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他实在过于绿茶》 作者：无能狂喵 　　文案： 　　玄学大师肖仙仙，初出茅庐，就被人碰瓷，要挟其答应照顾外孙程以宁，直至成人。 　　肖仙仙掐指一算：程以宁，母亲早亡，父亲娶后母，对其冷落虐待，长大后黑化，跟生父后妈鱼死网破。 　　行吧，就当累积善缘，拯救小可怜！ 　　以招财福星身份入驻程家，被程以宁爸爸程方奉为座上宾，原打算给他撑腰。 　　谁知，程以宁根本不是长大后黑化的，而是从小就很黑。 　　撑什么腰，连亲爸和后妈都不是他对手！ 　　年龄尚小，寄人篱下，两个人相依为命，谁想程以宁黑起来连她都骗！ 　　每天都要一起吃饭睡觉，还莫名其妙生气，动不动撒娇，故意受伤博关注，不让她和男同学约会，装得可怜兮兮：“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他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而我外公和妈妈都死了，爸爸不爱我，世界上没人爱我。我只有姐姐了。” 　　“姐姐，我受伤，你不心疼吗？” 　　毕竟是自己亲自带大的孩子，肖仙仙忍不住偏心他，但有时还是想问：“男人，可以这么婊吗？” 　　程以宁歪头微笑：“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肖仙仙：＝"＝凸 　　——每天都被自己养大的男主婊到。 　　没心没肺的小仙女×从小暗恋姐姐、眼里只有姐姐的真绿茶男主 　　小甜文啦 　　四个男主角，买股文。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青梅竹马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仙仙；程以宁 ┃ 配角：程方；李恩岚；程安；程心 ┃ 其它：豪门；姐弟恋 　　一句话简介：绿茶男主每天都在扮可怜 　　立意：关爱留守儿童，从我做起 ============== 第1章 小神仙说 　　蝉躁八月，阔山寺内香烟缭绕，工作日加上午炎热，才没周末般充满游客。 　　一对夫妻牵着两个小孩穿过假山洞。 　　“爸爸，我走累了。”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仰起头说。 　　“来，爸爸抱。”牵着他的中年男人把他揽起。 　　“你别老抱他。”年轻母亲跟着出来，她风姿绰约，望过去三十岁左右，举止间有种柔美气息，笑着说，“太娇气。” 　　“不，我就要爸爸抱！”男孩立刻伸手搂住爸爸撒娇。 　　“哎！爸爸就抱你！爸爸最喜欢我们安安了！”男人亲昵地蹭着男孩的脸。 　　在他们之后，有个男孩跟着出来，年龄比前面两个孩子稍大，穿着白色衬衫加背带裤，个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双如映着深潭底的眼睛，抬起视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和孤寂。 　　前方走着的一家四口，正是他的爸爸、后妈，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确切地说，他们是一家五口上山。 　　程以宁跟在队伍末尾，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步。 　　前年，妈妈癌症逝世，父亲娶后妈进门。 　　而后妈和爸爸的两个孩子，程安和程心，都已经八岁。 　　程以宁很早就知道，父亲有两个家，明面上一个，暗地里一个，这几年都是在暗地里的“家”生活。 　　直到妈妈去世之后，暗地里的“家”终于成为明面上的“家”。 　　前段时间，爸爸程方的生意出现问题，后妈李恩岚便说来上山求神拜佛，这座寺庙的神仙很灵验，有求必应。 　　程以寧望著他們跨進門檻，心想： 　　如果真的有神仙，為什麼不來幫自己，為什麼不來懲罰這些壞人呢？ 　　剛進門，李恩嵐雙手合十，跟坐在佛像右側的老禪師打招呼：“大師，您好。” 　　禪師起身回禮。 　　程以宁刚跨进门槛，突然听到大佛后传来一声“咔嚓”，好像是在啃什么东西的声音，转瞬即逝。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 　　李恩岚和程方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坐下。 　　程方连忙问：“大师，最近我们家生意总是不顺，有笔大款项拖了很久一直追不回，大师能否帮忙算一算，到底什么时候能追回来？不会赖账了吧？” 　　语气着急，显然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施主稍等。”老禅师坐在黄色占卜桌前，抬起视线，凝视程方足足七八秒，才阖下眼皮，道，“施主，您身上有怨气。” 　　“怨气？什么怨气？”程方大吃一惊。 　　“应是位和您关系亲密的女性，死后阴魂不散，才影响你的事业……不仅事业，施主是否身体也有问题？” 　　程方一想，这段时间的确心思不宁，去医院查出胃溃疡，以为是公司这事解决不下愁出来的，这才听李恩岚的话，求神拜佛试试。 　　“是我前妻。”程方犹豫两秒说，“前两年刚刚病逝。” 　　“怪不得。”老禅师点点头。 　　“大师能做法吗？”程方连忙再问。 　　老禅师摇头，语调沉缓：“不能，前妻有怨，阴魂不散，且她还有留恋……” 　　“那该怎么办？”程方着急。 　　听见程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妈妈的死，还恨不得做法驱逐她，程以宁不禁暗自攥紧拳头。 　　李恩岚这时开口：“大师，您但说无妨。这些日子方哥眼见瘦了，只要能让方哥生意和身体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需要我磕头上山，还是抄写经文？” 　　“不用。”老禅师摇头说，“怨念难以去除，但并非无法转移。” 　　“大师的意思是？”程方还是没有理解。 　　“施主，恕贫僧直言。您前妻的怨念是附在她儿子身上才得以发挥，且您之前给过来的生辰八字，大儿子阴时出身，极易招致祸患，与您属性相克。” 　　“这……” 　　“大师是说，要让以宁——”李恩岚连忙摇头，“不行。以宁妈妈才刚病逝没多久，我们要是把以宁送走，外面的人得怎么说我们？更何况，以宁也就只是孩子，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说得言辞恳切，但明里暗地都是在提醒程方，要把程以宁送走。站在他们身后的程以宁冷笑，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后妈一定要让程方上山，还把这个僧人夸得天花乱坠，宛如神仙下凡。 　　就是为了借用这个僧人的口把他赶走！ 　　程以宁是跟前妻所生之子，程方跟前妻万萍可以说是恩断义绝，这也就是为什么万萍病逝几天后，他就娶了李恩岚。 　　只是把程以宁送走还在其次，这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施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您前妻寄居在您儿子身上，怨念太强，无法清除。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不仅是影响事业，恐怕还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四个字让程方心头一跳，想起前妻死前狰狞，程安早上还差点从窗子旁掉下去，如若不是保姆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方哥，以宁外婆那边不是想让以宁跟她们去温哥华吗？”李恩岚小声提醒，好像只是在征求意见。 　　的确，现在程以宁外婆那边还在争抢程以宁的抚养权……那边从程方结婚起就很强势，程以宁刚出生她们就想让程以宁跟妈妈姓，如果他让出抚养权…… 　　程以宁是他儿子，怎么可以跟别人姓！ 　　因为这样，程方才一直不肯把抚养权给万家。 　　就在此时，一个吃剩的桃核从佛祖后面扔出来，准确砸中老禅师的背，老禅师表情纹丝未动，起身道：“各位施主稍等，还有其他天意，天意说，也不是没有其他家解决办法。” 　　程方不懂了：“这是？” 　　刚不还说驱散不了吗？ 　　“所谓阴阳相克。前妻虽有怨气，但前世福泽深厚，若是有神仙坐镇，则可转危为安，化戾为福。” 　　李恩岚：“？？？”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咬死程以宁是灾星，让程方把他送走吗？她身子半倾，客气道：“可是大师，如果他妈妈的冤魂一直在家，这对我们家不是……” 　　“有童子坐镇，可解。” 　　“可是哪里有招财童子？”李恩岚问，这老头怎么不按说好的来？ 　　“诸位施主有福，恰好今日招财童子下凡，正好挑选寄宿家庭。” 　　话音刚落，就有个丸子头，穿着僧侣袍的小姑娘，走出来。脑袋大，身体小，双眸大而微眯，双手合十，朝他们鞠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程方和李恩岚傻眼。 　　招财童子目光落在程以宁身上，忽地，上前仔细嗅了嗅他的胸口：“一股绵长的福泽之气。好闻。” 　　程以宁瞪大眼睛，一动不敢动，屏住呼吸，望见招财童子黑发发缝，扎起的两个小丸子头，扑面而来的……水蜜桃气息，见她还悄咪咪舔了下嘴角的桃汁痕迹。 　　程以宁：“……” 　　老禅师这时候问：“程先生，您是否愿意请招财童子回家？” 　　“这……”程方很犹豫，怎么看怎么就是个普通小女孩？而且不是来求个神拜个佛吗？怎么就涉及到要请“招财童子”回家？ 　　招财童子晃晃脑袋：“施主，你是否缺钱？” 　　问得这么直白，简直都不像个神仙了。 　　程方不想失了颜面：“还成吧。” 　　“既然有我坐镇，自然钱是不会愁的。”招财童子放下合十的双手，像是举累了，“今天你的款项必定到账。” 　　“真的？”相比于什么灾不灾星，程方更关心公司款项回来问题。 　　“当然，要是今天不到账，我就不叫招财童子！”招财童子振振有词道，“而且我要是入驻你家，必定能给你带来大福气。害，要不是因为你家这小孩灵气逼人，我也不想这样显露真身。” 　　这“招财童子”说话有种冒充大人的感觉，程方不太相信，和李恩岚对视一眼后：“禅师，容我们夫妻商量商量。” 　　说完，两个人到寺庙外。 　　“恩岚，你之前是不是说这个禅师很灵验？”程方问。 　　李恩岚这话都没法回嘴，为了让程方能够听禅师的话，赶走程以宁，她可是下很多功夫给程方洗脑：“我听说的是这样。占卜很灵，可是从没听过有什么招财童子。” 　　她才不想没赶走程以宁，再来一个新女孩。 　　程方就是纠结在这里。 　　而寺庙内，程心注视招财童子好长时间，觉得她的辫子梳得怪怪的，好像就是胡乱缠成一团，于是上前试图揪她辫子。 　　招财童子推开她的手：“莫扰。” 　　可程心从来是不听别人话的，继续用力揪，招财童子原本臊眉耷眼，这时，抬起视线，而抡起右手，捏成拳头，往下锤程心脑袋一个暴栗：力气倒是不重：“说了莫扰。” 　　程以宁目瞪口呆。 　　程心也惊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打她，当即哇一声大哭。 　　招财童子高声：“施主。您这小女儿正在哭走您的财运。” 　　程方和李恩岚被程心的哭声召唤回来，没来得及问，招财童子就说：“你生意赔钱不是因为前妻有怨，而是这女儿太爱哭，哭会哭走财运。” 　　“怎么会，哪个小孩不哭？”李恩岚辩解，抱住程心。 　　“你若不信，只要你女儿停止哭泣，钱款必定到账。”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程方都惊了，总之也不过是验证一下，当即他边哄道：“心心，别哭了。爸爸待会儿给你买玩具。” 　　“我不我不我不！”程心踢腿开始耍脾气，疯狂乱叫，“她欺负我，她欺负我！她是个坏蛋！捡破烂的！垃圾小孩！” 　　程方为欠款之事心急如焚，对程心哭泣完全没耐心，当即大吼一声：“别哭了！” 　　程心被这一吓，眼睛睁得大大的，止住哭泣。 　　程心望见女儿泫然欲泣，心又忍不住软起来，刚想安慰几句，电话铃声响起，是助理王宁的来电：“程总，账款到了！” 　　程方赫然抬头望向招财童子。 　　招财童子点点头：“现在可以请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1v1姐弟恋小甜文，二十万字左右，大部分时间都是小孩子时期，到后期才会成人状态。 　　祝大家看文快乐。 第2章 小神仙说 　　“以后不用叫我童子，叫我小神仙吧，俗名肖仙仙。” 　　招财童子乘车到程方家里，大摇大摆地挑中一间房后，自我介绍到。 　　而这间房正是小女儿程心的房间。 　　程心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程安刚刚拿到款项，还在兴奋中，有求必应，不到一个小时，保姆就把程心的房间收拾出来供肖仙仙休息。 　　原本程家上下两层楼别墅，程方李恩岚住一楼主卧。 　　程心一楼次卧。 　　程以宁和程安二楼各一间房。 　　肖仙仙来后，变成程以宁、程安、程心都住楼上。 　　程以宁明明在楼底下见肖仙仙在程心房间休息，一上楼，却发现她已经坐在自己床边，晃着腿，朝他打招呼：“哟。” 　　“！！！”程以宁缓缓带上门，没有关死，半天都没有走过去，而是盯着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是神仙啊。”肖仙仙说。 　　真的是神仙吗？程以宁不信，可是……刚刚的确没见到肖仙仙跑上来。 　　一楼到二楼只有一个楼梯。 　　“其实，我是受你外公所托，来保护你的！你外公平日里积善行德，积攒福报好不容易上天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碰瓷我。” 　　肖仙仙说起来就气，愤愤握拳。 　　程以宁：“碰瓷？” 　　“你不知道吗？人间那种方式。”肖仙仙双手撑在床上，脑袋往前伸着讲解，“那天啊，我在天庭上快乐地飞翔。有个老头飞升上来了，迎面一咔嚓，倒在云上。我就好心把他扶起来，结果他非说我误了他飞升，导致他现在不能上天了，要我赔偿他！真是的，你们这些人类，好的不学，坏的统统学干净了！我们天庭都好几百年没有管过你们了，万万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发展出这种招数！真是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以宁好像眼前浮现出那个画面，想起外公头发花白的模样，忍不住阖下长睫毛：“外公……” 　　“你外公还好哟。我又不会真把他飞升碰没了。现在在天庭当差咧。我算算，他位列天庭仙班第九十八排，第十六个，总之是最低等仙班，要在里面打杂才能进阶。不像我，已经在飞升几百年，老员工了。”肖仙仙拍拍胸脯。 　　“老员工？”程以宁好奇，仙班是一排一排的，像班级那样吗，“那你是哪排哪个？” 　　虽然爸爸把她带回去，程以宁还是不相信面前这个小女孩是是神仙。 　　肖仙仙眼珠子一转，没回答，反而跳下床拍拍手说：“总之呢，我是被你外公碰瓷，才答应他来保护你的。不然像我这么受喜欢的天庭小神仙，怎么会有空下凡来呢？！” 　　“我外公不可以自己来吗？” 　　“他是新神仙，需要修炼，不能回人世的。”肖仙仙在程以宁桌面找到一张抽纸，擦擦手。 　　虽然是被碰瓷，但答应的事就要做到，下饭前她推演过程以宁一家的命运。知道程以宁长得俊俏，可没想到这么俊俏。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眼睛会发光似的，比天生某些辟谷已久的神仙都漂亮，怎么会有人欺负这样的小孩呢？ 　　“对了，你为什么叫招财童子？不应该是招财童女吗？”程以宁终于不害怕她，缓缓上前。 　　“童子是不怎么分性别的。只是个称呼而已。”肖仙仙回答，“我前身是女的，下凡也是女身……” 　　一说，她就觉得自己说多了，干嘛讲那么多天上的事，清嗓子：“总之程以宁，受你爷爷所托，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了！” 　　肖仙仙笑眯眯地道。 　　可程以宁总觉得不太靠谱，她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即便望过去比他小，还非常……可爱。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需要你保护吗？” 　　肖仙仙认真望他：“你真的想要听吗？” 　　程以宁犹豫两秒，点头：“嗯。” 　　“好吧。那我告诉你。”肖仙仙也，“按照卦象推算，你未来人生不会很好，这也是你外公为什么非要碰瓷我的原因。” 　　“如若我今天没有出现，你就被带到那个收钱的老禅师面前，被论证为扫把星。但程方并没有把你给你外婆家里，而是送你去了寄宿学校。” 　　“你在寄宿学校里碰到很多坏人，有欺负你，也有引诱你的，回家后找不到归属感，自然渐渐就学坏了。长大后，你就成了彻底的花花公子，玩弄别人。” 　　程以宁皱皱眉。 　　肖仙仙退回几步，盘腿坐在床上：“不过老师说，你那两个兄妹还比你坏。程安长大后风流好色，假借醉酒强丨奸女服务员，程心更是完全随了她妈妈，抢同学未婚夫，更泼脏水，造谣人滥丨交堕胎，把人名声全毁了。你爸爸是真的不会养孩子，三个孩子都被他养废了。” 　　“幸亏你外公多年来行善，福泽深厚，才遇见善良温柔的我，否则，天庭上都是清心寡欲根本不管人间事的。”肖仙仙沾沾自喜，“放心，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变坏的。” 　　肖仙仙自我勉力，举手朝天：“因为我……就是正道的光！” 　　程以宁深深皱眉，这个人真的是神仙吗？ 　　晚饭时分。 　　程家六点坐在桌上，原本一家四口到齐就能开饭。程方拿起筷子时，才想起还有个小神仙，便让张嫂过去请。 　　肖仙仙过十分钟才优哉游哉地背着手过来，自发坐在方桌尾端，盘腿在椅上，跟程方相对而坐。 　　左侧是李恩岚、程以宁。 　　右侧是程安、程心。 　　李恩岚见她没打招呼，就没大没小地直接坐主位，笑道：“我还以为神仙不吃饭呢？” 　　“非也。”肖仙仙拿起筷子，老神在在，“神仙下凡，自然是来体验众生皆苦，不吃饭，怎么知道众生每天滋味如何呢？” 　　在桌尾端，饭菜偏远，肖仙仙转头朝张嫂：“劳烦，把部分菜端到我这边来。比如红烧乳鸽、清蒸鱼、还有鸡汤。这些我都爱吃。” 　　这不就是全部的肉菜？张嫂望向李恩岚。 　　程方直接颔首：“给她端过去。” 　　张嫂只得上前把菜端过去，肖仙仙递过去碗，张嫂便帮她盛了饭。 　　红烧乳鸽程心最喜欢喝的，程心眼巴巴见到自己最爱的菜自己夹不到，十分委屈，可是上午被程方狠狠训了顿，又不敢哭，垂头低脸的模样实在是可怜极了。 　　“小神仙，今日货款到账是喜事。只是仔细算算，也差不多是他们正常打给我们的时间。虽说您的确未卜先知，只是会不会有点儿巧合？不知道能够让我们看一眼法术……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冒犯您。” 　　李恩岚说完，瞥程方一眼，见他垂目像是没听见。 　　她今年三十二岁，以前是个小明星，当小三上位，没什么人比她更能摸透程方的心。 　　程方让小神仙住进来，可肯定有疑虑，小神仙太不像个神仙，完全没有仙风道骨感，所以这事也是代替他问的。 　　万一得罪小神仙，让程方唱白脸，骂她一顿。 　　程以宁跟着盯着肖仙仙。他也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拖欠了你们三四个月，你认为如果没有我，他们会这么突然给你们打钱？”肖仙仙原本想用筷子夹烤乳鸽，夹了几次觉得很麻烦，干脆开始开始啃。 　　李恩岚眉头一皱，更觉得她不是招财童子，哪有人是这样吃东西的？ 　　“可说不定就是他们有钱，今天打给我们。” 　　肖仙仙垂下眼眸，听到这句后毫无反应，咬了口肉，舔了下手指才道：“既然这样。我就再给你们一道鸿运。” 　　她说完顿了顿，不着急。 　　程方和李恩岚连忙对视一眼，双双再扭过头看她。 　　肖仙仙依旧不咸不淡地开始啃乳鸽，直到满嘴油乎乎才说：“这周四是您家大儿子生日吧？” 　　“是又怎么样？”李恩岚可不喜欢别人说程以宁是她大儿子，她儿子只有程安。 　　“以宁福泽深厚，寿辰这天，财神拜寿，是以您那天必将有大贵人前来上门寻求合作。如若能跟这个贵人交好，您的公司必定更上一层楼。只是……” 　　程方听到立刻激动起来：“只是什么？” 　　“第一，这生日得你亲自操办，圆他妈妈念想，财神最爱看父慈子孝画面，自然会惠及你。二来……”肖仙仙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第二我跟您说过，您女儿福气薄，千万不要让她哭，一哭财运破。” 　　“完全没问题。”没望向李恩岚，程方已经拍板，“儿子生日自然归我操办，心心让她在房间里待一天就行。只是小神仙，那个贵人究竟有多贵？”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顿了顿，肖仙仙意有所指地说，“您和您儿子都是贵人，尤其您儿子，我真是从未见过福泽如此深厚的凡人呐。” 　　这个小神仙提了好几次程以宁，像是要站在他那边似的，李恩岚冷笑：“那要是没有出现贵人呢？” 　　“那自然证明我不是货真价实的招财童子啦。”肖仙仙笑着，不忘鸡汤汤盆里面盛汤，“到时候我自然会灰溜溜回我的寺庙里去，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第3章 小神仙说 　　“为什么你的房间没有水果呀？你弟弟妹妹房间就有好多水果和酸奶。要不我给你偷点过来？” 　　正在做作业的程以宁被这道声音吓一跳，转头见到棕黄色台灯旁，肖仙仙像是洗过澡，耳朵旁边黏着的湿濡发。 　　还穿着旧布袍，两个丸子头变成一个丸子头在脑袋上，只是扎得像捆起来的稻穗。 　　程以宁下意识望了眼门，他的确关着，而且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有人进来的动静。 　　“唔，你在做作业？”肖仙仙扫了眼说，很自觉地，绕过程以宁，又坐到他床上。 　　程以宁望见她脱鞋后的两只白色小脚丫，正脚心朝内贴着。她对于来到他的房间好不生疏。 　　肖仙仙撑着脸，见程以宁不说话，问道：“你们学校有那种特别倒霉的人吗？” 　　程以宁疑惑地望向她。 　　“当然。我不是指你。”肖仙仙解释，掐掐手指，“我要寻找一个对我很有用的人。唔。今年跟你差不多大，我算过了，方位在东方，你学校那块儿。有可能是男生，也有可能是女生。我算不出来。不过他一定会让身边的人倒霉。” 　　“我不知道有这个人。”程以宁回答，目光盯着肖仙仙的手指。 　　她的手指好小，比藕带还要小。白白软软的。 　　“好吧。看来我只能亲自去寻找了。”肖仙仙叹息。 　　“……你找他做什么？” 　　“总之，是很重要的事。”肖仙仙神神叨叨的。 　　她不肯说，程以宁也不多问，想起刚刚在饭桌上听到的事：“你是故意让爸爸给我过生日的吗？” 　　“是呀。你开心吗？” 　　程以宁阖下双眼，说不清楚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妈妈在世时，爸爸就不常回来，更是忘记他的生日。妈妈去世后，除了外婆家，他的生日也没人记得了。 　　肖仙仙翻身平躺，摸晚上吃得饱饱的圆滚滚肚：“原本我以为让你爸爸给你办生日宴会你会开心呢。谁知道你好像也并不开心。” 　　程以宁睫毛软塌塌垂：“你真的能让我爸爸做成大订单吗？” 　　“当然。但并不是因为我让他做成大订单，而是他本来就有订单，我才不会帮你爸爸发财，只是把未来会发生的事提前告诉他罢了。预知里他就是能赚钱，还会在你生日这天碰见贵人。” 　　“可不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程以宁放在桌面上的食指微微蜷缩。 　　肖仙仙扭头笑：“程以宁，你是不是不太想你爸爸发财呀？” 　　这个问题，也没指望他回答，她说：“其实人间和仙界分隔已久，人间有人界的规则，天庭只收纳有功德之人。如果我破坏你爸爸的财运，一两次还好，接下来运势改编，我就破坏不了了。天庭有个定律就是一旦介入未来会发生改变。所以与其破坏他，还不如取信于他，反正我还要在人间待好几年。” 　　