沈清突然想到庄子里的轩辕庄楠——不行,依那傻了的个性,如果沈清不平安回去,他是不会自己离开的!   现在皇上扩大了搜索面积,若是不快些把人送走,早晚要出事…… 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匆匆穿好张妈送来衣裙就跑出房间……   来到饭厅,看着正喂女儿喝粥的李凌寒,到嘴边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李凌寒回过头,看到长发披肩的沈清,眉头一皱,冷声道:“一大清早,披头散发,成何体统!——待会父亲他们就要回府了,不要总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沈清心里着急轩辕庄楠的事,并没有打算同这男人斗嘴,只是小声说道: “二爷,请问我可以回桃源镇了吗?”   李凌寒放下手中的碗筷,如刀的目光朝沈清扫了过来,压下怒气问道:“回那里干嘛?有什么事让李管家给你去办!缺什么直接让人去购置!”   “不是……二爷……我——真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一趟!”   李凌寒冷眼看着桌前隐忍的女人,示意张妈把书意抱走,这才凉凉的问道:“是何事如此重要?”   “……”沈清哑然,半会儿了才说:“……反正无论如何我得去!”   “是吗?——给你两条路,一,乖乖的留在这里,好好做你的二奶奶,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二,走出这道门,什么都没有!……包括孩子!”   沈清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无比冷酷的男人,愤怒得嗓子莫名的干疼,沙哑着声音道:“所有东西我都给你,但孩子必须归我!——你不是要另娶了吗!以后自会有孩子……”   “住口!我另不另娶,与你无关,路有两条,看你怎么选!——至于孩子,你想都别想!”   沈清心中慌张,方寸大乱。李凌寒是什么意思?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沈清脑袋里那根弦忽然就崩断了,她几乎有些崩溃的想,李凌寒若真的是要和她抢孩子!她根本抢不过!   沈清脑袋迅速运转,可还是抵不过李凌寒那些话对她的冲击,她咽了下喉咙,面色有些苍白,眼睛直直看着坐在桌边的男人,咬牙:“李凌寒,当年你在飘香楼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到底算不算数!?”   李凌寒双眼一眯,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长发披散,有些凌乱,脸上没有胭脂,此时脸上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   李凌寒嗤笑一声,“既然答应过你的,那就一定算数!”   沈清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急忙说:   “我要带书意走!你若不同意,那就杀了我吧!”   “你的命太廉价,值不得我动手,我只会保住属于我的东西!——” 李凌寒字字诛心,还面带嗤笑。   沈清听不懂他的意思,满脸迷惑地看着这个男人,只见他站起身来, 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像是踩在了沈清的心上,鲜血淋漓……   “我同意你带女儿走!但明天你就能看到轩辕庄楠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顿时,沈清的脑袋里嗡嗡的直响,一阵眩晕……原来他都知道了……那……那庄医生哪还有命在……   李凌寒冷眼看着摇摇欲坠的沈清,冷声道:“怎么样?——还要走吗?……”   沈清像被人抽空了最后的支撑一样,虚弱的跪坐在地上,无比绝望,泣不成声的对李凌寒说:“二爷,我~知道~错了!请~您~高抬~贵手……我~什么都不~要了……您……就饶过~七王爷吧,女儿我也不跟您争了……”   李凌寒万万没想到,为了轩辕庄楠,她连他的孩子都不要了!刚才连死都不怕,就只要孩子!一提到那男人,竞连孩子都不要了……   李凌寒想到此,悲凄地笑了起来,笑声越笑越大,最后,他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摇着头叹道,“真是荒谬,人人都说我心硬手毒,竟不如一个乡下糙妇……”   他慢慢踱到女人身边,一把提起她,早已心如死灰的沈清,停止了哭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一片沉静,眼睛里一片死水。   她一直都是是这幅样子,这一刻,李凌寒才看清了她的脸,她眼里的神情……   他不得承认,在这个女人眼里,他怕是一直什么都不是。   不,他不是什么都不是,他是她的丈夫,她头上的天,她所有的一切……想到此,不甘心的李凌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笑着看向了女人,他扬起了手,他要把她给撕碎,打死弄残,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知道违逆他的下场……   ……可最终,他的手扬起,却只狠狠地拍打在了身旁的桌上。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拍击声,震得眼前的这妇人闭了闭眼,看得她的睫毛在眼皮之间跳动,尤如失惊的蝴蝶一般,这一刻,李凌寒想着,她怎么就那么美。   他想着,她这么美,他这么喜欢她,他是他的丈夫,他们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她为什么一颗心里,装的都是别的男人——   李凌寒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把那女人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乖乖的呆在府中,若再有别的妄想,我杀了他,定会让他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沈清抬头,想把眼中的泪流淌了回去,只要能救庄医生,别说是留在府中,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闯闯……   她太累了,竞就这样昏了过去……   ……无限黑暗中,沈清又做了一个冗长而痛苦的梦,梦中又是在一个陕小,黑暗的山洞中爬行,爬了很久,很久,很久……   却似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她就快窒息了,好痛苦……   张妈流着眼泪帮沈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床上无比痛苦的人儿,张妈焦急万分,只得小声安慰道:“小姐,别怕!老奴在这呢!别怕,……”   床上的人终于摆脱了梦魇,舒展开了眉头,安静的睡了过去……   ……   此时,将军府的大门外,停下了几辆马车,李管家率领一众下人连忙上前迎接刚回府的老爷和夫人,另一辆车上的五小姐李剪秋,四小姐李迎春,还有大奶奶吴月娘牵着女儿李书凤的手也先后下了马车……   李老爷现如今的样子,简直和当年判若两人,曾经虽然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向来注重保养,总能给人一种养尊处优,高不可攀的感觉。   可眼前这个担架上的身着粗布衣服的人是谁——头发花白一片,脸颊深陷,双手无力的下垂着……   还有旁边那个一身俗艳衣料的妇人是谁……   “夫人,您慢些,现在回来就好了!”一个袖口有补丁的婆子,搀扶着花姨娘,上了将军府的大理石台阶。   “怎么不见你们二爷和二奶奶!知道我们回府,怎么不出来迎接!”花姨娘挺着胸脯,趾高气昂的对身后的李管家问道,由于表情太大,脸上的脂粉都掉了一些。   李管家连忙躬身回答道:“二爷有事出去了,二奶奶身子不适,还请了郎中看过!”   ☆、第八十五章 交易   “怎么不见你们二爷和二奶奶!知道我们回府,怎么不出来迎接!”花姨娘挺着胸脯,趾高气昂的对身后的李管家问道,由于表情太大,脸上的脂粉都掉了一些。   李管家连忙躬身回答道:“二爷有事出去了,二奶奶身子不适,还请了郎中来看过了。”   花姨娘十分不屑的说:“乡下女人就是矫情,还学人家身子不适了,怕是根本就不想我们回府来,好让她为所欲为……”   李管家连忙说:“夫人误会二奶奶了,早上她不知为何,突然就昏倒了……”   “李管家,那乡下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竞让你处处维护她……”花姨娘喝道。   “老奴不敢。”   “都住口,天天瞎吵吵,丟人现眼!”担架上的李老爷,出声喝止了正要开口骂人的女人。怎么这女人现在竞变成了这样,在上河湾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把宅子里搞得了乌烟瘴气的……   ……   此时的将军府,又回到了昔日的繁华 。新皇对李凌寒甚是器重,不但归还了往日收缴的所有,土地房产。   还重新赏赐了黄金千两,良田千顷!李凌寒也从曾经的从二品将军,提升为正二品督军!还命人把李老将军和李老夫人的遗骸迎回,隆重的葬入李家祖坟……   当然,再过得些日子,被流放出去的李家大公子李凌云 ,也将归来……   李府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所以来将军府拜访,结交的夫人小姐络绎不绝……   女人向来是八卦的创造者和传播者,由于这些夫人小姐每次前来,都并未见到传闻中的二奶奶,所以关于沈清的传闻便在京中迅速流传……   有人说她将要被休弃了;有人说她太粗俗,李府怕她给李家丟脸,被雪藏了;也有人说她不懂规矩,被李凌寒禁足在院中了……   所以京中的成年小姐,贵女,无一不对李凌寒翘首以盼,希望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李督军,能快些休了糟糠之妻,自己也能有上位的机会……   而传闻中的主角,沈清,则是连续病了数日,朝中的王太医早晚来为其把脉看诊,开了几副上好的调理药材,可这二奶奶就是不见好转……   无涯阁中的李凌寒,让李管家送了王太医出门,他则烦躁的揉着眉心——自从那日沈清晕倒后,除了安排张妈照料,派人去请了王太医,他便再没去看那女人一眼……   可他未曾料到,平时看着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我起不了床了……据王太医 所说,是心事过重,郁结成疾!再加上染上了风寒……   郁结成疾!李凌寒忍不住用力,手中的精致狼毫,叭一声断裂!   ……   揽月苑中,张妈正在给病床上的沈清喂着刚煮好的中药,脸色苍白的沈清看着张妈手中那碗黑色难闻的中药,忍不住皱眉。   “小姐,来,喝药了!喝完就好了……”张妈轻声诱哄着床上的沈清。   此时,房门被推开,李凌寒冷着脸,大步走到床前,   张妈连忙起身行礼:“二爷!”   “张妈!刚才你称她什么!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李凌寒冷声问道。   “……”张妈大骇,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清眼看张妈要受罚,连忙沙哑着嗓子解释道:“这不怪张妈!是……是我让她……这么叫的……”由于太心急,说完这句话沈清都气喘吁吁了!   李凌寒看着一脸病色的沈清,冷笑一声道:“记住那天你说过的话!——你不是向来会精打细算吗?那咱们来谈笔买卖如何!”   说完话,冷眼扫了一下地上的张妈。   沈清连忙轻声说说:“张妈,你……去看看书意!——这药,等会……我自己喝。”   “是!”张妈连忙起身退出房间!   “二爷有……话请说”   李凌寒自行拖了把椅子坐下,冷声道:“轩辕庄楠我可以把他平安的送到镇南王那里,但你必须给我乖乖的留在李家……”   沈清低垂着头,轻声应了句:“好。”   看她这种生无可恋的样子,李凌寒怒火中烧:“别以为我留你下来,是稀罕你!——不休了你,只是不想让李家背上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名声!”   “是~~”   “以后,名面上,你仍旧是李家的二奶奶!但你心里,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是~~”   看床上的女人一副事不关已的死模样,李凌寒,气得心如火烧,:“你知道最好!还有,府上不养闲人,以后我的饮食起居,全由你负责!”   “……”沈清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道:“是。”   ……   李凌寒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已经在这条路上跌倒过一次的人,自然不敢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新皇轩辕辰向来阴险狡诈,他现在重用自己,不过是用来制衡左家的!   新皇自然知道,左世荣那老贼,虽然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最是一个标准的有奶就是娘!为了权势地位!怕是连他亲爹都能出卖的!   昨天他能为保左家的权势地位,联合自己杀了自己的大女婿轩辕良,待到明日,自然也会因为别的利益而联合别人来反了自己!   女婿算个什么,就算他的亲生女儿前皇后左明珠,当成为他权势路上的绊脚石时,他还不是照样一脚踢开,毫不留情!   ……呵呵!李凌寒嘲讽的笑了笑,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大家世族的真相!没有什么知足常乐,在这条路上,只有成王败寇!   哪能真的像这女人说的一样,舍弃大鱼,只要小鱼!   这样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像轩辕庄楠那样,自己的命运,总要被别人掌握……   ……   李凌寒本以为,等那女人知道轩辕庄楠顺利送出的消息,这病应该就能快些好了。谁知,她反而比从前更虚弱了……   李凌寒也察觉出事情的蹊跷,派了黑风暗中追查这事。谁知,这女人竞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幸好,服用的量还不大,若是再过得些日子才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凶手究竟是何人,李凌寒一时也不想去理会!就怕顺藤摸瓜,一不小心牵出一条大鱼,到最后反而弄巧成拙。   因为那日散朝后,皇上把他留了下来,旁敲侧击的问他是否有意休妻重娶,还有意无意的提及新寡不久的八公主……   聪明如李凌寒,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但他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微臣的粕妻,是先逝的祖父亲自定下的,虽然她出身农家,但在李家落难之时,她一介妇人,也知道忠孝礼仪,毫无怨言的在二老跟前尽孝!   如今,李府才刚刚平反,微臣就急着休妻,那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轩辕辰只是哈哈一笑,便说:“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李爱卿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但是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依朕之见,李爱卿倒是可以多纳几房妾室,多多为李家开枝散叶!”   “微臣谢皇上关怀!”   ……   权衡再三之后,李凌寒觉得还是把女人送到庄子上,调养些时日,毕竟京中目前还乱得很,水浑成一片!自己最近也事务凡多,无法顾及到她……   就这样,沈清又被送回了桃源镇的庄子上。同行的除了张妈张伯外,还有五个侍卫,一个中年婆子,四个丫环……   说来也奇怪,回来庄子上不过四日,沈清竞然能下床走动几步了——张妈看着立在院中身形消瘦的二奶奶,忍不住喜极而泣!   以前,多么健康活泼的孩了呀,怎么一下子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正看着树上旋转而下的落叶发呆呢,一件柔软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肩上,沈清慢悠悠的转头,看了一眼张妈,又转过眼去,继续看落叶……   “二奶奶,外面风大!回屋去吧,药应该也熬好了!”张妈轻轻扶住沈清。   回到屋里,那丫环刚好端了药进来,也许是习惯了吧,沈清乖乖的把药一口不剩的喝完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月,沈清终于头脑完全清醒了,但她实在不想回将军府中,于是只得每天继续装病,也只得继续喝那些苦涩得要命的中药……   这样过了五日,那婆子见床上的二奶奶没有好转,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王太医不是讲过,定时,定量服药,半月即好吗!”   沈清装作熟睡,待张妈来时,她让张妈想办法,请陶神婆来一趟!   于是张妈便同那婆子建议,二奶奶迟迟不好,不如请村里最最有名的医婆来看看。见那管事儿的婆子犹豫不决,张妈连忙说:“那医婆与将军府,知道有些渊源,当年大爷和三爷遇袭中毒,多亏了陶医婆的解药,   二爷这回遭难受伤,也亏得有她!”   “那行吧!便请来看看!”   ……   晚些时侯,沈清果然见到了陶医婆。由于那管事婆了有场,两人只是随意的攀谈了两句,主要还是问病情相关的话。   陶医婆转头对那婆子说:“可否把之前大夫开的药方拿来老身看看!”   “当然。”那婆子甚是恭敬的开门出去了。   沈清连忙抓住医婆的手,红着眼眶说:“医婆帮我!——我需要几种药物!”   ☆、第八十六章 私自回府   “当然。”那婆子甚是恭敬的开门出去了。   沈清连忙抓住医婆的手,红着眼眶说:“医婆帮我!我要几种药!”   “孩子莫急,慢慢讲!”   沈清怕隔墙有耳,连忙凑到了医婆耳边,讲出了几种药名……   陶医婆听完,轻叹了口气,说了句:孽缘啊!便在药箱中拿出了几个小白瓶子,交待道:“那药半年服一粒,一般医生查不出来,但不可多服!”   ……   一个月后,天气又更冷了些。沈清也不得不痊愈了!心里想念孩子,但又不想回京城……   幸好那管事的婆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职尽责的安排好沈清的生活,这段时间,玉竹来过了几回,沈清隐晦的同她讲了桃花坞的事,让她转告吴大掌柜,把桃花坞重新开起来……   隐约听张妈提起了一下,好像陶行也来过几次,被侍卫拒之门外了,现在的沈清也无心去管那些,她知道同李凌寒之间的交易,就像一个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自己的手脚,当前也只能委屈求全。   她冥思苦想,如老僧坐定一般,每日就在房檐的躺椅上思索着如何才能走出泥沼……   张妈同管事婆子见她这样,也是急得不行,两人商量一下,决定让二奶奶出去散散心!否定了几个地方,最后决定去桃神娘娘庙里烧烧香。   桃神娘娘庙,这两年,沈清去了无数次,她总觉得,曾经的一次轮回中,自己应该是一个出家人,寺里的师太,就不止一次的讲过她有佛缘……   这回,几人是徒步去的,早晨的山中空气清新,令人精神一振。一步步的走在山间石板路上,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顶,路上,有挑水的女居士,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提篮子,篮子里装了水果、食物、香……他们一直往前走,看起来非常虔诚。   桃神庙的院子比较小,四周种满了桃树!更显得院门口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池塘叫放生池,放生池里有一只乌龟,它在里面悠哉悠哉的游玩着,几个同大人来烧香的孩童,趴在池子边看得颇有兴趣。   三人继续往里走,跨过门槛,在前面有一尊桃神娘娘塑像。旁边有几个师太一边念经,一边打坐。墙上还有几句禅语,有些建筑物的木桩经过时间的侵蚀,有一些外皮已经剥落,   接过张妈递来的青香,沈清恭敬的上了香,又跪在垫子上磕了三个头……   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对神灵诉说着心中的苦楚与心愿……   步出佛堂,沈清忍不住想去见见住持师太,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指点——   顺着幽幽小道,来到师太的禅房小院,只见师太正在修剪一颗菩提树,沈清轻轻走上前,对师太行礼道:“师太。”   师太慈祥一笑:“你来了。”   “莫名惹上一身麻烦,心中困顿,只想求教师太!”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有些东西,越拒绝,越被困住!倒是坦然面对,反倒能如你所愿……”师太从容的说道。   ……   沈清回到家中,往返重复的思考了无数次师太的话。最后她只能勉强的解释为——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你无法躲过,那就好好享受吧!   沈清正准备敞开胸怀,好好的享受这与众不同的另类生活,一个玉竹带来的消息,再次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哥哥沈明远,昨天在押骠途中被抓了……   这事十万火急,由于运送的物品是一把极品宝剑!似是有人想夺了那宝剑,有意设计陷害……反正事情很棘手……   思来想去,这事还只有李凌寒能帮忙——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原来这就是命呀!   ……   李管事 看着正在书桌前处理事务的二爷,忍不住摇头轻叹! 以前的二爷也不好伺候,可是如今经过府上下人的一致同意,他更难伺候了。   他对待下人的态度并没多大变化,一样的赏罚分明,无情漠视,只是散发在他周围的气势,越来越冰冻人的心,下面的人越来越怕他,更有甚者,一名伺候了李凌寒一月的丫环,最后居然给吓得小禁失常。   对于自己还有府上的一众老人,二爷还是如往常的信任,宽遇,可是李管家还是能感觉到压抑,阴郁,难以捉摸,难以伺候。   例如大东抱怨,二爷上午喜欢巴山雀舌,下午就改了惠明翠片,喜好无常。   李管家看着眼前一脸寒霜的李凌寒,不知道时间恰不恰当禀报二奶奶回府的事。实在不愿承受二爷怒而不发的虐人心的压力。   此事大东不敢禀报,特意求了自已,可事到临头,他也踌躇不前了,直觉二爷肯定不会高兴。   因为之前同二奶奶大吵一架,二奶奶病得起不了床了,也不见他去看上一眼……最后干脆丟回庄子上去了!可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二奶奶,不经二爷同意,又私自跑回来了……   哎!头上的白发又要生出许多了……   最后一封蜀南来密函,总算解开了李凌寒微蹙的眉头,李管家紧抓时机的上前,期待二奶奶回府的影响不要大过这封讨喜的信函。   “二爷,二奶奶在外求见。” 李管家看着二爷顿笔,笔尖的墨汁滴下,污了上好宣纸。   “你说谁?”李凌寒抬起头。   “庄子上的二奶奶求见二爷。”李管家的心如猫爪一般。   等了许久,才等来李凌寒的回话。   “让她在偏厅候着。”   李管家呼了口气,二爷向来平静的声音带出了压制的沙哑,多年来伺候主子的李管家,很明白那表示什么。   李凌寒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李管家甚至感觉,那种压制,仿佛是为了更大的爆发。   沈清在无涯阁的偏厅苦苦等候着李凌寒。   从正午到黄昏,除了偶尔进来端茶送水的下人,整个偏厅寂静得不像话。沈清不耐的走了出来,靠近书房,一切都很安静,并无繁忙的迹象。   看来那李凌寒是有意晾着自己!沈清顿时觉得心凉!而且很饿!   对付饿,沈清总结出了很好的经验,那就是睡觉。想着刚刚看到的情形,想必李凌寒短时间是不会召见自己了。   回到偏厅,沈清 蜷起腿,用手支着脸颊,靠在椅子上睡去,迷迷糊糊的警告自己要惊醒,可惜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而疲惫,还是旅程行苦而疲惫。   李凌寒走进偏殿的时候,沈清并没有发现。不过后来沈清反省,认为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男人走得无声无息,来不及防备。   李凌寒阴沉着脸,望着眼前这个正睡得香甜的女人。   有些许憔悴,眉头微微促起,身形更比从前消瘦了…… 李凌寒的眉头蹙得紧紧的。   男人走近,大约是感觉到了气流的变化,沈清猛然醒了,猝然见到李凌寒,一时手足无措!   但很快沈清整理好了情绪,理了理发丝,有些尴尬的对李凌寒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道:“见过二爷。”   李凌寒转身,缓缓走向正中的椅子,悠悠的坐下,不见开口。   沈清端直着身子,半蹲在空中,努力控制平衡,心里诅咒着李凌寒是故意的。   “在庄子上,倒把礼仪学好了。”李凌寒扯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沈清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有钱人的那套礼仪,沈清向来不以为意。而且自己常年生活在乡下,似乎也真的用不上……   对于他的嘲讽,沈清也不以为意!但她实在撑不下去了,也不见他有免礼的意思,只好自己端直了身子,站了起来。   李凌寒也不见丝毫不悦,仿佛她这样的动作理所当然,仿佛她从来就不需要他的一声“免礼”一般。   想想原先的自己,好像真的每次都是无法坚持那高难度的半蹲动作,总是不到位的轻轻一俯,就起身了。   “我让你回府了吗?”   李凌寒高座于靠椅上,阴影笼着他的身体,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即使看清了,沈清想自己也是看不透彻的。   吸了一口气,加倍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妾身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去庄子上,不过是为了养病,现在病好了,不应该回府吗?”   沈清款款上前两步,“二爷曾讲过,只要我乖乖的~~而且,书意也离不开我……”提起那日的不开心,沈清很识趣的刹住了声音,无奈把孩子搬了出来。   李凌寒昂长的身躯从阴影中走出,俊美如天神般的脸庞配上冰冷的笑容,让沈清发出赞叹,却不敢欣赏。反射性的想低下头,逃离那种压迫,却又不得不挺直了胸膛,不能认输。   想到这里,沈清又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不是如此的俊美,面对起来应该会容易很多。心底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n遍,男**人啊,说来也奇怪,轩辕庄楠比李凌寒更加俊美儒雅,沈清却从未有这种压迫感……   “我是不是该感到欣慰,你终于想要成为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了?”李凌寒笑得沈清的心发颤。   一直以来,他的眼神一冷凝无波,无从看懂,弯弯绕读经过一个轮回,沈清也不知道今次回府是对,还是错,可哥哥危在旦夕,容不得她选择。   ☆、第八十七章 变成粗使丫头   一直以来,他的眼神一向冷凝无波,无从看懂,弯弯绕读经过一个轮回,沈清也不知道今次回府是对,还是错,可哥哥危在旦夕,容不得她选择。   心,泛起不愿承认的酸楚……   “为什么回来?”李凌寒走近沈清,出乎意料的,温柔的捋了捋沈清的鬓发,口气温柔得仿佛是一个丈夫在问妻子今晚吃什么似的。   可惜沈清无法享受这种温存,感觉到他的大手轻轻下滑,直至自己的勃颈,停住,爱怜的来回抚摩,附加着若有若无的力道,感觉他的手在无声的述说着威胁。生怕他一个用力,把自己的脖子给拧了。   “……”沈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强迫自己别低头,别胆怯……   “为什么回来?”这一次他的声音沙哑,沈清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竞认为其中有愉悦的成分。   “那个,嗯,我是回来要钱的。”沈清认命的低下头,唉,直视真的很累人啊。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自己还真是没有和人对着干的性格,所以命运不济啊。沈清的声音如蚊子一般。   “钱?”李凌寒皱了皱眉头,仿佛没有想起。 “二爷还欠我二千两银子呢,”沈清好心的提醒他。   “出去找李管家领三千两银票,顺便送你回桃源镇。” 李凌寒放开了沈清。   眼看找什么借口都是不行的了,沈清决定用最后一招,如果还是不行,看来就真的只能刹羽而归,再想别的办法救哥哥了。   “二爷~~”沈清用充满了情感的声音低呼,如今不能晓之以理,就只能动之以情了。   李凌寒皱眉,冷冷的看着那女人。   “二爷,我错了,不该惹您生气!……其实我同那轩辕庄楠没什么!当年他救了我大哥一命!而且上回,将军府落难,他也有出手搭救!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凌寒无情的打断了女人的话   “那人已经安全了!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沈清愕然。   自己的目的性,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这一次,路是你自己选的。”李凌寒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沈清浑浑噩噩之间,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自己背着二少奶奶之名,要在李凌寒身边当一个粗使丫环了。   沈清的回府,又在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背地里,从上到下都议论纷纷。   不得已,李管家只得拿出了管家的威风,惩戒了几个悄悄谈主子八卦的下人,这才使府里平静了许多。   不得不说,李管家还是很念及沈清的不抛弃之恩的,所以不管二爷怎么指使二奶奶做事,当着二爷的面,他不敢咋地,背地里,李管家都是有求必应的。   沈清倒是不在了乎别人的议论,再怎么说,她还是这府上的二奶奶!令她意外的是,李凌寒竞然在她去庄子的一个多月里,连纳了三房妾室。   据张妈得到的消息称,这三个女人都是罪臣之女,而且都是皇上所赐,也就是说,人家曾经都是千金小姐!那几人倒也没来烦她,所以她就专心的对付李凌寒了。   所谓贴身粗使丫环嘛,不外乎就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做点杂务罢了……   但令沈清心焦的是,哥哥的事情,实在不能拖了,这都被关了三天了……一夜无眠,沈清顶着疲惫的双眼,早早的就来到书房,伺候李凌寒走床上朝——   对了,李凌寒现在都是睡在无涯阁中。有时也去几个姨娘处睡,但就是没去过沈清的揽月苑!这倒是她求之不得的,她可是精神上有洁癖的人,才受不了这古代的一夫多妻!   她每天的任务也不重,兑好水,奉上毛巾,皂角,再把头天净衣房,送来的衣服奉上。   待这大爷上朝走后,整理卧房,打扫卫生——这是大东说的,听起来倒是非常简单!   沈清端着一盆兑好的水,轻轻的推开了无涯阁里卧房的门,一脸讨好的说道:“二爷,水来了。”   身着一身睡袍的李凌寒,看着笑的虚伪的女人,不悦的说道:“进门不会敲门吗!”   “呃,……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沈清把水放在架了上,连忙道歉。   李凌寒立在架子边上,不动如山,似是等着沈清帮他洗脸一般!沈清甚是吃惊,以前他坐轮椅时,都是自己洗的,想问一下一边的大东,谁知那个不讲义气的,选择低下了头!   沈清只得摆出一张自认最亲和的笑脸,用眼神询问过去:我帮你洗?   李凌寒冷眼一瞪——你说呢!   呃!沈清无语了,连忙上前,拧干了毛巾,踮起脚尖,认真的帮这位大爷擦脸,为了显示自己的态度,沈清擦得无比认真,细致!   ……一旁的大东,看着半吊在二爷身上的二奶奶,真想上去提醒一下二奶奶——您擦的是二爷的脸,不是大厅里的铜像!   ……过了好一会,大东见二奶奶还没停下的打算,连忙干咳一声道:“咳,二奶奶,可,可以了!”   听了大东的话,沈清一下松了口气,笑着说说:“那请爷更衣吧!”   ……   忙了半个时辰,终于把那活祖宗送走了,剩下的活也轻松了许多!收拾完了书房,沈清便忙着去看女儿。   李凌寒给书意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女先生,不但负责教书意看书识字,教官家礼仪!还教导舞蹈!识文断字,沈清倒乐见其成,至于官家礼仪吗,能学会总是好的。   女孩子,能多些才艺就更好了!若是有机会,沈清都想好好的学习一下古琴!也来个焚香抚琴,多么的优雅出尘呀……   听张妈说这女先生,也是个传奇人物,曾经在宫中当过教习嬷嬷,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现在住在最西边的沉羽小筑,每日书意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那里渡过。   张妈见主子听得起兴,又接着说: “柳先生是十几年前老先皇从宫外聘回来的专职舞蹈和古琴教习的,老奴也只是在昨天远远的地方看到过柳先生跳舞,真是仿如天人一般。   听说柳先生当年是名满天下的舞伎出生,可是老皇上对她另眼相看,礼遇有加,给柳先生的待遇不亚于宫里正三品的妃子,可是柳先生又不是妃子,所以当年宫里人都称她柳姑娘。   新皇登基后,新皇大赦宫人,柳先生便出了皇宫, 老奴还听说,柳先生的琴技才是正真的天下第一,但自从先皇仙逝后,她便不再抚琴了!”   这些艺术家的故事,沈清也听了不少,未及踏入沉羽小筑,沈清就远远的看到了那抹行云流水般酣舞的身影,一条丈长的白缎被她信手拈来,舞成花草,舞成云水,舞出绝代风华,也舞出了她对人世的感受。在她舞动的瞬间,沈清觉得也许柳先生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最美丽的女人。   看她一舞到底,沈清才让人通报。   “见过二奶奶。” 原来柳先生是这么成熟美丽的女人呀!按张妈说的,柳先生应该有三十六七岁了,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增添了一种成熟,稳重从容的魅力!让人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柳先生不必多礼。”沈清亲自上前将她扶起。   柳先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浅笑道:“书意正在里面练字呢!”   “孩子调皮,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更何况书意相当乖巧懂事,身活上的事,有专门的丫头负责!”   “柳先生在府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家提!”   “知道了,李督军都安排好了!——二奶奶里面请!”   进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里,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字画;酒红色的书柜上摆满了各种书册,李书意正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坐在书桌前练字呢!   看到娘亲进门,她连忙起身给母亲行了一个甚是标准的礼:“女儿给娘亲请安!娘亲的身体好些了没有,今天有没有不舒服啊!”   看到女儿如此乖巧懂事,的沈清的眼眶微微泛红,抱起女儿道:“谢谢宝贝,娘好多了!你在这里,一定要乖乖听先生的话!”   “嗯,我知道了,娘!我可喜欢读书写字了,先生还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李书意笑着说道。   放下女儿,沈清同柳先生坐在书房外的客厅里,沈清一抬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本琴谱,应该是不先生刚看过,才放下的。   想起张妈之前的话,柳先生的琴技也是天下无双的,所以她忍不住说道:“先生如此酷爱音律,待过些日子,我去寻一把上好的古琴赠予先生!希望先生能教小女子抚琴。”   柳先生看了一眼沈清才无比惆怅地说道:“多谢二奶奶的好意,我已经很久不曾抚琴了,也不再需要了!……抚给谁听呢!徒增伤感罢了!”   看到先生这个样子,沈清不禁想到中国古代,与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于是她也笑着说:“先生说的不错,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柳先生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见沈清拿起那本琴谱,认真的翻了两页,才缓缓说道:“我曾在一本闲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当时觉得寓意颇深,不知刘先生可愿听上一听!”   ☆、第八十八章 同床异梦   柳先生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只见沈清拿起那本琴谱,认真的翻了两页,才缓缓说道:“我曾在一本闲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当时觉得寓意颇深,不知刘先生可愿听上一听!”   柳先生一顿,随后便浅笑道:“二奶奶请讲,老身定当洗耳恭听。”   沈清笑笑才开始讲道:“很久以前,江湖上有两个志趣相投的人,一个叫钟子期,一个叫俞伯牙,两人都精通音律。   一天,钟子期听俞伯牙鼓琴,志在泰山,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少间,志在流水,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   从此伯牙视子期为知音。二人谈诗吟对,举杯邀月,对影奏琴,《高山流水》曲罢,弹者动情,听者沉醉,好不惬意。   可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十分不幸的是,某一天钟子期仙逝了,俞伯牙自是伤心不已。   人死不能复活。俞伯牙将子期葬于村西的泾河旁,那里风景宜人,白色的水鸟栖息在河边,高大的垂柳扬枝吐绿,红色的玫瑰开向天边,子期的墓掩映其间。   伯牙长叹:“天下再无知音!”从此每天操琴于子期墓前,但奏《高山流水》,不再过问世间事。   这自然引起俞伯牙老婆的强烈不满,整天抱怨他不懂赚钱,只会消费。俞伯牙心想,妇人之见,实在俗不可耐,同床共枕几十载,却还不及楚   人钟子期理解他,一个能达到心灵共鸣的知音岂是易得?   某日,伯牙和往常一样到子期墓前,忽然看到老婆追将过来,不禁摇头喟叹:“天下之大,知音却难觅啊!”   老婆这次却未数落他,只走到伯牙面前,取过他手中的琴,端坐下来。伯牙疑惑地看着她,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妻子奏琴,也未听她谈琴,不知这回葫芦里卖什么药?   却见她已经开始弹奏,正是《高山流水》,他无数次弹给子期听的曲子!他不曾知道妻子的琴艺竟是如此之高,远在自己之上!   时而玉拨金鸣,如大江东去,万马奔腾。时而灵动婉约,如小桥流水,燕过柳梢。一曲奏罢,万籁俱寂。   良久,夫人开口:“天下不只一个钟子期,也不只一个俞伯牙。所谓知音难觅,是自己的心难觅。”   伯牙颓然坐下:常慨叹别人不理解自己,自己又何曾尝试过去理解别人?所谓知音,存乎一心之间也。”   沈清的故事讲完,柳先生也陷入了深思当中,沈清看桌上的沙漏,知道李凌寒快下早朝了,便起身向柳先生告辞……   而柳先生则独自沉浸在往事之中,口中喃喃自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并未在意沈清她们的离开。   照顾了几日李凌寒,觉得他这几日脸上的神情没有那般冰冷了,沈清才敢琢磨着怎么请他帮忙救哥哥。   这几日,接连着下了几天阴雨,天气变化太大。李凌寒腰上的伤总是隐隐作痛,请了王太医来看,开了几副汤药,又开了几副热敷的药!   汤药还好,都是在白天服用,那热敷的药就不一样了,非得晚上敷,而且不能凉!必须得不停的换。   由于王太医讲解敷药的细节时,是特意对沈清讲的,所以这个又苦又累的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沈清的肩上……   由于在书房夜间烧火不方便,所以李凌寒便搬到了揽月苑。名誉上这院子是自己的,但院里的人,除了张妈,其他的都是各有其主的。   沈清无心于后院的勾心斗角,但若是让人知道李凌寒不过把她当粗使丫头,那不光是她,连书意,连张妈以后在府里的日子都将会更难过!   所以晚上卧房的门都是往里插好的,可不能让别人瞧见,二爷和二奶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椅子……   李凌寒也是冷眼瞧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没有吭声,只是把大东派到了别处,所以像伺候李凌寒洗澡这种活,也落到了沈清肩上。   沈清熬了两天药喂得他喝了,夜间又热敷两次,李凌寒这才没疼得一夜一夜地发虚汗。这两日间,他发了汗,也不让大东来帮他擦拭,更不让别的仆人过来帮他沐浴,这些活便也只得沈清干了。   给他擦了几天身,洗了几遍澡,他身上能摸到的地方沈清也全都摸了,而且看李凌寒的反应,沈清暗自嘲道,看来自己被吃干抹净是早晚的事了……   这不,一个很平常的夜晚,李凌寒愣是难伺候得很,半夜间,沈清刚给他敷上了药,正准备回椅子上,谁知李凌寒又说自己口渴,要喝水,沈清立刻给他倒了杯温水,看他喝了两口。沈清放好杯子,准备转身上床睡觉。   “我有些腰痛,你帮我揉揉!”   沈清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转到床前,轻轻的给那一脸别扭的男人揉着腰……   揉了好半天,沈清手都酸痛了,又困又累,也不见那人喊停,沈清轻叹了口气,才讨好的说道:“二爷,要不您往里挪挪,我同您挤挤,也方便照顾您!您看可好!”   李凌寒看了一眼沈清,才拽拽的说道:“那便搬过来吧!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别磨牙,讲梦话,打扰我休息!”   沈清暗暗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种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的想法,才恭顺的说道:“知道了二爷!”   沈清自觉的把被子搬到床上,咬牙切齿的微笑着对趴睡在床边的男人说:“爷,您往里挪挪!”   谁知那男人眉头一皱:“你睡里面,哪有女人睡外面的!”说的那么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沈清无语,把被子往里面一扔,转身把椅子上的垫子床单折好,放进衣柜,这才从床尾上了床……   任李凌寒目光跟随,沈清也笑的一脸平静,刚靠墙躺下,才反应过来,烛火还未灭!她只得起身……   “又要做甚!”男人有些沙哑的嗓音里有些怒气。   “烛火还未灭……”   沈清话还未讲完,那男人人一抬手,取下沈清头上的银质发簪,沈清一愣,顿时如丝如缎的长发滑了下来……   李凌寒随意的一弹指,桌上的烛火灭了,顿时,卧房里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几缕莹莹的月光,穿过卧房中的垂帘透了进来……   “还不累……”李凌寒低淳的声音,穿过黑暗传到沈清耳中。   沈清连忙躺下,拉起被子盖好 ,身边凭白睡了一个人的气息越来越重了起来,可就算是多了一个人,而且这男人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学识,胆识,都算万里挑一!但不知为何,沈清却是心如止水,一点波动也未有……   ……   自从那夜以后,李凌寒除了办公,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揽月苑。自然而然的,沈清就过上了保姆的生活,早间晚间地伺候着李凌寒。   这下可不得了了,将军府的后院又沸腾了。特别是李凌寒的那三个小妾,见李凌寒伤情好了也未搬出揽月苑,便以请安为名,一同来到揽月苑。   此时沈清刚送走了李凌寒,还想着一会儿去补个回笼觉呢。   听外面的丫头来报,说三个姨娘来请安了,沈清很不耐烦,但也整理了一下便去了客厅……   进门时,就见得另一侧门已然站了几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心里大概有了个数,但眉眼未动。   此时那门边就有了声音,“二奶奶三位姨娘进特来给您请安了。”   张妈收到了主子的指示,便挺直的胸膛,朝外面道:“都进来吧!”   话罢,三个女子都半扶着扬柳腰进来了。沈清一看,三个姨娘个个瞧起来都别有一翻楚楚可怜的味道,要说稍有点不同的,就是第三位姨娘,脸色显得冰冷了一点,有点冰美人的味道。   “拜见夫人。”这边沈清只扫了她们一眼,那厢那四位已然朝她福腰。这几人姿势大致相同,但就这轻轻一福,又各自有了她们的味道,沈清瞧得那第二位姨娘,见她嘴角还挂了点浅浅笑意,心道这几人之中,应当属这你姨娘最聪明了……   沈清内心不无嘲讽,她都回府多少时日了,早也不见她们来拜访,却是这个时候来了。但面上却还是挂着温和笑容,“都是自家姐妹,起来吧。”   说罢,就对门边站着的张妈淡淡地说,“去把二爷昨日送我的云锦给三个姨娘每人拿一匹来,就当是见面礼。”   云锦!坐上的三个神情复杂的互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什么时候二爷也会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了,也会费心的买礼物讨女人欢心了?   她们几人,自跟了李凌寒以来,银钱是得了不少,但去从未得到过二爷的礼物……   “劳夫人惦记……”   “谢夫人。”   沈清自然不知道她们心中的诸多想法。只是昨日李凌寒让人搬了许多东西回揽月苑,沈清翻看了一下,还样样都是精品。   面对沈清的疑惑,李凌寒只是随意说道:“别人送的,都是女人喜欢的!我留着也无用,交给你处置罢!”   既然李凌寒说交给自己处置,那她便借花献佛,反正也没便宜了别人。   ☆、第八十九章 同床异梦(二)   沈清自然不知道她们心中的诸多想法。只是昨日李凌寒让人搬了许多东西回揽月苑,沈清翻看了一下,还样样都是精品。   面对沈清的疑惑,李凌寒只是随意说道:“别人送的,都是女人喜欢的!我留着也无用,交给你处置罢!”   既然李凌寒说交给自己处置,那她便借花献佛,反正也没便宜了别人。   沈清想,李凌寒若是知道自己如此团结他的小妾,应该也会感到高兴吧!——哎……其实这深宅大院真不是人呆的。   这些日子,花姨娘正忙着四处寻找秘方,想要挽救她那张变得皮糙肉厚的老脸,所以分不出多余的时间来找沈清的茬。   府上的四姑娘和五姑娘,则奔波于京城贵女之间的聚会,毕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说将军府门弟高,但始终是庶出,而且现在的当家夫人花姨娘又是个自私自利的主,所以自己的将来,还得靠自己……   沈清自认这些日子,她真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饶是她伺候得很是小心,但这晚从女儿房里回来,一进屋,她发现床上的被子就少了一床,刚好就是自己的那床。   她回过头去看那大冷天不怕冷,正在把上半身的内衫都欲脱了的李凌寒,忍了忍,没出声,去了柜子里找备用的被子。可一打开放被子的柜子,里面的被子不翼而飞了。   她又忍了忍,去了隔壁储物的房间找,可一打开放被子的柜子,里头也还是没有放置好的被子。被子长了脚,全跑了!   沈清实在忍无可忍,回到房中轻声地问李凌寒道:“您知被子都哪去了吗?”李凌寒看着她,一脸漠然,“被子?嗯,我昨日来的那几个属下说晚上冷得紧,我就让大东把被子找了出来,一人分了两床。”   一人分了两床?得冷得多厉害,才要一人分了两床啊,就这种深秋都需要盖两床被子的属下,身子真不知虚到了何种程度?   沈清硬是忍住了想嘲讽的声音,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怎地把您屋里的被子也给拿去了?这岂是别人盖得的?”说着不待李凌寒说什么,快步走向门,去找大东讨要那铺盖去。   沈清出去了一趟,敲了前院大东的门,等了一会儿,门内也没得一声声响。路过那些来拜见李凌寒的属下们所住的客房,她也没有走过去。   再一看张妈的房门,也是紧闭的灯也未亮,沈清无奈一笑,明明刚才还一同回院子的,怎么这么急就熄灯歇息了……   回去时,路中遇见提灯守夜的老奴,听得他问她怎么还不就寝,她便笑道忘了拿针线篮子,过来拿一下。说罢,把手上的篮子还给他看了一下。   她一来就去堂屋拿了这搁置在桌上的篮子,早替自己找好了说法,自然也是不想把屋内的事闹得众人皆知,因为这太削李凌寒的面子,在此之间她也讨不来分毫的好处。   问问大东,便又是无法子之下的法子。他不应声,便也罢了。在这个宅子里,无论是他,还是她,现下谁还真能违抗得了李凌寒不成?   拿着篮子走了回去,推开门,见李凌寒赤着上半身靠在床头,拿着书在油灯下看……   沈清放下篮子,还朝前看了看,没看得那书是倒立着拿着的,便笑着对李凌寒说,“您躺下盖着被子吧,夜冷得紧。”这书倒是没拿倒,就是看的内容还是昨晚看的那一页。   李凌寒抬眼,见那女人看着他的眼睛跟平常一致,他深深地皱了眉。沈清拉平了枕头,虚扶着他躺下,笑着道,“今晚我得跟您挤一床被子了,您看可行?”   李凌寒闻言,转正脸对着她道,“随便吧。”   “那多谢您。”沈清笑着给他盖好了被子,又问道,“那我还是睡里头?”   “睡里头就睡里头,哪那么多话。”李凌寒不快地说了这么句话,一脸嫌弃沈清多嘴的模样。   沈清微笑着起了身,转身欲要去吹灯。   “你先上来,那灯我吹。”身后,李凌寒出了声。沈清只得又转回了身,解了身上的外衣,着了里衣爬上了床塌。   她一钻到那被窝里就是一股子热气,李凌寒这时紧紧地盯住她,她便朝男人露出了一个跟平常一样的笑。   她太镇定,李凌寒看得几眼,见她完全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又看她躺进他的被窝后便略转过了身,一副已然快睡的样子,他便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把这恼人的女人头上的钗子摘了下来,弹指灭了那灯火,便闭上了眼。   这夜到半夜,身边睡着的那男人便把手搭到了她的腰上,沈清闭着眼睛静待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睡了过去。   清晨间,她醒来时,发现那男人睡在她的发边,半张脸压着了她的头发上,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半推了他一下。   “怎地?”这男人便睁开了眼,眼睛里一片清醒。   沈清稍稍微笑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要起身给您准备早膳了。”   “嗯。”李凌寒一听,身体一松,复又闭上了眼,懒懒地应了一声。   “您起起。”沈清见他根本不动,无奈地又小声说道了一句。   汪永昭听得又睁眼瞪她,顺着她的视线到了她的发间……看得一眼,他便转过了头,顺势离了沈清的头一个巴掌长的远。   沈清的头发便就此解救了出来,她起了身,刚下床穿好衣裳,就见得李凌寒下了床,张开手臂对她说,“把我的衣裳拿来。”   “二爷,今日沐休,您便多睡会儿吧!”见李凌寒面带寒霜,沈清笑着讨好道。   “让你拿便拿,多话!”   沈清默然,只得朝他福了福,先去给他拿了干净里衫过来。   给他穿那里衫时,避无可避,总归是摸得了他身上的肌肉,沈清不禁再次感叹,李凌寒身材确也是好得紧,沈清看着也不遭罪,本也是无事的,只是刚把里衫穿好,打好结,李凌寒下面的绸裤便支起了帐蓬。   沈清装作淡定地视而不见,给他穿好外袍,还蹲下身给他穿好了靴子,给他穿戴一新后,还微笑着朝他问,   “给您煮糙米粥如何?还是今早您想吃点面条?”   李凌寒一听,想也没想地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去了那前院,拿着马鞭把属下们的门全都一鞭掀开,赶着衣裳都没穿的下属们去了那一里地外的清水河里操练。   大冷天的,他那些受他的令来拜见他的众属下,便在还有冰冷的河里瑟瑟发抖。而为了以示将士同体,李凌寒摘了靴子,跟着也跳了下去。   大东见主子病体刚愈不久,怕再冻出个好歹来,匆匆的骑了马,来给沈清报告李凌寒在河里干了什么!   听大东这么一说,沈清忍不住拿着手握了嘴,诧异地说,“这可是冷得很吧?会着寒生病。”说着就忧心地皱起了眉,“这可怎生是好?”   大东听得愁了脸,见二奶奶真是什么都不懂,只得干笑数声,说道,“您让人给煮点姜汤吧,大陈他们回来可能得喝上几碗才顶得住。”   “你说得极是。”沈清一听,立马对大东说:“你快去前院叫张妈煮上姜汤,我一会就来。”大东只得领命而去,那远去的背影都是弯着的。   他走罢,沈清不禁失笑摇了摇头,便又沉重地叹了口气。现下睡在了同一个被窝,她又明挡不得,过得些时日,她难道还真能装傻到底不成?现如今,还真是只得掩耳盗铃,躲得一日算一日了。   想罢,沈清自嘲地笑了笑,便又不再多想,继续操持手中的活去了。这日子,再怎么难,也难不过以前缺吃少穿的时候。   这日早上一群汉子冻得半死回来,下午,就被嫌他们没用的李凌寒踢出了门。沈清叹了口气,叫大东找了他们回来,一人包了一包袱带回去的东西。   来的每人都是十两的银子,五斤的腊肉,还有一篮子花生瓜子,那大竹篮是沈清从桃树村编蔑竹师傅那买的——现在陶行在京城东边租了一间院子,专门卖村里的土特产,生意倒是红火!   话说这竹篮个个都又扎实又大,装得那一篮子平常不惯吃的花生瓜子那也是近半两银去了,众人得了一堆什物,第二次跟李凌寒道别,完全有别于第一次道别时的垂头丧气,个个脸上都有些喜气。   这时,李凌寒的脸色便也没之前那么难看,还说道,“回头家中有事就来这找我,我不在,找夫人即可。”   “知晓了。”众人跟他辞了别,真正离去。   李凌寒那日着了小寒,终究不是曾经无伤的身子了,风寒一着,旧疾又起。   沈清熬了好几天药喂得他喝了,这才缓和了一些。经过了十几天的磨合,两人也没有之前那样处处防备了,沈清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所以这半夜李凌寒突然压上她的身子,她便也没有拒绝。而且自己还有求于人呢,于是在男人一翻攻城略地过后,她乖巧的任男人的手臂搂紧,听得男人呼吸平稳后才道。   “二爷,我想求您一件事……”   李凌寒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如猫般乖巧柔顺的女人,难得温和的说道:“何事。”   于是沈清便把哥哥沈明远的事情同李凌寒细细的讲了,途中还忍不住落了眼泪……   ☆、第九十章 情两难   李凌寒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如猫般乖巧柔顺的女人,难得温和的说道:“何事。”   于是沈清便把哥哥沈明远的事情同李凌寒细细的讲了,途中还忍不住落了眼泪……   沈清原本以为,自己都被吃干抹净了,还忍气吞声的做了这么久粗使丫头,那李凌寒于情于理,都应该二话不说的帮忙吧。   谁知那男人听完,原本惬意的脸色,竞越来越难看,最后还毫不怜惜的推开怀中的女人,便自嘲的笑了起来……   据沈清对这男人的研究和总结,发现这个男人,发出这种笑声的时候,应该是极其生气的,所以她很知情识趣的不再作声……   过了良久,身旁的男人止住了那渗人的笑声,再次翻身压住沈清道:“你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沈清听着他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心里有些酸涩,但面上依旧带笑:“那二爷有没有兴趣接这单生意呢……”   李凌寒听身下的女人竞真的应下了他的气话,忍不住握住女人纤细腰身的大手加重了力道,见那女人依然倔强的同他对视,他邪气一笑:“只要有利可图,爷什么生意都接……”   说完便二话不说的把头埋入了女人的被子之中,并用牙齿在沈清的肩膀又吸又咬……   直到听到女人的痛呼和吸气声,他心里才舒坦了一些,也放柔了力道……   ……   这事一做,沈清头几天很是不适,来这世道这么久,生活磨得她丝毫欲望也无,平心而论,身经百战的李凌寒那活干得不错,但沈清这身体硬是疼了几天,每天都是忍耐着在过。   她身如死鱼,不懂回应,以为有得几次,李凌寒尝不到趣味便会放过她,哪想,他硬是连着十来个晚上都缠着她!   时日一久,沈清的身体也硬是被磨出了几份感觉,便也不再觉得夜夜都是在上刑架。   待她一熬过,不再那么难受,笑容也不再勉强尴尬后,李凌寒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这日他出了门回来,还给沈清带了一盒子钗子首饰回来。沈清打开做工精细的盒子一看,见那钗子,手镯,耳坠,金的 ,银的,翡翠的应有尽有!   见这一桌子的珍贵物件,她着实愣了愣,抬头一看李凌寒正看她的眼,她微动了动嘴,还是忍不住问道:“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凌寒一听,那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沈清轻咳了一下,轻轻地说,“您那还有银子吗?我哥的事,您应该破费了不少……”   李凌寒这下是脸冷,眼也完全冷了下来。沈清再接再厉,“我那还有一些,便替了这首饰,还了给息吧。”   她说罢,李凌寒伸出手,狠狠地拍打了下桌子,那巨大的声响震得沈清都在座位上轻跳了一跳。门边站着的大东更是吓得双手堵住耳,脸都白了。   “你这蠢妇。”李凌寒一字一句地从嘴里挤出这话,对沈清恶狠狠地说罢,抬脚便走了。他大步离去,大东那脸便也哭丧了起来,他先是看了沈清一眼,随后就弯了腰,就着双手堵住耳的身势,害怕地急步跟在了李凌寒身后。   他们走后,一脸惊慌失措的沈清长吁了一口气,看着那盒首饰轻摇了下头,无奈地合了起来……   当夜,李凌寒并未回揽月苑,难得一个人睡,身上也没人压,沈清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   第二日一早也没见李凌寒,听得仆人说他出门办事去了,沈清听得这话也无心揣测那男人的意思。   原本还以为李凌寒终于受不了他这个蠢妇了,跑到三个姨娘处了!她倒乐得清闲,现在看來,他这是高兴的太早了。目前也只得静观其变了。   反正这事,只能是李凌寒主动回归三个姨娘的怀抱,不能是她赶他回去的,要不然,她就变成了无理的那方了,这事她做不得。   这夜李凌寒也没回来,沈清已经觉得像汪永昭这种身上有傲气的男人,是不可能再赖到一个像她这样的“蠢妇”身边,如此她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还是想得太好了,这夜大半夜的,她听得揽月苑后院的大门似是被人在用脚踹得砰砰作响,她忙穿了衣裳起来,打了灯笼,刚走到院中,就见得那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时的门边,几个脸上一脸惊吓的老仆提着手中的灯笼候在了一边,而那站中央的李凌寒一见到她。   连门也没进,便把手中一个精致的鸟笼扔向了她,嘴里同时冷冰冰地道,“这你总该喜欢了吧?当年你为了只雕儿连命都可以不要!眼前这两只,可比你那两只漂亮上许多!”   沈清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鸟笼,咽下了嘴角的叹息,静静地走上去,拿出手帕给李凌寒拭去了额头上的细汗。   “快去烧些热水。”沈清转头淡淡地对一脸疲惫,又哀求地看着她的大乐如此说道,说完,又转回头轻声地问李凌寒,“您这两日去了哪里。”   李凌寒此时全身都很是僵硬,他深深地看了和颜悦色看着他,眼里还有担扰的女人一眼,便又僵硬地转过头,一语不发。   沈清又轻轻的拉起男人的手,仔细地拭了这冷硬得就像石头的手,又仔细瞧了瞧,没发现伤口,又自行去拿了他的另一只手过来,仔细擦拭了一会,才抬头松了口气,说,“怎么这么冷,先去洗个烫烫的热水澡。”   说着不待李凌寒回答,又对立在一旁的张妈,张伯温和地说,“二爷可是还有带东西回来?劳烦你们归置归置,明日我再来看。”   两个老人有些担扰地看着她,见她朝他们笑得沉静,便也放下了点心,提着灯笼,施了礼便告退了。   待他们一走,沈清转头看了看被踢坏的门,若无其事地说,“大门坏了,明日得找木工修上一修才行。”这时她拉了他的手进门,李凌寒没看她,眼睛扫过那门,才僵硬地开了口,“无须请别人,阿成他们会修。”   阿成他们是李凌寒的随行亲兵,这时正站在门口,听得他的话,阿成立马开口,拱手朝他们这边道,“属下现在就着手修好,请二奶奶放心。”   沈清一听,回头朝他们温和地说,“明日也不急,先且去前面歇着吧。”   这三个亲兵齐声说道:“是。”   沈清拉了李凌寒进了澡房,她搬木桶时,一直冷着脸的李凌寒过来帮了一把,没让她动手,沈清抬头朝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又轻声地道,“您渴吗?”   “我去给您拿里衣,再给您端杯茶水过来吧,不知您是喝龙井还是竹叶青?”   “随便。”李凌寒这时开了口,又盯着沈清道,“那鹦鹉你也不喜欢?”   “喜欢。”沈清头都疼了,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不耐烦,也没面露勉强,依然温和地说,“我很喜欢,而且书意应该也很喜欢,待到明日再给它们取个好听的名儿!这会儿,先让您换好了干净衣裳,喝上道热汤暖暖胃再说。”   李凌寒闻言脸色缓和了起来,盯着沈清的眼神也没那般咄咄逼人,似要置人死地般。沈清看了他一眼,朝他福了福,“我这就去房里一趟,您先歇一会。”   李凌寒没说话,只是待她走了两步,他就跟在了她的身边,明显要跟她一道去那房里。沈清没有看他,头低得更低了。   这时,假若不低头,她无法掩饰眼里的的疲倦与厌烦。李凌寒洗完了澡,换回了干净的衣裳,沈清替他擦干头发,便他问:“我让人去给您做点粥和热汤吃吃吧?”   李凌寒闻言,便点了头,“要你做的。”   沈清一愣,才笑着说:“我做的就怕不合您的胃口……”   这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那男人的脸色又变冷了:“你给别人做的时候,我看你乐意得很……”   沈清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浅笑着说:“二爷,怎看给您热点粥,再热点鸡汤,可行!”   “嗯。”   ……   第二日,上朝之前,李凌寒看着手下就着晨光在做新木门,他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们选的这木材不好,便说,“去东山把昨天看见的那两根柚木伐来做门。”   “啊?”   “没听懂?”李凌寒看了他们一眼。   属下恭敬躬身,“得令。”   说完便领着另外两人上了那马,快马而去……   待下了早朝,沈清安排 好了午膳,服侍着李凌寒换了衣服,洗了脸和手,用过午饭,又让他上床歇息,上床之间,李凌寒也拉了她上床,她也未说一话,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个男人。   李凌寒怕是累得很了,楼着她的腰,一会就睡了,半张脸又压在了她的头发上。待他沉睡后,沈清睁开了眼,漠然地看着床顶半天,才疲惫地闭上了眼。   有些事就算她不去想,日益露出的现实也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她的孩子不仅跟这个男人长得相像,连性格都竟是如出一辙。   对他们看上的,他们的情感都是那般别扭,霸道,占有欲又是那般狂烈,烧着自己,也定要烧着了对方才甘心。   李凌寒要得她一个笑脸,要得她一份他要的满意,她要是不给,他就算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得不来他要的结果,他也不会收手吧?   ☆、第九十一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凌寒要得她一个笑脸,要得她一份他要的满意,她要是不给,他就算闹得天翻地覆,要是得不来他要的结果,他也不会收手吧。   可惜的是,他不是她的孩子,她无法去爱他。她能给他的,顶多就是因着他的身份,给他一份虚与委蛇,顺着他的毛摸,而不是惊起他更多的注意。   但愿时间久了,当他褪了他对她的这份兴趣,她能从他对她的注意力里解脱出来。她早已累了,如果李凌寒要她的感情的话,她哪还有什么感情,她又怎么可能对他产生感情。   当年将军府的种种,还有庄子上的那把火,还有大火过后,他对罪犯的包容,对她们母子三人的漠视……   这对她而言,是永远都不可能忘却的记忆,那些伤害,随着岁月的过去深深的长在了她的记忆里!但凡是人,谁真能忘得却伤痛?   平时不去触碰它,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去遗忘,去忍耐了。李凌寒这天睡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就发了狠地要了沈清大半个晚上,沈清没他精力那么好,半道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午间她才醒来,忍着身上的酸疼,装作一脸无事地去了前院。她跟平时一般没有不同,笑得也恰得好处,跟众人说说笑笑,一派温婉,看在李凌寒眼里,却道她是极欢喜的,他便也觉得舒爽起来。   待手下把砍来的柚木拿着马车运了回来,他还给了他们几个笑脸,另也给了他们点银子,让他们回各自的家一趟歇息几天。   他叫来府里的木工,便和那几人一道干了起来。第三日,木门做好,也打磨上完油后,他拉了沈清过来看着,亲手安了门。   还把院子的门头“揽月苑”也取了下来,换成了李凌寒亲手新写的“栖梧轩”。沈清看到院门上方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忍不住想到了一首词——   凤栖梧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喜欢这名字吗。”沈清的耳边传来,一股热气,李凌寒低淳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清忍不住揉了揉痒痒的耳朵,状似无意地笑着问道:“二爷为何取这个名字。”   李凌寒被沈清的样子逗笑了,握紧她的手,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缘自两句诗。”   沈清心中一惊,莫不是这大楚也潜伏着很多穿越而来的人,于是就讨好的说道:“那爷念来听听。”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果然是这句诗,沈清大吃一惊!李凌寒看出了女人的惊讶 ,不解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清也察觉出自己反应过大,连忙稳住情绪,笑着说道:“哪会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二爷做的诗太好了!”   李凌寒轻笑了起来:“这哪是我作的,这是前朝的文状元张中作的,就因为这首词,被前朝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   “那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伙同公主,意图谋反,被五马分尸了!”李凌寒难得见女人对一件事情这么有兴趣,便都告诉了她。   “啊!”沈清吓了一跳。   “好了,别管什么张中了,都死多久了,别怕。”李凌寒好心的拍了拍沈清的后背。   沈清可以确定,那个张中,应该也是一个穿越者,以为自己比别人掌握的多,就有点恃才傲物,想君临天下,谁知却死在了古人手上……   沈清深吸了口气,笑着看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待他做完,笑着说,“午膳给您做碗蛋羹吧,您看可行?”   李凌寒满意地点点头,“可行。”   午间沈清亲自进了灶房,李凌寒拿了书就坐在了靠灶房的门廊下看书,看得几页,就朝那灶房内瞧上一眼。待沈清蒸好蛋羹捧了出来,他拿着瓷勺一口一口吃了个底,一口没也剩。   这蛋羹,他以前就见女儿吃过,觉得那味道也不过凡凡,现今吃来,还是别有一翻滋味的。下次得了空,还得让这女人多做几次给他尝尝不可。李凌寒这一日心情一直甚好……   第二日,大东带了些东西回来,偷偷摸摸地跟沈清说:“二爷赏赐得来的那些东西,都搬到您这儿来了。”   沈清拿着帕子掩了嘴,暗想着要以什么表情面对才好,想来想去,只得还是拿着帕子掩了嘴,作惊讶状。   大东见她平淡的反应略为有点不满,又弯着腰凑到她身边轻轻地说,“二爷现在啊,心心念念的都是您,前个儿您得的钗子,手镯,都是他拿了两座上好的小金佛和小银佛化的。”   “阿米陀佛。”沈清听得顾不得作戏,随即便合了掌,念了句佛号,眉毛都皱了起来,叹着气说,“这可使不得,这佛像怎么能化得?”   当晚李凌寒回来,沈清朝他说道,“我听大年说,您给我的钗子,首饰是化了佛像得来的,这可使不得,李家是战场上出来的,多少要敬着点神佛,待明日,就让我把钗子化了钱,捐了那寺庙吧,您看可行?”   李凌寒听后,看了她一眼,静坐在那想了半会,后头见沈清又笑意吟吟地一直看着他,眼睛里还有着亮光,他便点了头,“随得了你。”   隔日上午,李凌寒与沈清去了京城二十里外的皇觉寺里烧了香,这整整一天,李凌寒脸上都带了浅笑。   晚间就寝时,他在沈清的发间亲吻了两下,且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流光溢彩的笑意。沈清被他如此瞧着,最终受不住男人眼中如烈焰般炽热的情愫,她伸出了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李凌寒却甚是喜悦,把头埋在了她的胸口,无声地笑了起来。沈清就势抱着他的头,眼里一片叹息。   隔日他们起床,一人在灶房里指挥着厨娘做早饭,一人在院中舞剑。院中舞剑的男人脚步轻盈欢快,而灶房中的女人,自行倒了一杯温水,拿出袖中备好的药丸,混了水一口咽了下去。   现在的生活,完全乱了它该有的节奏,沈清她无力反抗,她力所能及的就是别让另一个小生命,卷入这混乱中……   ……   这日中午,李管家拿了一张烫金的帖子交给了沈清,说是二爷交待的。沈清打开一看,原来是八公主与兵部尚书左离的喜帖!   左离的原配夫人姜氏在去年因难产死了,所以八公主这回过去,也是正牌的夫人。其实有点本事的男人,谁愿意娶公主呀!   特别是这种骄横跋扈的嫡公主,娶回家,就等于娶了个祖宗回去。原本这八公主看上的人是李凌寒,谁知李凌寒竞公然拒绝了。   经过再三斟酌,皇太后觉得不能委屈了女儿,所以相中了同为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左离!看来明日的晚宴热闹啰……   晚间李凌寒带了一大堆东西给沈清,从衣服鞋袜,到头面首饰,甚至连胭脂水粉都备好了。   面对李凌寒的盛情,沈清真有点无力承受,但面上还要装作万分欣喜……   “你先看看,若是差什么,让李管家去补办!”李凌寒看着女人说。   “……非要去吗?”沈清实在不喜那种场面。   李凌寒顿时皱眉道:“公主亲自发的帖子,你说去是不去!”   “知道了~~”   “别急,我也一同去的,到时候,四妹,五妹也同你去……”   “咦,花……二夫人不去吗?”沈清不解了,花姨娘不是向来喜欢这种场合吗。   李凌寒又酷酷的不言语了,沈清只得看向立在一旁的大东,大东偷瞄了一眼李凌寒,才忍不住接话道:“二夫人前几天,用一种印伽来的香粉敷脸,谁知用后,那脸又疼又痒,现在满脸的红疙瘩……”   原来如此!沈清想象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谁知一抬脸,李凌寒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呃……沈清连忙干咳了一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哎!晚上让张妈,把您给我的上等燕窝,送两盒过去——您看……”   李凌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背着手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四姑娘和五姑娘,便一脸喜悦的来到了栖梧轩,拉着沈清讲了很多,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今晚宴会的无限向往……   傍晚时分, 几人穿戴整齐之后, 便领着下人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缓缓朝丞相府出发。李凌寒由于有皇差在身,晚些时候会同其他大臣一同到场。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终于进入了丞相府的大街上——果然不愧是盛世婚礼 ,街道两旁都挂上了写着金色双喜字的灯笼,青石板街道上铺满了红红的一层鞭炮纸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里红妆!   就在沈清的感叹和四姑娘五姑娘的雀跃中,马车放慢了速度,前方排了几辆豪华马车——   只见前面两个挂红绸的大石狮子,大门宽敞气派,上面写着:丞相府。   一般来说公主,出嫁都要另外建府,但不知为何,八公主拒绝了另外建府的恩赐,说要居住在府中伺候公婆——说来就好笑,她身为公主,谁敢要她伺候呀,不仅如此,一家老小,早晚还要给她行公主之礼。   ☆、第九十二章 婚 晏   傍晚时分, 几人穿戴整齐之后, 便领着下人上了将军府的马车,缓缓朝丞相府出发。李凌寒由于有皇差在身,晚些时候会同其他大臣一同到场。   马车驶了半个时辰,终于进入了丞相府的大街上——果然不愧是盛世婚礼 ,街道两旁都挂上了写着金色双喜字的灯笼,青石板街道上铺满了红红的一层鞭炮纸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十里红妆!   就在沈清的感叹和四姑娘五姑娘的雀跃中,马车放慢了速度,前方排了几辆豪华马车——   只见前面两个挂红绸的大石狮子,大门宽敞气派,上面写着:丞相府。   一般来说公主,出嫁都要另外建府,但不知为何,八公主拒绝了另外建府的恩赐,说要居住在府中伺候公婆——说来就好笑,她身为公主,谁敢要她伺候呀,不仅如此,一家老小,早晚还要给她行公主之礼。   皇帝为表扬广乐公主的一片孝心,亲赐了这一整条街给八公主。出嫁从夫,所以算下来,这整整一条街都是属于左家的,左家现在真成了京城第一家了。   几人下了马车,坐进了候在一旁的小轿,由管事婆子领路,进了丞相府,然后远远的又见三间大门,每一座门都显得尊贵气派,权倾一时的丞相府,百年世家,非一般显贵可以比。家主左世荣,大楚丞相,一代权臣。   更不用说这一代的左家,长子左离是兵部尚书,仕途一片锦秀,现今又娶了当朝公主,还曾出了两位皇后……   轿子走过丞相府府的三间正门,三顶小轿只从旁边角门处进入,小轿直抬到二门口停了下来。早有婆子打起帘子,扶着沈清下来。   四姑娘和五姑娘也己经下轿,丞相府府上的婆子早就在旁边侯着,几辆马车就在旁边,执事媳妇笑迎上来。   沈清也是一脸浅笑,四个未留头的小厮过来,拿了脚蹬过来,姑嫂三人又上了车。   跟沈清同车,四姑娘五姑娘由于对这丞相府好奇,也想微微掀起帘子往外看看,剪秋却是真好奇又胆大,伸手就要掀,沈清干咳一声,道:“等会儿再看,别让人笑话了。”   剪秋不由低下头来。   车驾走的并不快,但走了也差不多有一盏茶功夫,车驾停下来,上年纪的赶车人立即退下去,早有通传过去,只见丫头婆子拥着一个红衣妇人过来。   虽然没人介绍,这应该就是左夫人,这是沈清第一次见她,一身大红衣衫,满头珠翠耀人眼,三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脸病容却是难掩美丽,相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绝色女子。   左夫人看到沈清她们几人,引路的婆子上前小声介绍了几句,她连忙上前笑着道:“欢迎李少夫人,欢迎两位小姐过来,快请进来……”   跨过朱漆大门,两旁是抄手游廊,青砖铺地,当中是穿堂,后面三间厅,上面五间正房,左右是抱厦,两边东西厢房。规格都是一样的,只是地方比三太太那处比却是大的多了。   沈清跟着众人往里走,却是不进第一节院子,走过抄手游廊穿过小门,又是一节一样的落院。看来这处应该是给左离的院落了,因为里面的装饰喜气得很,丫环,仆人来来往往,又往前面看了看,还有一处小门,这至少是三进的院落,旁边应该还有跨院。   到了厅里,还有其他几家夫人和小姐们在,看到左夫人同李家两位小姐也都笑着招呼。这一路走来,院子里喜气洋洋,贴了喜字,丫环婆子衣色都是新的,香衣华服的客人也甚多。   由于晚宴还早,沈清她们便自行的在花园里 逛逛,由于沈清对这些贵妇小姐都不熟悉,所以每逢遇到人,一律微笑以对。   尽管李管事给沈清安排了一个相当得力的婆子。在场的上至达官贵人,下到丫环婆子几乎都认识,但沈清却不喜欢应酬,只是微笑装傻罢了……   倒是李剪秋和李迎春两人,同京中的相熟的小姐们很有话聊,年轻女孩在一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不过也对,婚宴嘛,从古至今都是变相的相亲宴,一群女孩围在一起,话题不外乎就是新晋的“京城四杰”   —— 分别是大楚的祥世子轩辕承祥、新科状元刘章、左相嫡次子左言,还有就是之前四公子之一的金无缺……   听说都是二十岁不到的英俊风流人物,京城大半少女说起四人就眼冒红心。想当年“京城四公子”也曾像他们一般风靡一时,迷倒众生……可现在看也就是昨日黄花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想像李凌寒赤身倒在沙滩上的样子,沈清忍不住想笑,   “二嫂,你笑什么呢?”李剪秋刚好看到沈清笑得欢快,好奇的问道。   沈清一顿,“我在笑四妹和五妹长大了,该找婆家了……”   李剪秋顿时红了小脸,又羞又臊的说道:“二嫂坏死了,不理你了……”   “好,好,好,……逗你玩儿的!不过有中意的,就悄悄地告诉我,我同你二哥提一提!”   剪秋这回倒没说什么,只是红着脸,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四姑娘和五姑娘都相当出挑,这些贵女该学的,该会的,老夫人当年也是专门请的女先生来教过的 。   沈清打量李迎春,淡蓝色的抹胸,腰束白色罗裙,细细用银线绣上了梅枝虬结,满树含苞的花蕾,整个人亭亭玉立,面容淡定,冷艳无双。   再看李剪秋,玉色抹胸外罩浅红纱衣,裙边袖口用更深的丝线绣上了繁花朵朵,她身材高桃十五岁已有一米六七,风一吹,纱衣扬起,翩若惊鸿。   正在这时,一个一身华贵的中年妇女朝沈清她们走过来——   只见那妇人梳了朝天髻,一身暗金福字绣花裙,插上了金质牡丹团花,攒珠步摇,环佩叮当。中年发福的身材在头发和服饰的衬托下显出官家夫人的尊贵来。   沈清身旁的婆子,小声告诉沈清,这妇人是郑国公的继室,身后的是她的外甥女唐嫣然!——唐嫣然沈清自然是知道的!   唐嫣然看了一眼沈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眼尽是讥讽。李剪秋担忧的看了眼二嫂,想上前质问唐嫣然的无礼,被沈清轻轻的拉住了,她走上前,向那镇国公夫人微笑道:“郑夫人有礼了。”   “李少夫人客气了!”官家夫人虽然心高气傲,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   “不知您身后这位是……”沈清看着唐嫣然问道。   “这是户部尚书唐大人家的千金嫣然——”郑夫人甚是得意的介绍道。   “哦!原来是唐小姐呀!怎么郑夫人如此温文有礼,唐小姐日日跟在夫人身边,也不见学得多少夫人您的礼节!”沈清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此时花园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夫人小姐,沈清的话,自然落入了众人的耳里,顿时花园里传来了讥笑声。   唐嫣然气得跺脚,指着沈清说不出话来,沈清不以为笑着对郑夫人说:“夫人慢慢赏花,我们优先过去了,失陪。”   李剪秋和李迎春分别向郑夫人行了礼,才跟着沈清离开……   “嫂子,那唐嫣然真可气,以前还妄想咱们二哥……”李剪秋心直口快的讲完,才察觉不对,连忙住了嘴,还一脸歉意地看向沈清。李迎春也责怪的看了一眼妹妹。   沈清见她们这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妄想你二哥的人多了,我可气不过来——更何况,争抢的人这么多,到最后,这绣球还不是落我头上了!”   不一会了,大家都入席了,这各人的席位,是早就安排好的,她们三人坐在了一桌,很多人都对沈清很感兴趣,总是偷偷的打量她。   沈清只装作不知,由于在花园里露了一手,量别人也不敢轻易来找她的茬儿了。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沈清硬是没多大胃口……   这酒席,男人女人是分开的,文武百官在东面,夫人小姐在西面,中间隔了一道室内小溪,被几坐小桥连接着,溪边有假山石,有花草树木……   像这种酒席,人们明显都不是为吃东西而来的,所以不一会儿酒席就散了,众人又来到装饰一新的院子中——   那里搭了高高的戏台,有化了浓妆的伶人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   沈清对这场合实在厌倦得很,正在这时,李剪秋同李迎春走了过来,悄悄对沈清说:“二嫂,那头好像在以诗会友!咱们去看看吧”   诗友会!那应该“京城四杰”就在里头啰!难怪小姑娘那么激动,沈清明了的笑了笑,便说:“那走吧!”   往这边去的姑娘小姐还真不少,她们几人随着人流,不多时来到一个所在,匾额上书着“巫山村”三个楷字,进了门,绕过一个水阁,坐落了一个几百平米的人工湖,湖中央有个亭子,想来就是归云亭了,却见亭中人影憧憧,正在高谈阔论。   这时,前面走来几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李凌寒。由于人实在太的了,李凌寒只是看了看沈清,沈清对他浅笑了一下两人也算打过招呼了。   “左二少爷,你这沧水湖清澈见底,闻之带着山野之气,可是引来了城外的活水?”一个身着金色蟒纹的英气男子问道。   “不敢有瞒世子,此水连接了城外曲江池,不独我一家,周围多有人家连接了曲江池的水建造园子。” 左言笑着说道。   ☆、第九十三章 婚宴(二)   “不敢有瞒世子,此水连接了城外曲江池,不独我一家,周围多有人家连接了曲江池的水建造园子。” 左言笑着说道。   “难为你还在城里建造一所世外桃源的般的景致,真乃洞天福地也。——走,去那边看看!”   众人赶紧跟上几位公子的脚步,此时落在后面的沈清,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凌气息,紧接着就被李凌寒牵着手腕,沈清转头,对男人轻轻一笑。   踩着一条通往归云亭的独木桥,低头观看桥下清可鉴人的水,波浪微微,竟是缓缓流动着,微风徐徐,掀起沁人心肺的清凉,说了也奇怪,虽然是深秋,这是园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寒意,已经走得额头见汗的她觉得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当心……”木桥才一人宽,李凌寒走在前头,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样子。沈清窘了一下:“二爷,我能过的,你放心吧。”   “别说话,专心走路,看着脚下。”李凌寒依然小心的牵着沈清的手。   “晓得了——这里人这么多。”沈清小声地抗议着,这人今天怎么不像之前那样随时酷酷的。   左言早早的就看到两人过来,下了石阶迎接。 “李大人,李少夫人你们两位真是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了?”   这时又过来几个众星捧月的年轻人,中间那位华服上绣蟒纹图案的年轻人笑着道:“我说怎么李大人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跑过来会佳人了!”   沈清顿时有点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凌寒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笑着说:“靖世子真会开玩笑,这是拙内!哪里比得上世子府上的十大美人!”   祥世子也哈哈大笑起来:“那是托皇上的洪福!——快里面请吧,诗友会要开始了!你没见那么多美女都在等着吗?”   沈清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天真无邪的男子,也许在外人觉得,他就是那种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但沈清总觉得,这年轻人非常不简单,像一条假寐的巨龙,终有一日要一飞冲天……   沈清跟随李凌寒的脚步,进了归云亭。 