待好几年，程以宁奇怪：“你要待多久？” 　　“大概到十六岁吧。”肖仙仙双手伸直，从床上起身，“差不多成年那会儿。” 　　肖仙仙坐在床边，程以宁以为她要走了，谁知她盯着他。 　　程以宁：“？” 　　这个“小神仙”三番两次直接来自己房间，躺床上睡觉，完全不认生的样子。 　　“程以宁，你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很害怕呀？”肖仙仙眨眨眼。 　　“我没有很害怕。” 　　肖仙仙像是没听见他回答似的，又问：“需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睡吗？”肖仙仙善意提醒，“我很好抱的，软乎乎的，肉多。” 　　“……真的不用。” 　　肖仙仙盯着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程以宁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见他始终没松口，才泱泱起身，泱泱走出门口。 　　步履一步一步，非常沉重，都有点像只企鹅，瓷实又孤独的悲壮感，到门口，她的手扶着白色墙壁，深深地回望他：“真的……不需要吗？” 　　程以宁：……到底是谁害怕？ 　　他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睡觉的，不习惯和女孩子一起睡，还是摇摇头。 　　肖仙仙失望地“噢”了声，朝他挥挥手“再见”，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 　　……不知为何，程以宁居然有种好像负心薄幸辜负了她般的感觉。他晃晃脑袋，一定都是幻觉！ 　　很快到了周四。程以宁九岁生日。 　　小神仙说得凿凿，程方自然是认真以待，更何况程以宁小姨以及外婆要移居海外，对这边怨言颇多，也需要摆出形象，免得她们找麻烦；李恩岚更想借这个机会，竖立一个贤良后母形象，综上三个因素加起来，程以宁的九岁生日宴会可以算是十分盛大。 　　别墅被布置得像儿童游乐园，李恩岚还专门给程以宁买了新衣服，打扮起来简直跟电视剧里的小公子似的，另外，还定做了个九层大蛋糕。 　　程以宁外婆家亲戚很早就来了，进他卧室，送礼物给他。 　　小姨送的是ipad，外婆则是个新书包。 　　送完礼物，小姨语重心长地开口：“以宁，小姨想要跟你说一件事。” 　　“嗯。你说。”即便生日宴会有形式感，来了很多李恩岚的闺蜜，程以宁还是很开心小姨和外婆能来。 　　自从妈妈死后，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小姨和外婆。 　　“小姨和外婆要去温哥华生活了。”这件事早已经敲定下来，程以宁小姨，也就是万芳，犹豫很久才告诉程以宁。 　　程方结婚没多久，李恩岚就开始做他的小三，将近九年，姐姐万萍死后立刻领证上位。真有道德观，做不出这种事。 　　万芳并不认为李恩岚会对程以宁有多好。 　　想过争取程以宁抚养权，跟程方谈过这个问题。 　　一来，程以宁有爸爸，她只是母亲这边的妹妹，法律上难以支持。 　　二来，程方对她们家很有心结，程以宁刚出生，她们提过让程以宁跟万芳姓，结果程方用出轨来报复她们。为了尊严，他不会让程以宁跟万芳这边生活。 　　三来…… 　　万芳谈的男朋友是个温哥华人，想让她跟过去生活。 　　她和男朋友爸爸妈妈早就见过，婚事也谈了好几年，万芳想把自己妈妈带过去，毕竟爸爸和姐姐都死了，这边没什么亲戚。 　　男方那边同意赡养老人，可如果再带上程以宁，便不太愿意。 　　成人间的事很复杂，万芳不想解释这么多，更何况，再解释也无法掩盖一个真相就是，在照顾程以宁和自己的家庭之间，她选择自己的家庭。 　　即便这是个让外人也会理解的选择，依旧无法阻挡万芳的歉意。因为她们走了，程以宁就真的只剩一个人，连靠山都没有。 　　起码她们在国内的时候，还能照看照看他。 　　见程以宁流露出失望的目光，万芳连忙说：“小姨和外婆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发誓！” 　　程以宁从小姨眼神中望见亏欠感，心里面难过，还是摇摇头说：“没关系的，小姨。” 　　万芳抱住他：“对不起。以宁！” 　　事情谈完后，小姨和外婆下楼，程以宁在二楼栏杆，望见爸爸程方跟人高谈阔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后，表情格外凝重，迅速离开。 　　明明盛大的生日宴会，程以宁却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孤寂感。 　　起因当然是小姨和外婆她们的离开，可更多的是种连自己说不清楚的东西。 　　他知道小姨要走，以前周末小姨过来陪他，晚上跟男朋友打电话，就听到小姨说男朋友那边问了她好几次什么时候结婚。 　　前年小姨就要结婚，妈妈去世推迟，小姨又想留在国内照顾自己，一推再推。 　　程以宁阖下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肖仙仙站在他身边长长叹气：“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当然啊。”肖仙仙回答，她拍拍胸脯，“不过你还有我呢。” 　　有她吗？妈妈死了，连小姨和外婆这样的亲人都无法一辈子照顾他，更何况陌生人……或者说神？ 　　晚上九点半，生日宴会结束，大蛋糕没吃完，剩下许多，李恩岚正在收拾。 　　程以宁和肖仙仙坐在桌子边，这次过生日，她没出来，等人走了，才有时间大快朵颐。 　　正好程方红光满面地回来，回来后目光第一眼就落在正在啃鸡腿的肖仙仙身上。 　　李恩岚很快明白，上前迎接：“成了？” 　　“成了。今天见到了盛浩的田总。就这么一下午，谈成了笔五百万生意！”程方喜不自胜。 　　李恩岚也跟着高兴。 　　“我就说嘛，你有贵人运。”肖仙仙歪头啃鸡腿。实在毫无仙气。可她算得着实太准，程方已经不敢怠慢。 　　“正好今日生日宴会也办得挺好。”李恩岚表示，顿片刻，趁程方心情好，添油加醋，“也就是以宁，太内向，都没怎么出来。不仅没叫我，也没跟其他那些叔叔阿姨打招呼，搞得朋友都在问我。” 　　程以宁没吭声。 　　程方正想说两句，只听肖仙仙道：“嗯，那些人躲着点好，会带来霉运的。” 　　李恩岚：“？？？” 　　肖仙仙凑出纸巾擦拭双手：“程以宁是大贵人，怎么可以跟那些衰人待在一起？” 　　李恩岚：……这小神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她的朋友都是衰人？ 　　“程先生。”肖仙仙扭头，故意道，“田总这次只是试探你，等到这次合作完成，还有更大的在后面。” 　　“还有更大的？”程方听到这话，简直心花怒放。今天谈成的是五百万，还有五千万，五个亿……他的双眼冒出贪婪目光。 　　“所以呢，一来要让程以宁过得好好的。财神爷喜欢他。”肖仙仙盘腿坐椅，双手放膝盖上，“二来，我要上学。” 　　“上学？”程方吃惊。神仙难道还要上学？ 　　“是的。以往我在天界，现在来了你家，人气太少。学校幼童多，灵力充沛，有助于我的修行。”肖仙仙信口胡诌，“我的灵力越强，你的财运就越强。懂？” 　　“明白明白。”程方很快听懂，“这好办，我打个招呼的事。” 　　“嗯。”肖仙仙满意地点点头，“程家有程以宁，还有我，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呀！ 　　“小神仙。”程方找位置坐下来，“可否算得未来我能做多大的产业？” 　　“多大的产业？”肖仙仙想想，“大概就是五十个你现在这个规模的公司吧。” 　　五十个……程方天灵盖都颤了下，现在他的腾飞中型建材公司，如果五十个，那可就是一个庞大的集团……想起今日他对田总点头哈腰，明日或许田总对他笑脸相迎，仿佛一股豪气猛然膨胀在胸口，他浑身发热，野心膨胀，脑袋也转得快，当即提议：“小神仙，您有任何吩咐，但说无妨。能做到，我一定会做到的。” 　　“嗯。你很有前途，我非常看好你。”肖仙仙要的就是他这种态度。 　　程方简直心花怒放。 　　程以宁回房间收拾好礼物，洗完澡刚出来，发现床右侧躺了个人，双手搭在肚皮上，正闭眼睡觉。 　　“……”她怎么又来了？ 　　这次程以宁没说什么，躺下，睡在她旁边。 　　刚刚小神仙在楼下，已经很明显地表示站在他这边。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程以宁问。 　　“因为我答应过你外公要保护你。”肖仙仙回答，伸出拳头，“我可不是一般的小神仙，是说到做到的小神仙！” 　　“而且你这么可怜。”肖仙仙转身搂住他的胳膊，“昨天晚上一个睡很害怕吧，今天我来保护你。” 　　……到底是谁害怕啊，程以宁心想，而且他可怜么？ 　　明明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可怜，却说不出反驳的理由，再转头看，小神仙已经呼呼睡着。 　　睡得很甜，很可爱。 第4章 小神仙说 　　第二天一早，程以宁被说话声吵醒。 　　肖仙仙正盘腿坐在他旁边，低头端着他的生日礼物ipad，念道：“Apple，苹果。” 　　“你在想peach。peach。桃子。” 　　“整这糟心玩意儿呢。” 　　程以宁：“……” 　　他撑着手起身，见肖仙仙正刷抖音，里面是个东北壮汉教人学英文, 　　“这玩意儿老好玩儿了。”肖仙仙喜滋滋夸奖，“Very nice！” 　　“……”为什么一大早起来要学英语？ 　　“程以宁这个叫什么，实在是太好玩了！”肖仙仙抬起眼说。 　　程以宁静默瞅了半晌，才问，“天庭没有这些吗？” 　　“当然没有。”肖仙仙边摇头感叹，“天庭哪会整这些玩意儿呀。” 　　“……”这东北腔调已然活灵活现，肖仙仙把盘坐改为跪趴，撑着双脸继续看Ipad。 　　“那你在天庭都干什么？”程以宁突然好奇。 　　“打扫、种花，还有酿酒啊，各种杂事。”肖仙仙埋怨，目光不离荧幕，伸手刷新视频，“还要修炼。每天都要修炼，修炼完就得进阶，位列仙班，没完没了。” 　　“哦。” 　　程以宁见肖仙仙玩得兴致勃勃。 　　她昨晚没脱衣服就睡着了，还穿着僧侣袍，这样看过去依然是脑袋大，身子小，丸子头都蓬松蓬松的，碎发软软地贴在细细后颈脖上，像颗饱满垂落的果实。 　　保姆敲门后推开：“以宁，吃早饭了。” 　　见程以宁和肖仙仙在一起，连忙一惊。 　　“好，马上来。”肖仙仙立刻直起身，听到吃饭，兴致昂扬。 　　保姆瞅着他们，慢吞吞地关上门。 　　程以宁掀开被子，进厕所刷牙洗脸，很小妈妈就告诉他要自力更生，尤其是男孩子，更何况，现在妈妈都不在了，收拾妥当完毕，见肖仙仙已经变为大字型躺在床上，举着ipad。 　　“刷牙洗脸了。”他提醒。 　　“神仙不用刷牙洗脸，我用灵力就好了。” 　　灵力还可以管刷牙洗脸吗？程以宁不懂。 　　下一秒，他就见肖仙仙萎靡地把Ipad放下。 　　不行，不能乱用灵力，天上到处都是灵力，随便用。到了人间，就得省着。想完，肖仙仙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下来，穿好布鞋，摇摇摆摆地走向程以宁房间内的厕所，过两秒，里面传出一道声音：“程以宁，怎么刷牙洗脸？” 　　程以宁：“……” 　　他走进厕所，拆开自己新买了儿童牙刷，握着牙刷柄，站在镜子前，在嘴前示范了下。 　　肖仙仙点点头，接过牙刷，也在嘴前空刷。 　　程以宁只好握住牙刷柄伸到她嘴里告诉她：“是这样刷的，上下刷，刷出牙齿缝里面的东西。” 　　肖仙仙瞬间领悟，握住牙刷柄，疯狂来回上下。 　　程以宁：“……” 　　他叹口气，默默地握住牙刷柄：“你往前伸一点，我来帮你刷。” 　　肖仙仙求之不得，张着嘴，双手提着布袍衣角怕弄湿，咕噜咕噜，只负责吐泡泡和漱口。 　　“为什么你连刷牙都不会？” 　　“我在天上不需要刷牙呀。”肖仙仙含含糊糊地说着，刷完牙又开始洗脸，但这回没弄错，她会用毛巾洗脸，“热水洗脸真舒服呀，美滋滋。” 　　“……” 　　收拾妥当，两个人下楼。 　　下楼。 　　程方订了规矩，要在固定时间吃早饭和晚饭，要全家人一起吃。 　　迟到不等。 　　程以宁和肖仙仙稍微晚了点，幸好程方见肖仙仙也没说什么。 　　座位是程方坐在长方形饭桌上位，李恩岚在左边，程以宁程安程心在右边。 　　肖仙仙想跟程以宁坐在一起，便对程安程心说：“你们去那边坐。” 　　程安程心也不想跟肖仙仙坐一块儿，尤其程心，十分讨厌肖仙仙打她，还抢她房间，抱着碗到自己妈妈那边。 　　于是座位分布变成，左边是李恩岚、程安、程心，右边是程以宁和肖仙仙。 　　程方没说什么。 　　这样分布没什么问题，四个孩子全坐在对面也挺奇怪，只是李恩岚总觉得这个小神仙莫名其妙和程以宁亲近，昨天还说她的朋友都是衰人，让她气不打一出来。 　　早上，她还打电话给那个收了她钱的老禅师，问这个小女孩是从哪来的，老禅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方：“吃饭吧。” 　　李恩岚率先露出温和的笑，夹了个荷包蛋给程以宁：“来，以宁，多吃点。” 　　向程以宁示好后，她转过头来，面对着肖仙仙：“小神仙，昨晚睡得还好？” 　　“还不错。”肖仙仙装模作样地回答，端起鱼汤喝了口。 　　好鲜！ 　　人间事虽然麻烦，食物实在是太好吃了。 　　“小神仙，学校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下周二开学，助理王宁会带你熟悉学校的环境。你看是不是需要置办两件衣服？”程方突然开口。 　　肖仙仙就这么穿着僧侣袍走来走去，不太妥当。 　　另一方面，现在验证小神仙灵验，他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引人觊觎。 　　是哦。肖仙仙都没考虑到这一层，既然来了人间，就需要遵从人间的衣食住行，她咬筷子点点头：“好吧。” 　　“还是方哥仔细。”李恩岚连忙说，“方哥，这事我来，待会儿我就带小神仙去商场买。” 　　“不用。我跟程以宁去。”肖仙仙直接说，仿佛用身体力行证明程以宁是个福星，她非常喜欢他似的。 　　李恩岚原本是想讨好一下这个小神仙，现在越来越觉得小神仙是不是不太待见她？ 　　下午，程以宁和肖仙仙在商场里逛，司机跟在后面付款。 　　程以宁从来没和女孩子买衣服，没什么经验，让肖仙仙自己选。 　　肖仙仙刚刷完抖音，自认为自己是神仙，就要穿小仙女裙，于是买了好几套粉蓝黄白色的仙女裙，像是舞台表演用的衣服，程以宁觉得神仙的品味真的……不过如此。 　　在他的坚持下，才买两套普通女孩的日用服。 　　买完衣服回来，肖仙仙立刻冲上程以宁房间，抱起Ipad。 　　本来在天上，位于9排仙班，每天都跟一群新神仙叽叽喳喳，勤劳干活。现在来到人间孤独、寂寞、冷，只能靠Ipad缓解心灵了。 　　肖仙仙唏嘘。 　　趴床上，横着、躺着、卧着、趴着，就是不撒手。 　　程以宁怀疑肖仙仙长在Ipad和自己床上，根本不离开。 　　晚上八点，程以宁把最后一页暑假作业做完。 　　扭头，见肖仙仙还躺在他床上举Ipad，津津有味，他端着水杯，下楼装水。 　　小神仙真的是小神仙吗？程以宁想，她说她已经修炼三百年了，为什么比他还要贪吃、好玩，懒？ 　　天庭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很多像小神仙的一起吗？那样会不会像个幼儿园？ 　　不过要是个幼儿园的话，说不定会很有趣。 　　因为小姨要离开的落寞心情，第一次活跃起来。 　　程以宁去厨房装水，听见客厅里传来李恩岚的声音。 　　“方哥。你瞧瞧。”她像是走到客厅，带着喜悦的语气，“安安的暑假作业作文《我想成为的人》。” 　　“我看看。”程方回答。 　　程以宁仿佛都能想象李恩岚眉飞色舞的神情。 　　“你看第一句就是，我想成为我爸爸。”李恩岚介绍，“当一个厉害的人。自己开公司，赚大钱。我刚还把这篇文拍照发给老师，老师说他写得特别好。” 　　“是吗？”程方显然开心，语调高扬。 　　“是，下周二就要开学了。我带安安、心心去报到。让老师好好关照关照。” 　　“学习得重视。我就是吃了学历的亏。” 　　他们像是欣赏了儿子作文一会儿，李恩岚开口：“方哥，你觉不觉得以宁对我有意见啊，现在都不肯开口叫我。” 　　“就像他过生日。真的，我其实挺尴尬的，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我。我知道我名声不太好，这件事我也认了。但我是真心想把以宁当孩子，你有时间跟他说说吧，我实在没办法，他每次都假装看不见我。” 　　程方也了解：“小孩就这样。慢慢大了就好。” 　　“我也希望是这样。就怕我们有隔阂。本来我就应该替方哥分忧，没想到还得让方哥安慰我。”李恩岚叹息。 　　这话极大满足程方虚荣心，他就是极其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就是女人，得依赖男人：“没事。下次我跟他说说。” 　　“谢谢方哥！对了，心心还缠着我说，要见爸爸，听爸爸讲故事才能睡觉。方哥，你现在忙不忙，要不要上楼陪陪女儿？哎，心心就只要爸爸，我这个妈都不行。” 　　“好，我上楼看看我的乖女儿。”生意好，程方心情也好很多，语调不无开心。 　　水已倒满，程以宁阖下眼皮，等他们离开，才从厨房里出来。客厅桌子上摆放着盘水果，程以宁上前，拿了两颗水蜜桃，两条香蕉。 　　肖仙仙躺在床上，睡枕头，举着Ipad，居然还把一只脚支在另一条腿曲起的膝盖上，像个小流氓。 　　水果已经洗干净，程以宁把水蜜桃递给她。 　　另一个水蜜桃和两只香蕉放在桌子边，都是给她拿的。 　　肖仙仙坐起来，蜷起双腿把Ipad放怀里继续看，张嘴咬了一大口，鼓起嘴巴嚼。 　　程以宁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所有作业全部做完，没什么可干的。 　　妈妈以前让他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后，写日记，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总是告诉他，要乖，要懂事。 　　他并没有不理李恩岚，只是从没有叫过她“妈妈”罢了。 　　桃核被准确地扔进垃圾桶，肖仙仙盘腿坐在床上，手背用力抹嘴。程以宁抽出纸，上前给她擦。 　　肖仙仙仰起脸，天上都不吃东西不拉撒，纯粹靠灵力生活。 　　人间东西好吃，就是要擦嘴上厕所好麻烦。既然有人要帮她擦嘴，就要乖乖享受。 　　“你的脑袋真的很大。”程以宁说。 　　“这叫聪明。聪明绝顶。”肖仙仙炫耀。 　　程以宁没觉得她有多聪明，相反觉得还挺傻，仔细给她擦干净。 　　脸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肖仙仙露齿一笑，程以宁问：“你多大啊？人间年龄。” 　　马上要一起上学了。 　　肖仙仙算了算，算不太清楚：“反正比你大。” 　　程以宁笑，见肖仙仙居然在看一部古装剧。 　　“天上才不这样子。”肖仙仙吐槽，“大家不穿长袖的。因为要用身体吸收灵力。穿得都很简单。每天还要从事物中得到修行，修行满了才能进阶，很辛苦的。” 　　程以宁对天上没那么大兴趣，肖仙仙已经完全让他失去了对天庭的向往和尊敬感。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嘿嘿，其实我在天上外号叫无事小神仙的，最清闲了。”肖仙仙骄傲。 　　程以宁仔细咂摸，无事小神仙。 　　“刚刚我在楼下碰见我爸爸和后妈了。” 　　“我知道。”她的灵力可是遍布了整个别墅。 　　“她说程安的作文是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但是我听到过是她教程安那么写的。”程以宁说，“她在骗他。” 　　“她一直都在骗你爸呀。”肖仙仙并不奇怪。 　　“可是我爸为什么会不知道呢？”程以宁不明白，妈妈是真心爱爸爸，李恩岚是坏人。 　　肖仙仙道：“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你爸爸又不是圣人。天生的其他仙君都告诉我，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什么都有可能，讲不清的。” 　　“可是妈妈说，欺骗是坏人才会做的事。做人一定要诚实。” 　　“可我也在骗你爸，难道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程以宁居然被问住了，是啊，小神仙也在骗爸爸，可是小神仙好像站在自己这边，这样小神仙是坏人吗？ 第5章 小神仙说 　　小神仙要上学了。 　　前天程方助理帮她领了课本和校服，今天背起书包上学去。 　　以往从未去过学校，肖仙仙兴奋得不得了，一大早起来换上美美的校服吃早饭，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把新书一本一本放进书包里。 　　嘟嘟，有人敲门。 　　“进来。”肖仙仙抬头。 　　程以宁拎着一个袋子，打开房门。 　　肖仙仙立刻把全部课本都塞进书包里，拉好拉链，站在床上，高高兴兴地背起：“要出发了吗？” 　　第一天上学，好激动呀。 　　程以宁无言把袋子放下，掏出一双新的运动鞋，放在床底下。 　　“给我的？” 　　“嗯。”早上吃饭，程以宁注意到她穿的还是布鞋，去商场居然忘记买鞋。 　　肖仙仙坐在床边，把脚套进鞋里，站起来：“有点大。” 　　“总之谢谢啦。”肖仙仙高兴地说，她的确忘记买鞋子。 　　在地上走来走去，原来运动鞋是这种感觉，又软又弹，跟她以往穿的平底布鞋不一样。 　　天庭真应该引进！ 　　引进人类的运动鞋、电视机和Ipad！等回天上了，一定要提出建议。肖仙仙腹念。天庭什么都没有，只有修炼。 　　程以宁盯着这双白白的鞋，这还是程以宁小姨送给他的，不过他的鞋很多，送给肖仙仙穿也可以。 　　肖仙仙也没有亲人的样子。 　　“可以走了。”程以宁说。 　　“好的。”肖仙仙兴奋地点头，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床上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罗盘,“差点忘了。” 　　都是一个小学，人很多，分两辆车出发。 　　家里的司机开车送李恩岚和程安程心。 　　程方助理王宁则开车送程以宁和肖仙仙。 　　王宁之前带肖仙仙去商场买过东西，当时就对她的穿着十分好奇，只是没往心里去。早上开车来等他们时，听到保姆们闲聊，说肖仙仙居然是请回来的招财童子，不免对她十分好奇。 　　他不太相信乱离乱神的东西，只是最近程总的确意气风发，好事连连，难道真的有这种讲究？ 　　一路上，红绿灯间隙里，王宁都在后视镜里悄悄打量她。 　　肖仙仙低着头，露出一颗毛茸茸丸子头，正在望手中罗盘，并未发觉。 　　程以宁对这种视线非常敏感。 　　以前爸爸说带他出去玩，半路下车不见，王宁带着程以宁去游乐场，过了好久跟爸爸汇合回家，程以宁没有说，但是他知道，爸爸是去见别人了。 　　王宁是爸爸的同伙，帮他瞒着妈妈。 　　程以宁挪了挪，跟肖仙仙挨得近近的，故意挡住他的视线。 　　到学校，带他们办理入学手续。 　　从家里出发开始，肖仙仙全程都低着头走路，目不转睛地盯着罗盘，仿佛有很重要的事。程以宁只好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免得她撞上别人。 　　王宁和他们在教务处办完手续，又带他们去见四年级的主任。主任是个望过去有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带着大黑框眼镜，望过去很和善。 　　副校长提前交代过有插班生，主任知道他们会前来很殷勤，客气地跟他们寒暄一阵后，便让王宁先回去，程以宁回班上。 　　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打量肖仙仙好几次，小姑娘倒是很清秀，就是一直盯着罗盘。原本他想问问她的学习成绩，只是新生开学一直有老师和家长过来，主任没来得及。 　　直到快上课时，主任才想起肖仙仙，招来一个女老师说：“这就是新来的学生，到你班上。” 　　女老师很快走到肖仙仙面前：“来，我带你去教室。” 　　肖仙仙乖乖起身，左手被女老师牵着，右手依旧盯着罗盘。 　　就这么从一楼走到三楼，罗盘指针越来越靠近最上方的红色刻度线，终于，肖仙仙停住，指针针尖直直指向刻度线！ 　　她抬起头，上头赫然写着：四年级一班。 　　“我要在这里。” 　　女老师原本也就想让她来这个班级，有个学生骨折，在家里修养，人数少一个。不过说来也奇怪，每个学期都有学生生病或者骨折，不能来学校。 　　班长在收暑假作业，程以宁掏出来放在桌上，见到肖仙仙被主任牵着走进来，松了口气——刚刚还以为肖仙仙不会和自己分到一班。 　　教室里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年轻小男生小女生都在跟许久不见的同学们玩耍，杨然松开肖仙仙的手，站上讲台，双手撑在桌面上：“来，同学们，上课了。” 　　同学们各自归位，望着老师，再望着肖仙仙。丸子头，校服，运动鞋，背一个深蓝色书包，手中居然托着个罗盘，正在用目光扫过他们。 　　“大家暑假过得好吗？”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们班上今天来新同学了。来，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杨然走过来，蹲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肖仙仙把罗盘转头塞进书包里。灵力仪可以确定是这，再小的范围就检测不到了，需要靠她自己。 　　接着，她才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肖仙仙，你们可以叫我小神仙。” 　　小神仙一出，孩子们半震惊半好玩，都望着她。 　　杨然只当她是看多了神话故事，手扶着她的背：“那，仙仙今年多大啊。” 　　肖仙仙用手指头数了数，才说：“三百六十三了。过了好久好久，我都有点不记得我的年龄。” 　　这小孩真的有点沉迷故事了，杨然换了个表述：“那仙仙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生的呢？” 　　“古代。”肖仙仙说道，“我是从树里出来的，不知道人间什么朝代。” 　　土里出来的？同学们都哈哈笑起来。 　　杨然不再问了：“来，仙仙，你去跟右边第二排的小男孩一起坐。” 　　“好的。老师。”肖仙仙非常从容地背着书包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把书包塞进抽屉里，接着转头，认真打量她的新同桌蒋贺。 　　蒋贺被他望得一脸茫然：“干嘛？” 　　肖仙仙上前，用小小的鼻尖在他脖子边嗅，过了足足□□秒后，才说：“不是。” 　　“你神经病啊？”蒋贺登时脸红起来。 　　肖仙仙认真白了他一眼：“神仙是不会得神经病的，只有凡人才会得。” 　　“……” 　　上完课，接下来课间时分，蒋贺就望见刚刚被分进来的插班生、说自己是“小神仙”且年纪有“三百六十三岁”的新同桌肖仙仙，走到左边第一排第一个女生身边，蹲下，开始闻她身上的味道。 　　女生惊慌不已。 　　肖仙仙起来，揉揉鼻子，开始闻第二个。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蒋贺和周围同学都吃惊了。 　　“她是不是黑山老妖啊？”蒋贺的前桌说。 　　“我妈妈说，世界上没有妖怪的。”前桌同桌回答。 　　“那她为什么要闻别人？”后桌回答。 　　“她是不是属狗的呀？”后桌的同桌回答。 　　只要蒋贺孤零零地，同桌不在，在到处闻别人。 　　有点害怕.jpg 　　课间十分钟结束，肖仙仙闻完七个同学回来了。 第二节 是数学课，肖仙仙全程盯着黑板一动未动，仿佛很认真听讲的样子。 　　蒋贺忍了又忍，才说：“现在是数学课。” 　　肖仙仙瞥他一眼：“哦。” 　　“你现在拿的是语文书。”而且连塑封都没拆，崭然如新。 　　“是吗？”肖仙仙疑惑，从书包里找了找：“那哪本是数学书？” 　　“绿色的那本。”蒋贺提醒。她不识字吗？ 　　肖仙仙拿出来，继续放在桌面上，依旧包着塑封，抬起头认真听课。 　　蒋贺又没忍住：“你为什么不拆开？” 　　“要拆开吗？”肖仙仙疑惑。 　　“……”蒋贺说，“要拆开写名字。” 　　原来是这样。 　　小学的规则很严呢。 　　肖仙仙把透明的塑封拆掉，第一次上课，经验不足，正常正常。她最近看的都是现代偶像剧，没有补到小学这边，以后应该多看看小学偶像剧。 　　肖仙仙如是思考。 　　从书包里拿出笔，鼻尖停在直面上，她转头：“肖仙仙三个字怎么写？” 　　“……”蒋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都四年级了，他学习这么烂都会写，“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肖仙仙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我是个文盲啊。” 　　“……” 　　等到下课，肖仙仙起身，开始去闻别人了。 　　蒋贺捂住胸口：麻麻，我的同桌是个文盲，还是个喜欢闻别人的妖怪！ 　　程以宁一上午都在关注肖仙仙，见肖仙仙一路从第一竖列同学开始闻起，每个闻个几秒钟皱皱眉，仿佛不是似的，接着闻下一个。 　　直到第二节 课课间时分，闻到他身边。 　　“你在闻什么？” 　　“灵气。”肖仙仙回答，很快跳过程以宁闻下一个人。早就知道程以宁不是。 　　就这样，整个一上午，除了上课，肖仙仙都在闻同学的味道。同学们课间都不跑了，等着肖仙仙闻过来，有些胆大的还会问：“闻到了吗？” 　　这时候肖仙仙就会摇摇头。 　　竟还有模仿者，开始跟前后左右的人开始闻。 　　蒋贺身后同桌凑上前闻他，立刻捂住鼻子：“蒋贺，你好臭啊。” 　　“你才有臭味！”蒋贺生气。低下头还是闻闻自己，是不是晚上跟妈妈一起卖臭豆腐染上的？ 　　花了六个课间，肖仙仙终于把全班闻完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可能啊，居然一个都没有。 　　肖仙仙坐回椅子上，有点疑惑，再次拿出罗盘，罗盘的指针恰恰好指着，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难道位置还不够精确，是隔壁？要不去隔壁看看？ 　　正考虑着，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男同学突然窜出来，抢走罗盘后跳得老远：“给我看看！”说完就跑出教室，肖仙仙追出去，人影都不见了。 　　这些凡人怎么这么烦啊？又吵又闹的，简直像狼窝。 　　啧啧啧、 　　肖仙仙回到座位上。 　　罗盘只有她能使用，凡人得到它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物件罢了。但肖仙仙还是很生气，捏紧拳头。 　　好想锤他一拳啊。 　　过了会儿，她双手放在胸口慢慢往下压。 　　莫生气，莫生气，不值当，不值当，神仙不能跟凡人计较的，要有气度，而且乱用灵力会被发现的。 　　快上课了，抢走罗盘的男同学回到门口，兴高采烈，肖仙仙忽地瞪他一眼，好好的男同学一个平地摔。 　　肖仙仙转过脸，拍拍手：舒服了。 　　终究是她扛下所有。 　　上学第一天，从成为小朋友口中的神奇儿童开始。 　　肖仙仙的闻人举动，导致隔壁好多班的人都过来围观，“闻人大师”一举成名。 　　对此，她自是十分满意。 　　神仙本来就是很神奇的嘛，尤其她这种天赋异禀的类型，被人围观的，很正常。 　　毛毛雨啦。 　　上课听讲，下课闻人，时间过得非常快。 　　下午四点半，学校放学，程以宁、肖仙仙、程安、程心一起被接回家，离吃饭还有段时间，肖仙仙便到程以宁房间玩，可想念这个Ipad了。 　　只是…… 　　房间里多加了块毯子，肖仙仙直接盘腿坐在上面，用手撑着脸，还是有点忧愁。 　　“唉。” 　　传说中的仙女叹气了。 　　“怎么了？”程以宁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后，转身问她。 　　“今天闻了一天了，都没找到灾星之子。”肖仙仙很郁闷地画圈圈，“不可能啊。明明每个人我都闻过了。” 　　“是不是有闻错的？”程以宁说，毕竟课间很多跑出去玩的。 　　“那倒也是。”肖仙仙直起身，好多人都不认识，说不定是漏了。 　　“明天我帮你再记一遍。” 　　程以宁垂眼，过了片刻才问：“你为什么要找灾星之子？” 　　“确切地说不是灾星之子，是灾星之孙孙孙孙孙。”肖仙仙数了数，没数清楚，干脆就从桌上摸了颗水蜜桃咬一口：“我跟灾星是很久的好兄弟了，他是妖界的外交大使。前些日子，他说可以把他的灵力送给我。以前他在人界结婚，生了孩子，来天庭后就把灵力留给孩子，一代一代传下去。如果我找到灾星之子，他就可以把灵力给我。” 　　“那灾星之子有什么特征吗？” 　　“好像也没什么特征，就是会让周围的人倒霉罢了。” 　　“哦。” 　　肖仙仙咔嚓咔嚓吃着水蜜桃，郑重握拳：“只要吸收完这股灵力，我就可以进阶了。再也不用天天在九字排打杂了！” 　　小神仙在天上打杂吗？程以宁暗暗心想，怪不得总觉得修行不高。 　　目光落及肖仙仙手背，有块破皮，今天闻了一天，有个男生不让她闻，故意推她，害得她摔跤。 　　程以宁问：“你怎么不治好？” 　　他早就看见，只是以为她是神仙，很快就能处理好才对。 　　肖仙仙下凡有自己的任务，不是纯粹来保护他，陪伴他，可是她又对他很好，在家里只跟他站在一条战线。 　　程以宁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创口贴，用纸巾沾水擦干净周围后，给她贴上。 　　“哇，你好细心，原来还能这样，真方便。”肖仙仙感叹，人间有趣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以后别再弄伤自己。”程以宁叮嘱。 　　“嗯嗯，放心。”肖仙仙对自己很有信心，吃完水蜜桃，抓紧擦擦手，爬床上抓着Ipad开始补剧。 　　嘿嘿，人间实在太有意思了。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35位：肖仙仙已经留级三百年了。 　　84排13位：发生了什么？ 　　83排144位：一直在9字排，跟新人打杂。如若下月蟠桃会再不进阶，恐成天庭留级三百年第一仙！ 　　88排123位：仙仙这次已经下凡寻找灾星之子吸取灵力进阶。 　　83排15位：结果在出口正好被碰上一个飞升的老头。答应帮老头做事，老头才保守住她下凡的秘密。 　　85排52位：希望这次仙仙能够顺利进阶。 　　85排42位：大概率不会。 　　84排15位：默哀。 　　89排193位：默哀。 　　81排03位：我掐指一算，仙仙此次……恐有情劫啊！ 　　84排119位：仙仙也能有情劫，哪个凡人这么不长眼？ 　　88排235位：仙仙危！危！危！ 第6章 小神仙说 　　闻人大师肖仙仙上线！ 　　按照计划，今天要把全班同学重新再闻一次，任重而道远。况且由于昨天的前车之鉴，不少同学都躲着肖仙仙。 　　肖仙仙十分郁闷。 　　来得晚，上课前没来得及甄别。等到第一节 课结束，肖仙仙起身，旁边的人顿时风起云涌，尤其蒋贺，紧紧抱住自己。 　　上前吧，少女，giao！ 　　肖仙仙内心默念昨晚从抖音学到的新词。为了今天，她特地在抖音搜索“中小学生必备流行词汇”，第一句就是这个“giao”！ 　　人类发明真伟大，今天又是歌颂人类智慧的一天。肖仙仙心想，怪不得没有灵力都能跟仙界分庭抗礼。 　　giao！哪个宝藏人类发明出来的？ 　　肖仙仙一如既往，走到第一排最左侧的女生书桌前，低头闻她。 　　不是。 　　第二个女生。 　　不是。 　　…… 　　当今时代，毕竟网络奇葩遍地跑，小学生的心胸比海宽。全班已然见怪不怪，不出多时，肖仙仙闻到自己同桌蒋贺身边，刚嗅两秒，打了个喷嚏，伸手揉揉鼻子。 　　灵力在鼻端用得太多，现在味觉竟有些失灵了。 　　登时，前桌就转头：“是不是蒋贺特别臭！我每天早上来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我哪里臭了？！”蒋贺仰起头颅，像只愤怒的大黑鹅。 　　“你哪里不臭？！”前桌反驳，“每天都熏死我了！” 　　“大家别吵。”肖仙仙双手往外各一送，示意自己要做裁判，鼻尖靠近蒋贺，“让我来闻闻。” 　　蒋贺半屏住呼吸。 　　由于妈妈卖臭豆腐的关系，从三年级开始便有同学说他。小学生也要面子，更何况当着新同桌女生的面。 　　之前的女同桌，连碰也不让他碰一下，捏着鼻子躲远，还向老师告状。 　　肖仙仙像只小狗似的，闭着眼凑近。 　　蒋贺不着痕迹地往后躲开，就在这时，都试图收紧自己的毛孔和皮肤，让她闻不到，就在此时，肖仙仙蓦然睁开眼睛，脑袋往前凑，离他不过半个手指头距离。 　　“……你为什么有股甜味？”肖仙仙纳闷地起身，“好奇怪呀。”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说他身上有甜味，害得蒋贺都懵了。 　　前桌说道：“怎么可能有甜味，明明是臭豆腐的味道！” 　　“臭豆腐是什么？” 　　“臭豆腐是种吃的，好臭好臭！”前桌大声。 　　“吃起来很香的！”蒋贺连忙说。 　　哦，怪不得。不过闻起来的确甜丝丝的，有点像花蜜。 　　再仔细闻闻自己的手心，没什么味道，低头再闻闻课本，能闻到课本轻微的纸味。 　　人间嗅觉没问题。 　　思及此，肖仙仙转头，对上蒋贺，双眼发亮：“明天你可以给我带份臭豆腐吗？” 　　蒋贺：“……” 　　程以宁全程都在关注肖仙仙，顺便还在帮她记人名。因为肖仙仙刚过来，只是按顺序闻，肯定记不住谁是谁。 　　怕跟昨天一样，闻乱了。 　　他专门准备记事本，肖仙仙闻到谁，他就写下谁的名字，这样就不会错。只是他见到肖仙仙不仅主动嗅蒋贺，还跟蒋贺讲话，眼神亮晶晶的…… 　　铃响，肖仙仙双手立刻摆在桌面上。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一》：认真听讲，上课时不许说话。 　　数学课。 　　在黑板上写完一道题目后，祥和而美丽的女数学老师环顾底下：“有同学会做这道题吗？”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二》：老师上课，要主动举手，喊到后作答。 　　肖仙仙举起手。 　　新同学。双眼闪动着求知光芒，以及拥有在人群中颇为突出的大脑袋，怪可爱的，数学老师有心想记她，于是拿起名单，扫到自己唯一不熟识的名字，喊道：“肖仙仙？” 　　“到。”肖仙仙连忙站起来。 　　“这个方程你会解吗？”女老师温柔地问。 　　肖仙仙眨眨眼，数字她倒是看得懂的，只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她摇摇头：“不会。” 　　不会你举什么手？旁边的蒋贺惊恐地望向她。 　　他见过不要脸胆大的同学，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胆大的同学。 　　“老师，我有个问题。”肖仙仙说。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三》：有问题，问老师。老师喜欢会提问的孩子。 　　“你说。” 　　“什么是方程呀？” 　　全班：“……” 　　老师提问，不懂还举手，举手后反问老师的，恐怕是这个班目前有史以来第一任，全班同学内心都有三个字：不得了。 　　数学老师脾气好，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也没生气：“仙仙不会做这个方程吗？” 　　“不会。”肖仙仙点头，“因为我是个文盲。”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四》：老师问就要诚实地回答，有困难，找老师。 　　蒋贺张大嘴巴，第一次见把自己是文盲这件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而全班同学竟此时此刻，波澜不惊——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盟友。 　　数学老师眨眨眼，一时没消化，还怀疑起肖仙仙知不知道“文盲”到底是什么含义。 　　可这人已经招进学校，她现在不好问，只好说：“仙仙先坐下。咱们继续上课。” 　　“好的，老师。”肖仙仙声若洪钟地坐下了，双手交叠放桌面，昂首挺胸，认真听讲。 　　每每当数学老师回头，总能察觉到左侧挺直的小身板，以及一双完全不避讳的、激光似的漆黑双眼。 　　之前她以为是求知的目光，现在才发觉，那是纯粹的无知。 　　数学课结束。 　　肖仙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没想到上课还挺累的。刚刚才闻了十六个人，全班四十个人，还有二十四个人。 　　自己算数蛮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要在数字上写符号，是因为好看吗？ 　　继续闻。 　　闻。 　　闻。 　　再闻。 　　肖仙仙已经是个熟练工了，无论对方是坐、跑、跳、站，都能在短时间找合适角度凑到对方身边去。 　　经过刚刚那一糟，全班同学对她好奇，纷纷问道：“仙仙，你真的是文盲吗？” 　　“是啊。”肖仙仙毫不避讳地回答。以前在天上佛经都是别人念给她听的，他们都说她是文盲。 　　程以宁第一次听肖仙仙说这件事。 　　他阖下眼，笔尖戳纸页。 　　之前完全没考虑到…… 　　肖仙仙闻了五个人，觉得鼻尖再次痒痒的。 　　不行了，不能再闻下去，这里不比天上，到处都是灵力，可以随意使用。现在用的都是她储存在身体里的灵力。 　　而灵力一直酝酿在鼻尖，会让它“神化”，成为不存在的幻体，意味着不仅凡人味觉消失，还会不能呼吸。 　　呼吸可以不要，但不能不闻人间食物的香味。 　　肖仙仙如是想，回到座位，蒋贺本来在补作业呢，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哈赤哈赤声。转头一看，肖仙仙居然耸着肩，吐舌头。 　　“你在干什么？” 　　“我在练习用嘴呼吸。”肖仙仙说。 　　“……”蒋贺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新同桌很神奇。 　　紧接着他见到肖仙仙把双手提起垂着，哈赤哈赤哈赤声越来越大。 　　“……” 　　等等，蒋贺蓦地灵机一动，不可思议地望向肖仙仙。 　　爱闻东西？ 　　用嘴呼吸，哈赤哈赤？ 　　还喜欢吃臭的东西，把臭豆腐味闻得很甜…… 　　肖仙仙白白的，很小巧，可是脑袋大，她该不会是条……狗妖吧？毕竟狗是喜欢吃屎的。 　　萨摩耶妖？ 　　哈士奇妖？ 　　阿拉斯加妖？ 　　泰迪妖？ 　　还就是土生土长中华田园白狗妖？ 　　蒋贺忍不住：“汪！” 　　肖仙仙扭头与他对视片刻：“汪！” 　　蒋贺：“汪！” 　　肖仙仙：“汪！” 　　蒋贺：“汪！” 　　肖仙仙：“汪！” 　　前桌转头，翻起白眼：……神经病啊。 　　蒋贺同学终于确认，他的新同桌肖仙仙同学，是只狗妖！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35位：我感知到仙仙的灵力了，她不能再用，会被发现的。 　　83排144位：呜呜呜呜，我想仙仙了，她在人间做什么！ 　　88排123位：我刚通过她的灵力看到，她似乎在一个学校里面，答题？ 　　83排15位：答什么题？ 　　85排52位：老师问她，怎么解这道方程？她问老师“方程是什么呀”？ 　　85排42位：…… 　　84排15位：…… 　　89排193位：…… 　　84排119位：往好处想，仙仙终于上小学了！喜极而泣！ 　　88排235位：欣慰。 　　83排15位：不过话说，方程是什么？ 　　85排32位：…… 　　84排62位：…… 　　89排123位：…… 　　沉静七八秒后。 　　84排62位：……修行时刻开始了。大家努力吧。 第7章 小神仙说 　　程以宁拿出作业，问：“你不做作业吗？” 　　“不做。”肖仙仙言简意赅。 　　程以宁望了眼肖仙仙放在床尾的书包。 　　第一天上课，她便把所有书塞进课桌，接下来都是背着空书包上下学，连练习册都没有带回家，怎么可能做作业？ 　　肖仙仙正看到电视剧紧张之处。 　　婆婆带着一大帮亲戚进酒店房间抓媳妇的奸，却抓到自己老公，场面滑稽尴尬无比，肖仙仙情不自禁微笑，并叮嘱：“以宁，你以后可不要出轨啊。” 　　“……” 　　“会被抓奸的。”肖仙仙补充，过了两分钟，她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气死我了，抓老公的奸，骂媳妇干什么？！” 　　“……” 　　不久，肖仙仙继续躺下去，狠狠骂道：“渣男！我要你这个老公有什么用？！” 　　程以宁：“……” 　　九点半，程以宁做完作业，进去洗澡，洗完出来催肖仙仙。 　　肖仙仙之前还自己回房间洗，现在都懒得下楼，已经是一条黏在床上的鱼，得程以宁催才能起身。 　　前天教过她用沐浴露和洗发水，今天肖仙仙已经能够独立自主进去洗澡。 　　里面传来歌声：“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会播种太阳……神君听了生气，金乌听了叹息，连王母娘娘听了都会流泪。” 　　程以宁：“……” 　　做完作业，应该写日记来着。 　　自从妈妈死后，程以宁很少用笔记下什么，写个日期，把笔悬在页面上回想而已。日记本大半都是空白。 　　肖仙仙推开门出来，穿着程以宁的碎花长袖长裤睡衣，明显偏大，堆得裤脚皱皱的，湿润的头发落在披肩膀白色毛巾上，低头嗅自己：“我好香啊。嘿嘿。” 　　爬上床，继续端着Ipad，靠在床头观看。 　　程以宁起身，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别湿着头发睡觉，会感冒的。” 　　以前都是妈妈跟他说这句话，现在变成他跟肖仙仙说。 　　“没事。神仙是不会感冒的。”说完，肖仙仙就打了个喷嚏，眨巴眨巴眼，像是过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把灵力收起来，幽怨，“人类真麻烦啊。” 　　程以宁从浴室的柜子里拿出儿童吹风气，半跪在床头给肖仙仙吹头发。 　　肖仙仙脑袋真的很大，他从未见过比她脑袋还大的女孩子，可是她头发很软，细细的，滑滑的。 　　吹风机声让肖仙仙无法继续看电视，她突然往前嗅了嗅：“程以宁，你好有男人味哦。” 　　电视剧里的小三曾如此对男主说，说男人都喜欢听。 　　程以宁：“……” 　　肖仙仙突然：“giao！” 　　程以宁好奇：“giao是什麽意思？” 　　肖仙仙仰起脸叫，抓着自己的脚：“我开心就会giao！giao！” 　　程以宁微笑，继续吹着头发。 　　……小神仙为什么这么可爱呢？还是说神仙都可爱？ 　　吹完头发，已经十点，程以宁收拾明天的课本，准备睡觉，肖仙仙是早已经躺在床上的，突然放下Ipad，躺下拉起被子，气鼓鼓地说：“不看了。女主是个受气包！” 　　程以宁脱下爬上床，睡在她身边。 　　肖仙仙说：“关灯！” 　　程以宁用遥控关灭灯，黑夜来袭，空间内剩他们两人。 　　“神仙也会生气吗？” 　　“当然会。”肖仙仙说，“修炼到真的无情无欲就不是神仙了，而是佛。我才不喜欢无情无欲。” 　　程以宁点点头，小神仙做不到无情无欲，或许这就是她不能进阶的原因吧。 　　“人和仙没有区别。我觉得一个人只要做到不作恶就行了。仙修炼的是自身的通透，而非无情无欲。如果别人打你骂你，都不能生气，我觉得很奇怪。对喜怒哀乐无动于衷，那不就是石头吗？” 　　“嗯。”程以宁想起肖仙仙用灵力让拿她罗盘的男生摔跤。 　　“别人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一报还一报。不多不少。报完了我心里开心。心中不留遗憾不留芥蒂，只要不因为这件事伤害别人，这就是做人的底线！”肖仙仙握拳。 　　程以宁在黑暗中，沉默许久。 　　过了会儿，她接着说：“不过我这种都是散仙了。像你外公，等到慢慢地能把所有人都看成和你一样重要，对任何人都宽容、耐心的时候，他就进阶了。” 　　程以宁顿了好几秒才问：“那这样，他还是我的外公吗？” 　　肖仙仙盯着黑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果她能知道，或许就不会留级三百年了。 　　“唉。”肖仙仙幽幽地叹口气，双手抓着被子，有点难过，“我都留级好几百年了。” 　　“怪不得。”程以宁喃喃自语。 　　“怪不得什么？” 　　“如果你再不努力，在人间也要留级。” 　　“当个文盲挺好的。”肖仙仙提被子闭眼睡觉，声音居然还很满足，“每天都跟听天书似的。在天上我就是这样。感觉很不错。” 　　“……” 　　在天上就已经是个文盲了？ 　　程以宁凝视黑暗。 　　初见时，他以为她聪颖、洒脱、古灵精怪。 　　现在，他发觉她馋，懒，可能还不思进取。 　　