亭中众多女子,四五个男人,一看全是饱读诗书的文士。通过姓名之后,沈清头有些晕,记得一个刘章…… 还有一个人,就是十分意料之外的 ——竞是两年前在柳树胡同遇到的那个桃花眼男人……   沈清心虚的垂下眼帘,暗自祈祷,希望那人时过境迁,己经认不出她来了……   “各位请坐,今日是家兄同公主的大喜日子,难得高朋满座,贵客临门,希望各位玩的尽性!”左言笑着说道。   这时唐嫣然突然走了出了,轻蔑地看了一眼沈清,才得意的说道:“既然今天才子佳人,满座,怎么少得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如大家都来个才艺展示如何!”   她的话一说完,就受到了众人的喝彩支持,旁边的李剪秋和李迎春,有些替二嫂担心——毕竟二嫂出身农家……   倒是李凌寒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沈清虽然字写的奇丑,但笛子吹得甚好!   此时,祥世子自告奋勇的,走到场中的书桌前,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兴致如此高,那本世子就首当其冲,先献丑了!”   李凌寒 从容的喝了口茶,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清,才低声道:“不用紧张!”   沈清微微的笑了笑,视线落在桌上的那副画作,忍不住道:“世子很会作画呀,这笔触画风非常的老练,非一般人能比。”   三尺见方的宣纸上画着连绵起伏的巍峨山峰,峰下是滔滔江水,在江水的对岸,是一片农田,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站在田边,背着手,十分悠闲的样子。   四周也顿时,散发出了各种赞叹之声。李凌寒才悠悠地说 :“祥世子从小同名师习画!天赋甚高!”   祥世子开了个好头,得了个满堂彩。于是左言便顺水推舟说道:“既然大家都喜欢世子的这幅画,那便以这画中风景为主题,做诗如何!……要不让我们的大才子,刘章先来!”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你在一旁,一身清雅的青衣男子身上,刚才无意中听说,这新科状元刘章,出身寒门,但志向远大,颇有才华!   沈清的目光无意中投向了坐在身旁的李剪秋,只见她面带娇羞,投向那刘章的目光竞有几分情意。   沈清忍不住想,若是这两个年轻人能凑成一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她轻轻的碰了一下李凌寒——   男人不解地偏过头问道:“怎地?”   沈清看了一眼到状元,又看了一眼剪秋!李凌寒皱眉,随即对女人开口道:“这刘章倒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家地址薄了些!”   “男女之间的缘分可不能这样子算!重点不在于家世地位,而在于两个人能否情投意合,相濡以沫!”   李凌寒定定的看了沈清半晌不语,方才说道:“这事以后再说!”   沈清也不再言语了,视线也投向了场中,只见刘状元上前,在洁白的宣纸上写道——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众人又是一番赞美之词。后来那桃花眼男人金无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小魔术,凭空从袖中变出了几支山茶花,逗得众人一阵惊呼……   又相继有几个名门贵女,上台表演了古琴和琵琶……   此时唐嫣然不怀好意地走入台中,对众人道:“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在座各位不能只看别人展示,也应该让诸位见识一下你的才华!——你说是不是表嫂!”   这话明显是冲着沈清而来,也成功的把众人的目光引到了沈青身上。李凌寒刚想为沈清解围,被沈清用眼神制止了。   只见她优雅的起身,笑着对唐嫣然说:“唐小姐说的极是!那请你先拿出你的礼吧!”   唐嫣然明显是有备而来,笑着说:“本小姐向来喜欢梅花,今天就以梅花为题作首诗吧!”说完还情意绵绵地看了一眼李凌寒。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唐嫣然胸有成竹的吟诵完,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   “表嫂,该你了!”   沈清也从容的走上前,笑着说:“既然唐小姐如此盛情,那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听到这些,唐嫣然嗤笑道:“表嫂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嫣然好期待表嫂的大作呀!”   “好说!我一时有些怯场,希望我的两个妹妹,能帮我壮壮胆!”沈清边记,边把剪秋和迎春拉到场中。   “我四妹迎春,最擅长弹筝,我想让她先演奏一曲《梅花三弄》,让我找找灵感!我五妹妹的书法,则是经过名师指导,在我目前看来,还没有谁能越得过她去呢!   所以,若我等一下想到了,希望五妹妹能帮我把它写下来!”   “好主意!早就听闻两位小姐多才多艺,今日终于有幸一见了!”祥世子首先拍手附和道。   “好!”   李剪秋看了一眼众人,也大方的说:“那我们姐妹两人就献丑了!”   这时,下人己经把古筝摆好了,李迎春大方的坐了下去,芊芊玉指轻抚摸着琴身,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   琴音是那样的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那样的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威风,那样的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时而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众人明显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沈清也缓缓的吟诵起了那首千古绝唱《咏梅》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沈清空灵的声音,伴着绝美的琴声,犹如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红梅,在夜空中怦然绽放……   李剪秋也为沈清的诗词所折服,无比激动的奋笔疾书起来……   沈清吟完最后一句,那 优美的琴声初歇……   现场一片寂静,李凌寒惊讶的看着场中神情淡定的女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努力探究对方的内心,想多了解她一些。   当他觉得离她更近一分的时候,就在刚刚,他又迷惑了,仿佛那女人又离自己很远一般……   亭子里, 祥世子和众人的眼睛都定在了那首沈清窃来的《咏梅》上。   “这首词,立意别致,气势豁达,真不知京城里还藏着这样气度的女子呢。让本世子也甘败下风。”   沈清但笑不语。   亭内一改方才的寂静,状元刘章默默的念着这首词,一向光辉自信的眼睛也露出一丝钦佩。   “这根本就听不出是在咏梅。”一个高昂的女声打破了这种静谧。   “嫣然!”不知何时到来的郑夫人出声喝阻,这个外甥女真是丢尽了自己的脸。   沈清对于这样的小插曲不以为意,此时剪秋也已经书写完毕了——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鲜活的字形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   ☆、第九十四章 无缺公子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鲜活的字形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   最末一行,也许是有点紧张,写歪了,歪得简直要倾倒,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体现出他的任情恣性的一面,自成格调。   阵容取势险峻,她结字造型或倚或正,或重或轻,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她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   祥世子看着侍从手中的字画,忍不住啧啧称奇:“将军府不愧是百年世家,真是卧虎藏龙!向来只道李督军天人之才,想不到府上个个身怀绝技!”   金无缺看了看场上的三位绝色佳人,兴奋地眼睛发亮:“今日真是大开了眼界,这幅词作多少钱,我买下了。”   沈清怔了一怔:“……此画归妹妹所有,我说得不算。”视线落在李剪秋身上,意思你去应付。李剪秋甚是感激嫂子的不居功,对金无缺微微一福腰,说道:“多谢公子赏识,此诗乃二嫂为二哥所作!自然是送给二哥的!”   边说,边把那幅字画送到了李凌寒手上,只见那男人,一贯冷酷的脸上有了丝笑意……   “李兄,我愿用一千两买下这副画。”   “说过了,多少钱都不卖。”李凌寒将画作卷好了,掖在袖子里。   “五千两。”金无缺咬牙道。   “五万两也不卖。”李凌寒冷着脸拒绝。   沈清暗自扼腕!真是个败家爷们!五干两都不卖!但面上依然笑容灿烂,她轻轻扯了扯李凌寒的衣袖……   男人似是知道她的小心思一般,偏过头皱眉等着她讲话。   沈清用眼神表示道—— “二爷,你如果喜欢,回去后让五妹妹多写几幅就是……何必同钱过不去呢!”   沈清讨好的推了推他,真是的,难道他不明白,他的钱也有她一份,这样挥霍,太不会过日子了。   李凌寒瞪了沈清一眼,似在说:“闭嘴!”沈清也来气了,甩开男人的手,对身后的婆子道:“我去如侧!”便转身走出了人群。   “你在这候着吧!我过去吹吹风!” 沈青交代一下后面跟着的婆子,便沿着假山往前走,转过了假山,突然,前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一个偌大的人工湖呈现在眼前,沈清心情大好,顺势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看着眼前碧波粼粼的湖水,湖中还有许多红色的锦鲤!   她玩心大起,从岸边扯了一棵狗尾巴草,来逗弄水中的鱼儿……   也许是玩耍的太投入了,脚下的石头有些松动了,沈清也浑然未觉,石头往下一滑,她的身体也失了平衡,眼看就要扑跌进水里时!   沈清大惊,心里顿时思绪万千——这水可冰了,会不会被冻死!会不会被别人笑话;会不会被李凌寒骂……   沈清完全做好了成落汤鸡的准备……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个身影,扯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水中带了出来。   “啊!”沈清失声尖叫了一声,下一刻,双脚已触到了湖岸。她惊魂未定,张大了眼瞪着面前的人。   由于夜他正在假山暗影里,沈清只知道她是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面目看不真切!   沈清平复了心跳,对那男子微微一福腰:“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人轻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沈清刚好看清了他的面目——怎么是他!金无缺!   此人正含笑看着她,眼神往下,定住了似的。沈清脸一红低下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的光脚丫子——不知何时,自己的一只鞋绣花鞋竞不知掉哪去了!   心头一阵火起:“转过身去,难道公子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金无缺这才发现失仪,背过了身。沈清看到他的后背一阵抖动,心知他在偷笑,不由暗骂。   沈清弯下身子,仔细的寻找自己的鞋子,终于在水中找到了它的下落!沈清用一截干树枝,把鞋子勾过来,拧干了水,快速套在脚上。这才慢慢对那人道:“刚才谢谢你了,你不要回头,我还没穿好呢。本来呢是该好好谢谢你的,不过,”她话锋一转,“谁叫你眼睛乱瞟的!”   话音刚落,沈清已出了一招,那人压根没想到这个差点栽进水里的丫头会来这么一手,还使得一手巧劲,身形一歪就往溪水里倒去。   只见他在空中连连扭转了好几下身形,一只手掌对着溪水一拍,半边袖子湿透,整个人却借力翻身跳到了不远处的岸边。   沈清一惊,这人有传说中的武功!不可能啊,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日沉迷于温柔乡的人,怎 么武功会这么好!   沈清提起裙角,拔腿就跑!——生怕那人,一怒之下,再次把她扔到湖里去!   那人稳住身形后回过头,看到拎着裙子跑得跌跌撞撞的女人不由失,喃喃自语道:“好妹妹,……有意思……”,再甩了甩衣袖,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清匆匆忙忙地绕过假山,看到那同行的婆子还立在原地。那婆子见到行色匆匆的沈清,忍不住着急的问道“二奶奶,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跑得如此匆忙!”   “啊!……刚……刚才看到一只大蝙蝠,吓死我了!”沈清再次开启了谎言模式。   那婆子明显的松了口气,笑着安慰道:“蝙蝠有什么可怕的!它又不伤人!”   “谁说的!——蝙蝠可是会吸人血的!”   “……”   “咱们快回去吧!等一下二爷得骂人了!”   果然!等两人匆匆来到亭子里时,对上的正是一张冷脸的李凌寒:“怎么去这么半天!”   “呵呵,丞相府的园子实在太大了!刚刚迷路了!”   李凌寒拉过沈清的手,下一刻便皱眉道:“手为何如此冰凉!”   沈清头疼极了,她真的很想说:我不但手冰,我脚也特别冰!甚至我的心也拔凉拔凉的……   但最后,千言万语只得咽到肚子里,面上还得微笑着说:“多谢二爷关心,刚刚在湖边洗了个手——呵呵,那湖水真有点凉呢!”   李凌寒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伸手,将沈清头上,有些歪了的发钗扶正,才道:“那咱们便回去吧!”   眼看夜也深了,刚才兴致勃勃的众人,此时也有些意兴阑珊了,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京城四杰都相继离开了……   李凌寒同左言打了声招呼,便领着府上的人出了丞相府。上马车时, 沈清原本想同两个妹妹挤一张马车,但身后的李凌寒脸色实在不好。   把车上的两个妹妹吓得连忙放下帘子道:“二嫂,咱们的马车太小了,你去同二哥坐吧!”   沈清深吸了口气,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对李凌寒说:“呵呵……看来只能去挤二爷了……”   李凌寒并没理会她,径直掀袍上了马车,沈清装作小媳妇儿样,也弯腰上了车……   李凌寒坐在外面,沈清只得侧身从他面前挤过,狭小的空间内,原本李凌寒的存在感就极强,沈清行事更是小心翼翼。   正在这时,外面的马儿,不知何故,像被惊到了一般,猛地往前挪动了几步——这下可好,沈清一个重心不稳,扑到了李凌寒怀中!!   那男人也顺势搂住了沈清的腰,四目相对!近在咫尺!沈清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   马车里的两人,彼此凝望着彼此,气氛陡然暧昧起来,李凌寒呼吸清浅,只是目光如炬,在他灼人的注视下,沈清直感觉自己的伪装的淡定正被一点点的撕裂……   该死的,沈清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艰难地吞咽着干哑的喉咙,笑得很勉强,   “……这马车真……真是……” 正当沈清措词艰难时,外面的传来车夫带怯的声音:“二爷!马,马惊到了……”   “……走吧!”李凌寒双眼盯着怀中羞得满面通红的人儿,干哑着喉咙对车外的人吩咐道。   车轱辘悠悠转,像紧密咬合的齿轮,咯吱咯吱轻轻响。   听到外面有声音,沈清才轻推男人道:“爷……我……”   李凌寒仿若没听见一般,目光不曾随马车晃动,他沉默着,专注地看着怀中人,顺着她的轮廓,在默默心中描摹,恍然间,总觉得怀中的人忽而离他很近,忽而离她很远。   这感觉微妙,令他突然生出几分烦躁,他讨厌这样的变化,他唯恐遗漏了她。   兴许别人说的对,唯有爱,席卷来铺天盖地的恐惧,使得人人都害怕失去。于是神经过敏,战战兢兢,疑神疑鬼,一刻不能消停,稍有风吹草动,便觉天塌地陷,沧海倒流。   他伸手去,抚摸她尖利的下颌,低声叹……清清,我是不是,疯了。他随目光一道,沉浸在那一抹桃红粉嫩的唇瓣上。   沈清心如响鼓!强迫自己长舒一口气,握住男人置于她下颌的手,迫使他脱离对这一双唇瓣的迷恋……   李凌寒看清了女人眼中的抗拒,可是他不甘放手,他执着,李凌寒想,他这一生,入了魔障,不得解脱,也许死也不得解脱,一直以来的徘徊惆怅充斥胸襟,他抓着青青的手腕,越抓越紧。他顾不得了,他已顾不得了。   他攥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往前一拉,于翻滚的情 欲中捉住她的唇——那一双桃红的水光潋滟的柔软唇瓣,妖娆妩媚,像是无底深渊,牢牢将他吸食,滔天的浪,蔽日的霞,远古洪荒,天涯海角,未到尽头,这欲望,这攫取,这美好,哪里来的尽头。   ☆、第九十五章 同车而坐   他攥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往前一拉,于翻滚的情 欲中捉住她的唇——那一双桃红的水光潋滟的柔软唇瓣,妖娆妩媚,像是无底深渊,牢牢将他吸食,滔天的浪,蔽日的霞,远古洪荒,天涯海角,未到尽头,这欲望,这攫取,这美好,哪里来的尽头。   不够,不够,怎么会够。他似癫狂,不断索取,她躲藏,他也不顾,伸手牢牢按住她后脑,恣意放纵,他的心,如咆哮黄河水,狂乱奔腾,无头无脑,冲进四肢百骸,细枝末节。   一他丢了魂,失了心,倾尽所有地吻着她,他要沿着这纠缠的舌尖,吸出她的灵魂,吞下她的心,即便是死了,他也要抓住她,抓牢她,拖她去无间地狱。   沈清闭上眼,心神恍惚,他的唇很热,她的唇冰凉。他横冲直闯,攻城略地,她退无可退,背水一战。   这痴狂迷离的一吻,像一场磅礴大雨,打乱了沈清心头无波无澜的一池春水,沈清乱了,她睁开眼看他,喘息不定。   虎饱鸱咽,李凌寒得尝夙愿,像孩子般满足地笑了起来,低头倚入沈清肩窝,双手牢牢抱着她的腰。   他温良呼吸,全然拂在她线长颈项上,惹出一粒一粒小疙瘩。他觉着有趣,便抬手去碰,来来去去地抚摸,沈清终于缓过神来,拍开他的手,他也不生气,反手握住,在她掌心撩拨。   沈清竞觉得悲凉起来,为自己敏感的反应悲凉,为自己忘却曾经的苦楚悲凉……李凌寒看着怀中女人有些绝望的眼神,他突然莫名火大起来!   不顾沈清的推拒,双手各自钻进她宽大的衣袖,绕过玲珑腕间,蛇一般缓缓爬上滑溜溜的小臂,继而缓缓向前,一寸一寸……   沈清在心中默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 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他的温度,燃过她的肌肤,渐渐到达圆润双肩,她陡然紧张起来,以为他要往下,然而他只是稍稍侧过手,在她腋下撩拨……   似远又近,温热指尖,一圈一圈,划出春水中的粼粼波光。她化作了水,早已没了骨头,一滩丢了魂的肉,任他揉捏在掌心。   他掌心炽热,薄薄的茧与肩头上柔软的肌肤摩擦。他手指灵活,一路向下,抚摸她光滑如锻的背脊。一,二,三,四,五,六,七……指尖缓缓下滑,细细数着她的骨节,最后到达凸出的尾骨,他便不动了,十指,一根接一根,扫过那末端。她浑身都颤起来,眼中垂泪。   “别……”她禁不住喊出声来,又小又软,绕着圈儿,绵绵飘进他耳里。男人终于挑起嘴角,邪邪地笑。   低头,凑在她耳垂处,他说:“好。”满含笑意。但他的手指不曾停,却不再撩拨她的尾骨,转而展开手心,趁着马车的颠簸,双手垫在女人身下,待到车轱辘走过坑洼,再跌下时,沈清便坐在他手心之中,他笑着,突然合起手指,狠狠抓住女人衣物。   沈清瞳孔陡然放大,失声,只能在巨大无垠的恐惧与空茫中攥住男人双肩,她怕坠落,一旦落下,永无再起之日。   不顾她哀求的眼神,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放在腿上,背对着自己坐下。男人亲昵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脸摩梭,喟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清浑身都是颤,抖,藏在冰冷绣鞋里的脚趾也弯曲起来。这样扭曲的姿势,她浑身重量,全在于他宽厚双掌。   她禁不住这样的折磨,咬着唇求他:“二……爷……别……”   她唤他的名字,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别的音节。 李凌寒闭着眼,仿佛可以看见,那牛乳似的肌肤在他指间渐渐染上桃瓣似的春色,仿佛可以观览,那充盈从他指缝间漏出。   他已癫狂,小口小口,咬着沈清的耳垂。 “清清,我想要你……。”   沈清的衣物扭曲着横在身上,如同她的心。被他折磨得不成形状,她已找不到自己,她只觉着自己也许生来就是这样放荡的女人。   她扭着手臂,扶住男人的肩,侧过脸来,去吻他凉薄的唇。   李凌寒对沈清的主动,甚感意外!回赠给她出乎意料的温柔,他依着她,缠着她,他怎么能放开她。   他呜咽一声,浑身的力道都在收紧,箍得她几近窒息……   车厢里,顿时只剩两人的喘息声……   半响后,他松开手,低着头替她整理衣裙……   沈清浑身虚软无力,任由男人上下其手……   “鞋子怎会湿的!”男人皱眉,把冰凉的绣鞋取了下来,温热厚实的手掌包裹揉搓着女人白皙冰冷的小脚……   “二爷……别……”沈清的脚底传来一阵酥麻,由脚心慢慢传至四肢百骸,实在受不了这种**,她挣扎起来……   “别动!又不挠你痒,帮你捂一下!”李凌寒“啪”的拍了一下沈清的脚底……   “……”沈清立刻安静了,不敢再乱动……   沈清正如坐针毡的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沈清松了口气,笑着对男人道:“二爷,……到了……”   “嗯。”李凌寒懒懒的应道,但手却没放开那双柔软的小脚。   沈清挣扎了一下,李凌寒冷声道:“鞋子湿的,你要光脚回去不成……”   “……?”沈清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李凌寒先下了车,然后,一拉一扯把沈清抱下了马车,沈清心中惊呼!但又怕更加引人注意,因为后面的车也停下了……   万分无奈之下,沈清只得装睡……   闭上双眼,沈清在男人怀里,晃晃悠悠的绕了好久,一路上,遇到了几个恭敬行礼的下人,她暗自叹息——看来自己又要拉仇恨了!都怪这死男人,沈清气极,忍不住张口往男人胸前咬去……   男人暗吸了口气,放在女人前面的手掌轻轻一收,真到听到女人的惊呼,李凌寒才轻笑起来……   回到栖梧轩,李凌寒把沈清放到床上,见女人依然双目紧闭,忍不住轻刮了一下女人的俏鼻 ,笑着说道:“都进卧房了,还装!”   沈清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进了卧房,我当然知道了。关键是我不想见到你!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清压下心中的尴尬,伸手揉了揉双眼,干笑道:“看来真的是累了,那么一小段路竟然也睡着了!”   李凌寒自然知道女人的想法,但也不去拆穿他,只是伸手理了理女人的头发说道:“既然累了,等一下再睡!我已经让人烧水了,等下好好洗洗!睡得舒服些!”   “呃……”此情此景,再谈洗澡!会不会太暧昧了一些,沈清不禁想到了……想到了,刚才在马车里……   她突然间脸颊滚烫,错开床边男人灼热的目光,揉了揉太阳穴说:“要不今晚我就不洗了,……怎么突然头有点疼!”   李凌寒狡黠的笑了笑,揉了揉沈清的头发道:“没事,既然你累了,我帮你洗好了!”   “什么!?”沈清听了男人的话,不顾伪装,猛地坐了起来,当看到男人得逞的笑容时!她只得无奈的干笑道:“怎么敢劳您大驾呢,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客气!更何况……”李凌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清,见床上的人儿也在认真的等着他的下半句,他才凑近她耳边道:“更何况……又不是没帮你洗过……”   “你什么时候帮我洗过?!” 沈清反射性的问道。   然,李凌寒的回答却让她更崩溃。 “上次你喝醉了,是我为你换的衣服,又亲手为你洗的澡。”   什么?沈清猛的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人绝对是魔鬼,   “你……你不是说,没给我洗澡,只洗了头,换了衣服吗?” 李凌寒安抚地摸着她的背,“我那不是怕你害羞吗。”   沈清勉强保持自己的好风度,“你……既然你知道……知道我会害羞,那你还……?”   李凌寒很诚实地点点头,“那怎么办呀?你浑身脏兮兮的,不洗怎么睡?”   沈清把头,埋在膝盖上—— 枉自己还感怀他曾是个正人君子,面对醉酒的失足少女不为所动,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不占其便宜,原来他早就占尽了。   “你……你上次是不是摸我了?”沈清就是很想知道。   “摸了,不摸怎么帮你洗澡,不过也没怎么摸,就是帮你全身打了遍皂角,又为你冲洗干净而已。”   “……” 沈清绝倒,她郁闷地躺倒在一边,看来古代的败类还真多,当然包括她旁侧的这一位。   “我当时洗时就在想,这女人看起来满瘦的,胸长得怎么这么有料,忍不住伸手一摸,那手感,嗯,还真好。” 沈清回手拿起枕头砸向李凌寒!   “你这个衣冠禽兽,你竟然趁我酒醉占我便宜。”   ☆、第九十六章 融洽   “我当时洗时就在想,这女人看起来满瘦的,胸长得怎么这么有料,忍不住伸手一摸,那手感,嗯,还真好。” 沈清回手拿起枕头砸向李凌寒!   “你这个衣冠禽兽,你竟然趁我酒醉占我便宜。”   “你以为我给你洗澡好受吗?光看着不能用,差点没憋出内伤。”   李凌寒边笑边躲着沈清,最后反身把她压在身下,他轻咬她的唇,“那天给你洗完澡,我足足冲了半个时辰的凉水,才把自己的欲念给憋回去。” 这么说来他是够委屈的了。   “清清……” 李凌寒销魂地叫着,他抓住沈清的手强行摁在他的某处上,以示让女人明白他现在也憋得很痛苦。   沈清板起脸推开他,和他拉开些距离,“刚才在马车上,就被你……(有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实在不行,像上次一样冲半个时辰凉水去。”   “好吧,看来你是记仇了,那我真去冲凉水了。” 李凌寒真的听话起身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英挺背影,沈清忍不住感叹——两个无意于对方的人,怎么真就走到了这一步……   “清清……”浴房里传来男人的喊声。   沈清无奈的来到浴房门口,“什么事?”   “你帮我送件干净的内衣进来。” 为了避免某人赤身裸体地光着身子满屋子乱跑,沈清决定为他服务一下。   在柜子里找出一身白色衬衣衬裤,推开浴房的门把手伸了进去,“呶,给你。”   “帮我送进来吧,我在泡澡呢?” 泡澡?原来男人也喜欢泡澡,好吧,好人做到底,我推开浴房的门走了进去。   古色古香的屏风后面,此时的李凌寒正泡在硕大的木桶里,他居然还享受地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沈清笑了笑,随手把衣物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   “清清……”这男人的嗓音能不能不这么销魂。 “嗯?……喂?”沈清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揽腰抱进浴桶里。   她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沈清整个人都淹进水里,她狼狈地从水里坐起来, 呜呜……全都是水,从头湿到脚。   一只湿漉漉的手伸过来抹了把她的脸,“来,陪我一起洗。”   沈清双手痛打着水面,火气上涌,“我的衣服……”有没有搞错,玩什么突然袭击?这一身上好的名贵衣服,顿时沉甸甸地贴在她身上 ……   她恼怒地瞪视着李凌寒,可这厮却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   沈清顺着他的视线下移,晕,这浅薄的湿衣紧贴在她的身上,里面的绣牡丹花红色抹胸全部显露出来,那透视效果跟没穿一样。   这还不是重点,裙摆已被水冲粘在她的腰际,她下面的小薄裤,正随着水的浮力畅快地纤游着。   沈清脸一红赶紧把裙子往下拽拽,一本正经地夹着腿站了起来,   “那个,二爷您继续,好好泡,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洗澡。”   “清清,你过来。” 李凌寒的嗓音都变得暗哑低沉。   沈清摇着头,若她主动过去就是天字号一等的大傻瓜,看来这男人又兽性大发了,她还是先跑为妙。   可是 她的左脚刚要迈出浴缸,李凌寒就向她靠了过来,她的心抽紧,这男人的眸子里真的涌现出野兽的光芒。   她吓得赶紧警告他,“二爷,……你不要过来拉我呀,我摔倒了磕在这里会变傻子的。”   “磕傻了正好我养你便是了。” 李凌寒从来都是一个想什么便是什么的男人,根本容不得别人反抗,此时他的手已抚上她的腿——并开始慢慢褪下己经湿透的衣裙……   沈清 有些站立不稳急忙把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在他的手没有袭击自己的致命处时,双手先摁住裙摆,端庄地闭腿站在那里。   刺啦一声,被欲*火缠身的李凌寒猛然撕开了女人蔽体的衣物……   沈清气得绝倒,这男人没疯吧,这可是他早上才买回的新衣服,看样子价格应该不菲!……   被扯坏的上衣顺着她的肩滑落下来,她的肩裸露出来,抹胸脱落,她的胸也弹了出来,但沈清还是死按着腿间的衣料就是不放手。   只是她的腿都在打颤了,因为这男人也太色暴力了吧,他的薄唇已贴在女人的腿上,他正一寸一寸地向上亲吻……   “喂……李凌寒……你不要激动啊,这里可是浴房……不……不是卧室……啊!” 这厮太疯狂了,沈清的手摁在前面,他居然从后面偷袭她,他的双手紧扣住我的臀把她放倒……   “清清……以后……就咱俩的时候,叫……我名字……或夫君……”   ~~   由于昨夜闹得太晚了,第二天沈清竞累得起不来床,待她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沈清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心里感叹道——看来这李凌寒的腰伤是全好了,否则怎会如比孟浪,前些日子明明还挺收敛的……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起床呆,才拖着酸痛的残躯下了床,这时垂帘外有了响动,只见张妈领着一个丫头端着东西进来了……   “二奶奶醒了!”张妈笑容满面的问道。   沈清怎么总觉得,张妈那笑容里有些暧昧情绪,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昨晚的事,她的脸也顿时红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说道:“……怎会这么晚了。”   “呵呵,二爷走时交待过了,让没事别来打扰你休息,还让老奴炖燕窝——等您梳洗好了,就可以吃了,呵呵,二爷现在对您呀,那是真的好……”   沈清轻叹了口气——人生三节草,谁也不知道哪节好!特别是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到四五十岁,照样纳十六七岁的女孩做小妾……   女人,往往都会输给时间!谁没有红颜迟暮的一天呢……   沈清吃了东西,便去沉羽小筑陪了女儿一会,眼看李凌寒快下朝了,这才回栖梧轩……   走在假山的小道上,张妈见沈清神色恹恹,便想到前几天听到的八卦,于是笑着说:“前几日,我听二大人房里的婆子说,原本那八公主,看上的是咱们二爷!——皇上只是试探一下口风,就被二爷一口回绝了!”   沈清一愣!竟然有这种事情!依他急于报仇,家族至上的个性,不像会做出这种糊涂决定的人呀!信上公主多好,找到这么大一个靠山——他竟然舍得拒绝!   “不会吧!……那他……”沈清的心里怪怪的,甚至听到有个声音在自信地说:他是因为你,才这样做的!   沈清摇了摇脑袋,才问张妈:“当驸马爷不好吗!可以光宗耀祖,又是皇亲国戚!——二爷怎会拒绝?”   张妈笑着说:“二奶奶有所不知,娶公主是家族荣耀不错,但做为驸马个人那就实在太悲催了。就说平常日常中,对驸马家的长辈们,先是国礼再是家礼。   然后驸马身边服侍的人,全是又老又丑,别说漂亮的侍女,就是漂亮的小厮那也是不允许存在的。   更远的不说,就说八公主的姐姐六公主的那位驸马,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说起来那门第也不低了。只是那驸马爷的日子…… ”   张妈见主子听得来兴,便接着说:“暗中传的最广的一件事,说是驸马爷某天寂寞了,跟公主府的某侍女有点小那啥。公主得知之后,当着驸马爷的面把侍女的耳朵割了下来,然后把驸马的头发也给割了,吓得驸马逃之夭夭…… ”   沈清听到这,也是一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砍头发都能代砍头,公主把驸马的头发都剪了,那可如何收场……   于是沈清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张妈笑着说:“”后来事情闹大发之后,宫中太后只是把公主叫过去训了几句,然后把公主降为郡主,然后没一年又逢朝廷大赦,又升回了公主。”   沈清笑了,继续等着张妈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六公主太彪悍了,以至于其他公主的亲事都不好说!八公主出嫁两年,她的驸马就病死了。   之前一直住在夫家,现在新皇登基,新皇体恤亲妹,便决定重新给她物色夫家…… 听说八公主比其姐更是刁蛮,去年皇上都有意指婚,指婚那家听说有这个意项,连忙给自己儿子娶了亲。   加上八公主又心高气傲,定要找个青年才俊,一直到现在才下嫁到丞相府,听说那左离也是极不愿意的,但迫于皇上和丞相的压力,不得不娶……   回到栖梧轩,吃过了午饭,李凌寒拉看了她两眼,见她一脸平静,用手指卷了她的头发玩了一会,便道,“我以后教你写字。”   沈清听了不禁想到他几次都嫌自己字丑,但还是笑着说:“到时候,跟柳先生学就行了,何必麻烦二爷呢”。”   “说了我教!”李凌寒听了一怔,随后独断说道,脸上也收起了笑。沈清也笑道,“那更好了!”   “明日我就开始教你。”   沈清只得笑笑。   即日,李凌寒真教起了她写字,只是刚写了他的名让她临摹。谁知李管家说丽姨娘病了,还蛮重,嘴里字字都在唤着他的名。   ☆、第九十七章 姨娘怀孕   李凌寒自从昨日去了那丽姨娘处,晚上就没再回来!栖梧轩里的几个下人,包括张妈在内,看沈清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但沈清却神情从容淡定,似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一般!对于她们的同情和担忧,沈清也觉得好笑,有些东西岂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了的!   但说了也奇怪,沈清昨夜独自一人睡觉,按理说应该更加好眠才是,但她硬是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   到了中午,府上便传来了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李凌寒的丽姨娘怀孕了!!!   当时沈清正在给书意做一条新裙子,张妈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吞吞吐吐的告诉了沈清这个消息……   沈清一顿,随后才笑着说道:“那是好事啊!……二爷应该很高兴吧!”都说李家子嗣单薄,现在姨娘好不容易怀孕了,应该是众望所归了。   “……二奶奶!要不……把小少爷领回来吧!”那样你的地位就能更巩固些了!   沈清怎么会不明白张妈的意思呢,她是怕自己在府上的地位不保,怕自己会被打入冷宫……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只想让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这将军府的水有多深,你难道不知道……”沈清不知为何,已无心缝制手上的裙子,便把它放回蓝中。   来到窗前,沈清看着园子里黄叶飞舞,顿时有些凉意,心中一个声音似是在倾诉:记住,千万不要将男人放在心里。男人,负情是他们的名,薄幸是他们的字,喜新厌旧、贪声逐色便是他们的号。   勿学那些被抛弃的浅陋女子,一心一意全然系在男人身上,最后疯的疯傻的傻,那男人却不知在何处逍遥。   只恨女子由来心眼浅,平白便点缀了众生,抬举了男人……   沈清自嘲的笑笑,披上了斗篷,便出了房间,走出栖梧轩时,瞧见院外也是一片萧索,却掩不住唇角浅笑,狡黠灵慧,映着初秋惨淡光景,又是别样风光。   本以为一切就如此了了,她会慢慢忘却走过的岁月,放宽心态,迎接新的生活,一切应该都平静无澜。   却不知人总爱书写一个“但”字,再接一个“突然”,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幻,乾坤倒转,沧海横流,只是此刻,她仍无知无觉,混沌惘然。   冬初,满目萧索,冷风肆虐,梅花已抽初蕊,独傲枝头,细心品,偶得暗香浮动。   一片肃穆颓败,西风凋敝。   极目远望,窥见一袭红火跳跃林中,翻动的猩红大氅,似乎要将飘忽而下的叶一瞬燃尽,未察觉,便已升起茂盛火焰,一簇簇灼灼飞舞,艳得教人睁不开眼——再等等,便等到近处,这燎原似的火势,原是两身烈烈红衣……   远处的人影仿佛也看见她一般,径直朝这边走来,张妈扶沈清的手臂微微抖了抖,沈清冲她安抚的笑笑,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红叶……   脚步声渐近,张妈向前面的男人行礼:“二爷,……丽姨娘……”   沈清勾唇看着前方醒目的两人,面目沉静,亭亭玉立!   李凌寒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女人,微微皱眉:“你……”   话还没说完,沈清瞅了瞅倚在李凌寒身上,柔美多情的,一脸挑衅的丽姨娘,她便毫不留情的打断男人的话:“难道是二爷新立了规矩,姨娘见了夫人,都不用行礼了吗?”   沈清的语气虽然不急不慢,但却字字掷地有声,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话一说完,丽姨娘,立刻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满脸委屈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沈清冷笑一声,也看向了男人……   李凌寒想不到,那女人会如此倔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作为当家夫人,理应有容人之量,更何况丽姨娘现在怀孕了……   “丽姨娘现在是大病初愈,而且是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沈清闭了闭眼,才笑着说:“虚礼,原来二爷是这样看的府上规矩的!——真是受教了!”   “你!——你又何必强词夺理,丽姨娘不过是大病初愈……”李凌寒被这女人气得够呛。   沈清微微一笑,“大病初愈?当年我有孕在身,被您一巴掌,拍了几丈远……第二日一大早,就被您赶出了将军府,可没人来为我掉过一滴泪!   还有那年的中秋前夕,我临盆在即,被那凭空出来的歹人又是下毒,又是放火!幸好妇人命贱,还有一条命在!当时更是苦得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现在一个姨娘生了场病,二爷就当做天塌下来一般,连府里规矩都不管了?”   “你……”李凌寒听得半会无语,随后,他收回了眼神,闭了闭眼。   男人身旁的丽姨娘,见李凌寒神情松动了,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无限委屈的说:“夫人莫要怪二爷了,是奴婢不好!奴婢只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生下二爷的骨肉……”   边说,边哭得楚楚动人,她旁边的小丫环也立刻跪了下去,朝沈清磕头道:“二奶奶绕命,二奶奶饶命,姨娘身子不适,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张妈看不过了,站出来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二奶奶何时说要罚丽姨娘了!你……”   沈清拦下了张妈,对跪在地上的丫头说:“难得你一片忠心,若是我不成全你,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地上跪着的两人一愣,丽姨娘连忙抱住李凌寒的腿,可怜兮兮的低唤道:“爷……”   李凌寒看了一眼沈清,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最后冷声道:“去李管家那里领罚!”说完这话,李凌寒才冷眼看向沈清,仿佛在说: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沈清深吸了口气,才笑着说:“二爷英明!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说完便错身越过了两人……   自那日以后,李凌寒便再未踏入栖梧轩一步,顿时,将军府中又是流言四起……这种地方,多的是踩低捧高的人,也多的是想看别人笑话的人!   这日沈清正在房里埋头苦练抚琴,张妈面色沉重的推门进来,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二奶奶……夫人说,丽姨娘怀孕,让大家都备好礼……”   “知道了,你去准备吧!对了,送银子就好了……实物,就免了……”省得别人做手脚。   “……知道了。”   此时正好大东奉命来拿李凌寒的藏青色斗篷,所以沈清也省得麻烦张妈了,顺手从柜中拿了一锭银子,递给大东:“麻烦你帮我带给丽姨娘,祝她心想事成!”   大东拿着银子哭丧着脸回去了书房,上呈了李凌寒,男人一看,拿着银子在手中抛了两抛,便扔给他说,“去给丽姨娘送去,就是说夫人赏的。”   大东不解,但他确也是想不透这些主子脑子里的弯弯勾勾,便也不再想,挠挠头去送银子。不过他刚走了两步,李凌寒又叫住了他,淡淡地说,“夫人这银两是夫人的心意,还有我的,你去帐房再去取五十两一起送去吧。”   那女人端是如此小气,就拿了锭十两银子的,也过于记仇了。说到那女人,李凌寒就有些来气,竞然同他冷战这么久!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拉下脸去找她,而且丽姨娘怀了他的孩子,他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更何况,这几个姨娘虽是罪臣之女,却是皇上亲赐的,那女人怎就不能理解他一下……   那张床他睡习惯了,再回书房,竞然有些难以入眠!这日下朝,李凌寒稍作犹豫,便朝栖梧轩走去……   沈清有些微奇怪,“丽姨娘不是有孕了吗?”李凌寒扫她一眼,径直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是有孕了,这是好事,但应无碍于我来此罢?”   李凌寒在桌边坐下,又问沈清道:“书意呢!”   “刚练完字,在房间里逗鹦鹉玩呢!”   李凌寒看了看脸色并无异样的女人,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才道:“这些日子……公务有些繁多……”所以才没来栖梧轩……   沈清一顿,干嘛同自己解释,她甚是奇怪的说:“丽姨娘还好吧!”问完才觉得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丽姨娘怀了你的孩子,你应该多关心才是……”   李凌寒看着眼前笑的从容的女人,忍不住扶额道:“别提这些行吗!”   “……”沈清被李凌寒语气中的疲惫的愣了一下,一时竞没再反驳。   “二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凌寒在心中叹了口气,并未讲什么,说了又如何呢,只是让多一个人烦心罢了——   轩辕家的人向来多疑,从先皇到现在的新皇都是一样,料想当初,因着当朝这种对新皇不利的局势,加上轩辕良对李家做过的事情,李凌寒都以为新皇不会对他有疑,要知他当初虽追随了无皇,但同时也是向新皇效忠,他也算是新皇的部下。可惜,新皇不信他。   左离对新皇说他野心太大,李凌寒闻罢此言也是有几许好笑的,他要是不野心大,他会为起初的五王爷,现在的皇帝卖命,拿着身家性命博前程吗?   就算他野心再大,能大过天?他野心再大,充其量也不过是担当督军这一职而已……   ☆、第九十八章 女人心   可惜,这位置怕是也让新皇不安了,皇帝也没那个意思让他这个三王爷的旧部坐,李凌寒被逼得不得不另谋其位,不得不顺镇南王的意,偷偷的卖了轩辕庄楠一个人情。   朝廷上的事,他不是生就是死地过来了这么多年,他不是要等来皇帝对他卸磨杀驴的,这么多算的容忍与算计,不是皇帝想让他如何就能如何。李凌寒小时就被爷爷教导。   知晓想要活下来,要活得出人头地,那就得去拼,去争,去夺,更要谋划与忍,这种种缺一不可。此路不能,那他另择暗路而行,他就不信,他只要一个督军的位置,他还要不到。   眼前的女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一定时时在控诉自己的无情!但,现实就是如此——   所有人在最没有力量的少年时代,都曾善良且,狂妄地想过要呵护和捍卫点什么,一个女孩,一个理想,一段记忆,或自己的一点尊严。   于是学会用自私或蛮强的方式挽留,哪怕鲜血淋漓,哪怕两败俱伤,但若不曾遭遇又如何回首。 人生重重艰难,过去之前是挫折,经历之后是财富。   也许最终还是落败,还是喷涌而出的无用的眼泪,但这一切,包含着珍贵的勇气与柔情,非常非常美。   即便,每个少年都将死去。他日辗转沉浮,于虚妄人生中回首一望,胸腔内那颗自以为已经很强健,很麻木的心脏,依然真诚地被曾经的情怀所触动,忍不住想擒住那心碎的美丽。而有一种美丽必须用青春和鲜血来祭奠,必须盛满伤悲。   沈清于李凌寒,是为填补男人少年琉璃似的纯**境,他新奇于她同过住女人完全不一样的个性,还有清新脱俗的外貌——粉面含春,红唇轻启,纤腰款摆,情潮似水,磅礴不息……   即便李凌寒不说,沈清也能感受到朝廷的风起云涌,一人挑起整个将军府的担子,确实不易!现在大少爷李凌云也回京了,但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狼狈,哪还有当初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彩……   经过李凌寒多方打点,好歹给他谋了个外调的官职,待历练个一两年,回京述职的机会也甚大!至于三少爷李凌宵,听四妹讲,自从在上河湾镇莫名其妙失踪后,到至今也是杳无音信……   世事无常,现在是皇权社会,而那个位置更替的太勤了,总有一些人,一些家族因站错队,而土崩瓦解,在世族队伍中销声匿迹,李家此次能东山再起,谁都想象不到,李凌寒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沈清这几日也想通了,只要护住自己的心,不要轻易的放到任何男人身上,自己也应该能一世安稳。至于这男人宠谁爱谁,那便随它去吧……   在这种大的社会环境下,你一介女流,能干嘛!难道真像小说中写的一样,来个改天换地,逆流而上!   沈清自认没有那种雄心壮志,曾经还想着多泡几个帅哥,但自从生了孩子后,她也断了这种心思!她只想轻松自在的渡过这一生……   “字练得怎么样了!”李凌寒看了看桌上的古琴,问正在逗弄鹦鹉的沈清。   沈清一愣,放下鸟食,擦了擦手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文人才子,字练这么好干嘛!……”   “你,谁说非要才子佳人才能写好字了,你看五妹妹的字,不就特别好……”   “五妹妹是世家小姐,自然要练好字,好找相衬的如意郎君!——我都嫁入豪门了,孩子也有了,难怪你还会退货不成?”说完这些话,沈清也忍不住好笑,也真的掩口笑了起来!   退货!?李凌寒皱眉,真亏她想得出来!但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李凌寒又说不出叱责的话,只得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字写的漂亮些,总是好的——还是说,你想让我教你,才故意不练的!”   听完他如此自恋的话,沈清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差点就喷了出来,咳,咳,:“二爷,您这么严肃的外表,实在不适合讲笑话!呵呵!”   “爷才没空讲笑话,从今晚起,我就搬回栖梧轩住!顺便监督你练字!”李凌寒见沈清,心情不错,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出了纠结很久的话。   啊!沈清奇怪的看着神情极不自然,却强装镇定的男人,“二爷,丽姨娘现在正需要你的关怀……”   “这本就是我的院子,凭什么让我住书房!你别再讲了,说什么都没用!”李凌寒说完,就朝门外叫道:“大东,去把我书桌上的公文拿来!”   大东离开不大一会儿,张妈便来报说:“二爷,二奶奶,外面几位姨娘求见。”   沈清看了看皱眉的男人道:“二爷,几位姨娘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哪,你走到哪就追到哪,这才来不大一会儿,就全都追过来了。”   李凌寒看着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心里来气,冷声道:“你也知道她们对我用情至深,那你还不多用点心!”   “……”沈清一愣,连忙笑着说:“当我没说!那姨娘们专程为你而来,您——怕是也应当出去见见面吧,”   入得花厅,三位美人齐齐起身见礼,一时暗香盈鼻,嫣红姹紫,将简洁小室映出明媚光辉。   大约女人自古心小,天生倨傲,自恋乃通病,虚荣乃天成,更爱攀附比拟,愈斗愈喜。   沈清忍不住略抬高了下颌,描绘出睥睨姿态,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略甩了甩浅紫色袖袍,长裙曳地,碎发拂动,款款而来,步步莲华。   并不急着叫起,将三人一并打量了,再看了看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李凌寒,才懒懒叫一声“起吧”。   李凌寒坐于正位,见四个女人仍愣着,便冷声道:“站着做什么?都坐下。”   沈清一入坐,便凑到李凌寒耳边,压低声音说:“还真怕我吃了她们不成?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李凌寒自然看透了这女人的小心思,不但不生气,不点破,还眼中带笑的陪她一起演   这一来二去的,看在三人眼中,皆瞧见李凌寒与沈清耳鬓厮磨,好不亲昵。有人讪讪不悦,有人不露声色,但更有人双目含情,脉脉委屈。   那丽姨娘委屈万分,右手抚摸着小腹,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李凌寒……   沈清更凑近了,悄声道:“你莫不是怕我将气都撒在她们身上,才特意跟来的?”   李凌寒似是摸清了沈清的心态,一脸淡定道:“到底还是我的女人,你莫玩的太过火了。”   沈清笑意更浓,挑眉,任性道:“不,偏要让你心疼。”   沈清拉了男人的手,李凌寒也不挣开她,反而大掌包裹住了手中的,软软小手!转而对三位美人道:“见过就行了,晚些时候我同夫人还有事儿呢,你们便先散了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栖梧轩打扰了!”   坐下三人却不见的有好脸色,那丽姨娘更是一面退着步子,一面不忘含泪凝眸,似乎要随着她的离去,将李凌寒的心勾走。   想到那日这女人的可恶,沈清起身,站到李凌寒身前,冷冷睨着丽姨娘,一勾唇,挑衅地笑,丽姨娘不动神色地低下头去,缓缓离开。   沈清回过头来,看满脸无奈的李凌寒,愉悦道:“我就爱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能奈我何?”   李凌寒只好笑着摇头叹气,“拿你们女人没办法。”   沈清笑道:“那是爷的女人太多了……”   “……”李凌寒扶额!   当晚,李凌寒住在了栖梧轩,沈清真怀疑李凌寒是双重人格,白日里寒气了逼人,夜晚就化身狼人……   谁也不知,事情怎会又这样了——起于红尘迷乱,结束于一声叹息。   李凌寒完结了最后一次猛烈冲击,仿佛要将自己永久地与她纠缠在一起。他被掏空了心,颓然倒下,枕着沈清柔软的胸,唇上还挂着一丝笑,恬静如孩童一般。   他抱着她,一身淋漓的汗,一头散乱青丝。她与他,纠结在一处,气息与汗水,发尾与身体,早已分不真切。   犹同死水的静谧,仿若棺椁的死寂。   一地揉乱了的衣衫,一袭羽扇般铺陈的黑发,遮掩着一具玲珑身体,极致的颓靡的艳丽,在破陋斗室,袅袅如轻烟般散开。   窗外树影婆娑,夜风唳嚎,李凌寒看着她,安静地,专注地,一双幽深眼眸,如天边满月,熠熠生辉……   沈清受不了他的这种眼神,再次伸手合上了他的眼……   天气越来越冷了,身上的衣物更加厚重,每天中午,沈清总是被李凌寒拉着练字,也许是名师出高徒,沈清的字,也像样了许多……   沈清引以为傲,李凌寒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沈清暗暗抱怨,你当人人写的字,都如你一般!那么!那么!——漂亮!!   她不禁想到曾经赞美书法的一段话:有“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   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   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   (第99章在作品相关里面,当时不小心就发上去了!)   ☆、第九十九章 沈明远的亲事(一)   从重新搬进来栖梧轩开始,一连几天,李凌寒晚上热情,白日都很是沉默,总是拿眼睛看着沈清,要是看到沈清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他就别过头,嘴角这才微微有些翘起。   沈清也并不是总是笑的,有时烦极了也不愿再撑着笑脸,这日在屋做针线活,坐在一边看书的李凌寒又偏头看她,她看过去时,脸上便没有笑。这刻,男人嘴角刹那就冷了。   沈清随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小心试探地伸出手,探到他的手,见他没动,便拿起放在自己手中握着,又轻轻问他,“我的脾气是不是很不好?时刻让你烦心!”   李凌寒看她一眼。   “我的也不好。”又站起了身。当他去而复返,手中拿了药膏,他打开把白色的药膏涂到了张小碗的脖子上,一言不发地替她抹着。   沈清心情复杂,但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的脸,想着,也许日子久了,得到了她的“爱”后,他也是会腻烦吧。   得到了,也就会觉得——不过如此了。现如今,对他好点,得来几许恩爱吧,这样哪怕有一天他又有了非要不可的人,看在往日这些情义上,总亏待不了她多少。   说来,这男人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沈清内心斟酌了几天,也挣扎了许久,便也又再次下了决定。反也反抗过了,日子还得继续,只能如此。   “有些事情我做得不恰当,你别见怪。”在几天后,沈清终于就那天她故意激怒李凌寒的事开了第一句腔。   李凌寒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丽姨娘怀着你的骨肉,你理应多关照一些才是。”沈清握住他的手,用非常轻的声音轻轻地说,“您也不容易,一大家子全指望你一个人,我还尽给你添乱。”   说来,就他来说,她确也是不对的,原本李家子嗣就单薄,李凌寒这一辈,嫡庶一共三兄弟,一个离京述职,一个下落不明!   好不容易,一个姨娘怀孕,他的妻子印容不下怀孕的姨娘?处处针锋相对,饶是如此,李凌寒这么一个冷硬的男人,愣是没有动过她一根头发!算是也是不错了。   李凌寒听罢,擦好了药膏,才淡淡地开了口,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大夫,到时候让他给你看看,把身体调理好,再给我生两个孩儿。”   什么!再生两个!?沈清脸上的柔顺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   李凌寒见女人脸色有些异常,还以为是想到了当年那场大火,忍不住轻声安慰道:“你放心,这回找的是一个世外高人,定能把你治好!”   沈清心中,咯噔了一声!世外高人!!陶神婆曾经说过,那药一般的大夫诊不出来,那,若真的遇上了世外高人,不知会如何!   “二爷,要不——算了吧!……应该是没用了……”沈清,讲得无比诚挚,希望能让男人断了那个请高人的念头。   “这些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操心!过几天医生就来了!”   沈清看着表情严肃的男人,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脸……   这日上午,沈明远来了将军府处。他在花厅拜见过李凌寒,静坐了一会,见那男人也不走,有些尴尬地看着沈清。   沈清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桌边喝茶的男人,笑着说,“哥,有话就说吧。”   沈明远不说话,就是拿着眼睛又小心地瞄了两眼李凌寒。可那男人还是不走。沈明远见状,轻咳了一声,眼睛渴望地看着沈清,希望他帮他拿个主意。   “说吧。”沈清摇摇头,开口领话,“是家中的事?”见她开得了口,沈明远犹豫了一下,便点头说,“是。”   “出了何事?”   “我……我的亲事。”沈明远挠挠头说道。听到此话,沈清停了手中的针线,眉毛也轻拢了起来,“说来,我这里有几个人,但……”   她先前替大哥选的那几个,沈明远都不答应,现下,大哥年岁渐长,再不娶,的确也得被别人笑话的……   沈清咬了牙,正要跟大哥说要他去看看,自己相中的那几个女孩,沈明远却朝她吞吞吐吐的说,“我……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咦……有对象了?那是好事啊,谁家的姑娘!”沈清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路边……捡来的……”沈清又紧张地挠了挠头。“路边?……捡来的!”沈清干脆把手中在缝图样的袍子放下,脸也板起来了,“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是个乞儿……”沈明远挪了挪屁股,说完,抬头看了看他妹,又看了看李凌寒,见他看都不看他这边一眼,便蠕了蠕嘴皮,鼓起勇气小声地说   “小妹,你怪我吧,但这亲事得您回去看看,没得法子……”   沈清听得半会都不知说啥好,这时她见到大哥屁股已经从椅子上挪了下来,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看着她,一副颓废的模样,她更是哭笑不得。“什么样的乞儿?”   沈清揉了揉头,“以前家在何处?现年岁多大了?”   “不知道……”沈明远偷偷地抬眼瞄他小妹。沈清没理会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想了想,又问,“怎地看上个乞儿了?总得有个原因吧。”   沈明远听到她这话,不安地挪了挪位置,才小声地道,“……她很好……”   沈清听得半会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拿眼瞄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李凌寒,见他依然一脸漠然,不动如山看着他的书的模样,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便回头对沈明远说,“大哥你决定了?”   “不是娶得不娶得,是必须得要了,”沈明远见他妹妹脸色不是他先前以为的难看,往前挪了几步,挪到了他妹跟前,在他妹身边轻声地说,“有一次,我去外地押镖,遇到山贼打劫,是他救了我……”   沈清也明白,沈明远看似内向,其实相当有主见,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要娶的了,如果真是两情相悦,那管他是不是家里没人了,还是个乞儿,都不必计较这竺,能过日子就好……   沈清看他一眼,“那人家愿意吗?”“那乞儿?”   沈明远一愣,随即起身道,“她……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她的娘亲不同意……还有……”   “我只得回去,再说说好话……”沈明远看着他妹说。   “说什么说,她一介乞儿,有何话可证?”这时,李凌寒突然地开了口,他先是刮了沈明远一眼,“身为长兄,千挑万选,竞择了如此一件亲事,你当的什么长兄?”   斥责完他,便转头对沈清道,“我营下还有几个参将家,有好几个成年的女儿,呆会我让大东给你念念人。”   沈清听得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地说,“您就别跟我说顽笑话了,您瞧瞧,依我家哥哥的顽固性子,能不如他的愿吗?现下都如此了,还是我过去先看看人吧。”   “成何体统,”想及沈清这个,这个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的大哥,李凌寒也不快了起来,“你们果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固执起来,简直比那毛驴还倔?”沈清不吭气。   “你看看,家世清白的闺女不要,偏要找个乞儿……”李凌寒又斥责起了她。这时,沈明远已然站了起来,拿着眼睛横他。   李凌寒也一眼直视了过去,那冷酷的眼神尤如两道冷剑。可沈明远也毫不示弱,努力地瞪大了他的双眼……   眼看他们就要打仗一般,沈清只得伸出手扯了扯李凌寒的衣袖,对他说,“您就别埋怨我了,快快帮我吩咐大东套好马车,我得去瞧上一瞧。”   “明日再去。”李凌寒想也不想地答。   “这日头正好,还是先过去吧,在家中我也不安得很,过去看看情况,也省得我心烦意乱。”   “你哪会知什么心烦意乱?”李凌寒扫她一眼,便站起了身,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大东,过来。”   正在院中吃二奶奶给他的瓜子的大东一听,忙把瓜子揣到兜里,对晒太阳做针线的张妈小声地说,“我家二爷叫我了,张妈您看,莫不是二爷又叫我过去挨削了吧?”   说着不待张妈回答,他扯着喉咙答了声,“来了,这就来了,二爷。”即刻他就朝花厅跑去,待听到只是让他套马车,大东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应了声“是”,就便走了。   这厢,屋内的沈清听得他对大东说他要和她出去一趟,微愣了愣,待李凌寒进来,她便摇着头说,“您可不能和我一起去,家里还得您看家呢。”   “李管家在,有事他做主即可。”   “可是,府里事多……”   “我自有主张,你这妇人赁是如此多嘴。”李凌寒瞥了沈清一眼,淡道,“还不快去收拾,磨磨蹭蹭作甚。”   待沈清领了沈明远出来,沈明远吃惊地跟他妹妹问,“小妹,你跟他……他……”他妹跟这男人啥时候有这么好了?   沈清听了先没有作声,过得一会,待走到了后院,身边无人时才说,“他是两个孩子的爹。”   说罢,不待哥哥作何反应,便跟他问起了柳五娘和儿子李恒的身体起来。   ☆、第一百章 沈明远的婚事(二)   沈明远答罢,还是忍不住跟他妹说,“你真让他去看咱们新家啊?别吓到下人,她们说他身上好大的恶气,这对你不好,娘还总唠叨着,能不能找个机会把你接了回来,住回咱家了。”   沈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不想让这男人跟着去呀,但是有什么办法,这男人决定的事,谁敢轻易拒绝……   话说自上次沈明远被抓,李凌寒使了法子,把他保出来之后,沈清觉得,这京城风云变幻,时局复杂,李家又是左丞相的眼中钉,于是她同母亲和哥哥商量后,决定搬出京城,在离京六十里外的白杨镇落了脚。   京城的生意当然也不能荒废,由吴大掌柜打理。   沈清知晓李凌寒心里是非常明白自家人对他的态度,但他要去,她什么也说不得,她也不可能表现不快。要知道一个场面是好是坏,端看当事人怎么处理。   这次是李凌寒与沈清是第一次一起出一趟远门,由于路途遥远,使得李凌寒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沈清忍不住打量起这个男人, 第一次这么亲近,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他的鼻子真挺啊,凑近看,没有黑头,果然是天生丽质。   嘴唇的形状真性感啦,唇色淡淡,笑起来的时候如花破寒冰,春拂碧水。他的脸形真的好雕刻哦,男人的睫毛抖了抖,沈清顿时醒悟自己的花痴。   撇见小几上的文房四宝,顿时恶从胆边生,拿起毛笔,正要向那张平日不可一世的脸上画去,可就在要触下的时候顿住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以为这是在现代吗?以为这是自己可以随便嬉笑的良人吗?   沈清的脸色顿时苍白,后退,甩甩头,这是男权社会,这个男人又深不可测,喜怒无常,沈清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竟然一时得意忘形了!在自己的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念。   掀开车帘,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点缀着稀稀拉拉的土墙屋,地里可见辛勤播种的农夫,如果要问沈清从古至今什么变化最不大,恐怕就是那种农耕生活了,一样的田地,一样弯着腰劳作的农夫,一样辛苦的生活。   感叹的沈清忽略背后复杂失望的目光。马车转过丘地,突如其来的湖就那么触目惊心的映入了芙洛的眼里,傍晚的薄雾笼在湖面,宛如薄纱遮面的绝代佳人,这样淡薄的湖在京城是看不到的,这么透澈的湖在现代也是看不到的。   沈清心里只盼马车走慢些,只盼这湖永不到尽头。   “停车。”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   沈清惊喜的转过头,却见李凌寒神色阴霾,眼神复杂难懂。   他昂然的下车,走到土堆后不见人影,沈清暗自撇嘴,就说这男人没这么好,原来是他自己要出恭,不过沈清还是很感谢他的膀胱,这么配合自己的想法。   不待丫环来扶她下车,沈清再次很不淑女的跳下了车,奔向了触手可及的湖泊。   用凉水泼上脸颊,水珠钻进唇里,甘甜。 迫不及待的脱下鞋子,踏入水中,没有办法,看到这么美的湖就想虐待的多踩几下。“萍儿快来啊,这水好舒服啊。”沈清欢快的向岸边的两人招手。   “小清。”“二奶奶!”是重声,是不赞同的重声,看来哥哥和萍儿都很不能接受她随便脱鞋下水的习惯。   “出来,穿上鞋。”李凌寒冰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清认命的走上岸,萍儿赶紧上前给她穿鞋。 那男人恶狠狠的瞪着沈清,她只得乖乖的让萍儿穿上鞋,走向马车。   “哥哥,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沈清落到谷底的心陡然上扬,真怕自己得心脏病,反正今天是赶不到白杨镇了,以其在别处休息,还不如在这里休息呢。   沈清虽然问的是自家哥哥,但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凌寒,因为这里他说了算。   “那就在这里歇息吧!你去生火!”李凌寒淡淡的对一个黑衣侍卫开口道。   这个侍卫,办事还真是利落,不一会儿就把火生好了,几人围坐在火边……   “不如咱们来烤鱼吃吧。”沈清觉得这堆火拿来取暖,真是没有用到点子上。早就想想试试穿越大侠的烤鱼生活。   李凌寒对着那个侍卫点点头,就见黑衣很酷的走到湖里,从腰里抽出软剑,刷刷几下就串了十几条鱼儿。原来,黑衣还是个这么高的高手啊,沈清一脸崇拜。   人又酷又帅,武功又高,这不是居家、旅游的最好伴侣吗?   大东从车里拿出一袋子东西,沈清凑近一看才知道居然是调味品,果然是有经验的人,早预料到要吃路边餐。   不过最让沈清惊讶的还是李凌寒居然会烤鱼诶,动作还挺熟练。   沈清和萍儿二人坐在一旁休息,“萍儿,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这种问题肯定是不能大声问了,“奴婢也不知道。”   “萍儿?!”沈清装作沉下了脸,抱着一丝希望的追问。   “奴婢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呀!   “那你去问问。”沈清说。   却见萍儿羞红了脸颊,“二奶奶就会欺负萍儿。”小丫头在一边跺脚。   沈清自己是不敢上前问的,好歹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着李凌寒的面可没这个胆子,真不知道有些穿越女主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就不能借点儿胆子给自己?   沈清又回味了一下黑衣的身手,眼里一片赞叹……   不一会,随风传来的烤鱼香,让她的心情又雀跃了起来…… 只见大东拿着自己和黑衣烤的鱼走过来,分给她们主仆二人。至于李凌寒烤的鱼自然没人敢打他的主义。   这是哥哥沈明远也走了过来 ,把手上的鱼递给妹妹,“来,尝尝哥烤的鱼!”   沈清满心欢喜的接了过来,“谢谢哥!”   沈清将大东,哥哥和黑衣烤的都试了下,心底暗自给黑衣加分,能做饭的男人,还做得这么好吃的男人,加六十分。   沈清很享受的吃着烤鱼,完了还舔舔自己的五根手指,不过隐。   这时只有李凌寒手上还有鱼了,沈清猛盯着这个吃像优雅的男人。真是过分,吃个烤鱼怎么那么慢,那日吃馄饨的时候怎么也那么慢,肯定是考的鱼太难吃了,又放不下面子不吃,活该。   接下来李凌寒示意沈清坐到他的身边,然后道:“嗯,我吃饱了。”将剩下的烤鱼顺手塞进了沈清的手里,“吃完,不准浪费。”   沈清愕然,真是太过分了,自己不吃的,就给别人,果然是大爷病。   沈清愤恨的看着他的脚,不敢用这种眼神看脸,然后乖乖的撕下一片鱼肉,认命的放在嘴里,屏住呼吸,不呼吸就感觉不到多难吃。   可是那入口的感觉,鲜滑柔嫩,居然有自己最喜欢的四川的麻辣味加烤肉的孜然味儿,太好吃了。吧唧吧唧不几下就吃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抬头看见李凌寒含笑的眼,沈清一阵脸红,也不知道是脸红自己的吃相,还是脸红他的眼神。   “饱了没。”   “……”干嘛问这种话,好像她很能吃一样。   “不够我再给你烤……”   沈清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惊吓感……   男人啊,真是好起来不知底限地好,说起来,也别怪看不透的女人为此痴狂。见他此举,沈明远奇怪地看了李凌寒好几眼,等到李凌寒让沈清去马车上歇息,他跟着他们一道扎蓬子打地铺,他便过去帮了李凌寒搭把手。   他不知他妹是咋个想的,但看着这督军大人对他妹妹有点不错了,那他便还是稍稍亲近一点罢。   他娘说过,这世上的仇家最易结,但结得多了,那就没活路了,但凡不结的,那便不结,哪怕再不喜,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有。   现下,他给了他妹妹客气,他便也还他几许客气,不拖不欠。赶了一天半的路,才到了沈家现住的白杨镇。   沈清一下马车,沈家的人这时都候在马车边,旁边还有不少村里看热闹的人,见到他们,先给李凌寒施了大礼,这才叫起了沈清。   柳五妮老了,眼睛不好使,就老伸手来勾沈清的袖子,佝偻着劳累而直不起的腰,一声一声地小声喊着,“闺女,闺女……”   “娘,在这呢。”沈清一个快步走到他跟前,把衣袖伸到了她手边让他摸着,待她安稳了,看得如意也小心地跟在娘的身后,轻扶着老人!   “娘,哥哥说他婚事说好了,二爷与我便过来瞧瞧。……那姑娘在哪呢!?”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漂亮女孩,给沈清和李凌寒行礼道:“民女段双儿拜见二爷,二奶奶!”   说罢,抬起头就给了沈清一个灿烂的大笑脸,那笑得爽朗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像个乞子,倒像是哪家教养极好的千金小姐。   饶是沈清沉稳成性,但见着这么名不符实的乞儿,她还是真愣了一下,转过头便对这时站在她身边的李凌寒小声地说,“我看确实是我家哥占便宜了,您看看,莫不是被他骗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温情   她先前替大哥选的那几个,沈明远都不答应,现下,大哥年岁渐长,再不娶,的确也得被别人笑话的……   沈清咬了牙,正要跟大哥说要他去看看,自己相中的那几个女孩,沈明远却朝她吞吞吐吐的说,“我……已经有看中的人了…   自沈清看了那乞儿段双儿,总算明白了自家哥哥,为何如此执拗的要娶一个乞儿了,这段双儿,除了衣着普通外,简直可以用灵气逼人来形容。   沈清总觉得这段双儿不是一般人,除却外貌不说,这女孩身上竞有一小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   沈清先跟大哥说了话,再叫了那段双儿进来说话,待细细地问清了她的情况,一人默默在坐在那良久未语。   柳五娘手上端了碗糖水,进了她坐的那间小屋的门,把碗塞到她手里,在她面前坐下,头低到她下方瞄她,“可是有什么为难处?”   沈清笑笑,喝过糖水,把碗放到桌上,便伸出手替她理了下她的腰带,帮着别了别那带子,笑着说,“没有,就是想着哥哥那,以后可免不了些闲言碎语。”   柳五娘听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叹道,“他该得的,他自己选的路,莫要怪别人。”说来,此事就男人而言,并无大碍,反倒是那段双儿……以后难免日子不好过……   柳五娘叹了口气,悄声地和沈清讲,“快把这事办了吧,待成亲了,就好了。”   “是呢。”沈清笑着点头,心里叹了口气。待到夜时吃罢晚饭,与李凌寒进了屋,一进门,李凌寒就对她说,“说罢,什么事。”   这妇人一路都沉默得异常,那眼睛静得也异常,念及白日她跟他们家人谈了话,再思及那段双儿实在不像乞儿,李凌寒便知其中定有蹊跷。   “那段双儿,”沈清扶着桌子坐在了椅上,说罢这句沉默了一会,才又接着道,“据她说来,她同哥哥都中意彼此,但她的养母,却不同意。”   “养母?”李凌寒手指在桌上弹了弹,思索得一会,“怎么说?”   “她那养母认为我哥配不上她……”   “不是说乞儿吗?”   “是乞儿不错,当初她们落难,是白杨镇的丐帮帮主王麻子出手相助了!为了找个靠山,在这落脚,段双儿的养母,下嫁给了王麻子……”   “丐帮,”李凌寒轻吟了一声。   “对,我娘怕那王麻子再来闹,所以才去找了咱们……”   李凌寒仔细地想了想,想得一会站起,走到那门外叫来黑衣问得几句话,进来对沈清淡淡地说,“无碍,那王麻子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不足为惧。”   “小喽啰?那就好……”沈清笑了一笑,抬头看他,“要是小喽啰,那敲打敲打便好,不必太过……”   沈清向来明白李凌寒的手段,快,准,狠!她又不喜欢赶尽杀绝,什么事,最好留些后路,毕竟冤家易解,不易结!   李凌寒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置到沈清面前,淡淡地说,“知道,我向来不同小喽啰计较。”沈清沉默地点了头。   这男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向来说话算话,说到做到!他竟然说我不把事情闹大,必然有它的方法低调处理……   半夜,她睁开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动了动身体,枕着李凌寒的手臂,再次试图入睡。她这时实在倦极,在困顿中还是睡了过去。   待她那点轻浅的呼吸更慢后,李凌寒睁开了眼,在黑暗中,他低头看了看妇人半低着枕在他臂间的脑袋,轻摇了下头,低声自言自语嘲道,“就这点小事都睡不着,那同我争峰相对的胆气哪去了?”   他想来好笑,抬起手,用手穿过她在他手边的黑发,感受着她温热的身躯,顿感心满意足。在白杨镇处住得半月,待沈明远的婚事办完,沈清这才与李凌寒回了京城。   刚回府上,姨娘那边就来了人,说丽姨娘现身下不好了,她瘦得离奇,那肚子又小得很,大夫说要是现下不料理好,那在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是也会不好。   李凌寒听得皱了眉,沈清便朝他道,“您还是去丽姨娘那里看看罢。”   “你不去?”李凌寒看她。   “这事有你们看着即可,我若去了,反倒不好。”沈清淡淡地道。   说来她不去也是好的,李凌寒长期住在她这,又带她回了半月娘家,怕是那姨娘的心里更难受。   “不去就不去罢,我去看看。”李凌寒听后也没为难她,扔下这句话,就领着大东他们走了。   他这一去,竞去了几天也未再来栖梧轩!应该是也出了公差,因为府上也并未见。   十日后,李凌寒回来了,晚上俩人睡在床上,他与沈清道,“多亏了那老神医,孩子保住了!”   “嗯,这是您的第二个孩儿了,您取的什么名字?”沈清忍不住想到了寄住在书院上学的李恒,温和地回道。   “还没取,平安生下来再说。”李凌寒淡淡地道,仿若说得不是他亲儿的生死。沈清听罢不再吭声,李凌寒这时转头看了眼躺在他臂间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咱们的孩儿,以后就叫李恒,字子珍。”   “……”沈清骇然大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怎么二人把儿子的名字都想成一样了……但看他对丽姨娘的态度,她有忍不住叹息……   男人的恩爱,镜中花水中月,他尝过他要的滋味即忘,女人要是也能像男人这般轻易说不要就不要才好,要是不能,这误一次,大概便是误了终生。   沈清见得听得多了,大概也是内心早麻木不堪了,听过李凌寒这话后,心中也只划过一道讽刺,随即便也无波无绪,心里平静得很。   这厢李凌寒不管府中的美妾有多盼望他回去,这天他似是因此想起了什么事,找来了那特意请来的神医给张小碗探脉。   大夫来的这天,沈清先是完全不知情,等到大夫被李凌寒领着进了后院的门,被她说这位老大夫是什么人后,她就差一点就僵住了身体。   她硬是强忍住了情绪,即刻绷紧了神经,才没失常。“你快去坐着,让大夫看看。”李凌寒说着时目光柔和,伸出手,拂过了她颊边一络散下的头发,把它拔到了耳后。   沈清笑笑,欲要拒绝的话咽到嘴边,便也没再说出口。这种时候,说多,怕也只是错多罢了。待那大夫探过她的脉,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那脉竟探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之后那大夫站起身,朝一直闷不吭声的李凌寒一躬腰,“李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沈清知道她大概是完了,她平静地看着李凌寒狐疑地看了那大夫一眼,又瞧她看了一眼,还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她没有回他的笑,只是面容平静地看着他带着那大夫出了堂屋的门,转过了门廊,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那一刻,她闭了闭眼,不知道呆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希望这是个庸医,可那大夫试探看着她的眼神里,写着他明显不是。她心急如焚,看来这回是死定了……   “她脉相虚寒,不易受孕?”李凌寒闻言笑了。他残暴中带着血腥的笑让大夫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再道,“大人,确是如此,还有一话,老朽不知当不当讲。”   “呵,”李凌寒轻笑了一声,闭了闭眼,大体也知晓了他的意思,“说吧,说吧。”“夫人那脉相不似是女子原体虚寒,似是一时之间……”   “似是短时间内吃寒药吃成的?”李凌寒听罢此言,竞是平静得不正常!   “两年前,她生产时,中过毒……”   “这个……”倒没看出来,但那神医却不敢多言,只得说:“那老夫再去看看……或许刚才……看差了……”   “那有劳神医了……”李凌寒淡淡的说,其实他从神医眼中看出了端倪,只是他实在不愿相信,他想欺瞒自己,也是不行了。他这般怜她惜她,可她呢……   一切都是假的,她的温柔体贴,她温暖的身躯,用力回抱着他的怀抱,都是假的。说来也是,她连他的孩子都不想生,有什么能是真的?   沈清在厅里静静的候着,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没一会儿,那神医竞又折了回来,对门沈清鞠了一躬道:“老夫不才,请夫人再让老夫看看。”   沈清如遇救星,连忙轻声说:“大夫,医者父母心,请您务必看好我这病,我同我相公爱子心切,拜托您啦!”沈清的表情,诚挚无比,那大夫也迷惑了,难道真的看错了,还是位夫人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陷害了?   于是老神医,严肃认真的时沈清道:“老夫自当尽力,请夫人再把手伸出来!”   这时,李凌寒也面目深沉的走了进来,大夫细致的把了脉,才对男人道:“李大人,尊夫人的病,也并无多大问题,老夫去开几副调理的药,只要定时服用,应该没有大碍!”   “那有劳神医了。”李凌寒又转身对门外的大东吩咐道:“随大夫去开方子。”   ☆、第一百零二章 矛盾   尽管沈清心里纷繁复杂,但脸上依然面目沉静!她静静的看着男人……   四目相对,都同样深若古井,却暗流涌动!李凌寒仰头闭了闭眼,才道:“神医说没有大碍,那便是好事……你按时吃药,总会好的……”   李凌寒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无限疲惫,沈清原本打算说两句的,但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   后,她只吐出了一句:“……知道了……”   李凌寒握了握拳头,便转身出来了花厅……   沈清有些无助地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想,这回怕是完蛋了,你这男人的个性,定不会容许心中有任和疑惑……   她连忙起身,想把陶医婆给她的避孕药,好好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否则,后果一定会很严重,然后又交待了张妈老两口,若是二爷问起那夜起火的事,除了小少爷的事,别的如实回答就是……   接连两日没看到李凌寒,即便如此,那大东,却总是定时的把药熬好,端来给她喝。   由这一点可以看出,李凌寒已经不信任她了……   在无涯阁里, 李凌寒,沉默的听着黑风的禀报——他们已经找到了当年放火投毒的两人,其中一人的眼睛已经废掉了,另一人在张晃的钱庄里当打手……   经过黑风的一番审问,那两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把那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个清楚……   照这样看来,那庄子上是早有防备了……   李凌寒又把张伯与张妈轮流叫进来问了话……   果然是这样……   李凌寒一人沉默的在书房里呆了一个上午,像一尊僵硬的石像,大东在门外直着急,但又没有那个胆量推开书房……   正在这时,厚重的书房门,猛地打开了,李凌寒径直出了门,朝那栖梧轩走去,不甘心的李凌寒急步进了那厅堂,笑着看向了妇人,他扬起了手,   他要把她给撕碎,打死弄残,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知道违逆他的下场。可最终,他的手扬起,却只狠狠地拍打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拍击声,震得眼前的这女人闭了闭眼,看得她的睫毛在眼皮之间跳动,尤如失惊的蝴蝶一般,这一刻,李凌寒想着,她怎么就那么美。   他想着,她这么美,他这么欢喜她,他是他的夫君,他处处为她着想,她怎么就不替他生他的孩子呢?   她要是生,他什么都给她。他也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把他的一切都给他,他会把什么都给她的孩儿……   “我要孩子,我要孩子……”李凌寒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把那呆愣的女人扯起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给我生我的孩子,你不生,我杀了你,我定会杀了你……”沈清抬头,把眼中的泪流淌了回去。   她的肩头湿了,那埋在她肩头的男人无声地哭了。她无可奈何地伸出了手,抱了他的头,哽咽着说,“您别这样说,您别。”   “我给您生您要的孩子,”沈清哭了出来,她把头埋在了李凌寒的脖子里,无声地痛哭,“我给您生您的孩子。”   如若可以,她真的想死了,她太绝望,也太累了,这一年一年的,苦难似没有尽头,她活得太苦了。   没有人知道,到了这步,她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她无声地哭得歇斯底里,李凌寒听得抬起了脸,眼中再无泪光,他把这妇人的脸抬起,看得她一脸的痛苦,他轻轻地说,   “我原谅你这一次,你不要再骗我,再骗我,我就在你面前把同你一同欺骗我的人一个个话剐了,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说罢,看着她泪如雨下的脸,他残忍地笑了,他伸出头,一一吻过她的泪,待尝过那遍苦涩后,他把她紧紧地抱到了怀里。   他的心也疼,疼得很是厉害,可谁人又知道?他紧紧地抱住她,想把这个从不如他愿的女人嵌到他的骨子里……   这时,这女人竟反抱过了他,他听得她听着泪意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夫君,我也苦,我心里头也苦,您那般对待过我和孩子,我要如何才敢生得了第二个,我怎么敢啊?”说着她又痛哭了起来,李凌寒一听她那口中说道的那一声夫君,那刹那,他的黑眸亮得就像黑幕中亮起了星光。   他微松了那手,扶住她的肩头,忍不住有些急急地跟她解释,“不会,不会了,你给我生吧,生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我定会好好护在心手,再也不会对他坏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什么。”   沈清听得又哭了起来,她闭上了眼,伸出一手把他的眼睛拦了,一手半掩了自己的眼,抚过那道流出热泪,再次跟他撒了谎,“你莫要骗我。”   “怎会?”李凌寒却笑了,这一刻,他心里实在欢喜得紧,他把她的手拿下,情不自禁地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他忍不住地想笑,对着那指尖有些薄茧的手亲了又亲,才笑着跟她慢慢地说,   “你别怕,你吃的那药只是凉,大夫说还没伤着着身体,调养得两月即好,到时你就可以有我们的孩子了。”沈清听后笑着含泪地点了点头,这时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就势一倒,倒在了李凌寒的怀里。   李凌寒以为她被他吓着了,他杀过太多人,身上血腥味太重,她现在身边还寒着,禁不得吓,他即刻便抱了她起来,往那卧房走去。   他边走边看着这女人的脸,在她耳边再跟她保证道,“我定会对他好的,你且看着。”沈清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把头埋了他的胸前,听得他那激动的心跳声,她缓缓地止住了泪,心中无悲无喜。   事到如今,他还在要胁着她要杀了她相依为命的亲人,这让她如何不心冷……   表面上两人似乎冰释前嫌了,李凌寒依然是夜夜留宿在栖梧轩,但那感觉,却让沈清无比压抑。院子里的下人也个个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犯了主子……   在任何时候,沈清都相信,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是不低头都不行了,所以熬了两天两夜,沈清为李凌寒做了一身藏青的加厚袍子,现在手里还有一双棉鞋……   见李凌寒进屋,沈清连忙起身,关心的问道:“外面很冷吧,快喝杯热茶!”边说边给男人倒茶。   李凌寒看了女人一会,才淡淡地开了口,说道,“我无碍,你好好吃药。”沈清点了点头。现下,李凌寒已经不许她去沉羽小筑学琴了,连那书法,也没逼着她再练了。   那调身体的药,都是大东亲手熬了给她喝,他确也还是不信她。这倒是无妨,沈清下了决定,便也不怕这些个了,第二日早间,她给李凌寒穿好了衣裳,便对他说,“我要去做早膳,您去帮我可好?”   李凌寒看得她一眼,待沈清蹲身给他穿好靴,又踮起脚尖给他理了一下发带,看着眼前飘过的那根她做的蓝色发带,其中黑丝绣的暗纹在晨光中要仔细分辨才看得清图样……他的眼睛追着那根发带被她放到了他的身后,又转脸看了看她那平静的脸,便点了点头。   跟随她去了那厨房,烧罢柴,沈清见他的袍子垂在了地上,便在他身后弯下腰,把袍子折了折,放在了他的膝前。见他看她,她便浅笑了一下,“别弄脏了。”   李凌寒又看了她一眼,心中甚是讽刺——他都不知道,原来这女人竟烧的一手好菜!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都不曾想过,在自己这个夫君面前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厨艺,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宠爱!   还是,她根本就不屑于自己的宠爱,有意显拙的!记得奶奶以前对四妹妹和五妹妹说过,要她们好好练习厨艺,还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们的胃!”   原来这女人从来不曾想过要抓住自己的心吗?那现在她又是在做什么,又是做衣服,又是做鞋……   还日日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李凌寒的心中闷闷的疼,但却无能为力。   他本是想要还她些许颜色的,可他知晓这不是时候,他不能逼得她太紧。那个女人心太狠,他一逼,她就会在她给自己留的无数条后路中,夺路而逃。   现下,他只想让她快些帮她生下儿子,这偌大的李氏一门,不能白白的断在自己手上!至于那几个姨娘,李凌寒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姨娘终归是姨娘,生下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出息,而且,她们都是罪臣之女,要是以后生小孩子,如何能光明正大的抬头做人……   沈清大概可以猜出李凌寒的心思,但她只管装糊涂。男人与女人之间若没有真情,那么便只剩下互相利用了,双方是利用关系,这样自己的心中也,平衡了许多,总不至于有当了坏女人的感觉……   这男人对孩子如此执着,沈清都有些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些怀孕,不知把孩子生下来,双方是否都自由解脱了……   ☆、第一百零三章 美丫环   天气越来越冷了,沈清现在的生活再简单不过,每日陪陪女儿,做点针线,然后就是雷打不动的喝调理的中药……   除夕将至,楚皇又有了赏赐,皇城南面的大片官宅被赐给了兵部督军李凌寒。李家当年出了一个镇国公,现在李凌寒又是官拜兵部总督军,李家在京也算恢复了当年的风光。   花姨娘认为这老宅太古老了,过世的人又过多,于是在李老爷耳边吹了枕边风,千方百计的想要搬去那新宅,李季无奈,只得同李凌寒提了提!   于是李凌寒便安排了人把新宅,仔细的装修了一下,择了个好日子,府里的大部分人,先搬了过去……   只有李凌寒的家眷未动,后院的三房姨娘也是心急如焚,试问,有新房,谁不愿意住新房呀。几人都来沈清的院子里,旁敲侧击了好几回了。   沈清也不想同她们多讲,只回答说:“这种事情全凭二爷安排,二爷让住哪里便住哪里!——若有什么异义?可以去同二爷讲!”   此后,听张妈讲,那丽姨娘还真的找了那李凌寒求了此事,所以没几日,三个姨娘也如愿搬了过去!就为这事,丽姨娘狠狠地得意了一把,临行之前,还挺着微凸的小腹,来栖梧轩告别呢……   张妈和萍儿气得够呛,反倒是沈清面色平静的很,只是微笑着安慰她们说:“何必同这种人计较,她也是个傻的,不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怕也是被别人利用了!”   对于李凌寒迟迟不愿搬入新宅,沈清多少还是理解的,这将军府的一砖一瓦都是李世一门兴衰荣辱的见证,就李凌寒这种人,他是根本放不下这一切的!尽管这男人什么都没说过,但沈清却能理解他的想法,真的理解!   其实沈清,也不太想搬过去,毕竟这栖梧轩她住惯了,也懒得再去适应一个新环境,对于沈清的顺从,李凌寒似乎很受用,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却能感觉得到。   除夕这天, 李凌寒领着沈清前往新宅过年,马车内,沈清抱着女儿并不说话,待到了新府,李管家领着下人拜见过他们后,他们便进了李季夫妻的主院。   李季看到他们,受了两人一拜之后,眼露满意。花姨娘则笑得勉强,在团圆饭上,她对于沈清的伺候不冷不热。   饭后夜间,吴月娘携着女眷四妹妹五妹妹与沈清热闹说话,沈清也是有笑有答,场面倒是热闹得很。   只是待到放炮后,花姨娘那边还是出了岔,送了一个丫环过去伺候李凌寒。这丫环送过去时,花姨娘让她过来与沈清见了面,沈清见她长得真是楚楚动人得紧,那双眼睛,未动就已含三分情了。着实是个美人。   花姨娘叫她进来见过沈清,又朝沈清笑着道,“他们那边今晚怕是喝酒会多,就着了小倩过去伺候他们吧,你看可行?”   “这……”沈清迟疑了一下。   “我派个丫环,如今都不成了?”花姨娘淡淡地接了话。   “依您的意思就是。”沈清苦笑出声。她话罢,花姨娘满意地叫了丫环下去,屋内女眷一时半会的,竟谁人也没出声。   沈清垂目坐在那,引来了剪秋几人的同情眼神。就算她是老太爷钦点又如何?在这个家里,内宅里,最大的还不是她。   花姨娘这边派了貌美丫环过去,待到半夜李凌寒那厢酒醉,她就进了屋,扶了李凌寒去歇息。沈清则早就领着女儿去了房间休息。   连着几日,沈清都未曾见过李凌寒的人,沈清估摸着,要么他是应酬太多,要么真的是沉醉于温柔乡无法自拔了……   初六这天,吴大掌柜悄悄托人送来了消息,说是,白杨镇的沈明远,昨天遇到了些许麻烦,沈清心急,想找李凌寒却未曾找到,沈清只得抱着书意,跟李季告了别,回到了将军府。   原本她是打算收拾点东西,马上赶往白杨镇的,但张妈同大东却是极力阻止,说是一定要等二爷回来才行,要不然二爷一定会非常生气。   沈清想想也是,若是白杨镇的事情当真棘手,怕是还要劳烦李凌寒出手的,于是她也耐住了性子,等待李凌寒回来。   初八这日夜间李凌寒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寒气,脱了外衣,倒在沈清身侧,头一沾枕便睡着了。沈清披衣给他脱靴擦身,靴子泥泞不堪,腿侧有骑急马才有的擦痕,这些种种,都让她猜测这本就不稳的京都更不稳了……   李凌寒是 第二日午间醒来的,躺在熟悉的床上,他的心里平静了许多。蜀南那边,传来急报,说镇南王伙同滇南国暗中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欲与楚皇轩辕辰决一死战。   那镇南王本就是轩辕庄楠的亲舅舅,轩辕良被轩辕辰谋了朝篡了位,还一直追杀大皇子和轩辕庄楠……上回新皇设晏,招镇南王父子入京,镇南王就以边境,局势不稳为理由拒绝了……   镇南王的叛乱,在所有人的预料当中。轩辕辰现在也是如坐针毡,那镇南王骁勇善战是出了名的,当年可是同李老将军齐名的一员悍将。   现在镇南王虽然年事已高,但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就是在这种时候,轩辕辰理所当然的想到了李凌寒。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李凌寒的谋略与武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放在从前,李凌寒应该是找各种借推脱的,但是现在,他推脱不得,李世一门的复兴,完全落在他一人肩上,为了爷爷奶奶,列祖列宗,它分毫也怠懈不得……   沈清实在着急家里的事,但目前这情况她也不便讲什么,只是细心的照顾了男人两日,李凌寒便也缓过了劲,再请来大夫请脉时,他也请那大夫探了她的脉。   得知她身体康健,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   李管家已经候在了门口,今日一早就已有李凌寒麾下的兵士上门拜见,沈清则在后院收礼,听得前面的管家着人报讯过来,来的是什么人,在二爷旗下得的什么位置,家中有几口人,沈清听罢,就打点回礼。   家中有老人的,就包一小包人参,家中有小孩的,多包一包糖果,大过年的银两不好送及,便把素布五尺花布五尺的布叠得厚厚的,塞进了那篮子里。   这天将军府来的人络绎不绝,所幸沈清在年前已经把各色什物都备得很全很妥,来的人多,但回礼也没缺谁短谁的。   忙了整整一天,犹豫了一下,觉得李凌寒身体已经大好,府上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她便去书房见了李凌寒,歉意地与他说道,“二爷,前几日,白杨镇那边送来消息说,家里有些事情,您看,我去看看可好?”   李凌寒的书房内,不知何时,那楚楚动人的美貌丫环亭亭而立在一边,她与沈清见过礼后,沈清朝她淡笑着说了句“免礼”,确也没心思多看一眼。   她说罢话,见那丫环又偷偷摸摸看她,沈清很奇怪,摸自己的脸,“我脸上可是有脏物?”那丫环受惊地闪过眼神,头低得低低地,欠身施礼,“没有,是奴婢无礼……”   她这厢还要说话,沈清听罢就挥挥手说,“如此就好。”说着,就朝李凌寒看去。   李凌寒看她一眼,把手中的书本搁在了书桌上,沉吟了许久才道,“如此便去吧,忙完了再回。”   沈清听得这话犹豫了一下,好一会,才弯腰答道,“多谢二爷。”   沈清猜测李凌寒那句“忙完了再回”是让她就此在白杨镇住下,因为据她对李凌寒的了解,他定然会先问个究竟,然后再替她安排一翻,最差也会说:何时归来,会派人去接她……   沈清也不好多问,只得疑惑的退出了书房!在门口,大东苦着一张脸解释道:“那丫环是刚刚二夫人使人送来的,不是……”   沈清好笑的摇了摇头,对大东说:“知道了,我并没放在心上,更何况二爷留下她也是对的……”总不能借着酒醉,睡了别人,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吧!   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找你负责,那要找谁。   大东见二奶奶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甚是无力的叹了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沈清把书意交待给了张妈和柳先生,这才领着萍儿,搭了镖局的马车,赶往白杨镇。   到了才知道,原来也没多大的事,关键就是柳五娘这段时日身体不适,日日叨念着小闺女的名字。   无奈之下,沈明远夫妻俩,只得给沈清送了信。知道没什么大来,沈清自然是松了口气,反正也计划着,新年里,要过来住几日的,现在刚好!   屋里只剩兄妹俩时,沈清急切的问起了儿子的情况,沈明远笑着说:“小妹你不用担心,恒儿在书院里很好,学业和功夫都是班上甲等。几位夫子对他都很好,很器重。”   “都怪我,让恒儿从小明明有爹有娘,却过得这般……”沈清想到儿子,痛心的哭了起来。   “小妹你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试问这世上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儿,这是情况所迫……”沈明远安慰道。   说起刚到白杨镇的头几日,沈清先是试探地住了几天,将军府那边未来人着她回家后,她才确定,李凌寒确确实实就是这翻意思。   ☆、第一百零四章 丽姨娘产子   她揣摩着李凌寒的心思之时,最高兴的莫过于柳五娘和李府中的花姨娘和李凌寒的那些小妾了。   而将军府的后院,确也是乐翻了天。这十来日,李凌寒确也是在新欢处歇息了,不再像前段时日一样,一步也不踏入。   这边过到十五出了节,再过了几日,沈清确也是想念书意了,沈明远便去了将军府,接了书意过来,玩了几天,又主动送了她回去。   沈明远也同妹妹说了,隔三岔五的,他就把书意接过来陪她。沈清这下才算是真正地松了气下来,将军府如何,李凌寒如何,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要不危及她的利益,她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整个将军府算下来,只有女儿是她舍不下的。   只要女儿能见得到,她与李凌寒两府而住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他一心总是想让自己帮他生儿子。   李凌寒自有娇妾美丫环相伴,而她则得了几许轻松自在,用不着再多侍候他,迀就他了。白杨镇的沈府,确也要比将军府让沈清觉得惬意得多,在这个府里,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与在将军府里的谨言慎言完全两致,住得些日子,书意也过来几次后,沈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特意去了桃花坞一趟,拜访了的陶神婆。   那陶神婆年老体弱,一又不喜丫丫伺候,生活实在多有不便,与是沈清同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接她来白杨镇居住,也好有个照料。   经过几年的相处,沈清同陶神婆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陶神婆也是欣然前往……   来了这世道这么多年,沈清这才觉得不被日子逼得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有闲暇了,也不再忧虑太多,也可看看书,或者四处转转,打点下家务。   最好的一点是,可以同陶神婆学习学习医术,她也向神婆清教了,中国古代的针灸术。在当今这世上还没有这门学问,所以陶神婆听了沈清的“突发奇想”特别感兴趣。   拉着沈清决定一同实验……   沈清的日子过得相当自在,还可以随时去书院看看聪明伶俐的儿子,四月中,丽姨娘即将生产,李凌寒病重,让李管家带了书意过来请沈清回府。   书意这时已有一个半月未来,沈清这才惊觉,在同家人住在沈府的时日,她竟没有想他多少。   待她来,四岁的书意似是心事重重,看着沈清竟不愿再叫“娘”,也不愿意伸出双手来让沈清抱。   沈清将她 抱过去,她则躲闪了一下。李管家在其后轻声地告知他,“小小姐,这是夫人啊,你娘啊,你要接回家去的娘亲啊……”书意这才扁了扁嘴,伸出手,要哭不哭地叫,“娘……”   沈清便把他抱到了怀里,给家里的亲人交待了几句,便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马车内,书意不愿意沈清抱他,缩到马车的一角,低着头靠在那。   沈清心酸,静静看着她半会,才再伸出手,把在她手臂中挣扎的孩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一下马车,李管家就带着抱着书意的沈清就往她以前住着的栖梧轩走。   一进去,她掠过院中的景致,看得她走时抬放在院中石桌上的那一大盆美人焦还摆放在原位,因着春天,远远看去,那植物似是长出了浅浅的花骨朵。   前面几步的李管家已把主卧的门打开,沈清抱了孩子进去,刚进,就听得女儿拔高着噪子喊,“爹爹,爹爹……”   “回来了。”一道低沉又微显冷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几声轻咳声。沈清抱着欲挣扎出她怀抱的人,见得了那床上的人,稍呆了一下,竟忘了施礼。   怀中不断挣扎的书意把她拉回了神,待她放下他,看着她朝着李凌寒奔跑而去,她这才勉强地笑了笑,朝床上那瘦和两颊都凹陷进去了的汪永昭施了礼,说,“二爷。”   “嗯。”躺在床头的李凌寒未看她,轻应了一声。   待下人熬了药来,沈清亲自端了药给李凌寒,养了两日,男人的气色好了很多。丽姨娘的预产期也渐近……   相关的准备工作,都作好了,府上的众人对于丽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满怀期待的,听说花姨娘对丽姨娘也是超乎寻常的关心,沈清觉得,她不过是希望丽姨娘能生下个儿子,来灭灭自己的威风罢了。   她还真不明白,怎么自己一直低调,是在何时,把花姨娘得罪的如此彻底的……   原来,新生与死亡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初夏的京都,处处闪烁着鲜嫩欲滴的光泽,令攫芳的手,忍不住颤抖,不忍打扰眼前一片碧色悠悠。   清晨的李府,被女人尖利的哭喊声搅乱了波平如镜的湖面,往来呼喝,耳边絮语,喧闹得不合时宜……   沈清与李凌寒在繁杂的脚步声中提着裙角快步往东厢赶,穿过月牙门洞,远远便瞧见丽姨娘的卧房外围满了人,再走几步,就见丽姨娘身边的陈妈妈,顶着额上微汗,急急上前一拜道:“二爷,二奶奶来了……姨娘她……”   沈清看了一眼皱眉的李凌寒,才虚扶一把陈妈妈,宽言道:“莫急,二爷已令人进宫去请太医了,随后便来……丽姨娘现下如何了?”   “现下稳婆才进去,怎的情况我也不知晓……”   话未完,便听屋内一声叫嚷,李凌寒一个激灵,随即就要进产房里去,方伸手推门,就被几个婆子死拦下来。   唧唧呱呱说上一大堆礼俗,沈清也劝李凌寒道:“二爷先别急,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更何况太医马上就来了……”   李凌寒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清,沈青立于一旁,静静看着这个冷硬的男人辗转不安,心中翻腾起微酸情绪,她有莫名感慨,若某年某月某日,她于病痛折磨中哭喊挣扎,寻觅救赎,是否能得一人,望住她,眼眸如水,感同身受,心如刀绞。   李凌寒见沈清眼里翻腾着莫名的情绪,以为她回想到多年前生产时的事情,便唤大丫头萍儿送她回房去,沈清摇头不依,他便说要请她去花厅休息。   沈清本想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但想想,又觉得话语有些虚伪,于是她只得笑了笑,吩咐张妈留下来帮忙,随同丫鬟去了一侧花厅。   在花厅内,青青低头啜饮,再抬眼时姑嫂都已到场,青青起身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大伙都不咸不淡的模样,闲闲聊着。   不知何时,话题转到沈清身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夸她,赞她,沈清也不去细究其中的褒贬,只是微笑,谦逊带过,月牙似的嘴角,恰恰僵在最美的一刻。   沈清听着产房那方又是一阵乱哄哄声响,正思量着是否过去看看,陈妈妈就已到了门口,喘着气道:“是坐胎,丽姨娘怕是不行了,大人孩子只能选一个。”   沈清有些懵了,起身便往外走,余下花厅里一众夫人小姐面面相觑。   沈清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痛苦与无助,来自对未来巨大的恐惧,生命怎么会如此脆弱,这丽姨娘几月前,还挺着个肚子,在栖梧轩同自己告别。   尽管她当时的笑容嚣张至极,让人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但如今,她躺在产床上等死了,沈清的心里却是异常沉重……   花姨娘同李季也已经到了,李凌寒面色冷凝,产婆催促他拿捏决断,周遭嘈杂纷扰,然他沉默无言……   本以为等不到他的答案,产要已转向了花姨娘,却听得他陡然间一声怒吼,“大人孩子都要,你们给我听着,大人,孩子都要!”   恰时稳婆突然多出一句:“大人怕是不行了。” 李凌寒竟暴喝道:“闭嘴!”   稳婆不敢再言,花姨娘瞧李凌寒一眼,提步进屋去,片刻,就听丽姨娘在屋内,强撑着说道:“不必管我,只需救下孩子……那便也是救了我的命了……二爷,二爷……”   沈清心口一窒,这就是了,女人,无论在人们印象中多么自私,无礼,一旦有了孩子,永远习惯于牺牲,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侧过眼,却见李管家鬓发扰乱,匆匆孤身回来,沈清不禁皱眉,正要问为何未请太医前来,李凌寒一个大步上前,就见李管家猛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石板路上,“八公主凤体欠安,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被左家请去了……”   乱,沈清额角突突地疼,她抚着额,禁不住往后一退,幸而张妈上前来,将她牢牢扶住,低声唤她,沈清适才缓过神来,深吸口气。   她突然想到,陶神婆同她讲过的,改变胎儿胎位的推拿手法,于是她急切地说:“让我进去看看……”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她,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无暇解释,只是对李凌寒说:“二爷,陶神婆教过我一个改变胎位的手法……”   “让她进去……”李凌寒看看这女人,对门口的人说道。   “凌寒……你……她……”花姨娘愤愤的看着沈清,不想让她进去,却又害怕李凌寒。时间耽误不得,沈清直接推开花姨娘,快速进了房间……   外面的人心急如焚,焦急等待,似过了很久很久一般,一声虚弱的婴儿啼哭,把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假扮丫头   陈妈妈,喜极而泣的跑出来对李凌寒报喜道:“恭喜二爷,恭喜二爷,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此时沈清也满脸汗湿的走了出来,她接过萍儿递过的湿巾,浅笑着对李凌寒说:“二爷,丽姨娘现在虚弱的很,快让厨房弄些参汤给她喝……”   “还不快去!”李凌寒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   夜间,李凌寒从丽姨娘处回来,沈清奇怪的起身迎接:“您怎么来了……”   “难道我来不得……”李凌寒挑眉。   “额……当然不是……”沈清笑笑,又温婉问道   “嗯,这是您的儿子,您取的什么名字?”   “还没取,活得百日再说。”李凌寒淡淡地道,仿若说得不是他亲儿的生死。   沈清听罢不再吭声,上床后,李凌寒转头看了眼躺在他臂间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会有啊!”   “……”沈清无言。   对于李凌寒,沈清想着还要在这将军府长久住下去,因着那长久,为了对她自己好点,她便也不再像过去那般亲历亲为了,事情全交给了下人做。   熬夜有厨房里的下人,洗澡沐浴穿衣自然有丫环,这些该是下人做的事她都交予下人,不想再像过去能不使唤这些人就不使唤这些人。   五月,李凌寒的身体好完全好了,但他还是托病借故并未去上朝,沈清听得大东说,皇上有新政令要颁布,群臣天天在朝上吵。   他这督军大人几派人马都认识不少,不上朝可能是要图个清静。这些都是大东告知她的,沈清也并未多问。   李凌寒这人向来少言,但适时的说出一句话却能走大用处,就似前些日子,镇南王叛乱来说,他给楚皇出个主意,轻易的就破坏了镇南王同古滇国的联盟,让新皇有喘息的机会。   这年的五月,雨水要比往年要多,那女人悄悄递了信出去,李凌寒叫人中途使了法子,把那信誊抄了来,一看,那女人竟是又要存粮了。   存粮,存粮,这妇人就似是她没有了粮,她便不能活下去一般,就是到了今日,她还是谁人都不信,什么话都不与人说。   她要存,就由得了她存去,李凌寒放了话下去,叫暗地里的人给她那娘家的人多存点粮。她爱如何,就如何去罢。   他又去了后院,后院的女人温肤柔肌,抱起来倒也算是暖和,只是兴致一过,他还是觉得冷。这漫漫长夜熬到初晨,便不能再躺下去了,又得回院。   他躺回了那女人的身边,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又觉得有了几许安宁起来,便再睡了过去,那些恼人的旧疾似是也没疼得那般厉害了。   他试过让这府里没有这夫人,自然有新人替了她这旧人,只是他喜爱的孩子是她生的,这床榻也让她睡出了温度,没得她,一日无谓,二日无妨,时间久了,竟似是忍耐不得了。   李凌寒心想,怕是还没缓过那劲,待他对她也似她对他那般冷心冷情后,待到那日,他便是缓过来了。现如今,就姑且这么过吧。   又是一年除夕过去了,沈清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倒是四妹妹和五妹妹老是有空就过来老宅里找沈清聊聊天……   从两个姑娘的字里行间,沈清也大约了可以明白,那花姨娘不知是怎么回事,不为两个姑娘的亲事操心也就罢了,竞还婉拒了两家看着不错的提亲。   沈清就不明白了,那花姨娘到底是怎样一个心思,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总归都是一家人,难道她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留了两个妹妹一同吃了午饭,待李凌寒从军营里回来,沈清便同他提了这事,笑着说:“你是哥哥,这事也是管得的,总不能耽误了妹妹她们的终身大事!女孩的婚事,就像投胎一样,投的好,以后就好过,投得不好以后怕是……你这当哥哥的心里也不舒服!”   李凌寒看了一眼沈清,才道:“我记住了,会同父亲提一下!”   沈清一顿,李凌寒皱眉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二爷,父亲现在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几乎是什么事情都不管,都是让二夫人作主的!”沈清笑着提醒道。   李凌寒略一沉吟,才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过几天不就是桃花节了吗,祥世子在府上设了晏,何不让两个妹妹都前去赴宴?不是听说京城的贵女,和京城四杰都要去吗?……那状元郎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自有主张……”   新府那边,四姑娘和五姑娘听二夫人讲,她们要去参加桃花宴,眼中冒出光彩,她们知道,应该是二嫂同二哥提了,迫于二哥的压力,花姨娘才同意让她们去的。   否则,前几日花姨娘就收到帖子了,也不见她让两姐妹提前准备,这回好了,有二哥出面,谅她也不敢再从中作梗……   第二日,四姑娘和五姑娘就来将军府找沈清商量参加宴会的事情,沈清也给她们提了些好的建议,但之前还兴致勃勃的两个小姑娘,此时倒有些怯场了,李剪秋说:“如果二嫂能同我们一起去就好了,有你在,我们心里面就有底了……”   “可惜,人家邀请的都是未婚男女,嫂子去怕是不妥……”沈清笑着说。   看着神情有些沮丧的两个女孩,沈清忍不住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   听了沈清的话,两个女孩连忙惊喜的问:“嫂子,有什么办法!”   “主意倒是有,但是你们一定得给我保密!”   “好好好,嫂子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保密!”两个姑娘兴奋极了,拉着沈清的袖子保证道。   沈清微笑着朝她们招了招手,凑到她们耳边讲出了自己的主义,这话才说完,把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这二嫂胆子也太大了吧!   假扮丫鬟这种主意都敢出,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反正只要不说,应该没人知道。而且二哥这几日都住在军营里,只要不被二哥发现,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这样,三人把主意定了下来,就开始着手准备那日的服装了……   宴会当天,沈清打量着李迎春,淡红色的抹胸,腰束蓝色罗裙,细细用银线绣上了银色玉兰,满树含苞的花蕾,整个人亭亭玉立,面容淡定,冷艳无双。   再看李剪秋,绿色抹胸外罩浅红纱衣,裙边袖口用更深的丝线绣上了繁花朵朵,轻风拂过,纱衣扬起,翩若惊鸿。   再瞧瞧自己,青色单袄并着深青色罗裙,还特意梳了个丫环头形,额前垂下的刘海是让萍儿刚修剪的,把脸遮了一半去。   四姑娘和五姑娘看了一眼青萝,“扑哧”笑了出来。沈清也不生气,很入戏的一福腰道:“四小姐,五小姐今天好漂亮,我就给你们当丫头好了,仔细帮两位小姐挑个如意郎君。”   迎春和剪秋马上红了脸撒娇道:“二嫂这么坏!”   沈清调皮一笑,不回答,其实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出去走走看看,整天呆在府里,简直闷死了。   坐上马车离开了将军府,沈清好奇心膨胀,一路上忍不住撩开轿帘往外看。   府里安排的大丫环咳了两声道:“你是二奶奶亲自安排来的丫环,更应该懂规矩才是,二夫人教训我们,一定不得给府上丢脸,否则家法处置。”   沈清一阵郁闷,收回好奇的目光,正襟危坐着。她本想反驳两句的,但是又怕暴露身份,所以只得同身旁一脸严肃的大丫环一样,一直端坐着。   马车出门向东足足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停下。在大丫环的严厉的监视下,沈清规规矩矩坐着,沈清就当是在练瑜伽,可下车的时候腿还是有点血脉不通。   真不知道古代女孩的坐功怎么练出来的,不但这大丫环走起路来,毫无异状!就是剪秋和迎春下车时都像蝴蝶般轻盈……   看多了将军府里的四方天,此时视野一宽,阿萝感叹着,自由多好啊!哪天才能自由自在地去游历呢?   祥世子的折颜山庄依山而建,隐约能看到山坡上的树林子里挑出一角飞檐,露出一抹粉墙。沈清不禁又感叹,原来这里是富人的别墅区。   走进大门,有粗使仆人抬着软轿侍候着,抬了她们进去。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谷,眼前涌出一片粉色,这里地势平坦,溪水清浅,半人工半天然地在桃花林里蜿蜒潺。   水面上不时飘过花瓣,带着股醉人的花香。沈清第三次叹息,无污染的世外桃源啊!比自己的桃花坞可精致多了……   听侍人来报李府两位小姐到,祥世子同其母三王妃微笑相迎。相互致礼坐下之后,听到三王妃道:“早听说府中两位千金才绝风城,长得天仙似的,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剪秋和迎春连忙起身行礼道:“多谢王妃夸赞!” 沈清和那大丫环站在一边偷偷地看着这三王妃。   果然是当王妃的人,端庄秀丽,四十岁年纪,举手投足大方高贵,是从小养成的气质。   再看周围,这片空地里摆起了两溜小圆桌,四周被各种鲜花包围着,花枝四周系着薄纱……   ☆、第一百零六章 赏花晏   错落坐着不少名门贵女,穿着打扮精致漂亮,显然来之前用过心思。   沈清暗笑,还好今天有风,风吹着轻纱飘起,女子们的容貌就暴露无遗了。便宜那些坐得正经,脖子却慢慢伸长,眼光瞟来瞟去的青年才俊了。   到了她们的小桌前,沈清一看,里面有筝,有笛……准备还真是充分!来上茶的侍女还说了,若是有什么其他需求,可直接同穿青衣的女管事讲!   过了会儿,那大丫环笑容满面地带着一 盆水果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朝对面的桌子指了指道,“那便是世子的位置。挨着的是东胡王爷的。”   沈清一惊,怎么东胡王爷也来了,但又不好多问,只听那大丫头又低声道,“咱们左方是唐小姐的,右方是左小姐的。听说左相的千金与唐尚书的千金早已到了。”   听了这话,四小姐,与五小姐忍不住往对面看去,桌边没人。又往左右瞧,两侧的桌了轻纱掩映,隐约能看到几位女子,却见不着面,她们有些失望也有些焦急。   沈清嘿嘿一笑:“两位小姐,奴婢去打探一下情报可否?”   四姑娘和五姑娘有些犹豫:“要是万一冲撞起来有个失礼怎么办?你好歹也是……”   沈清冲两人眨了眨眼睛,才笑着说:“没事,奴婢会注意的,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那大丫头也出声警告道:“行事谨慎些,不行就乖乖的回来,莫要同人起了冲突……”   “知道了,知道了……”沈清十分不耐烦的朝她挥了挥手。   那大丫鬟气得够呛,怎么这丫头如此无礼,还是二奶奶特意指派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刚想痛斥两句,只见两位小姐说道:“她是二奶的人,你也得对他客气点!”   “是!”对呀,现在府上全都靠二爷一人撑着,看二爷对二奶奶又甚是重视,大丫环连忙收回了话,笑着说道,   “你去瞧瞧,看看那两位小姐,再听听别人都说了些,但你记住,不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沈清忙点头应下又对两位姑娘笑笑,轻声说:“小姐别急,我去去就回。”   终于可以不坐在那个小桌上装淑女,沈清感觉像出了笼的鸟,挎了只篮子就往花林里走去。   这祥世子的赏花宴别出心裁,允许客人随意采花,若是瞧得有心仪之人可以将诗文缚在花束上相赠,博个情趣。   若是没有瞧得上眼的,桌边花台上也有花束赏玩,也不至于遭遇无人送花的尴尬。再则女眷之间也可互赠花束,以示交好有礼。   沈清就是打着奉命赠花的牌子四处玩耍的,当然,经过男子所在的凉棚时也就顺便再打量打量喽。   走进花林,沈清又有一种回到自然的放松,眼前绯色一片,脚下青草如茵,溪水飘香。她忍不住笑道:“这里真美!”   于是她便开始采摘花朵,不一会儿,手上的挎篮就摘满了,于是沈清决定坐在花丛下休息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真香呀!   难怪人们会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真能美美的死去,死亡应该也不会太可怕吧……   正在她沉醉于花香时,突然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张公子,今晚就看你的了……”   沈清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但话的内容有些诡异,她忍不住竖直了耳朵……   “王爷放心,今夜在下早己暗中安排好了……”张晃一脸奸诈的顿了顿,才对那紫衣男子道:“但是王爷之前答应在下的……”   “本王自然说到做到,事成之后,你去找梁大掌柜就行了。”   “锐王爷爽快!您就瞧好吧,今夜李凌寒必死无疑,轩辕承祥也难脱干系,只是,到时候得委屈王爷也配合一下,否则……呵呵,我怕别人怀疑到您的身上……”   “这个自然,解药拿来!”   ……   此时,躲在花丛中的沈清早已紧张得冷汗直冒,怎么刚刚才胡乱的说了句,牡丹花下死,现在就让自己走到了死亡的边缘……   沈清紧紧的握住拳头,让自己稳住心神,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待听到二人走远的脚步声,沈清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悄悄的爬了出来,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才提了篮子跌跌撞撞往回跑,好容易才见到了人群,沈清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无暇理会别人看向她的怪异眼神。   只顾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李凌寒的身影,可是,沈清转了一大圈,也没见着李凌寒的身影,就在她急得跺脚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沈清揉了揉撞痛的鼻子,忍不住不破口大骂:“你瞎呀……喂,你……你干嘛……”   金无缺觉得眼前这丫环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独特香味,但又一时不确定,于是他猿臂一揽,拉过前面那个正在揉鼻子骂人的小丫头,凑近了一闻,对!就是这味道,独一无二!   沈清一时蒙了,被一个男人又拉又闻的,她顿时怒火中烧,抬起手臂,就要给这登徒子一耳光,谁知手却被这男人紧紧握住……   沈清朝那张脸看过去,不紧皱眉——金无缺,她用力挣脱自己的手,转身拾起花篮就准备往回走,这时,身后传来那人的调笑声:“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沈清一顿,也不想节外生枝,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难怪公子是认错人了,小女子理解,公子眼神不好嘛,那我也不好同你计较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声,金无缺笑着说道:“妹妹就别狡辩了,装的还挺像!但有一样东西骗不了人……”   沈清一听,也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   “香味!……妹妹身上的香味,自从哥哥当年闻过之后,便念念不忘了……”金无缺笑得轻佻。   沈清不解的抬起衣袖闻了闻,却并未闻到什么香味,她才转身道:“懒得同你瞎扯,我得去找李凌寒了!”说完就提步往前走。   “……他在世子的雅阁!”看着那抹倔强的背影,金无缺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沈清急急忙忙的一路问到雅阁门口,可是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沈清焦急万分,但无论她怎样软硬兼施,那门口的侍卫就是不为所动……   沈清无法,只得坐在门外不远处的台阶上守株待兔,焦急之时,忍不住拿篮子里的花朵撒气……   李凌寒与祥世子走出雅阁,原本两人正边走边讲着,但李凌寒却皱着眉头急步走向了台阶上的那个丫环……   祥世子不解,看李凌寒那匆忙的脚步,他差点以为坐怀不乱的李督军,看上了哪家偷懒的小丫头……   沈清正边愤愤的扯着花瓣,边小声嘀咕着:“大冰块,茅坑里的石头……还不出来……”   李凌寒转到女人身前,轻咳了一声,沈清一惊,连忙抬起头,看到一脸寒气的李凌寒,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沈清大喜,猛的站了起来,谁知由于蹲得太久,腿麻难当,竞又哎呀一声,又往地上坐。李凌寒一伸手捞起她,沈清急忘说道:“李凌寒,快,有人要害你……”   李凌寒听完沈清的话,连忙转向祥世子,世子也快步走了过来,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讲清楚!”   于是沈清便把树林里听到的谈话,详详细细的同二人讲了!祥世子大惊:“你说一人被称作锐王爷!”   “对!另一人姓张!”沈清补充道。把事情报告了两人,沈清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这一下,突然间觉得脚好痛,她呲牙蹲了下去……   李凌寒急忙遵下身,着急的问:“怎么了,让我看看……”   见李凌寒着急想去脱她的鞋,沈清看了一眼己经传过身的祥世子,连忙轻声阻止道:“二……二爷,我……我没事,就是鞋子有些磨脚!”   李凌寒这才松了口气,帮沈清把头发上的树叶和花瓣拿了下来,似想到了什么,厉声说道:“谁让你来的,还穿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沈清被李凌寒的气势镇住了,想开口辩解两句,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看着一脸寒冰的男人……   祥世子看了看两人,才轻笑道:“李兄,我看少夫人也不是有心的,今日的事还多亏了她!要不咱们先去商量一下对策……”   李凌寒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沈清,才对祥世子道:“世子所言极是,请!”   沈清被黑风送回了晏席中,当棚内的三人见到一身狼狈的沈清时,都忍不住一惊,剪秋连忙起身,拉着沈清道:“嫂……呃……您这是怎么了!”   沈清也不想让别人担心,只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刚才采花时摔了一跤!”   李剪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看了看花棚外的黑风,凑到沈清耳边轻声问道:“嫂子,怎么回事?被二哥发现了!你不是说他这几日在军营吗……”   沈清装作可怜的撇了撇嘴,一切尽在不言中!李剪秋和李迎春也互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好似在说:二嫂完蛋了!   沈清也十分配合,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七章 赏花晏(二)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喧哗了起来,那大丫头奉命出去打探了一下究竟出了何来,原来是新婚不久的八公主来了……   几人都面露疑惑,之前没听说这八公主要来呀!不是邀请的都是未婚男女吗……   尽管大家心中都有疑惑,但谁也不敢多有抱怨,都随人群出了棚子,迎接那无比尊贵,盛气凌人的把公主殿下!   八公主同东胡王爷赫连昊锐,相互寒暄了两句,这才慵懒的看了一下,向她跪地行礼的名门贵女,才子佳人,过了好半晌,才勾唇一笑,懒懒的说:“都平身吧,大家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本公主只是听皇兄说,锐王爷在此,才随便过来凑凑热闹,大家千万别拘束!”   沈清在心中把他狠狠唾弃了一把——真是虚伪,就你这种态度,是让人不必拘束的态度吗?动不动就提皇兄,皇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是她哥一样!沈清想,应该大多数人的想法得到她一样,自从八公主一来,大家根本就没有刚才的轻松自在……   八公主同三王妃,赫连昊锐,坐在贵宾席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时祥世子,笑容满面地赶了过来,身后跟着面目无波的李凌寒,两人对坐上的王妃和赫连昊锐行了拱手礼,又对八公主行了礼,祥世子道:“侄儿不知姑姑到来,未及时迎接,请姑姑恕罪!”   八公主看了看目光低垂的李凌寒,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这才对世子笑了笑说道: “你只要不怪姑姑贸然来访,不请自来!姑姑就高兴了!”   “姑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姑姑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那就好,两位都免礼吧!——让大家都热闹起来,玩起来吧!”八公主笑得妩媚。   大家这才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不一会儿,李凌寒来到李家的花棚外,用眼神让沈清出去,就这男人这么强大的存在感,沈清怎么可能看不见,但她就是装傻充愣,故意转过身,摆弄起桌上的早已经被她扯得七零八落的花朵……   棚子里的几人顿时有点尴尬,李迎春扯了扯沈清的衣袖,沈清笑着问:“四妹妹可是有何事!”   只见向来内向的李迎春,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不远处沉着脸的李凌寒。   沈清知道,躲是躲不过了,便顺手提了篮子,对几人说:“……你们先玩着,我再去给你们采点花!”   走出长棚,沈清看着周围实在人多,便越过男人,径直往远处走去!由于脚步太大,磨破皮的脚更疼了,这时肩膀被一只大手拉住。   沈清停了下来,冷着脸转过身,认命的说道:“我知道这回是我的不对……但……但是……哎呀,算了,同你说了你也不懂,要骂就骂吧!”   李凌寒被她那气鼓鼓的样子逗乐了,唇角勾起,干咳了一声才道:“你当然该骂!但这帐晚上再算……”   沈清抬眼,奇怪的看着李凌寒!晚上!什么意思!不会是……不会是床上吧?   沈清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暗骂自己有病,怎么就想到那方面去了呢……   李凌寒看着她那别扭的样子,无声的笑了起来,拉起沈清的手就往前走……   沈清大惊,这人不会是大白天的就想变狼人吧,她连忙轻声讨好道:“二爷,你拉我去哪!这可是在别人的府上,你不可以乱来……”   李凌寒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看着沈清说道:“你不是脚伤到了吗,找个地方擦点药膏才行。”   沈清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 但马上便推脱道:“在别人家不太方便,我还挺得住。”   李凌寒自是不依,拉着她就继续走,这时,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走了过来。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出身不凡,沈清连 忙挣脱李凌寒的手,采摘起路边的花来,装作路人甲的样子。   那小女孩走到李凌寒身前,微笑着福了福身,瞅了沈清几眼,对李凌寒道:“李大人,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吗?倒是怪好看的,怪道叔叔身边有了美人姐姐,就拒绝了皇上的提婚了。”只是可惜了是个小丫环……   李凌寒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小女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倒是问:“郡主这里可有她能穿的鞋子。”李凌寒指了指沈清又道,“她的鞋磨脚。”   那郡主嘻嘻地笑了起来,才说:“有,请随我来!”   沈清非常郁闷看了一眼李凌寒,才无奈地跟着小郡主小跑的步伐,刚走了十来米,忽然身子悬空,被随后跟来的崔湜抱起来……   “李凌寒,你……我……我可以自己走的,你不是还有要事吗?”   “你受伤了,不能乱动。”   一路拐来拐去,穿过了几个回廊,才来到一个房间,这时,跑出几个面色焦急的小丫鬟,拉着小郡主就说:“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去了!害奴婢好找!”   “随便出去逛了逛!汤圆,去给李大人的心上人找双新鞋!”小群主指着身旁的一个丫鬟说道。   汤圆!心上人!沈清突然间满头黑线……这个小魔女!李凌寒倒是不以为意,拉着沈清随那个——汤圆进了房里……   李凌寒把她按坐在软凳上,找来药膏,就要去脱沈清的鞋子,沈清连忙伸手抢过药膏,极不自然的干笑起来,见男人皱眉,她才说:“二爷,我……我自己来,您……要不……”先出去。   沈清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门外,那李凌寒却不动如山,沈清暗暗翻了个白眼,把左脚的鞋脱了下来,这一弄,还真有点疼!但她怕前面的那男人,又过来帮忙,她轻吸了口气,这才拿起膏药涂抹了起来……   待他们回到宴会场地,现场已经十分热闹了,园子里,琴声缭绕,歌声不断……   赫连昊锐看到李凌寒从小径中走过来,心中一喜,忍不住笑着同身旁的祥世子和八公主道:“这李大人姗姗来迟,等会咱们一定要好好的把罚他三杯!”   周围坐上的人也笑着附和道,“是是是!”赫连昊锐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张晃,只见张晃轻轻点了点头,便起身出了座位……   祥世子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一片明朗笑容,也同众人起哄道:“是该罚!”转头同身边的侍卫说道:“去把李大人请过来!”   待李凌寒过来,在场的世家公子,青年才俊,便纷纷笑道:“这李大人不知刚刚去哪里会佳人了,现在出来真该罚酒三杯!”   李凌寒也从善如流地笑了笑说:“好!如此良辰美景,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今晚沾了世子的光,大家都不醉不归!”   “说的好!”   “不醉不归!上酒!”   正在大家都异常兴奋的时候,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八公主,突然间觉得头有些晕,便由下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这一个小插曲,大家并没有当一回事,反而玩得更自在了,这时,十几个身着薄裙,衣袖飘飘的美人儿,捧着美酒走了出来……   东胡王爷赫连昊锐,微笑着从一个侍女手上拿了酒壶,来到李凌寒桌边,甚是客气的对他说:“李大人乃,人中豪杰,本王对你甚是钦佩,今天特借世子好酒,敬李大人一杯!”   李凌寒也从容起身,接过赫连昊锐的酒,客气道:“王爷谬赞了,多谢王爷的酒!李某先干为敬!”说完,举起杯,便把酒一饮而下!   “李大人果然豪爽!”赫连昊锐看着李凌寒把那酒,喝的干干净净,便哈哈笑了起来,举起杯,喝下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   沈清虽然在花棚里,但却把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看到了李凌寒喝下了赫连昊锐那杯酒,她顿时急得跺脚……   李剪秋看了二嫂一眼,见她面色焦急,忍不住轻声问道:“二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迎春的心思细腻一些,用帕子掩口轻笑起来,凑近妹妹耳边轻语了几句,李剪秋恍然大悟,看了看外面不停饮酒的二哥,轻笑起来。   沈清端起桌上的花茶喝了一口,才赌气说道:“喝那么多酒,醉死他算了!”   “噗哧!”那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一旁的大丫头,看不懂三人在搞什么,但她忍不住对二奶奶派来的这个丫鬟说:“咋们是做奴婢的,怎么能同小姐同坐呢!”   此时沈清也忍不住“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幸好及时转头……   看着水渍斑斑的裙摆,沈清叹了口气,对两位小姐说:“我出去洗个脸!”   “你这个小丫鬟,怎么每次跟小姐说话,都没大没小,都是我我我的!要自称奴婢!……”那大丫头严肃的纠正沈清的错误。   李迎春连忙说:“不碍事的,石榴快别说了!”   沈清看着外面李凌寒似乎是醉了,正被两个小厮扶着往外走,心中一急,也懒得理会那个叫石榴的大丫环,急忙出了花棚!   咦!刚刚明明是往这边走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沈清在一片假山附近停止了脚步,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宴会的歌舞声,欢笑声……   沈清怕自己迷路,或是又遇到什么奇葩的事,连忙转身想往回走……   ☆、第一百零八 章 解毒   沈清刚一转身,便碰上了一堵硬硬的肉墙,她心中一惊,莫不是有人跟踪自己!她忍不住“啊!”的大叫出声!   谁知头顶那人竞乘机揽住她的后背,边拍边轻声安抚道:“别怕!是我!”当那个熟悉的,低淳的,魅惑十足的声音传入沈清耳中时,她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李凌寒!   紧接着,她像一只发怒的猫儿一样,狠狠的捶打起搂着自己的男人,一边骂道:“你有病呀,吓死我了!”   “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李凌寒温柔的抚摸着沈清的后背。   “鬼才担心你了,我是说你刚刚,快把我给吓死了,人吓人吓死人的!你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别人身后,谁不会害怕呀!——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我担心你什么呀!”沈清气死了,用力想推开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谁知他却将自己搂得更紧!沈清正觉得怪异,忽然感到李凌寒浑身滚烫,这感觉不像是因为暑气而生的,而且……而且她明显感觉到,小腹处被一个坚硬如铁的硬/物物重重的顶着……   沈清也算是深受其害了,自然知道那是何物,但李凌寒如此反常的样子,倒是令她甚是奇怪,这男人虽然在床上孟浪,但平日里却是很讲规矩的人,断然不会在别人的地盘上发青!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刚才中毒了!沈清被这男人又摸又顶,突然觉得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那处也因为这热气儿不自觉地难受起来……   正在她又羞又怕,准备推拒时,就在一瞬间,她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   沈清完全被这男人的气势所惊扰,一急,真是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想起这男人从小习武,臂力吓人,一时竟也挣不脱……   沈清用力挣扎,口中呜呜呜含乎不清的叫着,   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沈清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嘴里是熟悉的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酒味,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   沈清内心的挣扎李凌寒看不到,也无暇知道,锐利的视线在她晕红、柳眉轻蹙的小脸上炽热游移。看著她魅惑的表情随著他的挑触,时而张著红嫩的唇瓣娇吟,时而迷乱的抗拒。   假山边,两人似天雷勾动地火,粗重的喘息声纠缠在一起,越来越不受控制……   正当两人濒临失控边缘之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沈清满脸通红,又气又急,又不敢出声,只得狠狠的咬了他肩膀一下……   “别……别在这里……” 沈清娇喘乞求道。   李凌寒此时己经是快爆炸了,他直接将她粗暴的压在石壁上,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大掌更干净利索地拉下她的外衫和肚兜……   男人粗喘着 解开裤带,将恍神的沈清扶跨在他身上……   “清清……我忍不了了……给我……”话音方落,边说,边迫不及待的动作着,一时间,狭小的山洞里,只听到永无止境的喘息声……   沈清剧烈的震,颤了一下,体内传递出的一波波剧烈热浪,让她激狂得几乎忘了呼吸。直到她无法呼吸;直到李凌寒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漫天星火瞬间在人类的起点灿烂炸开……   淡淡的花香随着清风送入假山之中,让她清醒了过来。 李凌寒平日线条刚毅的脸庞此刻也染上了淡淡的魅,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薄唇微勾:“在外面做的感觉还真不错……要不,再来一次!毒性好像还有残留……”   沈清感觉到那家伙的帮凶,又抵在了自己那处,顿时脸如火烧,“啪”的拍下男人的手,恶声恶气的说:“活该!早就提醒你了,你还中毒!还有毒,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了,恕不奉陪!”她起身整了整乱作一团,散落满地的衣衫!   此刻,因为药性己解,李凌寒倒自在得很,但沈清倒像是中了软筋散一样,感觉腿有些酸麻,近乎发软,但为了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强撑着往洞外走……   “你这样子出去,是想一举成名吗!”李凌寒的声音在身后闲闲的传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魅惑!   沈清停住脚步,用手揉了揉滚烫的脸蛋,见不远处有一个装满水的石缸,里面种了几株睡莲,她急忙走过去,临水一看,自己实在狼狈之极,刚刚弄得她衣衫凌乱,青丝飞散,若被人看到,铁定是要误会了。   沈清对着水面重新梳理了一下,呆了一会儿,直到脸上的红潮不那么明显了,才准备去找四妹妹和五妹妹 ……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那可恶的男人拉住:“不用过去了,咱们直接回府!”   “可是,妹妹她们……”沈清也觉得,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再留下来了,但总觉得想跟她们打声招呼。   “没事,有黑风在!他自会安排好的!”   “那……好……吧!”沈清当然相信黑风的办事能力了。那人其实挺不错的,就是近墨者黑,被李凌寒传染了,一天到晚拉着个冷脸……   乘了步辇出了山庄,李凌寒抱了沈清直接钻进了他专用的华丽马车之中。马车巨大,内中衣物茶点一应俱全。   沈清换了衣裳,想到刚刚的事情,又恨得牙痒痒,她转头看着一脸惬意,笑得有些暧昧的男人,刚想骂几句,又突然间想到——他刚才说他余毒未清……   沈清脸一红,乖乖的挤靠在车门边,同这个随时随地都会变狼人的男人在一起,她必须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上次就是在马车上让这个臭男人吃干,抹净的!   正想着呢,这男人一把地躲在车边的女人抱到了腿上,沈清一声惊呼,李凌寒看着近在咫尺。娇艳欲滴的红润小嘴,忍不住想再次品尝它的美妙味道,他唇一张,将它含入嘴里。   “唔……”她嘴里全是他的气息,嵌在他宽敞的怀抱,被那双手圈得死紧。   “嗯!”他掐的太用力,她疼得叫出来,“二爷,别在马车里……”她无力地挂在他的身上,低低的呻唤道。   “让我摸摸,不会做的。”这是马车里,外面有车夫,而且刚才在山洞中太粗/暴了,他也怕伤到她,只是轻吻着她的肩,一路滑下移到她的凶部,辗转折磨……   车箱内,温度骤然升高……   “二……二爷,我……我受不住。”沈清央求着,漆黑地眼瞳渲染了名为情浴的光。   李凌寒放开对她的侵扰,整理好衣裙,叹气道:“你太瘦弱了,以后要负责把自己养胖些。”他的手隔着衣料抚摸她的身体,“多吃饭,这里需要营养,以后有了孩子……”   见他又要胡说八道,沈清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正在这时,马车在路边停下,传来车夫的喊话: “爷,胡商开的酒肆到了,要进去吗?”   原来李凌寒向来喜欢上这家东胡饭馆吃饭,所以车夫才这样问的, 李凌寒把沈清从车里抱下来,牵着她的手进入大门,便见里面鼓乐鲜明,两个衣着暴露异族女孩在场中央跳民族舞。   四周客人,有胡有汉,有男有女,全部席地而坐,边喝酒吃烤羊肉,边观赏胡女歌舞。   早就有酒楼的伙计看刚进门的二人不俗,热情的迎上来。   “二位是到楼上的雅座,还在大厅里看姑娘们跳舞?”   “就在这里吧,挺热闹的。”   “好嘞,小的给两位客官安排座位。”   “要挨近窗户的座位。”   “正巧了,正好有一伙人刚吃完离开,两位这边请。”   沈清跟李凌寒脱了鞋子,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来到临窗的位置跪坐下来,这个位置能看到大街的景象,十分敞亮。   只见 李凌寒点了一条烤羊腿,端上来后,他用匕首削成一片片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沈清也毫不客气,沾了作料,吃下去,点点头:“味道很好,可惜稍微老点。”   李凌寒道:“因为我们中原人喜欢吃熟食,胡商烤出的羊肉当然要紧着我们的爱好习惯,你若喜欢吃嫩些的,再让他们端来一条火候轻的羊腿。”   “太浪费了,吃不了那么多,下次吧!” 沈清边说边打量一下四周的客人 ,在场的客人非富即贵,穿戴皆不俗,看来这异族食物挺受欢迎嘛!   她 突然间想到现代的烧烤,便忍不住笑眯眯的往李凌寒碗里送了块烤肉,然后拿了帕子擦擦唇角的油渍,还关心的说,   “肉吃多了不易消化,尤其是晚上这顿,过会儿让店伙计端几样易消化的面食过来吃点。”   听了沈清如此体贴的话,李凌寒甚是受用,浅笑着点了点头,沈清趁机说:   “您若是喜欢吃,赶明儿我在家中的花园里举办一场繁复多样的烧烤会,请你美餐一顿。”   “哦……烧烤会,听起来有点意思!” 李凌寒也似来了兴趣。   “那是当然,美味又有趣!”沈清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红唇盈满了笑意。   “那爷就等着瞧!”李凌寒有些慵懒的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中计   从酒楼出来,已夜了,回到府上,李凌寒检查了她脚上的伤势,见结了痂,便放下了心。沈清暗自好笑,连忙说:“本就没什么,磨破了点皮而己!”   李凌寒把她扶到床上坐好,说道:“这几天都不要到处跑,把伤养好了再做别的。”   “二爷,您和世子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就饶恕想暗害你们的人吧!” 沈清问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疑问。   李凌寒的目光骤然变冷,“那是自然,不但要以具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百倍奉还!”   ……   停晚时分,奢华的房间里,金丝纹的木桌上,一个精致小巧的赤金香炉正悠悠的吐着魅惑人心的香气,整个房间,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照明。   房内昏暗,气氛诡异,同样简约明丽的被褥,两腮酡红的八公主躺在床上面不省人事,屋外轻风阵阵,不停地挑弄着满树繁花。   门外,传来一个邪恶单薄的男声。“你都准备好了?”   “张公子,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这公主半个时辰里根本醒不过来!”一个猥琐男子站在门廊上摩拳擦掌。   张晃,人称笑面狐狸,为人阴险狡诈、心胸狭窄,听见无赖男子的话,他白净的脸挂上了冷狠的笑容。   “很好,女的这里没有问题,但你要搞清楚,李凌寒那小子从小习武,是个武功不俗的练家子,你下的药到底分量够不够?不要给我坏事。”   “张公了,你尽管放心,那极品春,药,我可是下了双份,饶他李凌寒是什么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在药效的催使下,也得变成人人唾弃的采花浪贼,……小人就怕这八公主洗身娇玉贵,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恐怕……”男子拍著胸脯打包票。   “好,非常好,最好来个死无对证,看李凌寒这小子还能怎么脱罪?”张晃冷残的眼中不断闪著邪恶的光芒,阴晦的哼著,   “如今已是太平盛世,他这个兵部都军,一个罪臣之后,居然还能这么嚣张?不但在皇上面前参我父亲一本,还暗中调查我的银庄,等他身败名裂、人头落地的那一天,就看他还怎么跟我作对?”   “呵,那当然,放眼整个京城,谁想跟张公子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男子逢迎拍马了几句,才想到什么似的犹豫的问:“不过,张公子,听说李凌寒这小子和世子颇有交情……”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算这小子和世子交情深厚,那又如何?受害人可是八公主,皇上的嫡亲妹妹,李凌寒**公主罪证确凿,我就不信他有几条命可以活下来。”张晃瞪著眼。   “是,张公子说的极是。”男子谄媚的直点头,“还是您思虑周全,没错,李凌寒这小子仗势欺人,在花妟上贪图八公主美色,居然**公主,这等重罪,只要皇上龙颜大怒,一声令下,还怕这个臭小子不立刻人头落地?”   “你知道就好。”张冤自信的扬著嘴角,他眯起眼看著紧闭的房门,阴冷冷的说著:“李凌寒,这次定要你插翅也难飞。”   ……   在这风光秀丽,繁花似锦的山庄里,祥世子的赏花晏却是状况不断,先是东胡王爷赫连昊锐遭一个黑衣蒙面人刺杀,幸好是有惊无险!   此事非比寻常,祥世子立刻组织侍卫追捕刺客, 但是在搜捕刺客的过程中,赫连昊锐的侍卫却咬定,刺客就藏在八公主休息的寒烟阁中……   赫连昊锐不等祥世子下令,立刻上前,前方骤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砰”的一声,结实的房门硬是让他踢成碎片。   粉红色的沙帐内,两个身中情,毒的,赤身男女,正如干柴烈火般颠/鸾/倒凤,动情吟叫……   赫连昊锐在花厅里就感受到了里面战况的激烈,他阴寒的脸上,勾起阴谋得逞的笑容……   闻讯匆匆赶来的 祥世子,大步走到赫连昊锐身前,义正言辞的阻止道:“锐王爷,当朝八公主在此处休息,不可能有什么刺客,请出去说话!”   赫连昊锐冷笑道:“就在刚才,本王差点遇刺身亡,本王的侍卫亲眼看见,那刺客就进了这间屋子,世子却不想让本王搜查,莫非是有意包庇罪犯!”   才说完,赫连昊锐径直推开了卧房的雕花木门……   此时床上神智已经有些清醒的两人,互看对方一眼,八公主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猛然回头的张晃,不敢置信的看向门口两人,顿时血色全失。   祥世子黑眸中闪著肃杀之气,他沉步走进书房,来到床前,一把揪起一丝不挂的张晃,张晃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不……不……可能……明明……明明……”边说,边禁不住一阵腿软,浑身颤抖得瘫坐下去。   赫连昊锐更是被眼前的一切,气得恨不得一掌拍死地上那个无用的男子,他猛然打断那个蠢货的话,如鹰的利眼死死的盯着地上的人道:“刚才本王遇刺,有人看到刺客进了这间房,才冒然打扰了两位雅兴,既然没有刺客,那本王告退了!”   ……   第二天,沈清原本以为,京城里将被各种流言包围,谁知道,竞然一切如常!仔细一想,倒也正常,此事事关皇家与丞相府的脸面,怎可轻易闹大,怕是知道此事的闲杂人等,都会被立刻灭了口。   想必张家此时,应该也是气数将尽了,**公主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正午时分,李剪秋同李迎春来找沈清,讲述了昨晚的事情,四妹说:“二嫂,你不知道,昨晚你走之后,晏会上可是发生了大事。”   沈清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李剪秋接过四姐的话,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轻声说道:“昨晚,东胡王爷遭遇刺客了!”   “啊!”沈清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用手帕捂着口惊呼道,“是何人如此大胆!”不用问她也知道,这都是赫连昊锐自编自导的一出戏,关键是想通过搜捕刺客,把众人引到公主睡房里去……   “不知道,当时说是有人看到刺客进了一间阁楼,那东胡王爷,还亲自带人追了过去……,但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山庄的管事出面,安排人送了大家出庄……”   “哦!原来是这样……”   三日之后,皇上亲自下了旨,查封京城张家,说是张守备,贪赃枉法,其子张晃更是指使刺客,刺杀东胡王爷赫连昊锐,欲挑起两国纷争,其心可诛,罪当致死!   一时间,京城街头巷尾一片哗然,这张家官是不大,但家底实力丰厚,张晃手头有多家钱庄赢了,还是飘香楼的大股东!   这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贪财好色,黑白两道通吃,京城的百姓对他是又恨又怕,现在张晃被关进天牢,可谓是大快人心,百姓皆称皇上英明……   所谓墙倒众人推,这世上雪中送炭的人很少,但落井下石的人却众多,一时间,张家被推到了刀尖上……   张家落到如此境地,可谓是究由自取。但沈清却不禁想到了投入张晃怀抱的花弄影!这女人也真是倒霉透了……   话说花弄影如今真的只能用可怜来形容了,张夫人虽同她是亲戚,但事到如今,家中出了如此大事,张夫人把一切罪责推到了花弄影身上……   说她是扫把星转世,进谁家,谁家倒霉!一群流落破庙的女眷,把她撕打了一翻,便将她和明秀赶了出去……   再说这边李家,却是喜事临门,京城好几家府上,都对四姑娘和五姑娘表示有结亲的意向!   “四妹,五妹,这几位公子都很不错呢,特别是这罗太傅的长孙,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又是添喜郎世家,门第也不低……”沈清笑着对李迎春说。   李迎春顿时红了俏脸,小声说:“这事还得问过二哥……看他怎么说……”   “四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自己喜欢才是最紧要的,你可要挑好了……”李剪秋从椅子上起来,十分认真的对李迎春说。   沈清不禁感叹,原来这李剪秋,才是一个真正的明白人,有些人,嫁人只看家世,只看外貌。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品。所以到头来吃亏的往往是自己。   “五妹说的对,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毕竟钱财是身外之物,将来可不是同钱财过一辈子……”沈清笑着说。   李迎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晚间的时候,沈清同李凌寒说了迎春的事情,也讲了这其中罗太傅的孙子比较不错,谁知李凌寒却道:“那小伙是不错,但性子太软弱了些,以后难成大器!”   “……那,”沈清不知该如何说了。   “你知道大楚第一富商是谁吗!”李凌寒突然问道。   “这个自然知道,金家嘛!大楚最大的皇商,钱庄银楼遍布全国,可以说是富可敌国……”沈清讲出了街头巷尾无人不知的传闻。   “……对,那金无缺看上四妹了……”李凌寒揉着眉头说出了一个,令沈清十分震惊的消息。   “……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逃婚   沈清听了李凌寒的话,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的直起身,对李凌寒追问道:“金无缺!就是那个风流纨绔子弟金无缺!”   李凌寒看了一眼沈清,才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见这男人当真点了头,沈清急忙抓住男人的睡袍袖子道:“二爷,这人生性风流,家里小妾成群,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呀!”   李凌寒无奈的看了沈清一会,才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金家虽是商户人家,但也算是名门大户,四妹进去就是当家少奶奶,也不会吃亏!”   “但是,但是……四妹妹未必会喜欢那个金无缺!”沈清极力反驳,她一点都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四妹妹,大好年华,生生地就葬送在这并不合适的婚姻当中。   李凌寒语气加重了,“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她一个女儿家说喜欢不喜欢!再说了,那金无缺也是多少京城女子,梦寐以求的男人!又是金家嫡长子,迎春同她再合适不过!”   “可是……”   “别再说了,此事我自有定夺!”李凌寒极不耐烦地打断了沈清的话。   第二天,当四妹和五妹再来找她时,沈清便把昨天听来的消息告知了两位妹妹,李迎春顿时吓白了脸,李剪秋刚气愤的说:“原来是真的,难怪昨天金夫人同金小姐来访,二夫人硬是让四姐和我去见客……”   对于此事,沈清也甚是无奈,她看了一眼红着眼眶的李迎春,叹了口气才安慰道:“是妹妹也别太着急了,此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晚上你二哥回来,咱们再一同好好求求他,或许此时还有些转机!”   “对,姐,晚上我们一起好好求求二哥……”李剪秋也安慰道。   于是,三个便忐忑不安的在花园里等着李凌寒的到来,越等,沈清的心里越没底,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算了解李凌寒的,这男人话不算多,但说出的每一句话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昨夜他说话时,虽然面露不耐烦,但半点犹豫也没有,仿佛这事就定了一样……   果然,李凌寒刚进花厅,就见到三个女人脸上匀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关于四妹妹的婚事……   其实他的心中,又何曾愿意让妹妹嫁给像金无缺那样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但现在李家在京城,虽然是恢复了些许元气,但依旧势单力薄。   左世荣那老贼,还有东胡,甚至那叛乱的镇南王,他们一直欲置李家于死地!东胡与镇南王那边,已经不上一次的向李凌寒示好,想暗中拉拢他,都被他拒绝了!可以说,李家现在是四面受敌,明里暗里多少人在暗中使绊子!   就拿前几日张晃伙同赫连昊锐下毒暗算他的事来说吧,若不是那女人歪打正着的遇见了,他都不知道,李家现在如何了……   官场如战场,伴君如伴虎!经历了几年前的那场大难,李凌寒现在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深怕又重蹈了覆辙!   那女人心里一定在不齿他的无情,但他根本没得选,为了整个家族,他只能赌上四妹的婚姻。据他所知,那金无缺并不像传言中那样,花心了一点倒是真的……   但作为一个一生下来就众星捧月般的男人,多几个侍妾丫环也是可以理解的……   屋里的三人,看见踏进房间的李凌寒,连忙起身行礼道:“二哥!”   “二爷!”沈清唤了一声,连忙上前帮男人解下他的斗篷。   “都免礼吧!”李凌寒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疲惫,看了四妹一眼,便坐到了位子上,沈清挂好了斗篷,又给男人倒了杯参茶!   “你们特意等我,是为何事!”李凌寒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这一招先发制人,果然把三人搞得不知所措,三人偷偷的互看了几眼,见那两个丫头实在胆小。沈清只得壮着胆子上前说道:“二爷,四妹妹不喜欢那金无缺……”   “呯!”李凌寒瞪着那胆大包天的女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上的骨瓷茶杯都震得颤了几颤!在场的三人也吓得又是闭眼,又是缩脖子的。   “昨晚没同你说吗,此事自有父亲大人和我定夺,哪容得你们几个女人在这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什么喜不喜欢!自古以来,婚姻莫不如此,成婚之前谁知道谁好不好!成婚以后有了感情,有了孩子,自然就好了!”   “……”三人此时,谁也不敢说话了!匀低下了头,因为她们都了解李凌寒的脾气有多坏,所以都   选择避其锋芒。   李凌寒看着屋子里低着头的三人,虽然都低着头,但却表现出一副极不服气的样子 ,他心里面顿时极不是滋味,立刻站起身,抛下一句话,“吃饭不用等我了!”便朝门外走去……   这男人刚一出门,屋子里的三人顿时松了口气,沈清更是气得跺脚,“臭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迎春则低声哭泣起来,李剪秋拉住沈清的衣袖,着急的问道:“二嫂,这可怎么办呀!看来二哥是非要把四姐嫁给金无缺不可了!”   沈清叹了口气,拉起了李迎春的手说道:“四妹妹别急,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再大不了咱们就逃婚!”   李剪秋和李迎春听了二嫂的话,吓得目瞪口呆的,逃婚!这种话二嫂竟然都敢说!沈清被二人的傻样逗乐了,便笑着安慰道:“别当真,我只是随便说说!”   李剪秋则问李迎春道:“姐,如果二哥非要你嫁给金无缺怎么办?”   李迎春顿时哭出了声音,剪秋刚说:“四姐,若实在不行,要不真的逃婚吧!”   ……   话说李家同金家的婚事,还真同定下了一般,反正这几天,两家人往来密切!这些事情自然有李凌寒同李老爷爷做主,沈清倒是整日的同两个妹妹在一起!   这日,李剪秋悄悄凑到沈清耳边,小声说道:“二嫂,那逃婚能行得通吗!”   沈清一愣,随即说道:“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为何有此一问!”   李剪秋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四姐想通了,不想嫁给花无缺!——她想逃婚!”   于是,胆大包天的几人,背着正在筹划婚礼的家人,悄悄的在密谋着逃婚……   再过两日就是订婚宴了,沈清认为,在订婚宴逃婚,总是比结婚那日逃跑要好收场一点!于是,她约了两个妹妹来府上商议……   幸好这几日李家上下正忙于此事,李凌寒也只到晚间才回来!李迎春悄悄的把手头集攒起来的私房钱,贵重首饰全都拿到了二嫂这里!   按沈清的计划,就是先把李迎春送到白杨镇,待这边风声过了,两家的婚事告吹,那沈清再向李凌寒求求情,再把四妹接回来……   在订婚宴的前一天,沈清送了李凌寒出门,便神神秘秘地回到房中,对萍儿吩咐道:“我有些头晕,想睡一觉,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打扰!”   “奴婢明白了!”萍儿乖巧的答道。   她摸着怀里的银票,换上一身男装,悄悄的从后院昨天准备的木梯上,翻出了院子!坐上了一辆事先雇佣马车。   马车来到李家新府不远处,又上来一个年轻姑娘, 她蒙着面纱,车主看着两个年轻人,还以为是两个相恋的小青年要去私呢。   沈清拉着迎春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再走几里地,就有吴大掌柜的人来接应他们了!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等一会儿,再悄悄的翻进去,躺在床上装睡,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马车里摇得晕晕糊糊的两人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好奇的向外张望。车帘被一把拉开,李凌寒的冰冻的脸就这么出现在面前。   李迎春抓着沈清衣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沈清故作镇静的拍了拍她才拉着她下了车……   “老伯,谢谢你。”沈清强装笑颜的对着那赶马车的老年人道,很大方的给出了十两银子,主要是为了弥补他的精神损失,在李凌寒的酷脸下,吓得打哆嗦。   那个老年人很同情的看了一眼芙洛,仿佛在说我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私奔逃跑了。   之后,李迎春在大东的安排下,上了后面的马车,沈清则像小鸡一样被李凌寒拎上了马车……   “……”李凌寒在车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沈清。   沈清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极不自然地扭了扭屁股,挪了挪座位……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李凌寒,隐藏着怒气的话在沈清耳边响起!   沈清在心里鄙视道,都这么明显了,你还问!转念又想,不会这个男人想找一个台阶给自己下吧!毕竟李迎春,一个大家闺秀逃婚,这名声总是不太好的!   于是沈清尴尬的冲男人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是准备去,去城隍庙上……上香的!”反正台阶是有了,管你愿不愿意听!   李凌寒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不再理会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靠在车上假寐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逃婚失败   沈清知道李凌寒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马车径直进了李家新府,沈清和李迎春分别被送进了各自的院子,而李凌寒则不曾再露面。   沈清无奈的看着门外守着的两个婆子,有些泄气,终究是斗不过这个男人的!但她想不通,到底是何人走露了消息,她们的这个计划相当隐秘,可以说,除了她们三个,别人不可能知道……   不对!还有一个人——萍儿!对!因为每次,端茶送水的都是她!如果她是个有心人,那么就不难从只言片语,神情动作中,观察出异常……   沈清自嘲又无奈的笑了笑,始终是自己太大意了,说起来,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萍儿,原来别人早就暗中在自己身边安下了眼线……   真可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人也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应该是早就接到了消息,但却一直按兵不动,一直等到她们逃跑,才向李凌寒揭发……   好来个人赃并获,无从狡辩!也能把李凌寒的怒气燃烧到了最高点!看来这人的心思,还真是很细腻呢!   