肖仙仙快乐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上到学校，刚走到座位就闻到股强烈的臭味，一个白色圆纸盒放在她桌上，肖仙仙把空书包塞进书桌里，低头闻：“好臭。” 　　旁边的蒋贺：……昨天不是还说很香的吗？ 　　肖仙仙打开，见几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还未等蒋贺作答，前桌捏着鼻子鄙夷地走过来：“蒋贺，我要告老师，你把臭豆腐带学校里，现在全是臭豆腐的味道！” 　　肖仙仙心想，原来这就是臭豆腐。 　　那就是食物？是食物就可以吃。上面有竹签，肖仙仙插起一块吃进嘴里，油乎乎地，入口烫而辣，肖仙仙连忙吐回盒子里。 　　蒋贺：“……” 　　昨天肖仙仙说，让他带臭豆腐，他就带了。直到进学校有很浓的味道才意识到不妥。可是也没办法再拿回来，又舍不得扔垃圾桶。 　　原以为起码肖仙仙会喜欢吃，没想…… 　　正当他窘迫时，肖仙仙砸吧砸吧嘴，再挑起一块臭豆腐放嘴里。 　　在程以宁家里吃得都很清淡，第一次这么油乎乎辣辣的东西，第一口刺激过后，倒觉得莫名有滋有味。 　　吃着吃着，她直起身：“好吃。” 　　前桌用手扇风：“你不觉得很臭吗？这是街边摊哦，不干净的。” 　　肖仙仙：“你也不干净啊。” 　　前桌：“哪里不干净？” 　　肖仙仙：“嘴巴不干净，臭臭的，你是不是没有刷牙？” 　　前桌：“……” 　　他气呼呼转身：“等老师来，我告老师！” 　　蒋贺第一次见肖仙仙给他出头，不由得开心，听到老师来，又害怕，戳了戳前桌：“你别告老师，我下次不带了。” 　　“哼哼，晚了。”前桌摇头晃脑，神气活现，就是不理人，“你家就是卖臭豆腐的，天天臭死了。” 　　蒋贺不禁脸微微一红。 　　就在此时，老师刚走进教室，前桌还没去告状呢，肖仙仙端着纸盒走过去，奶声奶气：“老师，我想请你吃臭豆腐！” 　　来的是数学老师，对文盲肖仙仙印象深刻，当然，也容易被她的可爱击中，蹲下来问：“为什么呀？” 　　“因为豆腐特别好吃，我好喜欢，想给老师吃。” 　　要把喜欢吃的给老师，这话说得实在太甜了，老师见盒子里只剩一块臭豆腐，低头笑笑说：“谢谢仙仙，不过老师不吃啦。以后不能把臭豆腐带到学校里来哦。” 　　肖仙仙端头：“那只剩一块了，我把它吃完吧。不能浪费粮食。”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五》：浪费可耻！！ 　　而电视剧告诉她：恶人要先告状！ 　　老师说：“嗯。快点吃。” 　　肖仙仙大摇大摆地回来，站在前桌身边，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吃完。 　　前桌：“……” 　　蒋贺：“……” 　　前桌愤怒地翻了个白眼，恨恨坐在椅子上，重重掏出课本。 　　肖仙仙吃完打了个饱嗝，又戳戳前桌，让他回头。前桌非常不想搭理：“干嘛？” 　　肖仙仙把脸凑过去，故意长长朝他吐了一口气：“让你闻闻仙气。” 　　前桌被熏得脑袋后仰，直用手扇鼻尖，实在忍不了跳得几米远，嫌弃地盯肖仙仙。 　　“哼。”肖仙仙学着电视剧里的恶婆婆，骄傲地叉腰：“我这么大年纪，还治不了你？反了天了！” 　　不远处程以宁围观全程，这句台词他好像昨晚在肖仙仙播放的抖音里听过，但小神仙好贱呐……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出自周邦彦《鹤冲天·梅雨霁》 第8章 小神仙说 　　蒋贺提醒：“仙仙，上课了。” 　　肖仙仙这才走回来，转身把臭豆腐纸盒扔进后门垃圾桶，到座位端庄而优雅地坐下来，电视剧的恶婆婆都是有钱人，很有气度的。 　　是时候认真听课了，肖仙仙用纸巾擦擦桌面，准备把书桌里的书掏出来。 　　“数学课。” 　　“OK。”肖仙仙比了个手势，准确地掏出绿皮数学书。 　　蒋贺莫名松了口气。 　　只是整个上课期间，臭豆腐的味道依旧萦绕。家里总是做，他闻习惯这个味道，别人可能真的不习惯。 　　蒋贺用笔尖戳戳纸面，转头望望。 　　新同桌肖仙仙，总有种神气活现的架势，又跟前桌那种得理不饶人似的不同，明明是个文盲，上课还认真听讲，完全不开小差，还会帮他出头。 　　……说不定，她是个好妖怪。 　　脑袋大的狗狗有什么，松狮吗？松狮能修炼成妖怪吗？如果是松狮应该是外国人吧？蒋贺胡思乱想着。 　　肖仙仙应该还是中华田园土狗。 　　就在此时，他听见一声“咕噜噜”。 　　再一声“咕咕咕”。 　　蒋贺原本已经转回的头，转回去，这次不再落肖仙仙的面容，而是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里正唱着交响乐：“咕噜咕噜咕噜咕咕咕咕咕”。 　　肖仙仙举起手：“老师。” 　　数学老师：“嗯？有什么问题？” 　　肖仙仙倔强地站起来：“我肚子疼。” 　　…… 　　肖仙仙拉肚子了。显而易见，因为她已经跑了四趟厕所，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第一节 课结束才好些。 　　肖仙仙原本以为人只要吃饭拉屎就够了，万万没想到还会拉肚子，而且真的好难受啊，屁股火辣火辣的。 　　程以宁走过来，把自己的热水杯递给她：“没事吧？” 　　肖仙仙埋怨：“我拉肚子了。” 　　“嗯。”程以宁知道，大概是臭豆腐的问题。 　　蒋贺这时候更觉不好意思，没敢说话。 　　前桌起身：“呵呵，报应。” 　　程以宁目光盯他，等他走出门口后，才转过头凝视肖仙仙。 　　肖仙仙喝完热水，拧上瓶盖，把脑袋搁在书桌上：“为什么人类还会拉肚子？” 　　“你先歇歇，要是还拉肚子，我们就去找校医。” 　　“好的。”肖仙仙直起身，“我现在好多了。” 　　程以宁没多说话，回到座位，忍不住再回头望了眼肖仙仙。 　　明明她是下凡来保护他的，现在怎么感觉，是他在照顾她？ 第三节 是体育课。 　　全班同学都要出去跑步。 　　肖仙仙本来就拉肚子，更是一副完全没有受过人间风吹雨打的身体，跑两步便气喘吁吁。 　　跑步位置是按照座位顺序，肖仙仙和蒋贺同排，才跑完第一圈，见她张着嘴疯狂喘气，越觉得她像只小狗。 　　他伸手拉住她：“go！仙仙！” 　　肖仙仙原本自己慢吞吞地跑，被蒋贺高速一带，啪叽！摔在地上！ 　　蒋贺连忙着急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程以宁赶过来。 　　老师上前，简单看了下说：“没什么大事，我带你去校医室清洗一下。” 　　肖仙仙不想起来：“老师，我以后可以不跑步吗？” 　　体育老师：“不可以。” 　　肖仙仙哭着说：“我只是个文盲啊。” 　　体育老师：“……” 　　原本是开心的一天，却变成了倒霉的一天。 　　肖仙仙心不甘情不愿，坐上接他们回家的车都闷着脸。 　　“疼吗？”程以宁盯着她膝盖上的大创可贴。肖仙仙膝盖磨在跑道上，刮出很长一道口子。 　　“疼。”肖仙仙说，“疼得我哭了。” 　　过两秒，肖仙仙：“我装的。” 　　“……” 　　上学第一天，手背磨破皮还算好。 　　接下来，吃臭豆腐拉肚子，也还在忍受内，虽然这是她“仙生”中第一次拉肚子，好歹她在电视上看过女主角怀孕流产，都是这样的，也算是有经验了。 　　而且女主还流血呢，她没流。 　　直到跑步，累得气喘吁吁，还磕得膝盖破了一大块皮，她才忽然意识到：“做人怎么这么难？！” 　　程以宁竟无言以对：“以后多注意就没事了。” 　　伸手压了压她鞋子前方，空空的，当时就担心她摔倒是因为鞋子，毕竟是穿他的，太大了，平常走路还好，跑步起来可能会很碍事。 　　“要不我带你去买鞋子吧？”程以宁提建议，他有零花钱。小姨在走之前还给了他张银行卡。 　　“好啊。”肖仙仙也不排斥，穿了好几天这双鞋子，都腻了，往前踢踢，不满地说，“在人间还要走路，我在天上都是用飘的。” 　　怪不得初见面时觉得她走路那么笨拙，像只企鹅。现在也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叔叔，待会儿直接送我们去商场吧，给仙仙买鞋子。” 　　“好。”王宁并没有拒绝，之前就带肖仙仙买过一次，轻车熟路。 　　三个人到达商场童装楼层，肖仙仙坐在椅子上换鞋，导购小姐服务她。 　　程以宁随便乱逛，到拐角处，有个牵着妈妈手的白裙齐刘海长发小姑娘跑过来：“程以宁！” 　　是同班同学于琳。 　　程以宁停住脚步，等她们过来，停住，才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于琳妈妈笑着回应。 　　“好久不见了呀。”于琳见他显然很是兴奋，脸红红，既羞涩又活泼似的，“现在开学了吗？” 　　“开了。” 　　“我今年不会去学校了，要去国外读初中。” 　　“哦。”程以宁知道，于琳去年好像是腿受伤了，在家休养一年，现在应该好了。他对班上的事不关心，跟她也不是很熟，以至于没发现她没来班上。 　　于琳笑得热情。 　　程以宁不多话，于琳舍不得立刻走，没话找话似的说：“对了，重新分座位了吗？你千万不要跟蒋贺一桌。” 　　跟蒋贺一桌，程以宁突地想起来什么。 　　似乎班上受伤的几位同学，都是蒋贺的同桌，以至于上学期末有人传言，蒋贺的位置是死亡之位。 　　“没有。” 　　“那就好。” 　　…… 　　跟于琳打完招呼，程以宁若有所思地回到肖仙仙试鞋的地方，肖仙仙已经选中三双儿童女鞋，款式一样，只是分别为粉色、红色和紫色。 　　似乎小神仙对明亮的颜色情有独钟，尤其是红色。 　　买好鞋子，王宁去收银台付款。刚刚已经请示程方，程方说记在他账上。 　　肖仙仙喜滋滋地等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还不够。 　　接二连三来地来，哈秋、哈秋、哈秋！ 　　肖仙仙有些茫然，抬起头吸吸鼻子：“我觉得鼻子有点堵，喉咙有点干，脑袋有点疼。” 　　“你感冒了。”程以宁说。 　　居然真的会感冒？肖仙仙觉得好郁闷，每天都要吃饭、拉屎，已经很麻烦了，怎么还会拉肚子、破皮和感冒啊？ 　　王宁结完账回来。 　　三个人往商场出口走，程以宁问：“你闻过蒋贺身上的味道吗？” 　　“闻过。” 　　“没有味道吗？” 　　“最开始是没有味道的，可是后来好像有点甜，之后又有点臭。我觉得可能是他身上的味道。” 　　程以宁心想，是不是小神仙其实没办法精准判断到底谁才是灾星之子？只是按照她之前说的，灾星之子会让周边的人倒霉…… 　　且不说于琳，就肖仙仙目前，好像也挺倒霉的。 　　“灾星之子也会让你倒霉吗？” 　　“有可能哦。因为灾星是妖界的，本质上是妖力，而我这具人类身体是用灵力做成。如果妖力比灵力强，就会克我。” 　　“那你怎么吸收它？” 　　“我也不知道。”肖仙仙吸鼻子，“不过灾神说只要我能跟他的孙孙孙孙孙子成为好朋友，他能接纳我，我就可以吸收他的妖力，变成我的灵力了。” 　　“要是他不肯接纳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肖仙仙转头，“我好可爱的！” 　　“……” 第9章 小神仙说 　　就这么一路开车回到别墅，进房间，肖仙仙脱下鞋就往床上爬，第一次感冒，脑袋晕乎乎，好想睡觉。 　　程以宁在商场买个Ipad支架，夹在床边让她躺着观看。 　　“程以宁，你好好哦。”肖仙仙眨巴眨巴眼。抖音说，生病了会照顾的男生，就是暖男。 　　“为什么不用灵力给自己治病？” 　　“我得省着点用。”肖仙仙捂着被子，吸鼻涕，“灵力就这么多，吸收灾星之子的妖力也需要灵力……” 　　“灵力用光了你会死吗？”程以宁想到一种可能。 　　“不会。只是会变成凡人。主要是人间没有灵气，要是有灵气就好了。”肖仙仙说，天上灵气足，只要好好修炼，能转化为不少灵力，哪怕灵力用光了都能再攒起来。人间就不行了，灵力用光，没其他仙家帮忙，就再也飞不回去。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到长大的。”肖仙仙说，郑重握拳，答应就要做到，神仙绝对不会食言。 　　肖仙仙露齿一笑，随即眉头皱起，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叮嘱道：“程以宁，我是你的榜样，以后你一定要跟我一样，成为一个可爱又有内涵的人哪！” 　　程以宁怀疑：……他真的认为过小神仙可爱吗？ 　　肖仙仙周五早上一来，就发现自己桌子上放着个东西。 　　黄色的，圆圆的，不像是吃的。 　　“送给你的。”蒋贺说，臭豆腐让肖仙仙拉肚子，跑步又让她摔倒，实在过意不去，昨天晚上想了许久，决定送她一个礼物。 　　“这是什么？” 　　“飞盘。”蒋贺回答，他觉得肖仙仙应该会喜欢。 　　“怎么用的？”肖仙仙翻来覆去地看，就是个圆圆硬硬的东西啊。 　　“就是……别人把这个东西扔出去，你再跑过去把东西叼回来。” 　　“？？？”肖仙仙有点茫然，这样玩的吗？人类的玩具都得好奇怪啊，不过连Ipad这种简直可以称为“仙品”的物件都能制造出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收到礼物还是要表现出开心，肖仙仙说：“谢谢。” 　　把飞盘收进书桌。 　　“对了。”肖仙仙转头想起一事，“你知道班上有那种别人一靠近他就会倒霉的人吗？” 　　昨天程以宁找保姆拿了感冒冲剂，肖仙仙喝完就睡，早上起来好了点，不过鼻子还是堵，嗓子也有点哑。 　　蒋贺静静望她几秒，肖仙仙是不是听说传言了？ 　　的确，他三任同桌都因为各种问题出了点事，但他可从来没有害他们啊，现在每天都被人拿这件事开玩笑，开学当天，没有人跟他一起坐。 　　肖仙仙坐在他身边，还帮他骂前桌，蒋贺还是很开心的。 　　“……没、没有吧。我没听过。”蒋贺抓着衣角，心虚地回答。 　　哈秋，肖仙仙打了个大喷嚏，吸吸鼻子，摇摇头：“唉，我就知道没有。”都把班上所有人闻遍了，还是没找到，是不是人不在这个班啊？ 　　蒋贺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上课铃响，第一节 是语文课，中途，老师问：“大家的梦想是什么，有谁来说说的吗？” 　　肖仙仙当即第一个举手。 　　只要有问题，肖仙仙就会举手，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反问老师：“什么是商/语法/动词啊？” 　　如果说，肖仙仙上学的这几天，还有哪个老师没有遭受过肖仙仙的荼毒，也就仅剩这位纯朴而善良的语文老师了。 　　语文课很少问问题。 　　全班同学都兴冲冲等着肖仙仙的反问，自从有肖仙仙当出头鸟的日子，他们的生活快乐多了，再也不用在老师目光逡巡时，低头假装认真读书。 　　当然，数学老师尤其吃过肖仙仙的亏，现在她举手，数学会假装看不见的。 　　语文老师见有学生这么主动，十分开心：“那就你吧。” 　　说完，还低头仔细从名单里找她的名字。 　　肖仙仙站起身：“我有一个梦想，是前两天刚刚才决定的。” 　　肖仙仙居然答了，全班同学都很吃惊。也对，不用做题不用写字，即便是文盲也能侃侃而谈。 　　失算了失算了。 　　准备看好戏的同学们都露出遗憾的神情。 　　语文老师找到她名字“肖仙仙”，很可爱的名字，双手撑在讲台上，露出欣赏的目光。 　　数学老师在办公室里说，新来的学生水平跟目前整个班的进度不太匹配，不好教，语文老师觉得还好呀。 　　不同学校进度不同，加上可能偏科，总有段磨合时间，像现在这样主动认真很快就能把进度拉上来。 　　肖仙仙：“我想当一个恶毒婆婆。” 　　语文老师：“……” 　　全班同学霎时全部抬起头，昂首挺胸：来了来了。 　　语文老师想要循循善诱：“为什么呢？” 　　肖仙仙开心地道：“因为恶毒婆婆每天都不用做事，都让媳妇做。不开心了，就骂老公和儿子，开心了就逗孙子玩，别人骂我，我就说他们欺负老人家。要是媳妇都不听我话了，我就装病，就算做错任何事大家都会原谅我，最后还能跟所有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种生活，真是令神仙也向往不已啊，为所欲为。 　　语文老师短时间内竟无言以对。 　　全班同学心想：咦，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哦。 　　“恶毒婆婆是坏人。同学们要注意，不应该把坏人当成榜样。”语文老师严肃起来，决定要给肖仙仙竖立正确的三观。 　　“可如果是坏人，为什么警察不抓她呢？”肖仙仙纳闷，也是她看电视剧的疑惑，明明前面那么让人生气，还不能打她骂她，最后还要原谅她？ 　　“因为她没有违法犯罪。”语文老师顿了顿，也说不清这个点，转而道，“世间的事很复杂。我们应当在一定限度内尊老爱幼。更何况梦想应该是种职业，或者愿望，譬如当医生、科学家之类的……” 　　“我明白了。”肖仙仙点点头，原来梦想应该是种职业，当个恶婆婆不是职业，“那老师，狠人是个职业吗？我想当个狠人。” 　　“……” 　　全班同学纷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狠人肖仙仙放第一个周末时，病更严重了。 　　原本就不爱动弹，周末更是在床上不下来，学电视剧在额头贴块毛巾养病，连早饭都是保姆阿姨端上来的。 　　天天跟程以宁同吃同住，吃喝拉撒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感冒呢？ 　　保姆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李恩岚，总觉得这个肖仙仙不像是真的神仙，反倒是来招摇撞骗，或者就是运气好，恰好让她说对了。 　　李恩岚也有这个疑惑，要是小神仙真的闲事不管也罢，不过是吃口饭读点书，可显而易见，她跟程以宁亲近。 　　李恩岚总有股危机感。 　　于是，当天晚上。 　　跟李恩岚好好云丨雨一番后，躺床上被她服侍，喝她亲手炖的银耳莲子汤，一口一口喂着，晚上被她拖着进浴缸，进行全身按摩。 　　李恩岚很会伺候人，把人当皇帝一样，跟前妻有云泥之别。 　　不说那张脸，尤其那双纤纤细手，柔弱无骨，撩拨至极，做什么都舒服。 　　终于到晚上十点，程方躺得浑身酥软，从浴缸中起身，由李恩岚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准备睡觉，李恩岚说：“我先去看看儿子女儿睡了没有。” 　　“嗯。” 　　过了不到十分钟，李恩岚回来，拉着程方的手上楼：“方哥，你去看看吧。” 　　李恩岚拉程方进的是程安和程心的房间。 　　此时，只有程心一个人，而她原本放在课桌上的暑假作业本全都被撕成碎纸，不仅如此，粉红色公主裙还被泼上墨汁，桌子画得乱七八糟。 　　程心立刻扑上前去：“爸爸！” 　　程方顺势把她抱起来：“这是谁干的？” 　　“以宁哥哥欺负我。”程心委屈地把脑袋凑在程方脖子，“他生气了，就跑来撕掉我的作业本。” 　　李恩岚在后面盯着女儿，适时说：“以宁是个乖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可就是哥哥做的……”程心像是要哭，很快收住了，对着李恩岚，“以宁哥哥讨厌我，总是欺负我。” 　　程安歪头，假装天真的说：“爸，程以宁是不是很讨厌我们啊，他都不叫妈妈作妈妈，也从来不叫我们。” 　　的确，程以宁一直对他们爱答不理，程方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能好。 　　见程方显然生气，李恩岚连忙劝解：“算了算了，他还小，拧不过弯是正常的。安安心心，以后还是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程心说。 　　程方气得不行，当即骂道：“还小，真是越大越回去了。” 　　李恩岚笑着攥着他的手出孩子们房间，“好了好了，慢慢来。” 　　小神仙不是程家人，真正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不过是程以宁而已，因此李恩岚一直在慢慢想把程方和程以宁的关系搞决裂，父子之间误会越多，隔阂自然越多。 　　程方本来想训段程以宁，见他房门关闭，像是睡了，便气哼哼回房，之前也总听保姆说，程以宁欺负程安程心。 　　最近生意起色，第二天上班，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直到周日，李恩岚陪着程方参加完高尔夫球的活动，结束后，邀请客人们来家里吃晚饭。 　　一行人刚从车上下来，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乓啷”一声响，似有什么重物砸碎的声音。 　　李恩岚和程方目光对视，两个人走进客厅，只见客厅右侧炸满岁陶瓷碎片，三个孩子各自站在一旁，保姆也呆立着。 　　“发生了什么？”程方问。 　　“孩子们玩耍，不小心把花瓶打破了。”保姆这时小心翼翼地，不敢乱说。 　　“是谁打破的？”程方问。这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雍正时期御制青花釉大天球瓶，价值几十万，平日里都是好好地放在书房。 　　今日宴请别人，才提早吩咐放出来客厅当门面，望着这一地碎片，着实肉疼。 　　保姆没敢说话，下意识去望李恩岚脸色，怕说了实话李恩岚会生气。 　　正当鸦雀无声之时，程安忽地跑到李恩岚身后，指着程以宁说：“哥哥打破的。我刚刚跟心心玩，他冲过来追我们，撞倒了木架。” 　　“对。”过了两秒，程心也接腔，学着哥哥跑到李恩岚身后，“程以宁追我们，他打破的！” 第10章 小神仙说 　　李恩岚连忙说：“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阿姨赶紧过来手势。” 　　说完，李恩岚应酬：“来来来，方总、何总，这边请。我去拿几瓶酒来。方总何总想喝什么？” 　　程方想起前几天晚上的事：“你先带何总他们入座，我跟以宁说几句话。” 　　李恩岚没说什么，依言离开。 　　程安程心见气氛不对，很快跑开了。 　　“以宁，你说说你像个什么东西？！”程方第一句开口就是，“我没管过你，你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叫恩岚不叫妈妈，连阿姨也不叫，欺负程安程心，现在好了，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今天有客人来，你在干什么，向我示威吗？！” 　　程以宁攥紧手一声不吭。 　　他原本想解释，只是当程方毫不犹豫地相信程安，用质问的眼神望向他，就知道爸爸不会相信自己…… 　　“你现在上楼去！”程方生气，“不许吃饭！” 　　程以宁扭头跑到楼上。 　　回到房间。 　　肖仙仙在玩Ipad，没注意楼下发生什么，这时见程以宁委屈到极点，竟然流泪，掐指一算后，连忙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别哭了。” 　　程以宁甩开她的手。 　　肖仙仙用手撑着脸，长长叹口气：“唉。” 　　过两秒，她牵着程以宁的手下楼：“你跟我过来。” 　　程方宴请何总、方总，及其他们各自的夫人在偏厅吃饭。 　　宴席期间，何太太独自上厕所，出来时，见走廊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是刚刚见到打碎花瓶的人。 　　女孩则背靠墙埋着头，呜哇哇地哭着，过两秒，突然上前抱住她的腿喊冤：“阿姨，你要给我做主啊！” 　　何太太：“？？？” 　　肖仙仙扬起脸蛋：“阿姨，你可不可以跟程以宁爸爸说，花瓶不是程以宁打碎的啊。” 　　见何太太望过来，程以宁扭过来：“……”他还以为肖仙仙带他下来是找程方理论。 　　五十岁的何太太上前蹲下温柔道：“不是他就说啊，好端端哭什么？” 　　“因为他们都欺负他！” 　　何太太疑惑，这又是哪来的孩子，刚刚已经见到三个，程家生了四个吗？ 　　“程以宁妈妈死了。这个是他爸爸新娶的妈妈，好早好早就生孩子了。程以宁在这个家里，总是被欺负，他爸爸也不相信他。” 　　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被说出来又是一回事，程以宁耳根子发红，握紧拳头。 　　何太太见他模样，懂了了。 　　她丈夫跟程方是新认识的，对他家的家务事不是很清楚。来时，以为三个孩子都是李恩岚生的。现在才知道，原来程以宁是前妻的孩子。 　　女人，天然对“前妻的孩子”抱有同情，更何况，前妻是死了，只剩这孩子孤零零的。而程以宁本身长得干净秀气，像是哭过，眼睛红红，尤其惹人心疼。 　　“有人看到了吗？” 　　肖仙仙连忙说：“有啊，刚刚保姆阿姨看到了，可是他们连问都不问。” 　　程以宁一直偏着头，不吭声。 　　