沈清这时非常气愤,她向来自认为聪明,何时被别人这样耍过,这口气,她一定得出……   正当沈清心神不宁时,突然间进来了几个丫环和一个中年婆子,丫环手里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为首的一个看着老练些的大丫头,一板一眼的对沈清说道,   “二奶奶,这是明天四小姐订婚宴你要穿的衣服,奴婢先伺候您试试,看有没有要更改的,刚好孔师傅也跟来了……”   沈清看了几人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孔师傅,才神情淡淡地说:“好。”   “这衣服二奶奶穿起来真好看!孔师傅的手艺真好,果然是名不虚传!”那大丫头 忍不住赞叹道,同时也在心里感叹道,难怪二爷放着府里的几房妾室陪房,不闻不问,一门心思放在这二奶奶身上,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大美人儿……   只见沈清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忧愁,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尽显出无尽的灵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沈清皱眉看着镜中人,忍不住微微蹙眉——怎么这衣服如此合适,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可并未有人问她要过尺寸……   “并未有人同我说过要定做衣服的,这是……”沈清不经意的问道。   “是二爷专门关照的!从颜色,尺寸,到花色,布料,都写得十分细致……”那孔师傅不骄不躁,恭敬地回答道。   李凌寒,提到此人,沈清顿时火冒起来,随手扯下身上的披肩薄纱道:“我不喜欢绿色,打扮得像一根黄瓜似的,也亏他想得出来……”   “!?……”屋里的几人顿时不知如何接话了,因为明明这衣服穿上就特别漂亮,哪里像根黄瓜了?幸好那孔师傅见过世面,随即笑着说:“二奶奶若不喜欢这件,那再试试其他的——”   其他的?沈清不解的看向了笑得坦然的孔师傅,只见这孔师傅从容答道:“对,李大人订做了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各五套……”   “……”沈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得任命的开始挑起衣服来……   李凌寒一夜未回,沈清心中并无多大波澜,但却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幕后使坏的人,而且想要抓出那幕后黑手,还真离不开李凌寒这个大靠山!所以第二天订婚宴上,她一反常态,精心打扮了起来   素日里她不喜奢华,皆是素衣淡容。今天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昨日的恼怒,   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浅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也更映衬出肤若凝脂。   浅粉色的百子刻金丝衣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是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她转过脸看到人群中忙着迎客的李凌寒,嘴角梨窝隐现,此刻的她明丽动人,艳惊四座……   今日由于只是订婚宴,而且李迎春又是庶出,金家虽然有钱,但是这不是官家,而且现在李凌寒行事,较之从前低调了很多,所以今晚也只是当一般的家宴来办的。   席间也没有严苛的分男客女客,大家按着辈分围成了几桌,沈清领着书意和吴月娘,李书凤,还有金府的两个小姐一桌!   旁边是李凌寒的三个姨娘,一个陪房,和李季年前新纳的姨娘一桌;不远处就是李家和金家的当家人一大桌,上面自然少不了李凌寒,还有一整晚,似是心事重重的金无缺……   坐在一起,饭桌上时不时听着大家在夸赞花姨娘教女有方,也奈李家如向如何……   李凌寒的姨娘那一桌,同金家夫人和小姐寒暄两句,便开始把话题引到了沈清身上,丽姨娘自从有了孩子,或许是念在沈清救了她一命的份上,现在安份了许多。   倒是那个老是笑脸迎人的云姨娘,字字句句表面是夸赞,但但仔细品味,实则是意味深长。只见她扭着纤腰向沈清敬酒说道:“奴婢给少夫人敬酒了。”   沈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也拿起酒杯同她敬了一下浅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客气!”   “京中小姐们都在夸少夫人,不但相貌美丽动人,在学识,文采方面也是无人能及,颇有京中贵女的风范……”云姨娘掩嘴娇笑道。   听她这么一说,座位上突然安静了下来,金家那边的人面色有些尴尬,毕竟这二奶奶的出身,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云姨娘如此说,那不是讽刺二奶奶,有意学习京中贵女嘛。   沈清看了一眼大家,又看了一眼云姨娘,才笑着说:“说到文采这一点,我还必须得感谢我的老师!是他手把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哦!老师!应该是隐在民间的高手,毕竟……”你出身乡野,哪里找什么老师去呀!云姨娘不让沈清出丑,她就心不甘!   “我的老师自然是高手了,而且大家也都认识……”沈清高深莫测的说道。   “……”在坐的人都竖直了耳朵,李凌寒也皱起了眉头,金无缺的脸上则泛起了一些笑容。   “我的老师就是——二爷!”沈清笑容满面的说。   除了云姨娘, 大家都笑着看向了李凌寒!金无缺也举起杯对李凌寒说道:“李兄同夫人真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云姨娘脸上的得意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她衣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尴尬的坐了下去……   酒宴进行到大半的时候,李凌寒起身离开了宴席往恭房方向走去,沈清抬头看了一下,又极快的低下头,拿起酒壶给旁边的金小姐满上,对方不剩酒力赶紧推脱,佟月娘笑着打趣她谦虚,推搡间酒全倒在了自己身上。   “啊……二奶奶……”身边的丫环赶紧拿出帕巾去擦。   “这怎么好。”   沈清赶紧起身:“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这样我先回房间换套衣服再来。”   对方自责:“那真是不好意思,二奶奶”   “该是我不好意思。”说完沈清对大伙福了福身子,然后带着小丫环匆匆步出了厅堂。   在三叉口的时候,沈清忽然步履恍惚:“小红我感觉酒气有些上头,发晕走不动路了。”   “啊……那奴婢扶着你吧。”   沈清靠着小红走了几步,又是晃又是跌的,最后索性坐在廊间上抱着柱子不走了:“不行,我走不动了,你去叫几个婆子抬个软娇过来。”   小红闻言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醉醺醺的主子:“这……奴婢走了主子不是要一个人了。”   “在自个家里有什么的,你快去吧,我头晕想睡了。”沈清双手搂着柱子,嘟着嘴冲着小红说道,一副娇憨的醉态显露无疑。   “那……那……那主子不要乱走就在这等奴婢,奴婢很快就回来的。”   沈清重重的点了点头,等到小红奔而去后,她立刻起身拐进了左面的同往恭房的那条路……   李凌寒整理好衣服,略带醉意的往回走,自己今晚可被金无缺灌了很多酒,饶是酒量好的他都有些熬不住了。   沈清站在这条道上静听了一会,等到那轻微的嗒嗒脚步声传来的时候,立马神情憨态了起来,走路也变得歪歪斜斜,一副醉的很的模样。 “嗯……在哪呢……在哪呢……”   呢呢糊糊的声音,让李凌寒神情清醒了许多冷声问道:“谁在那里!”   沈清心中一喜,脚步却更加混乱的往前走去,忽然哎呀一声,身子如泥般跌在了地上。   “你……”李凌寒快步走了过来,等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人时愣了愣,不过随即蹲下去伸手去扶:“你怎么喝的这么醉,还一个人在这?你丫鬟呢?”   “嗯……”沈清借势攀着李凌寒的胳膊,看似想用力的站起来,却一次次的又滑落了下去,而每次滑落的时候,身子都会往李凌寒的怀里近一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冷落   “嗯……二爷……是二爷吗?”沈清仿佛恢复了一些神智般呢喃,可双手却不规矩的摸上李凌寒的脸,时轻时重,像盲人摸象般。   李凌寒一愣,同时,那柔嫩滑腻的手看似在自己脸上脖颈毫无章法的乱动,可每一次的触摸每一下的滑动却奇异的让他有一种发颤的感觉。   李凌寒稳定了心神,想到自己昨天才下了决心,决定好好的惩治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于是他扯下沈清手的动作也显得粗鲁了很多,冷声说道:“醒醒,你这样子像什么体统。”   沈清本来还是装醉,可是被李凌寒这么一扯一晃,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的翻江倒海了起来,忍不住扶着男人干呕起来。   “呕……呕……”沈清可不想自己真的吐出来,索性借着这股反胃整个人贴近李凌寒的身子,一手抱着他的腰,胸使劲的贴着他的身子,一手捂着嘴巴,佯装难受扭动着:“好难受……二爷……好难受……”   “轰” 李凌寒只觉得浑身一颤,阵阵电流从胸腔传遍全身,心里有着什麽在蠢蠢欲动着,喉间不自主的上下动了动:“醒醒……快醒醒……”明明同样的话,却因沙哑的音调而变得有些暧昧。   沈清满意自己给李凌寒造成的影响,面上却还是一阵迷茫,傻呵呵的乐了一会后,忽然双手搂住李凌寒的脖子,头微仰,嘴微张,烟眸微眯,细声轻唤,“二爷,你真好看。”吐气幽兰的样子让人想要狠狠的蹂躏一番。   李凌寒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重,下面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吻我啊,吻我啊,沈清在心里叫嚣着,可也不知道是李凌寒定力太好了,还是自己魅力不够,男人只是气息越来越混乱,可连之前还攀在她肩膀的双手这会都松开了。   沈清心里一紧,不能让他退缩,今晚怎么也得弄出点事情来,否则说不定明日这男人就要同自己算帐了,这么想着,沈清就假装想要离开的松开手,腿还没迈出一步就身子一软,顺着他的身子滑了下去。   李凌寒反射性的伸手一揽,结实的臂膀将软玉温香圈在了怀里。女人轻嗯一声,伸手搂着他的腰状似要努力站起来,只是身子发软来来回回在那噌着,使得那早有抬头趋势的铁棍越发的硬了。 “哦……呼……”李凌寒倒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按住沈清的身子阻止她继续乱动,可是沈清哪能容他所愿,身子不能动,手却可以,因此当她的手按住那硬如钢铁的那物呢喃着’二爷,疼……戳的疼’时。   李凌寒圈着沈清的手紧了紧,让她的软嫩更加的贴近自己的早已坚硬的地方,低头衔住那微张的樱红,大口的吞噬,仿佛想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腹中。   而正在这个时候,小江已经带着婆子抬着软轿赶了过来,等看到廊间上没有主子的身影,差点吓的魂都没了,二奶奶酒醉着,若是有什么好歹,自己怕是小命不保了。   于是小红立即吩咐身边的几人:“快,大家都散去找找,二奶奶喝的醉醺醺肯定走不远。”   “哎,好。”几个婆子赶紧把软轿放下,紧接着小红又连忙道:“记得千万不要大声喧哗,主屋的宴席还没散呢,惊动了客人就不好了!”   “是。”那几个粗使婆子轻声应道。   一时间低低的换喊声此起彼伏,而沉浸在激/吻中的李凌寒也猛的醒了过来,双手用力的拉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懊恼的想到,只要遇到这女人,自己引以傲的理智就会瞬间消失,而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似是早就知道了这点,每次都轻松自如的,把它利用到了极致……   爷爷当年常教育自己,成大事的男人,千万不要儿女情长,否则处理事情时,往往就不会理智,容易感情用事,而且也会被对手抓住弱点……   对于这女人帮助四妹逃跑这事,于情于理,他都该给她点教训,否则以后怕是还会有更大的篓子……   于是李凌寒豪不犹豫的迅速闪到了一棵桂花树后面,沈清的心里顿时沉了下去,只好继续装作无力的靠在墙边,小红急急的跑过来,看到坐在地上一脸迷茫的沈清时,大松了一口气:“二奶奶,你怎么跑这边来?”   说完又催着抬着软轿婆子,一阵忙乱后,这条小道终于再次归为寂静。李凌寒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几人……   沈清气得一路装死,任几人把她扶进卧房,此时房里进来几个丫环,看着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沈清,一个年轻的丫头,轻声问道:“冬姐姐,听说这二奶奶也是出身贫苦农家,是不是真的呀!”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陌生的女声又响起了。“真的吗?冬姐姐你是府里的老人了,给我们讲讲这个二奶奶吧。”   那个冬姐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门外,见小红端了热水进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两人回去再说……   这夜 李府的一间下人房里,整个房间成了一个八卦协会,从沈清最初嫁入李家,到得罪二爷的最爱,被赶到乡下,再到怀孕,再到李家落难,她借机上位,要多详细,有多详细,要多离谱有多离谱,各种消息满天飞。   什么哭死哭活,上吊自杀的,威胁着非要嫁给当时风头正盛,惊才绝艳的李家二少。什么嫉妒成性,爱拈酸吃醋,将沈清刚进门时,在李家惹祸的一幕描写得绘声绘色……   当中间说到李凌寒一掌拍飞沈清,还以怀孕之身被二爷赶出将军府,众人皆拍手称好。   讲到沈清借着李家落难,用李家给的钱财,同二爷讲条件,利用小小姐,乘机上位,众人皆拍腿愤怒。   更 有小道消息说,这二奶奶以前不学无术,大字不认识几个,居然能在公主婚宴做出那么好的诗,绝对可疑,怕是早就找人在事先做好了准备……   还说,这二奶奶身边的丫头下人都是些没有规矩的 人,例子就是那日赏花晏,二奶奶竞安排了一个粗鲁又无礼的丫头陪两位小姐去世子的晏会,若不是大丫头处处提点,那丫头早就给李家丟尽了颜面,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这从头到尾,就是没一个说沈清好话的。当沈清从小红口中听到这些后,真的惊呼,谣言的可怕性啊,她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在这新府的群众基础有多差……   不知道这府里,明里暗里自己的对手下了多少功夫,让自己在下人眼中,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这让她如何甘心!最气人的是,李凌寒似是在有意冷落自己一般。   自宴会后,未接她回栖梧轩,也未露过面!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这男人,但他却逍遥自在得很,于是这天在湖边散步时。   沈清看到假山后面有两个偷懒的丫环,但她故作不知,哀怨的同小红抱怨了起来——当然抱怨的主题是李凌寒,而自己还能深入其中八卦时,沈清感觉真的很好……   于是呼,根据她的口供,李凌寒酷爱暴力,酷爱变态游戏的习惯被添油加醋的描绘出来,更有甚者,把这同二爷姨娘众多,但子嗣不丰朕想到了一处!   吓得众女浑身发抖,连声附和,都说二爷表面上冷酷得可怕,想不到原来内心也是如此之“与众不同”。   沈清觉得大家伙都八卦了那么多,自己不贡献一点独家爆料,真是对不起观众。 八卦后,沈清一阵好眠,不能在面前杀伤敌人,在背后诋毁敌人,也可以解解气。   舒心总是好眠。不过沈清也算是了解了谣言是怎么练成的。无话找话说,比劲爆,比独家,一点点影子加上人类丰富的想象力。   想到李凌寒也许可能听到那个故事,以他的脑袋,肯定知道谁是源头,想到那个表情,想到那个过程,想到那个结果,沈清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   这一次真是过程和结果都料到了。一日,李大管家突然出现在窃窃私语的丫环身后,大喝一声,看到一众吓得发抖的丫头,厉声喝骂,总算是让人回了神,看来人还是比鬼可怕。   他恩威并施, 仔细询问下,才知道发生的事情,用脚趾想,也知道是谁惹的祸。下令严禁外传后,他又匆匆离场。   众丫环惊吓之余,更怕李大总管会将此事禀报二爷,那才真的是没有活路了。李大管家头疼的拍拍脑袋,这个二奶奶,原来还以为她性子温和,原来还真不是个省事的,自回府后,想起今天的事,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自订婚晏之后,二爷心情极坏,也不接二奶奶回将军府,自己也不过来,目前将军府,就独剩下二夫人送去的那个陪房丫环,别人都说二爷有意抬举陪房丫环小倩……   哎!在大户人家当管家真是不易,主子众多,势力众多,而且关系微妙……但无论如何,他的心里,还是希望二爷同这二奶奶能同普通的夫妻一样,好好的过日子。   别三天两头的整出一些事情来,弄得他的白头发都又多出了许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冷落(二)   坐以待毙本就不是沈清的习惯,她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认为自己在钱财方面倒是充裕的很,毕竟吴大掌柜帮忙打理的几处产业,效益都非常好。   还有上河湾镇的两间铺子,李老爷认为,既然是老太爷给了沈清的,那也就继续挂在了沈清名下,每月的盈利自然是属于她的,还有就是桃花坞和镖局的收益分红!   目前自己的劣势就是势单力薄,没有自己的助手,所以一大早,她就安排了人去把李管家请了过来,让李管家领了张妈去人牙贩子处,买几个能干的丫鬟回来……   待中午时,只见张妈领了六个长相机灵的女孩子回来,沈清看了六个女孩,还算满意,待张妈给几个女孩交待了一翻,她才请张妈进了屋。   问了书意的情况,听张妈回复说,书意跟着柳先生非常乖巧,功课也很用功。沈清才问了李凌寒同小倩的事情……   张妈顿时神情有些不自然了,沈清微微的笑了笑才说:“你照实说就是了!”   张妈应了声是,才说道:“二爷这些日子,都是小倩在伺候!而且二爷还让她搬进惜兰苑了!听别的小丫头说,小倩讲二把过些日子,会把她抬成姨娘!”   “好,知道了,幸苦张妈了。”沈清的神情语态极其淡然,仿若刚才听的是别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您千万别这样子说,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   张妈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道。   沈清笑笑,才从荷包里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张妈道:“这点钱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再跟我拿!”   张妈看了一下银票的面额,连忙摇头说:“我们手上的银钱够多了,何需再拿你的!”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不在将军府,府上用钱的地方也多!而且这是京城,干什么不用钱的,等会儿,你领两个丫头回去,好好教教,多注意着点二爷和小倩的情况!”   张妈这才接过钱说:“老奴明白,其实我一直都在暗中打听着!”   “对,钱该花就花,该打点就打点!以后不能处处受制于人!——对了,萍儿现在去了哪里!”沈清眯着眉眼问道!   “萍儿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二爷发卖出去了!”张妈疑惑地说。   沈清看了眼张妈,才把自己帮助李迎春逃婚被劫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还讲了自己现在是被李凌寒晾起来了,应该会有很多人趁机落井下石……   张妈一惊,说道“您怎么这样大胆!这事,岂是逃得掉的,若真是闹大了,四小姐和您的名声就全完了!”   沈清苦笑着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个我懂,但是,就是不忍心四妹,嫁给那么一个人!这样她的一辈子,就真的全毁了!”   张妈看着自家主子,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把话咽了下去……   张妈所讲的,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就是想同现实斗争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定胜天!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现实是多么的残酷!   听小红说,李剪秋和李迎春目前被二爷亲自下令:不准轻易外出,乖乖在各自的院里面,准备嫁妆绣品!   就连沈清现在想要外出都极不方便,所以李凌寒现在是开启了对她的惩罚模式!沈清也倒没有过多反抗,只是让李管家找了几匹男式面料过来,准备给李凌寒再做几身秋衣……   沈清揉了揉额角,扶着小红的手,几乎是累极,又几分摇摇欲坠之感,不要问,不要想,她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天道循环,各安天命。   “回去吧,闹了一早上,让府里给准备些精致的点心,午膳就算了。”   将军府里递来消息,无非是李凌寒每日与陪房丫鬟小倩腻在一处,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沈清自然是无从知道!因为李凌寒这人,行事向来谨慎,不是亲信,不会轻易安在身边!   倒是从那小倩口中,传出了一些她与李凌寒的一些柔情蜜意,倒是让人腻个半死。   待那人下去了,沈清便对小红道:“那四个新来的丫头,看着手脚倒是伶俐,你多教教她们规矩,也带她们去同府上的其他丫环,婆子熟悉熟悉!多交交朋友,以后相处起来也习惯些!”   才讲着,沈清又拿出十两碎银,交给小红道:“把这银子分给每人一份,领她们去府里转转,晚些时候再领他们来见我!”   小红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银子,乖乖出去安排了!   沈清独自在院里做了半晌的针线,这回做的,更比往常的要细致些   傍晚时分,那四个丫头相继回来了,沈清把她们四人带到里屋,询问了一下今天的银钱使用的具体情况——   其中有两个分文未动,有一个全用光了,有一个剩了1/4。于是沈清问那用光了钱的,今天做了些什么,钱用到哪里去了?   “回二奶奶,今天我去找了厨房里的婆子,钱给了里面管事的两个婆子!”   沈清点了点头,又问剩了钱的女孩,你来说,那丫头笑着上前,:“回二奶奶,我在后花园遇到了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便给了她见面礼,约好下回一同去逛街,再给她绣双鞋垫……”   沈清不禁多看了这丫头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余两个比较胆小实在的女孩,听她们说完,沈清笑着说:“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只要忠心,我定然亏待不了你们的——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吃里爬外,那就别怪我不念主仆情份了!”   那四人连忙跪了下去,齐声道:“多谢主子,奴婢自会对二奶奶忠心不二!请二奶奶赐名!”   “都起来吧。”沈清看了一下几人,又说,“名子?”她指了指两个没花钱的女孩说:“你叫大乔,你叫小乔!”   又对没剩下钱的女孩说,“你叫小满,她叫大满!”   “谢二奶奶赐名!”四个丫头齐声道谢。   沈清笑着对四人说了她目前的情况,让她们行事都警惕些,别让人抓了把柄,更惹二爷生气。谁知那小满说:“依奴婢之见,二奶奶不能老让小倩占尽风头。”   沈清笑了笑,才说,“那依你之见,当如何?”末了又眨眨眼,促狭道:“对了!不如给她们挑挑事儿?”   “奴婢但凭主子吩咐!”   沈清却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大满略想了想,又说:“不过,依奴婢看,那小倩确实不是好想与的,他日,也不知会给主子惹出些什么腌脏事儿。”   沈清勾唇一笑,理了理头发,漆黑瞳仁如深井之水,倒透出森森的冷意,“她若聪明便不会来惹我,她乃是青楼出身,二爷过段日子不是忙着要把她抬成姨娘吗?便教她一辈子翻不了身就是。”   大满替沈清捶着腿,狐疑道:“那二爷那边儿?”   沈清撇撇嘴,不屑道:“你当这男人当真是动了真情吗,他哪有那份闲情,这世上怕什么事,也比不上家族前程,——再说了,正头娘子吃醋,责罚一个贱籍小妾,难道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满自是低下头,应承说:“奴婢知道了。”   沈清烦躁得很,往逍遥椅上一倒,便闭上眼养神,屋里静了静,小红从侧门挑帘子,轻手轻脚地进来,见主子睡了,便默默站到一旁。   恰时,沈清眯起眼,望着不远处楠木小柜说:“可是有事?”   小红点点头,“是。”   沈清道:“说吧!”   “二奶奶,云姨娘和风姨娘求见!”小红轻声道。   沈清有些倦了,便示意大满来揉两侧太阳穴,“这会子,那小倩不知收敛,想来总会有那些个失了宠的来这诉苦挑拨的,可真是麻烦。”   沈清坐直身子,拉了拉身上的紫貂绒披肩,让小红给自己化了个憔悴些的妆才道:“既然来了,那就出去看看吧。”   沈清被丫环搀扶着走进了客厅,客厅里的两个妩媚动人的姨娘,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现在神态有些虚弱的二奶奶,不禁觉得万分解气!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两人对视了一眼,才道:“拜见少夫人!”   “都坐吧!”   “奴婢听闻少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特意过来探望。”云姨娘娇笑道。   “不碍事,就是着了些风寒,原本也没什么,但……就怕耽误了过几日的大事!”沈清拢了拢披肩,别有深意的说。   云姨娘掩口一笑,心道——都被二爷打入冷宫了,还装什么蒜呢,还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呀……   见她这副嘴脸,沈清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过几日,二爷就会把小倩抬作姨娘,这样一来,咱们就又多了个姐妹!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到时候,几位姨娘可别忘记了给倩姨娘准备礼物!”   果然,此话一出,在坐的两个姨娘顿时有些坐不住了,那云姨娘刚要开口,沈清又笑着说:“礼物可别太随意了,那小倩,现在可是二爷心尖上的人儿,若太随便了,我怕二爷怪罪!”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倩的威力   沈清见两位姨娘表情实在是精彩,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她懒懒的拢了拢披肩,又道:“你们两位姨娘也要努力些,李家子嗣本就单薄,谁生了孩子,谁的地位就牢靠些!   若是让倩姨娘越到了你们前头,那往后怕是大家会更难熬!听说,那小倩现在住的院子,都是以前姐妹们望尘莫及的惜兰苑!”   云姨娘自然是知道那惜兰苑,以前住的可是二爷的最爱,青梅竹马的花弄影。说起当年的花弄影,可谓真是三千宠爱集一身,二爷为了她,宁肯违背老太爷。   把元配夫人赶到乡下,后院里独留她一人,可以说除了名分,二爷把能给的,都给她了!听二夫人说,后来李家落难,那女人得了重病,为了不拖累他人,她自愿去了娘家养病……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过一会我家书意该过来了!——唉!说来也是可笑,我现在都是靠女儿吃饭了!说来丽姨娘倒真是个有福的,自从生了宝哥儿,你们看二爷是不是笑容都多了……好了……都算了吧……”沈清浅笑着边说边起身往里走。   云姨娘和风姨娘呆愣在厅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两人一前一后匆匆往外走,出了沈清的清水阁,风姨娘拉住云姨娘道:“云姐姐,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小倩你也是见过的,长了一副狐媚子模样,一颦一笑都能勾住男人的心!”说到这里,风姨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听说,这小情,是二夫人专门托人从妓馆里买来的清倌,受过了专门的训练,那狐媚功夫自然了得!”   “当真!”云姨娘突然抓住了风姨娘的手,激动的问道,风姨娘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才说:“这自然是是真的,我是从二夫人贴身丫头那里听说的!——这你可不能往外说,若是传扬出去,那丫头以后可得防着我了!”   “好妹妹,你就放心吧,她既然会跟你说,自然也会跟别人说!到时侯,怕是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说出去的,她撇清都来不及,哪还敢追究!”云姨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风姨娘一思索,觉得这话果然说的有理,所以连忙问道:“那依云姐姐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做呢?”   “这个简单,咱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小倩那贱人,只要把那小贱人的出身散播出去,定能让她翻不了身!”话说她虽是清倌,但终究是出自那个肮脏的地方 ,二爷本就好脸面,就算是再喜欢 ,心里终归是会觉得不舒服!   “这能管用吗?当今圣上不是,还把飘香楼的无双姑娘弄进宫中,当了淑妃娘娘!左丞相当年也迎了白牡丹进府,也没见别人说什么呀!” 风姨娘也是痛恨这些狐媚子的很,当年她父亲也一意孤行,接了一个风尘女子进府,搞得家宅不宁!   “好妹妹,就说你傻吧,你也知道那是皇上呀!这天下的东西,哪样不是皇上的!莫说是要一个区区青楼女子,就是看上了臣子之妻,那也照样有他的手段。”   风姨娘一听,似是来了兴致,瞪大了眼睛问云姨娘道:“真有这样的事!同我讲讲吧!”   云姨娘得意的笑笑,把风姨娘拉到湖边的假山后,悄悄说道:“这事发生在前朝,说是有一日,皇后在宫中设了赏花晏,   邀请了朝中百官的家眷去赏花,谁知在晏会过程中,皇上突然间到来,更奇葩的是,这皇上竞看上了当时正在场上抚琴的礼部尚书的夫人!   原本那皇帝,也是一个荒淫无道之主,宫中的宫女大多都被他染指。再说他看上了这礼部尚书之妻,便让皇后暗地里给这夫人下了药,皇帝乘机霸占了她,   更欺负人的是,这皇上吃到了甜头,竞不想让其回家了,于是,想到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办法,就是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宫女,换上那个夫人的衣服,把其送回了尚书府!”   风姨娘用帕子掩住口,无声的惊呼道:“那,那换个人回去,那府里岂会依?!”   云姨娘冷笑道:“不依!不依又能如何?难道还去找皇上理论不成!——木已成舟,只能闭着嘴,把苦水吞下去呗!否则就要举家遭殃!”   风姨娘刚刚还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现在反倒一脸苦楚起来,云姨娘知道风姨娘定是想到了风府的事情,云姨娘怕她临阵退缩,坏了她的计划,于是她连忙笑着说:“别讲那些了,咱们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对付小倩那个贱人才是要紧的!”   三日后,二夫人花姨娘邀请了要好的几个夫人来府上做客,聊了约有半个时辰,其中两位夫人相的去府里的后花园逛逛,走到一处花架边,突然听到里面有两个小丫头在里面讲话——   “小叶姐,听说二爷要抬小倩当姨娘了!她还真是命好,跟了二爷,以后就是主子了!”一个青衣丫头无限羡慕地说。   “切,一个青楼里出来的,有什么好羡慕的!”年龄稍长的紫衣丫头非常不屑的说道。   那两位夫人十分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神情都非常激动,轻轻的闪到了一座假山后,聚精会神的偷听了起来……   “啊!小叶姐,你说那小倩是青楼里出来的!——不可能吧!那可是二夫人安排过去的,若真是,二爷断然不会要那地方出来的人当姨娘的!”青衣丫头非常吃惊。   “嘘!小声点!”紫衣丫头拍了一下身边的小丫头,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才小声道:“二爷根本就不知道!是二夫人托人辗转从外面买来的,听说是专门训练过的,很有些狐媚子功夫!”   “哦!难怪二爷现在,把二奶奶和三个姨娘都晾起来了,独宠那小倩……”青衣丫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咱俩都得完蛋!对了!咱们快些回去了……二夫人呆会儿该找人了……”   “对,我也得走了……”   过了一会,花架后面,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直到一切归于平静,那两位官家夫人,才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出来,两人俱装作平静端庄的大家闺秀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其实她们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早就看不惯花   怜那个嚣张的女人了,仗着李凌寒现在颇受皇上重用 ,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活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活该李老爷一房接一房的纳妾 ……   也真是个愚蠢的女人,想要笼络住儿子的心,也不能窑子里面的女人呀!那里面出来的,能有好女人,定会弄得家宅不宁!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   话说不到两日,关于李家的流言,又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京城贵族圈,花姨娘顿时又成为了京中贵妇的笑柄……   李老爷李季从小妾口中得到消息时,气得发抖,用萎缩无力的右手,扫落了了躺椅边小几上的茶杯茶具,怒骂道:“这个无知蠢货,这般愚蠢的事情她都做得出来,去……去把那蠢货给我叫来……快”   年轻的小妾蒋氏,边帮李老爷抚胸顺气,边柔声安慰道:“老爷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奴婢可得心疼死了!”眼中却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李老爷气也平了些,握住蒋氏的手,怒火未消的说道:“还是你懂事,当初让那蠢货当家,我也真是瞎了眼了!”   “老爷对奴婢好,奴婢自然懂事了!待过些时日,奴婢再给老爷您,生个大胖儿子,那奴婢也算对得起老爷对我的疼爱了……”蒋氏羞涩的撒娇道。   “好!到时候,我把那蠢货废了,让小心肝你来当家!”李老爷同美貌小妾调笑了起来。   无涯阁内   李管家胆战心惊地向书房里正冷着脸,低头写信的李凌寒报告着这几日,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二夫人,和小倩的谣言……   李凌寒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李管家说的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管低头书写着,过了好一会,他似是写完了,才放下毛笔,对李管家说:“我知道了,先回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理!”   “好,那老头告退!”李管家叹了口气,打开门退了出去。   李凌寒坐在桌边,面目深沉,过了一会,才朝门外唤道:“黑风。”   “属下在!”李凌寒的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闪了进来。   “你让人去查查,是谁把事情搞大的!”   “是,属下马上就去!”黑风恭敬的应道。   看黑风出去,李凌寒才提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金黄的树叶,在秋风中随风摇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那小倩的身世,他心里自然明了,他只不过用了一招,顺水推舟,想麻痹一下敌人。否则以楚皇的多疑,早就派人调查他了,自己暗中经营的情报机构,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可不能暴露!   再则就是想惩治一下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让她知道,天下女人何其多,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的!也许就是由于自己对她太纵容了,把她惯的无法无天,总是挑战他的底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梦与现实   说到谨慎,李凌寒可是比别人更加谨慎,特别是对女人,他可不会忘记,当年李家是因何事被查抄的,不就是因为女人……   虽说是左世荣那老贼早有预谋,但那女人确也是敌国细作 , 所以现在他对所有身边人,都要调查得仔仔细细,以免落入别人的圈套……   想来这次的事,闹得如此之大,应该也少不了她从中搅和。想来她还真是一个心眼极其小的女人,明明这次就是她的错,她却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反倒是处处同他作对!   前些日子,在府里散布关于他的各种谣言,由于无伤大雅,他也不跟她计较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利,直接想搅得家宅不宁!   这女人,真是一脑子歪理,一脑子馊主意,要是不在严厉一些,往后怕是要捅破天,也说不一定……   新府这边,花姨娘被李季骂得狗血喷头,还毫不留情的禁了她一个月,说若是以后再做蠢事,那就直接送进家庙去……   任花姨娘撒泼耍赖,又哭又闹,李季就是不动容,铁了心要治她。毕竟这府是李家的府,这家的幕后支柱是李凌寒,此事既然是对他不利,那便是对李家的根基不利。   尽管李老爷手脚残了,但他的脑子半点不残,反倒是比以前更加清醒了!毕竟几年前的教训太惨痛了,若是还不能痛定思痛,那他还真不配做李家子孙。   再过几日,大少爷李凌云也可以调回京中了,这其中除了李凌寒暗中使力外,同李凌云自身的努力也不无关系……   第二天无涯阁内   黑风向李凌寒报告的调查结果:“禀告主子,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李凌寒丟下手中的书册,淡淡的说:“讲吧。”   “这事是云姨娘同风姨娘设计的!但……但是……”李凌寒看着黑风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冷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经过属下的调查,似乎是那天云姨娘同风姨娘故意想去嘲笑二奶奶被您冷落,谁知二奶奶并没有生气,反倒拿小倩要抬姨娘的事,事刺激她们……”   黑风抬头看了一眼主子,见他面色并无异常,才继续说道:“……后来云姨娘听风姨娘说起了小倩姑娘的出身,这才……”   “好了,辛苦你了,……”李凌寒揉了揉眉心,对黑风说。   “主子,这回属下还调查出一件事……”   李凌寒皱眉问道:“何事!”   “二夫人把花姨娘……就……就是花弄影姨娘,悄悄藏在了新府里……”黑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什么……”李凌寒握拳问道。   “对,就在新府西边,那片没完工的园子里!”   “……真是愚蠢!”李凌寒咬牙,猛拍了一下桌子,朝黑风吩咐道:“把此事告诉李管家,让父亲大人处理!”   “是!那……小倩的事……”黑风犹豫了一下才问。   “照常抬她当姨娘!”李凌寒说道,看到黑风眼中有疑问,李凌寒不禁冷笑道:“一个人如果太冷硬,太油盐不进,容易让人疏远,还心生防备!皇上对我,终究是不放心,不信任!正在暗中观察我呢!”   “还有左世荣那老贼,整日处处防着我!想抓住我的把柄,就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必须让他们放下戒心……”而沉迷女色,应该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吧!   ……   李凌寒纳妾那晚,在将军府老宅办的,李凌寒直接禁了沈清和那两位姨娘的足!尽管如此,那男人还派了大东送了杯茶过来,说是那小妾的主母茶。   他弯着腰朝沈清道,“二爷说,您虽然被禁足了,但礼不可废,这主母茶,还是要您喝的。”沈清听时有些微的哭笑不得,不知这李凌寒是什么意思,是膈应她?还是真为了尊敬她?   这是打一棒给一颗枣吗!都毫不留情的禁了她的足了,又让他的心肝小倩给她敬茶,是在提醒她,她并没有被抛弃,至少还有当家主母身份在吗!   不过无论什么意思,她也无谓得很,当下就对着要亲眼看她喝茶的大东的面,一口气把茶喝完,搁下茶杯后她用帕子拭了拭嘴,平静地对大东说,“回去告诉二爷,倩姨娘的这杯茶我喝了。”   说完,想了想,自语道,“这京中规矩可是喝了茶,就要给新姨娘见面礼?”说罢,看了看大东。   大东弯了弯腰,不语。沈清觉得既然李凌寒给她做了规矩,她这规矩也要回做过去的好,当下就去了那里屋,把放在屉中的李凌寒曾经塞给她的盒子打开看了看,竟在里面看到了两支上好的凤头簪。   簪身金光灿灿,凤头上镶嵌着上好的红宝石,沈清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当下她有些小惊,没料李凌寒竟如此慷慨,上次随手塞给自己的东西竟如此名贵。   她先前以为还是银子。这时大东还在厅里候着,她也没多深思,拿出其中的一支回了厅里,交予大东道,“这是我给姨娘的见面礼,你帮我捎过吧。顺便告诉她,让她尽心尽力的伺候二爷,早些给二爷添个大胖小子!”   大东听罢,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了簪子,小心的放好。待回去后,待到半夜,有人来叫他,说二爷回了书房,他连忙从床上爬起着了衣,到书房禀报详情去了。   书房中,那刚拥了美妾的李家一品的总督军大人,听得大东把那女人的表现说完后,他抬眼看了那金簪子一眼,那先前本是柔和的嘴角彻底冷了下来。   大东连忙讨好道:“二爷,二奶奶还真是个明事理的!一点也不像其他府上的夫人一样,整日里拈酸吃醋,明争暗斗的……”   李凌寒冰冷的目光锋利的射向了大东,把大东吓的缩了缩脖子,连忙住了口……   这个该死的女人,竞然把自己送她的礼物,转手又随便送给了别人!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蠢妇!李凌寒来气,把美丽的凤头簪往桌上一丟,没好气的对大东道:“下去吧!……都是些没心没肺的……”   出到门外,大东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主子真是奇怪,人家二奶奶对你新抬的姨娘如此好,你还整日冷着脸……”   李家现在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花姨娘被免了当家夫人的职务,由刚回京的大奶奶吴月娘接替!那吴月娘,经过了岁月的磨练,褪去了往日的怯懦与肤浅。   变得更加圆滑世故,倒是很有几分当家夫人的做派风范,李家大爷李凌云,现在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小执事,但他倒是做得兢兢业业,十分认真。   至于李凌寒的二房,现在也是京中议论的话题,李凌寒现在独宠新抬的美姨娘小倩,把原配夫人和三个先进门的姨娘晾到了一边……   沈清领着小红在花园里转了一圈,也觉得甚是无趣,于是便又回到了清水阁,她换上莲花纹连身云锦睡袍,天渐渐凉了,她便睡在暖榻上,身上薄薄一层小毯,与外间只隔着一层红梅傲霜八面屏风,小红就在外头守着。   沈清倒真是困倦,不知不觉意识便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身后越来越热,仿佛是人,灼热的呼吸烧着她颈项,燃过她似真似假的梦境。   痒,暖风,紧贴,随同粘腻,男人的怀抱炽热,透过背脊上单薄丝缎,熨帖过她轻微颤抖的心。   梦中,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脱了外袍,从身后将她环抱,温柔纤长的手悄悄搁在她腰间,他的呼吸贴着她的耳,他的心这样平静,仿佛汹涌潮汐过后,一片蔚蓝宁静的海,展开平和广袤的身体,等待,等待一轮血色残阳,海风来,便扬起他的微笑,铺成胸怀,等待落日回归。   梦中,她变成一尾孤独的人鱼,而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注定在黑夜依偎,彼此拥抱,取暖,如是活下去。   她被大海吞噬,海藻似的长发在暗涌中漂游弥散,柔白的身体,遮掩发尾下的饱满身形,她摆动鱼尾,在他身体中游弋,激荡出层层水花,拍打在他心头,化作潮汐,起伏于心海。   他就这样静静抱着她,时光都盛开出五彩颜色,一朵一朵,从屋顶落下,坠在身旁。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心生恐惧,仿佛下一刻就要分离,他害怕,越发抱紧了她……   沈清终于在惊恐中睁开眼来,却只是静静看着屏风上倨傲红梅。她曾以为,她是傲霜的梅,可以扬着下颌,倨傲且跋扈地看着所有人,可惜不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也同曾经鄙视的人一样,渐渐沉沦,随波逐流……   梦中的男人熟悉又陌生,既像李凌寒,但多了李凌寒所没有的柔情,又像轩辕庄楠,但又多了几分霸道与独断……   沈清不得不承认,在梦中,自己的心情虽然一直是矛盾的,恐惧的!但那份悸动与期待是骗不了人的!甚至,梦中自己是甜蜜的……   “二奶奶,喝碗参汤吧!”小满端着托盘抛帘子进来,对小榻上发愣的沈清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富贵金家   沈清连着几日,都神情恹恹的 ,做什么都觉得没劲,大奶奶吴月娘也来看过她一次,两人有的没的随便聊了几句……   吴月娘果然变了不少,听说前几日还征询了李老爷和李凌寒的意见,把李凌云躲在娘家的姨娘和女儿接了回来!   仅此一举,不仅为她赢得了贤良淑德的美名,往深处去说,不但巩固了她在李家的地位,而且就大房而言,李凌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纳新入门了……   因为算下来,他也是有妻妾三人服侍了,如果那二人不回来,于情于理,就算李凌云不说,吴月娘也得给她找两个年轻漂亮的通房丫头。   搞不好,新进来的人,也会同小倩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男人的心也未可知。以前的两个姨娘,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仅凭李家落难,她们临阵脱逃这一点,这地位就永远也越不过她去……   沈清不禁好笑,遇到这么一个对手,看来那花姨娘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叫他这么能作的!不作就不会死,不知道她现在明白了没有……   真实的答案是——没有!这不这二人还被禁着足呢,竞派了贴身的婆子出门,找了花弄影,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想法是留在李家……   花弄影收到姑姑的话时,正在为李老爷的逐客令发愁呢!她自然也是想留在李家的,但李老爷的态度非常坚决,令她三日之内必须搬走……   传话的婆子看出了花弄影的为难,于是凑近她耳边道:“明日,金家有一个茶会,府里的女眷都会去!而明日大爷会留在府中,夫人说,那大爷之前就倾心于你,让你往大爷身上下功夫……”   花弄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呐呐地说:“这,这怎么行……”   “夫人说了,办法她给你想了,就只有这个……行不行,得看你了!至于二爷那里,他现在有了小倩,根本不看别的女人一眼……”那婆子冷冷的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药瓶,递给了明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清水阁这边,沈清送走了吴月娘派过来传话的大丫头,转身进了里屋,对大满笑着说:“帮我挑一身衣服,明日穿的,素雅庄重点的就行!”   “这金家怎地突然就办这个茶会?一定是那金家少爷迫不及待的想见咱们四姑娘了!”大满轻笑着说。   原本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沈清不禁皱起了眉头,那金无缺就是一个风流惯了的纨绔子弟,而且同四妹也没有那么熟识,记得在上回的订亲晏上,两人也只是相敬如宾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一下子,那个浪荡子就收心了!小满拿了拧干的湿毛巾递给主子,而主子却似是陷入了深思中……   “二奶奶……”大满轻声唤道。   沈清转过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大满,又看了一眼托盘里的毛巾,这也伸手拿起毛巾,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双手。   第二天中午,由于要去金家,所有要去的女眷早早穿戴齐整,外面车驾己经准备好,今天是坐车过去,四妹妹与五妹妹一辆车,大奶奶吴月娘与二奶奶沈清一辆,丫头婆子一辆。   金家离李家有点远,像将军府这样的府邸都是御赐官宅,处于黄金地段,旁边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   金家是商户之家,虽然富可敌国,但也并未住在这一片,这一片倒是蛮多商铺是金家的!车子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算停下来。   车子直到二房才停下来,婆子们先下了车,然后扶着主子们下车,沈清同吴月娘下了车,金夫人,金二夫人还有几位姑娘都站着迎。   金夫人和金家两位姑娘上回在李家见过,金夫人认为迎春虽是庶出,但是个真正斯文秀致的千金小姐,又没有当下那些贵女的浮躁之气,更重要的是,儿子喜欢!现在亲事己说定,见面自然亲热。   迎春和剪秋也见过金夫人,本欲上前行礼,金夫人却是笑着道:“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话。”说着金夫人又请吴月娘和沈清进正门。   金家不愧是大楚第一皇商,入眼的正门五间房, 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   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往前一望,见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兽, 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进入拱门,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梁绣槛,皆隐于山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成排……   几人随着金夫人信步进入花厅,只见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深红色的名贵织锦。在房间的墙上,挂着几把名贵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宝石。   从天花板垂下一盏硕大的琉璃灯,外形和色彩都很迷人;脚下踩的是能陷至脚踝的仰伽国手工地毯;数道门帘垂落在门前,另有一扇门通向第二个房间,里面似乎被照耀得富丽堂皇……   莫说是四姑娘,五姑娘,吴月娘对金家的豪华振你,就是沈清一个见过现代豪华生活的,也被金家的富裕程度吓了一跳!   金夫人心里得意,面上笑眯眯的对几人说,“快,里边请!”   让着吴月娘和沈清坐下,又介绍金二夫人,吴月娘与沈清并不认得金二夫人,但却知道金家二爷也是行商的。   但看金二夫人行动举止有礼有度,并不拘谨小气,自有一派当家奶奶的派头与风度。然后就介绍姑娘们,两家亲事虽然正式订下,但口头己经约定,四姑娘向二夫人见礼时,也有几分羞红了脸。 刚见完毕,众人坐下说话,金夫人看李家大奶奶与二奶奶眼里并无轻视之意,反而显得热络有礼。再看四姑娘和五姑娘,虽然都是庶出,剪秋性情活泼却也是知礼的,迎春的行动举止看着比妹妹还像主子小姐,说话也是斯文优雅,派头十足。   金夫人心中,更是欢喜得不得了!   女人们说话不外乎是说说家长,姑娘们因为有长辈在,更不敢说笑取乐。现在天气渐凉,一行人在金家偌大的花园里玩了一阵子,便又进了屋子。 到了午饭时间,丫环传话进来说,饭己经桌好,就摆在外面厅里。金夫人笑着道:“家常便饭,几位莫要笑话。”   吴月娘笑着道:“金夫人说的哪里话。” 待丫头上菜时,几人又是一惊——桌上陆陆续续上了几十种菜,琳琅满目好多都叫不出菜名!沈清只能点出蔡花鸭子、白斩鸡、黄闷鱼翅、草菇蒸酥、麻蓉包,麻酱腰花……   席上金夫人十分热情,饭吃的七七八八,金夫人今天还特意请了女说书先生过来,金夫人正要传。   就有婆子进来传话道:“大少爷来了,要给两位少夫人请安。”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顿时神色各异,四姑娘顿时羞红了脸,金夫人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四姑娘,掩口轻笑起来,对婆子说道:“难得他这么知礼,让他在客厅等一会儿吧!”   说完又朝吴月娘和沈清笑道:“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贪玩了些!心倒是灵得很,学什么也快!他父亲也说,以后把这家业交给他倒也放心……”   “夫人所言既是,金少年可是咱们京城少有的青年才俊!”吴月娘笑着应道。   沈清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几人在客厅里,见到了金无缺,那时他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雕花窗边,不知在思索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他浅笑着转过身来,只见他样貌英俊依然,只是曾经的桃花眼里,沉淀了很多莫名的东西。   沈清皱眉看向他,谁知竞和这男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沈清似是从那目光里看到了一丝喜悦的光亮,沈清两腮一热,迅速调开视线,不愿同这放荡男人,玩这种暧昧游戏!   金无缺也不以为意,轻笑一声,优雅的走上前来,满屋的夫人姑娘们,并不见丝毫拘谨与不自然——果然是在花丛中浪迹久了的人!   “见过大奶奶——还有二奶奶!”金无缺向吴月娘和沈清行了个礼,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清。在众目睽睽之下,沈也不好发怒,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吴月娘则笑容满面地说:“金少爷不必如此客气,很快都是一家人了!”   金夫人也急忙上前说道:“大奶奶说的极是,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快往里面坐吧!快,让丫环上茶!上那个你从古滇国买来的那个,叫滇江贡茶是吧!还挺好喝的!你们也尝尝!”   边说边对几人笑道!金无缺也微笑着吩咐下人去了,李迎春偷瞄了一眼这个笑的阳光灿烂的男人,顿时又红了脸……   沈青在心里叹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桃花漫漫   这男人果然是个人物,有他在,客厅里的气氛活跃了很多,大家围在檀香阵阵的实木桌前,一边品茶,一边聊家常,倒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缺儿,要不你领着两位少夫人,还有两位小姐,去后花园再逛逛!那些花开的可漂亮……”金夫人笑着看了一眼李迎春,才对金无缺说道。   金无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在垂目抿茶的沈清,这才笑着应道:“那在下真是求之不得,不知道几位美女肯不肯赏脸啦!”   吴月娘笑着看了一眼羞怯的四姑娘,轻推了她一下,只见李迎春耳朵也红了起来,好一会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有劳金少爷了!”   “好好好,那快去吧!你们两个丫头也去,听话些,我让下人准备些水果!”金夫人满意极了,笑呵呵的催促道,又转身安排两位小姐道。   “请……”金无缺见沈清面上并无多少喜悦,顿时也觉得无趣。   一行人来到金家若大的花园里,入眼的竞是一片红红白白,五颜六色的花树!女孩子,大都喜欢花花草草的,沈清也顿时阴霾尽扫,同几个女孩了一起欢欢喜喜的走进花树林中……   金家三小姐看了一眼后面不远处,笑得温润如玉的哥哥,凑近李迎春道:“我家哥哥是真的喜欢李姐姐,前几日听说府里发生些不开心的事,便央着母亲约个时间,请几位过来散散心!   又怕你不好意思来,特意叮嘱母亲一同请了大奶奶与二奶奶……”说完,掩口笑了起来。   李迎春听了这话,偷偷的看了一眼花树下,长身玉立,笑的温润的男子,心里竞然传来了花开的声音……   立在一傍的 沈清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话,心中竟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中了别人圈套一样,但别人又没怎么着,沈清只能静观其变。   “李姐姐,往这边来,这边有两个秋千架!可好玩了……”   “是吗!……过去看看……”   顿时几个小丫头兴致勃勃的跑了过去,沈清缓缓的往走在花树几下,她伸手攫下一朵怒放中的白海棠,淡青色的汁液染绿了指尖,她几乎可以嗅到指尖浓重的植物芳香,像一场甜美安详的梦,梦中白云扰扰,苍穹如幕,眼前瑰丽坦途,径直走向怒放的终点。   月牙白轻纱飘渺,白海棠如泣如诉,她如天边浮云,只需轻轻一触,便会散去。   金无缺抬起头,便遇见一簇纯白花束,梨蕊白,梅花香,衬出花下人乌发蝉鬓,烟视如丝,一双如水明眸,一对青黛娥眉,两厢凄迷泪光,满地寂寞繁花……   游人惊扰,满树繁花,似是染上娇羞颜色,世间仿佛大喜降落,姑娘们欢声笑语,惊起彩蝶无数!   走出十几米,眼前又是一番别样景象,大片多彩桃花,让沈清忍不住轻笑出声!桃花,对于她而言,终究是特殊的!沈清欢喜,支使小红去折了一支洒金的垂枝碧桃……   “给!原来你喜欢桃花呀!”一个男人的声音,毫无预警,地传入耳中。沈清愕然,猛的回头,环顾一下四周,哪里有小红的身影。   倒是金无缺手握一支桃花,相应成趣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实在刺目!   她接过来,端详一番,便又递回给他,凉凉说道:“色杂,艳俗,你自己留着吧!”   听了她明显挑衅十足的话,金无缺也不生气,倒是轻笑起来:“妹妹果然有个性!”   “金少爷,请你以后说话注意些!毕竟四妹同你已经订了亲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要让大家难做!”沈清板起脸,冷声说道。   “呵呵,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别有一翻风情!”金无缺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逗着沈清,见沈清一副要杀人的表情,他连忙指着一株大白花碧桃道:“这一树开得烈,颜色也正,我去给你折几枝!”   这话才说完,也不等沈清答应,人已经到了树底下折花去了,沈清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对这男人道:“金无缺,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到底想干嘛?”   “我没想怎样,只是忍不住想靠近你!”金无缺一改之前的笑脸,无比认真的说道。   “你这是在说什么疯话!你既然求娶了四妹,那你就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四妹是个好女孩,你别误了她……”沈清义正言辞的对那个手握洁白桃花的男子说道。   说完,便转身往一旁走去,沿着小道往前几步,眼前浮云遮眼,朦胧薄雾下,藏着的尽是妖娆面孔,浮华表象,姹紫嫣红……   其实大可不必想象,她是因何种模样,竞入了这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金大少爷的眼,也许是京中贵女,虽面目不同,但心都被溶进了同一个塑模,一般无二。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胆大妄为,总是试图突出重围,把众女口中无与伦比的京城黄金男,也不当回事的态度,吸引了他吧……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只听小红焦急的说道:“二奶奶,你怎么独自跑这么远!刚刚吓死奴婢了!”   沈清看着小红头上的落花和薄汗,忍不住笑着安慰道:“这花园虽然大些,但终究是私家花园,难道还真能丢了不成!”   “……这……也倒是……但……”小红想想也是!便也不再纠结了,连忙上前扶着她,一步步往石阶上走……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遇上这样好的桃花,二奶奶为何不为自己折一枝?”   沈清加快了步子,匆匆往前,“谁说我不要?咱们要去寻最好的。”   一会儿,二人来到一处清静地,满院子开的是五色碧桃,那花仿佛历经凤凰涅磐,花枝被浸染作暗沉的红褐色,   雪白花瓣上沾了血,丝丝缕缕地划开来,缠绕在白色花朵间,更有一半洁净一半血红花朵,壮烈怒放,飘然送来的清香馥郁之后,仍隐约藏着血的腥甜。   青青瞧着一喜,便吩咐小红多折几支。定心赏花,乱花迷眼,重重叠叠的花枝间,却再次隐出一人来。   那一株红白各半的五色碧桃横过他的脸,却遮不住挺拔身姿,还是那身名贵的玄色绸衫,勃发英气中,更显露出几分风流气韵。   沈清叹了口气,信手拈来一萼绛红桃花,低声自语:“今年的桃花倒真是别样红。”   金无缺自然是从掩映的花枝中走出,沉默片刻,才率先开口道:“真是有缘啊,又遇上了……”   沈清此时已是无语了,但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多讲什么,只得自顾自往前走,掠过一簇簇怒放中的桃花,金无缺便也在后头跟着,丫鬟小红正在不远处的树下,踮着脚尖摘桃花呢,   不一会便离得远了,沈清才道,“倒是金大少爷,真是好生好客,让我受宠若惊!”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对自家人当然要好一些!”金无缺笑着说。   沈清今日穿的素雅!拢着白色桃花纹女披,头上高高挽着双鬟望仙髻,耳际一双明珠,熠熠生辉,足上白底红莲花,莲华妩媚。   再看那飞扬神采,倨傲眉眼,一颦一笑,艳若桃李,一言一语,泠叮似水,细看去,却比满目春情更美上几分。   偷看佳人,被逮了个正着,他自觉尴尬,便又指着眼下一支千瓣桃红道:“这支更好。”   沈清这才收回目光,略有些嘲讽地望着他,“金少爷要为我家四妹折上一枝?”   金无缺一顿,立刻又无奈的笑笑,不知为向,沈清竞觉得那复杂一笑,似一阵暖风拂过,心也熨帖下来。   或许这人也不错,四妹跟他未必是坏事!见佳人面色柔和了下来 ,金无缺走到树下,他抬手便折了顶端一支,桃花红艳艳地绽满枝头。   沈清忍不住接过来,冰凉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手背,竟油然生出几许贪恋。她心中顿时有些莫名恐慌,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花枝垂下来,沈清的心也被压得沉甸甸的,她瞧着枝头春日喧哗,默默不语。   正是那一垂首的温柔,便教桃花委顿了身姿。 金无缺一时踌躇,最终试探地问道:“你与李兄……”   沈清皱眉看向这美得过火的男人,见他眼中闪过希翼光芒,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同夫君好得很,多谢金公子记挂!”   金无缺尴尬的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委屈——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沈清凉凉一笑:“是不是我想要什么都能实现,那好——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世间一切不合理的规矩,都烟消云散!”   “……”金无缺听完,又愣住了,随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妹妹果然有个性,任性起来,更有个性!你叫我如何放得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弄影弄巧   “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永远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沈清把悟空传里的话说了一遍!想让自己尽量表现得贪婪些。   毕竟那金无缺是商人,商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做什么事情都会分析它的利害得失。也就是一件事情划不划算。   沈清想尽量表现得贪婪些,最好能引得金无缺反感!谁知这金无缺竞然笑的越发的开心。沈清皱眉,没好气地说:“莫非金少爷,这些事情你都办得到!”   “在下——办不到。”金无缺说得坦然,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眼中的光亮似满天繁星。   正在此时,小红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抱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枝对主子说:“二奶奶,您看,我折了这么多,呆会儿,刚好可以分给几位小姐!”   沈清看着一根筋的小红,忍不住笑道:“你想的可真周到,看来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应该给你多加点了!”   “谢二奶奶!”小红立刻高兴的朝沈清福了福腰。人就是这样,你越缺少什么你就会越珍惜什么,自从遭遇了李凌寒,沈清原本简单清澈的生活。变得复杂多变,连自己的心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小红的原因,这小红刚来李家一年,幸好还没被这浑浊的气息侵透。也许是本性如此吧,否则的话,像大满小满,人家刚一进府,稍一提点,马上就懂得了深宅大院的为人处事之道。   “二奶奶,四小姐,五小姐她们过来了!我去把花送给她们!”小红看了一眼不远处台阶上的一行人,跑了过去。   沈清对桃花树下的金无缺说:“金少爷还是快些离开吧!以免惹人生疑,这样对你我都不好!”此时过来的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沈清可不想平白的热一身骚气。   金无缺伤感的笑了笑,伸手把落在沈清发上的挑花拿了下来,凑在鼻前闻了闻才怅然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克你!原来此话半点不假!当初我竞是不信的!   ——觉得这世间的女人,都不过就是那样!可是自从遇到了妹妹,我不信都不行了!当我心甘情愿的想让你来克我时,你竞是不愿……”   沈清看着消失在锦绣繁花中的落没身影,心中竟有几分难过,但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似是张爱玲所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前方的欢声笑语渐近,沈清敛起心神,浅笑着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笑语嫣然,各色美女……   “弟妹真是好兴致,一个人跑这么老远来赏花……哎呀!话又说回来,此处的桃花倒是别致得很!”吴月娘边笑边说,边伸手折了一枝。   “是呀,难得在京城看到这么大片的桃花林,使我不禁想到了桃树村,那里的桃花也是漫山遍野,开花的时节无比壮观……”沈清笑着说。   这时,几人反倒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毕竟那段历史,搁谁身上,也是不想别人提起的……   其实沈清自己倒是忘了这茬,她是真心喜欢桃源镇那满山遍野的桃花。见几人面色有些尴尬,她才无奈的笑道:“四妹妹福气好,以后可以整日的与花为伴了!”   果然,气氛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吴月娘笑着说:“弟妹说的极是,四妹妹是个有福的,你看京城里,眼巴巴稀罕金少爷的人这么多,他却独独看上了四妹!说明了,这两孩子有缘分!”   迎春红着脸低下了头,但那神情里面充满了喜悦,其她几个姑娘则掩口笑了起来!吴月娘和沈清相视一笑,只见沈清笑着说:“在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就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年轻人就围着桃花转,左三圈右三圈!   并在心中许下愿望,那么,桃花仙子就会实现她的愿望,让他走上桃花运!”   “真的吗?”几个女孩惊奇的问道,一脸的跃跃欲试。   “只是个习俗!但转桃花的人蛮多的!”沈清笑笑。   “弟妹可真是个会哄人的!”吴月娘一脸好笑的悄悄对沈清说。   “大家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金无缺一脸笑容的从小径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水果的婆子。   “在讲你呢!都说陪大家逛园子,走到半道就不见人影了……”金家妹妹毫不留情的揭哥哥的短。   “……我这不是给大家去准备水果了吗!——快看,有你最爱吃的葡萄……看能不能堵上你这张嘴!”金无缺一脸无害的笑了起来,把大家都逗乐了。   李家新宅   再讲李府这边,二夫人的贴身婆子看到大奶奶她们的马车走远了,这才去给花弄影送消息。   经过昨夜一整晚的思量,花弄影决定豁出去了,她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花府那边容不下她,张家目前是视她为祸水,唯一的希望只剩这里了……   她一咬牙,把白绫挂到梁上,对明秀说:“现在只能背水一战了,就照昨天的计划进行吧!记住,行事小心些!”   “是,小姐!”明秀转身出了小院。   李凌云此时正在花园的亭子里喝着茶水,百无聊赖的逗弄着湖中成群的锦鲤。他扔了一小块桃酥在湖中,立刻就有成群的鱼儿,围了过来……   李凌云正想丟第二块,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的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衣袖就跪了下去:“大,大爷,救……救命呀!”   明秀这丫头,李凌云自然是认得的,他扯出衣袖,退后两步才问道:“出了什么事,起来说话?”   “回大爷,我家小姐她想不开,她要寻死!你快去看看吧!”明秀哭得满脸是泪。   俗话说,人命关天。这是李家的府坻,若是在里面出了人命,对谁都不好。李凌云看了一下四周,竟连一个下人的身影都没看到,由于情况实在紧急,他便对明秀道:“快,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明秀连忙爬起来道:“大爷快随奴婢来!”两人一路行色匆匆的往西边院子里赶,明秀心里想——姜还是老的辣,幸亏那杨妈妈把下人都支开了,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来到小院门前,见房门紧闭,明秀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对李凌云道:“大爷,怎么办呀?根本打不开门,小姐在里面不会有事吧!”边讲边用手用力的推着门。   李凌云也急了,推开明秀,长腿一抬,“哐啷”   一声,房门开了,两人走进卧房,幸好卧房的门没有关,只见一花弄影竞真的欲踢开足下的椅子……   李凌云大惊,大步上前,把装扮得明丽动人的花弄影抱了下来,此时明秀不知去了何处,花弄影见有人阻止自己寻死,情绪异常激动起来!   想要挣脱李凌云的怀抱,而李凌云则紧紧的拉住她,就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花弄影本就摇摇欲坠的抹,竞滑落了下来……   雪峰上吐,那风景美得让人沉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人都呆住了……只剩床边的香炉里,香雾袅袅,舞出动人姿色……   李凌云仿佛被下了魔咒一样,吞了吞口水,但那视线,却怎么样也离不开……   花弄影红着俏脸,惊慌失措的拉了一下衣服,想要转身,谁知竞被脚下的白绫拌住,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直直的朝李凌云压来!   事情完全失去了控制!李凌云低眸,被情欲充斥的双眼,看着女人莹润美丽的脸庞,微薄的衣衫勾勒出她妖娆的体态。他忽然心中一动,指尖探上她的腰际,微微一用力就把她身上的腰带扯断了。   前襟敞开,刚才的瑰丽风光又再次呈现,让人食指大动。   “大表哥——”花弄影欲拒还迎,媚声唤道,这声音立时就能让人觉得浑身苏麻。   话音被李凌云倾覆而下的薄唇完全封住,只剩下咿呀的呜呜声从她口中传出。   他的唇,滚烫,贴上她火热的唇瓣,也烫的烫,此时两人更是身如火山,急需释放。   舌尖强劲地缠绕住她的香舌,搅得她舌根生疼。他的舌忽然划过牙龈,一阵战栗的酥麻瞬间从齿间传遍全身,花弄影忍不住起来……   “大表哥……表哥……要我……”   李凌云听了她的话,顿时魔兽附体,手指野蛮地撕,裂她身上的屏障,直到她的肌肤完全裎在他面前,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珍珠般的光泽。   李凌云眸渐渐暗了下来,染上欲/望的华彩。 他的指如同一只寻觅蜂蜜的小蜜蜂游走在她的娇胴上,最后停留在那处,想要进其寻找芳香的花蜜……   门外,丫头明秀靠在门边,听着房间里的声音,屋子里头,急的喘声,似是有强大的穿透力一般,深深刺入她的耳中……   ☆、第一百一十九 暗渡陈仓   话说一月后,沈清在李管家的安排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搬回了将军府。要离开的当日,李凌寒的三位姨娘眼巴巴的来相送,神情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但言辞之中,又少不了要嘲讽一番!云姨娘笑得意味深长,的同沈清讲述了沈清能回府的原因——   话说,昨日倩姨娘与李凌寒散步来到了栖梧轩附近。那小倩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竞楚楚可怜的对 身旁的男人说:“府里的下人都说是因为奴家,二爷才把二奶奶放在新府的!这些下人,完全不把妾身当一回事!”   李凌寒眼中有了一丝烦躁, 也许是察觉自己抱怨得太多,怕惹男人反感,于是又善解人意的向李凌寒提道,“二奶奶也是个可怜的,出身农家,在规矩上虽然欠缺了一点~~”   话到此还没说完,李凌寒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心地如此善良,我甚感欣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暂且先饶过她,让她先回栖梧轩……”   回到书房,李凌寒便迅速安排李管家把二奶奶接回将军府,而小倩也因贤惠仁德,上孝下慈,温文大方,李凌寒决定为她修一座摘星楼,一时盛宠不绝。   其实小倩是断然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容易就应了自己的要求,当日她也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想不到李凌寒居然准了……   回到栖梧轩,很多天过去了,李凌寒没有来过她的院子,沈清倒是松了口气,后来内宅传出消息,连着好几天李凌寒都在小倩的院子里过夜。   又过了些日子,将军府里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园林,据说李凌寒要给倩姨娘建摘星楼了,而且是自己亲自监工。   摘星楼占了很大的地盘,连栖梧轩后面的花园都被划入其中一大片,内院外院相连的花园建起一座颇大的楼宇。与沈清的墙壁都紧紧贴在一起了,整日里,乒乒乓乓动静大的很……   “这二爷可真是的……”张妈气愤的说道,沈清无所谓的笑笑,不禁想起佛语所云: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有了爱就有了恐惧。 因为有了爱,所以有了牵挂,所以就有了忧虑和恐慌。心中没有爱时,两手空空便来去无牵挂,就没有忧虑和恐慌了。   “随着他去吧!咱们过好咱们的就行了!”沈清安慰张妈道。   这日,后面的摘星楼终于完工了,院子里安静了很多,沈清看了看那座精致的楼宇,对小红说:“让她们去烧水,我要好好泡个热水澡!”沈清扭了扭脖子,轻叹道:“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洗个热水澡了!”   烧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后,沈清吩咐大乔仔细地检查了院门房门,插上门闩。   不怪她如此小心,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检查妥当,小红在外间的小榻上睡下,沈清也倒到床上,很快地睡着了。   在睡梦里迷迷糊糊间却似是回到了从前,李凌寒在她身上到处,腆着脸霸道地说,清清我想要你好么?   沈清心里一阵烦躁,不愿搭理他。这人总是这样,每次都问她好么,每次她都不答应,可他还是不放过她。沈清幽幽叹气,哼道:“你院子里那么多美人,别来烦我了行么?”   李凌寒一惯模样,被拒绝了也不停歇,一双大手在她那地带不断揉捏,沈清情动忍不住在睡梦里哼了哼,李凌寒大受鼓舞,伸手到她被子里摸索拉,时轻时重的捏。   沈清止不住身体发/热,热一股一股的出,霎时间腿一片模糊。   “清清你给我好么?”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滚烫的两片唇封,住了她的唇。沈清呼吸困顿,瞬间醒了过来,哪是什么以前?她根本不是在做梦,身上一人重重压着她,可不就是臭男人李凌寒。   “你怎么进来的?”沈清又气恼又不解,她记得院门和房门都上好插梢的。   “从暗壁进来的,你这房间背后就是我的新院子,只隔一道墙。”李凌寒声音低沉暗哑,说话的同时身体迫不及待地弄着。   沈清气极,这男人有病吧!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一个没有心的玩具娃娃?心情好了,把你揽在怀里逗逗弄弄,心情不好了,把你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她扯过一边的薄被,盖在敞开的胸前,冷冷的对李凌寒道:“二爷您可真是精力旺盛,夜夜笙,歌也不觉得累!”   李凌寒看着沈清的冷脸也不生气,抓起她的小手亲了一口才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夜夜笙歌了!”   “敢做不敢当!我才懒得管你跟谁夜夜笙歌呢!我困了,二爷您请回吧!”沈清推了一把身上的男人。   李凌寒捉住她欲缩回的小手,轻按在自己心口处,轻叹道:“你真真是铁石心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心吗?你听,它正在为你跳动呢……”说话时,男人的眼中竟有了罕见的眷恋与柔情……   沈清也被他的眼神,搞得慌乱起来,心也呯呯直跳……   李凌寒突然笑起来,手指钻进她衣服里,带着沾的雨露,流连在她肚脐周围,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酥麻,顺着平滑,滴溜溜爬进心里。   “清清,你总爱装出这副样子,永远觉得自己最清醒,永远站在高处看旁人挣扎于泥沼之中,即使是现在,也觉得是被人拖累,无力相抗,最终甘心受辱,末了暗夜里舔伤口,你却忘了,清清自己也深陷泥泞,逃脱不得。”   沈清被他凉薄的话语刺中,愤愤不可言,却见他撑起身子,静静看她,眼中华光流转,她缓过神来,原来已弥足深陷,伸手去推他,恨恨道:“出去,你想让整个府上都知道,一向光明正大的二爷,竞然做这种半夜爬墙的事吗?”   李凌寒觍颜,松了支撑上身的手,全然压在沈清身上,嘴唇贴着她侧脸,却又一派无邪地笑,好奇问:“清清想让别人知道么?”   “小红还在外面!”   李凌寒笑,捏住沈清下颌,凑过去,轻咬她粉嫩的唇,“清清,你想我么?一定是想,想得心神不宁是不是?”   他低叹一声,打开她的心,在她处厮磨,若有似无,偶然间,在前端上,惹出她婉转绵长的叹息,感受着她一点点师润,一点一点,将身体打开。   沈清羞愧难当,她在等他,至少,身体如此。   李凌寒捧着沈清的脸,看着她,微笑说:“可我丝毫不曾想念你,清清,不知从何时起,你已化作一根藤蔓,长在我心上,这一整颗心都教你缠得死死的,到处都是你落下的影,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清清?一起沉论好不好?好不好……?”   她被耳边小小鬼魅蛊惑,弃械后的凄迷叹息,隐晦成他心中一道绚烂欢喜的光。   他的手早已爬上她滑腻的身上,轻轻揉搓,抓挠出些许细碎哀婉的曲调。待到他最后一个字说尽,手中陡然发力,狠狠抓住她左边,便引得她一声惊惧的呼救。   “清清,清清……”他唤着她的名字,带着道不明的忧郁,低头亲吻她。   沈清是溺水的鱼,再无力思考,只愿这一刻永恒沉沦,她要他,只要他。   闭上眼,她宁愿相信,他会永远守着她,爱着她,给她支撑,给她温暖。她不可抑制地,渴望着被爱,被呵护的滋味,她如此庸俗而又虚浮,只贪恋这一丝温暖,即使禁忌,即使不伦,即使是见不到冬天的夏虫,也要沉迷,沉迷于爱——一个女人自我营造的繁华梦境。   李凌寒去她的衣衫,沈清已化作一江春水,雾蒙蒙地一双眼,含泪看他,却似熔炉,将要溶了他的心,注灌出她的模样。   他抚弄她的身体,牙齿轻轻咬着她柔软甜腻的肌肤。一双手渐渐下滑,摩挲着她被撑开的,继而又向上,去探那一片温热。   青青一惊,下意识地要起身,又被他强行按下撑开,他的手还在翻转搅动,弹奏出一场骇人的潮汐,摧残着她残存的意志,摧残着她心中自以为牢不可破的城池。   她抓着李凌寒的手,纤细的腰肢不断挣扎,仿佛是在配合他的动作,她一声声唤,凄迷苦楚,“二爷……二爷……别……别……”   “别松手,是不是?”他恶劣地笑,突然撤了手,扯落一身衣帛,拉住她的,盘上自己的,用力一下,一头扎进她温暖平和的身体,凶悍且粗暴地爱惜着她的身体。   沈清一声惊呼,双手死死抓着被褥,却越发盘紧了他的。   沈清被推得不断往后蹭,她弓起身子,迎合他霸道而又娴熟的,她几乎可以看清他在她身上的景象……   他像一只狂怒中的兽,不顾一切地冲着她的身上,拍打出清脆 的声音,沈清有些疼,却在这样的疼痛中寻到一缕似水的温柔。   她已说不出话来,口中叫嚷着勾人的音节,浑身都烧起来,她心中有一道无法填补的伤,一纵无底的沟壑,一条无岸的深渊,却在体外徐徐展开,展开在下面——是她温暖美好的一切……   ☆、第一百二十章 回暖   骤雨初歇,沈清依紧了他,原来她是这样想念他,和他的一切。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她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来的突如其来,曾经的前尘往事竟然全部化作了过眼云烟。如梦似幻,不真实了起来,悲伤流转,却掩不住岁月的斑驳,染尽缕缕青花梦难开。   落尽的风华把往日还,那些梦境搁浅在流年的彼岸,化作了一朵朵盛开在记忆里的云朵,不经意间葬下一段烛光,待记忆化作秋泪时,就诗化成一个个光阴故事……   恍然间,沈清才深刻地明白,茶有茶的宿命,壶有壶的因果,过客有过客的约定,世间万物,都有着各自的信仰和使命。   所有的相聚,都是因了昨日的萍散,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寻找最后的归宿。真不知道眼前所拥有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其实沈清自认是一个不懂爱的人! 爱一个人往往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因而有人会逃避去爱!曾经对轩辕庄楠的感情,也是一种朦胧的酒醉般的勇往直前……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那些遥远的过往,经过时光的沉淀,变得飘渺而朦胧。仿佛只是一场,美丽而青涩的梦!   梦中不但有江南的雨,北方的雪,还有月白长衫的翩翩少年郎……   身旁的男人已经安然睡去,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笑意,沈清悄然起身,拾起地上凌乱的衣衫,轻轻披上,光着脚,掀开珠帘走到窗边。   深秋的夜晚,月色如水,曾经的她,能伫立在夜晚的窗前,也完全是因为月色的诱惑。有谁会欣赏黑暗呢?   然而这个奇怪的夜晚,面对着这处子般鲜润的黑暗,我竟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动,身上渐渐泛起暖意,有如在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团火。   沈清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了,曾经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到最后,自己竟然眷恋起来!女人果然是多变的!   她给了自己一个分不清悲喜的微笑!默默对自己说——其实我很好,只是会偶尔难受一下,只是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很想某个人,只是会在听到某一句熟悉的话时很难过;   有些人出现了,又走了。然后一切回归原点,只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回忆……   也许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之前所有的错失与遗憾,都只是为了遇到最终那个对的人。   当你受过了爱情的伤、尝过了生活的苦,这时候遇见的人,才真的有可能是注定一辈子   ……第二天,沈清醒来的时候,李凌寒早已经没有了踪影,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沈清一阵恶需,忍不住拿过被子盖住自己,忽然鼻尖传来一股淫靡的味道……   她连忙光着脚下床去推开窗子,顿时空气清爽了很多,沈清这才又回到床上,裹到被子里……   正在此时,小红推门进来了,看到窝在床上的主子 ,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二奶奶,你很冷吗?”边说边忙去关窗户。   “不,不,不要关。”整个屋里充满了恶魔的气息,淫逸的味道,不能让它们留下。   沈清真怀疑昨夜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如果真是场梦就好了,梦总有醒的时候,不知要少去多少烦恼。   小红连忙转过身对主子说:“新府那边,四小姐来信说,请主子过去喝茶!……是李管家来传的话,二爷好像已经允了!”   “哦,知道了。”沈清懒懒的答道,突然想知道那男人不知又去了哪里,于是又开口问道:“那二爷现在在哪,要不要等一下去跟他打声招呼!”   “二爷一大早从书房起来,陪倩姨娘用了早点,上早朝去了!”小红如实回答道。   “那便不用问他了,咱们直接去就行了!”沈清心里有了一丝不悦,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差点就相信他的话了……都他妈是假的   去沉羽小筑同书意用了饭,和柳先生闲聊了一会,沈清才乘了马车去李家新府。   见到迎春时,她正在挑选着吴月娘送来的十几匹布料和花样,沈清知道嫁妆之类虽然不用待嫁的姑娘操心,但绣品却是姑娘动手的。   当然大件东西要请绣娘来,但新媳妇进门,要给婆婆做东西,那必须是姑娘亲自动手。迎春的字写的如何沈清不知道,但想必不会太差,毕竟教养在那里!   见沈清进来,李迎春连忙行礼,欣喜唤道:“二嫂,你可来了,快帮我挑挑!我的绣活真的很一般,像剪秋说的,衬着现在赶紧做,多做些然后挑好的送。”   看到迎春的转变,沈清也放心了很多,拉着四妹的手笑着道:“先放着吧,等会再看……看到妹妹心情好起来,我也就放心了!其实之前是我们太武断了,传言不可尽信,那金少爷,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二嫂……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为我好……”迎春羞涩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沈清不禁笑着说道:“记得我当年待嫁的时候,也同你一般不知所措!我娘心里实在为我着急,就整日在我耳边念叨,眼看着婚期就要订下来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整日出去采花,哪个要出阁的姑娘不做些绣活,反而天天寻思采花的。”   迎春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沈清又笑着说:“其实要嫁给你二哥,我真的很意外,但那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想呀,我一个乡野丫头,什么规矩都不懂,要让我进将军府,这种家规森严的地方,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从知道自己将要嫁入将军府那天起,我就在自我调节心情,让自己放松!放松!并且告诉自己不要怕。”   沈清半真半假的讲着曾经的事情,希望能让迎春的心情轻松些……   迎春的大丫头小梅,听了二奶奶的话,连忙说:“就是,哪个姑娘都是这样,都会心急,这些日子,小姐睡眠都不好!昨夜还熬夜绣鞋面呢!”   沈清听了这话,连忙上前把迎春手里的布料拿了过来,放到一边,笑着又道:“妹妹莫要太紧张!秀不出来,可以让姐妹们帮衬着点,而且金家并不缺绣娘……”   迎春一顿,不解的看向沈清,沈清拉着她坐下,才说:“ 金无缺妻子的主要工作也不是闲来无事做些绣品出来以表示自己的才能,这是家里不得志的庶出媳妇才干的事情。   至于实际使用,金家针线上的人估计全是高级裁缝,自己就是再用心做,大件成品之类的,真做出来了,金无缺应该也不会穿,最多也就是做些小东西表示一些恩爱,估摸着金大少爷也没时间看妻子绣工如何。”   “就是不缺绣娘,哪家的小姐太太有手好针线说出去也是有面子的事。”迎春说着,丫头小梅也劝道:“姑娘,你就好好的在绣活上用用心,尤其是要送给老太太的。”送婆婆的东西十二万分用心都不够的。   说话间另外两个丫头己经把绣活拿了上来,大件东西大奶奶己经请了绣娘过来,但小东西还是要迎春自己动手。   四姑娘拿起了几个花样,兴致勃勃的问沈清:“二嫂觉得这几个花样如何?”   沈清只是看着笑笑,却还是接过来了,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妹妹你啊,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心思不能如此简单金家跟,咱们府里是不一样的。”   迎春看沈清说话神色认真,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也不由的认真恭听起来。   沈清缓缓的道:“金无缺是金家嫡出,金家是生意人,交往的自然都是商人,他们家是大楚最大皇商,富可敌国!以后到了那边跟在这边是不一样的。”   李迎春听二嫂说的在理,忍不住聚精会神地分析起来……   在李家,她虽是小姐,但却是庶出,幸亏奶奶当年有远见,让两姐妹读的书认的字,而姐妹两人也十分争气。   到了金家,金无缺是嫡子必须继承金家若大的家业,而且他现在又被新皇提到户部任职,更是提高了身价,以后自己过去,就是未来的当家娘子。   难怪二嫂会说金家并不缺绣娘,金家要的是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在外能让金无缺有面子,在府里,能担得起重任,管得起家的娘子!   “……多谢,二嫂提点,我懂了……”迎春起身向沈清行礼道。   “懂的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叫我一声二嫂,我便真的是把你当妹妹,你不要嫌我啰嗦就行!”沈清扶起迎春,不由的说着。   “嫂子对我的好,我点点滴滴记在心中!怎么会嫌你啰嗦呢。”迎春红着眼说道。   沈清笑了笑又道:“虽然金无缺前头并无正头娘子,但了通房丫头己经有好几个,那几人都是府里的老人,行事的时候要注意些!尽量快些生下孩子,这样对你更好些。”   李迎春顿时羞红了脸,但还是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点了点头!沈清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才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记住,这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后盾!咱们是一体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弄影得逞   确实,沈清已经隐约猜到李凌寒之所以,同意,四妹和金无缺的婚事,八成是看中了金家富可敌国的财力。   李家想要逆流而上,雄厚的经济基础是必不可少的,在任何时候,有钱就是好办事!想当年,慈禧老佛爷落难的时候,还要向大皇商借钱呢。   李凌寒若想与左家抗衡,那必须得有自己的势力,得广招门徒……而广招门徒,就等于是花钱养智囊团……   沈清厌倦这种生活,但却必须让自己学着适应!从迎春那里出来后,沈清又被等候在院子里的,大奶奶身边的丫头,请到了吴月娘的回春苑。   沈清才一入门口,得了信的吴月娘,便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拉着沈清的手亲亲热热的说:“弟妹可终于过来了,这几日不见,我都想妹妹了!”   沈清也笑着说道:“嫂子说的极是,妹妹也时时念着你呢!可是老府那边,大事没有,小事儿却多如牛毛,害得我整日里顾首不顾尾的!”   两人相携走进屋里,沈清又道:“这些时日来,妹妹心里总在想,还是嫂子你能干,你看这新府里,人多事杂,全部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所以说嫂子你才是个能干的!”   听了沈清的话,吴月娘双眼都亮晶晶的,闪耀出自信的光芒,但还是轻拍了一下沈清,假装嗔怒道:“妹妹惯会夸奖人,我哪有那么好!有许多事情我还做的不够周到,生怕别人在后面道我的不是呢!”   “嫂子直管依着家法规矩做便是了,这样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话虽如此说,但这当家,实在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吴月娘让丫头上了茶水点心,才靠近沈清小声说道:“你看前几日,老爷跟前那蒋姨娘,说是娘家的哥哥要娶媳妇,她要回娘家喝喜酒,非要让我用公中的银子,给她打一副头面……”   蒋姨娘沈清是知道的,也是丫头出身,但生得一副狐媚子模样,而且还有几分心计,否则也不会在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的爬上了李老爷的床!而且还颇受宠爱!   在小事情方面,李老爷往往是,什么事都顺着她。沈清对吴月娘轻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边还不是一样,那倩姨娘仗着二爷宠爱,恃宠生娇,整日的向管家要这,要那!   她院子里的配置,比我的栖梧轩还华丽!哎……做女人真不容易……”   “好妹妹呀!嫂子可提醒你,这些个狐狸精可纵容不得!”吴月娘说的真诚。   沈清喝了口茶才道:“好嫂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那府上实际当家人是二爷,他要是喜欢,把这二奶奶的位置,给了别人,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说起来还是大哥好,把嫂子和女儿放在最前面,哪像二爷,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去到哪里,做了些什么从来不与别人说……”   吴月娘看着沈清那含娇带怨的俏脸,不禁想到最先前,沈清要许的人,可是自己的相公李凌云!她突然心生警惕,连忙说:“哎呀!弟妹,快别夸奖他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半月前,才开口问我拿钱,一开口就是1000两,   问他做什么也是支支吾吾的,你想呀,他也是吃俸禄的人,每月的钱从来不交的!最后无法,只得拿了五百两与她!”   听到这里,沈清忍不住心生疑惑,李凌云自从从边疆回来,安分了许多,外面的应酬都极少参与,怎么一下子就要用一千多两银子……   心里实在想不透,她也不想了,终归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于是她又说道:“嫂子办事稳重得很,府上的人都夸呢!”   吴月娘笑了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小心地看一下四周,挥退了身边的丫鬟,才压低声线说:“不知弟妹听说没有……”   “听说何事?……”沈清不解的问道。   吴月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凑近沈清耳边道:“听说八公主怀孕了!”   沈清奇怪的说道:“怀孕就怀孕嘛!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左丞相怕是高兴得很了……”   谁知吴月娘嗤笑了一声,才又轻声说道:“听说左府现在都闹翻天了……”   “这是为何……”有孩子难道不好吗!   “听说左离怀疑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要让公主打掉,但公主不肯……都闹到皇太后那里去了!”吴月娘一副看好戏的嘴脸,一副巴不得左家立刻后院起火的样子。   “……”沈清则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成亲了,孩子不是左离的,难道还是公主前夫的不成。   “有传言说,那孩子是张晃的!”吴月娘看着一头雾水的沈清,又道:“传闻说,祥世子上次办赏花晏,张晃色胆包天,迷见了八公主……所以没几天,张家就被抄了,你知道吧……”   沈清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晚李凌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是用了一招将计就计,让张晃和那东胡王爷百口莫辩……   “娘亲,娘亲……”正在这时,李书凤小跑着进了花厅,吴月娘慈爱地拉过女儿,轻声问道:“好乖乖,怎么跑这么急?快,叫你二婶!”   小丫头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沈清,才极不情愿的叫道:“二婶。”   沈清笑着摸了摸书凤的小脸,说道:“书凤乖!”   李书凤又转身对吴月娘撒娇道:“娘,我不喜欢那个新来的女先生!老是让我练这,练那的……讨厌死了!”   吴月娘冲沈清笑笑,才哄女儿道:“乖乖,那可是京中有名的女先生,你父亲费了好大劲才请来教你和妹妹的……”   李书凤甩开母亲的手,嘟着小嘴,生气地背过身去……   此时,沈清也起身告辞了,走到花园拱门处,看到了正领着儿子玩耍的丽姨娘,丽姨娘抱着孩了给沈清行了礼!   沈清看着变了很多的丽姨娘,心中感慨万千,人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当初视同水火的两人,经过一些事情,真的能一笑泯恩仇……   不过现在挺好的,谁愿意自己身边尽是些敌人,沈清伸手逗了逗胖嘟嘟的宝儿,才对丽姨娘说:“好好领着孩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差人来找二爷……”   沈清顿了顿,又道:“……若是信得过找我也可以……”   说完,不等丽姨娘回答,便领着丫环出了府……   丽姨娘抱着孩子,怔怔地看着那抹远去的人影,忍不住凄凉一笑——曾经的自己是有多傻,才会经不住挑拨,去与这样的女人为敌……   先放开她的姿色与智慧不谈,单单就是那份从容,自信的气度,也是周围这些女人望尘莫及的……   宝儿的奶娘,从丽姨娘怀中接过宝儿道:“这二奶奶,莫不是想拉拢您!听说现在那倩姨娘得势,二爷许久都未进二奶奶的屋子了……”   丽姨娘看了这奶娘一眼,才冷声道:“主子的事情,岂你我可以随便议论的……”   奶娘一惊,连忙福腰认罪道:“奴婢知错了……”   丽姨娘这才让她平了身,自己转身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心里叹道:就凭一个区区小倩,一个风尘女子,也妄想霸占住二爷的心……呵呵!对像李凌寒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没有心的……   在他眼中,应该是把家族命运,个人前途放在最前面,至于女人!怕仅仅只是生活的调味品,需要,但并不是离不开……   想当年李凌寒对花弄影的感情,那可是京城中人人称颂的情比金坚,可到后来,还不是一样经不起考验,世人偕怪花弄影绝情,但李凌寒又能多情到哪里……   真希望世间能出现那么一个女子,好好的去折磨这个冷硬薄情的男人一翻,让他也体会体会,什么是爱而不得,什么是患得患失……   ……   话说李凌云与花弄影那边,自从那日,李凌云入了花弄影的圈套,这个情感饥渴的男人,不但不去反思自己曾经犯的错误。   反而心疼起楚楚可怜的花弄影,悄悄的在城西的一个偏僻胡同里,购置了一个小院,来安置花弄影和丫环明秀。   那银子,还是软磨硬泡从吴月娘手中讨来的!现在他过起了家里红旗不倒,彩旗飘萍生活!也许是经过了爱情的滋润,李家大爷一改回京之后的颓废木讷。   竞能走着路,也能哼几句小曲!仔细一想,倒也不难想透,毕竟花弄影虽是名声不好,但却也是冰肌玉骨,多才多艺的貌美女子。   而且经过了张晃那个情场高手的悉心**,花弄影现在是对如何取悦男人,如何让男人乖乖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任自己予取予求,也是信手拈来……   李家大爷,曾经接触过的女子,也都是吴月娘之类的官家小姐,夫妻之间也忌讳礼法颇多,当遇见一个人前是楚楚可怜,多才多艺的高傲女子。   在床弟之间,却能毫无顾忌,把夫妻之事做得没有底线,酣畅淋漓……   李凌云就像一个饥渴压抑久了的路人,无意之中闯入了一个美丽多彩的世界,那里美女如云,风光无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迎春出嫁   十月初八这日,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也是将军府四小姐李迎春与金家大少,金无缺的大好日子。   这几天李府都忙得热火朝天,像这种大喜事,最是累人,琐事多如牛毛!沈清作为二奶奶,自然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吉时将近,入得吉祥院,迎春松了二哥李凌寒的手,她缓步上前,换了离伤别绪,屈膝行礼,仪态大方。“女儿拜别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福泽绵长,身体康健。”语罢,又由身旁丫环扶着跪下,向李季和花姨娘三叩头。   二夫人笑得甚是得体,对迎春嘱咐道:“既为人妇,便要谨守礼节,莫失我李家威严。”   迎春应是。   李季便道:“这便去吧,莫误了时辰。”   迎春道:“女儿知道,父亲母亲保重。”   两位喜娘各自拉着喜帕一角,那明艳的红,便铺天盖地而来,笼住视野。   迎春由得喜娘扶着往前去,却见大哥在她身前蹲下,宽阔厚实的背,一览无遗。   喜娘扶着她的手,搭上李凌云的肩膀。   他说:“迎春,大哥背你上轿。”   迎春的泪落下,滚烫滚烫,落进李凌云脖颈,让他也忍不住伤感起来。   迎春终于哭出声来,语不成调,“大哥,我若是想家了怎么办!”   他失笑,任她哭湿了他衣襟,“想家了便回府来看我们就是,傻丫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她又笑起来,红红喜帕下遮着她通红的鼻尖,与哭花了的妆容。   李凌云连忙说:“别再哭了,哭花了妆,当心吓坏新郎官。”   迎春立刻抱扶了他,说:“好,我不哭。”   礼炮声响,乾坤一震。   十六人抬的大轿,轿身红幔翠盖,上插龙凤呈祥,四角坠朱红丝穗,轿顶一颗婴孩拳头大红珊瑚珠,通体圆润,映日生辉。   李凌云将迎春放下,交托给喜娘。   别过,迎春由喜娘扶着上轿,却听得李凌云一声低叹,细不可闻,“往后,做了别人的娘子,要记得自己疼惜自己。”   迎春轻轻点了点头,弯腰上轿。   礼官喊:“起轿——”   礼炮齐鸣,锣鼓唢呐,震天地响。   旗锣伞扇,红衣招福,规避天日。   吹起将军令,敲起得胜鼓。冲天的锣鼓,奏响喜悦的曲子,忽高忽低、忽断忽续、跌宕生姿,卷着漫漫人潮,汹涌向前,磅礴无阻。   金无缺骋马在前,一匹八尺高黑骏马,通体无一丝杂色,黝黑骏亮,扬蹄欲飞。   他蟒袍玉带,一派风神清朗,面色沉静,正是春风得意时。   沈清同众女眷站在原地,看那遮天蔽日的红,看那绵延十里的送嫁队伍,竞然有种茫茫然的感觉,不知今生几何……   不知自己成亲那日,是不是也是这样……   金府亦是人潮熙攘,吵闹不休。   喧嚣将一切掩盖,除却满眼的红,寻不到别样颜色,但独有人,能于云云众生中,出落得一袭不凡身姿,教人一眼识得。   丹凤眼,卧蚕眉,麦色肌肤,利落线条,坚毅轮廓,黑发高束,玄衣飘逸。单单一个眼神,便逼得人喘息不定,却又止不住心荡神怡,迷上这一身英气勃勃好相貌——与新郎相比也毫不逊色!   赫连昊锐立于人群中,瞧着金无缺利落的翻身下马,朝众人一拜,这才引得人群让开道路,他自然也是退开一步,闲闲看着那十六人大轿停在大敞的府门口,轿身往前一倾,金家喜婆便上前去请轿门,喜娘挑开轿帘,内里伸出一只细白小手,葱尖一般玲珑柔嫩,扶上喜娘手掌时,小指稍稍一抬,如妖魅勾魂,悬着丝线,一寸寸掠去人心魂。   金无缺心神一动,这手,应是滑若锦缎,柔若无骨。   那一身沉甸甸的凤冠霞帔,由得喜娘扶着,跨过了火盆,脚步有些颤,他笑,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女子,一个火盆便能吓得如此。   却倒是平添几分娇弱风情。   金夫人将红绸打了同心结,交由喜娘。   喜娘引了红绸巾,一方由左安仁拉着,中间坠一朵大红绸花,另一端挽在青青手里,晃晃悠悠,飘飘摇摇,穿过繁杂人群,一步步往正堂走。 将过门槛,喜娘便在青青耳边道:“新娘子,这门槛便是门面,切忌不可踩着了,要大步跨过。”   迎春轻轻恩了一声,幸好有这些喜娘在,否则倒是让她紧张许多,扶着的这位,手臂都在颤。   入得礼堂,又上来个五六岁女童,圆头圆脑,喜庆非常,手里拿着圆铜镜,往新娘子身上照,为求所谓幸福圆满。   又倒堂前,礼官喊:“一拜天地——”   迎春在府里也跪得习惯了,但这几日身子本就不好,今早开始便未曾进食,猛地跪下,再起身,便有些天旋地转之感,身子一偏,便要倒下,幸而两个喜娘机敏,忙上前一步将她架起,才避过婚礼失仪。   侧面一人嗤笑,想来也难怪二嫂千叮咛万嘱咐地央喜娘照拂,一场婚礼,众目睽睽,便要晕倒过去,果真难以收场……   幸好在场许多人,多数是未曾看出这新娘子的破绽的。   再而一拜,敬跪高堂,金无缺与迎春向端坐堂上的二老下跪,三拜乃夫妻对拜,礼成,乐声响,礼官一声:“送入洞房.”便有人高声起哄,金无缺淡淡的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却未曾传达到眼底,迎春微微垂着头,看眼下一双双交叠的脚尖。   迎春由喜娘领着往新房去,新郎官金无缺则让那一帮子王公子弟拉去灌酒,嬉笑声不绝于耳。   院中置一座天地桌,上摆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秤,称“六证“。   新房门槛上放着一只马鞍,衬得门槛越发的高,这一身累赘,走起来便已是麻烦,偏还有这样多的礼俗,却也无奈,只得由着喜娘左右扶着,抬高腿,前脚落下,后脚方抬,便有金家女眷来将马鞍抽去,迎春恍然大悟,原来是合了“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之意。   一路由喜帕遮着,终是到了新房。   喜娘扶她坐在床沿,一时屋内便安静下来,龙凤火烛燃着,偶尔劈啪轻响。   一个烛花上窜,屋内猛然一亮,继而又暗淡下来。   迎春由凤冠压着,静静等待,等待她的夫君……   麝兰香,红烛亮,百子被,龙凤帐,洞房花烛小登科,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迎春的心砰砰直跳,有几分紧张,有几分期待,还有几分恐惧……静静听着门外嬉闹,藏在喜帕下的容颜,亦时不时弯一弯嘴角,婉约而甜腻。   迎春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屋内七八个喜娘廊柱一般静默站立,屋外漫天的吵闹,一幅繁华图景,独独衬出她此刻的孤独,被遗忘一般的孤独与无助。   正在这时,新房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踹开,夜风猛地灌进屋里,扬起了新娘的喜帕,展露出尖细嫩白的下颌,将到那樱桃似的唇角时,却忽而落下,似要勾住了男人的眼,也勾住男人的澎湃心潮。   金无缺有些愣了,由众人簇拥着挤进新房,便傻傻瞧着床榻上娴静安坐的新娘……   笑,醉意朦胧的他忍不住笑了,笑得分不清悲喜……   待他走近了,喜娘便欢喜道:“请新郎拿起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瞧那扎了红绸花儿的称杆伸到眼前,随着持杆人纷繁复杂的思绪,缓缓探了过来……   迎春羞涩抿唇,放柔了眼神,却又含着怯懦,眼含秋水,面如桃李……   待到喜帕全然被挑起,又偷眼望那金无缺一眼,随即羞答答垂目看着脚尖,新郎官静静的看了一眼端坐在床前,羞得满脸通红的新娘子……   不知怎地,面对如此美人,众人眼中那个放浪形骸的金家公子,竟然心如止水,掀不起一点点波浪……   见新郎面色严肃,众人不敢多闹,只揶揄金无缺几句便各自散开,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喝过了交杯酒,吃完了生莲子,喜娘便将迎春引到梳妆台前,拆散了发鬓,撤下了嫁衣……   留得一件红色团花锦绣中衣,乌云似的青丝落下,柔柔坠到腰间……   喜娘一齐福身,道:“请新郎新娘早些安寝。”   说话间,便一溜退了出去。   新房内只余下迎春与金无缺二人,李迎春心中突突地跳,双手不安的握着衣袖……   烛火明丽,一层层光晕散开,涟漪般徐徐延绵,亮得晃眼,恍惚出一室暧昧迷离,金无缺瞧着她,弯曲的小指,瘦削的腕骨,莲藕似的小臂,纤长白腻的颈项,丝丝浮动的发尾……稍稍舞动间叮当作响的环佩……   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妙,但金无缺愣是提不起半点只致,他的眼前,不禁闪现出一抹,骄傲倔强的身影,一张宛若桃花的小脸,还有那双胜过满天繁星的双眸……   金无缺无奈的摇头,小里笑叹道——这是中毒了吗!怎么整日的想着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还因为她,娶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   李迎春心砰砰直跳,等待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走过来!她不敢抬头,但觉得似是等了许久,那男人只是静静的立在那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倩姨娘有喜   这月月底,将军府又传好消息,就是李凌寒的爱妾,倩姨娘有喜了……   得到消息那会,正是冬月间,沈清窝在屋子里做书意的衣服,房间有地暖,很暖和,紫檀木做成的小榻很宽很大,身下铺着的是白狐毛制成的毯子,身上盖着的是轻软的滑丝锦被……   这时,张妈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看着埋头缝衣的主子,愣了一下才轻声道:“二奶奶……”   “什么事……?”沈清不解地看着张吗问道。   “倩姨娘……有喜了……今早,倩姨娘偶有不适,请了大夫来,经大夫诊断……是……是有喜了……”张妈小声说道。她并没有讲,二爷兴奋不已,放了话,府里每个下人发一吊钱庆祝。   沈青愣愣地看着手中鹅黄色的小裙,抖然间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恒儿,那个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的孩子;忽又想起曾经丽姨娘微凸的肚子……   一只觉得心头发冷,自己真个好笑,昨晚还因李凌寒没有过来,纠结得睡不着,其实人家李凌寒也许在每个女人面前都那副模样罢……   这样的事,不是早该料到的吗?他是这大楚赫赫有名的一品督军,又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有四房妾室,那四人,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所以怎么可能妄想他把别人都抛下,心中独独放下她一人……   自己还一直不解,李凌寒这样无所顾忌的人,竞然会大费周章的半夜进自己的房,原来他只是不想让小倩知道了伤心……   呵呵……难道自己就没有心吗!那现在钝痛的又是哪里……   “二奶奶……”张妈见主子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出声轻唤道。   沈清终是回过了神,对张妈勉强的笑了笑才说:“……去库房选几匹好料子,给她送过去……”   “……是……”张妈低头正要走了出去。   沈清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吩咐道:“让大满送过去!……你让她先进来,我有些话跟她说!”   张妈应了是,这才开门出去了。   ……   惜兰苑中,倩姨娘的起居生活,果真如其他下人所言,奢华富丽之极。   纱帘用的是蚕丝织成的轻纱,轻软柔密,如烟似雾。掀了帘子进去,一股热气夹着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房间正中鎏金塔式香炉轻烟袅袅,檀木靠背椅上铺着白狐皮坐褥和彩绣靠背引枕,倩姨娘斜靠着,脚边一个梳着丫环髻的约十八九岁的大丫鬟在替她捏腿。   这大丫环是小倩刚过来将军府时,她介绍进府的,说是一个远房表姐,家中遭了荒,才来投奔的。   她同李凌寒提了几句,没想到那男人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便同意了……   此时的倩姨娘与初进府时相比,大是不同。刚过来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身份,行事也比较谨慎,小心;现在可好,是三干宠爱系一身的李督军的爱妾,所以行事作风大变,哪还有当初那胆小怯懦的小丫头的影子啊。   只见她头上簪着宝石垂珠步摇,华美优雅,穿着八宝妆花蜀缎水泄百褶裙,披着雪白的狐狸皮坎肩,妆容精致,只是清秀的五官在锦衣华服的映衬中竟也带出雍容高贵来。   “奴婢见过姨娘,给姨娘请安。”大满恭恭敬敬屈身行礼。   “你叫大满吧,是二奶奶跟前的人,不必多礼,快请起,快请起。”倩姨娘热情地道。   她口中言语火热,神情却是极其傲慢,大满不以为意,笑着把手里的布料奉上,“这是二奶奶让送过来的,是爷前几日才购来的新花样!二奶奶让你安心养胎,有需要就去管家那领!”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小倩看了大满一眼,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面料,神情中闪出一丝不快,因为前几日李凌寒让大东送过来的面料,根本就没有这个好……   小倩身旁的丫头,自然明了她的心思,连忙笑着对大满说:“实不相瞒,这样的料子姨娘屋里还有不少,早上姨娘跟爷一提要做些小孩衣物,   幸好爷体谅,跟姨娘说让下人们做就行了……还说……还说这面料不好,待他让人去寻些好的来……”琥珀边给倩姨娘揉着肩,口里叨唠个没完,那笑容也尤为刺目——听她这话,倒是处处像在炫耀。   小倩此时脸上也泛起了得意的笑容,转头对琥珀说:“你去我首饰盒子里,取个簪子给大满当谢礼!……就是第三个盒子里的……哎呀,这二爷也真是的,送那么多东西过来,放的地方都没有了……”   “是!”琥珀笑着进了卧房。   大满连忙推辞说:“我是帮主子跑腿的,怎么能收姨娘的礼?让二奶奶知道,奴婢就完了!”   “今日我高兴,说赏你,你就拿着。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倩姨娘笑着说。   这时,丫头琥珀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通体金光灿灿的凤头簪子,小倩大惊,瞪了一眼琥珀,但琥珀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直接就把凤头簪递给了大满:“这个簪子成色是不错,但是有些过时了!我们姨娘首饰盒装不下了,你拿去吧!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大满看着手上,价值不菲的凤头簪,想到之前主子交待过的话,便装作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临走前,还跪下给小倩磕了个表忠心的头……   “琥珀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把那根那么贵重的簪子给她了!”大满走后,倩姨娘推开正在替她捶腿的丫鬟琥珀,猛的站了起来,十分生气地道:“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啊,你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就随手拿了,赏给了一个丫鬟……”   只见琥珀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问道:“小倩,你还想回怡红楼去吗?莫不是让你享了几日的福,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小倩一惊,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琥珀,轻轻的摇了摇头,这琥珀是左丞相的人,当然,小倩现在也是左世荣手上的棋子!   花姨娘那傻瓜,她一直自以为聪明,其实早就落入了左世荣那老贼的圈套……   “不……不想……”小倩不禁想到了被控制的家人,和怡红楼的十八般酷刑,情不自禁的拼命摇头,摇了半天停下来,这才连忙认错道:“琥珀姐,以后我会乖乖听丞相的话,   你们别把我送回怡红楼,还……还有……别伤害我的家人……我什么都听丞相大人的,一辈子做奴才侍候他……”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丞相大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的!而且……在这里,你可以继续做你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倩姨娘……”琥珀笑道,伸手拿起茶杯。   小倩忙端起茶杯双手捧上,怯怯问道:“丞相大人究竟是要我做何事!”   琥珀并未回答她,只是笑了笑,捏起杯盖,轻轻地抹去上面的茶叶,小抿了一口,伸手把茶杯递给小倩,示意她看杯子。   “你知道这茶多少银子一两吗?”   “这个在楼里的时候,教习的姑姑曾教过?这是极品青峰,一两茶叶至少一两银子。”   “嗯,你说得没错。”琥珀幽幽长叹,低声道:“小倩,那凤头簪子是好东西,起码值五百两银,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只是个姨娘,每日里吃穿用度就这个样子,若是当上当家主母呢?若是你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呢?”   “琥珀姐,你的意思是?”小倩警惕地看向房门。   “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上这李凌寒的正室!现在你有了身孕,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李凌寒夜夜宿在你这里,对你可谓是千依百顺,咱们再用点心思,以后你的好日子,可谓是享之不尽!”琥珀一步一步引诱着小倩。   ……   大满离开了惜兰苑,匆匆回到栖梧轩,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清,沈清握着手中的凤头簪子,冷冷一笑……   这支簪子,正是李凌寒送给她,她又在李凌寒抬小倩为姨娘的那天,借花献佛,转手送给小倩的见面礼!   真真是物是人非了!沈清把簪子递回到大满手上,笑着说:“既然她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你收着吧!”   大满一惊,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焦急解释道:“请主子明察,奴婢对二奶奶可是忠心耿耿的!”   沈清笑着道:“你先别急,没说你什么!只不过让你收着这簪子,小倩以后一定会再找你办事!但前提是,你当真收下了她的东西!   ——簪子你收下,该怎么处置随你!最好是高调点,让她的知道!”   大满这下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这样打算的……   这天晚上,李凌寒也并未半夜来偷袭沈清,原本白日里,沈清还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若是那男人来了,自己应该如何给他些颜色,也让她心中不痛快!   但是事与愿违,李凌寒接连几日都未回府,所以沈清的那口恶气,生生的憋了几天,直憋得晚上辗转难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劫持   不知从何时起,沈清有了个习惯,就是每月逢初一或十五总要去一趟寺庙!也许是寻求心理上的一些慰藉吧,京城的皇觉寺就是一个好去处。   满山的树木,特别是春天和夏天的时候,满山遍野郁郁葱葱,花红柳绿,美不胜收……   特别是三月天,桃花胜开的时侯,那才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现在是冬天,山上倒是有寒梅无数……   初一这天早晨,沈清便乘了马车前往皇觉寺,才至半道,便纷纷扬扬飘絮似的落起了雪,小红劝她回去,沈清却选了掀了帘子抬头瞧着天空,灰蓝苍穹,落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雪。   沈清拢了拢身上的紫裘大氅,弯弯下了马车,她拉着小红说:“今日不乘车也不骑马,偏要自个一步步走上去。”   小红和小满只得叹气,有时人总爱折腾,折腾自己,也折腾旁人。   待沈清走入寺里,腊梅树枝头已是红梅点点,远远望过去,便于冰雪白霜中,窥见怦然欲出的勃勃生机,那星星点点的红,也让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些许暖意……   酥软雪花落在睫毛上,瞬时又化作了水,落下来,模糊了视线。   沈清仿佛瞧见,残漏廊檐前,梅花新枝后,漫天大雪烽烟弥漫,仿佛大漠沙海,长河落日,坚毅不破一道丰碑。   此时金无缺站在雪里,瞧见伞下微笑的沈清,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猛然间转开脸去,身子还立在雪里,仅着一袭月白衣衫,痴傻莽撞。   沈清接过小红手中娟秀小伞,八十四骨,紫竹柄,伞面画满了春日桃花,雪落下来,沾在桃花花蕊间,又是一番冰肌玉骨好颜色。   心中有如万马奔腾的金无缺终是抬起头来,望见冬日里的一汪春色,迎面来,步步近,粉面含春,雪中独美。   沈清转头接过小满递过的绘了墨竹的伞,将伞递与面色尴尬的男人,那一树雪中墨竹便舒展开来,柔柔笼住伞下男人……   春雪仍在簌簌地下,大地寂寥无声,偶有风过,仿佛也夹带了伞上桃花香,垂首时,有暗香盈袖,雪染冷香,隐隐攒动。   沈清瞧着他一肩软雪,纤长睫毛上还挂着未曾来得及划去的雪片,不由得掩嘴一笑,“下雪天,白狗毛短不怕冷?”   金无缺一顿,瞧了瞧自己一身白衣,再看看青青,也不作气,只接口道:“黄狗毛长却很怕冷。”   沈清一愣,随即瞥见自个藏在紫色大氅里的浅黄色罩袍,板起脸来,“你才是狗!你才毛长!”话音刚落,金无缺便朗声笑起来,沈清也藏不住笑,随着他响亮声线,不禁于伞下轻笑。   “来寺里敬香么?怎不见四妹?”   沈清问,眼角眉梢还存着笑意,那笑暖心暖神,仿佛霎时间桃花开遍,小百花碧桃,大白花碧桃,五色碧桃,千瓣桃红,垂枝碧桃,寿星桃,紫叶桃,绿花桃,百种千种,万紫千红,嫣然百媚,如惊鸿照影,西湖潋滟。   不不不,桃花再美不过点缀,怎敌她轻颦双黛螺,含笑凌波眼。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满心满眼都是她,是了,偏就是她。   “不,我孤身来看桃花罢了。”   沈清往那一片曾经灼灼其华,而现在却连片绿叶也无的桃树林看去,疑惑道:“桃花往何处去了?”   金无缺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所以我在等。”   “那你要等了多少时日?”   “不知道,许是一朝春秋,兴许已是许多年。”   他抬眼望着一色白雪,兀自沉静,仿佛沈清已不在身边,他兀自沉醉,于春山春水春色间,收拢来,他等待多年,无处可寻的梦靥。   瞧他这番模样,着实令人讨厌。   沈清皱眉,嗔道:“我看你是教那桃花妖迷了心智。”   金无缺回过头来,望着沈清,笑笑说:“我想也是,扫地的小沙弥也这么说我。”   天边密云重重,雪下的越发大了,沈清伸出纤纤素手,手心落了几片飞雪,顿时清凉一片……   “你在等我么?”   金无缺瞠目,顿时惶恐不安,一副被人戳破心事的傻样子……   沈清凉凉笑起来,“你这又是何必……”   金无缺张口欲驳,却又觉得辩无可辩,沈清径直往前走去,徒留身后的金无缺暗自神伤……   他握紧手上的伞,看着前方雪雾中的那抹紫色身影……   沈清甩开了丫头与那男人,独自走在林间,空旷的树林里,寂静无比,突然她只感到身后一股杀气袭来,沈清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紧接着提起衣裙,拔腿就跑!谁知下一秒竞被人用黑色披风一裹,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沈清大声惊呼,那黑衣人的肩膀咯得她肚子生疼!   沈清此时狼狈的不行,一路倒挂在男人肩上被颠得头昏脑涨,若是再不停下来她都要吐了……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就在她干呕受不了的时候,这劫匪奇迹般的停了,更气人的是,那人竞顺手,把眉上的人往雪地上一扔,由于被披风束住了双手,惯性使得她骨碌碌的滚了几圈…… 然后她便趴着车辕,不停的呕了起来。   “哪里来的歹人,竞敢在皇觉寺行凶!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皇家寺院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了晕头转向的沈清耳中——金无缺!   沈清大喜,手脚并用的,摆脱身上的那件披风,正要往金无缺跑去……   谁知,身边的黑衣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冷冷道:“金大少果然是懂得怜香惜玉,为着一个女子,竞徒手追了我这么远。”   金无缺眼神微沉,面无表情道:“我想你搞错了,我同这位夫人素不相识,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而且我可不是徒手……”他意有所指的举起了手中那把精致的油纸伞。   黑衣人蒙面人哼笑一声,冷冽把沈清从地上拉起,一个短匕首指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昂着她面对着威风凛凛的金无缺:“那真是小人的荣幸,素来听闻金公子武功了得,今日倒是可以领教一番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金无缺冷眼看着黑衣人,一分多余的目光都没留在沈清身上:“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放弃一个为民除害的机会吗?在皇家寺院行凶,可不单单是死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黑衣人眼神闪了闪,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开一点:“金公子不为美人着想一意孤行,而在下也自认倒霉,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要陪着我这粗人一起下黄泉了。”   粗糙的手猥琐的在沈清的脸上摸了一把,那柔软细嫩的触感让这命在旦夕的歹徒双眼放光的亮了一下:“看不出小娘子瘦瘦小小的料却很足,看来在下有福了,一个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陪着一起死,值了值了,哈哈……”   沈清一脸愤恨,无奈喉咙被刀逼着,加上胃里还翻腾着,想骂人都没有力气。   金无缺在那歹人伸手摸上沈清的脸时,按在油纸伞上的手紧了紧,眼神更为狠戾的盯着他,黑衣人为这金无缺的迟疑而心里得意。   看来自己这把还真押对了,于是他笑着项:“怎样,金公子,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金无缺看了一眼发丝凌乱的沈清才道:“怎么说!”   “这里有颗药丸,若是你乖乖服下,我便放了她!你也放过我,若是你不愿,那也行,我就划花了这小妞的小脸!”黑衣人笑得奸诈。   沈清眼巴巴的看着金无缺,心里也十分矛盾,谁知道那药丸有没有毒,那黑衣人看出了金无缺的疑惑,笑着说:“这药丸并没有毒!这点我可以保证!”   “兄台何必如此麻烦,你放你手上的人质,今天的事情我自会当做没发生!你也可以安然离开!”   “金公子废话不必多讲,同不同意就一句话!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同你在这里周旋!”黑衣人说着扔了一颗药丸,给金无缺。   金无缺看了看手中的药丸 ,再凑到鼻前闻了闻,果然没有毒!   “我说没有毒便没有毒,你要同意就快些,不同意我就动手了……”那黑衣人,边说边加重了握刀那只手的力度,顿时沈清只觉得,颈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忍不住啊的惊叫了一声,金无缺看着沈清脖子上冒出了血珠,那声惨叫和那刺目的红,顿时让金无缺失了方寸。   只见他二话不说的把手中的药丸丟进口中,冷声对黑衣人说:“药我已经吃了!你还不放人!”   沈清不可思议的看着金无缺,这男人怎么这么傻!那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金公子果然是个情种!”   金无缺担心的看了一眼沈清,冷冷开口道:“你走吧。”   黑衣人嘴角隐秘的一勾,右手快速的往沈清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快速的在她背上拍了一掌,那药丸就那样顺着食道落入了胃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沈清大惊,连忙弯下腰干呕起来,想把那东西吐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入圈套   那黑衣人得逞的笑笑,一把把沈清推入金无缺怀中,便迅速消失在树林里!金无缺连忙扶起沈清,关心的说道:“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那药丸入口即化!是吐不出来的!”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沈清就跟脱了力一样的靠在金无缺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给咱们吃的是什么药!真的没毒吗!”   金无缺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暂时没有。”   金无缺拉下沈清的衣领看了一下,见伤口不深,松了口气,迅速撕拉一声把自己里衣的衣服,撕下了一大块,小心的帮沈清包上,而后伸手拉起她的手,双指搭在上面。   “你还会把脉?”   “学过一点。”   沈清便不再说话,静等了一会后道:“怎样,知道中什么毒吗?”   金无缺放下她的手,脸色怪异的看着她:“你就没觉得体内感觉有热热的气息吗?”   沈清奇怪的回视他:“热热的?我刚刚被那混蛋颠的不是这痛就是那痛的,谁还管什么热……”话忽的打住,沈清像被蜜蜂蛰了般的推开金无缺跳起来。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金无缺说的热热感受是什么了,该死的,这变态竟然下催/情/药。   渐渐的沈清就感受到这所谓的春/药,威力到底有多大了,而且金无缺也好不到哪去,满脸通红,呼吸急促,那桃花眼中,隐隐泛出情,欲的光芒……   沈清暗叫不好,看来这件事情是别人事先设计好的!否则那黑衣人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劫持了,最后却只喂自己和金无缺吃下那催/情/药……   照常规推理,应该是好戏还在后面,沈清连忙扶着一旁的树喘着粗气道:“我们……应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你……快走吧!顺带把我的两个丫鬟找来……”   金无缺也好不到哪去,目前的状况他同样猜到了,但他怎么能放心将沈清一人丟在这里,于是他道:“谁知那黑衣人会不会去而复返,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来,我背你过去!”   边说着,边就把沈清拉到了背上,当沈清接触到他那滚烫的背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不安分了,吓得大声说道:“你……你放我下来!我,我自己走……”   金无缺自然是不会听她的,因为他也察觉出体内的情/毒请越来越猛烈了,若不快些,出了这片林子,找到解药,怕是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沈清急促的喘息着,浑身如一个快要爆发的火山,她情绪激动地捶打着金无缺的背,“放……放我下来,你的背硌着我不舒服……”   沈清听着自己如泣如诉的声音,忍不住脸红,这催/情/药真是的,要害死人不成!金无缺果然放下了她,沈清刚松了口气……   谁知金无缺意将自己一把抱在胸前!!这下更不得了了,沈清透过大氅都能感觉得到,这男人狂野的心跳,和滚烫的热度……   他呼出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自己的脖颈,向着一阵电流一般,直达自己的内心……沈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手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她疼的顿时抽了口气……   金无缺却无奈的笑了,漆黑眼眸,如一片温柔广袤的水域,静静映着她的脸,仿佛此刻凝望,便已涵盖了荒凉枯槁的一生。   “……妹妹,终我一生,不过……不过是想寻那相伴之人,却……却不知一切艰难如斯。”   他踉跄前行,边叹息怅然呼唤,“妹妹……”   沈清忍不住扬起手,想抚平他眉间的忧伤,当看清了眼中狂热的欲望时,又颓然放下。   沈清虚弱的看着他,身体里像有一头邪恶的猛兽,在吞噬着自己的心智,她无奈,狠狠咬着下唇,将干燥滚烫唇瓣硬生生咬出一道血痕……   金无缺看着怀有那张通红的小脸,还有那惨遭蹂躏的红唇,心被狠狠一撞,很想低下头,狠狠的品尝一番,但是,但是,他却只能一提气,加快了步伐……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可思议,他给两人下的药性都是常人双份儿了,就一般人而言,根本停不了那么久……   看来他是失算了,这叫他怎么去同金主交待!他看到不远处,有一行人正匆匆往这边赶来……于是,他拾起地上的一块利石,朝金无缺的脚踝射去……   正在疾行当中的金无缺,突然感到脚下一阵钻心的刺痛,他闷哼一声,抱着怀中的人,摔了下去……   沈清一惊,正等着疼痛传来,谁知金无缺一个翻身,自己的背先着了地……她怔怔的看着身下的傻男人,竞忍不住露出一个涩涩的笑容……   金无缺见怀中的佳人笑了,他也傻笑起来,他的笑容,温暖得像这冬日里的一轮朝阳。   不知不觉,沈清便也随他弯了唇角,加深了那个莫名的笑,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微笑。但她此时似乎非常快乐,是的,快乐。   沈清的世界里,多久不曾出现过快乐这个词,单纯的,透明的,带着前世儿时追逐嬉闹的声音,夹杂着某种看似痴傻的劲头,莫可名状的纯白的快乐。   金无缺涨红着脸问道:“妹妹没事吧。”   沈清轻轻的摇了摇头……   金无缺又说:“如果……如果他总让你伤心,便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沈清习惯性地扬起嘲讽的笑容与嘲讽的语调!金无缺的面上显出一丝狼狈。   “我不知道,但我愿守着这片桃花,等你。”   你一回头,便能看到我。   求你,一回头,先看见我。   金无缺的手心里已然满是冷汗,他克制着,令自己不颤抖,他不知哪里借来的胆子,抑或是她的眼睛太美,佛像太肃穆,天气太冷,寒风太吵闹,极有可能是体内的毒素在作祟!   而沈清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幸福,被捧在手心的幸福,不是李凌寒居高临下的霸占似的欲望,是被细心呵护,被珍之重之的满足。   原来,原来爱是无所求,无所欲。   远远看你一眼,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沈清无奈叹道:“这是一个死局!若执意前行便只有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金无缺痛苦的把沈清紧紧抱住……沈清竞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这个拥抱是多么的绝望与悲伤……   正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嗤笑声打破了眼前的一切美好……   “哟……我说姐姐!……你……”小倩依在李凌寒怀中,用帕子掩口嘲讽道,看了一眼满眼寒霜的李凌寒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道:“看不出,姐姐平时斯斯文文的,竟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竞同自己的妹夫,在这山林里野合……”   地上的两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沈清看着脸色铁青的李凌寒,忍不住心里一阵委屈,她虚弱地走向前去,对欲要杀人的男人道:“二爷,你听我解释……”   金无缺也一脸坦然的解释道:“李兄……我们是清白的……”   谁知李凌寒竞嗜血的冷笑道:“你是要我相信我看到的,还是相信你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听到金无缺的解释,李凌寒二话不说,一拳挥了过去,金无缺顿时被出了几丈远,“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要了你的命!”   沈清愣住了,眼眶里的眼泪即将喷涌而出,她倔强地扬起了头,对男人冷笑道:“你什么都不必相信,我也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至于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就问你身边这个女人就行了,她这张柔情蜜意的小嘴,你应该信了吧!”   沈清看了一眼笑得得意的小倩,忍不住走上前,冷笑着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给我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小倩半真半假的害怕起来,忍不住往李凌寒的怀里缩了缩,李凌寒怒火更甚,冲沈清冷喝道:“自己做了丑事,还那么嚣张,你……”   沈清心冷无比,而小债嘴角的笑容尤为刺目,她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小倩一耳光……还挑衅似地看着李凌寒……   这表情刺痛了他的心,他陡然间暴戾难耐,他恨她,恨极了她,右手竟不受控制的,一掌挥去,她便被掴得落到了金无缺身边的雪地上。   脸上和受伤的勃颈处传来阵阵刺痛,沈清的发髻散了下来,漫漫青丝遮掩了发红的面颊,沈清捂着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一动,仿佛死了一般。   身旁的金无缺,顿时你发了疯一般,拖着受伤的右脚,朝李凌寒扑了过去……   天地之间一片混乱,但似乎都与她无关了,她静静的趴在冰冷的雪地上,任两个男人在林子里,打的昏天暗地……   她好累,只想静静的休息,不去理会这世间的一切凡尘杂事……   “二奶奶,二奶奶!你醒醒啊,你怎么啦……”耳边传来小红的哭泣声。   像疯了一样打斗的两个男人,也停下了手,朝雪地上的女人跑过去……   沈清一身狼狈,像一个残破的娃娃,脖子上的伤口渗透出一片鲜红的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裂痕   此时的 沈清一身狼狈,像一个残破的娃娃,脖子上的伤口渗透出一片鲜红的血,细嫩的脸蛋也高高肿起,受不了外界的吵闹和身体的不适,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痛哭的小红,小满和脸上一片青紫的金无缺……   沈清疲惫的歉意一笑,“……对不起,连累你了!”   “别说这样的话……”金无缺心疼的说道。   立在一旁的李凌寒被二人那互相关心的话语表情,气得心口直疼,他一脚踢开金无缺,对身后的黑风吩咐道,“送他回去……”   黑风连忙应声上前,扶起同样狼狈不堪的金无缺,金无缺怒声对李凌寒吼道,“李凌寒,你根本不配拥有她……你……”   黑风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主子,二话不说的一掌打晕了挣扎不休的金无缺……   沈清看着被黑风拖走的金无缺,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李凌寒准确的捕捉到了女人眼中的那丝担心,他爆怒的拖起地上的沈清厉声喝道:“怎么?才这一下你就心疼了?若是还有下次,我定将他活剥了喂狗!……”   说完这话,李凌寒将人推给沈清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喝道:“还不带她回去,还想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   两个丫头连忙颤颤巍巍的扶着主子,颤声应道:“知……知道了二……二爷!”   沈清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暴虐的男人,心中冰凉一片,她朝这男人挑衅道:“嫌丢人是吧,把我休了呀……呵呵……你不敢还是……舍不得……”   李凌寒顿时被气得双目赤红,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那神情倔强的女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见此情景,小倩乘机上前,火上浇油道:“姐姐你可真是的,二爷都原谅你了,难道你还想同金无缺私奔不成……咱们二爷,可丢不起这个人!”说完还怯怯的看了李凌寒一眼。   小倩话语中的挑拔,沈清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她身体极为不适,见眼前的这对狗男女,心中就更烦躁了,只是轻蔑的笑道:“是又如何……有本事用你那点狐媚子功夫,让这男人休了我呀……   呵呵!你真以为没有了我,你就能当上这李家的二奶奶了——”   见小倩一副被戳中心事的,闪躲表情,沈清更觉好笑:“……真是无知者无畏!……”   话还没完,只见李凌寒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他抓住了沈清的头发,恶狠狠的一字一句说道:“入了我李家的门,就算是块擦脚布,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便宜了别人!想走……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这种结果沈清早就料到了,她忍着头上传来的痛,冷笑着看了一眼小倩,这才转头对李凌寒说:“呵呵……你同那贱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倩自是听到了她说的话,恨恨的瞪着沈清,来到李凌寒身边撒着娇道:“二爷,你看……她……”   “都给我回府……”李凌寒无比烦躁的吼道,小倩一惊,连忙战战兢兢地闭了嘴。   ……这真是无比悲催的一天,沈清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快要死了,小红和小满顶着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主子走入府门。   前面走着的,是笑的尤为得意的小倩,和一脸阴森的李凌寒……   沈清麻木的挪着步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毯,天气更加寒冷,但沈清却像是要爆炸一般……   “二奶奶,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手怎么那么烫!莫不是发高烧了!”小满摸了摸沈清的手,惊慌的问道。   小红看着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脖颈处鲜血直流的主子,眼泪顿时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当几人走到荷花池边时,沈清看着冒着寒烟的湖水,大脑里竞有个声音在催促,到湖里去,湖里凉快……   于是,沈清喘着粗气对小红说:“扶……扶我过去,洗……洗个手……”   “二奶奶,回去院子里洗吧,这太冷了……”小满轻声哄劝道。   “不……现……现在就要洗……”再这样下去,身体要爆炸了……于是她挣扎着要过去。   两个小丫头心生怜惜,纠结的互看了一眼,才扶着主子走到池边……   李凌寒怒气冲冲的走在前头,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女人刚才那决绝的眼神——她竞然真的想走,想要离开他……   他的拳头都快握碎了,这女人难道没有心吗!自己是如何对她的,她竞不顾廉耻,借烧香之名去寺庙同那金无缺私会……   当看到她同别的男人相拥在树下的那一幕,他的心竞像被人生生的撕裂了一般……   直到现在,似乎那心上还在滴血一般,他真想杀了那女人,但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扑通!!”   “啊……啊!救命……救命啊……呜呜呜……”   “二奶奶!……二奶奶!……救命呀……呜呜呜……”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那女人丫环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李凌寒的胸口一窒,猛的推开小倩,转身一看——只见那女人正在湖里扑腾着……   他双目顿时赤红,他奔至湖边,用力扯下身上的斗篷,二话不说便跳了下去……   小倩奔至湖边,看着那男人焦急的面孔,她眼神也冷了下来,不禁抚上了小腹……   四周顿时乱作了团,几个家将闻声后,相继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   栖梧轩   王太医收拾好腕枕,面色凝重的对换了衣服,但头发依旧滴水的李凌寒道:“李大人,尊夫人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   李凌寒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握着拳头,镇定的说:“我相信王太医的医术!至于说需要什么药材,王太医只管开方子便是……”   “这个老夫明白,但是……但是目前的主要问题是,”王太医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的沈清才道:“尊夫人中了药性很强的春/药之毒,   长时间没有服用解药,似是伤到了内脏,而且以夫人带孕的身体……”   带——带孕!! 听到这两个字时,李凌寒如遭电击!她竞然有了身孕……   “……所以说,经过那毒药与寒气的双重侵袭,这孩子,怕是……”王太医摇头叹息道!   李凌寒一阵眩晕,不禁踉跄了一下,大东急忙红着眼眶扶住主子,然后对王太医跪下道:“王太医,求求你救救小少爷吧!求求您了……”说完重重的给王太医磕了三个大响头……   只有大东心里才清楚,自家主子是多么盼望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可是……可是,谁曾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哎!小哥快起来,即便是你们不说,我也会尽力抢救的,但……那腹中孩儿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天意了!——随我去抓药吧!”王太医扶起哭的鼻涕眼泪一脸的大东。   临出门前,王太医又吩咐道:“夫人现在身体极其虚弱,再加上腹中胎儿需要消耗母体元气——反正,反正先观察两天看看吧……”   两日后,沈清幽幽的转醒了,一阵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她抬起棉软的手,揉了揉眉角……   “二奶奶……”张妈一进门,就见到醒来的主子,红着眼眶唤道。   沈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张妈,又看了看熟悉的卧房……   “……我……”刚想开口问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喉咙里传来一阵粗糙干痛……   张妈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小跑过来,轻扶起沈清道:“……大夫交待,您身子虚弱得很,要好好休息……”   “……水。”沈清艰难的吐出这个字,顿时喉咙里都有如刀割一样刺痛。   “哦……好!二奶奶……老奴马上给您倒水……你先别讲话,王太医说了,您伤到了喉咙……”   张妈匆忙倒了温水过来,扶着沈清,缓缓的喂下了半杯水,沈清才微微摇了摇头。   服过药,让医女给勃颈处换了药后,由于头痛,浑身无力,她又靠下继续倒头睡着了,她竞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又回到了青山镇那个十四岁的自己,自己手上握着湿哒哒滴水的油纸伞,雨还在下,不眠不休,像女人的哭声,唱所谓如花美眷,所谓似水流年,永远一个音调,永远一种怨恨,好似嗡嗡绕耳的苍蝇,听得人厌烦无比。   沈清走在雨里,漫漫一身晶莹水珠,剔透玲珑。冷风灌入衣襟,通体寒凉,心却是热的,她知道有人在等着她,走过那条开满玉兰的街道,跨那道门槛,隔着似有似无的重叠雨幕,看不清细枝末节,只识得依稀轮廓,然而心中急切又满足,她满心期盼,那个身着月牙长衫的少年,正在那处嘴角含笑,目光如水……   纵使跋山涉水,栉风沐雨,纵使尘满面鬓如霜,他似总不在乎那些悲喜过往,似是那世间杂事,也如那天上乌云一样,风一吹过便散了……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玉兰花香,一个美丽雨季,一个美丽的梦……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迎春之痛   沈清此到只愿停在那美梦中,从此不要再醒来……   她卯足了劲拉开那厚重门环,终究窥见另一处缠绵雨景,她跨出去,站在被红漆大门隔开的另一端天空下,眼见春意阑珊,雨滴璀璨,一切皆是大梦浮华,他站在巷口,仰头看头顶的晦暗天空……   裙角尽湿,冰凉凉湿漉漉的衣料冻着她的脚尖,其实不痛不痒,她朝他一步步走过去,却觉得每一步都耗尽心力,仿佛踟蹰又仿佛坚定无比,她缓缓走着,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那些圆滚滚的水珠在他脸上滑落的痕迹。   像流星,璀璨,又短暂。   一刹那,他看见她。   一刹那,她静静微笑。   一刹那,失去与得到都成虚空。   她伸手来,擦去落在他侧脸的一滴雨。   她瞧着他,一头一脸的绵薄水雾,苍白狼狈,却仍是她最爱的样貌,她满心欢喜,但收敛神色,免得莽撞,只抬头静静看着他……   雨点交杂,斜斜落入伞下,一样的快乐,一样的欢喜,仿佛一堆枯骨终于长出了血肉,又仿佛行尸走肉终于灌注了魂灵,该怎么形容,铺天盖地的甜蜜心酸……   甜蜜是她柔软唇上一捧幽香,心酸是怕时间走得太快,太匆匆,就这般将此刻美好带离去。   剩下无际的相思离别,遗忘不知躲去哪里,甘苦交杂,快乐的越发快乐,甜美的越发甜美,深刻的越发深刻……   沈清笑得灿烂,正在这时,突然间狂风大作,把一切美好画面,吹得七零八落。   雨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那满树的白玉兰,哪里还有那笑容和煦的白袍青年……   四周一片荒芜,正当她想张口呼喊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她如擦脚布一般,飞得老远……   对,那个可恶的男人正是李凌寒!沈清倔强的爬起来,揪住男人的衣襟,想要还他一耳光……   ……   李凌寒进入沈清的卧房时,刚好看见睡梦中的女人似是被梦魇了一般,额头冒着细汗,双手紧紧抓着丝被,似有深仇大恨一般……表情十分痛苦……   李凌寒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湿巾,轻轻的弯下旧疾复发的腰,替沈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床上的女人终于呼吸平稳了 ,李凌寒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谁知 那睡梦中的女人却低喃道:“……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顿,脑中炸出璀璨烟花……   她……她刚才说:“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时怔住,一时间,仿佛隔着重重叠叠的白雾,远远瞧着她眼角一朵半开的鲜嫩桃花,蕊间一滴晶莹泪珠,柔柔映着他的影,囊括了一整个碧水清风的春天。   她环他的脖颈,笑,又妖娆又妩媚,其间仿佛有暖风轻抚,吹动媚眼如丝,撩拨潋滟水光……   谁知女人又低泣道:“可是你呢?你那么多女人!我想你的时候,你与小倩耳鬓厮磨……你……你还打我……”   低喃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真切……   李凌寒又坐回床边,看着女人比昨天还红肿的脸颊,心头顿时闷闷的……   前天的事,他已经派人查清了,确实是有人在幕后安排,设下了圈套,想要破坏李家与金家刚刚确立的关系……   调查的结果直指左世荣!当然,与小倩也脱不了干系,李凌寒无声的冷笑起来,看来是时侯还那左老贼一些颜色了……   至于那小倩,现在先留着,她还有利用价值……   金府   金无缺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总是不断闪现几个破碎的画面……   思绪又回到了事发那日三更天,金无缺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和满屋子的淫/靡之气。   而他的娘子李迎春则跪在床上,衣衫凌乱,杏眼微红,却含着一池粼粼波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青紫紫一片尤为醒目……   金无缺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愣了半晌,他才抓过内衬,平静起身来,将外袍罩在柔弱的妻子身上,还细心的拢了拢,擦了她的泪,朝她安慰似的笑了笑……   便开门出了卧房……   呵呵……一切都是天意!人又怎么能斗得过老天呢!这贼老天,将世间的芸芸众生,皆当成了玩物!   它主宰一切,但它又见不得让这众生圆满!它喜欢看着众生错过,错过,永远错过……   让这痴男怨女们痛哭流涕的匍匐在它脚下,在那里寻求一点心理上的慰藉……   金无缺奔出卧房,一路狂奔,来到那片桃花林……   桃花早已落尽,徒留满树寒霜……   金无缺仰天长啸,疯了似的踢打着冰冷树干,直到残雪纷飞,直到精疲力竭……   他气喘吁吁的跪坐在雪地上,满脸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凝结成了霜……   “……妹妹……”   他木木的念出这个名字,却觉得如此遥远,仿佛山长水阔万里之遥,一切犹同镜花水月,粼粼波光捧起了她的笑,破碎却美好得教人心疼。   他不知道旁人是否有过这般感触,愈是抓不住的,明知是抓不住的,便偏想要搏上一把,想要证明与众不同,想要证明卓越出众,直至走到后来,后来站在高点,回头看,其实都不是。   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也想让她爱着自己。   想要日日相见,盼望分离永不到来,白昼太长,夜晚太短,来不及拥抱缠绵,来不及说爱你永远。   他的痴他的狂,他所有犯过的错,不过是执着的一种。   妹妹……   妹妹不会知道,他念出她的名字,心便满了,满的溢出来,流遍周身,四肢百骸都是甜。   他只想爱一个人,不在乎她是谁。然而等他弥足深陷,才恍然憬悟,原来一旦错过,便成了禁忌……   他就此躺在了雪地里,追忆当年的那个情劫,那抹浅笑,那抹香……   ……   正当思绪翻飞时,门口传来细小响动,金无缺睁开眼,初晨的阳光拖长了女人纤柔的影,迎春端了汤药进来,笑容是一贯的温婉含蓄,但比之从前多了几分羞涩……   “相公醒了,先喝点小米粥,再喝药吧!”迎春把托盘放在桌上,柔声对自家相公说道。   金无缺见她如此柔顺,顿时心生愧疚,忍不住抓了她的手,在掌心揉捏,指尖略有些粗糙,但胜在绵软,柔若无骨,他瞧着她手背上一道细小疤痕,轻声问道:“这疤怎来的?”   迎春面露娇羞,但还是侧身坐在床边,把另一手覆在男人手背上,“那年李家落了罪,妾身一家流落到上河弯镇!一家十几人挤在一个小院里,   爷爷奶奶过世了,父亲,两个哥哥都身受重伤,嫡母又多病,那时正值灾年,妾身带着五妹妹去山间树林四处寻野菜,   不慎掉下深沟,被石块划伤了手……”   金无缺心生怜惜,细细去抚那一道粉红痕迹,温热的触感熏着她,她忍不住想抽开手,却遇上男人似水的眼眸,他抬头看她,“还疼么?”   如鲠在喉,她说不出话来,待到他低头,这才默默流下些许眼泪来,随即又拭干了眼角,那双杏眼仍是黑白分明,   仿佛曾经的一切伤心难过或是感动抚慰都不曾发生过,她仍是柔柔的笑着,“事情过去太久了,妾身都记不太清了!再苦再难,终究是熬了过来……”   “迎春,其实……”面对这么一个人,容忍而善良的女子,金无缺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他刚想同她坦白。   迎春的心沉下去,笑容却愈发美,这美丽,太过凄厉,总让人不忍卒读。她急忙用手捂住男人的口,轻声说道:“夫君,你什么都不要解释,不要说……不要”   见她那凄苦容颜,金无缺皱眉,片刻才叹息道,“可是让我骗你,我心里苦得很。”   迎春又轻声道:“世人偕苦,夫君的过往,妾身有所耳闻,但自你我拜堂之日起,妾身就决定要陪夫君甘苦与共!”   面对如此表白,金无缺更是无力承受!他并未给她相应的承诺与回报,因为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金无缺端起桌上的粥,几口喝完,然后又抬起苦味浓郁的汤药,一饮而尽……   迎春帮闭上眼的金无缺掖好夜子,欲言又止,许久之后,终是默默退出房间。   其实她还有许多话未曾说出,比如,“你是否曾对很多你所钟情的女子说,今生唯独爱你一人,其余不过点缀。”   “是否所有诉钟情的女子都是不同……”   她心中冷寂,原来男人都长着同一张脸孔,何必为他伤心难过。   苍穹自倨傲,冷月独徘徊。   迎春抬头望了一眼浩淼云天,笑笑说,爱是什么呢?   是一轮高照的月,是一团熊熊的火,月变幻,火灼手,看上去美好罢了,但也只需看上去美好即可。   这世间,情爱对于多数人而言,光想想都觉得奢侈!而自己更不应该奢望,像这样的盲婚哑嫁,还真能寻到今生良配!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反击   年关将近,正是好花钱的时候!话说左世荣拿了银子,给自己的左右手郑国公世子郑智,让他出面,邀请底下的亲信吃顿饭,赏赐些过年钱!   说起这郑国公府,虽然是一代世家,曾经老国公在时,也算朝中重臣,风光无限,但谁知两个儿子无用,现在孙子辈更是资质平平。   嫡长孙郑智稍微会来势些,攀附上了左丞相这颗大树,总是暗中帮着左世荣处理一些左家不好出面的事务,倒是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一年前颇费了些心机,由左夫人出面保媒,终于如愿娶了大美人儿唐嫣然进门!又得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郑家是国公府第不错,但五世而斩,郑家的国公府己经到第三代了。没了爵位之后,因封爵而得的府邸和封地都要全部归还于朝廷……   也就是说,这国公府第,以及永业田,这是皇帝赐给国公的,这些东西等到郑家的爵位袭完之后还要归还朝廷,是绝对不能买卖和抵押的。   为了后世子孙着想,张智便悄悄的把国公府抵押了,再死皮赖脸的拿了媳妇的一半嫁妆投资到了由左言幕后主使,由他出面担当老板的南北货贸易上!   半年下来,也倒算挣了个盆满钵满,所以郑智对左家更是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自然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 受了左相所托,郑智便大张旗鼓,在府上办了一个隆重的,聚餐,邀请了不少左世荣的门生亲信过来参宴!   谁知就在当在晚上,国公府一片歌舞升平之时,闯入一大群禁卫军,里里外外,把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顿时若大的国公府混乱成一片,刚才还在喝酒听曲,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顿时吓得直往桌底下钻……   这禁卫军自然是有备而来,并没有过度为难府上的闲杂人等,只抓走了包括郑智在内的几个朝中大臣……   丞相府   左世荣接到消息时,正同左离和左言在书房中商议如何秘密开采泉州新发现的银矿的事情。   左世荣这只老狐狸,半年前收到秘密情报,说在泉州飞凤山,发现大量银矿!   此事非同小可,他立即全面封锁了消息,又派左言以游历为名,亲自去泉州核实!   现在左言归来,证实了情报的真实性,所以父子三人顿时热血沸腾,情绪激动的开始策划,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银矿据为己有。   自古以来的法律偕有规定,这地下三尺的东西,都属皇上所有,更别提这金矿银矿了!   左世荣的贴身护卫经过一层层禀报,终于将消息递了进去!   左世荣猛的拍了一下书桌,表情冷凝起来,左离和左言连忙问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世荣咬牙道:“郑智那个蠢货刚才被皇上的禁卫军给抓走了!此事非常蹊跷……”   左世荣细思则恐,立刻对左离吩咐道:“离儿!你速去查查,若是同咱们有关,那一定让那郑智担下所有罪名!……”   左世荣老眼一眯,才冷笑道:“……之后的事,应该不用为父教你了吧!”   “知道了父亲!孩儿一定将事情做得干干净净!”   ……   两日后,从刑部大牢里传来消息,国公府世子郑智,在招认下二十八项罪状后,在大牢里畏罪自杀……   李凌寒一边喝着苦得掉舌的中药,一边听黑风汇报着刚得来的消息……   “主子,郑智这蠢货揽下了所有罪状,现在又被灭了口——左老贼还真是阴狠!”黑风道。   李凌寒放下药碗,笑得愉悦,“你当这老贼能坐上丞相之位,还真是靠侥幸不成!就凭这个,就算郑智不认罪,不被灭口,皇上一时也是不会动左家的!”   他来到窗边,看着窗前探出头来的一支红梅,又慵懒的说道:“揭发郑智,不过是为了让皇上生疑而已……皇上向来多疑,此事他定会派人在暗中调查!”   “属下明白了!——二爷的旧伤……”黑风担心的问道!   “……好多了,但本官却懒得去朝堂上同他们搅和……再休养几日吧!”   李凌寒自那日不顾一切的跳入冰水中救沈清,引发了旧疾,请了太医来看了两次,开了些调理的药,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痛得彻夜难眼了……   腊月间里,京城就生了一次不小的变动 ,其中就有三家被涉及其中,其中之一自然是行事高调的郑智,另外两人,虽名头不大,但均系左相一派一手提拔的!   所牵涉罪状二十八条,小到收受贿赂,欺压良民,大到买官卖官,私自圈地占房,杀人害命……   除郑智自杀外,其他两府主事男人被直接砍头,女眷好点,只被流放,郑国公府由于郑智已死,吾皇念及郑家曾是开国重臣,格外开恩,只查封了所有赃款。   收回了国公府的府邸,封地和各项御赐产业。其余与此案无关的一干人等被贬为平民,男丁终身不得参与科举……   这件事生地特别迅猛,甚至连消息灵通的不少官员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就被划上句号了……   至此,当今圣上也似不再追究,朝臣们全全禁声,再不敢多言其他,尤其是跟这三府关系不错的,有往来的,那更是风声鹤唳,生怕自己被连累上。   特别是那日参加酒席的,战战兢兢的等着禁卫军上门, 好在皇上是明君,没有赶尽杀绝,放过了他们这些无辜的……   此事了结得过于简单,左世荣心中总有些不放心。于是他叫来左离,同他讲了心中疑虑……   听完父亲的话,左离也皱起了眉头,“那依父亲之见,咱们该当如何?”   “先以不变应万变!对了……你同公主,最近不要天天闹腾了……非常时期,别上皇上抓到了由头……”   提起那个贱人,左离不禁握紧拳头!   花府后院角门   “姨妈,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我可不想跟她们一起去乡下守寡!”唐嫣然拉着姨妈的手,挺着个肚子恳求连连道。   自唐母过世后,唐老爷在女儿的坚持下,放弃了抬姨娘为夫人的打算,把妻妹接进了府中……   “嫣儿,你放心,这件事姨娘一定帮你,你嫁进郑国公府没享到什么福,却要跟着一起受罪,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唐夫人愤愤不平道,随后又想起丈夫的交待,顿时为难起来。   “好嫣儿,你先忍上一忍,待过些日子,我定会劝你父亲,想办法把你接回府的!——但,但现在不行……”作为夫妻,她自然明白丈夫做的那些事,所以现在只能避嫌。   她是真心不想嫣儿沦落至此,自己有今日,嫣儿可是功不可没,更何况,这事根本就跟嫣儿无关,而郑智畏罪自杀,所有财物产业均被查封,那郑家一干人等可不就得喝西北风了?可是凭什么啊!把她闺女的大把嫁妆也给封了呀!   