何太太想起刚刚程以宁都不敢说话，何太太立刻觉得他是不敢在李恩岚面前说话，连辩解都不敢辩解，认为爸爸不会相信自己，这在家里过得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 　　“没事，如果真的不是你碰的，阿姨跟你爸爸说好吗？” 　　程以宁摇摇头。 　　这得是多害怕呀？何太太心想，叹口气，拉起程以宁的手：“没事的，阿姨带你过去。” 　　她慢慢哄着把程以宁拉手带着走，程以宁扭头望肖仙仙，肖仙仙朝他比了个OK手势，还wink一下。 　　用力拍拍手，世上还有谁能干得过小神仙？！想跟小神仙Battle，肖仙仙冷冷用手一挥，不存在的！ 　　偏厅内气氛正好，几个成年人说得酒酣耳热，何太太带着程以宁进来时，程方侧过头时有些惊讶，李恩岚也是。 　　“我刚在外面碰到这孩子哭，说花瓶不是他碰倒的。”何太太拉着程以宁，“要不再找那个保姆问问，究竟是谁碰倒的？” 　　程方放下酒杯，一时间有些疑虑。 　　“要不还是待会儿说这件事吧，就是一个花瓶而已。”李恩岚笑着，很自然地严续程方之前的态度说，“没多少钱，碰不碰倒都是小事。” 　　“花瓶没关系，只是不能让孩子受委屈。”何太太不像之前来家里做客的李恩岚闺蜜，她家是上位圈，现在是程方想跟他家签合同谈关系，而牵着程以宁的小手，让她不自觉就站在程以宁这边，“做错了得认，不能觉得自己委屈；没做错，也不能平白受委屈。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得让人没话说。理当然是这个理，已经是涉及孩子教育问题，要是再反驳下去，就只能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不归你管”，可李恩岚没勇气对何太太说这句话。 　　程方抬起头对外面喊：“王阿姨，进来下。” 　　“哎。”刚刚打扫客厅的女人出现。 　　“花瓶到底谁碰倒的？你见着了吗？”程方问。 　　王阿姨望着程方、李恩岚，还有这么多程方的客人不敢贸然开口，一大早就让她收拾屋子，显然是很重要的客人，不明白这时候为什么突然又把她叫进去，说错了是不是不好？ 　　何太太捕捉到王阿姨在望李恩岚，说道：“没事。刚程太太说就一件小事。你照实说好了。” 　　她相信程以宁。 　　要真是他做的，何苦自己偷偷哭成那样？如果小孩真的撒谎，为什么刚刚不撒谎，要现在撒谎？更没理由对自己一个陌生人撒谎。 　　外面的小神仙叉腰：天灵灵地灵灵，给我吐真言！ 　　“是安安心心推倒的。”王阿姨低下头说着，“心心在追着安安玩，就推了安安一下，安安正好就把花瓶给摔了。安安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站稳。” 　　水落石出，一时间饭厅鸦雀无声。 　　程方竟觉有些尴尬，刚刚自己的小儿子跟小女儿真的是合伙当着客人的面，诬陷他们的亲哥哥啊：“把安安心心带下来！” 　　王阿姨抬起眼，碰见李恩岚眼神，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为啥说出来，浑身一凛，当即收回视线，转身出去叫安安心心。 　　何太太舒服了，带着程以宁坐回位置，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 　　程安程心被带下来，不明所以。 　　“花瓶是不是被你们推倒的？!”程方问，脸上已经隐约有怒气，就差拍筷子，“说！” 　　俩孩子肉眼可见地被吓了一跳，身体都颤了颤，程安当即转头：“是心心推我我！” 　　“我没有！”程心立刻生气，“明明是你自己打破的！” 　　“明明是你！” 　　“是你！” 　　俩孩子快打起来，不打自招，承认了王阿姨的话。 　　程方简直要气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客人的面，刚刚合伙诬陷亲哥哥，现在互相推卸责任，简直显示出他们家根本没有家教！ 　　程方转头对李恩岚：“你怎么教的孩子……” 　　“我……”李恩岚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连忙出来，站在程安程心中间，“做错了事要承认，怎么可以诬陷人呢？快向以宁哥哥道歉。” 　　俩孩子表情皱眉嘟嘴犟脖子，好像很不愿意。 　　这时候程以宁低头说：“算了。”并不是他原谅他们，而是真的已经觉得……不值。爸爸第一反应怀疑他，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又相信他。 　　这话一出，很见品性，不仅是客人，连程方都吃惊程以宁小小年纪能够说出这种话。 　　何太太心疼，心疼这孩子大方又懂事，还不记仇。 　　这次是自己替他出头，要是下次呢。是之前的妈妈教得好，才会这样啊，可怜啊，何太太伸手替他整理衣领。 　　何总见妻子好像真喜欢这孩子，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岁。” 　　“年级这么小，这么大气啊。”何总五十三岁，已秃顶，却特别和善，“读几年级？” 　　“四年级。” 　　“四年级啦？成绩怎么样？考过第一吗？” 　　“只考过第一，没有考过其他名次。” 　　“哟呵。”何总立刻震惊地瞪大眼睛，环顾一圈，竖起大拇指，“厉害啊！” 　　全桌人都被何总的表情逗笑了，连何太太都忍俊不禁，这桌还有个方太太，可两孩子污蔑哥哥，又互相指证，再是个小孩也不讨喜，更何况程以宁乖乖巧巧，脸蛋白皙，望过去懂事又可怜，无法不喜欢他。 　　方太太的目光都含笑落在程以宁身上，无人搭理程安程心。 　　李恩岚让王阿姨把程安程心带回楼上，自己坐回座位，呵呵笑了两句，话题现在已然全部围绕着程以宁，何太太还喂程以宁吃东西，仿佛她才是亲妈似的，搞得李恩岚也有点尴尬，半天都找不到话题加入。 　　…… 　　一顿午饭，吃吃聊聊，到了下午三点多。 　　生意合作非常顺利，等过段时间签合同。 　　酒足饭饱，程方派司机送喝了酒的方总和何总回去，何总和何太太是真高兴，两个人走之前，抱着程以宁朝着脸颊左右两边，各猛亲一口，简直恨不得把程以宁抢回家当自己孩子养。 　　饭桌上除公事，程以宁程话题中心。 　　程方也才第一次知道，程以宁原来每次都考第一；自己会穿衣服收拾房间刷牙洗脸，都不需要保姆帮忙；小提琴比赛拿过奖；全班小红花拿得最多…… 　　何太太走之前，还特地跟程方说，见程以宁躲着哭，不敢告诉爸爸。孩子心里也有委屈啊，要不是何太太，就误会他了…… 　　送完何总方总两家人离开后，程方想起程以宁，一方面感叹，一方面心酸，以至于李恩岚上前刚喊了句“方哥”，程方转头狠狠瞪了眼她。 　　李恩岚：“……” 第11章 小神仙说 　　程以宁回到楼上，莫名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小神仙躺在床上，ipad放在肚皮上随着她呼吸起伏，像只翻肚皮的小海豚。 　　程以宁上前帮她盖上被子。 　　“吃完饭了？”肖仙仙迷迷糊糊地问。 　　“嗯。” 　　肖仙仙伸手摸摸他的头，这时候才仿佛有点儿神仙的模样，叹息道：“唉，做人难，做学生难，做小学生更难。小学生的苦，有谁清楚？” 　　“……” 　　得胜并没有令他快乐，小神仙旁边放着Ipad，还在播放视频，程以宁想给她收起来，却发现里面有个妖艳女人在说话： 　　“我告诉你们，当女人有四条准则。第一，要装得可怜，这样别人才会同情你；第二：要学会恶人先告状，否则别人就会相信其他人。第三，不要对薄情的人动感情。薄情的人永远只爱自己。心软就会输。” 　　“第四，身段要软，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求饶的时候求饶。有人哭，就要比她们哭得更大声；别人扮可怜，就要比她们更可怜。永远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程以宁：“……” 　　“这个女人厉害吧。”肖仙仙骄傲地仰起头，“是个狠人。我觉得她比你后妈还厉害一点。这部电视剧在她的BGM里没有人能够打败她。这是她拍的抖音。” 　　肖仙仙居然还兀自叹息。 　　程以宁：“……”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肖仙仙握拳，一脸义正言辞，“做坏女人，挺好。” 　　“……” 　　等肖仙仙睡着，程以宁重新把Ipad拿起来观看。 　　很久后，若有所思。 　　“肖仙仙。” 　　“到！”教室办公室内，小学生肖仙仙昂首挺胸地回答。 　　扎着马尾辫，望过去就很朴素的班主任杨老师捏着肖仙仙的入学申请表，扶扶黑框眼镜。 　　入学申请表上除了肖仙仙姓名、年纪、家庭住址等基础资料外，并无其过去学校以及家长姓名。 　　联系方式填的也是一个名为王宁的司机。 　　刚刚杨老师跟王宁通过电话，王宁说，他并不是肖仙仙亲属，只是程方的司机。而程方是也只是帮肖仙仙入学而已，不是亲人。 　　程方又一直没接她的电话。 　　杨老师知道肖仙仙托关系入学的，但她并不知道肖仙仙的学习水平如此之……低下。 　　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反应肖仙仙在班上带起了一股文盲风潮，喊着“我是文盲我怕谁”的口号，当堂举手反问老师一些过于基础的问题，譬如“什么是除法”？ 　　文盲风潮刚过，现在肖仙仙又成了班上的“狠人代表”，“恶毒婆婆志愿者”，连其他班级都刮起了“是个狠人，成为恶毒婆婆”的旋风。 　　“你以前上过学吗？”杨老师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没有。”肖仙仙诚实以对。 　　果然…… 　　这个答案并不出年轻的杨老师意料，刚当小学班主任没几年的她有些纠结。 　　肖仙仙这现在四年级，成绩这样别说升学了，都想让她重新读一年级。 　　只是四年级孩子回一年级，怕出现心理问题，毕竟有时候孩子嘲笑起来会很残忍。 　　所以现在，她想跟肖仙仙父母聊一聊，看看父母是否能够帮肖仙仙在家补习，或者找外面的老师也成，学校老师要统一上课，没办法给肖仙仙从头补起。 　　当然，这也仅是亡羊补牢。 　　可这学籍单上，并没有肖仙仙父母的联系方式。 　　肖仙仙捕捉到老师脸上似乎有一丝无助，开口道：“老师，其实我不是完全没有上过学……” 　　“哦？”杨老师燃起一丝希望。 　　“我会认字的，很多字我都认识。语文课我听得懂，只是不会数学、英语、科学、体育、艺术、信息、思想品德而已。” 　　八门课有七门不会，究竟是如何理直气壮说话这番话的？杨老师不知如何回答，踌躇了会儿，她依旧轻声道：“是这样的，老师想和你的家长聊聊，可是这个表上并没有你的家长联系方式。你方便给老师你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吗？” 　　“我爸爸妈妈很早就死了。”肖仙仙回答，好几百年前呢。 　　“这样啊。”杨老师不免有些同情。 　　在她眼里，肖仙仙很可爱，尤其那双眼睛总是大大地张着，完全不避忌或者害怕任何老师，上课也很认真听见，有问题就会举手提问，而且她融入班级也特别快。 　　“那你现在家里还有谁呢？” 　　“没人了。” 　　没人啊……杨老师心里是觉得可怜又难办：“你有没有从小照顾你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陪着你一起长大，什么事都管着你的那种？” 　　肖仙仙认真想了想：“有的。有关系跟我特别好的，好多好多，他们都特别喜欢我，因为我很可爱的。” 　　语气真是十分骄傲。 　　原来还是有很多人照顾她，杨老师也莫名被感染：“那你跟他们，明天上午来一趟学校。” 　　“可是他们不在这里。” 　　“那在哪？” 　　肖仙仙往上指了指：“天上。” 　　杨老师半同情半怀抱着一线希望：“那……还有其他人吧？” 　　“没有。”肖仙仙摇摇头，大方地表示，“他们全都在天上。” 　　杨老师深深地盯着面前这个开朗的小女孩，一阵悲从中来：原来不仅是父母，是全家人都没了…… 　　肖仙仙回到教室。 　　蒋贺立刻问：“杨老师找你说什么？” 　　今天肖仙仙刚到学校坐下来，就被杨老师叫走了。 　　“没什么，问我有没有家长。” 　　“哦。”成绩总是垫底，身经百战的蒋贺顿时明白，大概是因为肖仙仙不做作业。不过肖仙仙来了之后，他倒数第一名的宝座，仿佛后继有人。 　　妈妈说，如果他不再考倒数第一，就有奖励。 　　“蒋贺，你知道什么是会所嫩模吗？” 　　“……”蒋贺吃惊，“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昨天看到一句话。‘不要怂，就是干！□□，□□，全都□□！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什么是□□，会所嫩模和下海干活啊？” 　　“□□就是打牌。”这个蒋贺还是知道的，“会所嫩模好像是漂亮姐姐，下海干活是……去海里打工。” 　　“好的好的。”肖仙仙点头，今天又从抖音上学到了新知识，下海干活！ 　　上课铃响，肖仙仙问：“第一节 是什么课？” 　　“数学。” 　　现在的肖仙仙已然能够准确地掏出上课前用书，只是蒋贺望见她全然崭新、依旧翻在第一页的书本，不禁露出奖励到手的微笑。 　　“对了。他去干什么了？”肖仙仙指了指前桌。 　　“不知道。”蒋贺摇头。说完低头看书来着，过了会儿，再次抬起头。 　　……钱学没来上课，应该不会跟自己有关吧？ 　　放学铃响。 　　肖仙仙在知识海洋遨游一天又结束了，再次滴水不沾地上岸，把书往课桌里一塞，拍拍手准备离开。 　　其实，上学也就是这样嘛。 　　抖音上还说学习很辛苦，哪里辛苦，每天只要认真听讲不就行了？哪像程以宁，每天都要背好多课本回家，回了家还要做作业。 　　“咦，今天程以宁怎么提早走了？”蒋贺抬起头，以往一打下课铃，肖仙仙就背起空书包去等程以宁了，现在程以宁位置空荡荡的，下午第二节 课后就走了。 　　“今天他要去那个何阿姨家里吃饭。”肖仙仙说。何阿姨上上周来做客，非常喜欢程以宁。好像现在和程方公司有合作，程方总是带程以宁去他们家里。 　　“哦。”蒋贺点点头，见肖仙仙来回拉着书包拉链，无所事事的样子。 　　原本他可以起身离开，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好像有点孤独，想了想问：“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肖仙仙登时抬起明亮的双眼：“好呀。” 　　“我不知道什么年少轻狂，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走廊上，肖仙仙突然握拳。 　　“？” 　　“阿伟死了。” 　　“阿伟是谁？”蒋贺诚心发问。 　　“阿伟就是阿伟。”肖仙仙回答，接着又念，“加油，奥利给！” 　　肖仙仙好像是在复习某些词汇，蒋贺想，总觉得自己的新同桌在某些地方，异于常人，有点沙雕。 　　……当然，肖仙仙只是一只狗妖。这么一想，好像顺理成章多了。 　　走出校门，蒋贺的妈妈已经扶着电动车在外面等。 　　她是个皮肤粗糙的中年女人，跟任何在路边摆台的女人一样，粗壮，黝黑，没有任何纤细线条，只是那种望见自己儿子出来的笑容灿烂得像悬崖上的大白色牡丹花。 　　“妈妈！”蒋贺跑上前。 　　“哎。”蒋贺妈妈目光先是落到蒋贺身上，再落到肖仙仙身上。 　　“阿姨好。”肖仙仙打招呼，电视里都是这样说的。 　　“你好你好。” 　　“妈妈，我想带她去我家玩儿。” 　　“当然可以。”蒋贺妈妈情不自禁地露出看儿媳妇的笑容，要知道，从蒋贺生出来，那皱巴巴的脸，她就担心自己儿子未来找不到老婆，现在好了，这么小，就懂得拐骗小女孩回家，有前途。 　　“快上来。”蒋贺妈妈也不多说，直接坐上电动车，“蒋贺，你坐我后头，抱紧我。小同学，你站在中间。” 　　“好的。”肖仙仙回答。 　　想出去玩玩，每天待在房间里玩Ipad，专家说会玩傻的。 　　这还是肖仙仙第一次坐电瓶车，有跟之前汽车截然不同的视线，穿过的都是街边小巷，旁边热热闹闹，全是人，到处都传来说话声和谈笑声。 　　还有各种食物，香味扑鼻，目不暇接。 　　这才是她在天上曾听过的人间啊！ 　　蒋贺家里离学校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肖仙仙下车，望见的是一个大平房，跟程家别墅和电视剧出现的带防盗窗楼栋小区截然不同，是两扇门，左右两边各贴着秦琼和尉迟恭。 　　走进里面，是个宽阔的院子，有个中年男人坐在门口，像是正在做木工，抬起头：“回来了，我已经把饭煮上了。” 　　这个男人很清秀，穿着工人装，脸却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蒋贺跟他长得特别像。 　　“哎。”蒋贺妈妈把电动车停在一边，招呼肖仙仙进屋，从冰箱里拿出橘子和柚子，想切柚子，转头一圈：“哎，我刀呢？” 　　说着说着，走去厨房找刀。 　　“你妈妈好厉害啊。”肖仙仙赞叹。 　　“什么？” 　　“这句话我昨天才学的。”肖仙仙认真，“哎，我刀呢？” 　　蒋贺：“……” 　　嗯，要记住，她，只是一条傻狗。 　　作者有话要说：　　肖仙仙看电视剧秘籍之一： 　　如果代入女主很生气，就全程代入婆婆，爽翻天。(*^▽^*) 第12章 小神仙说 　　玩得久了，肖仙仙留在蒋贺家里吃饭。 　　家里是蒋贺妈妈坐在主位，蒋贺爸爸坐在肖仙仙和蒋贺对面。 　　跟程以宁家里的座位不太一样。 　　肖仙仙也是来到人间之后才知道，原来座位这东西，还要分主次的。 　　“一家之主”是蒋贺妈妈吗？肖仙仙不禁想。 　　跟程以宁家里，每天都七八个菜荤素搭配，再加一碗汤不同。蒋贺家里的饭菜不多，只有四盘菜。 　　每盘望过去量都超大，油多，尤其是红烧肉，每块肉都像裹着一层油。 　　刚刚做人，肖仙仙饭量还不大，明明一块盛的饭，坐下没吃多久，转头一看，蒋贺都把饭吃光了。 　　而对面的蒋贺爸爸瘦瘦的，全程埋头吃饭。 　　蒋贺妈妈吃得最快，也吃得最慢。 　　第一个吃，吃到最后，还负责把所有菜全部扫光，连肖仙仙碗里剩了一小块米饭，都被吃干净了。 　　厉害呀。肖仙仙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全员恶人”吗？ 　　“仙仙，你今年多大？”蒋贺妈妈吃完后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问。 　　“十一岁。”换成人间年龄，是十一岁。 　　“哦。”蒋贺妈妈脸大，眼睛也大大的，黑白分明，不知道为什么望过去既爽朗又有种奇怪的狡黠感，“以后要常来我们家玩呀。” 　　“我会的。”肖仙仙认真说，她觉得蒋贺也蛮好的，是个单纯孩子。她吸了吸鼻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家香香的。” 　　蒋贺偏头：肖仙仙味觉好奇怪，第一次就说他香香的，后来又说他带来的臭豆腐臭，可是现在他们家明明是做臭豆腐的味道，因为晚上妈妈要出去摆摊，怎么又说香香的？ 　　“那你喜欢我身上的香味吗？” 　　“喜欢。” 　　“以后蒋贺身上也会香香的。” 　　“嗯。”肖仙仙点头，是不是变成大人之后身上都会香香的，李恩岚身上也时常有香味，据说那叫作“香水”，不过味道总是换，还有点刺鼻，她不喜欢，没有蒋贺妈妈身上的味道舒服，让她想多闻两口。 　　“阿姨。”肖仙仙举手，“我有个请求。” 　　“你说。” 　　“你们家的挂画能不能送给我啊？”肖仙仙盯着对面、蒋贺爸爸的身后说。蒋贺家里的客厅挂了好多画。 　　蒋贺妈妈扫了眼：“没问题。” 　　“谢谢。” 　　等肖仙仙快乐地拿着挂画说“不用送，我自己可以回去”后，蒋贺爸爸妈妈把碗端进厨房清洗。 　　蒋贺被支使去做作业，不过他还是觉得要帮爸爸妈妈干活。 　　走到厨房门口，听见妈妈说：“仙仙好可爱，她要是不当我们家儿媳妇，我就吃掉她。” 　　爸爸：“你别又说这种话。” 　　妈妈：“我克制不住。” 　　……果然是这样吗？小时候妈妈就跟他说好多妖怪故事，说世界上是有妖怪存在的，所以他才会认为肖仙仙是狗妖。 　　只是至今蒋贺都不知道自己妈妈是什么妖怪，现在她终于要开始吃人……哦，不，吃狗了吗？ 　　蒋贺心拔凉拔凉地想，暗暗握拳：一定要拯救肖仙仙这条傻狗，绝对不要让妈妈吃掉她！ 　　肖仙仙回到程家，程以宁已经回来了。 　　保姆去学校接人，只接到程安程心，没有找到肖仙仙，去问老师才知道肖仙仙跟她同桌走了，保姆觉得应该没问题，加上程安程心不耐烦，便开车回来。 　　等到程方、李恩岚、程以宁到家，保姆便说这件事。 　　程以宁立即担心，想回学校找人。 　　程方倒并没有很吃惊，在他认知里小神仙是神仙，自然是不会走丢的，怕就怕她找到福气更好的人，去别人家。 　　直到肖仙仙八点多抱着挂画走进大门，挥挥手：“我肥来啦。” 　　程方坐在客厅沙发上，立刻松了口气起身迎接：“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 　　之前称呼是用“您”，只是肖仙仙太小，称呼“您”很奇怪，现在也就用“你”。 　　“当然不会。”肖仙仙摆摆手，“我要等到以宁长大才能走。差不多十六岁吧。” 　　程方这才彻底放下心，生意刚刚走上正轨，小神仙千万不能离开。 　　想到肖仙仙的说辞，加上最近都是依靠程以宁在何总、何太太那里刷了足够的脸，合同签完，继续进一步合作，程方想，说不定程以宁真的是福泽深厚之人。 　　而这时，明明坐在客厅里等小神仙许久，程以宁却扭脸跑上楼，不搭理人。 　　“他怎么了？”肖仙仙纳闷。 　　程方自然不知道：“对了，学校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一趟。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让我找家长，我已经找到了。” 　　“好。”程方点头，他对小神仙已然深信不疑，更何况，原本他最近公事很繁忙，没时间去学校。 　　肖仙仙上楼，打开房门。 　　程以宁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打开台灯写作业，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很明显有股低气压。 　　肖仙仙带上门，把挂画卷轴放在床上，坐在床边脱鞋子：“你的小可爱回来了。” 　　程以宁不接腔。 　　脱完鞋子，肖仙仙坐上床，盘腿，盯着他。 　　突然想起抖音一则视频《如何哄生气的男朋友》，她正襟危坐，开始回忆，认真说道：“让爱在执着中重生，让你我的爱，赶紧苏醒。” 　　程以宁笔尖一顿。 　　肖仙仙接着说第二段：“愿用心抚平你的伤口，愿再度牵手。” 　　说着，还抬起手，握紧拳头。 　　程以宁终于转过头。 　　肖仙仙：“靓女飞吻。” 　　程以宁:“……” 　　有什么气都消了。过了十几秒，他才问：“你是去蒋贺家了吗？” 　　“是啊。”肖仙仙回答，爬到程以宁身边拿到一张废纸，“他家可好玩了。” 　　“哦。”程以宁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不开心。 　　见肖仙仙坐在床上折纸飞机，问：“你们今天玩了什么？” 　　“扔飞盘了，还有折纸飞机。”肖仙仙低头折出一个纸飞机，站起来扔出去，“呜！” 　　程以宁阖下眼，听到肖仙仙在床上跑动，不时地呜呜声。他起身，把Ipad递给肖仙仙：“玩这个。” 　　肖仙仙愣了下，接过Ipad。 　　纸飞机好玩，Ipad也很好玩，在肖仙仙眼里没有分别，她坐下来，开始点Ipad，刷昨天晚上没有看完的电视剧。 　　古装剧看完了。她现在在刷武侠剧。 　　程以宁见肖仙仙盘腿坐在床上低头刷ipad，十分投入，把她放在一边的纸飞机拿过来，放进第二个抽屉里。 　　小神仙回到平时状态，开始躺着看。 　　程以宁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开始认真做作业。 　　次日，杨老师回到办公室，就见到肖仙仙背着书包，抱着两幅卷轴在办公室等她。 　　肖仙仙今天来得好早，还会等老师。满足的心情还未过去，她坐在椅子上：“仙仙，是有什么事找老师吗？” 　　“嗯。”肖仙仙点头，“我把我的家长叫来了。” 　　“是吗？”杨老师很惊喜，望了眼门口，并没有人，“是下午过来？还是什么时候？” 　　肖仙仙把两幅卷轴递给杨老师，杨老师还以为这是肖仙仙送给她的礼物呢，打开两幅都是老式的神【工仲呺：nmbooks】仙挂画，泛着黄。 　　“左边是何仙姑，右边是汉钟离。”肖仙仙骄傲地说，“这两个都是在天上对我最好的神仙。其实吕洞宾也还可以，我以前还咬过他呢，但是他有点凶，不爱笑，我就不把他叫来了。老师，你有什么话对他们说吧。” 　　杨老师：“……” 　　也许蒋贺说得有点对。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35位：可怜的仙仙，在人间没有家长。 　　