唐夫人看向唐嫣然的肚子,有些迟疑,说道:“嫣儿,你想要脱离出郑家这不是难事,但关键是现在,你这肚子里还有她们郑家的血脉,何况郑智现在都死了,恐怕就是豁出命去也……”   “这个姨娘你放心,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郑智那废物的!”唐嫣然语出惊人道。   “什么?”唐夫人一愣,然后不可思议盯着她肚子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郑智的?!——不是郑智的,那是谁的啊!我的天,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姨娘,在这个时候,你就别说我了……当初你还不是……”唐嫣然没好气地想揭一揭姨娘当年的丑事……当年勾搭姐夫,竟然还嫌弃上她了!   但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又急忙闭上了嘴……   唐夫人叹了口气,竟然无言以对,咽下了嘴边的话继续道:“那你倒是说啊,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左离的。”唐嫣然一脸得意地说道。   “左离!你……你们……”   “嗯,是他。”唐嫣然点头。   “你们俩是什么开始的!?若是让八公主知道,那,那……”唐夫人吓得呼吸急促起来。   “姨妈,现在先别提那些事情行吗?都烦死人了……”唐嫣然板起脸说道。   唐夫人眉头皱得死紧,定定的看着唐嫣然……   “娘,我的好娘亲,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干,你也不看看郑智那废物之前,他可是老在外边拈花惹草,我还这么年轻,我也需要男人,他既然没尽到丈夫的责任,我找别人又有什么错?”唐嫣然理直气壮的说道。   唐夫人虽然还想说两句,不过想想也是,她当时可不就是这样,这才忍不住姐夫的撩拨……   “娘你什么呆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我留下来,我可不想跟着她们一起去那什么老家乡下!”唐嫣然急忙道。   现在流落街头的郑府众人,走投无路之下,正商议着要回山西老家呢!唐嫣然可不愿意去那个鬼地方,她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京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八公主发难   唐嫣然暗想:若是姨妈想不到好办法去说服父亲,那自己只有去找左离了……   “行了,别一脸的哭丧样,你先回去,等风声过了,咱们就对外说你被休了,同郑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这就行了,不会碍到名声。”看她这样,做继母的终是于心不忍,唐夫人话锋一转,才说道!   唐嫣然的面色,这才好了起来,冲姨妈撒娇道:“我就知道,姨妈最疼嫣儿,比娘亲还对我好!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小心点,别被外人看见了!”唐夫人甚是受用,笑着说道。   可是唐嫣然却立在原地不动,唐夫人不解,唐嫣然这才开口道:“娘,孩儿现在……身无分文……这……”   唐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从衣袖中拿出荷包,正想取银子给唐嫣然,谁知一只手迅速伸了过来,把整个荷包拿走了……   唐夫人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叱责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吓我一跳!”   “娘!你看现在天寒地冻的,女儿又有孕在身……”唐嫣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唐夫人也实在不忍苛刻,只是叹了口气,便送她出了门。   唐嫣然打开绣着精致牡丹的荷包,看到里面只有零零碎碎二十两银子,忍不住跺了一下脚,皱眉报怨道:“怎么只有二十两?!真是的!真是天生的小家子气……”   身旁的奶娘吴妈妈连忙哄道:“我的好小姐,你当人人都同你一样天生贵气呀!快别生气了,免得气坏身子!你这肚子里怀的可是左家的嫡长子呢!”   花弄影一听,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凸的小腹,笑着说道:“奶娘说的极是,算命的都说我是天生富贵命!我才不会同姑姑她们离京呢!”   “小姐说的极是!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摆脱那些扫把星!”吴妈妈说道。   “对,现在郑家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唐嫣然思索再三,最后一咬牙道:“要不咱们干脆别回去了!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待那些瘟神离开京城再说!”   “还是小姐你聪明!这个法子好!料她们也不会来寻咱们了,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小姐你怀的是郑家嫡孙,若是一同回山西,那家中房屋田产至少有您一份!他们应该是巴不得咱们不回去呢!”   事情果然如吴妈所料,郑家被赶出国公府后,那些个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便开始数落起郑智的不是,都认为是郑智毁了国公府的基业!   都一至决定将郑智逐出郑家族谱,那自然他的孩子也分不到一分田产,不会受到郑家的庇护……   左丞相府   左离正在书房里核对着父亲交给他的帐本,谁知秋姨娘的丫头芳草着急忙慌的在门外通报,说是小小姐掉进湖中了!   左离一惊,女儿才三岁,如今可是天寒地冻的!他连忙收好帐本,飞快的走出书屋问芳草:“果儿现在在哪!”   “小……小姐被……被救上来……来了,现在在她院里!可……可是秋姨娘现在……在公主那里……”惜草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紧张,说起话来抽抽噎噎的。   左离急忙赶到八公主的凤临轩,一进门就见到跪在地上哭得狼狈的漫秋,连忙上前问是何事,八公主懒得理他,只吩咐兰儿将人都领到自个院子里去,便径直走了。   左离进屋去一把将漫秋拉起,她身上潮湿一片,嘴唇冻得发白,一副楚楚可怜之态,衬得白香如一支带雨梨花,美得在人心上狠狠抓上一把。   秋姨娘见左离来了,猛然跪下,呜咽道:“大人,漫秋是冤枉的……冤枉的……”   左离将她扶起来,理了她的鬓发,将身上的袍子脱下,给秋姨娘披上,心疼道:“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漫秋低头拭泪,“妾……妾如今浑浑噩噩……妾不知……妾不敢……”   左离道:“你直言便是,我怎地能教你受这样的委屈。”   “妾今日本好好待在房里,不料……不料一个丫头来传话,说是公主在园子里听曲,唤妾奉茶去,妾虽心疑,也只得应是……谁料妾赶到园子里,并未见公主……然……然后……假山后就传来小小姐落水的声音……”她抬头去,一双盈盈妙目,眼波流转,凄惘无助,“妾……妾并不知果儿是如何落的水,但……但……八公主殿下,却一口咬定,就是我……呜呜呜……”   而左离此时已气得浑身发抖,只紧紧攥住了漫秋冰凉发抖的手,恨恨道:“这样深的城府,这样恶毒的心思……定不能就这般如了她的意!”   花厅里,公主的奶娘宋嬷嬷请示主子:“所有伺候小小姐的下人都抓起来了,老奴派人去一一审过……”   八公主听得烦,便道:“甭问了,管家杖毙,其他十六人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府去,永不录用……至于漫秋那贱人……”   继而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求饶声,八公主摆摆手,吩咐仆役们动作利索些。恰时左离拉着漫秋赶来,后头跟着秋姨娘的随身丫鬟惜草,于门厅便吼道:“怕是最该受罚的人不在其列!”   八公主抬头,蹙眉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左离笔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我什么意思,你那般聪明,怎的听不出来?”   八公主接了梅儿递上的茶盏,低头品饮,随即缓缓放下,略抬了眼角,睨着左离义愤的脸,“我还真没明白呢!劳烦驸马爷解惑。”   左离被她这样一停一问,又想起几日前父亲的交待,气势去了大半,但漫秋就在身后,总不能就这样败下阵来,“不就是你,想借此除去果儿,又除了秋儿,为你腹中那野种铺平了道路,当真是一石三鸟。”   八公主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叹道:“原来你就这么点脑子。”   又朝左离勾了勾手,“你且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左离不疑有他,低头凑近了,却见掌风拂过,花厅里一记响亮耳光绕梁而上。   八公主站起身来,冷冷瞧着被打懵了的左离,“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同本宫说话!”   左离缓过神来,便要往前冲,恰恰被侍卫拦下,强行控制了起来!   漫秋面如死灰,目光呆呆的看了一眼气极败坏的左离,又看看盛气凌人的八公主,竞忍不住惨淡一笑……   秋姨娘身后的丫头护主心切,急忙说道:“我家主子是冤枉的……公主你不能冤枉了好人!”   八公主杏眼一眯,随即又含笑问道:“好个机灵的丫头,叫什么名?”   那丫头立刻害怕起来,小声答道:“奴婢惜草。”   八公主点头微笑,“惜草,好名字。人好名也好,只不过……要可惜了……”   “杖毙,就在前院里打,让我也听个响。”   漫秋的脸霎时一片青白,只狠狠咬着唇,攥紧了衣袖。   那丫头求饶声还未出口,就已被人塞住了嘴,值得呜呜地流了满脸泪。   八公主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又转向漫秋,好奇问道:“你怎不为你家奴才求情呢?”   漫秋已然瞪红了眼,却依旧凄凉道:“奴婢现在也不过是您砧板上的肉了,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着!也怪她看不清行势,才枉送了性命!”   八公主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对一脸愤慨的左离道:“此事归根到底,均是由驸马爷您而起,幸好果儿现在无事,否则您怕是追悔莫及!”   左离欲挣脱束缚,谁知侍卫却不放手,直到公主示意,那两个侍卫才放了他。   左离一得自由,便冲公主嘲讽道:“公主殿下推脱起责任来,当真是无人能敌!”   “本宫若真容不得她,又岂会如此麻烦!既然驸马爷不信,也罢……”八公主扶着腰坐回椅子上,对宋嬷嬷吩咐道:“宋嬷嬷,你来吧,脱她一层皮……记得悠着点,那小命给本宫留着!”   左离气得半死,他冷笑着对八公主道:“你贵为堂堂公主,又是我左某人的正头娘子,却半点不顾及名声,对府中下人,侍妾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   八公主转身往里屋走,听得身后秋姨娘压抑的呼痛声,又忍不住回头说道:“本宫如何?……就算我今日心情不好,杀了你一个侍妾,你又能如何……”   左离被公主语态中的嘲讽刺激得握碎了拳头……   见他如比隐忍,八公主更觉讽刺,这世间的男人,怎么都是如此这般没有骨气。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冰冷的面孔——李凌寒!!   那个男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竞然敢拒绝她皇兄的提议!宁可要那乡下糙妇,宁肯收下那三个罪臣之女,也不多看她一眼!   更让她震惊的是,有传闻说那李大人,为了救他落水的娘子,竟然不顾旧疾在身,冰天雪地的,跳进了寒潭里……   现在都多少日没上朝了……   ☆、第一百三十章 左府   话说现在的左丞相府,也是混乱成了一片,由于果儿意外落水,贴身伺候果儿的丫环,婆子全部都被八公主殿下发落杖毙了!   还把左离的宠妾漫秋打得像个猪头……现如今这左府,当真是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得罪了那八公主,就是左世荣和左夫人,面对下人的报告,也是束手无策!   就拿这回果儿落水来说,原本作为左离的正头夫人,又身为公主,彻查此事本属正常,但她这样,把全府上下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这不,昨天闹了一整天还不够,今日一大早,又把府上的所有下人全部集中在后院里罚跪,就连左离的所有姨娘及通房丫头都不放过,还扬言,定要把那幕后的黑手抓岀来!   而且听下人说,昨日,自己的嫡长子,大楚的兵部尚书左离,还被八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赏了重重的一耳光!   这下,让左夫人实在气愤难当,再也坐不住了,你说小两口关起门来打打闹闹,她们这些做家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可……可是现在这样,左夫人是一定不能坐视不理了,所以连忙换上了诰命服,乘上了入宫的马车……   左夫人首先去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娘娘,轻言软语的讲述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京中之人都知晓这皇太后,向来偏宠八公主。   谁知听完左夫人的话,只来了一句:“不过是夫妻俩人的小玩闹,丞相夫人也是过来人了,还当真了不成!?”   尽管左夫人心中不服,但是却还得面上带笑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但您看这天寒地冻的,整个后院堆满了人……若是传出去,对公主的名誉总是有损的!”   皇太后凤眼一眯,寒光从里面闪过,面上却又笑得甚是亲切:“哀家素来听闻丞相夫人治府有方,把若大一个丞相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还听闻左府的下人也是最懂规矩的——我不是传闻有误!丞相府的下人竞然会私下里议论主子的不是!”   左夫人一你,连忙起身下跪道:“太后娘娘息怒!左府的家规甚严,断然不会私下传公主的不是!”   皇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大红地毯上的丞相夫人,笑容甚是亲切,但眼里却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藐视众生的优越感……   “哟!你看,你同哀家是两亲家,怎么能动不动就下跪呢!碧玉,快,快把左夫人扶起来!”太后娘娘连忙笑着对身旁的嬷嬷吩咐道。   左夫人谢恩起了身,此时,她对自己的贸然进宫十分后悔,只听太后娘娘又字字铿锵道:“哀家的女儿,系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妹妹,乃真正的金枝玉叶,代表的也是我皇家威严,她虽自小刁蛮,任性一些,但品性还是顶好的!”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公主她的确是个孝顺孩子!她也是出于好心才彻查果儿落水一事的,确实是真心疼爱果儿!”左夫人若是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明白的话,那她也真是白活一把年纪了,于是只得顺着太后来夸赞那刁蛮公主。   一个时辰后,终于熬到太后娘娘说困了,左夫人这才得以出了慈宁宫。她在心中默默的深吸了几口气,把心头的憋屈压了压,这才随宫女去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左夫人进了坤宁宫,便看到了刚从檀木雕花小榻上起身的女儿,也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左金珠……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华贵逼人。皇后娘娘见母亲进门,连忙轻声对正跪在地上给她细心一腿的小太监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语态 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动人,那太监乖乖的起身,同公主行了礼,才退出去,左夫人看着那个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忍不住皱眉!   此时左金珠已经来到母亲身边,左夫人刚要屈身行礼,被女儿一把扶住,表情不太欢喜的对立在房中的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在门外候着!”   眼看宫女把门也带上了,她才对母亲道:“怎么又进宫了,前天父亲才带信进来,怎么今日你又亲自来了!?”   左夫人自然是听出了女儿语气中的不耐烦,但她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娘这不是想你了吗!”   左金珠这才表情好了些,扶母亲入了座,才开口问道:“家中一切可好!”   左夫人这才握住女儿的手,气愤的讲述了这两日家中发生的事情,又讲述了刚刚太后娘娘的一番言辞……   左夫人本以为女儿会安慰自己一下,为自己想想法子!   谁知左金珠竞冷嘲热讽道:“家中会乱成这样,还不是父亲母亲一手推动的!”   左夫人一顿,半天才反应过来,女儿这是在怪她们,还有些幸灾乐祸,她也来气,便尖声道:“我同你父亲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你们!现在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靠的不就是你父亲……”   “是啊!我贵为皇后,掌管后宫,锦衣玉食,尊贵无比!在外人看来,是何其尊贵!”   左金珠边控诉,边泣不成声:“可是……可是又有谁能明白,我的痛苦!后宫多少痴情女子,日日夜夜的盼望着皇上的宠幸!可真正得宠的又有几人!   皇上他当初娶我,本就不是因为真的对我有情,不过是想借左家的势上位罢了!你看,除了依祖训,初一和十五会过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陪着那个从青楼出来的贱人。   皇上费尽心机给她又是改名又是换姓,但那贱人骨子里就是贱……大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骚味儿……”   左夫人见女儿越讲越离谱,连忙出声阻止道:“女儿呀!你又要荣华富贵,又要儿女情长,这世间而且有这么好的事!”   左金珠今日向母亲吐了一肚子苦水,心中爽快了许多,这才拭净了眼角的泪水,恢复了皇后该有的神情道:“女儿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母亲不必为刚才的话忧虑!”   “乖女儿,这天下的父母,哪有不盼儿女好的,但你父亲肩上有左家的百年基业!和左家四百多条人命!你叫他如何不去处处算计!”左夫人抚摸着女儿的手,轻言细语安抚道。   “你父亲现在头发都白了一大片,朝中之事又不顺心,家中又被那位搞得鸡飞狗跳!哎!我也是头疼得很!太后娘娘她又不管……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提到公主在自己娘家作威作福,左金珠也是气得不行,眼中已有怒色,硬生生忍下来,仍是笑,但眼底里结了厚厚一层霜,彻骨的寒凉与恨意渗透着交错。   这一桩丑事,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搁?八公主自己放荡便是,何苦还要祸害他人,自己做尽了龌龊事,还要让自家哥哥当个便宜爹,受别人暗中耻笑!   不过天家的公主不就是如此,六公主府上如红楼,夜夜笙歌,日日人不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同那卖身的妓 女有什么分别。   真是下 贱,一个比一个不要脸。踏进坤宁宫来都嫌脏污了她的地方。   这就是了,在这个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日日风流,也无人说出半点不是。一旦女人犯了点男女关系上的错,世人必定是要认为作女人的搔首弄姿敞开了双/腿勾/引,男人才受不住诱惑深陷。   一定是女人龌龊下 贱到了极点,合该早早浸猪笼,死了都嫌脏。呵——女人,自古就是爱为难女人。   只见左金珠愤愤道:“母亲切莫指望太后了!她早就看不惯左家了,前几日,还想把娘家才十三岁的小侄女接进宫,伺候皇上呢!还处处指责本宫不懂为妻之道!”   左夫人一听,心中又是一惊,连忙问女儿道:“好女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有没有找太医看过?”   提起这事,左金珠也是无比烦躁,轩辕辰最近都很少踏进坤宁宫了,就算来了,也只是吃一顿饭就匆匆离开,她也无心去挽留那么一个男人!   若不是轩辕辰命好,当了皇帝,否则她左金珠是断然不会嫁给他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从小倾心的七王爷轩辕庄楠,变成了落草的凤凰!   而当年才情样貌并不突出的五王爷轩辕辰,则摇身一变,成了万人景仰的皇上……   可是,就算他轩辕辰当了皇上又如何!任他废尽心机,也比不了轩辕庄楠在她心中的地位!甚至!甚至连太监小南子也不如……   小南子,便是刚才那伺候她的英俊小太监……   提起他,左金珠也忍不住红了脸!   左夫人见女儿神情有异,又忍不住说:“女儿,你先别急,待娘回府,同你父兄商量,再去民间找那高人,你现在就是要想法子,抓紧了皇上的心!为了左家的百年基业,好女儿,再苦,再难也得拼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春将至   年关己近,本就该治办年事了。而年事最重要者莫过于祭祖,所以李老爷那边派人过来先把宗祠打开,派人打扫,同时收拾供器,为祭祀作准备。   其次是压岁,就是发放压岁钱。将军府的压岁钱做的很精致,用一百五十三两碎金子铸了二百二十个小锞子,有梅花式的,有海棠式的,还有笔锭如意、八宝连春等等不同样式。   三是送年礼,李家收受的大宗礼物当然是皇上赏赐的封地的租银收入,折合银子有二千五百两之多,桃源镇的那点租银也送过来了。   还有暗里头的旁人自然不会知道,但是野牛岭倒是来人了,扮成了送年货的,拉了五车野味干货进府!   沈清现在身体倒是恢复得差不多了,看着府中一片欢天喜地的场景,她不禁感叹,原来这时间,真的不会因一个人而停留!   半个月前,这府上一片阴气沉沉,下人们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伤感中的主子。   半个月一过,沈清的心里依然寒冷彻骨,但周围的一切,早就翻过了一页,恢复了活力!   沈清在大满的陪同下,来到那日自己落水的荷花池边,池子边上早已经砌起了汉白玉的围栏……   行至旁边的小亭子里坐下,静静的看着这一池冬景……   可怜盛夏里,那一池荷花灼烁满庭芳,眼前却是已是惨淡韶光,萎顿一幕枯荷凋败色,墨绿荷叶片片老,一朵露珠儿也撑不住,晃悠悠落塘中!   唯剩一抹南山雾,水烟空。   李凌寒官服未换,身披藏青色斗篷,流星大步跨进院中,背脊刚直,凛凛风姿稳健,哪还有一丝病态!乍见面便知是富贵人家富贵人,自由一派天资,气韵非凡,丰神俊朗。   那浓黑的眉刀剑般凌厉,眉心紧锁,问回廊中垂首站立的大东,“天这么冷,二奶奶怎么出来了!”   大东压低了声音,答:“回二爷,奴才劝过,但二奶不听,只叫奴才们走远些,这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廊下离她坐处小亭五六十步远,只远远瞧见她虽身着白色大氅,却仍显单薄如纸的身影。   里面是青绿色衫子,白纱裙,三千青丝纷纷扰,一根碧玉簪,松松挽一个芙蓉髻,慵懒姿态由人去。耳边散落丝丝发,寥寥随清风飞转,漂游。   身前即是萧萧瑟瑟一池冬意农,青芜红蓼皆是惨淡光景,衬得那人入画中,烟云缥缈,紫雾香浓,匆匆一瞥,便心伤情怯,难忍,意难忘。应知花落如人,生死自有时,推手,随它去。   李凌寒多想上前拥她入怀,确又怕惊扰了她,不忍心打搅!于是只是立在原处,静静的看着美人凭栏。   冷风又起,李凌寒最终还是提步上前去,愈近,愈觉这背影凄苦,行至小亭中,大满立刻福身行礼,道一声:“二爷!”虽是尽力压低了声线,却仍是突兀……   她适才缓缓起身来,那白裙儿落地,随她身姿在地面上浮动,原来那白裙最下头还染了细细一圈桃花明艳色,红红开在雪色原野间,早早开,早早落。   绣鞋上白莲花朵朵怒放,接着裙上桃红春色,隐约间,似有暗香浮动,沁鼻香。   耳中一对珠光圆润的弯月坠子,勾着耳垂上一小块福气团,微颤,犹似风动,不停歇。听她声音平息,冷淡应对说:“是我执意要出来走走的,你莫怪他们……”   李凌寒心中轻叹了口气,也不言语,负手立于亭中,一袭官袍分毫不乱,面上轮廓刚硬爽利,眉目间英姿勃勃,一见便知是戎马战将,当世英豪,万千人骸骨中冲杀,自有一番豪壮气度,虎步龙行,英英玉立。   这是半个多月来,两人第一次这么平静的站在一处,心中皆有感慨,又一阵冷风袭来,沈清忍不住拢了拢身上大氅……   正在这时,身后一股热气袭来,沈清转头,只见李凌寒已解下了身上的斗篷,包裹在了自己身上……   这近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男人也憔悴了不少,那黝黑深邃的眼中,意隐隐有些血丝!   也许是受了那熟悉的气息与温热的蛊惑,沈清竞鬼使神差的伸出冰冷小手,抚上这张男人味十足的俊脸…… 但当手接触到那温热,双眼接触到男人眼中的炽热狂喜时,沈清猛然梦醒,飞快的想缩回手……   但男人哪里肯,他伸手宽大略有薄茧的手,紧紧的握住女人冰冷的小手,细细摩挲……   女人呆愣,男人干脆等一下身子,把女人的双手,拉到唇边,细细的亲吻……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每一个抵死缠/绵的时刻……   原本以为,醒时梦已深,那痛楚深邃,似一塘白荷瞬间枯败,沉沉如死,碧水青山,处处凝魂,朱颜对镜,全是伤。   却不曾想,这样的两个人爱与恨不断纠缠,痛苦与甜蜜时时相伴,时日一久,竞品不出,现在的生活,究竟是苦还是甜!   对眼前的人,究竟是爱还是恨……   袅袅凉风起,吹皱了一池冬意,吹卷了她晨雾般轻薄的裙角。那风来,那雾散。   他越发将她面容瞧得清晰。她只留给他纤薄侧影,悄然浮动的风轻吻眼角,皎皎明月一般无暇面庞。犹见她身子一颤,咬唇,唇色苍白得发紫。   李凌寒皱了眉,眉心一刀一刀深切,似为早谢荷花镌刻。   “人生百岁,离别易,相逢难。”未逢泪盈盈,只望见她转过脸来,略略勾了唇角,浅浅笑,一二缕青丝拂过面颊,便又垂了首,男人伸手来,将她脸颊碎发拨到耳后……   抚摸着她如玉脸庞,无限懊恼的轻语道:“对不起!对不起……”   沈清看着男人苦涩神情,以为他是哭泣那无辜逝去的孩儿,心中又一痛,又刺道:“何必说对不起呢!这孩儿的命,本就是您赐予的,如今没了,也是他没那福气!”   李凌寒如何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但事情也怪他,当时气昏了头,不听她解释!   沈清起身站了起来,此时大满已知情识趣地退出了亭子,她走到亭边,面朝一湖残荷,身后却是浓的化不开的悲痛,生生影藏在暗影之中,不与人说一字。   李凌寒默然,荷塘中冷香凝绿,愁云惨淡,一池萧索冬意……   交错的痕迹,来了又去,他只得说道:“待过了冬天,送你去山谷里住几日,那里现在变化很大……”   ~~~   府里忙得很,沈清倒是无事一身轻,搭着亲自设计的莲花软枕,斜依着身子,懒懒,凄然笑,似梨花吹雪,遍地茫茫白羽,漂游无踪迹。   “二奶奶的心应该放宽些,不要尽想伤心事!”小红边帮她盖上小毯,边轻声安慰道。   “伤心伤情又如何?躲在被子里哭一场,闹一场。明朝早起,还是死的死活的活。何曾因你满地伤心而变了天地?   日子一样要过,无妨,且让它好好过。人生百岁,七十者稀,一转眼,一辈子也就这样混混沌沌走到头。无需着急,很快,很快。”   “主子,奴婢知您心里头苦。可您别这样,您哪怕掉一滴泪也好,别这样硬撑着……这样的事,怎么挨得过……”   沈清单手撑着身子,往前稍探,一手端着小红下颌,细细看她泪光满布的脸,轻笑道:“傻姑娘,这就要过年了,还哭,岂不是要哭整整一年?倒时候哭肿了的眼,找不着婆家,我可不帮你。”   又取了帕子递给她,见她囫囵擦一把,还抽抽噎噎,便问,“小红今年十几了?”   小红道:“十六了。”   沈清随手将腕上玉镯子取了赐予她,调笑道:“都快是老姑娘了,待这一阵子过去,我便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省的日日在面前碎嘴,烦得很。”   小红作势又要哭,青青一手指在她唇上,轻责,“还敢哭,明天就将你送给大东。”   小红脸一红,忙擦了眼泪,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道,“奴婢愿一辈子跟着二奶奶,伺候主子,不嫁人。”   沈清不禁轻笑道,“那可怎么办!看来大东要去庙里当和尚了!应该也不至于,听张妈讲,她前天还见厨房陈大娘的门闺女,往大东手里塞鞋垫呢!”   小红一顿,见二奶奶正盯着自己看,脸又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心里想,大东虽然傻了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又是二爷器重的人……   两人正聊着,门外张妈轻声禀报道:“二奶奶,孔师傅过来了!说是二爷安排的!”   沈清一听,也起身应道:“那就让她的小厅里面侯上一会!我马上就到!”   待把做衣服这事记录完,沈清刚好可以去看看女儿!在生病期间,张妈受到李凌寒安排,每日都要把女儿带到她床边,同她聊上一个时辰。   想到女儿,沈清心里暖了起来!还有自己的另一个孩儿,现在都四岁多了,上次回娘家,沈清把一对雕儿留给了儿子,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柳先生确实是个好先生,不但能教好女儿的琴棋书画,还把女儿的品性教育的很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过年   其实大户人家的小姐,礼仪和规矩是从小就教的!沈清倒觉得没那种必要,但李凌寒对自己的嫡女上心得很!   甚至比丽姨娘生下的宝哥儿还用心!所以说,若论起丧子之痛的伤心程度,李凌寒应该不亚于自已!   当初为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李凌寒可没少下功夫,他盼望沈清能生下自己嫡出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   同书意的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不无关系。为人父母,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资质过于平庸!   就拿书意的堂姐李书凤,二堂姐李书月来说,一个被惯的刁蛮任性,无法无天!一个呢胆小怯懦,畏畏缩缩!   就为此事,李凌寒作为一个叔叔,都同大哥李凌云提了多次,让大哥把女儿送到女子书院里,让正规的女夫子女先生,好好教教!   但大嫂吴月娘爱女心切,都说孩子还太小,怕受了委屈!而大哥又总是在家中呆不住,老爱往外跑,都不太管府中的事情!   沈清总觉得李凌云较之以前怪怪的,而吴月娘则觉得甚好!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李凌寒之前颓废沮丧的很,做什么事都不积极没信心。   现在好多了,每次从外边回来,还会给自己带点礼物,有时是一只银簪,有时是一盒花粉,有时是一点小吃……   虽然说那簪子和花粉都是便宜货,吴月娘是不会用的,但她心里头却满足得很,觉得这相公心里是有自己的!   心里有了这种想法,每次李凌云向自己要银子,吴月娘也便大方了许多。   前天,哥哥沈明远从外地行商刚回家,便赶到了将军府,带了许多年货和土产,还特意带来了几张上好的虎皮!   沈明远看着较之以前消瘦了很多的妹妹,不禁皱眉问道:“怎地比以前还瘦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清看着对自己如此关心的哥哥,眼眶顿时一热,但为免让母亲担心,她又强笑道:“女孩子个个都爱瘦一些!瘦一些穿衣服才好看!”   沈明远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刚好此时李凌寒牵着书意进了屋,所以这个话题只得就此打住了!   答应了哥哥,待过完年,一定同书意去白杨镇上住上几日,又把之前给儿子和母亲做好的几身衣服鞋袜给哥哥打包好。   由于沈明远实在急着回去,李凌寒又命李管家从库房中挑了一大堆礼物给沈明远带回去。   沈明远自然是推辞,但沈清笑着让他收下,李凌寒安排了两个下属送大舅哥回家,沈清也放心了不少!   临上车时,沈清悄悄的让哥哥帮忙收着桃花坞和镖局的分成,最好是能买几块地,几间铺子!这将军府现在倒还是不缺那点银子,但谁知道将来如何!   ~~~   终于是年三十了,祭祖的时间就在年三十,这是过年的最大礼仪。李凌寒按规矩,须先进宫朝贺,然后来到宗祠,诸子弟们早已经列队迎候。   主祭人本来应该是李府的嫡长子,但因现在李家实际的掌权人是李凌寒,而李季又行动不便,所以便由李凌寒主祭。   祭祀开始的时候,有乐队奏乐,共献爵三次,然后次第焚帛奠酒,然后所有参加祭祀者一起行礼。   祭罢宗祠,大队人马再到正堂向祖宗遗像礼拜。家人和小厮一律在仪门之外,沈清领着女儿严肃的同府上众女眷立在祠堂里。   她静静的看着古代这繁琐的祭祀程序,供品以菜饭汤点酒茶为主,每当一道菜上来,都是先到仪门,再按次传至李凌寒手中,捧放在供桌上。   供品摆放完之后,李凌寒拈香下拜,这时李府一族之人也悉皆跪下。   立在堂外的婆子,丫环,小厮,等众多下人将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这壮观的场景不禁让沈清瞠目,原来李家新旧两府竞有这么多下人,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人上人!又凭什么,有些人出生就是奴仆之身!   无暇多想,再接下去就是给李家现在的最高长者李季行礼了。拜完尊之后,还要拜长。各阶次的主子一一归坐,接受两府男妇小厮丫鬟们的行礼。   受礼的同时开始散压岁钱,包括准备好的金银锞和荷包等。受礼散钱之后,开始全家的和欢宴。   这一天下来,可把众人累得够呛,但下人们倒是欢天喜地的,毕竟每人都得了几个金银锞子和分量不轻的荷包!   当晚还有给各处的佛堂、灶王焚香上供的节目……   整个除夕之夜,大街小巷,家家户户统统都是灯火高挑,爆竹齐鸣,笑语喧阗,竟夜不绝……   大年初一开始,至正月十五,前后半个月的时间,主要是拜年、吃年酒。朋友亲戚,迎来送往,彼此互拜。吃年酒包括请吃和赴吃,但礼仪上不宜重复,所以需要事先一一拟好日期单子,当然,这对外主要是李凌寒的应酬,这迎客,则是当家夫人吴月娘在管。   四姑娘迎春在初二那天,同相公金无缺一同回府拜年,由于有意回避,沈清只见着了迎春。   看她的神情,倒是比归宁那日好上许的,沈清的心顿时也放了下来。四妹是个好姑娘。   月老理应给她一段好姻缘,自己那日同金无缺在皇觉寺本就是遭歹人陷害,但是那又如何,若是让四妹知道,真不知会如何想!   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初三那天,倩姨娘的父母兄嫂领着两个孩子美其名曰,来李府拜年!   刚好那时李凌寒也在府中,听了下来来报,在坐的众人悄悄看了一眼沈清,顿时沉默了下来!   沈清却低垂着眼,像未听见一样,嘴角的笑意不变,不以为意的帮怀中的女儿剥着金桔。   感觉李凌寒看了自己一眼,这才走了出去,吴月娘这才叱笑着言语道:“这一家子人的脸皮还真是厚,一个小小的丫鬟出身的姨娘,娘家有什么资格上门拜年的!”   由于李凌寒现在是李家的财神爷,吴月娘可不敢轻易得罪,所以骂人的时侯也有所保留!   在私底下骂小倩,应该是说青楼出来的贱货,狐狸精!   其实古代的规矩就是,妾室就算再得宠,身份地位不过是比奴婢高一些而已!而且夫家是不会认妾室的娘家为亲戚的!   所以对于小倩父母如此厚脸皮的行为,大家都很看不惯!但谁让李家情况特殊,子嗣这样单薄呢!而人家小倩的肚子也争气,才入府没多久就怀孕了……   午休时,张妈愤愤的讲述着,小倩父亲在见到李凌寒时,那个恶心的得意劲儿,一口一个贤婿,叫个不停……   而李凌寒也不介意,留他的在偏厅里用了饭,还给那小倩父亲二十两的银子,直把小倩得意得嘴都乐歪了……   沈清握紧了拳头,怎地就让那货如此得意了呢!自己中毒一事,经过沈清的一番思考,觉得肯定同小倩脱不了干系……   但目前却只能不动声色,好好寻求报仇的机会……   好容易熬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年的尾声,又是过年的又一个**。所以吴月娘应众女眷的一致见议,在十五日这天晚上,在大花厅摆了十来桌酒席,还定了戏班子,是为李府的家宴,多数都是女眷。   戏唱的是《女驸马》,看的众人高兴,吩咐赏钱,立刻有三个婆子将预备好的散铜钱,一人撮了一笸箩,便往台上撒。   一会,元宵献上来了,大家便吃元宵。上元节(元宵节又称上元节)吃元宵,是自古以来的风俗,尊贵的世家大族也不能违背此俗。   连唱戏的小伶们,也停下戏和大家一起吃元宵。   接着又有女先生说书、击鼓传花……元宵之夜的热闹几乎不亚于除夕之夜。   一直到正月十七,李府宗祠的大门才关上……   沈清这才松了口气,这年过的也真是累人……   这晚夜间,沈清刚沐浴完上了床躺下不久,在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只恼人的大蚊子在叮咬自己……   沈清不胜其扰,终是从梦中醒来,放眼一看,哪里是什么蚊子,竞又是李凌寒这个臭男人,在趁人之危,对自 己动手动脚!   见沈清醒来, 李凌寒也不惊讶,只管把吻细细碎碎落在鬓边耳际,绵密而温热,如暖风拂面,丝丝撩人的痒,痒得骨头都酥软。   这是一个月来,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那日在荷塘边关系缓和之后,也许是公务实在繁忙,也许是念及她的身体刚刚好些,反正李凌寒并未在夜间偷袭自己!   他对自己,也不知该不该算上千万般的好了,反正有些时候,他眼中的爱与包容沈清却又看的真切——就像此时……   趁沈清发愣的时侯,李凌寒的大手往下滑去,沈清反应过来,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倒把衣裳挣开了,又没了碍事的小几阻隔,李凌寒轻而易举的上下攻击,一手下面旋转,一手上面揉-弄软软的一团肉,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揉捻拔拉,磨擦打旋。口里频频问道:“清清,这样摸舒服吗?要再用力些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月   沈清又羞又恼,可又被揉弄的脸红身热,心里羞赧懊丧得慌,既想推开李凌寒,又盼着他弄下去。   李凌寒喘着粗气,大手在沈清身上游走,双手不停的,轻轻的活动着。沈清突然间想起之前无数次相处的情形,顿时羞红了脸……   李凌寒手指被绞住,稍一愣神激动着发颤,咬着沈清的耳朵嘶哑地喊道:“清清,你爱我吗,爱我吗,……” 。   李凌寒不停的低语着,那低淳迷人的声音,不停的在沈清耳边响起,像能沟人魂魄一般,让沈清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沈清羞得双手捂脸,连哼都不好意思哼一声,李凌寒似得了嘉奖,兴致更高,变着花样的逗弄着沈清……   沈清终于被玩得哭了起来,推着身旁的男人,夹紧了双腿,抽抽答答哀求道:“李凌寒,你别弄了……”   李凌寒正弄得上瘾,沉声道:“再弄一会,清清,它喜欢着呢!你放心,我不来真的,就弄弄。”   他更快地搅动,沈清羞愧不已,只觉得某处又胀又酸麻痒,心里竟很想李凌寒来真的。   李凌寒也憋得火大,咂着沈清的耳朵,小声嘀咕着:“等你身体再好些,我一定做个一个月,咱俩都不下床。”   李凌寒的话把沈清从欲-望中震醒,年前年前的事,此时忆起,沈请仍瞬间痛得失了呼吸,又悲又苦,气血上翻,只恨不得一口咬李凌寒算了。   男人却还在她脖子上忘情吮-吸,沈请一把抓住李凌寒的头发,将那颗大脑袋揪起,一脚蹬去,骂道:“李凌寒,去找你的小倩,她才是你心尖尖上的肉呢,别来招惹我。”   李凌寒不备,沈清那一脚又下狠劲,竟是被她蹬下床去。   “沈清,你……”正亲热中被蹬下坑,李凌寒气得眸子赤红,从地上爬起来,愤愤地瞪着床上面红耳赤的女人。   沈清也是一愣,她可没敢想真的把这男人踹到床下,他的发带刚才被沈清无意中抓走了,一头长发披散脸上,上衫早在搂抱中弄开了歪歪挂着,精壮结实的胸膛上亲热流出的汗水还没干,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那模样着实狼狈。   沈清坐了起来,仰头看他,眼珠子眨也不眨一下,眸中是不屈的倔强。   两人四目对望,最终李凌寒先软了下去,爬上坑蹭到沈清身边低声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可心疼了,我轻点还不行吗?”   沈清憋着一肚子恨怨,被李凌寒这么软语一哄,那气儿泄了,余了苦涩在喉间萦绕。   细一思量,其实抹去两人不认识之前不算,自两人真实相处过,李凌寒在外面是一头老虎,人人见了他那张冷脸,皆退避三舍。   在沈清面前也没有多少笑脸,当然,床上时除外, 而沈清却没有多惧怕他!   沈清越思越气,越思越苦,悲从中来,冷声道:“你有满院子的美姨娘,别来作弄我招惹我好么?”   “我……”李凌寒蔫了,搭拉着脑袋咕哝道:“是你先招惹我的,当初我就是打算放过你,才把你送到桃源镇的庄子上去,是你自己跑回来的!非要留下来,勾得我喜欢上你了,离不开了,现在又嫌我姨娘多……!”   “你说什么?!”沈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问道:“你说我不要脸勾引你?”   “没,不是,我没这样说……不是……”李凌寒手足无措,抬手又缩回,半天才无奈的把沈清搂进怀里,看沈清竞然不推他,有些受宠若惊,急慌慌地给沈清擦泪,软着嗓门道:“没说你,是我不要脸,我就是喜欢你,一天到晚脑子里总想着你……”   沈清抬起泪光朦胧的大眼瞪他:“你喜欢的是小倩吧!把丈人丈母娘都认下了,现在又在我跟前说喜欢我?!其实心里巴不得把这二奶奶的位置都给了她……谁信你呀!现在就回你房里去……”   沈清说了这么多话,都未发现自己的语态中,满满都是醋意!李凌寒刚刚肩膀都是塌了下去,听完沈清的话,倒是心头一喜!   连忙笑着解释道:“小倩算什么!不过是……”   沈清倒还聚精会神的等他解释,谁是男人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反正你别管她,我李凌寒的正妻只会是你!”李凌寒扶着沈清的小脸,无比认真地承诺道。   听了他的话,沈清的心里头并没有欣喜,反倒是更凉了——她宁愿这男人对她说:能住进我心里头的女人只有你!   而不是这个什么二奶奶的头衔……李凌寒还想再亲吻怀中人,可是沈清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二爷还是先回去吧,我头有些晕!”   李凌寒不疑有他,连忙着急的问道:“怎么突然头又疼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要不请大夫再来看看!”   一提起大夫,沈清反射性的想到那些,乌七麻黑苦的掉渣的药, 她可算是怕了那些东西,苦得要命!于是她连忙摇头说:“别,别,头又突然间不疼了……呵呵,千万别让那大大来了……!”   李凌寒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沈清连忙点头,李凌寒也 委屈地摇了摇头,放开沈清,恹恹地下了床,往暗门走去……   闷着头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这么好说话?!沈清倒有些呆了,目送李凌寒消失,怔忡了许久,这才躺了下去……   房间有地暖,很暖和,紫檀木做成的床很宽很大,身下铺着的是白狐毛制成的毯子,身上盖着的是轻软的滑丝锦被。   沈清把脸埋到被子里,怔怔地想着与李凌寒相处的情形,却是一夜无眠。   ……   以后几日,李凌寒见沈清总是神情蔫蔫,吃的也不多,除了看着女儿还是笑语吟吟,其它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看着窗外发呆。   吩咐李管家请了大夫来,大夫探过脉,背地里跟李凌寒说二奶奶是思虑过度,才郁郁寡欢……   于是正月二十,见天气暖和了不少,李凌寒吩咐大东备好了马车,准备送沈清和书意去春得山庄玩两天,顺便泡泡温泉!   书意听了自然十分欢喜,但看沈清的样子却兴致缺缺,书意拉着父亲的衣袖道:“爹爹不同我们一起去吗?”   “爹爹还有公务在身,要离京几日,以后爹爹再陪你去可好!”   “好!那爹爹不准骗人哦!”   李凌寒哄好了女儿,但看立在一旁的女人,脸色却是十分不好!李凌寒什么话也不讲,只是笑了笑,便出门去了!   ……   惜草苑里的小倩,听了丫头的报信,心中又是一阵得意——那女人,现在除了靠女儿,真的是什么都不剩!   待到自己将儿子生下来,看她还有多得意!据可靠消息,二爷自从自己怀孕后,只是乖乖的呆在书房,哪个院里也没去!   看来自己当上将军府二奶奶是指日可待了!   ……沈清同女儿乘坐在马车上,心里还一阵来气,这李凌寒也真是的,出趟远门,连自己用惯了的丫头都换了,只留了张妈!——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是,张妈年纪都大了,哪里受得了一路颠簸,反观张妈倒是一脸喜气,仿佛能出来走走转转,心情很好一样!   一路出了城,只听到马车轮子咕噜咕噜的转,稳稳地碾压在地上……书意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马车突然停下了,沈清刚要问问外面发生什么事!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掀开帘子坐了进来……   李凌寒!?沈清一愣!这男人不是说有公务在身,要离京几天吗……怎么……   李凌寒进了马车,脱下了身上的斗篷,慵懒的靠在软枕上,也不言语,惬意的很……   最后沈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有公务在身,要离京吗?”   李凌寒笑着挑挑眉说道:“是呀!陪你回娘家就是一项重要的公务呀!”   咦?“……”沈清愣住了!   李凌寒则看着她那吃你的样子,暗暗好笑!   沈清屡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件事情的头绪理清,原来这男人,兜那么个圈,竞只是为了陪自己回娘家!   不知为何,心间竟泛起了丝丝甜意,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李凌寒见沈清终于面露笑颜,心中也松了口气,同时又不禁感叹,难怪古有“倾尽天下,只为博美人一笑 !”的典故……   看来自己也有做亡国之君的潜质啊,就因这女人心情不好,自己竟甘愿放弃手中大把的事情,陪她回娘家!   当看到女人嘴角的那抹浅笑时,竟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车轮吱呦吱呦,不断往前走,沈清的心,竞在此时踏实无比,搂着女儿,脸上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李凌寒拉过小格里面的丝被,给两人盖上,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眼中温柔如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上皇觉寺   在白杨镇住了四天,家人一切都安好,嫂子段无双现在也有了身孕,柳五娘与哥哥沈明远都欢喜得很!   看到哥哥千辛万苦,一心一意要娶的这个娘子确也是想同自家兄长认认真真过日子,沈清心里甚是安慰!   不禁想到了一段话: 生命里的等待,就像一株生长缓慢的植物。需要用真心和耐心来浇灌,才能如花般绚丽绽放。穿过光阴,我将满腹心事涂成最暖的洁净,让等待在浅舞的诗行中随意葱茏。   那散发着清香的小令,令点点优雅沾染着墨香。生长在心底深处。不浓不烈,却温柔着每一个平淡的烟火。   等待,不是消极地投向灭亡,而是抓紧岁月的希望,让从容镇静的心态引领你走向前方,当等待的旋律幻化成绕梁的清响,希望的交响乐就如天籁般灿烂。   等待,能换取太多太多了。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只有付出了努力再加上等待,才会有好的结果。记住,等待就好比暴风雨,是漫长的,但是,请相信,暴风雨过后终会出现美丽无瑕的彩虹……   这回沈清也见到了段无双的母亲!沈清原本以为,此人应该是凶神恶煞,尖酸刻薄之人!   谁知见了面才知,这杨氐,是一个非常和蔼慈祥的妇女,言语神情之中,又有一种难得的分寸,进退有度!   对段无双,那更是呵护备至!不知为何,沈清总觉得,她们两个不太像母女,而且就面相而言,没有没有多相像。   但看二人也不是坏人,又涉及到别人隐私,沈清也就没有多加追究!李恒和虎子都住在书院里没回来。   沈清自然是没见着儿子,这也是这次回去的一大遗憾!还有就是听哥哥讲,帮沈清在邻镇买了上百亩好田地!   沈清让他找人帮忙打理,听哥哥讲,现在药材行业,非常吃香,于是沈便想让哥哥,在那些地上,最好是种植一些药材!这样的话,经济效益更好一些!   到时候刚好可以自产自销,沈明远也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两兄妹一拍即合,当然这些事都是在背地里面进行的,李凌寒并不知情。   回到京城,天气暖和了不少,京城里的富家小姐都成群结队的出门踏青,最好的去处自然是风光秀丽,山花烂漫的皇觉寺了……   这不,惜草苑里,小倩挺着大肚子懒懒的靠在小榻上,不停的吃着小几上的酸梅……   这时琥珀笑语盈盈地走了进来,对   床上的小倩道:“倩姨娘,有好消息!听说今天皇觉寺里,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讲经!好多夫人小姐,都去听大师讲经去了!”   谁知小倩对此事完全没有兴趣,只是懒懒的说道:“太累了,不想去!去了也听不懂!”   琥珀并不死心,又道:“听说今日那大师,还会专门给孕妇颂经祈福,八公主都要去的!……姨娘,要不咱们也去吧,为您肚子里的小公子祈福!”   果然,一提到孩子,小倩来了兴趣,扶着床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当真!”   琥珀笑着道:“那是当然,外面人人都在讲这事呢!”   “那好吧!为了孩子,再苦再累我也得去啊!”小倩坐正身子,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琥珀见事成一半,于是又再接再厉哄骗道:“姨娘,您看二爷今日沐休在家,要不让她陪您去得了!……”   小倩一顿,琥珀便又说道:“奴婢这都是为您着想啊,你想啊,去皇觉寺烧香都是出双入对的,若是只有您支身前往,那岂不是要被别人笑话了!”   小倩一想也是,但她真的不确定李凌寒会不会陪自己去,因为那个男人,性格十分古怪,自己根本就捉摸不透他!   人人都认为她现在是三千宠爱集一身,但她却在心里时时的犯虚,到底是不是每个被宠爱的人,都会有她一样的患得患失的心,还是这男人实在冷酷过火了。   以至于让她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会长久。特别是看到李凌寒为了救那个,前一个时辰还在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搂抱在一起的女人,而奋不顾身地跃进寒冷的池子里时……   那男人眼中的惊慌失措与担忧,让她对曾经所肯定的一切,都不确定起来!他爱我吗?若是落水的是我,他愿意这样奋不顾身的去救我吗?   琥珀说,这男人这样做完全都是因为孩子,李凌寒十分在乎李家的子嗣,所以让自己一定要为这男人生下个儿子,那么这男人的心,就会完完全全放在自己身上……   可是……可是,丽姨娘不也生下了宝哥儿了吗?还不是被打入了冷宫……   琥珀看到了小倩眼中的犹豫,连忙冷声催促道:“你倒是快些呀,其实是左丞相想邀请咱们二爷去皇觉寺赏花!……”   左丞相!小倩皱眉,连忙推脱道:“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去了……”   琥珀也不急,反而冷笑道:“你不去也行,丞相可说了,若是你不去,就请你的父亲代你去!若是李凌寒不去,那就请你的母亲代他去!”   小倩一急,也不管已经身怀六甲,急忙跪下求道:“琥珀姐姐饶命啊!我,我不敢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琥珀这才冷冷一笑,仿佛在说,早这样不就结了!又何必吃这种苦头!   小倩在琥珀的伺候下,梳好了头,换好了衣服,这才忐忑不安的朝李凌寒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办公务的李凌寒听了门外大东的汇报,冷冷一笑,这才起身到了偏厅,一进门便换上温柔脸孔,唇角微勾道:“怎么不好好休养,跑这来了!可是有事?”   小倩被李凌寒看的有些心虚,顿了一下才硬着头皮说道:“我……是……是……”   话还没说完,头上冷汗就冒了出来,琥珀见了,暗骂小倩无用,便上前说道:“回二爷,是这样的,倩姨娘想让您陪她去皇觉寺烧香……”   李凌寒眸光一闪,淡淡的重复道:“去皇觉寺烧香……”   那语气中带着嘲讽,琥珀心中一凛,又故作镇静道:此事安排得如此周密,他不可能会知道。于是连忙笑着说:“是这样的二爷,皇觉寺来了一位得道高僧讲经,还专门要给孕妇,诵经祈福!”   李凌寒笑笑,转头看了一眼小倩问道:“是真的吗!”   琥珀急忙碰了碰呆呆的小倩,她这才木木的点头道:“是……是真的!”   “既然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当然得去!”李凌寒温和的笑了,又转身对门外的大东安排道:“快去备马车,待会儿,我要陪倩姨娘去,皇觉寺烧香!”   ……   栖梧轩里,沈清听了张妈的信,心里顿时无比来气!这对狗男女,特别是李凌寒这个狗男人,哼!不就是去皇觉寺吗!老娘自己去!   说干就干,沈清进屋换了一身男装,便带着小厮打扮的小红坐上了马车去往皇觉寺……   今天还真是一个出游的好天气,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大地。早春二月,背阴处的冰雪还未化尽,冬的寒意还未全消,柳树却早已抽出一条条翠绿的枝条,吐出一簇簇嫩绿的新芽,迎接着春姑娘的到来。   它那长长、软软的枝条在那平静的湖面上款款摇摆,动作是那样轻快、那样温柔。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她情不自禁地吟诵着这首小学课本里的古诗。   “二奶奶,您真厉害!还会作诗呢!”小红听了沈清的诗,满脸崇拜的说道。   沈清笑笑 ,并未多做解释!   只是静静的看着沿途的游人跟风景,二月携着古老浓郁的年味,仅用两天的时间就匆匆扯下了腊月闭幕的帷幔。   二月的春风似剪刀,它一夜间裁剪出了大地的新装,仿佛山再变绿了,春是山河的神,春风焕发了山河青春的风采。   二月裁出了一年中美轮美奂的春景图,令赞叹者萌生一种爱不释手的新感觉……   沈清正托腮看着这美好的二月春景,坐在旁边的小红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紧张的小声说道:“二奶奶,您看,外面好多官家的马车呀!咦?那辆好像是金家的!”   小红激动地指着不远处一辆豪华的檀香木车车的马车,沈清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马车上醒目的金家徽记。   正在这时,从后面驰过一匹高大的骏马,坐在上面的人器宇不凡,一身银白华服,一双桃花眼深若寒潭……   对,此人正是金无缺,只在他在自家的马车边上拉住了缰绳,只见马车的帘子掀开了。   笑容温婉的迎春探出头来,不知在同相公说了什么,只远远看到金无缺冷凝的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迎春则用丝帕掩口而笑……   “二奶奶,您看!”小红又低声惊呼道,“今天八公主也去呀!那是丞相府的马车,带了好多侍女和官兵!”   果然,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开路先锋,冲众人大喊:“公主殿下的马车要通行,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顿时,所有车辆自觉的靠向了路的两边,让这尊贵的八公主殿下通行!沈清托腮,看着那八匹精神抖擞的马儿拉着的豪华马车。   ☆、第一百三十五 皇觉寺(二)   忍不住心里叹道:这八公主也真是的,都快生产了,还到处招摇过市!按时间算来,八公主那腹中孩儿,确时快足月了!   好一会儿,八公主的车队才浩浩荡荡的通行完毕,最后沈清才从路人口中听闻,原来六公主也在八公主马车上。   说起这六公主,也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说颇有几分才华,京中之人提起她,总免不了要想起她的那些桃色新闻,而那些或真或假或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使人们忘记了她的才华。   都说天家的公主不就是如此,六公主府上如红楼,夜夜笙歌,府里文人墨客人来如织,面首更是不计其数,香榻上日日人不同,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就沈清而言,倒是蛮佩服六公主的,是一个敢做敢为之人。倒有几分现代女性的气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想,那个最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先人,一定是个男人无疑。也应该是一个成功的心理学家。   他清楚地明白,小有才华的女人向来压抑,没有什么好命,黛玉、宝钗就是明证;极有才华的女人一旦混出头来了,就根本不能指望她们过良家妇女的生活,“不疯魔,不成活”就是此意。   在现代社会,也一样如此——比如被爱因斯坦赞扬“人格高尚”的居里夫人,在丈夫死后就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那些愤愤不平的抗议者在她楼下扔石头示威,差点让她领不了第二次诺贝尔奖。   著名女诗人乔治桑,嫁给杜德望男爵后,就没有停止过一次又一次的外遇,还和肖邦、缪塞、巴尔扎克、李斯特、福楼拜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波伏瓦尽管和萨特有着为人称羡的终生爱情伴侣关系,可她不仅有自己的情夫,还和丈夫共同分享一个女人;   美国20世纪最出色的女诗人之一的伊丽莎白·毕晓普也是双性恋,而且五个恋人里就有两个为她而自杀了……   男人成功千姿百态,女人成功势必是拼了老命闯出来的,一旦登陆,前面才能捞到一个情欲放纵的大好山河,风流不让须眉。   很难评价其是是非非,反正这些女人的身体也就是她们的理论,她们就不怕别人骂了。   在中国历代也不乏这样的女人,只不过往往她们的光辉事迹更多地和宫闱争斗挂上钩。   其中让沈清记忆尤为深刻的就是上官婉儿。最早听说这个上官婉儿的名字,是在梁羽生的武侠小说《女帝奇英传》里。   那时年幼,一部烂书就让我爱上这个玉洁冰清、美丽多情、才华横溢的奇女子。多少年后,才知道,此姝固是有才华,却是奸诈阴险,人尽可夫,玩弄权术于股掌之上。   上官婉儿的祖父是上官仪,因替高宗起草废武则天的诏书,被武后所杀,刚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一同当了奴隶。   十四岁的上官婉儿曾被武则天召见宫中,当场命题,她文不加点,须臾而成,且词藻华丽,语言优美,武则天看后大悦,当即下令免其奴婢身分,让其掌管宫中诏命。   十九岁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慢说文武百官,就是武后的儿子唐中宗也得看她几分面子。   虽身为唐中宗的昭仪,但上官婉儿与大权在握的武三思私通,也是公开的秘密。   而且,她又迷上了美少年崔湜,不时把崔湜召进宫中。这就激起了她和太平公主的爱恨情仇。   上官婉儿投入到韦后的势力地图中,并把武三思也拉了过来。太子李重俊实在看不过他们权势熏天了,派兵杀了武三思父子。   上官婉儿设计让皇帝杀了太子,不久,韦后母女就毒杀了唐中宗,把持朝政。   事还没完。太平公主的势力大了,上官婉儿又悄悄倒戈到她那边,也忘了夺爱之恨,两个“同情”的女人还合写了立帝王的遗诏呢。   所以在这场政治游戏当中,她也没讨到便宜,最后弄的个身首异处……   女人,纵然貌美如花、才高八斗又如何呢?一旦太有思想,曾因为无知和无力被蒙蔽的欲望就汹涌而出了。   路只有三条:要么任意放纵不加节制,要么苦苦压抑而不得超生,要么成为神。   因为社会的期待值不同,男人走哪一条路都不至于太触目惊心,而女人就不行了。   上官婉儿之流又何尝不知道太高人欲妒,过洁世同嫌?可是,太多的权欲、物欲、情欲,她管不住自己啊……   女人,在世俗的眼中就该是逆来顺受,弱势群体,若是你太强了,甚至强过了男人,就会变成异类……   马车摇摇晃晃跟着队伍前行,当快到山脚时,前方的大批马车被截停,同前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只有指定的车辆才能进山。   其他要上山的人,都需步行,或者去里面乘坐专门的十人坐马车,但需要付不少的车资。   沈清和小红不得已,只得下了马车,随着人流进了关卡,好容易挤上了一辆露天敞篷的四座三排的马车。   两人交了五十文钱,小红在一边惊呼:“二十五文钱一个,这也太贵了吧!”   这时那个赶车的小哥则一副拽拽的样子道:“原本男人是要三十文的,我见你两身材瘦小,才决定收二十五文。若是你不想乘,那就下车吧,后面还排着很多人呢,没见我只剩两个空位了吗……”   沈清看了看后面摩肩接踵的人流,连忙笑着说:“多谢小哥,我们肯定是要坐的!”   那小伙子这才转过头去,继续招揽生意,此时有两个姑娘正要上车,突然从后方跑过一个婆子和一个小腹微凸的孕妇,一把就把两个年轻姑娘推朝一边自己率先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   “吴妈,付钱!”那孕妇高傲的吩咐道,可以看出,占了最后两个位子,心情甚好的样子   听了那孕妇说话,声音似曾相识,沈清仔细一个看——唐嫣然!   沈清忍不住好笑,还真是有缘呢!她拉了拉帽檐,只装作不认识!   那两个年轻姑娘异常气愤,指着唐嫣然便责骂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明明是我俩先来的!”   唐嫣然却一脸不以为然,反击道:“那又怎样,现在,坐在车上的可是我们!”   坐在车上的人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有一个老奶奶说道:“本来就是你不对,你抢了别人的位置?还这样理直气壮,真是没道德!”   唐嫣然恶狠狠的瞪了老太太一眼,吴妈也跳起来骂道:“你这个老太婆,关你什么事你说,要你乱说话!”   就为这事搞了半天,整车的人都看这主仆二人十分讨嫌,都不愿意搭理她们。   好容易才上到了寺庙里,谁知入寺又是要一翻检查,主要就是因为公主殿下在庙里,怕有歹人冲撞的圣驾……   由于沈清和小红是女扮男装的,若是等下被检查出来,那可不得了了,本来不是刺客,都会被认为是刺客!   沈清突然想到,有一条小路可以进到那边的桃花林,从桃花林里面可以穿的,皇觉寺的后面,那里有个小角门,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说干就干,她拉起小红就走出了人群,钻进了正抽着嫩芽的桃树林里,刚开始还能在里面能遇到一些坐地休息的人。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了。穿过一条小溪水,进入一片梅花林子,再走不远,应该就可以看到后院角门了……   “二奶奶,怎么人都不见一个,好害怕呀,要不咱回去吧!”小红有些担心的说道,毕竞二奶奶曾经在这里,被人绑架过。   “没事,前面就是了!”   不一会儿,两人还真就到角门那处了,而且一推,那门竞然也没锁!真是天助我也!沈清在心中高呼!   正当两人贼头贼脑的准备往里面跑时,不知哪冒出一个扫地的小沙弥,放下手中的扫把说:“两位施主,是从哪里进来的!”   “……”两人吃了一惊,一下子都不知道作何应对了!   “两位施主,这是寺院重地,不招待香客的,你们出去吧!”   “我,我们是……是金公子家的小厮,我家少奶奶让我们来寻他的!”沈清之前听迎春讲过,金家是这皇觉寺的大香客,每年奉上的香油钱就是几千两。   提到金家人,这个小和尚应该手下留情了吧,果然那小沙弥态度果然好了不少,“是小僧失礼了,施主请随我来,刚才小僧见金施主就在月老庙前的许愿树下……”   这,这个!慌言已经说出,沈清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小沙弥后面,只能祈求金无缺千万不要当场揭穿了!   来到月老庙,只见一个身着银白长袍的身影,静静的立在挂满了许愿符的树下……   “谢谢小师傅,您先忙吧,我去就行了!”沈清压低了声音,希望把这个热心的小沙弥支走后,自己也能逃之夭夭……   “阿弥托佛!”小沙弥留下一句响亮的佛号转声走了。   沈清暗骂一句,迅速背转过身,金无缺也在这时转过了头来!当看到不远处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俊俏和尚   金无缺二话不说,便提步走了过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清暗叫不好,立刻拉着小红,低着头,便迅速往前走……   “两位请留步!”   沈清装作没听见,更加快了步子……   “妹妹……可是你……?”金无缺在身后试探道。   沈清脊背一僵,但脚步不敢停,直到一只大手扶在了她们肩上……   沈清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身,低着头,最后挣扎道:“公子认错人了。”   谁知金无缺也不接话,好一会,头顶才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   沈清尴尬死了,赌气甩开男人的手,转身就走,也不管小红了,谁知身后的男人却道:“原来那个许愿树真的很灵!”   沈清一听,脸不争气的一红,转身问那笑容灿烂的男人道:“风这样大,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小心闪了舌头!”   金无缺反问道:“妹妹冷吗?”   沈清仰起脸看他,没好气道:“你管我冷不冷!再见,我得走了!”   金无缺慌了神,忙说:“你先别走,你……身体可有好些!”沈清看他眼中的关心,心有些软了,带刺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原本我该亲自到府上看你的……可,可是……对了,那伞,那时弄坏了,我又找匠人修好了,改天……”   沈清走上台阶,狠心的打断男人的话道,“你不是书生许仙,我也不是千年白蛇,一把伞不过就是一把伞,给你了也不见得非得要回来……以后,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   金无缺面露伤感,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为何上山来?”   沈清抬脚跨过门槛,走进一间佛堂,又回头来,瞧着一脸不自在的金无缺,理所当然地说:“我自然是来拜神,怎么,你不允么?”   “妹妹信佛吗?”   沈清绕着佛堂走上一圈,细细将那慈悲佛像一一看过,笑着说,“……我不信……”   又道:“我只觉得佛祖可怜,世间人,大都贫困潦倒饥寒交迫或是痛苦不堪时才想倒尚有佛祖一说,可怜我佛,看尽世间苦难,却连七情六欲都不曾尝过一星半点。”   金无缺疑惑,“你既不信,又来求佛?”   沈清走近了,扬眉,浅淡笑容,艳若桃花,“啊,我方才说谎呢。”   金无缺便笑起来,说:“原来你也是专程来瞧我的。”   沈清见他误会颇深,连忙解释道:“错!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是……”她都不知自己莫名其妙跑来,是干嘛来了!   “我是听说,今日皇觉寺里,请来一位英俊潇洒,道行高深的和尚讲法,这才特意来看看的!”这是她沿途听来的,一路上,人们都在谈论这个叫   真悟的和尚……   金无缺脸上的笑容不变,温暖得像一轮朝阳。   不知不觉,沈清便也随他弯了唇角,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微笑。   但似乎非常快乐,是的,快乐。   沈清的世界里,多久不曾出现过快乐这个词,单纯的,透明的,带着儿时追逐嬉闹的声音,夹杂着某种看似痴傻的劲头,莫可名状的纯白的快乐……   “刚好,我也想去看看那个得道高僧到底有多帅……咱们一道去吧!”金无缺笑着说道。   沈清可不想身后跟着个大尾巴,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道:“不行!”   “为何不行!”   “……我只想静静的看看帅和尚……!”立在门口的小红听到主子如此大胆的言辞,差点没摔倒!   金无缺也皱了一下眉头……   沈清也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她连忙更正道:“咳咳……其实,我只想静静的听听佛法,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   “你真不同我一起?”金无缺淡笑着问道。   沈清十分肯定而郑重的点着头,金无缺笑了笑,也不强求,只是状似无意的说道:“可是,我听说今天那真悟大师在大雄宝殿讲法!可大雄宝殿——却是闲杂人等不可入内的……刚好,本公子可以进去……”   讲完这话,他还双手抱胸,摸着下巴兴味盎然的看着脸色大变的沈清!   “什么!”沈清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都是搞什么啊,哼!一定是八公主和六公主搞出的幺蛾子!   金无缺腹黑的笑了起来,也不讲话,沈清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才干笑着说:“呵呵!现在想想,你的提议其实也挺不错的,听大师讲经,若是再有像您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公子相伴,那当真是极好的!”   金无缺听着沈清言不由衷的赞美,非常满意,看了一眼门口的小红,他又严肃道:“今日进殿盘查甚严,我身边只能带一个小厮!多的就进不去了!”   沈清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门口,才笑着说:“没关系的,就让小红在外面等着吧!咱俩进去就行了!”   金无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沈清精致的小脸,才笑着说:“你这样进去,我怕被人认出来!……今日李兄也来了……”   沈清一想,是呀!刚才一下子就被金无缺给认出来了,若是就这样,李凌寒一定也能认出来!   但是怎么办呢?沈清摸了摸衣袖,自己急着出门什么都没带,荷包里只有几两碎银子……   金无缺看出了沈清的窘迫,拉起沈清便往里走……   沈清一惊,低声斥责道:“你干嘛,这是佛门圣地,拉拉扯扯的……让别人看到,不知又会传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怕!”   “你!……你不怕,我怕行了吧!快放开!”沈清严肃了表情说道。   但金无缺握着她的手不放,一直往前走,来到一张桌子边,才放开了沈清,看到桌子上的笔墨沈清顿时明了了……   于是化了妆的沈清,在小红惊讶无比的目光下,随着金公子往大雄宝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往来的善男信女,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特别是大雄宝殿外围,汉白玉围栏外边,男男女女围在栏边,殷殷热切,翘首以盼,真不知是否天仙今日下凡来,要这般架势,赶得上皇帝临朝。   沈清禁不住感叹,“这庙会竟如此新鲜,连街市里的小贩都来看?”   金无缺笑道:“这些个姑娘家都同你一样,是来看天下无双的,英俊和尚的。”   沈清笑着道:“哦?那如你这般的风流公子哥又是在看什么的呢!莫不是来一睹六公主和八公主风姿的!”   金无缺差点被气得站不稳,见身旁的女人笑的甚是奸诈,他也摇头笑了起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特意来会你的……”   沈清心头一颤,觉得这话极为不妥,又不知道如何应对,连忙装作没听清,瞪着清澈的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这里可真吵……”   金无缺看到她露在帽檐外面的耳朵慢慢的染上了绯红色,也不再为难她,只是打趣道:“我说,还真是羡慕那个出家人,如此受美人青睐!……哎!早知如此,我也出家当和尚算了!”   沈清被他的话逗笑了,正在这时,有一队身着盔甲的卫兵拔开人群:“快让开,快让开,公主殿下要进殿!”   两侧的行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远远的看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两顶华丽的八人大轿……   一身珠光宝气的八公主挺着大肚,在丫环的搀扶下,下了轿,早已下轿的六公主笑着对八公主道:“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那个传闻中五百年一出的英俊和尚了!”   八公主嗔怒地瞄了一眼自家的六姐,笑叱道:“六姐,这可是和佛门重地,你说话收敛些!”   六公主不以为意,仍旧自顾自的说道:“我这不是好奇吗?昨天就听你府上送帖子的丫头说——听说长的奇好。”   八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奇好?这个‘奇’字用得妙,我倒想看看,如何才叫生得奇好。”   才说罢,周围人声鼎沸,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大雄宝殿的回廊之上,缓缓走来,一众手握念珠的僧人,个个面目沉静,广袖青衫,庄重儒雅,倒有些晋魏之古韵……   要说谁能称得上奇好,却是一眼便知。   走在最前方那个身穿月白色僧衣步履矫健,的年轻僧人,只见他目如朗星,五官生得十分精致完美,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纵令唐僧再世,玄奘复生,只怕也不过如此……   纵使围栏外澎湃人潮,都被他的风彩折服,但他依旧面人面目如水,唇边挂一双新月,时时含若有似无的笑,一点点,零星光辉,更教在场女儿家痴迷……   沈清也不禁感叹,那精致眉眼,大约潘安也就如此,但他又比潘安出尘。   这人自是称得上“奇好”的,可见全京城姑娘们又要多一个话题,真悟和尚才貌双全,当属良人。但他又是一个禁/忌……   春闺梦里有了想念,做女儿的日子也不显得那般无聊。   沈清忍不住悄悄的打量起在丫鬟和侍卫簇拥下缓缓拾级而上的两位天家公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螳螂捕蝉   只隐隐约约听到,六公主喃喃自语道:“那脸面,可真是件稀罕物,世间少有。”   公主入殿后,其他的文武大臣及家眷才得以通行,由于害怕遇到李凌寒,沈清央求金无缺在后边进去……   两人立在拥挤的人群里,远远看到一身玄色衣衫的李凌寒,和他身旁小腹微挺的娇俏小倩,但似乎那小倩今日有些心神不宁……   反观李凌寒倒是一派从容坦荡,还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样子,沈清被他那嘴角的奇怪笑容气得不行。   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他的笑容扇下去,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用怒火把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沈清正努力地燃烧着自己的怒火,下一秒却被身旁的金无缺往雕龙画凤的大理石柱一拉……   李凌寒皱着眉头往沸腾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心中虽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做思考,牵着小倩进入了殿中……   沈清不明所以的拍了拍胸口,质问身旁的男人:“你做什么,刚刚吓了我一跳!”   金无缺笑着捏了捏深情的小花脸,“刚才李兄朝这边看过来了,你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个人看,特别是有功夫的人,因为他们的直觉是很灵敏的……刚刚要不是我把你拉过来,肯定被他发现了……”   沈清听完,忍不住惊吓的吐了吐舌头,这才笑着说:“谢谢你啦!……”正说着话,突然瞄到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一个熟悉身影……迎春!   看着迎春脸上一贯的温婉笑容,沈清突然间心生愧疚,自己这是怎么了……   金无缺发现沈清的脸色有异,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自己的妻子轻声的同身旁的丫环讲着什么,然后不动声色地在人流中寻找了一圈。   似是并未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自嘲的笑容,这才倔强的抬起了头,径直进了殿中……   沈清低着头不语,心中闷闷的,有一种找不到出口的,莫名其妙的烦躁感!金无缺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就这样,也不讲话,静静地靠在石柱后边……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两人才从烦闷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沈清探出了头,只见唐嫣然正和那检查帖子的侍卫争执……   周围,围起了很多凑热闹的人,巴不得唐嫣然能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个检查帖子的侍卫,让他们这些没有帖子的人也能顺利进去……   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人此时已经十分的不耐烦了,招呼过了另外两个手持长矛的下属……   “你是有贴子的吧!”沈清不经意的对身后之人,随口一问。   “本来是有的,但是……已经给了迎春!”金无缺也随意答道。   啊!“那我们怎么进去!”沈清忍不住揪住这男人的衣襟,提高了音量。   金无缺低头看着一脸愤怒的小花脸,忍不住宠溺一笑,轻轻弹了弹沈清的鼻尖道:“……难道我这张脸,还抵不上一张帖子!?”   沈清一顿—— 是哦!没有帖子,也可以刷脸呀!话说刚才李凌寒进去时,还不是没有出示帖子,那侍卫长就直接放行了……   入口处安静了下来,围观看热闹的香客也散去了不少,想想也是,大雄宝殿不给进,那就去别的殿上香呗……   沈清故作镇静的提了口气,挺起的胸膛,尾随在金无缺身后朝入口走去……   说实话,小心脏其实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被那侍卫长给拦下——但,只见金无缺一脸拽拽的越过那一排侍卫,那侍卫朝他躬身行了个礼,也没过多言语……   真是虚惊一场,直到远离了那入口,沈清才拍着胸口对前面挺拔的背影说道:“这些侍卫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问都不问就让咱们进来了……”   金无缺无奈的笑笑,突然转过身轻声道:“每年金家都要向兵部无偿的上供五十万两的白银作为军饷,你说这些人能不认识他们的衣食父母——吗?”   呃……五十万两——白银!哇,如果堆在一起,那一定很壮观吧!   “这样说来,你跟兵部的人,就很熟悉啰?”   金无缺慵懒的冷笑道:“何止兵部……每年金家上缴国库的税银就三百万两!朝中大小官员家中的红白喜事金家从不缺席……”   沈清皱眉,实在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为何朝廷又如此轻视商户,似是看出了沈清的疑惑,金无缺勾唇嘲讽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沈清一想,也是,商人是讲究公平交易的,商人的交易对整个市场都是开放的,但帝王是最不喜欢交换的,他们的权力是独占和世袭的,而绝不对外开放。   他们喜欢的是"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帝王手持的是公权力和暴力机器,商人手里拥有的是创造的财富,于是乎,商人在任何朝代,最终一定沦为被宰杀的肥羊。   才想到这里,沈清的心中一惊,依轩辕辰的个性,怎么能容忍一个商户之家拥有如此多财富。   明朝时期的沈万三,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由于富可敌国,不知道低调,最后惹来了杀身之祸……   想到这个,沈清一惊,猛的握住金无缺的手道:“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金家现在掌握着大楚的大半个市场,换句话说就是握住了大楚国的命脉!   依皇上的个性,怎么可能长久容忍金家!”   刚刚还因沈清竞主动和自已亲近而暗自窃喜的金无缺,听完这话,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沈清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把话听进去了,于是又道:“你看曾经的李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李老太爷一生坦坦荡荡,忠君爱国,到最后却落了一个叛国之罪……”   金无缺表情凝重,但思不语,沈清也不再多话,见那头的回廊里奔过几个身着宫装,面色慌乱的宫女……   沈清不解,但心想肯定出了什么事情,金无缺看了一眼沈清才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过去看看!”   两人奔至讲经阁门口,才发现里面也是乱作一团,抓过一个慌乱中的侍女一问才知——原来是八公主在讲经殿里,不知为何,反手推了一把李督军的爱妾。   也就是怀了身孕的小倩,事有凑巧,小倩刚好是站在台阶上,这下可好,那小倩滚下了台阶,当场就见了红……   八公主也被血气惊着了,吓得晕了过去……   沈清总觉得这件事并非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导演了这一切!   沈清远远的看到了挤在人群之中,有些惊慌而不知所措的迎春,连忙对金无缺道:“你快去把四妹妹带出来!你看她……”   “那你?”金无缺有些着急里面的妻子,又不放心沈清。   “我没事,你去吧!快去!”沈清推着金无缺道。   “那好,你注意安全!”金无缺这才转身住妻子跑去!沈清看着男人焦急的背影,然后迎春在慌乱的人群中,也看到了自己的夫君……   看着那男人神情焦急的朝自己跑来,从不爱在人前落泪的迎春,顿时湿了眼眶,流着泪笑着向男人伸出了手……   这一刻,沈清竞如释重负!同时,她也忍不住想,不知小倩如何了?李凌寒的孩儿如何了?   这时,几个侍卫领着王太医从她身前疾步而过,不远处仙风道骨的方仗禅师领着两个青衣小僧也进了讲经殿……   沈清小跑着想跟进去瞧瞧,可是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她无奈,只得往回走,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事关皇家,事关京城两大权臣!   这趟混水还是不要趟的好,搞不好,还真成了替罪羊了!沈清越想越怕,最后竞小跑着出了大雄宝殿……   看着外面平静如初的祥和场面,人的来来往往,人人面带欢颜!就像刚刚那门内并不曾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沈清深吸了口气,竞觉得疲惫无比,拖着飘忽的步子,在事先约定的小雄宝殿往生门口见到了正在吃糖葫芦的小红。   小红见自家主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扶着沈清问道:“二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沈清一屁股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无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小红也不敢多问,只是握着手中剩下的半串糖葫芦,乖乖的坐在了沈清身边……   不知为何,沈清总觉得,今日之事,本就是个圈套。若是摔下台阶的不是小倩,那肯定就是八公主。细思其中的利与弊,沈清心中顿时明了——原来那歹毒的左世荣,为了对付李凌寒,竞然设计想让李凌寒的宠妾使八公主受伤流产……   对了!不是京中贵族圈里都在传,八公主腹中的孩子,并非左离之子,那就是,左世荣想来个一箭双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倩流产   左府   一直在府中等待好消息的左世荣,当看到进入房中的属下脸色不是太好,心头一窒,冷声问道:“怎么样?可是出了什么差子!”   “回相爷,原本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谁知……”   听到这里,左世荣的老脸也彻底的冷了下来,老脸狰狞的看着桌前的侍卫。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看了左丞相一眼才接着道:“……谁知……八公主不知为何,竞反把那小倩推下了台阶……”   “什么!……”左世荣万万料不到,这件事自己策划的滴水不漏,到最后竟然功亏一篑。   按他的计划就是让小倩失手致八公主流产,这样一来,那就是一箭双雕——八公主腹中的那个野种将会顺利消失。   而依太后娘娘对八公主的疼爱,也决不会轻饶了李凌寒……   谁知,事情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左世荣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总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有些蹊跷,但心中又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周密的布署,怎么就失败了呢?!难道……是李凌寒反将了自己一军……!   左世荣心头一惊,猛的起身!把并未离开的属下,吓了一跳:“相爷,可是有何不妥!”   “不……不可能……呵呵!我真是太草木皆兵了……”李凌寒如此注重李家子嗣,怎么可能拿小倩腹中的骨肉开玩笑!左世荣挥退了下人,又靠在了椅中,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应对……   将军府,栖梧轩   混混沌沌的回到府中,沈清一直都感觉心神不宁,府里也安静得很,李凌寒应该一时也回不来。   至于那小倩腹中的孩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沈清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乱麻麻一团,还隐隐的作疼,无奈闭目假寐……   谁知待她醒来,已是黄昏,窗外已依稀有光。   她疲惫地坐起身来,烛火未燃,房中锦帐在黑暗里失了颜色,廊外依稀有隐隐约约的讲话声……   沈清掀被下床,门外传来小满的询问声:“二奶奶可是醒了?”   “……嗯,给我倒杯温水进来吧……”   “知道了二奶奶。”   沈清怔怔的听着外面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待小满端水进来,点亮了房中烛火,沈清喝了一杯温水,看着摇曳昏暗的烛火,才缓缓的开口问道:“二爷可回府了?”   “回二奶奶,二爷并未回府!”   那应该是小倩的情况不乐观吧,沈清忍不住皱眉,小满见主子神情不大好,又忍不住说道:“二奶奶不必担心,兴许是二爷有紧要的公务,一个时辰前,奴婢还见大东管事急匆匆地找了李管家,然后拿了什么东西又走了……”   “……知道了,对了,可有见到倩姨娘?”沈清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倩姨娘?……自早间同二爷出门,并未见回府!但……但……”小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沈清心里已是明了。   “但是刚刚奴婢听到大东管事同李管家说,二爷让他来取库房里的那支百年老参……奴婢隐隐约约听见,似是给,给倩姨娘用的,在什么太医院啥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沈清神情淡淡的问道。   “后来,他们进了库房,奴婢也不敢……”小满怯怯的说。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先下去吧!”   “是!”小满转身朝门口走去,刚伸手想要拉开房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身轻声问道:“二奶奶自回府还未吃东西,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给您去安排?”   “谢谢小满,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待会儿再说吧!我想休息一下,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沈清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是!”   看着小满关上了房门,沈清起身来到那个硕大的衣柜前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柜门,走了进去……   推开对面的木门,入眼的是一片昏暗,再推开两扇柜门,这就是李凌寒的书房了,里头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   这倒是很符合这男人的冷硬风格 ,一如他那***冰山脸,似乎也很少有多余的表情。   反倒是自己的卧房,李凌寒总是把好东西往自己房里送,前几日大东又送来了好些东西,有狐毛毯子,滑丝锦被,兔毛坐垫,上好的青瓷杯玛瑙盘……   这府里的主人房里,都是通着地暖的,很是暖和,这间院子是李凌寒极其机密的地方,听说那小倩,几次想进这间房,都被黑风拦下了。   想来李凌寒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否则的话,那两道暗门不会如此轻易的打开的。   沈清点亮了烛火,举着烛台照了照,四下里看了看,什么异样都没有,再凝神听了听,也没有什么声音。   来到外间的小榻边,沈清轻轻放下烛台,坐了下去,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   不知为何,沈清本能的吹灭了烛火,然后迅速的躲到了屏风后面。   这厢李凌寒安顿好流产的小倩,被楚皇与左相安慰了一番后,傍晚又与手下众将议过事后,这才得以回将军府。   “你们二奶奶呢?”李凌寒利落的翻身下马,顺手将手中的缰绳扔给身后的大东。   “回二爷,二奶奶怕是就寝了。”张伯连忙回答道。   “嗯。”李凌寒说话时已往那后院走去。   他绕过栖梧轩,径直走回了书房,两个属下早己候在那,见到他便施礼问安。   李凌寒领着二人进了书房,解下身上的披风丢给大东,这才开口问司晨道: “全州那边,可否打探到消息?”   “回二爷,那左言以行商之名,在泉州大肆的购买土地和商铺,最近正在同当地官府商谈购买飞凤山的事情。听说开的条件相当优厚……”   李凌寒利眼一眯,沉吟道:“购买飞凤山!左言可是个无往不利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购买一坐荒山……”   “属下也很奇怪,泉州本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可左言竞对那里有如此大的兴趣,特别是那座飞凤山,完全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司晨说道。   “好像那泉州当地的县太爷,就在一月前,也换了人,应该也是左世荣的人!”   李凌寒静静的没说话,坐在椅中沉思了好一会,他才抬脸对司晨说说,“这件事你办得极好,这件事一定不是表面看那么简单,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一定要盯紧此事。”   “是!属下一定不负主子所托!”   李凌寒又转向黑风道:“这几日,那小倩你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要让对方起了疑心,否则按左世荣的行事风格推算,那小倩和琥珀八成是要被灭口的。”   沈清躲在不远处的屏风后面,越听越心惊,原来那小倩与琥珀竞然是左世荣的人!   看样子李凌寒是早就知晓了,但为何还要让小倩怀上自己的骨肉呢!无论大人做了什么错事,小孩子总是无辜的,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李凌寒怎么忍小拿自己的骨肉当诱饵呢?   想到这个,沈清心惊不己,后背都有些泛凉了……   ~~~   “这次的事情,皇上那边似乎也对左家起了疑心的,特别是太后娘娘,那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左家容不下八公主!”黑风说道。   “左家根基深厚,左相门生众多,皇上对他也要忌惮三分,想要彻底斗垮左世荣,需要一步一步来。”李凌寒抿了一口茶,神情淡淡的说。   “世子爷那边,主子是决定……”   “自然是帮他,左离同祥世子现在在兵部实力相当,而且他对皇上也是面和心离,搅乱了这时局,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几人又扯了几句,李凌寒才让众人退下,黑风留在最后,李凌寒便知他有话说。   果然,黑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吞吞吐吐道:“主子,那顺子……刚刚还想为那小倩求情……您看……”   “顺子……”李凌寒讥笑了起来:“我还真看不出,顺子还真是个情种……”   “二爷息怒,小倩毕竟是顺子的第一个女人,而且……还有了孩子……”   “呯!”李凌寒猛的拍了一下书桌,黑风和躲在暗处的沈清都吓了一跳,只听男人骂道:“那现在那孩子没有了,他是否还要同我算帐!”   “二爷,顺子对您忠心耿耿,断然不敢这样想……”   李凌寒深吸了口气,对黑风吩咐道:“明日就让顺子随司晨去泉州,让司晨留意点,给他物色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真是不成气候,被这种货色给迷了心智!”   沈清躲在那处,越听越心惊,原来小倩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李凌寒的,而与小倩同床共枕的人,也不是他,而是顺子……   之前她只猜测到,八公主如此凑巧的推小倩下楼梯致其流产,应该同李凌寒脱不了干系,但她万万想不到,这男人竞然有如此深的城府。   一招将计就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想必那左世荣,一时也怀疑不到李凌寒身上来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凌寒之谋略   屏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黑风出去了,沈清更加屏住了呼吸,良久,李凌寒靠在椅子上翻看起了手中的公文,除了哗哗的翻书声,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   沈清这才为自己的处境着急,这可如何是好?正在这时,门开,吱呀一声,冷风徐徐灌入,她渐觉冷意,小腹闷痛,脚也站得有些发麻……   屏风外传来大东的声音:“二爷,您的茶。”   “嗯。”李凌寒头也不抬的应道,只见大东不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李凌寒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烦躁的问道:“又有何事?”   “回二爷,新府那边,大奶奶派了贴身妈妈递了封信过来……说是……”说到这里大东有些犹豫。   “……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李凌寒丟下手中的狼豪。   大东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说是事关五小姐的……”   李凌寒一顿,接过了那信……   沈清心中也甚是疑惑,事关五妹妹?不知道五妹妹又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让吴月娘大半夜的送信过来……   “呯!”   李凌寒将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色十分难看,“真是岂有此理!”   大东也不敢多问,把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李凌寒看了一眼大东这才说道:“传话给大奶奶,让她这几日看好五小姐,我处理完太医院小倩的事,就过去!”   “是!……”大东看了一眼李凌寒又道:“若是二爷没有其他事,那属下先下去了……”   “下去吧。”李凌寒随意的挥了挥手。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沈清十分奇怪,五妹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总隐隐觉得,此事应该同那刘状元有关,以往五妹妹每回来这边,总会扯出几句关于刘状元的事情。   而且还总是抓着大东,拐着弯的问朝堂中的一些事情,最后才把主题转到了那状元郎的身上……   而且有一回刘章来府上拜见李凌寒,在回廊上同剪秋相遇时,看两人的表情,也倒有些郎情妾意的意味……   其实那刘状元除了家世清贫了些,倒还真是个相当不错的人选,沈清认为,女人一辈子的良人,并非要家世如何的显赫,两人惺惺相惜,相濡以沫才是最重要的……   屏风外传来了拖动椅子的声音,李凌寒起了身,沉稳的脚步,缓缓地朝这边走来,仿佛那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上,沈清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小腹更是闷痛,脑筋却转得飞快,在思索着,当如何解释自己冒然出现在这里……   当沈清的那根弦都快崩断的时候,李凌寒却停下了脚步,取了多宝格上面的什么东西后,走出了房间……   沈清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连忙拖着酸麻的双腿往那里屋跑……   揣着一颗狂蹦乱跳的心,忍着痛来到浴房,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每月必来的穷亲戚,又再次光临了!难怪小腹如此的闷痛!   沈清换下了弄脏的衣物,这才脱了鞋上床,不知呆会,那男人会不会再过来,自己可没心思伺候他……   正在此时,外间的门外传来了丫头们的问候声,应该是李凌寒来了,沈清疑惑,怎么这回知道走正门了?   她无奈,只得披了件棉质团花罩袍便匆匆下床,挑了帘子出来,还未看清便猛然间被人抱个满怀。   沈清被抱得死紧,心口被那人压得阵阵发痛,沈清无论怎样用力,也推不开他,只得放弃无谓的抵抗,静静的任由这男人抱着。   同样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丫环小红,低着头手忙脚乱的关上了门……   沈清觉得有些许寒意,连忙哄道:“二爷,咱们进里屋再说吧……我有些冷……”   李凌寒果然放开了她,看他微湿的发髻与沾湿的白靴,怎么不知何时,外面竞下起了雨,沈清温和的握着男人的大手,领着他往内里走。   “这又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往雨里钻,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李凌寒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停唠叨的小女人   沈清拢了拢衣襟,到外面吩咐小红唤人备热水,伺候男人沐浴更衣,这才回来,身子斜靠在暖榻上小盹。   李凌寒却趁着这当口,径直爬上暖榻,微湿的衣衫亦紧挨着沈清坐下,头侧靠着沈清的肩,呢喃道:“清清……”   “……别这样……”沈清红着脸拉了拉被他拽得滑下肩头的衣袍,稍顿,又宽言劝道,“赶紧把衣服换了,不然咱俩明天可都得生病。”   男人不答,只是静静看着她,一双深若寒潭的利眼,此时眼中尽是迷离,仿佛含着一池春水,轻漪潋滟,却深不见底,瞧得人心都要软了,化了,香消玉殒。   沈清往后退了退,扯着宽大的衣袖拭干了男人额上的雨水。实在无法形容这男人到底生了一副怎样的性格?   有时候冷酷无情得可怕,但有时又温柔得让人欲罢不能……   小腹传来闷痛,沈清有些烦躁,忍不住推了一把男人道:“今晚不行,我身子有些不适!”   李凌寒不信,抬头,更凑近些,下巴磕在沈清右胸上,压着柔软的山包,教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仿佛全身血液都涌向男人靠着的一处,那细微的触感,像无根的丝,将她的心悬得老高。   “……清清,你每回都这样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借口?”男人轻笑着调侃道。   沈清一听面色微醺,伸手推他,“行了二爷,你放开些,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李凌寒不依不饶,轻笑着与沈清在榻上推搡,沈清忽觉小腹更是闷痛……   她匆忙起身,本就只穿着件内衬,虽说外头还有一件罩袍,但那也是极宽大的,怎经得起男人这般胡搅蛮缠,一个不慎,便被他扯开了衣襟,雪白的肌肤落在湿冷的空气中,惹得沈清一阵瑟缩。   而那襟口被男人一下扯落到肘弯处,金丝绣线的流云花纹才松松盖过那忽隐忽现的……。   沈清隆起的右边山包,就如此贴合在李凌寒滚烫的掌心中,随着她陡然急促的呼吸,时近时远,仿佛恶意地挠着男人的心……   勾着,勾着,一点点把他往那凝脂似的肤上带,他喉头发紧,手臂微颤,俯了身子,堪堪便要吻上,那柔/软的之处,堪堪便要往下,低头含住那俏丽之处,却突然失了方寸,一股脑跌下暖榻,登时头晕眼花。   男人从地上爬起,满是恼怒地瞪着榻上紧紧拽着衣襟的女人,原是方才沈清一把将他推开,无心之失,竞跌在塌下,男人脸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尽,也并未说话只是如此暧昧地沉默地应对。   沈清也是吓着了,这是她第二次把这男人推下床了!而且这男人今晚,明显是心事重重,心情不大好……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把他惹恼了……   汗涔涔的手心,指尖绷得紧紧的,沈清的心还未放下,面颊仍徘徊着一团团柔柔的绯色……   在这无比尴尬的时刻,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沈清偷瞄了一眼仍是冷脸的男人,也顾不了许多,利落下床,帮男人整顿衣袂……   唤了捧着衣物踟蹰在外的小红,问是何事。   小红答,是大东来寻二爷,说是太医院有事……   太医院……那不就是小倩有事!沈清一脸平静的看着,正深蹙浓眉的李凌寒……   “那便把衣服端起来,让二爷换了吧……”   谁知李凌寒一挥手,不耐道:“算了,不换了,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说完也不看一脸讨好的沈清,转身出了卧房。   “二……”沈清这一声二爷还未唤出,便得了他冷然回应,也来了脾气,倔强的转身脱了鞋子,便上了暖榻……   李凌寒也是一脸冷然,完全无视一众福身行礼的下人和手持雨伞的大东,走入雨中拂袖而去……   躺在床上的沈清,由于心里烦闷,再加上小腹闷痛,折腾到半夜才睡下……   ~~~   而太医院里,也是乱作一团,李督军的爱妾,由于腹中孩子流产,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深更半夜,在太医院中又哭又笑,不但打翻了几碗药,还咬伤了一个医女……   当李凌寒匆匆赶到时,那小倩被几个医女七手八脚按在床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样子好不狼狈……   房里的几个太医和左家的管事嬷嬷也是一副完全无可奈何的神情,看到李凌寒跨进门来,像见到救星一样,连忙作揖行礼道:“李大人,您可终于来了,倩姨娘这情况……”   李凌寒一改冷颜,面色焦急的拨开那人,跑到小倩床边,愤怒的喝叱开那些医女,十分温柔地抱住小倩,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呢……”   左家管事的嬷嬷悄悄的抬起眼,细细地观察着李凌寒的一举一动,好回府向左丞相交差……   看来这李大人,还真是一个情种呢,果然是传言不假,李大人对这个出身尴尬的倩姨娘还真是用情至深!   白日里,为了这小倩,在皇上面前,当场就同左相和大少爷左离顶撞了起来,半分情面也不留!   不就是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吗!像李凌寒这种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男人,又何愁女人!   之前那八公主,不就是看上了李大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么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却被他生生给拒绝了!   ☆、第一百四十章 风平浪静   当时不知有多少人替李凌寒惋惜,但现在看来,这李大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再看看现在的丞相府,被八公主搞得家宅不宁,成为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   那嬷嬷忍不住打量起小倩来,看了许久,除了楚楚可怜,面貌柔弱些,倒还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莫不是真像别人背地里传的一样,这小倩在青楼里经过了专门训练,那床/上功/夫了得!   哎!这男人呀,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是多铁骨铮铮的汉子,遇到了两情相悦的那个人,还不是要变成了绕指柔!   提起前尘往事,就不得不提李凌寒的正头娘子,话说,那乡下娘子,对李家也算是有不弃之恩的。   听说那女人刚开始,也被李凌寒宠爱了许久,但自从有了小倩,那正头娘子也变成了昨日黄花,这李大人,心心念念都只有小倩了……   第二天一早,左世荣便传来了昨晚在太医院里负责照看小倩的婆子,那婆子也将昨夜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禀告了主子……   左世荣听完之后,抚着胡须陷入了深思——难道李凌寒对那小倩还真是用了真心!……至于说小倩得了失心疯,呵呵,他倒是不信的……   ……不过,倒是可以先留下小倩,或许以后还有大用处!   想到这里,左世荣便对地上的婆子吩咐道:“配合着太医,好好照料那女人,毕竟这事是因公主而起,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   “是,相爷,老奴明白了!”   “你退下吧!”左世荣对地上的人挥了挥手,这才叫出了暗处的侍卫吩咐道:“你去安排小倩的父母同小倩见上一面,顺便敲打敲打……”   “是!”   暗卫刚出去,管家就匆匆来报,说是八公主又在院子里发火摔东西了,同赶去的大少爷争吵了起来……下人谁也不敢劝……   左世荣气得咬牙,良久,才深吸了口气道:“夫人可去了!”   “夫人说,昨夜就被他们闹得头疼……”   “……好了……”左世荣打断了管家的话,才说道:“我去看看……”   ~~~   无论多大的事情,终归是会过去,在皇觉寺发生的一切,于小倩而言,是一生当中抹不去的伤痕,但对于别人,不过是隔三差五,总会发生的一些事情一样……   在皇上的干涉下,左家就此事代八公主向李凌寒公开道了歉,李凌寒也坦然收下了左家的丰厚补偿。   更重要的是,楚皇原本打算安排一人全权负责下月同滇南国的商贸合作,就因为此事,李家同丞相府都没了机会。   在朝臣的一致推荐下,皇上只得安排了祥世子负责此事!原本李凌寒对这门差事也觉得棘手——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差事,可以从中获得很多好处。   但又有谁能看到,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七王爷轩辕庄楠现在就在早已谋反的镇南王那里,那地界刚与古滇国接壤。   曾经还联合了古滇国,想一同反扑大楚——现在那边的湖水算是平静了,但谁知道下面有没有更大的风浪……   不过,此次前往,除了可以得到巨大的经济效益外,若是处理得当,对祥世子巩固自己的实力,也有巨大的好处!   因为此去,楚皇会将兵部的两个骑兵营指派给他,由他全权负责,这样一来,就将是他逐渐掌握实权的一个开始……   所以左相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他是对古滇国一行志在必得的,可惜……   小倩又回到了将军府,但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趾高气扬,洋洋得意的倩姨娘了……   听张妈讲,说是这小倩经过此事,竞是得了失心疯,每日在躲在自己院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听到昔日设计陷害自己的人落到此番下场,沈清的心中也并无多大快感,不过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用过午膳,沈清甚是疲惫,手上的《东南游记》翻过半卷,便恹恹地没了兴致,恰巧此时迎春来了。   这一日虽有桃红襦裙,荷花立领做衬,却仍掩不住凝重神色,见了沈清也不似往日直接唤“二嫂”二字,竟是叫的“姐姐”。   沈清不由得一怔,忙合上书,吩咐丫环捧了点心茶果来,又亲自沏上一盏西湖龙井递到迎春手中,才打发下人离去,拉着迎春坐下。   望向迎春微蹙的眉间,思量一番,才开口问道:“四妹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迎春将青瓷梅花纹茶盏置于一旁,长叹,半晌方苦笑道:“好姐姐,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只是五妹妹怕是又要重蹈了我的覆辙!”   沈清疑惑:“怎么说?”   “五妹妹怕是要被二哥送进宫里去了!”   “……怎么从没听你二哥讲过,而且以往,他对靠这种裙带关系上位,也是甚为鄙视,怎么这回……我可不信。”   迎春也道:“当时我也是不信的,可昨天我去看望五妹妹,五妹妹亲口跟我说的,我又去问了大嫂,大嫂没有明示,但看那神情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稍顿,又道:“原本婚姻听从父兄安排,都是理所应当,但是五妹妹同那新科状元刘章已是两情相悦……而且五妹妹自小是个烈性子……我怕……”   沈清此时也很吃惊,只默默看着迎春,由得她伤心。   午后寂寥,生出薄薄凄凉。   迎春拭泪,“我……我这都是怎么了,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就是……”   沈清握她的手,低声道:“……妹妹,我都明白……”   “……嗯。”迎春一边拭眼泪,一边点头。   沈清只觉麻木,看得多了,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挣扎的,自古以来世家女儿的婚姻大事,本就是以家族利益为前提,好比渔夫打渔,猎户打猎,书生读书,皇帝早朝,是命,是该,是扯不烂撞不破的网。   待迎春平静些,沈清才问:“那我们该如何?”   迎春从悲伤里抬起头,想了想,答道:“剪秋的意思是,希望嫂子出面求求二哥……或许二哥能够网开一面……”   听罢,沈清沉吟:“嗯,我一定试试……但是,我也几日不曾见到你二哥了……何况,去年那事……”   迎春看着她,欲言又止。   沈清了然,宽和地笑道:“你放心,我们是姐妹,剪秋的事我自当尽力而为,大不了再次被禁足……”   迎春眼眶一热,又是一连串眼泪。   沈清的茶凉了,支使大满再换一盏,面上尽是倦意。   迎春适才起身,向沈清告了罪,沈清笑着说:“今天本也没什么睡意,恰好四妹妹来了,才陪我说了会子话。”   沈清将迎春送到门口,正是寅时上下,清亮日光落在迎春飘摇的裙角上,跳脱出别样萧索。   沈清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影,没由头地想起那一句“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心头倏然一紧,恍然觉察,时光当真是一去不复返。   掌灯时分,沈清跟着丫环几个做女红,穿针走线,耗得眼睛发花,才绣出几朵粉红色桃花,沈清自己的评价是,“虽不是栩栩如生,倒也拿捏住了精髓,不失为一幅佳作。”   张妈瞧了瞧沈清手上那一方小小巾帕上的小小桃花花,再瞧她神采飞扬的眼角,也只能无奈笑道:“咱们二奶奶呀,这自夸的本事倒是第一流的。”   沈清得意:“张妈过誉了,小女子仍需努力。”   屋子里的几人也笑了起来,张妈失笑,接过青青的绣作,再又补上几针。   恰时小红挑了帘子进来,蹲身行礼,红着脸道“二奶奶,大东来了。”   沈清皱眉,本想说不见,却脱不了口,只得叫小红将他领进花厅。 起身,不由得向张妈抱怨,“也不知这二爷又是怎么了,连着好几天不见人,也没听说他有公差。”   张妈敛起了笑容,郑重道:“您切不可忘了,那是咱这将军府的正主,是大楚的一品都军,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沈清笑了笑,往花厅里走,背对着张妈点头道:“这些事情,我自是晓得的,不过是同自己人抱怨一下。”   大乐哈腰行礼,傻傻的地笑道:“二奶奶,奴才就是替二爷代个话,问两日后的庙会,您可愿陪二爷一同出府瞧瞧。”   沈清心底是盼着玩的,但不过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只说:“到时再看。”便又回了内堂,留下大东对着小红讪笑。   “……那个,小红,我也走了,你好生歇着,……”   小红红着脸,羞涩点头道:“奴婢送送大东管事。”   ……   张妈已将床铺好,正见沈清进来,便问:“可是二爷想约您去哪里玩?”   沈清笑,攀上张妈臂弯,“可不是,让我庙会上府外玩去。”   张妈瞧她一脸坏笑,扬眉问道:“哦?你可是答应了?”   “你想去么?”   张妈摇头:“老奴年纪大了,对玩呀闹呀的不感兴趣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庙会   庙会那日,天上日头正好,是个出游的好天气。沈清原本打算领着女儿自行出府逍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一大早,李凌寒便领了女儿早早的来到了栖梧轩,等着沈清起床!兴致勃勃的李书意,更是几次跑进房来催促   懒懒散散的娘亲。   原本就对那个几日不曾露面的男人有气,但碍于女儿的面子,沈清也只得做出了欢喜的表情。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前行。渐渐的街道拥挤了起来,她们也随众人下车步行。   耳边不时传来女儿各种幼稚孩子气的问题 ,由于沈清还同一脸平静的男人置气,所以只得装酷到底,压下心底的雀跃,装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反倒是 李凌寒才给女儿买了香瓜子和一串冰糖葫芦,现在不知同女儿讲了什么,轻声低语,勾唇浅笑,一派怡然自得,那眼神还若有似无的朝沈清射过来……   今日是大晴天,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李凌寒看了一眼身侧表情别扭的女人,自那晚他被一脚踹下床后,由于公事较多,而且知道她身子不适,所以便没去找她……   看来这女人是多心了,看着女人气哼哼的样子,李凌寒又忍不住想笑,若是放在曾经,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这一弱点而忧心。   可此刻,他只想就这样,她在他身侧闲闲信步,并肩而行,没有人来打扰,一切静谧无声,不,仿佛有流水伴奏,美好得犹似末日前夕。   风吹动她鬓边发丝,他忍不住伸手去,拂开她耳边乱发。女人本能的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又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却换来男人一声轻笑……   韶光流转,岁月静好。   爱与快乐,原来一切如此简单。   街市喧嚣吵闹,沈清同男人并肩走着,身旁人影攒动,无数张面目模糊的脸孔,却无一不凸显着他们莫名的快乐。   前方不远处,人群拥挤比热闹非凡,李书意高兴的对抱着自己的小红说道:“有人在变戏法,我们快去看!”   沈清瞧着台上人拙劣的戏法,忽而有小孩跑过,匆匆从两人之间穿过,她被挤开,李凌寒忙伸手抓她,最后只拉着她袖口,“人多,莫走散了。”   沈清垂目不语,好一会才顺着袖子被拉起的弧度,一溜烟爬上他宽厚手掌,悄悄将手塞进他掌心。   手掌宽大厚实,略有粗糙但异常温暖。   人潮熙攘,沈清被周遭嘈杂声响侵染,心中也变得喧闹起来,满满都喜悦。   走几步,男人的手心沁出汗来,染她一手湿黏,如山间白合沐浴在融融春雨当中,如水中鱼儿自由的游弋在潺潺溪水之中,无论怎样都是幸福感觉。   前头迎来一座临时搭建的戏台,陈旧褪色的帘布被风卷起来,扬起一团灰尘。   静立台下,细心听,那咿咿呀呀缠绵着的,是半米高戏台上腰肢曼妙浓妆艳抹的红衣戏子,一曲方罢,将台下听戏人的心丢进吴侬软语的烟雨江南……   丝丝缕缕,凄凄切切,一袭白衣的江南才子,玉手执伞的佳人,缱绻情怀,全恋斜风细雨中,朦胧画卷,妙不可言。   一会罢了,又换白衣女人婉转吟唱。   沈清故意问道:“唱的是什么?”   李凌寒一顿,笑答道:“西厢记。”   被过往人群簇拥,沈清不由自主的全然将身子依靠在李凌寒身侧,懒懒问:“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李凌寒托着她,凑到她耳边轻声应道,“该到棒打鸳鸯。”   “啊,还是看戏好,白脸曹操,红脸关公,一出场便知谁好谁歹,坏人刚开始总要嚣张得意一番,好人总要经历一番坎坷**,最后终归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好人自有天助,有情人总是终成眷属!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最后大快人心,众人称羡。”   李凌寒瞧着她话中有话的模样,皱眉道:“听大东讲,四妹来找过你,所为何事?”   沈清抬头看男人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悲凉,但她又不想把事情搞砸,只是浅浅道:“话一些家常罢了!……也聊了五妹妹……”   “……”李凌寒放开女人的手,负手而立,视线穿越人群,看向远方,声音幽远:“此事我自有安排……”   沈清呵呵一笑,满脸尽是了然:“知道了,我只是一介妇人,哪能管得了那许多?当下,我只想与你一同,过点安稳日子,若是再有闲情,那便多看看清风明月,多闻闻十里桃花香!”   李凌寒是第一次从这女人口中,听到如此温情的话,心中不免有些动容,沈清看着男人眼中的惊讶。   不禁叹息:“你的难处我自是明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官场如战场!你身上背负了整个家族命运,又哪能做到处处周全,而今能同你走在这热闹市集中,体验一回简单的快乐已觉圆满。”   沈清抬头望着李凌寒回暖的俊脸,笑笑接着说:“各人有各人的命!像四妹妹现在不是照样过得不错……”   李凌寒又握住女人的手,捏了捏她手背,叹道:“送剪秋进宫,本就不是我的本意……”   “难道是皇上的意思!”沈清惊讶。   李凌寒不语,但沈清却能感到,这就是事实。   两人一路沉默,继续前行,但气氛似乎有些沉重,李书意倒是在不远处的小摊子上笑容灿烂,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   两人也往泥人摊子上走,沈清为缓和气氛,胡扯道,“那戏文太老,又是千篇一律的,等得了空,我也应时应景地排上那么一出与众不同的……”   “哦?那你要写什么?”   沈清凑近了,低声说:“你看捉妖记,成不成?里面少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多了些童真童趣,女儿应该很喜欢!”   李凌寒看了一眼一脸打趣的女人,无奈的摇头笑道:“我看里面情情爱爱也不少,你可别忘了,里面有个命带桃花劫的无用和尚!”   “这也不难呀,编排的时候,重点讲述那万年石猴捉妖的情节,把那些多情女妖忽略就是了!”   沈清边说着,似想到了什么一样 ,突然间转过身,奇怪的看着男人,神秘兮兮的说 :“莫不是你就喜欢看女妖精!”   李凌寒一顿,随即笑了起来,这才凑到沈清耳边轻声道:“我倒觉得,女妖精也不及你好看!”   沈清只觉得,随着男人的话语,耳边传来一阵热气,震着她酥酥/痒/痒,似一阵电流,由耳朵,迅速的传进了心间,心尖也跟着轻轻颤栗起来……   她受惊一般,迅速退后一步,呼吸都有些紊乱,结结巴巴的说道:“……女……女儿在……在唤咱们呢……我,我先过去了!”   说完,不得男人回话,便匆匆低头往前走了。李凌寒看着女人通红的耳朵,和慌乱的背影,忍不住好笑——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羞,动不动就脸红!   沈清这下已走到泥人摊子前,同女儿挤在小摊前,一脸惊奇的看着摊主,熟练的捏着泥人,这时,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要三个,一男一女一个小孩。”   李书意在一旁拍手称好,激动的对摊主说:“伯伯,小孩是我!照着我的样子捏!”   沈清笑笑,转头看了看男人,奇怪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稀罕这东西?”   李凌寒不理她的调侃,但那冷酷俊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李书意在一傍接话道:“是不是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娘亲,还有一个我?”   李凌寒微笑着冲女儿点了点头,沈清心头一动,连忙对那老板说道:“再加一个小男孩!”   她话一说完,就见李凌寒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连摊主也是一脸笑容暧昧。   “……”沈清此时也明白,这些人是想歪了,匆匆付了钱,捧着几个破陋泥人,拉着男人急忙忙走了。   李凌寒任由女人拉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女人鼻尖冒出几许湿意,他反客为主,领着女人进了一家茶楼。   临窗而坐,李凌寒点了一壶茶,又给小脸通红的女儿点了几样小点心和酸梅汤,沈清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嗯,话说这茶楼最好的茶叶,其实口感实在一般,所幸她向来不挑剔,但李凌寒就不同了,大东都曾多次向自己抱怨过李家二爷是如何如何的难伺候……   其实关于这个,沈清还真没发现,曾经这男人受伤时,每日喝那苦涩得能锁喉的乌黑中药,也见他面色如常。   当然,那也极有可能是情势所逼,之前自己也为救哥哥,当了他半个多月的粗使丫头,确也觉得这男人小心眼,连脸都要自己帮他擦……   想想曾经,两人也有那么多的日子是形影不离,可李凌寒的权势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   两人见面也少了,作为合法夫妻,夜晚相会竞搞得像偷情一般……   “娘,你尝尝这酸梅汤,和张婆婆做的一样好喝!”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八公主临盆   女儿脆生生的话语,把沈清拉回了现实,她放下茶杯,看了看桌上的一堆小玩意儿,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道:“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个竹蜻蜓我记得你都有好几个……还有那风车……”   李书意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小碗,撅着小嘴看着李凌寒撒娇道:“爹爹,你看娘……”   李凌寒慈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娘亲是吃醋了……”   李书意不明所以的看着父亲,只吃爹爹又道:“……你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而她一样也没有……”   李书意这才惶然大悟,笑呵呵的看了看娘亲,体贴的安慰道:“娘亲,你别生气了,千万不要怪爹爹,爹爹可喜欢你了!”   沈清一顿,这才明白父女俩刚才交头接耳的,是在说自己呢。她嗔怒的瞪了男人一眼,这才逗女儿道:“告诉娘,你爹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讲了娘的坏话!”   李书意看了看暗暗冲她摇头的父亲,又看了看母亲,神情有些为难。沈清看了一眼双眼含笑正优雅喝茶的男人,又诱哄道:“你告诉娘亲,那娘亲就送你个礼物!”   小家伙果然动摇了,视线在爹爹和娘亲身上扫了两回,孩子终究是孩子,最后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爹爹,又对娘亲确认道:“娘亲,可是什么礼物都行?”   沈清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然有做商人的潜质,都学会谈判了!她暗暗好笑,小孩子嘛,大不了就要些吃的玩的罢了,于是便爽快的说:“好,什么礼物都可以!”   “君子一言!”小丫头看了一眼李凌寒,才对娘亲说道!   …… “驷马难追!”沈清没料到女儿竞然如此认真,也从善如流的承诺道!   “太好了!娘亲,我要一个小弟弟!”李书意拍着小手说道。   “咳……咳……!”一口茶水差点就喷出来!虽然没有当众出丑,但也把自己给呛到了。   沈清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来这父女俩是设好了圈套让自己钻……   “看把你高兴的……”耳边传来那恶魔男人低淳的声音,同时有只大手正非常体贴的帮自己拍着后背……   “娘,我也很高兴呢!我终于要有弟弟了……到时侯,这些玩具我都送给弟弟……”李书意在一边兴高采烈的说。   又中了男人的圈套,沈清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真想一掌把他脸上那得意的坏笑拍下来。   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她只得摆出笑脸道:“书意可真乖真懂事!过些时日,咱们去外婆家玩,舅舅养了一窝兔子,可爱极了!”   “真的吗?娘,我可喜欢兔子了!”见女儿兴奋的小脸,沈清暗暗松了口气,谁知,她低估了小孩子对一件事情的执着……   “……娘,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小弟弟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爹爹也去!”小姑娘不依不挠道,还顺道把李凌寒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李凌寒则一脸坏笑,从善如流的答道 :“好!到时候爹爹带你们去!”   沈清无奈的看着完全乐在其中的父女,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这孩子,完全得靠天意。自从那回服药被揭穿之后,沈清也看开了。   既然这男人这么渴望孩子,如果可以,生一个也无妨,可是这肚子,硬是没有一点动静……   京都依旧繁华美丽,入目的水榭楼台,在淙淙日光下,更是展现出无限活力。   街上如流的人群,少不了白衣青衫,广袖长袍,玉簪束发的风雅之士。   抬眼看楼阁台榭,不远处青山碧水,好一派春意盎然。长街华盖随风,车轴滚滚,烟柳伊春,落花逐水……   这天大家都玩得尽兴,天公还真是作美,得回府不久,老天竞下起了雨,春雨贵如油!   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纷纷扰扰织就了一层绵绵雨幕。今日累了一天,小家伙在用膳的时候就频频打呵欠。待吃完饭,沈清送女儿回沉羽轩睡下。   又同柳先生闲聊了一会,带着笑说道,“今日看了两出小戏,戏文写得不错,就是表演上有些粗糙,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柳先生自与沈清熟悉之后,倒有一番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二人聊天也倒自在:“难怪看你今日心情甚好。”   沈清笑道:“可不是,人在这府里关久了,脑子都快长出霉来了!偶尔出去透透气,放放风,人都似乎豁然开朗了!”   柳先生轻笑道: “李大人可没拘着你……哎,这话又说回来!李大人还真是个情种,对你还真是用心……”   沈清听了这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原本想问柳先生,李凌寒对自己用心是从何说起,明明就是男人喜新厌旧,喜怒无常……   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突然想到这毕竟是夫妻之间的私秘事,而李凌寒也是有头有脸又极要面子的男人。   总不能让人觉得,这男人苦心经营出来的妻妾和睦,都是虚的吧……   沈清只得干笑两声,又提及了准备自己编排《捉妖记》的事,柳先生一听,也很是赞同,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一起合作……   正聊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大东领着李管家冒雨匆匆赶来,见两人神情凝重,沈清连忙起身,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管家稍稍踟蹰才道:“回二奶奶,丞相府来人了!”   丞相府?沈清不解,大东连忙补充道:“似是与八公主有关……”   八公主,怎么又是她!虽不想同她有交集,但沈清却知道,应该是有急事,怠慢不得!所以径直接过小红手中的油纸伞,提步进入了雨幕中……   ~~~   沈清被马不停蹄的接进了丞相府,天空的雨下得缠缠绵绵,沈清的心也异常的沉重……   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也是乱作一团,丞相夫人,和左离的几房妾室,站在产房门,表情倒是很是焦急,但是心中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房里传来八公主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正在这时,左家的大管家冒雨来报:“夫人!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太后娘娘竞然来了,左夫人慌忙压低声音对管家吩咐道:“快,快去书房请老爷和大少爷!”   “夫人放心,已经差人去了!”管家小声应道。   远处果然见左世荣和左离,还有家中其他姨娘妻妾纷纷从各处赶来,冒着雨把太后娘娘的轿子迎了进来!   皇后娘娘也许真的是爱女心切,也顾不得让众人平身,便匆匆下轿,对八公主的奶娘宋嬷嬷问道:“玉儿现在怎么样了!”   宋嬷嬷见到皇太后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红着眼晴道:“太后娘娘!公主她……”正在这时,房里传来了八公主的哭声……   “母后,母后救我…啊…”   “公主莫慌,您先吸口气再用力,先吸口气…”   “啊…”   皇太后的面色透着心疼,转头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众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左离才道:“……都平身吧。”   “谢太后!”   众人的声音刚落,里面的嚎叫声也应声而止,皇太后愣了一下,焦急的看向宋嬷嬷:“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宋嬷嬷也吓着了,“这……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待老奴进去看看……”   这时门被打开了,里面的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左世荣推了左离一把,左离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刻冲过去拉住丫环着急的问道:“里面公主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回大少爷,奴婢也不太明白!刚刚公主晕过去了,稳婆说需要大夫进去帮忙把公主弄醒。”   “大夫呢,大夫。”左离一顿,神情慌乱的回身乱抓一把。   “王太医,还不快进去瞧瞧!”太后瞅了一眼左离,才对不远处的王太医吩咐道。   好半响,里面终于再次传来了呼痛的声音,太后娘娘才终于安心了些,继续在门外焦急等候。   左夫人收到丈夫的眼神,立刻上前安慰太后道:“太后请放心,公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臣妾已经派人去将军府请李少夫人去了!”   太后娘娘蹙眉,没好气的说道:“将军府?请她来有何用!——是嫌这里还不够乱吗?”   见太后语气凌厉,左夫人身子一震,连忙解释道:“不不不……太后娘娘,千万别误会,臣妾请她来,是听闻那李二奶奶曾经帮助李大人难产的小妾顺利生子……”   听了这话,太后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如此甚好,为何还不来呢!”   不待左夫人回答,宋嬷嬷看了一眼左夫人,上前说道:“太后!去请李二奶奶的人在您进门前,刚出的门!”   “什么!”太后娘娘愤怒的看着左夫人,左夫人顿时被吓得说不出话。   那左世荣连忙上前道:“回太后,那李家二奶奶也不一定有用,请她来,只不过是以防万一……”   宋嬷嬷冷冷的瞪了一眼左世荣,心中鄙视道:这个老狐狸,一心盼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忘把李家拖进来……呸!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雨夜   里面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又换进去新的热水,如此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却还是没有任何好消息……   天己黑定,廊外立满了人,均不敢出声,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太后,不好了,公主殿下是难产,再加上此时殿下力气几乎用尽了,这胎位不正,横生就用刀割,难产须将拳揣,所以......”王太医跪地禀报道。   其中一个稳婆也跪在太后脚下,擦着汗,这已经不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可以解决的事,再过一会儿,孩子胎死腹中,大人也活不了。   “所以什么?!你们不是稳婆吗?快想办法,若是公主和小世子出了什么事,哀家灭了你们九族。”太后一听满身杀气禀射而出,威胁道。   “太后饶命,请太后饶命。”太后一声命下,所有人都放下手中工作,跪在太后脚边求饶,九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公主生产。”太后因挣扎过度,差点跌倒。   “太后饶命,公主殿下母......母子均不保......”稳婆的话还未说完,太后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左世荣心中暗自窃喜,终于要摆脱这个烫手山芋了,但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还一脸担心的安慰起了太后。   “太后娘娘,别慌,别慌!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左世荣示意了一眼身旁的左夫人。   左夫人连忙上前道:“太后娘娘莫急,臣妾估摸着李家二奶奶也该到了,她一定有办法的!”   廊下的人听了左夫人这话,都不禁为李家二奶奶,捏了把冷汗——这连京城最好的稳婆,和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办法,那李家二奶奶又何德何能,能把公主殿下和小世子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太后也许是急昏了头,听了左夫人的话,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声吩咐道:“快,快派人去看看,这人怎么还不来!”   ……   寂静的雨夜,京城的大街上甚少有人出来活动,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处疾驰而来,溅起层层水花……   此时,雨中又迎面来了几匹快马,见到这正是左府的马车,马上的人同车夫催促了几句,一行人更是快马加鞭,疾驰而过!   沈清端座在车厢里,透过雨声,隐约听到了刚才外面的人提到了太后,难产什么的……   沈清的心中咯噔了一声,公主难产!按理来讲,给公主准备的稳婆,应该都是京城最好的!若是太后也在,那一定就会有太医在,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都难产的话,那情况就真的危险了……   不容沈清有思索的时间,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群候在门口的下人回了上来,沈清被人迎了下来。   公主的奶娘宋嬷嬷,和另一个气势严肃的嬷嬷挤开欲上前为沈清撑伞的丫头,心急如焚的握着沈清的手,边往里走,边神情激动的说:“二奶你可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们家公主吧!她现在是难产……”   见了太后,也没太多繁琐的礼节,沈清便被推进了产房……   沈清看着躺在床上的公主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她连忙伸手握住公主垂在床侧,冰冷得如同冰雪的手腕,脉搏若有若无,如一盆凉水浇到她心头,扑灭了她心中的一丝丝希望。   “快,喂公主老参汤!她刚才体力消耗过度!”沈清立刻对房里的丫头吩咐道。   “可公主晕过去了,根本就喝不下……”一个丫头小声说道。   “喝不下也得喝,那就强灌!公主腹中的胎儿过大,又是横位,若是没有力气,会非常麻烦!”   房里的丫鬟互看了几眼,刚好宋嬷嬷进门,也听到了这些话,连忙对丫头喝道:“还不快去!”   好容易喂下了半碗老参汤,公主微微睁开了眼睛,低喃道:“好痛,我真的好痛……”八公主浑身上下好似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无意识的握住沈清的手,喃喃自言自语。   同为女人,沈清自然知道生产的疼痛,此时,她忘记了这八公主曾经的刁蛮,双手反握住公主的手道:   “公主,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太紧张,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说这些话,不过是安慰产妇罢了,其实沈清心中也没谱。   看着公主微微的点了点头 ,沈清才又对宋嬷嬷说道:“请宋嬷嬷和两个稳婆留下,其它的人出去,再叫人找一个半人高的结实架子进来,还要两床厚棉被,铺在地上,速度要快......”   一系列的命令下完,宋嬷嬷心中虽有疑惑,但此时也也别无他法,只得迅速安排人去弄!门外的众人一脸奇怪看着丫头婆子,一会儿抬架子,一会拿被子忙出忙进……   还赶出了两个稳婆来,让丫头们搬架子进去做什么?   “这妇人在搞什么?”左夫人盯着跪在脚下的稳婆们,厉声质问道。   “报复!太后娘娘!老爷,这李二奶奶一定是在报复我的左家,存心不让公主殿下平安……”   左世荣看了一眼脸色更差的太后,连忙对左夫人斥责道:“休要妄言,左家同将军府是有些小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即便她恨,恨的也是我们,要报复只会报复在我们身上,不会报复在公主身上!公主会没事的,难产而已,当年李凌寒的小妾不也是难产吗?   因为这李二奶奶身怀绝技,不都没事吗?所以,公主也不会有事,放心吧。……您说是不是太后娘娘!”   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这老俩口,并未说话。闭目数起了念珠!   ~~沈清在床边,挽起衣袖有规律的揉着公主的肚子,口里还要小声的安慰一番,两人都是满脸汗水!   终于!沈清停了下来,转身吩咐道:“扶起公主,到架子边去!”   在场的几人更奇怪了,公主本身就虚弱,躺着都费劲,怎么下得了床!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清又加重语气道:“动作快点!两个人搀扶着,让公主踩在棉被上,扶住架子!”   “……是!”还是宋嬷嬷带头,扶起了公主。   ……   这种分娩方式叫“站立式”,扶着悬挂起来的横木,把孩子生了下来。   这种竖式分娩,可以在重庆大足中看到。在“临产受苦恩”石刻中,孕妇背后站着一妇,前面半蹲着的接生婆正扎衣卷袖准备接生。   这组石刻开凿于南宋,是研究古代孕妇分娩方式的重要资料,沈清曾经还去看了。   古代孕妇分娩时,往往会根据产程的变化,适时采取不同的分娩方式。如宋代,孕妇分娩多采用坐姿,但也会使用其他方式。   时医学家杨康侯在《十产论》即称,“儿将欲生,其母疲倦,久坐椅褥,抵其生路”;这时候,就要让孕妇采取站立姿势,“须用手巾一条,拴系高处,令母用手攀之”,然后,“轻轻屈足作坐状,产户舒张,儿即生下”。   产房里又传出了公主的痛呼声,和稳婆惊喜的指导声,顿时,外面的人神色各异,太后娘娘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终于,房中传来了一个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左世荣同左夫人十分不可思议的对看一眼,好一会才憋出个尴尬的笑容,对太后娘娘道喜:“托太后娘娘的鸿福,公主终于平安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正在这时,院子入口传来了喧闹声,左世荣看了一眼太后,才对管家道:“你去看看何人在此喧哗!惊了太后娘娘圣驾,小心他的脑袋!”   不侍管家应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雨幕,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过来——竟是李凌寒!   看他一身行头,似是刚从外面回来,虽然顶着雨帽,但也许是路赶得太急了,浑身都湿透了,满头满脸都滴着水渍……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李凌寒二话不说就向太后行了跪礼。   太后挥退了侍卫,故意问李凌寒道:“不知李大人深夜前往丞相府,所为何事?”   “回禀太后,微臣听说微臣的娘子被请来了丞相府,微臣怕她一介村妇,不懂礼节,唐突了公主,所以过来瞧瞧!”李凌寒不卑不亢的说道。   “本宫倒还真没看出来,原来李大人是如此体贴的人。”   李凌寒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好一会才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微臣只是认为糟糠之妻不可弃!”   “哦?……又是这个借口!”太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凌寒抱拳道:“这并非借口,是祖父祖母的临终嘱托!”   沈清从房中走出,刚好听到和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剪秋之劫   在回府的马车上,雨越加的大了起来,雨噼噼啪啪敲打着车顶,反倒显得车箱中异常静谧。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双犀利的眼神正盯着沈清,她故意侧身面向车壁,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一波无形的压力再向她袭来。   她再笨也知道此时李凌寒正压抑着怒气,至于怒气从何而来,沈清也不得而知,她极不自在的挪了挪僵硬的身子,这种无形压力笼罩的束缚感让她极为不适。   一时间,喉咙竟然也有些干痒起来,她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喉咙竞然更加的不适了,最后竞演变成一连串的干咳……   感觉到后背有一双手正轻轻的帮自己拍着后背,沈清转头看了看李凌寒,他可能是刚才淋了雨,头发潮湿,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谢谢……”她冲着李凌寒微笑。   “喝点水。”李凌寒看着那张一脸讨好的笑颜,无声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嗯……好,口还真的渴了……呵呵……”沈清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肯定地点头。   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春雨渐歇,两人还没有落座,只见李管家又面色沉重的匆匆赶来,同李凌寒低语了起来……   至于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沈清并不知晓,但从李凌寒深蹙的浓眉来看,这男人应该是 非常生气的。   男人领了下人又匆匆出了门,沈清连忙让人叫来了大东,旁敲侧击了半天,这平日里愣头愣脑的大东硬是一反常态,死活不透露消息。   沈清无奈,只得放弃,大东一脸惭愧的走到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轻喃一句道:“好像是关于五小姐的事……”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沈清一愣,剪秋!莫不是这丫头又寻死觅活的不想进宫……   原本已是后半夜了,照理说今日玩了一天,在丞相府又是身心俱疲,但沈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   好容易熬到了天明,沈清听到门外轻微的响动,心想今日应该是小满来伺候,便试探的唤道:“可是小满?”   “是的,二奶奶,奴婢该死,吵到您了!”不一会儿,小满一脸歉意的转了进来,隔着珠帘轻声说道。   “不防事儿,……对了,二爷回府了吗?”沈清揉了揉额角问道。   “二爷是半个时辰前回的府,还吩咐奴婢,不要打扰了您休息……”   “……知道了,给我梳洗吧。”那男人也真是的,昨夜淋了雨,又折腾了一夜,身上又有旧疾,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沈清从厨房端了刚炖好的参汤,沿着潮湿的花园小径来到了李凌寒的摘星楼。   书房门外的大东见到二奶奶前来,立刻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咉道:“二奶奶。”   沈清笑笑,对大东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轻声问道:“二爷还没议完事?”   大东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嗯。”   沈清将参汤放在院里的石桌上,静静的等在一旁。   没一会,厚重的书房门打开来了,以里面陆续出来了几个李凌寒的亲信爱将,其中包括李管家。   几人来到沈清面前,向她行了礼后才离开。   沈清进到书房中,只见李凌寒躺在了椅中,一语不发。男人的面容透出些许疲惫,一夜之间,胡茬子竟也冒了出来!   她走近,探过男人的额头之后,忙叫了大夫来,老大夫对说出了病症,“思虑过度。”   沈清心下徒惊,又叫了大东来问,才知昨日里夜里,五姑娘李剪秋竞悄悄逃出李府,跑到那刘章府上,欲一同私奔!   沈清听完,心中更是惊诧异常,李剪秋怎么如此大胆,她应当知晓自己是皇上看中的人,若是中途悔婚,那可是欺君之罪,这样一来,可把李家又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   服了些中药的李凌寒,第二天伤痛稍稍缓和了一些,男人又忙了起来,在书房中一刻都不得闲。   将军府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新府那边的当家夫人吴月娘也每日往将军府跑上几回,一改往日大家闺秀,波澜不惊的端庄样子,面容竟无比憔悴。   从她那里,沈清知道,李家现在情况十分艰难,左丞相联合其党羽,对此事大肆宣扬,搞得李凌寒进退两难,十分被动。   沈清原打算去见见被关在祠 堂的剪秋,但大东和李管家都不敢擅自做主。   古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当今圣上是个十足的心胸狭隘之人,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此事,又拿李家开刀。   但据沈清的推测,现在大楚的根基并不是十分稳定,内忧外患,楚皇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似乎李凌寒也是对此有所知了,所以并未急着转移家人,一直称病未去上朝,其实也是真实的旧疾复发。   倒是府中的亲兵与管家,每日进进出出作出忙碌,焦急之态,满足了那些上位者君临天下,轻易能拿捏别人生死的虚荣心。   第五日,京城中官员人人自危的时候,宫中皇上和太后娘娘传了旨来,召将军府李督军及夫人进宫。   京中之人,不乏等着看好戏之流,马车之上,沈清面目沉静,看不出悲喜,有伤在身的李凌寒这回也并未骑马,陪着沈清乘了马车。   男人轻轻的伸出手,握住女人的手道:“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沈清冲男人笑笑:“有你在,我不怕!”   到了宫中,李凌寒去了御书房,沈清则随宫女和太监前往寿康宫。似乎宫中的宫女和太监都是木雕泥塑 的一般,个个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行事,多余的话,半句不敢言语。   皇宫果然是龙潭,能爬到金字塔顶端的都非等闲之辈,而这些小宫女小太监,大多都是垫脚石,权力争夺中的炮灰……   一阵冷风徐徐吹来,沈清渐渐清明,加快了步伐,走过雕龙画凤的长廊,树影婆娑,花香阵阵。   转角,向右,又入一拱门。若大的园子里,别致稀有的花草随处可见,许多宫女花匠正专心致志的打理着花草。   又穿过一排回廊,阵阵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沈清心想,原来太后娘娘也是个信佛之人,但她那精明凌利的长相,实在与慈眉善目相去甚远……   来到一*的雕刻着风穿牡丹的房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物品摔碎的声音……   “太后娘娘息怒。”   内侍尖利怪异的嗓音夹杂着宫女惊恐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宫   昨夜   坤宁宫   “吴美人呢?怎的对面连个声响都没有?”   “回娘娘,奴才不知。”   她心中一沉,道不明何种滋味,只是尽力踏稳了步子,走入暖阁,仪态万千。   可是身后,谁在夜风中低声悲泣。   她似乎,早已干涸。   另一端,坤宁宫里灯火通明。 吴美人在正厅里已跪了小半个时辰,一旁站着四五个肃容老嬷嬷,浑浊的双眼牢牢盯住她所跪之处。   左金珠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抬眼看她,狭长凤眼,眼角微微上扬,笑时华光流岚,嗔时媚态尽显。   吴美人已没了先前气焰,俯下身子,重重磕头,“贱妾万死,但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妾腹中龙胎,饶过妾身这一回罢。”说罢,以袖掩泣,剪水双瞳,楚楚可怜。   左金珠一笑,看似谦逊温和,可眼底却如一把利刃,只见她伸手取过案几上一个刺猬一样的布偶,左右看了看,唇角浮起一丝冷然,嘴上仍是宽慰语气,“今日内务府总管李公公说,在你的房中搜出了,写着本宫生辰八字的人偶——上面扎满了银针!   诅咒皇后!这样大的罪名,哀家若是饶过你,今后如何又管理后宫,又如何向圣上交待?……你也知道,皇上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巫蛊之术……”   “皇后娘娘明鉴,妾身冤枉,但望见过皇上再求定夺。”   她放了人偶,眼中透出森森冷意,只淡淡吩咐:“但看吴美人身怀六甲,便罚你跪上三两个时辰也便罢了,季嬷嬷,你可给哀家看好了吴美人,出了什么纰漏,哀家为你是问!”   站在头前的老妇人上前一步,行礼道:“奴婢遵皇后娘娘旨。”   “好了,哀家也乏了,都散了吧。”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面色苍白的成贵人,带着胜利者的倨傲,缓步走入内室。   吴美人抚着小腹,惊惶失措。 陡然间一声大喊,挣扎着便要起身逃开,“我要见皇上,让我见皇上……皇上救我,救救臣妾啊!!”   季嬷嬷率先一步,狠狠压住吴美人单薄的身子,身前又一利落婆子,用帕子塞了吴美人的口,狰狞笑道:“娘娘,若您当初安安分分地听皇后娘娘的话,喝了那药,又何苦来遭这份罪?您总不想一并随了腹中的龙胎去吧?”   吴美人一怔,眼泪便止步不住地往下掉。   那婆子又说:“你怕是不知道吧,皇上一连几天都召的红衣常在……对了,就是皇后娘娘跟前儿的那红衣!今天夜里也是呢,您就别指望皇上了,即便是来了,也不会与皇后娘娘争的。”   她仿佛是一瞬间被抽走了魂灵,颓然放弃了反抗,只茫然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事物,心里空泛异常,觉不出疼痛,只是绝望,比死更绝望。   半个时辰过去了,外头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湿漉漉,那雨滴仿佛都钻进她的身体,冷得四肢僵直,几乎碎裂。   唯一的感觉是流失。   粘稠的血和肉,狠狠绞在一起,潺潺地流着,流出她的身体。   季嬷嬷低头,似含羞赧地笑着,眼光是冰冷的锥,扎在殷红的血渍上。   她扶起奄奄一息的吴美人,又招呼另外几个老婆子将吴美人架起,便往外去了。   出了坤宁宫便将吴美人交托给西暖阁的丫鬟,便抖了抖袍子,再鄙夷地往吴美人那处望一眼,嗤笑道:“贱籍出身,还妄想与娘娘争。圣宠一时又怎样,还不是落得今日下场?”   一脸桀骜的看了一眼盛怒中的皇太后才幽幽说道:“母后请息怒,按照皇家祖训,皇长子理应是皇后所出,那吴美人不过是个狐媚惑主之流,仗着皇上宠爱,平日里对本宫不敬,臣妾也不同她计较,   谁知这回,竞然在后宫用巫蛊之物诅咒本宫,臣妾不过是罚她跪了两个时辰,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主位上的太后娘娘万万没有料到,曾经对她小心翼翼的左金珠竞然敢用这种态度同她说话,就连立在两旁的嬷嬷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皇家的事儿纷繁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在宫中的时日久了,自然见的也多了,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管好自己的耳朵,分得清什么事情该说,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   “你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吴美人有孕在身,还对她动用如此大刑!你好恶毒的心呀!”太后娘娘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面目有些狰狞,拍着桌子怒叱道。   左金珠面对太后的怒火,一脸不以为然,还略带嘲讽:“母后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况是天家威严,更是半点马虎不得!那吴美人明知皇家祖训,还公然冒犯!   这明明就是藐视皇家威严,臣妾不过是做了母后该做的事而已……”   左金珠还故意用手中的金丝手帕故作姿态的抹了抹眼角,一副甚是委屈的样子,半晌才幽怨说道:“……原本以为母后此次约臣妾前来,是想奖励儿臣,却,却不曾想,竟是这样一番责骂……”   左金珠半真半假的说完了这些话,大家心愿都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原由,但确有皇家祖训在先,尽管太后心中憋了一口闷气,也实在奈何不了她了。   ……双方沉默了良久,立在帘子外的老太监极不自在的握了握手中汗湿的拂尘,这才小心翼翼的隔着珠帘轻声报道:“太后娘娘,李少夫人到了,这会儿正候在屋外呢……”   此时的沈清早己同小宫女小太监退到了远处的廊下,除了刚开始的争执声,后面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概不知。   但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后娘娘这尊大佛,今天的心情非常恶劣,自己还真是倒霉,怕是避免不了,又要成为出气筒了吧……   沈清无奈的在心里轻叹了一下,却在此时,身旁的小宫女惊慌的拉了她一下,待沈清回过神来,身旁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徒留沈清一人不明所以的同不知何时到来的皇后对视着……   ……此时无声,但却有暗流涌动!   左金珠则是一脸意味不明的高傲神情,也不责怪沈清的无礼,对视片刻只是嘲讽一笑,便领着宫女太监飘然离去……   ~~~   直到沈清瘸着腿从太后的寝宫中出来,她才明白左金珠为何会有那么奇怪的神情和那一笑……   沈清同太后娘娘的整个谈话过程,对她而言简直是非常的不愉快,大家试想想——若是一个人想见你,但见面之后,她安逸的坐着,身后还有两个嬷嬷揉肩捏腿,而你却只能跪着!!   对!是跪着!笔直的跪着!!而且还要毕恭毕敬的回答这老太婆的那些无聊问题……   沈清气结,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貌似前些日子,她才从鬼门关里把她那宝贝女儿给救了下来,她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竞然这样对待女儿的恩人……   被宫女扶出太后寝宫,候在宫门外的李凌寒,见到一瘸一拐,一脸憔悴 的女人,心中一紧,大步上前,皱眉质问道:“出了何事!?”   也许是这李大人的脸色实在吓人得紧,小宫女行了礼后,匆忙告退!沈清看着那小宫女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又扫了一眼宫门外的侍卫,才对一脸焦急的男人说道:“……没事儿,回去再说!”   李凌寒握紧拳头,双眼泛红,这才拦腰抱起沈清,女人惊呼一声,轻声对男人说:“二爷快放我下来,这是在宫里,可别又落人口实……”   李凌寒似没听到一般,收紧的双手,大步走出皇宫。沈清知道这男人是气极了,也不敢再多言,况且这样被人抱着确实挺舒服的,今天实在太累了,先歇歇吧……   ~~   哪知醒来时,竟己是夜间,她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时,这时她才恍然想起,是李凌寒抱自己出的皇宫……   床侧没有睡过的痕迹,不知男人又去了哪里。待下了床,拉开了门,就见得那守在门边的张妈异常高兴地朝她道,“夫人,您醒来了啊。”   吃了一些点心,膝盖骨还疼得很,还很困,但沈清又想洗个澡……   待李凌寒回来时,进了睡房,只见那女人偏着头,靠了一点点的椅背,竟是睡得很沉,发梢竟然还滴着水珠……   李凌寒大怒,唤了张妈进屋,一阵训斥,这才让人擦拭着她的湿发,他刚上前蹲下身,低头看了看她淤青的膝盖。   拿出药给她拭了药,途中她被惊醒,睫毛惊慌地跳跃着,那虚弱的跳动,看得他的心口都疼了。沈清这时抬了抬眼,见是他,无意识的勾唇一笑,便又闭上眼,又偏着头睡了过去,李凌寒看得摸了摸胸口,觉得胸口憋闷难受至极。   给她擦了药,李凌寒挥退了下人,把她已擦干的头发用干巾又擦了一道,这才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又看了看她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吻,这才躺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博弈   剪秋之事,以几路人马的暗中博弈,最终平息下来,也算有惊无险!甚至可以说对她而言是结局完美的——因为当今圣上亲自给李剪秋和刘章赐了婚!   沈清还曾忍不住在饭桌上夸了一句:皇上其实也很宽宏大量的嘛。却换来对面那男人一个奇怪的眼神!对,仿佛就是看白痴一样的无语表情……   谁知 新婚刚过,刘章随即被外调到岭南上任!沈清一脸懵逼神情。   岭南!   沈清在书上看过,那里自古以来,就被划为犯人流放之地,是一块“化外之地”、“瘴疠之乡”、“刀耕火种”、“人畜不蕃”的地方。   岭南地处边界尚未开发。对于中原来说,那里民风野蛮,习俗落后。。加上高温潮湿,对中原人来说都是很糟糕的条件。   见到泪眼朦胧,前来告别的剪秋时,沈清的心情也很复杂。刘章反倒是一脸平静,径自随大东进了李凌寒的摘星楼。   剪秋跪在沈清面前,泣不成声!沈清压下了想把她扶起的冲动,挥退了下人,轻叹了口气才道:“五妹妹,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不同的!人又聪明,又有胆识……”   剪秋安静下来,抽噎着默默聆听嫂子的话。   “但是……上次的事,你做的确实不厚道!差一点,对!就差那么一点点,整个李家,百年基业,上百口人,差点就……”   李剪秋也是一脸后怕,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沈清伸手扶走她又道:“……哎,事情都过去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以后你同刘章去了岭南,一定要多多保重!其实那里天高皇帝远,对你们而言,未必是坏事!记住——心宽天地宽!你永远是李家人……”   “嫂子!我知道了,你和二哥也一定要珍重,这一别……不知……不知何时再见……”剪秋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丞相府里此时也是热闹得很,左世荣对着跪在书房里的儿子左离恨其不争的骂道:“当下那个女人和孩子你打算如何处置!现在皇上和朝中诸多大臣对我左家虎视眈眈,特别是那李凌寒,这回的密信,为父怀疑一定就是他的所为……”   左世荣说着,便把昨夜出现在书房桌子上的信笺砸到了左离面前。   左世荣心中万分不甘,原以为给了李家一个下马威,还怂恿皇上把同靖世子走得进的刘章调到了鸟不拉屎的岭南,重创了李凌寒。   谁知,谁知竞在左离这里又授人以柄,对方没有把这事捅到太后那里,就是想敲山震虎,让左家以后行事不要这样肆无忌惮。   左离自然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沉声说道:“父亲息怒,孩儿这就派人去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左世荣见儿子下了决心,也松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那女人绝对留不得,至于那孩子,毕竟是咱们李家的骨肉,是老夫的亲孙子——把他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多谢人父亲!”左离顿时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毕竟虎毒不食子,而且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呢。   过了几日, 在军营的教场上,一列列士兵在操练着新的阵法,李凌寒的亲兵走向一身铠甲,神情*肃穆的李大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李大人讥讽一笑:“本官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这个老匹夫,没想到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他左家的把柄,本官多的是,这回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那亲兵顿时心中了然,对他们家大人是更加的崇拜了。   “你让人盯紧了,看那孩子彼送到了哪里,把柄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李凌寒说完,便继续专注的检阅起了队伍。   时间如梭,无论人世间怎么纷繁复杂,明争暗斗,最终是成王败寇,但终究都会败给时间……   两年来,大楚不知不觉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可以说京城李家跟左家是两棵官场的长青树,在京城的刀光剑影,风风雨雨中,不但能屹立不倒,而且愈发茁壮起来。   特别是大楚一品督军李凌寒,经过几年的时间,运筹帷幄,苦心经营,能把风雨飘零的李家,打理成现在这番模样,世人无不啧啧称奇。   关于皇家宫闱的那些事迹就更是讳莫如深,甚是神秘了,就是只言片语传到坊间也是越说越迷乎,难辨真假。   比如风流风流不拘的六公主相传迷上了哪间寺庙的一个野和尚,曾经日日去庙里烧香敬佛,旁人还道这六公主纵横欲/海多年,终于要修身养性,诚心忏悔了。   谁知后来又传出,六公主竞因求而不得,差手下的人把那冥顽不灵,不解风情的野和尚给挷回了府中……   ……似乎这事还闹得蛮大,听说惊动皇帝老儿,最后这事情,究竟是怎样了解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那八公主,自两年前得了个宝贝儿子,竞是改了性子,全身心的扑到了儿子身上,左府似是平静了许多。   倒是当今皇后娘娘左金珠,也在一年前诞下一小皇子,楚皇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当时可真是举国欢庆,左家风光无限……   沈清在府中也没闲着,领着八岁的女儿读书认字,老听得江小山跟她念叨这些个坊间传闻,日子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这时白杨镇那边忙过了农忙,就见沈明远带了二十多只老母鸡,一些腊肉和兔子肉过来,加上其它什物,竟装了两大马车。   哥哥送完吃的用的,在李府住了两天,就准备回了,他临行前又特意单独见了沈清。   沈明远自然是知道妹妹心中,最放不下的是何事。幸好衡儿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在书院中深受先生的的喜爱。   这孩子说来也怪,虽然未能经常见到自己的母亲,但对母亲的敬爱和思念却并未减少。说来,这也归功于外婆柳五娘的叨念神功。   这李衡在学院的时间不算,只要一回到家中,柳五娘便会拉着孩子的小手,同他讲述着女儿小时侯的种种事情……   连沈明远的女儿沈缎都忍不住撅着小嘴,苦着脸抱怨道:“奶奶,这些事情我都会背了,您能不能讲点别的呀!”   说完还很夸张的捂住了耳朵,却被一旁的娘亲段无双虚装出来的冷脸吓得连忙举起了手,作投降状,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衡却不见半点不耐,任外婆拉着手,静静的聆听母亲当年的点点滴滴。   直到老太太讲完,似是累了,在如意的搀扶下进了房间,段无双才爱怜的对眼前这个懂事的小男孩道:“衡儿,你外婆现在有些糊涂了,你别嫌烦……”   段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衡说:“没事的舅妈,外婆讲的事我都喜欢听……我去练拳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只见从云霄中俯冲下两只巨鸟,同李衡亲热的戏耍,段无双看着这个小人儿挺直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很想念自己的娘亲吧……   原本她还想让衡儿同相公一同去京城一趟,给母子两人见上一面——哎!