84排13位：唉。 　　83排144位：要不我们给老师托个梦，看看老师到底想说什么！ 　　88排123位：不会被发现吧？ 　　83排15位：托梦而已，我经常用灵器帮刚飞升的散仙托梦，天庭不会发现的。 　　…… 　　82排12位：你们怎么全都进来了？ 　　84排15位：发生了什么？ 　　89排193位：…… 　　83排134位：全班神仙站在老师面前说：“我们是肖仙仙的家长，有什么话说吧？” 　　83排23位：然后呢？ 　　88排235位：然后老师就被吓醒了。 　　82排34位：…… 　　杨老师从午睡中猝然惊醒，抬起头，视线有片刻无法聚焦。 　　旁边还未午睡的刘老师见她起得很突然，顺口问道：“怎么了？杨老师？” 　　“没事。”杨老师直起身，拉直衣服，“做了个梦。” 　　梦里面云雾缭绕，站着三四排或胡子花白或头发花白，穿着青白色长袍，偶有几个还拿着浮尘、香炉或者铜镜，望过去就仙风道骨的老人，面朝着她问：“我们是肖仙仙的家长，有什么话说吧？” 　　杨老师眼前一黑，醒过来。 　　……这是梦到神仙了吗？还一次性这么多？ 　　肯定是肖仙仙天天说自己是小神仙，今天还给她看了何仙姑和汉钟离画卷的缘故。 　　杨老师吐口气：肖仙仙同学的基础教育要抓牢啊，已经是四年级小学生，明年升初中，怎么还天天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思及此，她镇定下来，翻出通讯录，继续拨打程方电话。 　　程方原不想接杨老师电话，只是杨老师锲而不舍，一下午打了他七八个电话，搞得他心烦，迫不得已，还是答应下午三点半去老师办公室一趟。 第13章 小神仙说 　　程方也是程以宁家长，程以宁学习出色，除了家长会，从未单独找过其父母，就算是家长会，也是他妈妈来参加，因此，杨老师跟程方没见过几次。 　　这次见比之前见意气风发许多，很典型中年男人发福身材，但西装革履，五官端正，中庭饱满，脸颊红润，站在办公室门口：“哪位是杨老师？” 　　杨老师连忙站起来：“是我。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一趟。” 　　“没事。”程方走过来，“具体是有什么事？” 　　“关于肖仙仙同学的成绩。”两个人入座，杨老师把情况大概叙述一遍，总结道，“总体来说，肖仙仙同学的成绩非常不好。如果她再这样下去，都不仅仅是升学的问题，而是要重新读三、四年级，从基础开始补。” 　　程方点点头。小神仙成绩不好，乃在情理之中。 　　小神仙是来吸灵气，又不是来读书的。 　　当然，说这些是老师的本分，是负责的表现，程方客气道：“是这样的，老师，关于这件事，你还得问小……仙仙的意见。” 　　杨老师很奇怪，关系到升学，哪有问孩子自己意见的？孩子说不读书就不读书了？ 　　更何况刚刚程方脸上毫无波动，她从来没见过完全不在乎孩子成绩和升学这件事的：“您不是肖仙仙的家长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 　　瞬间，杨老师串联起肖仙仙所有身世，父母、不，全家都亡。被父母的朋友程方收养，程方财大气粗，但疏于管教，对她的成绩也不上心，才会导致她已经十几岁，还每天自称小神仙，带画卷来说是家长。 　　“程先生，我的意思是孩子这时候小，身世又这么可怜，还是应该多给她督促，打好基础。不然越往后越跟不上。” 　　身世这么可怜？程方愣了秒，也没细想，笑呵呵的：“老师，实话跟您说，她来学校不是为了读书。有什么事，你还是具体问她自己。” 　　杨老师听得都要生气，孩子来上学不是为了读书是为了什么？ 　　程方面上微笑，却有副浑然不关我事的样子。 　　抬起手表，刚三点三十几分，应该刚下课，杨老师对另一个老师说：“陈老师，待会儿帮忙让肖仙仙来一趟。” 　　“好嘞。” 　　不到两分钟，肖仙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报告。” 　　“进来吧。” 　　肖仙仙走近，才发现原来程方也在，杨老师终究是把他叫来了。 　　也是奇怪，程方见肖仙仙来，居然挪动座位，让开段距离。这是什么场面？杨老师有点迷惑。 　　迷惑归迷惑，本意她还是想让肖仙仙好好读书，于是语重心长道：“仙仙，你现在在班上成绩很不理想，非常可能明年没办法跟其他同学们一起上初中。老师问你，你希望跟其他小朋友一起上学吗？” 　　“想。”肖仙仙回答，还要找灾神之子呢。 　　杨老师高兴，对程方说：“你看她是有意愿的，能不能请一个老师帮她课余补习，尽快把基础提升上来？” 　　程方还没回答，肖仙仙说：“学校已经很多老师了。要不就让程以宁帮我补吧，他很厉害的。” 　　说起程以宁，肖仙仙还有点小骄傲，程以宁可是每天都做作业。 　　程以宁成绩好，但是个孩子，事情不能这样，杨老师刚想拒绝，见肖仙仙转头问程方：“你觉得呢？” 　　程方连忙说：“你说了算。” 　　肖仙仙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什么情况？杨老师懵逼，怎么肖仙仙倒反而像个神气活现的家长呢，而程方听命于她？ 　　“我觉得还是让个有经验的老师来教比较好。”杨老师建议，也不能强迫孩子家长花钱请老师，只能暗示，“有经验的老师才能追上进度。” 　　“程以宁有四年的小学生经验。够用了。”肖仙仙喜滋滋拍拍手。 　　“……” 　　杨老师刚想再说两句，肖仙仙说：“老师，我要回去了，下节体育课。我要跳《野狼disco》。” 　　程方跟着有起身要走的架势：“老师，我也先走了，以后这种事你直接问她，不用找我。只要她同意我都答应。” 　　望着肖仙仙和程方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肖仙仙昂首挺胸，程方亦步亦趋，杨老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自从昨天晚上肖仙仙在抖音刷到《野狼disco》后，整个人的脑海中都盘旋这首歌，以至于体育课明明放的是《明天会更好》，她也情不自禁地唱起《野狼disco》。 　　连放学坐车上，也在摇头晃脑地唱：“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哦；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哎哎；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哎呀；在你右边儿，画个龙，哎呀哎呀哎呀……” 　　来来回回就唱这几句，听得程以宁耳朵生茧。 　　周五，市区很热闹，车开出学校没多久就碰到堵车，缓慢地前行着，路经商业广场，响亮的《野狼disco》再度来袭。 　　肖仙仙登时浑身一直，双眼发亮，转头趴在窗口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差没把脸直接贴上去。 　　车缓慢靠近，终于看清是群年轻、穿着衬衫的哥哥姐姐正随着音乐跳舞，肖仙仙：“停车！” 　　她是小神仙，保姆没敢拒绝她，找位置拐出去停下来，肖仙仙打开车门，背着书包跑过去，毫无障碍地融入其中。 　　“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走起）；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别停）；在你胸口上比划一个郭富城儿；左边儿右边儿摇摇头儿；两个食指就像两个窜天猴儿；指向闪耀的灯球儿……” 　　跳了一遍后，领头的男生问：“学会了吗？” 　　他们很整齐，像是在排练。 　　只有肖仙仙回答他：“没有！再来一次！” 　　领头男生：“……” 　　程以宁：“……” 　　他坐在车上等，原以为肖仙仙跳会儿就回去，谁想到，年轻的哥哥姐姐们练完《野狼disco》，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广场开始响起《酒醉的蝴蝶》，一群红衣老太太载歌载舞。 　　而这种悠扬的曲调和慢动作，让肖仙仙仿佛瞬间找到知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保姆等到将近八点，肖仙仙才恋恋不舍地从广场回来，幸亏程方和李恩岚晚上都不回来。 　　肖仙仙还是被饿回来的，走之前，目光频频望向窗口，不想离开那些阿姨们，双手趴在车窗上，充满眷恋。 　　于是，等肖仙仙回去，程以宁的耳边从“心里的花”迅速变为“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不出意外地，过两天肖仙仙将会唱起“Oh，逆战，逆战狂野，王牌要发泄，战斗是我们倔强起点”或者“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 　　这是几年前他们全班男生和女生最喜欢唱的歌。 　　肖仙仙回家吃完饭，盘腿坐在床上，用语音搜索《酒醉的蝴蝶》视频，有很多很多，充满着悠扬的身姿，变幻的步伐，以及雍容华贵的气质，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广场舞啊。” 　　抬起头：“程以宁，你有钱吗？我想买把扇子。” 　　程以宁转头，钱他倒是有的，只是想象了下她的用途。小小年纪，小小身材，混入阿姨中，挥舞着粉红的扇子…… 　　“我爱广场舞，广场舞让我快乐。”肖仙仙说，握拳，“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赚钱了，是为了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每天都见她快快乐乐地凭本性玩，难得会思考，程以宁想了下作答：“如果你以后跟我一起做作业，我就给你买扇子。” 　　毕竟肖仙仙说过，要带她学习。 　　“没问题。”肖仙仙比了个OK手势，“为了广场舞，我可以！我可以三个字，我都说累了。” 　　“……” 　　刷了整晚广场舞，脑海中已经全是无数只酒醉的蝴蝶，肖仙仙放下ipad，双手放在腹部上，闭上眼准备睡觉觉，但今天在广场上跳完，刚刚观看许久，那股迷人而热烈的氛围怎么也去不掉，胸中总有种不可遏制的激情，突地睁开眼。 　　程以宁本来已经转回头，此刻转回来：“？” 　　肖仙仙只能用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朗诵来抒发胸怀，终于知道人为什么要学习了： 　　“噢，广场舞，我的生丨命之光，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广场舞：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广、场、舞！” 　　程以宁：“……” 　　———— 　　小神仙还有救吗？ 　　by十岁的程以宁 第14章 小神仙说 　　可惜程以宁预料错了。 　　肖仙仙并没有迁移到《逆战》或者《我们一起学猫叫》之类，而是对《酒醉的蝴蝶》情有独钟。 　　这几天每当下课后回家吃完饭，直奔广场，加入优美曼妙的身姿大军中。 　　凭借幼小年龄与可爱颜值，逐渐成为商业中心夜晚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广场舞团C位。 　　未来还将成为这片区域的广场领舞，当然，这是后话。 　　总之，此时，在被同班同学撞见几回后，肖仙仙已不仅是学校的“狠人”，更是“广场舞天后”，整片区域最会跳舞的崽。 　　肖仙仙十分满足，跳舞令她上头。 　　国庆和中秋，共有九天假期。这期间程方、李恩岚、程安程心出国游玩。 　　八月底的时候，程方刚签订大单，心情舒畅，在晚饭时说：“国庆的时候带大家出国玩怎么样？” 　　程安程心立刻欢呼雀跃：“德国。” 　　“我要去意大利！” 　　“美国！” 　　肖仙仙才刚来，自然不会掺和，坐在饭桌末尾道：“我就不去了。” 　　程方本来就没打算把肖仙仙纳入在内，小神仙和佛像是一个道理，供住供吃，却不会当成家人，在家镇着就好。 　　除了肖仙仙，程以宁跟着说：“我也不去，小姨说她国庆会回来看我。” 　　当时程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中秋节前一天放假，等肖仙仙和程以宁回家时，才发现家里空荡荡的，程方、李恩岚、程安程心中午就出发去意大利，要到八号晚上才回来。 　　剩下他们两个人。 　　吃过饭，肖仙仙高高兴兴拿扇子，原本要照常出去跳广场舞的，想起这样会只留程以宁一个人在家里，便说：“我不出去了，陪你玩儿。” 　　把扇子塞在床头角落里，捧起ipad就开始看。 　　程以宁一如既往拿作业出来做，妈妈说，努力是在大家都默认可以玩的时候用功。 　　程方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现在还来得及加人。 　　程以宁说：“我不去了，想陪小神仙学习。” 　　他没有撒谎，相比于和爸爸相处，更想跟小神仙在一起。 　　跟着爸爸去何阿姨家里，见爸爸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时不时提起自己成绩好，满脸荣光，程以宁并不觉得快乐，相反觉得虚伪。 　　爸爸并不是真的爱他。 　　是因为他乖巧懂事、成绩优异、得到其他大人喜欢才爱他。在拒绝后，爸爸很明显松了口气，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单独相处时，爸爸好像也只会来回问他成绩怎么样。不像程安，只要在身边，爸爸就会把他抱过来坐腿上。 　　如果爸爸真的喜欢他，就应该直接让他参加，或者就跟小神仙一样，什么也不用说，留在他身边。 　　爸爸好像是在伪装爱自己。 　　李恩岚不爱他，因为程以宁不是她的孩子； 　　而爸爸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孩子，就默认似乎得爱自己。 　　程以宁终于理顺这个关系，边想边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 　　小神仙之前答应他做作业，现在又没有做，可是程以宁不想生小神仙的气，一点也不想。 　　房间里只有他跟小神仙两个人，自从小神仙来了之后，每个晚上，都是他们一起度过。 　　程以宁的生日礼物Ipad成了小神仙的独有物品，他不介意。 　　小神仙喜欢什么，都拿去好了。 　　暂时地，程以宁想要放松下自己，脱鞋爬上床。 　　肖仙仙把ipad支架调整到中间位置，两个人躺床上脑袋挨着脑袋看，尤为舒适。 　　之前小神仙看的是武侠剧，现在是《还珠格格》，程以宁很小就看过。 　　香妃在花园里转圈吸引蝴蝶，小神仙看得目不转睛，还忍不住把鼻子凑近屏幕闻味道，可惜闻不出来。 　　“到底是有多香啊？”她纳闷似的。 　　“很香很香。” 　　肖仙仙还是不解：“那为什么小燕子只能吸引蜜蜂呢？蜜蜂和蝴蝶喜欢的都是花啊。” 　　程以宁也不知道。 　　到容嬷嬷打小报告那里，肖仙仙看得很愤怒：“容嬷嬷真是好坏，气得我胸都大了。” 　　程以宁：“……” 　　小神仙看电视会叽里咕噜地说话，很聒噪，程以宁很喜欢这种聒噪，到十点，肖仙仙睡觉时间，她开始打哈欠，把Ipad关了，挪到一边。 　　屋内安静。 　　头一次程以宁这么早上床睡觉，平常他还要做作业、写日记、读二十分钟课外书。 　　肖仙仙想了想，爬下床关灯，再躺回床上：“程以宁，你过生日，我是不是没有给你送过礼物？” 　　“嗯。” 　　“你想要礼物吗？” 　　“你有什么礼物？”程以宁在黑暗中说。 　　“看噢。”话音刚落，漆黑的空中闪出几点星光，紧接着星光开始密布，成为一团中间深蓝色往外慢慢扩展的星云，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往外，逐渐充满整个房间。 　　程以宁第一次见，震惊不已，忍不住伸手触碰，是虚空的。 　　“这是星云啦。”肖仙仙骄傲地说，“我以前在天上到了晚上就老是看这种星云入睡，所以分享给你。不过我不能太久，会被发现的。” 　　“嗯。”程以宁点头。 　　即便现在的肖仙仙可能不知道VR已经能够提供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程以宁还是觉得非常珍贵，好像飘到了夜空上层，星星围绕在身侧，闪烁着。 　　“这是银河。”肖仙仙手指一晃，星河变化，汇聚成光芒聚集的银桥，浮动着散落的碎星。 　　“还有什么？”肖仙仙只考虑一秒，空中星星开始变化，组成“程以宁”三个字。 　　肖仙仙沾沾自喜：“我已经学会写你的名字了。其实我本来就会写你的名字，只不过是我在天上学的字体。” 　　空中“程以宁”三个字歪歪扭扭，非常复杂，但如同钻石闪闪发光。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名字。 　　程以宁。 　　“明天中秋，再送你一个月亮。”肖仙仙手指划动，星星们快速汇聚成一个小圆球，拳头大小，密而鼓实。 　　好像小神仙，程以宁想。 　　即便外形完全不类似，不过他总觉得小神仙就是这样的，鼓鼓的，闪着光，不停地旋转着，每天都很快乐。 　　“能不能把它弄黄一点？”程以宁问，这样看起来像白色的小灯泡，不像是月亮。 　　“当然可以。” 　　肖仙仙继续使用灵力，月亮颜色逐渐金灿灿，开始旋转，在空中来回浮游着，好像落进海里的皮球，又像被风吹动的饱满稻谷，美不胜收。 　　程以宁贪婪地望着。 　　肖仙仙原本维持灵力，突然想起抖音好像也有过这句话，于是转头认真叮嘱：“要矜持，不要污。” 　　程以宁：“……” 　　黄色月亮在空中均匀地旋转了一会儿，肖仙仙忽然伸手一抓，紧接着摊开掌心，月亮已成珍珠大小，落在她手心上。 　　刚刚还在天边的月亮，现在成了一粒小小的，可以托在掌心的珠子。 　　“送你一颗世界上最圆的月亮。”肖仙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可真是个浪漫的人呀。” 　　肖仙仙把月亮倒进程以宁手里，程以宁小心翼翼地接过。 　　一颗金黄色的月亮，浑圆灿烂，毫无重量，却长久地停留在视野里，只是，没过多久，星辉像是有些蓬松，肖仙仙往他手心吹口气，月亮再次变成星云，散布在房屋四周，边缘处开始隐没。 　　程以宁手放下来，望着星云，下意识牵住肖仙仙的手，好像两个人躺在沙滩看夜空一样。 　　星云在缩小，他目不转睛，试图把这美不胜收的景象牢牢印在心底。 　　好美好美，美得他心都化了，这是他收过最可爱的生日礼物。 　　程以宁扭头望肖仙仙，见她翘起肉肉的嘴，笑眯眯的。 　　……小神仙还是可爱的。 　　很可爱，很可爱。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35位：仙仙每天跳的是什么舞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83排144位：待会儿去找汉钟离借把扇子跟着一起跳。 　　87排23位：我去借铁扇公主的。 　　82排32位：太上老君的阴阳扇不知有没有被人借走？ 　　…… 　　83排14位（引吭高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82排23位：不，还是这首好听：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84排15位：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 　　81排193位：你们实在太吵了，我正在打坐，不要在我脑海里唱歌！ 　　…… 　　83排35位：仙友，跳广场舞吗？王母娘娘都来了。 　　81排193位（沉默片刻）：在哪？ 　　83排14位：…… 　　82排23位：…… 　　84排15位：…… 　　88排235位：仙界危！危！危！ 第15章 小神仙说 　　中秋无事发生，两个人待在家里吃喝玩乐。 　　肖仙仙已经有两天没有跳广场舞了，技痒难耐，下午四点就去商业街前的广场乱转悠，程以宁原本不想去，可是他作业早已经写完，待着也没什么事，还是跟肖仙仙一块过来。 　　广场舞的大部队还没有来临。 　　肖仙仙拿着跳舞折扇，蹲在喷泉旁边，双手手背撑着脸，望眼欲穿：“你说，阿姨们会有QQ吗？” 　　“？” 　　“我想跟她们加QQ，这样她们以后就能通知我了。” 　　“……” 　　等得无聊，肖仙仙起身，自己挥舞着折扇练习两圈。 　　路人纷纷侧目。以前程以宁觉得广场舞是老人家的活动，现在认为也没什么，想跳就跳。 　　五点，小神仙饿了，进旁边的肯德基吃东西。 　　她坐在椅子上晃腿，边吃东西边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的动静。六点半，阿姨们菜款款而至。 　　见她们统一把头发往后扎成发髻，还换成橘黄色舞服，肖仙仙跳下凳子，跑出去：“你们终于来了。” 　　阿姨们各自说话，没有人搭理她，肖仙仙望着她们的衣服：“没有给我准备吗？” 　　“我们要参加文艺汇演，不能带你。”有个阿姨解释。 　　“为什么不能？” 　　“是夕阳团。四十五岁到六十五岁的年纪。” 　　“三百多岁不可以吗？”肖仙仙忧伤地问。 　　阿姨望她，默默转身离开。 　　即便没有统一舞服，热爱广场舞的肖仙仙还是跟上大部队的舞步。 　　左一步，右一步，上前两步，抬手。 　　程以宁实在融入不进去，只好坐在旁边的休闲椅上等。 　　等着等着，想起商场里有个专门的休闲区，有很多或胖或戴眼镜，低头刷着手机的男人，好像也在等人回来。 　　程以宁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和他们……有点像。 　　许是因为阿姨们换了统一服装，也不用扇子，兴致勃勃谈论文艺汇演，肖仙仙有种格格不入感，跳了几遍后便泱泱回来，坐在旁边：“是我还不够夕阳吗？” 　　程以宁：“……” 　　把汽水拧开口递给她。 　　肖仙仙接过，仰头喝一口放在旁边，望着夕阳舞团。过不久，她再次起身，加入其中。 　　夜幕降临，商场门前的显示屏换过一批又一批广告，四周蓝紫橙灯光闪动，昭示出夜晚的热闹。 　　晚上天气有些凉了，广场舞团终于结束，肖仙仙回到程以宁身边，拿过汽水大喝一口：“走吧。” 　　回去的路很近，两个人选择走路。 　　月亮高挂在小巷上空，两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停在他们面前。 　　“快，把钱交出来。”两个人不高，也很年轻，像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的样子，染着头发，望不清具体容貌，像是从不远处网吧出来的。 　　这里离刚刚的商场还有段距离，是偏僻而漆黑的小路上，程以宁往回望，并没有人可以求救。 　　以前听过有人会打劫小学生，只是他从来都是坐车上下学，没有碰见过。 　　肖仙仙问：“你们要钱干什么？” 　　“关你们什么事？赶紧拿出来。”两个小混混吆喝着，用身高恐吓他们。 　　和小神仙一起出来，程以宁冰没有担心过安全问题，这时下意识望她，小神仙和他对视一眼，犹豫片刻，一脸伤痛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他们上前抢过，借着昏暗路灯看清是五十块，又问：“你呢。” 　　程以宁乖乖交出自己身上两百块钱。 　　小混混好像也只是抢点钱买吃的或者上网，见他们听话地叫出来，也不搜身，拿了钱就跑。 　　幸亏没有搜，程以宁身上还带着手机。 　　“对不起啊。我最近不能乱用灵力。”肖仙仙转头，“最近我实在用得太多了，好怕以后一滴都不剩了。” 　　小神仙现在大概得了不讲抖音的梗就会不舒服的毛病，程以宁并不在意，两百五十块又不是巨款，更何况，有小神仙在身边，他完全不感到害怕。 　　中秋前天小神仙用灵力给他演示了星云和月亮，他宁愿小神仙把灵力花在这上面，刚想说“不要紧”，没注意前面是个坑，程以宁踏出去，顿时摔了个大跤，幸亏他用双手撑住。 　　“你没事吧？”肖仙仙连忙问。 　　程以宁低头，裤腿捋上去，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膝盖淤青：“没事。” 　　肖仙仙伸手，想用灵力帮程以宁治好，程以宁制止说：“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肖仙仙望他，程以宁可真好啊。 　　她跑步时摔了一跤，也是很疼。程以宁没有破皮，不过凡人受伤就是会疼的。肖仙仙知道。抖音里小学生受伤，他们妈妈总是会帮他们吹吹。 　　“那我给你吹吹。”