可是……   这孩子竞同那冷脸的李大人越来越像,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两人这张脸,便能认定二人是父子……   沈清红着双眼,把哥哥送出了府门,沈明远带了妹妹给他们一家老少的什物就赶着快马回去了。   他来时,是李凌寒派的人护着来的,走时自然也如此,沈明远也知只要李凌寒还在这高位,他们李家和沈家就都安宁不得,只得步步谨慎为上。   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惯了,沈明远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操心的事虽然多了些,但好歹一家人都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还能亲手打下一片家业,让家人衣食无忧,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妹妹说的没错,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要相应的承担什么样的压力,这世上,没有啥凭白无故的福气。   李凌寒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因为没过几天,大楚朝推迟了半月的春闺就到了,由于时间问题,今年文武同期,分别选拔的考试,让主持武状元选核的李凌寒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因为归属于左离属下的那近二十个武子,竟然还没过他的眼,就被他的下官全涮了下去,一个也没留。   武举不比文举,武举,州省送上来的武子,第一道得先过得了考官过了眼,点了头,才进得了第二道的比试,才能接而定数。   至于要到殿试受封,不管你是什么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主考官没点头,你就进不了殿试。   大楚朝文武同重,加之战事不断,武官有了战功,升官更是要比循规蹈矩的文官升官要容易些,自然,各地州省前来参试的武子多如牛毛。   可谁也没料想,李凌寒手底下的人就把左家的人第一道就全给涮了,完全不给丁点脸面,狠狠打了左家的一记耳光。   这且不算,凡是跟着左家有点渊源的州县武子,也被李大人底下的州县考官大笔一挥,那比试的门还没摸到,就要打道回府。   受了连罪,自然就有人叫苦不迭,大好官路就此断了,任谁也不甘心,所以左府现在也热闹得很。   左世荣又能如何,既然李凌寒能够大张旗鼓的办这事儿,那说明是后面有人授意的,而李凌寒贵为大楚的一品督军,向来又桀骜不驯,恃才傲物,能够操纵得了他的,唯有一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李凌寒也着实不愿趟这浑水,无奈楚皇见不得近两年来他的这两位重臣竞然如此“和谐”,反倒让他心中不安了。   近两年金家的生意连遭受重创,出海高丽国通商三次,有两次遭遇了海盗,几十艘商船被劫,货物被洗劫一空,上回在争夺江南盐务通商权时,又失利于左言。   种种信号显示,曾经红极一时,富可敌国的金家,正渐渐走着下坡路。而左家,在大楚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那都是无人能及的。   要是李凌寒再往左世荣身边靠,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所以楚皇来了个一箭三雕之策,既打压了左世荣,又离间了二人。   自刘章被贬,金家没落李家近年来安份了不少,派出去的眼线,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以目前楚皇更加依重于李凌寒。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弄影归来   要是李凌寒再往左世荣身边靠,哪怕只一点点,就可以把皇帝好不容易维持平衡了的关系前功殆尽,所以楚皇来了个一箭三雕之策,既打压了左世荣,又离间了二人。   自刘章被贬,金家没落,李家近年来安份了不少,派出去的眼线,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以目前楚皇更加依重于李凌寒。   这几年,李家不仅是要韬光隐迹,以后怕还得忍辱负重,李凌寒为了往上爬,他现在坐的那条船,可是要翻上好几翻才到得了岸那头。   途中多少凶险,沈清弄不清,但她要做的就是给她自己的家人留很多条后路,至于李凌寒那头,如他所说,李家要是全灭了,他也不至于让她的一家折进去。   沈清这边暗中不着痕迹地做着很多事,有些事,除了哥哥以外,她谁也不告知,吴掌柜那边也是听了她的叮嘱,平时做事再谨慎不过,表面也平平静静的一如往常。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左家在武举的事情上吃了大亏,竞把这口气一股脑的算在了李凌寒身上。   实在找不到这李凌寒的把柄,竞把之前查到的李凌云在资阳任职时贪污受贿的证据呈给了楚皇,还把他包养外室产子的事情捅给了吴月娘……   这下可好,韬光养晦的李家,一时之间,又到了风尖浪口。朝堂上的事沈清不清楚,自然不知道李凌寒是如何应对的,只听大东讲,其实李凌云也只是刚上任时,收下了当地富户的一套茶具。   当时看着也并没有多贵重,但现在翻起了旧账来,竞然是价值连城了……   但内院里发生这种事,沈清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这不,一大早的李家新府掌家的大少夫人杜月娘便派了贴身奶娘请她过去的,那奶娘并未说是何事,但面色却过于沉重,沈清心里有数,也并未多问。   背着府里在外边养外室是大事,但眼前更大的事是李凌云的这外室,竞然是花弄影,而且还生下了李凌云的长子……   花弄影,曾经可是李凌寒的姨娘,后来李家落难,又毫不犹豫的转投了张晃的怀抱。再后来,张家事发,曾经的名媛淑女花弄影,被传成了不祥之人,被张家宗亲扫地出门……   当年走投无路之际,还在将军府寄居过一些日子,想必就是那时侯搭上的李家大爷吧。   吴月娘见到沈清,顶着哭肿的双眼,伤心欲绝的让沈清给她作主。沈清看了看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低眉顺目的女子,是李凌云的妾室。   这二人倒是没有多大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也对,这些年来,吴月娘掌家,把李凌云身边的人训得服服帖帖,恭恭敬敬。   妾室和丫环们对她是又敬又怕。但是到头来,保住地位和声望的同时,又失去了朋友。   李家大房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据说吴月娘为了生子,这几年大大小小请了几十个名医,吃了成车的中药和所谓的产子秘方,到头来,竞是让花弄影抢了先!   大房的事,沈清原本是不想插手的,但据大东讲,此事是被左家暗中操作的,并不简单……   吴月娘哭了起来,一副根本停不下来的趋势,还是那奶娘上前扶着她,使了个眼色,吴月娘这才收了泪水,泪眼苦笑着与沈清说道,“你看……让妹妹见笑了,我只是气不过……”   “嫂子说的哪里话,这事情落谁头上也难接受的……”沈清淡笑着,她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别人。   她也没想与这杜月娘有多交好,能表面维持了那点友好,够用就好。   门户一大,里面的女人存就不仅仅就是柴米油盐这么简单了,心思一复杂,就知人知面就不知心了。   一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两人一坐下,沈清先开了口,“大哥呢?这事他怎么说?”   “他一早便去了大理寺。他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想让那小贱人进门,妹妹我同你说,那狐狸精可不是个好货,我看她是对二弟不死心,想借这机会进了李家的门,以便再勾搭二弟……”   听到杜月娘讲,花弄影是为了李凌寒才勾搭的大哥,沈清竟然有些恍惚起来,虽然杜月娘这话,完全是为了找一致对敌的盟友,但她却听进了心里……   吴月娘之后又讲了许多,沈清完全没听进去,径自若有所思的样子。   吴月娘还想再讲,被身后的奶娘推了推手臂,她这才注意到并未听自己说话,若有所思的沈清。   “弟妹?……”   “……”沈清。   “弟妹……”吴月娘从奶娘手中接过茶水,放到了沈清面前。   沈清抬眼,看了一眼吴月娘,抱歉一笑,这才端起了茶杯,搁开了盖闻了闻,抿了一小口便道,“那人呢?”   “这……”吴月娘有些迟疑,那女人昨天说身子不爽,让管家去请李凌云,被她给拦下了。   听说今早李凌云去那女人住处了,从那里出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对管家发了一通脾气,还命人去请了郎中。   沈清未看她,只是笑着道,“不是请着我来作主的,莫不是还要做主子的去拜见她不成。”   说着,凤眼一眯,拿着帕子掩嘴轻笑了起来。   她笑得欢畅,杜月娘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跟着笑了起来,这才板了脸,对身边的婆子说,“还不去带慕云过来,有那身子骨去找大爷哭诉,怎地二少夫人来了,她就没那个身子骨过来说话了?”   那婆子了然,领命而去,吴月娘则扭过头来朝沈清道,“弟妹你瞧瞧,连名字都改了,还慕云!这个贱人,叫慕银更适合。当年缠着二弟时,那也是肉麻得很……”   沈清但笑不语,她心里也知道这吴月娘是想借刀杀人,就算杀不了,好好的惩治一番,也是十分解气的。   不知为何,原本不想插手的沈清,竞然不由自主的搅和了进去,不想去深究,反正她现在就是心情不爽,刚好找个出气筒撒撒气……   正在这时,外面竞然气势汹汹的来了一行人,沈清和吴月娘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对来人行礼道:“见过二夫人!”   许久不见的花姨娘,也就是现在的二夫人,也就是花弄影的姑姑,冷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对行礼的二人冷哼道:“我可不敢当二位这一声二夫人,你们眼中什么时候有过我!”   沈清见她如此态度,也实在不愿装恭顺,径自直起身来,无聊的翻着手帕玩,吴月娘也有样学样,直起了身,但毕竞是当家的,不能让别人抓到了错处,连忙说:“二夫人此话怎讲,李府上下可都对您敬重得很呢!”   “废话也不多说,若是你们还认我这二夫人,就让弄影,不,就让慕云进门!”   “……这……”吴月娘一惊,连忙看向了一旁一派自在轻松的沈清,用眼神乞求沈清帮她解围。   花姨娘也冷着脸看向了沈清,在二人热烈的注视下,沈清看了看门外,干咳一声道:“这事儿,怕不是我们几人能作主的!”   吴月娘不解,花姨娘正要发火,只见沈清看向了窗外——只见李家两兄弟正朝这边赶来……   花姨娘看着面色不善的李凌寒,敛起了脸上的努气,沈清见她这样,不禁好笑,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花姨娘这种恶人,还只有李凌寒才治得了。正想着,两个男人就进了屋,二人朝二夫人施了个简单的礼,沈清同吴月娘也起身行礼。   “……免礼……”李凌寒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鬼使神差的沈清 又朝李凌寒再一福腰,“大哥,二爷,恭喜李府又喜得贵子,那姨娘叫什么来着……慕寒还是慕云的,您打算何时迎进门,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沈清说完,又转头问一脸如遭电击的吴月娘:“你说是不是大嫂?”   不待吴月娘反应,二夫人喜出望外的倒抢先道:“是是是,老二家的说的极是,应该让慕云尽快进门,又是双喜临门,应该大办……”   “嗯,有道理,应该广发喜帖,把朝中官员都请来!”沈清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李家两兄弟,笑容满面的附和道。   这话说得李凌寒眉毛直跳,随即他捋袍上座,朝女人问道,“你要看上一眼不?”   沈清不理会厅中几人的神情,在他下座坐下,微笑着道,“不了,等会就回了,家中还有事等着呢。书意也该下学了!……对了,您今天回府吗?若是要同故人叙叙旧,那晚上,我就吩咐大东不用给您留门了。”   李凌寒未语,只是那如寒冰的眼睛又盯了一脸笑容的沈清一眼。   沈清被他如此瞧得习惯了,早就不疼不痒,微微笑着坐在那,不动不语。   屋里突然就静了,一刹那,就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了。   静候了一会,沈清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看来这事儿一时还处理不好,我就先告退了。”   李凌寒皱眉,随又叹了口气,才对着身边站立的仆人道,“还不让人备车。”   沈清看着那被李凌寒的厉色吓到的仆人飞快而去,随即转身朝着李凌寒笑着道,“……外面张伯候着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弄影归来(二)   屋里突然就静了,一刹那,就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了。   静候了一会,沈清站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淡淡地道,“看来这事儿一时还处理不好,我就先告退了。”   李凌寒皱眉,随又轻叹了口气,才对着身边站立的仆人道,“还不让人备车。”   沈清看着那被李凌寒的厉色吓到的仆人飞快而去,随即转身朝着李凌寒笑着道,“……外面张伯候着呢!”   一屋子的人就这样看着沈清走出了屋子,李凌寒则眉头微拧,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也许情绪是有的吧,这女人也不知多久没同他这样甩脸子了。今天竞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毫不顾忌的说出那些冒着酸味带着刺儿的话。   按理来说,他是该生气的,但今日倒也怪了,心中竞一点火气也没有,心头还有些奇怪的,却并不讨厌的滋味……   沈清走出院子,在回廊台阶处看到了局促不安的丽姨娘和正低头玩耍的宝哥儿,丽姨娘听到了动静,立即欣喜的看了过来,那神情仿佛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当看到来人是沈清时,眼中的光亮慢慢的消退了,换上一副恭顺而略显尴尬的笑脸。   “宝哥儿,快过来给娘亲行礼!”丽姨娘拉过正在旁边玩竹蜻蜓的孩子。   听到“娘亲”二字,沈清也极其别扭,明明不是自己亲生的,却要被叫做“娘亲”,明明是亲娘,却只能叫姨娘……   她看着丽姨娘拉扯着那个同李凌寒相貌有七分相的小男孩,心中不得不感叹那男人基因的强大……   眼看着小男孩因恼怒玩耍被打断,挥舞着小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丽姨娘身上,沈清皱眉,小满看了一眼主子,连忙上前护住了丽姨娘。   丽姨娘脸涨得通红,神情既尴尬又落寞,但还不忘急急解释道:“让少夫人见笑了,其实宝哥儿平日里甚是孝顺,今日……今日只是同我有些闹别扭……”   沈清也轻轻一笑:“找二爷可是有事?”   丽姨娘一愣,似是心事被人看破,表情很不自然,也许是出于女性的自尊心,她轻咬着唇微微地摇了摇头……   沈清见她这样,也不多言,毕竟这里是大奶奶吴月娘的地头,一切有她作主,自己就是管的太多,反倒不好……   沈清刚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传来丽姨娘的叫声:“少夫人!”   不待沈清转身,丽姨娘已经跪在了自己脚边,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沈清也没去扶她,只等着下文。   “少夫人,求您同二爷求求情,千万不要把宝哥儿送到松鹿书院去,孩子还小,奴婢听人说,那书院形同牢笼,学子没有半分自由,稍有违纪,动辄就是一番打骂……”   “这话是何人所说?”不待丽姨娘申诉完,沈清便凉凉的问道。这松鹿书院,可是大楚首屈一指的顶级学院,文武双修,出了大批国之栋梁,听大东讲,李家二爷便是从小在这书院中学习的。   而且,儿子李衡也是在这松鹿书院里学习的……   丽姨娘一顿,竞是止住了哭,抬起泪眼有些无措地道:“……这……是槐花儿同我聊天时讲的……少夫人求您了,呜呜呜……奴婢只有这一个孩儿……”   沈清听到槐花的时侯,心中顿时了然,忍不住嘲讽一笑——吴月娘呀,吴月娘,即便是当了李府当家,心中仍有不甘,不甘她明明是李家长房媳妇儿,却要对二房的低声下气恭恭敬敬。   就因为李家二爷是整个李家的财神爷,没有他,李家就是一个空架子;明明自己相公才是李家嫡亲长孙,可在这若大的京城里,人们只知道二爷李凌寒……   沈清看了一眼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女人,再看了看不远处正旁若无人,专心致志逗弄着笼盒里的蛐蛐儿的宝哥儿,不禁问道:“给宝哥儿请先生了吗?”   “……呃,请了请了,大奶奶这几日正物色着呢,她也心疼奴婢,说是先给宝哥请个认字的夫子,至于习武,待孩子大些再说……”丽姨娘边擦眼泪,一边急急解释道。   沈清静静的看着丽姨娘,许久才道:“你是宝哥儿的亲娘,二爷是宝哥儿的亲爹,更何况宝哥儿还是咱们二爷,乃至李家目前唯一的男丁,想必二爷的每一步,都是为孩子好!至于别人,就说不一定了……”   吴月娘抱的心思,沈明明了,不过就是不希望二房的小辈当中再出能人,至于书意,再聪明伶俐,再得李凌寒的宠爱,也只不过是个女娃,到最后终究是要嫁人的。   而宝哥儿就不一样,虽为妾室所生,但终究是儿子,是要继承李氏家业的,搞不好,将来还会是自己儿子(现在还没有,但必须会有的)的绊脚石。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强大起来呢,所以吴月娘就在丽姨娘身上花了些心思,果然这傻女人不但轻松入了圈套,还对她感恩戴德。   丽姨娘听了沈清的话,也低头思索了起来,话到嘴边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沈清道:“府里没人能左右二爷,我也没办法。”   ……靠在车箱里,沈清五味杂陈,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儿,也是在松鹿书院修学,娘亲不在身边,不知怎样了……   关于李衡的事情,沈清也有些进退两难,她知道终有一日这事情是包不住的, 但又不敢向男人坦白……   说不敢,也许别人会觉得好笑,但这却是真话。李凌寒确也不是多情的人,虽说后院这些日子也没去了,但也不是日日都歇在自己的院子。   特别是近几月里,半月里,他也只在沈清院里歇得个七八天,其它的时日,偶有那么二三天张小碗知他是歇在书房,其它时候,她也不知他去向。   有时她也问大东,大东也答不知,她多问得几次都是这答案,便也不再问了。   日日追问他去哪,想来李凌寒也是不信她会如此殷勤的,倒不如他来的日子,照顾他妥当些。   沈清也知,男人情爱经不得消耗,要是平日,她自然就随得了李凌寒去那后院拥美人入怀,或者再多讨得几个姨娘,这都不关她的事,可事至今日,她还是要靠李凌寒对她的那点子情爱撑着。   说得残酷点,真相就是大哥那边,吴掌柜那里,说远一点将来女儿,儿子也在靠李凌寒扶持。   而在李凌寒眼里,或许会对自己和孩子有那么些许情份,可这些又管得了什么用?他哪日要是处在什么决择的位置,要牺牲自己或孩子了,如果其中没有因素阻拦,他跟那高高在上的楚皇又有何区别?都不过就是用过就丢。   剪秋和迎春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她现在对李凌寒也如此,她要是给不了李凌寒要的东西,哪天他掉头而去,或者想法子杀了她,都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   说来,如果不是李凌寒还对她感兴趣,她的结局并不见得就比丽姨娘好多少。   时至今日,自己也对他诸多利用,诸多隐瞒,所以这世上的事,谁又真说得清是非好歹出来?沈清也不觉得自己无辜,自然也不敢自抬身价,以为在李凌寒眼里,她永远都是他眼中的那弯明月光。   现下,不过是她对他再好点,把她烙在他的心里,得几许恩爱,得几许面子,靠着这些,她能在他这里再多得一点。   至于今日在众人面前耍点小性子,也不过是投其所好,这男人吧,心思难料,有时还就得反其道而行之。   李凌寒是夜间亥时回的府,一进府就直奔栖梧轩,把特意在大堂等他,正拿着个花样图在看的沈清一把抱了起来。   “怎地?”沈清讶异。   李凌寒把她抱起,又把她放到坐位上看着冷静中带有一点疑惑的沈清,一揽袍子坐下,笑着对她说,“你这妇人无趣得紧。”   沈清淡淡一笑,“是好事?”   “嗯。”李凌寒又凑了过来,仔细看着她的眉眼,“天大的好事。”   沈清起身,拿了茶壶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才说,“那就好。”   李凌寒看她不惊不乍,更是不问,轻笑了一声,便也不语了。沈清心中郁闷,但更好奇,不知有何好事,但也不好多问,只盼男人自己招来。   就寝时,他有些许冷淡,沈清也装作不以为然,服伺好他上了床,就去灭了烛火。   待到卧房里全黑了,她脱光了身上的衣裳,不着片缕,钻进了被子里。   李凌寒抱得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得她一滑就滑到了下面,他的气息浓重了起来。   好半晌,沈清才在底下把头钻了出来,把嘴里的液体吐到了她放在旁的帕子上,才趴在李凌寒身的身上,悄声地问他,“有何好事,让您高兴成这样。”   李凌寒喘着气,好半会都没从那绝顶的快,感中醒过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碰撞着妇人胸前的柔软,那绝妙的感觉逼得他紧紧抠住这妇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家   李凌寒喘着气,好半会都没从那绝顶的愉悦中醒过来,他的胸膛剧喘息着,着妇人前方的柔软,那绝妙的感觉使得他紧紧抠住这妇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里。   “您不高兴了,现在不喜欢告诉我了?”那妇人悄悄在他耳边说着,用舌头亲着他的耳朵。   李凌寒心尖又是一颤,被这女人逗弄得恼怒得很,斥道,“你从哪知道的荒唐东西!”   训斥完毕,当她的软得不可思议的舌尖探到他的耳朵内时,李凌寒全身都僵硬了,他就像那无用待宰的降兵一样,只能由得了她操纵着武器,在他身上点火。   身下的男人呼吸越来越重,身体却僵得就像不能动的石头,沈清无声地笑了一下。   在黑暗里,她把身上那床锦被用力一掀,扔到了床下,在坐到他腰腹之间时,她低头在他嘴边再次用着沙哑的声线懒懒地问,“您真不告诉我?”   这时,她那离他那处,不过短短半截手指的距离。   “你……”李凌寒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臀~部,气息浓重得沈清的鼻间全是他的味道。   他只说了一个“你”字就似话说不下去了一般,沈清亲亲他的嘴,用前方的两处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磨了几下,又轻声地道,“真不告诉吗?”   “你这妇人!”李凌寒是真火了,他掐住张小碗的腰,眼看就要把她压到身下。   “别……”沈清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快快地说,“您说,我再给您更好的。”   只不过这一句,李凌寒的身形便在起势之间停止了。   那黑暗中,他的喘息重得就像发~的野兽,在无力地嗷叫着。   “你刚不是不想知道?”   “我只是想您在这时候告诉我。”沈清轻笑,不忘在男人耳边呼了一口气。   “你……”   沈清舔了舔嘴,朝得他汗湿的脸舔了两下,用着那刚被他的那处弄哑了一些的喉咙继续轻轻地叹道,“真咸,与那竟也差不多。”   她这句话,终是把李凌寒这马蜂窝捅破了,他把沈清一个翻身,就压在了床上大力地摆弄了起来。   ~~~   事毕,他还不满足,待歇息了一会,便拿着手拍打着女人的纤腰,含着薄怒道,“你刚说的,再来一次。”   双腿这时已有些合不拢的沈清只得苦笑出声,她以为自己能作弄得了这男人,实则真刀实枪起来,她还是又估错了形势了。   不得已,在男人的淫,威之下,她只得按她原本计划的方式又来了一遍。   因着中途那多出来的一次,最后一遍她卖力过后,便真是昏迷了过去,睡梦中,她迷糊觉得她被使用过度的身体在抽,搐但却连拔开眼间昏沉的迷雾,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男人果然惹不起……   第二日,沈清才从男人口中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上月楚皇利用李凌寒狠狠的削弱了左丞相的势力,又令其抄了几个老臣子的家……   沈清不解,有些吃惊的问道:“难道皇上又要对李家动手了!”   “是,且也不是……”李凌寒顿了一下,终是相对应地说了实话,“他要把我这几朝替换间打下的人脉全都毁尽,上月,他差了我的人去抄家,那家的小舅子是个大学士,现在外地为官,曾与我有那杯盏的情谊;半月前,他又令我抄了大理寺廷尉的家,那廷尉,以前是我门下的人,如此下去,他不罢休,我怕终有一天,我还是只得只有其名没有实权,他这才放得了心。”   “竟是如此?那大哥的事……对您也怕是不利的。”那妇人听得却并不奇怪,且抬得头问他道,“您可有应对之策?”   “照当下大楚的局势,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但还要静待时机。”李凌寒伸出手摸上她的脸,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问她道,“可要是有一天,我这督军位置是保也保不住,你可愿意与我一道离了这京城?”   那妇人听得便笑了,竟是想也没想般与他道,“当然得与您一道走,正好可以一起去看看这大楚的风光。”   那妇人又替他理了衣袖两下,平静地说,“咱们桃源镇那处宅子还有家人打理着,随时住得了人,再不远处,也还有几处庄子,白杨镇我也着人帮咱们家备好了百顷良田,   更何况,野牛岭也是个好去处,只要有条命在,全家人过日子不难,咱们家不再是那等没有退路的人家了,您且放心。”   “嗯,”李凌寒听得笑了起来,又笑道,“只要有条命?且也是,得把命留住了才行。管他谁当皇帝……”   那妇人看着他笑,待他笑后,她才苦笑着说,“只是您这,才管了兵部多久?您真的会到那步田地吗?那多可惜。”   李凌寒听得心口猛地撕撕地抽疼,过得好一会,他忍了又忍,竟还是沙哑了喉咙,“你也知我想好好管着兵部?”   “知呢,您的书案上,甚多各地籍帐,我听得大东说过,每年那些在战场上逝去兵士的俸钱,都是您跟户部磨着差谴人送回去的。”   李凌寒听得眼睛一热,半晌才平复了心情,把她抱到怀里暖了心口好一会,才淡淡地道,“做得今年,日后我怕是这等发银子的事也做不成了,可惜,战乱总也不休……”   说罢,他把头埋到妇人的耳间,终还是忍不住热了眼眶问她,“那你可知,我是几岁上的战场?”   “听大东说过,您是十三岁同老太爷上的战场。”沈清说到此处,眼睛稍有点酸涩,心里也有些苦涩。   佛说世人皆苦,想来谁活着都有谁的苦处,她有时也不想那般理智,要是一个人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必人生也没有那么多不可解,没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和妥协了,也不会时至今日,还轮到了她为这个曾经给她与孩子造成过磨难的男人而心酸。   沈清悄悄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轻抚着他的头发,不紧不慢地与他说道,“我还听大东说,边疆的风沙很大,日间与夜里的温度相差大,您当时有夜里棉被可够厚?”   李凌寒听得笑了,他抬起头,用手摸着她光滑的脸,嘲笑她道,“半年都未必沐浴得了一次,衣裳一年都未必换得了一套,军营里行李都是统一的,爷爷坚决不允许搞特殊。你当是去玩耍的么。”   沈清稍想了一下,不禁宛尔,“想来也是,那是战场呢。”   李凌寒看着她的笑脸,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极至缠绵。   李凌寒透出了点口风,他萌生了退意,这厢,沈清与他商量过后,已着手准备跟上他的脚步。   她不知道李凌寒为什么突然不眷恋兵部督军这个位置了,但她却知道这是对李家最好的选择。   楚皇太忌讳李凌寒了,而沈清也相对了解楚皇对李凌寒的忌讳,这样一个只手能遮天的臣子,只要皇帝不是个傻子,谁都不放心把一个权力极大,势力过大的臣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更何况,楚皇的性格只比李凌寒只强不弱,要知一山哪容得了二虎,所以如果楚皇不放手,非要拔了李凌寒的虎翼的话,那么退步的只能是李家了。   李凌寒毕竟不是皇帝,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利用动荡的王朝起势的臣子,皇帝真要收拾他了,他哪可能斗得过皇帝。   沈清一直在默默地看着李凌寒的所作所为,也知晓他确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对他来说,生存永比一切都重要,就这点,沈清不得不承认,她是欣赏李凌寒的。   不是欣赏李凌寒的残忍冷酷,而是欣赏他总是能懂得低头下跪,得以保全他背后的那些人。   那些人,包括李家的人,也包括他背后庞大的兵卒。   据沈清无意之中从册子里算出的人数所知,李凌寒现手下还养着五千兵卒,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兵卒是他的死士,他要出事,饶是楚皇不杀了他们,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庭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这一退,那就是成千上万条命,就又可保全了。   对过去的她与孩子来说,这个男人确实过于残忍无情,但这无法掩饰对一些人来说,他是个肯负责任,有担当的将军,儿子,兄弟。   眼看这事已成定局,连金家都陆陆续续把手中的生意渐渐往江南转移,金无缺也成功的被左言“挤”出了朝堂,现在倒有些“流连山水,不务正业”的颓废之感。   沈清这次应李凌寒的要求,吩咐李管家叫来了李家的几个主要女眷,把一些田产和宅子都分给了她们。   “弟妹,这是……”杜月娘一脸震惊,先朝得沈清开了口。   “这是给你们的,放手头上好好拿着,那些打点的人过些时日自会来府上跟你们交待详情,这些人都是找人选的,你们要是看得过眼,就继续用着他们,要是看不上眼,你们自己思忖去。”   “你的意思是想分家!”二夫人幸灾乐祸的开了口。   “二夫人,这说的哪里话,这是二爷的意思,我只是负责传个话而已。”沈清也笑着说道。   一旁的吴月娘还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二夫人又一脸坚定的说道:“分家可以,但霄儿那份,也必须分出来,由我保管!”   一论到家产,吴月娘立刻归了魂,猛的起身道:“三弟现在生死不明,凭什么单单留出一份来给他……”   正当两人争吵不休,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沈清身后的李管家出声道:“三爷的事,老爷和大爷他们自有安排,现下分的,是二房二爷的私产。”   沈清见她们安静下来,这才又道:“这事你们也别跟家里的老爷们说,就当给你们分家后置的产,以后记得留给你们的孩子就是,至于怎么用,你们看着办。”   ☆、第一百五十章 边塞   正当两人争吵不休,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沈清身后的李管家出声道:“三爷的事,老爷和大爷他们自有安排,现下分的,是二房二爷的私产。”   沈清见她们安静下来,这才又道:“这事你们也别跟家里的老爷们说,就当给你们分家后置的产,以后记得留给你们的孩子就是,至于怎么用,你们看着办。”   沈清看过她们,见她们都一脸狐疑不定,她接着不紧不慢地道,“依二爷的意思这家也还是就这样先分着罢,大奶奶这些年掌家辛苦,府里的器物,只要不是你们自家里头的,其它的只要她看得上的,都给了她,府里还有的银子,你们各自分分,其余的,这里一人还给你们五千两。”   “……分家?”吴月娘咽了咽口水,她的喉咙口有些干涩,“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好?”   说罢,她惊疑地看了一眼沈清和二夫人。   沈清朝得她笑着摇了摇头,二夫人则不屑地撇过了头。   “对你没什么意见,只是咱们这家应该分了,也有不少年头了,过得几年,孩子们都该成家了,这家想来也是分得了了,是吧?”   沈清明白如若不是大头的银子还是二房这边出,她们早就来闹翻要分家了,现下见得李凌寒给了她们田产,手里还有得银子拿,各个都思忖了一下,便都点了头。   “那好,明日二爷会过来见老爷和大哥,其余的事自会与他们道明。”沈清说罢,就叫人送了她们回去。   这边二位夫人回到李府,李家要分家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可把李凌寒的那几个姨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纷纷不约而同的找上了丽姨娘,因为丽姨娘身边有二爷的长子,这几年,二年除了没少她们的用渡,竞是完全遗忘了她们一般。   现在李府要分家,但并没有明说她们的去向如何,叫她们如何不担心。   朝堂之上   过得几天,边关送来了急报,那报讯之人在当朝向皇帝禀报,说道一支三千人的东胡军在幽洲杀了五千驻军。   皇帝当廷大怒,欲要下旨新晋的刘忻将军领军剿杀之际,那报讯之人竟以闪电之姿朝他扑来。   只是他身姿只跃到半路,就被站于座下不远处的李凌寒抽过带刀侍卫腰间的刀,跃起翻空一宰,就让此人的身子开了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满堂鲜血横流,吓得上下左右的官员尖叫连连。   “让太医止血,……”李凌寒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就朝得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皇上……”大太监惊恐地朝得地上那刺客看了一眼,才轻声询问,处于震惊中的楚皇。   “……准。”楚皇方才回神,铁青着脸道。   “请皇上恕罪,是臣失察,让刺客进了殿堂。”李凌寒当即朝得皇帝跪下。   皇帝深深看得他一眼,才道,“爱卿救驾有功,何罪之有?起来罢。”   这时朝堂众人看得急奔而来的太医朝那半身之人撒了白药,听得那人凄厉地叫,见得血不再喷流,左离当即踩着他的伤口,恶狠狠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时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竟朝得李凌寒吐了口血,朝得他利地小叫着,“是他,是他,是你们的兵部李督军……”   顿时,举朝一片哗然,李凌寒却处变不惊,他一派淡定的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对他说,“不对,再说。”   “不说的话,我就找来恶狗把你的这手这腿剁下来喂给它们吃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东胡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我不是胡人……”那人痛得奄奄一息,却又被撒了一道药,激得清醒了过来,他红着眼睛朝得李凌寒无力地道,他此时的声音虽然小得就像蚊子的嗡嗡声,但听得出来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不是胡人?”左离开口了,他冷笑道,“那便好,现下我便把五脏六腑都挖出来给狗吃了,听说胡人那边,死前五脏六腑俱不在的,必会永生不得超生,灵魂归不得家,我以前只听说过,现下便在你这不是胡人的胡人身上试试罢……”   那人听得眼睛一闭,竟像要昏了过去,却又被左离踩了一脚,那人痛得流出了眼泪,悲伤地哭喊道,“是雄王爷,是赫连浩雄王爷……”   他声音说得虽小,但蹲下身的左离还是听到了此声,便起身朝得皇帝一拱手,要上前禀报。   而那刺客哭道这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一次,身边的太医再撒了道白药上去,他也不再动弹了。   断了气的刺客没有合眼,他死死地盯着立在身旁的李凌寒……   半月后,正当丽姨娘焦虑不安时听了丫环说,李管家一早来了府里。   丽姨娘心中一喜,心想,应该是二爷派来接她们母子的,还暗暗怪自己多心——生怕二爷把她母子二人忘记了。   这回李管家来,一定来接她们母子二人回府的。李管家一见丽姨娘,便给她施了礼,丽姨娘忙扶了他起身,李管家朝得她笑笑,道,“多谢丽姨娘。”   说着,他朝丫环看了两眼,丽姨娘顺着他的视线过去,顿了顿,便说,“小叶,你下去。”   “是。”丫环退了下去。   李管家等了一会,听得周围没声响了,他把怀中的银票拿了过来,递给了丽姨娘,说道,“二爷说,这家分了之后,他有可能被外调到边塞,带着小公子出行,也极不方便。而且圣上极是看中二爷的长子,己安排宝哥儿日后进宫与小皇子作伴……”   “外调边塞!这话,从何说起?”丽姨娘大惊,机械的接过银票打开一看,却是吓了好大一跳,刹那心跳加速,连忙把银子收回放到了心口。   “……怎会如此!”边塞可是苦寒之地,外族蛮夷众多,杀人越货,那是常有的事……   “收着罢。”李管家见状叹了口气,说,“二奶奶也说了,您这些年也不容易,辛苦了。至于大奶奶那边,你可以放心,二爷已经打过招呼,你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   他说罢,再施一礼就退了下去。   丽姨娘捧着银子坐在那双眼含泪,她细想了一会,似是自言自语地低语道,“……边塞,不去也罢!宝哥儿以后同小皇子一起长大,前程是也不会差的!”   说罢,她捧着那银票站了起来,匆匆地抹了眼泪,就去寻地方藏去了。   同年十月东胡所属的一支部族在边疆率众叛乱,行事猖獗,当朝兵部督军请令剿杀叛军,还我大楚子民边疆安宁。   楚皇感其忠君报国之心,特准其请,封他为幽沧节度使,管辖幽州白河镇,铁岭镇,还有沧州与幽州交界处,归辖幽州管理的乌镇,这三个镇都是与东胡的重要交界处。   重要到什么地步呢?   按李府老仆大东对沈清的说法那就是,“那地儿,夫人,前两个白河镇与铁岭镇,白天热,晚上冷,风沙又大,简直是寸草不生!您想想,那是啥好地方,能轮到咱们?夫人啊,那地方,没吃的没喝的,没几个人活得下去……”   说到这,大东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哭喊着与沈清道,“夫人啊,您过去啊,这就是过苦日子去喽,那是什么地方啊?那是穷耗子都不愿意过去打洞的苦地方啊。”   这时,与他一道站着的李管家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挥到他背上,怒道,“你小子还不快去搬水桶上车。”   大东见得老头发威了,便撒开了腿就跑,不敢再造次了,不过饶是如此,跑到半道,他还是回过头凄厉地朝得沈清喊了一声,“二奶奶,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叮当叮当响啊。”   说罢,这时他身边的几个兵卒都看不过去了,纷纷撸起袖子要来揍他,这次,大东真是抱头鼠窜而去。   李管家看了一眼不以为然,表情带笑的沈清,这才上前道:“二奶奶莫当真,大东说的是别处,其实乌镇并没有那么穷。”   沈清笑笑:“不碍事,二爷同我讲了许多那边的事,比如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之类的!我倒是挺期待的!”   李管家愕然——这二爷还挺会吹牛的,那边虽然不像大东说的那么贫穷,但也不至于到二爷说的那么富饶!   边塞有广阔的黑土地,只不过离胡人太近,经常受到蛮夷侵略,又长年争战,没有人力去开发。   “棒打狍子,瓢舀鱼。”这句话是形容那里的野生动物非常多,拿一个木棍就可以去树林里打野味,用葫芦瓢就可以去河里或者水坑里去捞鱼。   看不出这冷脸的二爷,还真能吹。   生怕二奶奶继续问,穿了帮,这厢李管家告了个罪就退了下去,沈清牵着书意朝张妈笑着说,“趁我们这还在京城,你看看这镇子里还有得什么是买着可以用的,你快去瞅瞅。”   张妈笑着点了点头,“您带着小姐,我这就去看看就来。”   “知晓了,去罢。”沈清看了身旁乖巧的女儿一眼,笑着道。   看着张妈走远,一旁的书意才狡黠的看着娘亲笑道:“娘,爹爹何时说过,棒打狍子,瓢捞鱼的话……”   “……难道是娘听错了!”沈清冲女儿眨了眨眼睛,装傻道。   “……”书意。   那三个镇是什么样儿的,李凌寒与她说过,他说万岁爷在地图上挑来挑去,把最险恶,也最穷的三个地方都拔给他了。   另外楚皇还告诉他说,宝哥儿日后一定会大展宏图,前途似锦的,边疆百姓还得他这个节度使好好为国尽忠,为大楚的百姓好好守着这三个地方。   言下之意,是让李凌寒当一辈子的节度使,别想回来了。   沈清当时听了就笑,汪永昭皱眉看得她半晌,随即挥袖而气,看样子气得不轻。   看着男人出去的背影,沈清好笑,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楚皇以为人人都很稀罕这京城一样;李凌寒则想不到这女人听了他们将来的去处,竞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竟有些欢喜的神情,同他当初的猜测相去甚远……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塞   另外楚皇还告诉他说,宝哥儿日后一定会大展宏图,前途似锦的,边疆百姓还得他这个节度使好好为国尽忠,为大楚的百姓好好守着这三个地方。   言下之意,是让李凌寒当一辈子的节度使,别想回来了。   沈清当时听了就笑,李凌寒皱眉看得她半晌,随即挥袖而去,看样子气得不轻。   看着男人出去的背影,沈清好笑,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楚皇以为人人都很稀罕这京城一样;李凌寒则想不到这女人听了他们将来的去处,竞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竟有些欢喜的神情,同他当初的猜测相去甚远……   难道自己应该惊慌失措,委屈流泪才是正常……   李家新府那边也安排妥当了,花弄影也就是现在的慕云,连同孩子一同被送去了别院,李凌云自然是不舍,但同整个李家相比,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至于李凌寒的其他几位姨娘,李凌寒每人给了二千两银子,全凭她们自愿,若是愿留在李家,那就托杜月娘照管着,若是要自行离去,那李凌寒也不拦着,但日后天高水远,绝对没有回来的可能……   此回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京城,沈清下定了决心,一定得把儿子带走,就是不知如何同那男人开口……   说来也奇怪,之前一直执着于让她生孩子的李凌寒,近一年来,竞是像忘记了一样,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频繁的,隔三差五的让大夫又是把脉,又是开药的。   沈清倒是乐得清静,也没有去深究其原因,现在想来,怕是隐退这步棋早就布了很久。   ……沈清想想也是一身冷汗,若是衡儿在身边,那这回,留在京城当质子的,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吗。   若是自己又怀孕,生下一个儿子,那同样难逃这样的命运!想必李凌寒也不想这样,所以也没逼着自己喝补药了。   ……这天夜里,李凌寒同往常一样,子时才回的府,沐浴之后,掀了帘进卧房时,便看到了一身薄纱,靠在床头睡得正香的女人。   李凌寒看着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喉咙莫名的动了两下,心头一动——今天有问题,为什么他如此笃定呢,因为一眼就能看出这傻女人是在等人的姿势,一定是有求于他。   他上前,轻轻的抱起女人,想把她放平,让她睡得舒服点,尽管他动作很轻,但沈清终究是醒了……   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用手揉了揉眼睛,“……您回来了,要不要给你弄点宵夜?”   “不用麻烦,睡你的吧。”男人起身,开始脱起了衣服。   ……沈清突然想起了今晚的重要任务,于是连忙下床,帮男人挂好了衣服,却又纠结于如何开口……   “有事!”李凌寒看着女人一脸纠结的样子,主动开口问道。   沈清一惊,反射性的摇头,随后又猛的点头,李凌寒甚是无语,脱鞋上了床,慵懒的靠在床头,等着女人的下文。   沈清咬了咬樱红的嘴唇,似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有些迟疑的走到床边,握住男人的大手,半蹲在床边,头埋在李凌寒身上,半晌不语。   李凌寒皱眉,坐了起来,握住女人的手,轻声问道:“出了何事?”   沈清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后来变成了低声哭泣,不一会儿,李凌寒的睡袍便湿了一片。   李凌寒见女人只哭不语,立刻便打算起身,找外面的丫环婆子问个清楚,沈清一把拉住他,泪眼婆娑的说:“别……别去,我……我说……”   于是,沈清擦了把眼泪,便把当年生下了双胞胎,又故意隐瞒,把孩子托付给大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李凌寒越听,这眉头皱的越紧,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最后一把掐住沈清的肩膀,凶神恶煞的低吼道:“你……你这女人该死……”   “死”字才出口,便一把推开沈清飞快的招呼属下备马,疾驰而去……   此时沈清心中的大石头倒是落了地,但心中的愧疚是避免不了的,最后还是匆匆赶来的张妈把她扶起来的。   刚刚猝防不及一屁,股墩子落地,半边臀都疼死了……   “这……又是怎地了?!” 张妈又惊又急,却不知怎么问,毕竞二爷现在对二奶奶那可是好的没话说。   “……衡儿的事,我同他讲了……”沈清坐在床上,喝了一口冷茶。   “啊……难怪……”张妈恍然大悟,随即又道:“告诉二爷也好,这样母子分离也不是个事儿,对二爷,也不公平……”   李凌寒此回出府,再回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面对沈清的百般讨好,男人始终是冷着一张脸,半点好脸色也舍不得给她。   这事情,终究是自己理亏,细细算来,这男人对自己,算手下留情了,好歹没想当年一样,给自己一巴掌,飞个几丈远……   所以,尽管是拿热脸贴冷屁股,沈清也半点不敢怠慢,还把书意找来当挡箭牌。果然,当沈清领着书意提了点心来到书房时,李凌寒一见女儿,顿时展颜一笑,但却没有理会沈清的意思。   沈清甚是尴尬,又感到万分委屈,毕竞自已的右臀部可是青了一大片,现在还隐隐作痛呢。更何况,若不是当年有人纵火,想伤害他们母子三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问这世间,哪个娘亲愿意跟自己的孩子长年分离,她也不想的……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泪竞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止也止不住,沈清连忙低下头,招呼也没打一声,便落荒而逃……   奔至荷塘边,遣退了跟过来的丫鬟,沈清独自坐在亭子里边抹眼泪,边骂李凌寒这个臭男人……   骂了许久,心情舒畅了很多,同时也察觉这气场竞也有些不同,猛的一回头,吓得她猛一哆嗦——   只见本应在书房的李凌寒,不知何时,竞一脸高深莫测的坐在她身后,深若寒潭的双眼,一脸兴味的看着她!   想想刚刚骂人的话,沈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如何圆场,最后竞一咬牙,半真半假恼羞成怒的说道:“大白天,装什么鬼,吓什么人呀!”   李凌寒见她这别扭样,有多大的气也消了,在心中轻叹了一下,才开口打趣道:“你都胆大包天了,这样也能想得到你?”   “。。。。。”这男人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绞尽脑汁想一会,才冷冷道:“之前当然是吓不到,谁叫我现在受伤了呢,人一受伤,胆子就会比较小……哎,你干嘛?!……放手……”   “伤哪了!别动!我看看!” 李凌寒一听沈清说受伤了,也不端着了,拉起女人便开始检查伤到哪里。沈清吓得怪叫,赶紧按住男人的大手,飞快说道:“好,我说还不行吗!是屁股,屁股摔到了!那晚你用力把我推到地上,当时都爬不起来了,现在还是淤青一大片……哎,哎!你干嘛呢!快放我下来……”   沈清被李凌寒拦腰抱了起来,飞快的往栖梧轩走去,任凭怀中的女人羞得满面通红,对他又吼又叫……   派出去的先遣部队传来消息,已经准时到达了乌镇,几日后,李凌寒便带着家眷,在满朝文武同僚的寒暄声中上了马。   这时,一脸笑得春风得意的左世荣,又大笑着上前,别有用心的对马上的李凌寒说:“李督军,哦!不对,应该叫李节度使,哈哈哈……你这一走,老夫真是倍感寂寞啊,这人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李凌寒就是一个难得的,嗯……朋友,对,朋友!文韬武略,英勇睿智……哎,可惜呀,可惜呀!老夫现在真的是独孤求败了,连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李凌寒,都被老夫挤出了京城,那这样算来,老夫才是那大楚第一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世荣笑得猖狂,李凌寒也不恼,待他笑完才低声淡淡笑言道:“……第一又如何,在皇上面前,还不是如蝼蚁一般!……多谢丞相大人相送,微臣就此别过……”   李凌寒说完,便拍马而去,徒留左世荣僵在当场……   ~~~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待到了云州时,这条队伍竟长达了数十丈,人数多达一千人。   沈清先前都没就这事问李凌寒什么,先是来了十来家人后,她便带着大满与小满,拿了册子去记人数,以家为单位造册。   后来人多了有些乱,沈清却是不乱的,一家几口人,老的多大,小的多大,她的册子上一清二楚。   半路,李凌寒竞把他的私人帐册也交给了她,沈清这才知,就这一年,李凌寒便派人偷偷的把泉州那座银山挖得差不多了,早运去了沙河镇去了。   反倒是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左家,巴巴的守着一座空山,还作着发财的美梦……   当下,沈清这才清楚知晓,李凌寒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了。   她也确实惊讶了一翻,着实傻傻地看了这个她就算放平心看,也还是看走了眼的男人好一会儿。   而李凌寒把她的惊讶至极当作了对他的崇拜,他没有忍住,稍稍自得地哼了哼,却一脸淡然。   沈清看得失笑,但还是挺为给面子的扶上了他的手臂,很是赞赏地道,“您很了不起。”   确实很了不起,即得了皇帝的心,也节制得了自己的欲望。   李凌寒听了,脸色松柔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那厢却有兵卒在车厢回头报,“大人,前头有事,还请您过去一趟。”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高地远心开阔   而李凌寒把她的惊讶至极当作了对他的崇拜,他没有忍住,稍稍自得地哼了哼,却一脸淡然。   沈清看得失笑,但还是挺为给面子的扶上了他的手臂,很是赞赏地道,“您很了不起。”   确实很了不起,即得了皇帝的心,也节制得了自己的欲望。   李凌寒听了,脸色松柔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那厢却有兵卒在车厢回头报,“大人,前头有事,还请您过去一趟。”   当即李凌寒掀袍就走了,回来后,他累得就躺在沈清的腿上便睡,竟是什么也顾不得说了。   加大的马车也还是窄,他身材高大,睡在榻上也还是得稍稍缩着点。   他舒展不开身体,沈清为了照料他,往往都会把榻上的东西都拿走,让他躺得舒适点。   沿路不少官员来拜见大名鼎鼎的李督军,男人去了,但车队歇停过后,还是继续往前,并不会特意等他,有时过得两天李凌寒就会赶上来,有时过得半天他就追上来了。   路上并不舒坦,马车坐得久了,身体都是酸的,而一路跟过来的兵卒家眷,要是出点小问题即罢,由李管家的带着下人去处置了,要是大一点的,例如小儿病得起了高烧有生命之忧的,就得沈清过问了。   如此一路随之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事便也多了起来,沈清也是忙得团团转,也没有太多心思过问李凌寒太多的事。   他要是回马车歇息了,她就安下心来好好照顾他,要是没有,她也就自忙她的去了。   如此一路,先前李凌寒忙着要与各路官员应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到了云州,离得白河镇越来越近后,他时间闲了,便对一早出去,就在车队里走走停停,随即就不见人影,大半天才回得马车的沈清有些不满了。   这时到了午膳时分,车队挑了地方停下做膳,沈清这才回得了车上,她摘下了头上的帷帽,李凌寒本想训斥她两句,但一看到她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顿时便停了嘴。   她这样子,生机勃勃得就像迎光生长的大树,连头发在这刻都似在闪着光……   看李凌寒看她,沈清便笑了,道,“书意呢?”   “同张妈出去看羊群去了。”瞧得她的随意,李凌寒拿过放在底下的铁壶,他伸手碰了碰壶壁,觉得还尚热,便倒了一碗温水出来,瞧她喝下,才道,“外边风沙大,气温低,出去记得把狐裘大氅穿上。”   “哎呀,不成,不成……”沈清连连摇头,“风沙这么大,上好的裘皮,您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给我弄来的,我这么一穿出去,回头准得弄脏。”   “弄脏了便再弄一件就是。”李凌寒不以为然地道,伸出手去擦她颊边流下来的汗,问道,“这是做什么去了?”   “说来真真好笑,”沈清说到这便朝得他笑了起来,拿过他的手合在她的掌心里,亲亲热热地与他说道,“有户姓王的人家,就前个儿在兰陵地界里加进来的那户人家。   他们家的奶奶把自家怀孕的羊也给带过来了,刚刚羊儿要生崽呢,我听着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哪想,我这刚瞧上两眼还没瞧出个门道来,   便笨手笨脚地把他们家搁牛车上的鸡笼打翻了,这下可好,三只大母鸡,两只大公鸡就让我给弄跑了,那头还忙着生羊呢,忙不过来,我便带着丫头去追了,   ……可跑了两大圈,才抓回两只,其它的,还是旁人给得我抓回来的,这不,还跑出了一身汗。”   瞧得她说得甚是欢喜,眼睛黑亮地在闪着光,李凌寒嘴角便翘了翘,道,“都多大的人了,这北边的地这时就算是午时也还有着霜,别乱跑摔着了身体。”   “这倒不会……”沈清说到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朝得门外看,“张妈可有说何时带书意回来?”   “差人去喊罢。”李凌寒见她要见女儿,便淡淡地道。   “好……”沈清听罢,便松了他在她两只掌心的手,牵得他一只,另一手掀开密封的帘子,朝得外头喊,“大东,大东,帮我去叫小姐回来,就说我想见她了。”   说罢,便回过头,又朝李凌寒笑着道,“书意现在都不爱找我,还没你找我找得勤快……”   李凌寒听得好笑,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便把她抱了过来放在了腿上。   “身上都是汗味呢。”沈清躺到他的胸前,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嘴间还是笑着如此道。   “嗯。”李凌寒闻了闻她的头发,确实闻得了一股子汗味,但他却并不讨厌,他躺在了小榻上,也让她跟着躺了下来,随之他摸了摸她鬓边汗湿的头发,懒洋洋地道,“再过得三日,到了白河镇,你便可以好好沐浴一翻了,我已着人给你备好了大浴桶。”   一行人在野地扎了两晚蓬,到第三天,他们终于到达了白河镇。   这时已是夕间,沙漠刮起了风,黄沙遍地,空气中一片薄薄的沙雾,尽管如此,但这时踏入了白河镇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里,是他们以后的家。   因铁岭镇现下还没找到水源,原先的水源只有一个口子,仅供得了五十人的日常生活,现下,随行来的人就安置在找到了四个水眼的白河镇,还有一些人去往白河镇旁边,相对能住人的乌镇。   白河镇已被李凌寒纳为主镇,沈清他们这些家眷作为第三批进入镇内的人员,目之所及的景象并不是很荒凉,石砌的新屋与铺面了石板的路,尽管在一片黄沙遍野中显得不那么好看,却还有那么几分新意。   节度使府也建得很是威严大气,府都还没有完全建成,那头顶的石块还甚是粗糙地在矗立着,没有打磨圆润,但沈清很是喜欢,进入大门后,她一路都不断地掀开帷帽抬头去看这幢粗糙却充满着野性的府都,哪怕因此吃了一嘴的黄沙,也没减少她眼中闪烁的亮度。   李凌寒瞧这奇怪的妇人,当她再度停下,去看那大石柱后,他甚至是拿她有些无可奈何了,不得不伸出手拖了她一路往后院走去,免得她一直要站在这外头吃着沙子,还一派甚是欢喜,掩饰不住激动的样子。   她这样的表现,哪怕不是京城来的贵夫人,就是那打南边来的普通妇人,她这模样也确实是够怪了。   就算进那富丽堂皇,巍峨大气的皇宫,他也没见得她眼睛如此亮过,脸蛋这么红韵过。   事实上,她艳丽得连嘴都红通通的,可这几天与她朝夕相对的李凌寒清楚地知道,她根本未曾上妆过。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拉她去了后院,瞧得她走得慢,跟着他的脚步还踉呛,他便不高兴了起来,一把把这妇人抱起,急步进了主后院。   “水烧好了?”一进去,他就对着里面的大东道。   “好了,好了……”大东急道,便拉了过来帮忙的两个婆子,没让她们行礼,便拖得了她们下去。   李凌寒一进门就把门给踢上,把怀中的女人放下,就去脱她的帷帽,看得她亮晶晶的眼睛,他眯了眯眼,倾身过去。   “别。”沈清笑,他们身上太脏了。   见李凌寒的呼吸都重了起来,她便快手快脚地脱了自己与他的衣裳。   刚进那确实够大的大浴桶,她才把他们的头发拆下来放入手中,她就被男人压在了水桶边,身下一疼,这男人竟迫不及待地硬闯了进来,疼得沈清失声痛叫了一声。   但只一下,李凌寒就顿住了,喘着粗气在她耳边重重地呼吸,沈清瞧得他甚是可怜,把腿缠在了他的腰间,轻轻地说,“您动罢,就是要轻点……”   她这话一罢,李凌寒抬起了脸,眼已全红,眼睛满是凶狠的欲望。   暮间,院中的桐油锅大大地燃烧着,红光应衬着府中人的脸。   每人手中虽握着的只是一两个馍馍,那桌子上摆着的只是一碗热白水,但这些跟随李凌寒多年的人脸上的精神气却是很足,他们或蹲或坐,小声地交谈着,连得那几个婆子也尖起了耳朵听他们讲话,听这些曾来过这块地方的人说起这里以前的事。   沈清坐在主位座椅李凌寒的身边,好奇地盯着那点亮了整个院子的大油锅,那燃烧的火焰实在太旺太盛,美得让她挪不开眼睛。   好半会,她舔了舔干涩的嘴,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转过头看着那目光深遂看着远方的李凌寒,轻声地问,“您备了很多油?”   火是李凌寒点燃的,一根大木头下去,半桶油倒下去,就有了熊熊通天的火光,真是惊艳了整个黑暗的天空,饶是看了已经好一会,沈清都被这粗犷的美震惊得有些回不过神。   李凌寒回头看得她一眼,轻颔了一下首。   这时,陪着书意在火边看大火的小红抱了书意回来,沈清伸手欲去抱她,却被李凌寒拦手抱下。   “小红。”   “大人。”小红忙走了过来。   “带小姐去用膳,少让她吃几块酥糖。”   “是。”   小红说着,便笑着抱了李书意过来,她甚是疼爱书意,书意也很敬爱她,待她抱了她,她说道:“姨姨,我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罢。”   小红笑着道,“好,好,我知晓了。”   她便放了他下来,小书意便与爹娘行了礼,这才让她牵了她的手,乖乖去一边用晚膳去了。   女儿走后,李凌寒扶了扶沈清的腰,伸手别过她颊边的散发,便伸手搂住了她,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微笑着的沈清收回了看着女儿的视线,抬头看得他一眼,轻声地道,“我很欢喜您带着我来这里。”   李凌寒听得哼笑了一声,也就这怪女人,会喜欢他带她来这荒僻贫瘠的地方。   听得他的嘲笑声,沈清也不语,只是笑着看着那火光,伸出手从桌上拿了个还带着余温的馍馍慢慢嚼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父与子   微笑着的沈清收回了看着女儿的视线,抬头看得他一眼,轻声地道,“我很欢喜您带着我来这里。”   李凌寒听得哼笑了一声,也就这怪女人,会喜欢他带她来这荒僻贫瘠的地方。   听得他的嘲笑声,沈清也不语,只是笑着看着那火光,伸出手从桌上拿了个还带着余温的馍馍慢慢嚼着。   十月底的大漠边疆,夜间可是冷得很,似是有下雪的迹像,她裹了李凌寒的黑裘衣在外,倒也担挡住了这股寒气,现下这么一靠,又沾染了几许温暖。   她抬得头,就可看见这无边无际的黑色苍穹,觉得她的心是这世从来未有过的自由。   这一路来,广阔的天空给了她活力,她觉得她被压抑了半辈子的灵魂总算得以了喘息的空间,这一路她每每笑出来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欢喜,而不是在戴着面具在应对这个世间。   “这时真好。”沈清从天空收回眼神,忍不住与李凌寒说道。   男人把她手中的那块冷掉的馍馍拿到手中,塞到了口里,待到咽下,喝过她拿过来的温水,才道,“这几日怕是有风雪,以后出门要记得衣服穿厚实些。”   “知晓了。”沈清点头。   “过得几日,我就要带他们去前方探察,要得一些时日才回。”李凌寒淡淡地道,“这上下的事,要你作主的不少,你自己定笃便罢,可知?”   “知道了。”   “我走后,这三个镇的人与物,都归你管,也归你处置……”李凌寒这时低了头看她,“可怕?”   沈清笑着摇头,“你信我便可,我不怕。”   “倒也是,你可胆大得很。”李凌寒说到这笑了笑,他抬头看得西方一会,又低头朝得她轻轻地说道,“我给皇上上了折子,明年三月会从南边运来的第一批树就会运来,我要带一千多人在镇子周围四处种树,你可有法子,保得这一千人的吃食?”   “一千人?除去咱们这几个镇还要多一千人?”沈清坐直了身,看到李凌寒朝她点了点头。   她的脸便沉了下来,思索了一会,才对男人说,“要花不少银子。”   “但凭你支配。”李凌寒淡道。   “知了。”沈清坐在那又想得一会,才次她苦笑着点了头,许是心境宽了,她又朝得李凌寒有些埋怨地说,“有时我想这一切都是您想好了的,您早就把这安排好了,才不怕来到这个地儿。”   她家的大哥沈明远,生意场上的老手吴大掌柜,做的就是这走南闯北的买卖,再有,李凌寒手中有一个庞大的马帮,边疆的那些守军少半数也全是他能用得到的力量,这些人联手起来,要把那物资运到这个地方,确也不是很难的事。   这根线,一牵起来,只要指挥得当,养活几千人,确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来之前,就已经为粮食做了相当大的准备,现下已有不少粮食朝得这边运过来,到时再与得马帮那边商量一下,后续的粮食也可跟上。   生活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钱财与水,银子他们现在有,而水,他们确实是必须节约着用。   接近沙漠的地方,真是水要比黄金贵。   沈清也知李凌寒派了人四处在找水源,也有几处是快要找稳妥了的,现下不知的是那些地方出来的水,能不能解得了这几镇人用水问题。   而这种树,确也是必须要种的,可种下去了,它们也要水才能成活,这个问题,沈清想必男人也是想过了的。   “二爷,”沈清想了一会,拉过李凌寒的手握到自己的怀中暖着,脸带思索与他道,“您瞧我这样跟您说对不对,您找人瞧得了地方,把树栽到那水源处,您看可行?”   “嗯,可行。”   这时下人们见得了他们谈话,已经退出了院中,那带刀靠墙的侍卫也全都退到了墙外执行,整个院子,就只剩了他俩。   李凌寒便把沈清抱到了他的怀中,拉过他的厚披风裹住了她,让她躺到他的怀里,这才淡淡地说道,“你想的,都与我说说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觉得这树苗怕是难养活……”沈清抬头笑看了他一眼。   李凌寒闻言便笑了,温和地说道,“靠这些年年月月的行不通,我们能活得多少年?”   “啊?”沈清真是不解。   “我与皇上请令过来了,我寻好了最近的三处山林,皇上也答应借我边疆的三万兵士帮我把那山林给我移了过来。”   移过来?   沈清开了嘴,傻傻地回过头,傻傻地看着说得甚是轻描淡写的李凌寒。   “别担心,”李凌寒却是安慰她道,“那一万兵士不会吃咱们的,喝咱们的,他们归皇上管。”   沈清半晌都不知说何话才好,过得一会,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这个乡巴佬,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来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你的,把你打发到这种地方,却还帮着你移山,这是发配您呢,还是让您来当土皇帝的。”   李凌寒听得笑了笑,他轻抚了一下她的黑发,在她耳边喃喃道,“你当他好心?我日后还得去临川去替他训军练军,人是他的人,兵是他的兵,出力的却是我这个管着区区三个镇的节度使。”   ~~~   几日间,李凌寒与沈清交待了不少事,就带兵出去了。   沈清忙得甚是厉害,只得把女儿托付给宋先生与小红,她则带着大满与小满她们忙碌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她要把几个大库房按物分管起来,也得看着物件一一按她的方式摆好放妥,边还得处置着这镇里的大少各项事宜。   这天她正在库房归置物件,李管家的儿子李前就跑过来朝得沈清急叫,“夫人,夫人,舅姥爷托人送东西来了……”   “舅姥爷?”沈清听得一怔。   “哎哟,瞧我这嘴……”李管家见说得她不甚明白,忙抽了下自己的脸,道,“是白杨镇的沈大掌柜送箱子来了……”   “大哥?”沈清听了,立马提起了裙子,急步往外走。   “帷帽,夫人,您还没戴上……”大满忙拿了帕子遮帕上前,赶在门边给沈清穿戴好。   沈清急步前往了那前面的正堂屋,她刚一进去,那领头之人,一位清秀青年便跪在了地上,笑着道,“小人刀七给夫人请安。”   “快快请起。”沈忙上前去扶,她把他真扶了起来,抬起纱布看得他两眼,笑着道,“这就是大哥口中那位与他出生入死,年轻义气的刀七?!”   “是在下。”刀七一听她这清脆的温言声,声中还带着笑,他天生带笑的脸上笑意更重了。   沈清微笑着,便抬手摘了这帷帽,朝着他与屋内还跪着的几人说道,“都起,别站着,找个地方坐着歇着。”   说着她便转身,对得大东道,“别去劳烦李管家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府里作点主了,现下去吩咐伙夫给这几位小哥们去做点饭食,再叫人把水给送过来让他们喝几口解解渴。”   大东一听,喜得眼睛都亮了,躬着腰道了一声“是”,就猫着腰快步走去了。   速度快得沈清再想唤他也来不及,只得与身边的婆子道,“你去吩咐一声,抬得半只羊烤好了,他们一路都行得辛苦了,让他们吃顿饱的。”   这刀七带出来的八个兄弟也是听得懂这话的,听罢后,竟全都齐齐咽了咽口水,发出了好大的吞咽声,引得沈清笑着过去看着他们道,“现下就馋上了?那可好,稍会我就不用担心你们吃不下了。”   刀七听得挠头,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上前拉了她的袖子,与她说道,“您快来看看,掌柜的和小少爷可是给您捎了不少好物件来了……”   沈清独自在房中看着这来之不易的家书,那泪水都打湿了信纸。   ……原来李凌寒那夜,竞然是连夜赶到了李衡所在的松鹿书院。所说的借口自然是因公路过,顺便拜访一下当年的恩师——现在的书院院长。   连夜快马,赶到书院时己是清晨,当发须斑白的老院长看到风尘仆仆的李凌寒时,竞是无比欣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学生,果然是不负众望。   不但是文武全才,还有情有义。哪怕是执行如此紧要的公务,也不望来看望当年的恩师……   ……院长应李凌寒的邀请,陪他一起追寻当年的求学记忆。当二人一路兴致勃勃,(其实说准确一点,只有院长及当年教过李凌寒的两位夫子,兴致高昂)李凌寒倒是一路沉静,只是在关键时刻礼貌性的回应两句。   正在操练场上专心练拳的李衡,被周围师兄弟的反常举动打断了,他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前方台阶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李衡不禁皱起了眉头,身后的虎子神神秘秘的凑近李衡的耳边低语道:“少爷,这男人我认识,同姑奶奶来过白杨镇几回呢,府里的人对他可客气了……”   李凌寒此时也看到了一脸不善的李衡,两个长相神似,神情一样冷峻,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各位学子!”院长清了清喉咙,叫停了操场上的学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孕事   李衡不禁皱起了眉头,身后的虎子神神秘秘的凑近李衡的耳边低语道:“少爷,这男人我认识,同姑奶奶来过白杨镇几回呢,府里的人对他可客气了……”   李凌寒此时也看到了一脸不善的李衡,两个长相神似,神情一样冷峻,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各位学子!”院长满面红光,清了清喉咙,叫停了操场上的学子。   老院长微笑着看向李凌寒,才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咱们大楚的国之栋梁,战功赫赫的李少将军,现在的兵部一品督军!曾经,他,也是咱们松鹿学院的一份子,四岁入院修学……”   ~~老院长在台上讲的慷慨激昂,从松鹿学院的教学宗旨,讲到自己逝去的青春,再讲回为国家培养了多少栋梁之材……   直听得虎子,昏昏欲睡,反倒是李衡,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静神情,小身扳站得笔直!   李凌寒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自己这个素未蒙面的儿子,李衡自然是知道此时正被人打量,但他仍是不动如山,只是错开了那人的视线……   关于这男人的事迹,李衡知道的并不算少,即便他真如传闻中那样惊才绝艳,文物全才,他的想法也会同外祖母和舅舅的一样——这男人根本配不上他娘!   待有一日,他长大成人,定会闯出一番天地,到那时,再把娘亲和妹妹接出来,同自己享福!   ~~~李衡知道既然李凌寒在此时来到了这里,而且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是冲自己而来,那么他一定会想法子单独见自己,而且他也想知道这男人此行的目地。于是在午饭过后,他找了个借口,独自来到了书院的后山……   李凌寒到时,便看到了溪边巨石上,盘腿而坐,闭目沉思的李衡。   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李衡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挺拔身影,当看到男人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疼惜时,忍不住一阵烦躁,兀的起身,语带嘲讽的问:“李大人可是有事?莫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李凌寒自然感觉出这小小少年对他的强烈敌意,但也不以为意,毕竟当年自己也是有愧于他们母子。   来到儿子身边,看着满脸稚气的愤怒小脸,李凌寒拍了拍他的肩,也学他刚才一样盘腿而座,两人心中都有很多话,但谁都没有开口……   谁也不知,这父子 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竞然以正午坐到了黄昏……   ~~~   话题再回到沈清这边,这边婆子们把沈清要的人选了几十个,也入了府中来,这几日间,她也带着大东与大东媳妇小红办了不少事,也告知了他们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带着这些人熟悉府里的各项事务。   这几日,内地几处运过来的粮食到了,府中又是一阵忙碌,沈清在府中忙得脚不沾地,有时竟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没得十来日,在奔波的路上没瘦多少的人,这接连的几日里,脸上地掉了好些肉,急得张妈早上也不敢再往那外跑了,只顾着去开小灶给她做补药吃。   哪想,沈清强逼自己吃了,吃得多少便吐得多少,有时连胆汁都吐得出来。   就在她开始吐之际,离开一个来月的李凌寒回来了。   他是晌午到的府,一进门,李管家就过来忧心地与他道,“夫人连着两日未吃得下饭食了。”   “怎么回事?”李凌寒一到府里本柔和了一些的脸色便又严厉了下来。   “这……”李管家低头,斟酌着话语,“许是累的?”   “不是让你看着吗?”李凌寒瞪了他一眼,把马鞭甩到地上,大步往得那后院去。   他一进门,就听得一阵呕吐声,待到了大堂屋,见他那夫人扶着桌子对着地上的盆在吐,他急步过去,“怎回事?”   沈清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呕吐了几声,实在吐无可吐了,抚着胸口朝着李凌寒勉强地一笑。   她还未说话,李凌寒看着她的脸,竟长吸了一口气,才对跟过来的亲兵道,“去请易大夫过来。”   那亲兵棍子看着突然瘦得不少,脸色又苍白的夫人,忙退了下去,一路小跑着骑马去请随军而来的老军医去了。   “没事,歇两天就好了。”沈清扶着桌子朝他又笑了笑,朝身边的大东媳妇说,“去叫人烧水,抬到浴房去。”   小红忧心地看了她一眼,朝夫人福了礼,便匆匆去了。   这时屋内只有跟着李凌寒过来的四个亲兵了,沈清朝他们挥了挥手,温和地笑着道,“去歇着吧,大人让我先照顾着。”   李凌寒脸色不好,看得她说此话也并未说话,待到人一退下,他才冷着脸道,“就你这样还想照顾我?”   “呕……”沈清又是一阵吐,把李凌寒骇得脸又黑又臭,迟疑得半会,便站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便又对着门外吼,“还不快大夫叫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听着他急气败坏的声音,沈清想安抚他,无奈胃里的酸味一股一股地往上涌,让她根本停不下说话。   等呕完这阵,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她用水漱了漱口,看向了李凌寒,见他皱着眉看她,她便笑了,笑着问他道,“您可是舍得回来了。”   李凌寒恼道,“休得胡言。”   “我没事。”沈清扶着他的手臂起身,对他道,“咱们回屋罢,给您换身衣裳。”   “你坐着,待大夫来。”李凌寒把她的手甩了,走到一边,把身上那件沾着沙的披风摘下扔到了一边,才走得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沈清见罢,给他倒了杯水,见他接过一口气就把一口喝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见他连喝了几杯才没去拿那水杯,她才拿着帕子去拭他的嘴角。   李凌寒抬头看得她的脸一眼,就半倚在了椅子上,由得了她替他擦拭。   这厢他们等得一会,棍子便拉了气喘吁吁的大夫来了,那大夫坐在亲兵给他搬来的椅子,连歇了好一会的气,才停止喘气,朝得李凌寒与沈清行礼。   “行了,先给夫人看看。”李凌寒不耐烦地一挥手,拿过沈清的帕子,拉过她的手,把帕子盖到她的手腕上,道,“快些。”   那易大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了,自知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废话,就伸手探上了脉。   过得一会,他低头朝得那盆子嗅了嗅,当下就掀袍而跪,朝得两人肃容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有孕了,日子怕也是有一月有得余了。”   沈清在先前看他看向盆子时,已经突然有点了会了,所以听得这话也只小惊讶了一下,不过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肚子。   这下,李凌寒却没说话,他低头看得沈清的肚子,再看看她的脸,说,“怎地吐得这般厉害?还瘦成了如此之样。”   “这是孕吐,待到后面不那么反胃了,也就好些了。”易大夫忙回道。   “起来罢,地上石板凉。”见李凌寒开口,沈清笑着出了声,她又摸了摸肚子,再看向李凌寒,微微笑着与他道,“二爷,就让伙房给我煮点清粥喝喝吧,那个管用……”   李凌寒看着她那与平常无二致的样子,微皱了眉,但颔了首。   过了一会,厨房送来粥,沈清喝完两碗还有些想吐,但还是强忍了下来,李凌寒刚与大夫谈过,知她这反应怕也是累出来的,待她喝完粥,他把剩下的喝完,便牵了她的手,慢慢地朝得他们的卧房走去。   沐浴时,他也不敢多折腾,只是搂着她,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声不响。   此时沈清的腹部还是平坦得很,她也是忙昏了头,吐了两天,都没想到自己怀孕了的这事上去。   在水里沉得一会,见身后的男人不说话,她侧头看过去,见他闭着眼在那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也未打扰他,只是更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歇得一会。   她确也是有点累了,这上上下下都需打理,这三十来天,只要早上醒来一睁眼,她哪天都未曾歇息过半时辰。   沐浴完,李凌寒便把沈清抱回了房,在她梳头时,对得她淡然说道,“这几日你在房中歇着,哪儿也不用去,府上镇子里的事,我会处置。”   “这……”   李凌寒便看了她一眼。   他眼神很是严厉,沈清便把话咽下了下来,朝得他苦笑。   “易大夫说了,你胎像有些不稳,这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李凌寒把话说了出来,站起去传那丫环进来给她擦头发,喊完人,又回头朝沈清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你得替我管住他,别的就无须费神了。”   他说罢,这时匆匆回来的张妈就走了过来,还没朝得李凌寒行礼,那披着头发的李大人便大步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结局   “易大夫说了,你胎像有些不稳,这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李凌寒把话说了出来,站起去传那丫环进来给她擦头发,喊完人,又回头朝沈清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命,你得替我管住他,别的就无须费神了。”   他说罢,这时匆匆回来的张妈就走了过来,还没朝得李凌寒行礼,那披着头发的李大人便大步而去了。   李凌寒把李管家叫来,待问清了这些时日这女人所做之事后,良久无语。   大东在旁看了看他的脸色,见得后头他还是无话,才小心翼翼地说,“还好,咱们夫人身子骨好,便是辛劳了些,咱们的这小公子也还是安安稳稳地在她的肚子里头。”   李管家刚刚已经得讯,答话时他都是一直跪在地上,听得这话,他竟哭了出来,与李凌寒道,“是老奴无能,竟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过问夫人,让她劳心劳力,差一点害了她肚中的小公子……”   “呸呸呸,什么叫害?小公子好好地呆夫人肚子里头呢。”大东闻言连忙呸道了三声。   李闻管家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是,是,是,小公子正好好地呆在夫人肚子里头呢。”   “好了……”李凌寒揉了揉额头,“休得胡言乱语了,你把府中管事的人,阿斌他们,还有那几个婆子夕间叫到前院,我有事要与他们交待。”   “是。”李管家领命。   “大东,扶着李叔起来。”   “是。”   “李叔,”李凌寒轻呼出一口气,看得李管家,他脸上此时已无先前的疲态,现一片沉稳,“夫人脾性你是知晓的,对着我,她都未曾怕过什么,日后,我要是不在府中,想来你们谁的话都是不管用的,所以我会把她看在内院里,到时,不管她用得什么法子,不要把她放出来,让她好好歇着……”   李管家闻言好半会都未语,开口,他声音也是哑的,“二爷,这是不行的,您不知,这里里外外的事,要是没得夫人插手,怕是乱成一团麻了,二爷,夫人能干您是知晓的。   这种安置各路人马的当口,有些事,还得她做主,不是老奴想累着她,而是有些事真得她才管得了,与其到时出事了再找她,还不如现下就有事寻着她商量先头解决,想来,只要不要像前些日子那些劳累,怕也不会,不会……”   这时,李凌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他的话便无法再说下去了,只得垂下了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凌寒看过他,手支着脑袋撑着脑袋想得半会,才苦笑了起来,“在京中的日子,怎么求都没求来,现下这当口,偏生却来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大东说,“去把易大夫接到府中来住。”   “知晓了。”大东忙回道。   “拿着这个去取那党参还有人参,以后一日三顿熬着鸡汤让婆子看着她喝下去。”李凌寒从衣袖里拿出他从床头盒子里拿过来的一大串钥匙,给了李管家。   李管家没有接,朝得男人苦笑着道,“不瞒您说,这党参人参放在哪奴才是知的,但哪条钥匙打开哪扇门,老奴全不知,夫人这次收出来的库房甚大,这等事奴才也不敢知晓。”   李凌寒听得沉默了一下,朝得他道,“跟我来。”   于是沈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过上了只管吃睡的米虫生活。李凌寒安排好府里,又领着人出门了。临行之前,对李管家和大东又仔细叮嘱了一番。   除了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那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就由李管家和大东合计着办了,你在让夫人操劳,若是夫人再有什么闪失,唯二人是问!   沈清现在的状况,就同现代的大熊猫有的一比,整日有几个丫环婆子跟着,那易大夫也是二日就来请一次脉!   沈清闲着实在无聊,想翻几本闲书看看,小红和张妈就会大惊小怪的抢了书藏起来,什么伤眼晴啦,累着啦一大通说辞。   实在无法,见二人放在篮子里的针线,沈清忍不住也拿了一条之前未完成的发带来绣,小红还想再说什么,到是被张妈给拦住了,想着绣半根发带也是累不着的,小红这才作罢。   沈清则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笑道“难不成我怀个孕,现在变成了陶瓷做的不成?”   “夫人你别笑,这可是老爷交待的。”小红说话的底气仿佛拿着尚方宝剑一样,最后还神秘兮兮的看了张妈一眼,打趣道“咱们老爷,现在对您,那可是真好!”   张妈也看着沈清笑着点了点头,沈清则是一脸坦然,口不不心的说道“他这哪是对我好啊,明明就是对我肚子里这个好!你们没听他说呀,这是他的命!”   小红这回不依了,连忙争辩道“好夫人,就因为是您怀的,咱二爷才这样说的,就咱爷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个孩子,那又不是多难的事。   您看这府里府外,盯着咱爷的人,可不在少数,也不见他多看谁一眼!咱爷这心里头呀,只装着夫人您……”   沈清无奈的浅笑着听完,对小红打趣道“听你这语气,仿佛是对大东不满呀,明日我倒是要找他问问,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   不待沈清话讲完,小红连忙讨饶道“好夫人,您可别去问他,那傻子,您讲什么,他都得当真!真不知道,这么些年,怎么光长个儿,不长脑子了……”   这话一出,又惹得屋里的几人笑了起来……   经过这么些年,沈清的心境早已不同,李凌寒对她怎样,连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何况是自己!   所有的前尘旧梦,好的坏的,现在想想,倒真像梦一样记不真切了,她是务实的人,知道人须活在当下……   她绣好发带的最后一针,叠起发带,轻轻的抚摸着小腹温柔说道“宝贝,咱们去看看你爹昨天送过来的小兔子……” 本书由 我叫盈盈啊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