肖仙仙低头说，双手捧着他膝盖，鼓起嘴巴吹气，“这就叫仙气。” 　　说完，还用手在他膝盖上方转，唱：“爱的魔力转圈圈。” 　　程以宁笑，小神仙真可爱，见她在月光下，鼓起的圆圆白白的脸，有几缕碎发，热热的气息吹进他心里，跟昨天晚上炸烟花似的。 　　回到家后，两个人各自洗澡，躺床上睡觉。 　　原本小神仙总会玩ipad很快就睡着，然而今天她罕见的玩完ipad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时分，她问：“你说，他们接下来还会去抢别人吗？” 　　“应该会吧。” 　　许久，程以宁第一次听到小神仙沉沉地叹口气。 　　程以宁觉得：小神仙越来越像个凡人了，会舍不得小姨离开，会因为没有跟广场舞阿姨们统一服装而郁闷，还会唉声叹气。 　　前几天，抖音有个名为《修仙难，下凡更难》的视频，小神仙以为是其他神仙发布的，兴冲冲拉着他看，谁知道拍的是凡人赚钱有多难。 　　小神仙当时呆了好久。 　　突地，她坐起来：“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程以宁跟着坐起来。 　　“赚钱多不容易呀，犯我钱财者，虽远必诛！”小神仙定定道，虽然她的钱也是程以宁给的，但那可是她用自己的可爱换来的。 　　她有钱吗？可爱换的！ 　　过两秒，小神仙舒口气，躺下来：“我安排他们抢别人时，被警察叔叔看见了。嘿嘿。” 　　美滋滋地窝在被子里，依旧要义正言辞地握拳伸出小拳头：“鸡笼警告！” 　　程以宁：“……”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0排01位：接七仙女通知，本群83排144位、87排23位、82排32位因分别借用汉钟离、铁山公主和太上老君的扇子于南天门跳广场舞，兴致过高，导致扇灭人间两座火山，卷起龙卷风，扰乱人间秩序，幸无人员伤亡。 　　希望以上三位仙君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收到请回复。 　　87排23位：收到。 　　82排32位：收到。 　　83排144位：收到。已悔改。绝不再犯。 　　“我承认，我在人间过于得意忘形。喜欢乱用灵力。不仅没有找到灾神之子，还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玩的念头。” 　　“我承认，在天庭我总是唯唯诺诺，在人间我却重拳出击！”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乱用灵力。”肖仙仙盘腿坐在床上，伸出手认真说完这些誓言。 　　自从昨天晚上用了灵力之后，她便入愧疚之中，清晨，连刷牙洗脸都低头，长吁短叹，一脸惆怅。 　　——下凡来已一个多月，还没有找到灾神之子，而灵力却用得超快。 　　终于她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了，必须有个人来监督自己。 　　当然，这个人只有程以宁。 　　“如果以后我有乱用灵力的现象，你一定要骂醒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肖仙仙像表情包里的老头一样挥手道，“不要怂，就是干。骂我！就骂我！赢了位列仙班，输了回天扫地！” 　　程以宁：“……” 　　对于蒋贺这件事，程以宁一直在踌躇之中。 　　既想告诉小神仙，又想着等一下再缓缓，等他确认。 　　“对了，下午还要去跳广场舞？”程以宁岔开话题。 　　“要。当然要去。”肖仙仙义正言辞，“今日她们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她们高攀不起。我要做人群中最靓的崽。” 　　“？” 　　“我想去买一件红色的衣服，站在她们中间，做万花丛中一点红。”肖仙仙满脸隐忍而期待地说道，“等她们发现没有我，她们的舞蹈将黯然失色。” 　　大概率不会，程以宁心想，但他并没有反驳：“好。那下午我带你去买衣服。” 　　“真的？”肖仙仙眼前一亮。 　　昨天被混混抢走了二百五十元，这些当然都是程以宁的钱。倒是可以用灵力全部追回来，只是混混们都花光了，再拿回来就是从商家拿，肖仙仙觉得不太方便，加上还要用灵力，就干脆没要。 　　“嗯。只要你上午跟我一起做作业。” 　　“好吧。”肖仙仙点点头，从床上趴下来穿拖鞋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感叹道，“有钱人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呀。” 　　程以宁笑。 　　小神仙其实很乖，最近每天上午都在跟程以宁一起做作业，即便大部分时间她都不会做，而只是在看题，这也够了。 　　程以宁喜欢小神仙陪着自己的感觉。 　　因此，晚上他也会陪小神仙去跳广场舞，在旁边等她。 　　下午是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一起刷电视、或者出去吃东西等等。 　　第一次，程以宁觉得生活很美妙和有节奏感，完全没有去期待程方他们回来，甚至还期望他们不回来，这样就只会有小神仙和他生活在一起。 　　答应小神仙的事，一定会做到。 　　上午做完作业，中午吃饭，下午程以宁就带肖仙仙去逛商场。天天来跳广场舞，对于这个商场轻车熟路。 　　第一次是程方助理王宁带；第二次是小姨，现在他们已经能够独自逛街。 　　小神仙随意挑选着，程以宁只负责跟进去。 　　没多久，她挑中一件漂亮的小红裙，进里面换。 　　程以宁坐在店里面，查看自己的余额，有十八万。小姨之前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他开了账户，存钱进去，之后程以宁把自己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也全部存进去。 　　还有妈妈留在小姨那边也有些钱，说要等到他成人后给他。 　　以前程以宁觉得钱并没有什么用，现在才发现钱很有用，可以给小神仙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 　　年轻男女过来挑选衣服，就在程以宁面前。女生是个黑长直，非常漂亮，身材瘦瘦的，挑中一件粉色长裙，满怀期待地转头：“这件好看吗？” 　　男生：“还可以。” 　　女生伸手摸到黄色衬衫：“那这件呢。” 　　男生点头：“也不错。” 　　女生捏着淡蓝色卫衣比在身上：“我觉得这件也好。休闲款，可以休息的时候穿。” 　　男生：“嗯。” 　　女生：“要不我就先试试这件吧？” 　　男生低头望手机：“行。你先试吧。” 　　说完在试衣间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女生拎着裙子进试衣间。 　　没多久，女生和肖仙仙一同走出来。 　　女生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而肖仙仙穿着颇显得老成的舞服。因为她太小，也没什么导购员服务她，都在优先年轻姑娘。 　　程以宁起身：“这件很好看。” 　　肖仙仙站在镜子前牵着裙角：“真的吗？” 　　程以宁点头：“真的，因为你可爱，穿什么都可爱。” 　　小神仙的品味很奇怪，明明内衣喜欢性感大胆的，外面的衣服却总是挑长袖，包裹得团团圆圆，像古装。不过她挑衣服是融入广场舞阿姨们的风格中，程以宁能够理解她。 　　“我这样会不会太显眼啊？”肖仙仙有点怀疑。 　　“不会，你很适合红色。” 　　女生望了眼程以宁，咳咳两声，透过镜子望自己男朋友，正在低头玩手机。 　　“好吧。那我就买这件。”肖仙仙觉得合适就可以，没什么需要太多斟酌。 　　“要不要多买两件换？”程以宁提出建议，“还有蓝色和黄色的。”他上前在童装区挑选两件，“我觉得这两个也很适合你。” 　　“那我试试。”肖仙仙接过。 　　“我在外面等你。”程以宁重新回到座位，望着换衣间的门。 　　女生问：“亲爱的，你觉得我这件怎么样？” 　　男生视线从屏幕上挪开不过一秒“不错”，迅速低下头。 　　“那你觉得是这件粉色的好还是蓝色的好？” 　　“都可以。”这次男生连头都没抬。 　　“那我试一下蓝色的？” 　　“嗯啊。” 　　女生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动静，挑选蓝色衣服，进里面重新换，再次和肖仙仙一同走出来。 　　程以宁起身：“很漂亮。” 　　“哎，漂亮两个字我都听腻了。”肖仙仙感叹。 　　“嗯。”程以宁点头。 　　女生：“……”尼玛。还有这样自恋的小学生？ 　　“对了，程以宁，我还想买一副墨镜。”肖仙仙转头，“我想戴着墨镜跳舞。”抖音里都是带着墨镜的。 　　“给你买。” 　　女生内心冷冷地重复：哦，给你买？ 　　常年浸淫各类小说的她居然是在一个小学生or初中生嘴里听到这句名言……瞥了眼全然沉浸手机的男票，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想把衣服扔他脑袋上的冲动。 　　程以宁继续问：“就要这些吗？” 　　“就要这些吧。”肖仙仙大方地点点头，不用买太多的，她很简朴。 　　“好。那我去结账了。”说完，程以宁走到收银台，把卡递出去：“阿姨，麻烦结账。” 　　收银台小姐姐也惊了，现在的小男生这么豪气的吗？三件衣服加墨镜一算，共价值一千五左右，数额不大，问题是小孩购买，就怕买走后大人来找麻烦：“她是你的妹妹吗？” 　　程以宁摇头：“不是。” 　　女生：哦豁，早恋。 　　收银台小姐姐：“可以给我你们家长的电话号码吗？我想跟他们确认一下。” 　　程以宁犹豫片刻，报出王宁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爸爸助理的号码。他之前在这里带我们买过衣服。有会员。” 　　收银台小姐姐拨通：“好的，请稍等。” 　　经过对方确认并录音后，收银台小姐姐才帮程以宁刷卡，说完后说道：“您好，现在店内国庆促销，消费满一千，送抱枕。有猫、兔子和大象三种类型可选。请问您想要什么呢？” 　　三只可爱的小动物就放在柜台之上，肖仙仙巡视一圈：“都好可爱呀。” 　　“你挑兔子吧。”见她许久都抉择不下，程以宁给出建议。 　　“为什么？” 　　“因为兔子像你一样可爱。” 　　“那倒也是。”肖仙仙捏着兔子十分认同，“我一直都是最可爱的。” 　　女生：…… 　　女生：兔子像你一样可爱？不是一般都是你像兔子一样可爱吗？这是小学生能够说出来的情话？？？？ 　　她默默走到自己男朋友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 　　男朋友抬起头茫然：“怎么了？” 　　女生仰望：“抬头。看小学生谈恋爱。还有，你死了。” 　　男生：“？？？” 　　收银台小姐姐包好的包装袋，递给程以宁，门口已经全程监控下来。万一家长来闹，还有证据可循。 　　程以宁接过说：“谢谢。” 　　肖仙仙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干什么？” 　　程以宁：“你说了算。” 　　女生无语地手肘撞男朋友，男朋友还是茫然：“到底干什么？” 　　肖仙仙摸摸肚子：“我想吃东西。”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吃什么，就是想吃东西诶。” 　　“那我们走到哪，看到什么想吃就吃什么。” 　　“嗯嗯。”肖仙仙握拳点头。 　　女生闭上眼，彻底绝望。 　　她的男朋友已经二十六岁，恋爱八年。 　　当她问“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他只会说“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当她说“我不知道想吃什么”，他只会说“那就随便吃点”。 　　男生还在疑惑：“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女生：“……看你连一个小学生都不如。” 　　肖仙仙听闻，转身，言之凿凿地肯定：“就是！还不如程以宁！” 　　女生：“……” 　　嘲讽度简直MAX！天了噜，现在的小学生，这么会秀恩爱的吗？！ 第16章 小神仙说 　　肖仙仙觉得跟她一同换衣服的姐姐男朋友实在太不好了。 　　电视剧里, 女朋友进店买衣服，男朋友都会惊艳地起身称赞“你好美”，“你真漂亮”，或者直接说“宝贝, 你想要什么, 我给你买”, 哪有坐在那里玩手机不抬头的？ 　　如果玩手机不抬头, 意味着情感破裂, 要么有小三, 要么在搞阴谋诡计！幸亏她早早就提点程以宁堤防这方面, 对待女孩子买衣服要认真、耐心、称赞, 一定要做个合格的男主角。 　　想到这里, 肖仙仙再次语重心长：“程以宁, 你可千万不要变成那样啊。大结局会痛哭流涕的。” 　　程以宁点头。 　　买到两件喜欢的衣服，还有墨镜, 肖仙仙喜滋滋，找出墨镜戴上, 前方一片黑暗, 却莫名觉得脚下生风，觉得自己虎虎生威：“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强者的世界里出现一个带着小朋友的阿姨，让程以宁停下脚步。 　　肖仙仙瞥眼程以宁，再望阿姨，才发觉是因为自己戴着墨镜看不清，摘下后，才认出这是那个方太太，上次跟何阿姨一起来家里吃饭的。 　　“哎哟, 这不是以宁吗？”方太太上前笑，“来逛街吗？” 　　“阿姨好。”程以宁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你爸妈呢？”方太太朝他身后看。 　　程以宁垂下眼睛：“他们去国外旅游了。” 　　“啊？”方太太惊讶，去国外旅游，那程以宁怎么会在这里，“没带你去吗？” 　　“没有。他们带安安心心去了。” 　　“哦。”方太太望着眼前孩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也太过分，带孩子居然只带小的两个，不带前妻生的，让前妻孩子一个人留家里。 　　李恩岚也就算了，程方怎么也这样？ 　　“那你怎么会在商场里呀？” 　　“我来跟朋友买东西。” 　　“阿姨好。”肖仙仙学着程以宁打招呼。 　　抖音《小学生守则之六》：要有礼貌，见到人打招呼。 　　方太太望向肖仙仙，她对这孩子不熟，李恩岚说是保姆的女儿。不过男孩子朋友一般不都是男孩子吗？怎么会是女孩子？而且拎的包装袋里面衣服红红紫紫，不像程以宁穿的。 　　“你们来这里逛街吗？”方太太问了句废话，“没大人陪着你们。” 　　“嗯。”程以宁点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真可怜。方太太想。 　　对前妻孩子偏颇点，虐待点都算了。现在一大家出去旅游，让这两个孩子天天待一起。 　　听说程方正妻都没过头七，程方就跟她扯证，手段厉害，方太太立刻决定让自己老公远离李恩岚，不知道这种小三什么时候就盯上别人了。 　　就是程以宁可怜，摊上这么个后妈，对他不好不说，估计还巴不得找机会让他将来都过得不好，王太太顿时望程以宁眼神充满同情。 　　“阿姨，我们走了。” 　　“好的好的。”王太太连忙说，虽是同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转头望着这个小男孩离开的背影。 　　从商场出来，肖仙仙觉得程以宁怪怪的，程以宁说的都是对的，不过他以前可是从来不会用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 　　程以宁见旁边有家披萨店，问：“吃披萨吗？” 　　肖仙仙点头。 　　两个人进店，披萨很好吃，于是肖仙仙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下午六点，快乐广场舞时间到。肖仙仙换上红色紧身舞蹈服，还另外拿了两把大红扇子，等广场舞团到来后，神气活现地站在队伍末端，随着音乐舞动。 　　大红舞服，胳膊长扇子，以及动人身姿，让她成为阿姨中最亮眼的崽，许多路过的游人还拿手机拍照。 　　程以宁则坐在椅子上边看书边等她。 　　六点半，有记者带着摄像头过来沿街采访，望见“阿姨中最靓的崽”瞬间眼前一亮，拍完广场舞团和商业中心的客流全景后，等音乐停下来，记者哥哥立刻举着话筒来到肖仙仙身边。 　　他是来做国庆游人专题的，顿时觉得找到一个好采访对象——一个瞬间融入这座城市、在商业广场跳广场舞的小游客，半蹲下来问：“小朋友。你是来这里旅游吗？” 　　肖仙仙收起扇子，正经回答：“嗯，是的。” 　　身边不远处阿姨纷纷围过来，笑着望镜头，还不忘调整发型。 　　“那为什么会在这跳广场舞呢？”记者觉得外地小姑娘跑来跳广场舞的很特殊，说不定能挖掘出什么有趣的地方。 　　肖仙仙喜滋滋：“因为我爱跳广场舞，广场舞让我快乐。” 　　“哇，真的吗？”记者来了精神，“你是来这里才喜欢跳广场舞的？” 　　“嗯。”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广场舞不是爷爷奶奶或者叔叔阿姨的专利，只要是小朋友喜欢，也可以跳对不对？”记者试图引导她。 　　“那倒不是。还是需要年纪大些，不然会因为不够夕阳不能穿队服。不过太老了也不行，”肖仙仙认真，“像我就是过于年纪大了，不太合适。” 　　记者：“……” 　　换一个话题：“这里跟你之前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有！”肖仙仙转头看他，“这里好多人。” 　　“是吧。因为这是旅游黄金档，游客很多。” 　　肖仙仙摇头：“不是，是因为人间人本来就多。” 　　记者：“……” 　　继续换话题：“你是跟爷爷奶奶一起来的吗？” 　　“我自己来的。” 　　“哇，这么厉害？” 　　“从天上掉下来很快的。” 　　记者：……应该是形容飞机正常降落吧，不是飞机失事吧？ 　　“那有没有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吃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们介绍一下。”记者把话筒对准自己问完问题后，对准肖仙仙。 　　肖仙仙摇头：“没有，我天天都在家里睡觉。” 　　“真的一个地方都没去过，好吃的都没有吃过吗？”记者疯狂明示。 　　“这几天我吃过汉堡、披萨和牛排，都还挺好吃的。” 　　全是外国的东西啊，为什么硬是不说一个当地特产，记者继续，重点强调：“那来了这里后，在我们当地，有什么你喜欢玩的吗？” 　　肖仙仙考虑两秒：“Ipad，我喜欢玩Ipad。” 　　“……”谁不喜欢玩Ipad？记者耐下性子，觉得她可能没有理解问题，“我是说那种你以前从来没见过，这里才有的地方，你一进去就觉得很亮眼，不想离开？” 　　“有。” 　　“哪里？” 　　“厕所。我以前从来没有上过厕所。抽水马桶太厉害了！”肖仙仙举拳到胸口。 　　记者：= = 　　起身，把话筒递向站在肖仙仙背后的阿姨，微笑，进入正常营业：“阿姨，你是本地人吗？” 　　阿姨格外热情阳光：“是的是的。年轻时嫁过来就在这里了。” 　　“我看来旅游的游客很多，对于假期，您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好玩的，想要推荐给外地游客吗？” 　　“我知道我知道。”肖仙仙连忙踮脚举手。 　　见她这么活泼，记者还以为她终于想起来，把话筒递到她嘴边，只听她响亮而自豪地对镜头露出标准八颗牙：“抖音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记者深呼吸一口气：“……” 　　默默站直身体，拉着阿姨，走远一点。 　　肖仙仙有点纳闷，扭头看他们，走到程以宁身边：“我的采访完了吗？” 　　程以宁点头：“嗯，完了。” 　　阿姨不在，广场舞未能继续，过会儿，阿姨回来，十分兴奋地说采访晚上八点播出。 　　晚上程以宁做作业，肖仙仙早早让他把ipad开到卫视新闻直播，等待时间到后，立即观看。 　　可是，看完整个直播，都是阿姨和别人的采访，而她只有两句话。 　　记者问：“小朋友，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她回答：“嗯，是的。”接着就说，“这里好多人”。 　　“奇怪。”肖仙仙坐在床上撑着脸十分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呢？” 　　快乐的国庆结束，上学的生活又开始了。 　　幸亏肖仙仙是个热爱学习的孩子，第一节 课前老师通知要提前交作业，其他同学纷纷震惊，还在借抄，肖仙仙在小组长来收时，立刻把作业本交上去。 　　只是…… 　　蒋贺问：“你为什么要交空白的作业本？” 　　“嗯？”肖仙仙扭头，“空白的就不是作业本了吗？” 　　倒也不是。蒋贺犹豫了下：“不过作业本不都是应该写了再交上去的吗？” 　　“可是写了再交上去多浪费啊。”肖仙仙满脸诚恳。 　　“……”说得倒也是。蒋贺心想，平常这种大假期的“大”作业，蒋贺都是直接随便写写交上去的，赌老师不会认真检查。 　　可不会写，为什么又要写呢？老师只是说交作业，没有说交做完的作业！想起每次寒暑假的作业本，都是在开学前一天随便写两句，不能传承给下个人，让蒋贺觉得真的很浪费！ 　　在肖仙仙提点之下，蒋贺终于想通这个问题：谁说空白的作业本就不是作业本！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他充满男子汉气概地掏出作业本交上去，也不写了！ 　　收作业的小组长：= = 　　“啊。”肖仙仙做出端酒的姿势，“朋友，干杯！” 　　“干杯！” 　　小组长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心想：两个沙雕！ 　　上课了，班主任杨老师走进教室，朝大家道：“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要说一件事。” 　　肖仙仙双手摆平放桌上，认真听讲。 　　“钱学同学转学了，他的座位要再调整一下。李勤你坐到前面来。” 　　“什么是转学？”肖仙仙悄悄问蒋贺。 　　“就是去别的学校读书，不在这里读了。”蒋贺低头说，很失落。 　　国庆放假之前，他就发现钱学就好几天没来上课，当时就希望他只是临时，没想到……这已经是坐他周边位置第三个转学的同学了，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是摔断腿休学。 　　肖仙仙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学生原来是能转走的，那她的“灾神之子”以后不会转走吧？ 　　当即，她想从书包里掏出罗盘卜算，摸到书包空空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有带罗盘出来。 　　“唉。”肖仙仙叹息，只能回去再测算。希望灾神之子不是钱学，不然她从哪里找他呀？！ 　　耳边传来同样一声叹息，肖仙仙和蒋贺转头，同时望向彼此，这刻他们突然感受到友谊的真谛，以及灵魂深处的共鸣。 　　两个人倾前，抱住彼此的脑袋，拍了拍：朋友，不哭。 第17章 小神仙说 　　放学回家, 肖仙仙盘腿坐床上，掏出罗盘卜算一番，还好，灾神之子还在东方学校位置, 并没有改变。 　　肖仙仙撑着脑袋, 陷入愁云。 　　下凡时, 她想得很清楚, 找到灾神之子后立刻吸取对方走人, 不料, 偷下凡时被程以宁外公碰瓷, 现在又找不到灾神之子, 害, 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呀？！ 　　等等, 肖仙仙灵机一动，坐直身体, 倒霉不就是灾神之子的属性吗？ 　　只要想找到或者威胁到他的人都会倒霉。灾神曾经这样提醒过她。肖仙仙握拳，双眼发亮：“程以宁,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晚上八点, 月亮从乌云背后出来。 　　肖仙仙和程以宁跪在花园中，摘出一片玫瑰花瓣，放置于白纸上，双手合十，朝天跪拜。 　　现在无法判断出蒋贺到底是不是灾神之子，如果她能判断早就闻出来，所以想让天上的仙君帮帮她。 　　肖仙仙不能用灵力直接联系。从人间传灵力到天上很容易被发现的，只能通过祈愿的形式让他们知道。 　　知道她下凡，经常听人间祈愿, 还了解灾神之子的，就是月老了。灾神天天让月老照顾他的后代。 　　月老不像凡间传言的是个老爷爷，而是个年轻帅哥，喜欢喝酒、赏花、赏月，喜欢下凡时变成老头，说怕凡人被他的美貌震慑到。 　　天庭不理凡间事很久了。不过月老还是喜欢在月亮出来时，花香味浓郁的地方，边喝酒，边听一对凡人求而不得的心酸恋情，眯着眼说：“舒服。” 　　只有情比金坚打动他，他才真的系红绳，否则理都不理。而且他身上总是有股香味，最近肖仙仙才从知道，原来这叫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月老月老。”肖仙仙扣头道，“请你告诉我，蒋贺是不是灾神之子啊？” 　　面前的玫瑰花瓣没有动。 　　月老是没听到，还是不理她？凭心而论，她跟月老也没有那么熟的，不给这个面子吗？也是，他都是上千年的仙君了。 　　她转头望程以宁：“快点跟月老说你心里苦。你心里越苦，他越开心。” 　　程以宁：“……” 　　除了程以宁苦，她也要苦，男女双方相恋而不得最好了，肖仙仙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只好唱起抖音里都说难过的歌：“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你讲的话像是冰锥刺入我心底。仙仙真的很受伤。” 　　程以宁：“？？？” 　　还不行吗？肖仙仙双手合十，假装自己是个凡人，继续使用脑海中“男人听了痛心，女人听了流泪”的经典伤感情歌库存：“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句清清冷冷的声音：“别唱了。” 　　肖仙仙登时睁开眼睛，面前的玫瑰花瓣，随风翻转飘走，这意味着——是！ 　　“谢谢月老哥哥！”肖仙仙双手外翻放在地面上，认真磕了个头，紧接着起身，“Yes！” 　　肖仙仙左手叉腰，右手指天：“哦，血色の新月升起，璀璨の繁星坠落，天堂于此坠落，命运の锁链啊，就此破裂吧！Experience，plus three！” 　　两个人走回去，程以宁问：“这是什么？” 　　肖仙仙拍拍手说：“蒋贺教我的，说是离目标更进一步时就要喊这个升级。Experience，plus three！” 　　程以宁：……这不就是贴吧的经验加三吗？ 　　找到灾神之子，肖仙仙很开心，话就多起来：“蒋贺喜欢看动漫。他懂好多东西。他说世界上有巨人，还有柱，还有替身，有首歌叫‘洗海带哟，洗海带哟’，你听过吗？” 　　程以宁摇头：“没有。” 　　肖仙仙阳起头颅，满脸幸福：“他可会唱歌了。今天他还教我唱‘猪油骨，拿来卤……’” 　　程以宁默默听着没吭声，一步一步踩着自己影子，不知为何，居然有点……不开心。 　　次日，肖仙仙壮志满满地出发去学校，一到学校座位上转头盯着蒋贺笑一下，过会儿，望见他又笑，很开心的样子。 　　蒋贺早就到来，很纳闷，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下意识来回扫视自己好几圈。 　　肖仙仙忽然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妖怪身上灵力的味道，握拳满足道：“真香！” 　　“……” 　　接下来，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来，肖仙仙终于把头转回去。 　　肖仙仙今天为什么这么喜欢闻自己…… 　　等等，她该不会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吧？蒋贺突然想到，他们整整一个国庆九天没见面，就像小狗和主人一样。 　　以前他在街边捡到一条小狗，养几天后，小狗就是这样绕着他闻来闻去，还扑身上，可惜后来小狗被他主人接走了。 　　现在肖仙仙也是这样。他喂过肖仙仙臭豆腐！还送了她飞盘！肖仙仙一定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蒋贺不由得转头望向肖仙仙。 　　肖仙仙回视他，眉开眼笑。 　　她真的好像一条……傻狗啊。蒋贺瞬间把她幻化成自己以前养的那条小白狗。 　　数学老师双手撑在讲台，正讲着：“国庆大家有个长假期，老师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也希望大家是在把作业完成的情况下玩得开心。这次作业，整体来说，大部分同学都做了，少部分同学只做了会的题，有两个同学——” 　　突然，视线望过来：“交了空白作业本。蒋贺、肖仙仙，你们俩这节课站在教室后面听讲。” 　　蒋贺乖乖地走出来，跟肖仙仙一块站在后排。 　　原本有点郁闷，可见肖仙仙在身边，不知不觉放松下心情。虽然她是条狗妖，还有点笨，妈妈还想吃掉她，但他一定会努力保护好她的。 　　保护傻狗，人人有责。 　　…… 　　课后，蒋贺出去给肖仙仙买了条热狗吃。肖仙仙很惊喜，不仅热狗，还因为她感觉到蒋贺身上有股能量。 　　灾神之子的力量就是这样的，像一种屏障，不会主动害人。 　　妖族本身是怀疑的种族，信任意味着共享。 　　妖族和仙界灵力味道不同，但都很强大，需要经过番转换才能融合！她一定要取得蒋贺信任，吸收到足够多灵力，位列仙班前端，一雪前耻！ 　　肖仙仙不禁定定抬起头，望着天上：今日你们对我爱答不理，明日我让你们高攀不起！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全体神仙：大可不必。 　　“程以宁，你觉得蒋贺喜欢吃什么？”肖仙仙坐在床上，把本子放在腿上作记录。 　　“我不知道。”台灯下的程以宁回答。 　　“那你知道他喜欢玩什么吗？”肖仙仙又问。 　　肖仙仙没抬头，听见他沉默，下意识就认为他不知道，嘀咕着说：“哎，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了解蒋贺的人呀？” 　　程以宁很烦躁，烦躁到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笔尖阴影落于纸面。 　　好像有一只蟋蟀的须须在来回挠着心，抓又抓不到，想忽视又忽视不了。有片刻都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作业上，明明以前肖仙仙开电视剧公放，都不会打扰到他。 　　肖仙仙把自己所了解的蒋贺写下来。 　　爸爸是个木工，妈妈卖臭豆腐，蒋贺好像喜欢看动漫，天天说要追新番，还经常捂着自己左手说“啊，我的王者之力”，可见是个比较勇猛的人。 　　既然已经确信他是灾神之子，是时候好好攻略一下灾神之子，让他分些妖族灵力给自己，肖仙仙决定，吹捧他，夸奖他，接近他，使他娇羞，进而享受！ 　　完美！ 　　肖仙仙拟定一个大致作战计划，从床上爬下。 　　程以宁转头：“你要去哪儿？” 　　“我先把今天吸收到的灵力转化一点点。”说完，她穿上毛茸茸粉色拖鞋，走到一楼花园，还从来没有转化过妖族灵力。 　　草木茂盛地方，集天地之灵气。 　　嘛，虽然现在人间灵力稀薄到跟小学生发自真心热爱上课的比例一样，但蚊子肉也是肉。 　　肖仙仙盘腿坐在花圃石头上，小腿针扎了下，低头，好大只蚊子！抬头气愤地盯着飞走的蚊子：“你以为你叮的是谁的血液？是一个小仙女的血！” 　　正好走出来程以宁：“……” 　　肖仙仙闭上眼睛，继续盘腿打坐。 　　程以宁站在面前等过了七八分钟，见她睁开眼睛，才问：“转化好了吗？” 　　“还行吧。”肖仙仙回答，“有点儿舒服。” 　　“……” 　　程以宁不舒服，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种不舒服来自何处：“你要一直吸蒋贺的灵力吗？” 　　“嗯。”肖仙仙点头，“能蹭多少是多少，说不定不仅够我进阶到8字排，还能再上升。” 　　“如果进阶到8字排，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差不多。”肖仙仙把腿从花圃石墩上放下，跳到地上，想起程以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再走的，绝对不会食言。我肖仙仙绝对不骗凡人！”她举手发誓。 　　程以宁当然知道，神仙不会骗凡人，问：“如果没有吸够呢？” 　　“那就一直吸啊。”肖仙仙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反正蒋贺越觉得我是他朋友，越信任我，我就能蹭到越多妖族灵力。花一部分灵力转化为我自己的灵力，再留部分飞回天庭，其余部分就都可以用来进阶。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天才的少女吗？没有，因为我本来就是天上仙女下凡。” 　　肖仙仙自问自答，觉得自己讲了个非常不错的笑话。 　　“那要吸多久？” 　　“我也不确定，看我跟蒋贺的关系吧。灾神都说我可以把他子孙后代的灵力都吸走呢，让他们做凡人。我才不会那么过分。只吸一部分就够了。糟了，这样的我，该不会像一只蚊子吧？”肖仙仙皱眉，过而摆摆手，“不会不会，我是有官方授权的合法吸灵仙，正规代理！” 　　小神仙显而易见话多起来，眼睛得像月亮。 　　刮起冷风，月亮被阴云半遮，肖仙仙说：“好冷，咱们赶紧回去。” 　　“吸他的灵力会有什么副作用吗？”程以宁跟着问。 　　“有一点儿。”肖仙仙想起下凡前灾神对她说的话，“仙界灵力是纯粹的力量，但妖族那边，灵力是有各自属性的。灾神是属于妖族里的‘灾星’科目，他们的灵力像个保护罩，可以让其他人倒霉，被灾星灵力信任的话，灵力会保护他。但如果转化这股灵力成纯粹的灵力，虽然能成功，就还是会有相应的debuff，变得很倒霉。” 　　说完肖仙仙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灾神说，让我吸一点转化一点遭受点霉运，不要一次性吸太多，否则就会倒大霉了。” 　　“那如果没有吸完，你还会回天上吗？” 　　程以宁把客厅门关上，阻挡风进入，肖仙仙进入室内转头握拳回答：“我肯定能吸完。最差我也会留灵力飞回天庭！” 　　“如果灵力不够用，回不去，你是不是就只能当人类了？” 　　“是。”肖仙仙叹口气，默念道，“当人是不可能当人的，不能当人，只能在人间玩玩，学习点新东西带回天庭这样子。” 　　“你不想一直留在人间吗？”程以宁跟上她。 　　“当人虽然好，可还是神仙更自在啊。”肖仙仙仰头叹息，想起刚刚坐在花园之中身心皆忘的美好感受，“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人间烦恼太多了，我想永远是个无事小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　　广场舞那段引用自《洛丽塔》。 　　“洛丽塔，我□□，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一丽一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第18章 小神仙说 　　次日上课的蒋贺更加明显感觉到肖仙仙对他的热情。 　　双眼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恨不得绕着他打转，还经常跑过来假装不经意地嗅来嗅去，等他把她推开才行。 　　跟他以前收养的狗狗一样一样的。 　　而且还会认真做笔记问他喜欢什么东西，仿佛就是在疯狂摇尾巴。 　　把她当成狗还是挺开心的, 蒋贺希望她变回原型, 让他摸一摸, 他最喜欢摸狗狗了, 要是毛茸茸、软蓬蓬的最好。 　　只是……想到狗狗又能变回自己女同桌, 好像有点奇怪。 　　该不该养肖仙仙呢？蒋贺很苦恼。 　　邻居家大学生姐姐加入了什么爱狗协会, 说对待宠物要慎重, 不抛弃, 不放弃, 还要做好照顾它一生的准备。 　　可蒋贺不想照顾肖仙仙一辈子。 　　下课铃响后, 肖仙仙拉起空书包拉链，兴致满满起身道：“蒋贺, 我想去你家玩。”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带我去呢？上次不也去了吗？”肖仙仙奇怪。 　　蒋贺慢吞吞拉上书包拉链，不知如何作答, 总不能够告诉她：因为我怕我妈妈吃掉你吧。 　　上次跟她说, 她还不相信。没办法，狗狗都傻傻的。亲近了就会天然信任别人，蒋贺已经不指望肖仙仙能够防备他妈妈了，家养狗都是被主人抓起来吃掉的。 　　正当蒋贺打算找个理由时，前面的程以宁忽然蹲下来，捂住自己脚踝，发出轻微闷哼。 　　肖仙仙连忙跑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扭到了。” 　　“是不是很疼啊？” 　　“嗯。”程以宁点头。 　　肖仙仙纠结地皱起小眉头，扭头：“蒋贺，我不去你家啦。” 　　程以宁和肖仙仙关系很好, 据说肖仙仙住在程以宁家里，每天下课第一件事都是找程以宁，刚刚程以宁还站在那里看他们半天。 　　只是……程以宁好像没绊到什么，不过走一步路会扭伤也是正常的，蒋贺没多想，回答：“好。” 　　肖仙仙一路从学校扶着程以宁上车：“你可真不小心啊，为什么会扭到脚呢？” 　　日常磕磕碰碰很多，所以他们约定过，除非是严重的受伤事件，否则肖仙仙都不会再用灵力。 　　到了家里，等程以宁做完作业，转头，居然见小神仙打了盆热水放地上，蹲在地上，捋起袖子，接着把里面浸湿的毛巾拧干，语重心长地说：“程以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毛巾被她拧得歪七扭八的，半天都拧不干。 　　平常她也是这样，每次洗脸都是把盥洗池的水灌满，用水扑脸，像个小动物，总会把胸口弄湿。 　　但——这是小神仙第一次照顾他，刚刚他一假装扭伤脚，她就立刻说不去蒋贺家，程以宁隐隐克制住自己这份被重视的快乐，望着她拧毛巾。 　　“可惜了。”肖仙仙把拧得差不多的毛巾递给他，依旧蹲在地上，用手撑着脸，露出白白的胳膊。 　　“可惜什么？”程以宁接过。 　　“我今天还想去蒋贺家里的。” 　　“因为想跟蒋贺亲近吗？”程以宁握着温热毛巾，不自觉声音放低。刚刚快乐的心情此刻没剩多少，风把浓烟瞬间吹散一般。 　　“不是。是我发现，如果蒋贺是灾神之子，那么他爸爸或者妈妈肯定有一个也是。我上次去居然没注意到。”肖仙仙惋惜地说，“我想吸的不是蒋贺，而是他们全家。要是能吸他们全家，岂不……妙哇！” 　　程以宁：“……” 　　用热毛巾过脸擦手：“如果蒋贺不是灾神之子，你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蒋贺是个好朋友，我还是会和他一起玩。不过不会有现在这么好。因为他怪怪的。” 　　“哪里怪？” 　　“他有时会拍着我的头说‘乖’，还会问‘你是什么品种的’，唉，我就只好回答他‘我是可爱品种的小仙女’了，毕竟这是个热知识。” 　　“……” 　　———— 　　小神仙总是很自恋，让人不得不怀疑，天上的神仙都会这么自恋吗？ 　　不过我还是相信，只有小神仙是这样的。 　　by十岁的程以宁 　　蒋贺接近计划进行中，肖仙仙每天悄悄吸两口妖族灵气，回来后转换为自己的灵力。 　　十一月中旬，学校进行四年级上学期期中考试。 　　小学并没有分出重点班和普通班，不过程以宁这个班整体成绩还是要超出其他班。 　　班主任杨老师非常重视学生成绩，加上年级第一程以宁在这个班里，学习氛围非常好，十月底的时候大家都已经主动复习。 　　当然，肖仙仙不在其中，她都不知道什么叫期中考试，而蒋贺每天和肖仙仙一起玩，也没有把学习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对他来说好难。 　　爸爸妈妈不会专门辅导他做功课，爸爸还好点，每次问妈妈任何题，她都不会做，还会反问他“你说的这个它重要吗”？ 　　以至于当肖仙仙刚来时，站在课堂上大声说出自己是文盲，他竟然在那刻和她产生亲近感，而且觉得她跟自己妈妈……有点像。 　　班长站在讲台上，说要把期中考试的卷子发下来。 　　蒋贺平静地等待，还顺便思考：肖仙仙以后长大了，就会变成自己妈妈那样的人吧。 　　每天吃了就睡吃了就吃，卖臭豆腐很辛苦，还是很开心。不过肖仙仙是条狗，估计不会卖臭豆腐，可能只会卖萌。 　　结果小组长发过来的试卷，上面有鲜红的数字： 　　语文26分。 　　数学15分。 　　英语21分。 　　居然还不错。蒋贺满认可自己成绩的，有几次考试，连选择题都没蒙对，考过三个零蛋。 　　回家后，妈妈还给他煮了三个鸡蛋当宵夜吃。 　　蒋贺去望肖仙仙的成绩，说不定她连题目都不懂，紧接着他就望见肖仙仙分数。 　　这次期中考只考语数外，每科满分100分，而肖仙仙： 　　语文77分。 　　数学58分。 　　英语40分。 　　怎么……可能？ 　　蒋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而肖仙仙盯了自己分数一会儿，像是没理解这有什么重要的，直接把卷子一把塞进抽屉。 　　蒋贺：“……” 　　他回头继续盯着自己的成绩，为什么他居然还会考不过肖仙仙啊？他该不会又是最后一名吧？ 　　还以为这次有肖仙仙给自己垫底，全程考得非常放松。以前害怕蝉联倒数第一宝座，不会做的题目还会胡乱写几个字上去，这次考试的时候遇到不会的直接不写，卷子会做的做完就交卷。 　　蒋贺抬起眼，欲言又止，半晌，还是问：“为什么你会考得这么好？”不是说好的是个文盲吗？ 　　“就是把自己看过的题目答案抄上去就可以了。”肖仙仙自信地回答，她连题目都没看懂，有类似的题目就抄答案，写得超快的。 　　“可是你为什么会记得答案呢？”蒋贺疑惑。 　　“看一遍不就记住了吗？”肖仙仙不解，“不是很简单吗？” 　　“……”过两秒，他默默地把卷子折起来，垫在课本后面，再接着把头埋进胳膊里。 　　“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静一静。” 　　班主任杨老师第一节 课，不出意外地开始说这次的成绩。 　　学校有初中部，户籍和学籍都在本区的孩子直升没问题，但—— 　　“大家基础不能太差了。不能每次都考倒数几名，习惯垫底，从来没有考过六十分。” 　　杨老师视线扫过来，蒋贺再次羞愧地低下头颅。 　　“程以宁同学这次一如既往保持全科满分，全校排名第一，这是大家的榜样，要好好学习。” 　　肖仙仙目光落在程以宁身上，程以宁这么厉害的吗？怪不得每天晚上都做作业。 　　“这次还有人超出我的意料。”说着杨老师望肖仙仙，“这次整体平均分还是很高。试卷大家今晚带回去，明天让家长签字后带过来。” 　　本来杨老师视线已经落下来，提起家长，再次忍不住瞥向肖仙仙。 　　肖仙仙点头：明白。 　　人间的家长是指活的家长，不能是神仙。 　　考试没有出具体排名，不过蒋贺倒数第一这件事板上钉钉，其他学生基本都有一门功课过及格线的，只有蒋贺，三门都离及格线很远。 　　他整个上午兴致都不高。 　　哎，蒋贺这么可怜，一定要帮他一把，肖仙仙心想，谁叫她吸了蒋贺的灵力呢，自古以来，小仙女都是要报恩的。 　　于是等蒋贺回去，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试卷给妈妈签字。 　　妈妈一向知道他的成绩，不会生气的。 　　只是，原本26、15、21的分数，现在突然全部变成91、92、93，而更加明显的是，卷子上面全是红叉叉和空白，只有分数变了。 　　蒋贺茫然：“……” 　　蒋贺妈妈：“……” 　　过了两分钟，蒋贺妈妈捂住嘴，把头靠在蒋贺爸爸肩上，燃并感动：“……我们儿子终于产生学渣的自尊，学会篡改成绩了。” 　　蒋贺爸爸安慰地拍拍蒋贺妈妈的肩膀，眼眶微红。 　　蒋贺：“……” 　　进房间掏出课本，见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句话：“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最可爱的小仙女肖仙仙留。” 　　——妈妈，可以请你吃掉她吗？ 　　程以宁的卷子要给程方签字，而肖仙仙决定找李恩岚，不管是什么大人，只要是大人就可以，大人可以帮小孩子作证明。 　　肖仙仙现在儿有点了解人间规则，小孩子是没有自主权利的，就像程以宁讨厌后妈，不想跟爸爸在一起生活，他也没办法离开。 　　李恩岚当时坐在客厅饭桌旁欣赏自己放腿上的新买貂皮大衣，肖仙仙捏着试卷过来，叫道：“阿姨。” 　　以前肖仙仙对她没什么称呼，这次叫阿姨，让李恩岚颇为吃惊。 　　“可以帮我签字吗？我们刚刚考完试。” 　　老师让家长签字这件事很正常，李恩岚给程安程心都签过，虽然纳闷小神仙为什么不自己解决，不过也不会当面拒绝她。 　　只是，李恩岚接过肖仙仙的卷子和笔，趴在桌上准备签字，望见分数，沉默两秒。 　　程安程心最差，每门也至少考80分。 　　不过小神仙是神仙，去学校是吸收灵力，当面她不会说什么：“写分数上面就可以了是吧？” 　　“是的。对了，除了签名，还要写一句话。” 　　“写什么？”李恩岚趴在桌上签字。 　　“这可真是个优秀的孩子啊。”肖仙仙真心实意地夸奖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广场舞入侵天庭ing。 　　神仙们：总是听人间说“神仙唱歌”，我们唱歌真的这么好听吗？老脸一红。 　　还有一更，大概在晚上。 第19章 小神仙说 　　李恩岚签完自己的名字, 笔尖离卷子两三秒都有点下不去笔，过于违心，她都怀疑小神仙这成绩能不能在班里排上前三十，最终还是按照小神仙的要求, 端正地写下这句话。 　　写完把卷子递给肖仙仙。 　　肖仙仙接过, 表示很满意：“你的字真好看。以后有卷子我都找你。” 　　李恩岚：谢谢, 不必。 　　次日上午, 马上交签好家长名字的卷子, 蒋贺真的对肖仙仙生气, 一直在用涂改液把分数改回来。 　　可以考不好, 但不能撒谎, 那是不诚实！爷爷说不能做不诚实的人！ 　　虽然妈妈给他签名了, 但老师肯定以为他篡改成绩, 忍不住朝肖仙仙发脾气：“你一定是只哈士奇！” 　　“什么是哈士奇？” 　　“那种很笨很笨的狗。” 　　“我才不是呢。”肖仙仙反驳，“我最多是只舔狗。”下凡来蹭灵气的。 　　“……”蒋贺深深地望向肖仙仙, 第一次拥有学渣的自尊。以前考倒数第一最多发卷子的时候尴尬点，被老师凝视的时候羞愧点, 但整体心情都很平静。 　　而这一次, 他真的扪心自问，为什么会考不过肖仙仙呢？ 　　他还有资格养狗吗？ 　　不，就算有资格，也不养傻狗了，会让他跟着变傻的。 　　而此时肖仙仙望着蒋贺想，为什么他会生气呢，是因为分数还不够高吗？ 　　对了，班上90分的人很多，老师说要勇争第一, 蒋贺是不是不开心不是第一名？ 　　可第一是程以宁，每科都是100分。 　　中午，辛勤的班主任杨老师盘点班长收上来的试卷以及签名，确认孩子父母知道这次成绩。 　　从教育的角度来说，老师的确占重要作用，但还需要父母还有孩子自身努力的配合。就像蒋贺，每次都考倒数第一，跟他父母有很大关系。 　　学前打基础的时候，父母就没有好好教育他，导致现在跟不上学习节奏。 　　班上她就担心两个人，一个蒋贺一个肖仙仙，到初中后续学习会越来越吃力。 　　只是肖仙仙这次考这么好真的出乎老师意料……这么想着，杨老师望见肖仙仙的家长签名，沉默一阵，把它抽出来放到旁侧。 　　紧接着下秒，她就望见蒋贺的三张试卷分数： 　　101、102、103。 　　这充满修改痕迹的超出卷面分数，以及过分明显的卷面红叉和空白，让班主任杨老师第一次觉得蒋贺成绩这么差，也许并不仅仅是基础没打好的原因…… 　　原以为这么明显的篡改家长不会签字，哪知家长不仅签名，还在上面还龙飞凤舞写着：我儿子倍儿牛！ 　　杨老师盯着卷面，足足沉默好几秒：或许也不是蒋贺一个人的问题…… 　　“程以宁，你要对我说：‘三年之期已满，恭迎龙王。’” 　　“？” 　　肖仙仙盘坐在床上，端着Ipad。 　　自从全班同学都没有想到肖仙仙能够考到这样的成绩，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望她时，肖仙仙就感觉到一阵由衷的快乐。 　　最近学会打字，开始在网上搜寻问题，她查到原来这种感觉叫作“打脸”和“逆袭”。 　　真是让人爱了爱了。 　　“网上说打脸的人是‘歪嘴战神’，那我就是‘仙女战神’。”肖仙仙露齿一笑，挥手，“程以宁，咱们以后一起当赘婿吧，肖仙仙杀疯了。” 　　程以宁：“……” 　　小神仙真容易开心。 　　不过他的确没想到小神仙成绩能够有这么好——对于一个天天说自己文盲，连方程都不会的人来说…… 　　这次考试，应该归功于她的记忆能力。 　　程以宁也是第一次知道，小神仙居然记得所有看过的网络段子、电视剧剧情、课本以及练习册。考卷并没有全部答满，但只要答的题目，就是标准答案。 　　小神仙除了仙力之外，还是很厉害的。 　　“哎呀，这个头发真麻烦。” 　　程以宁扭头，见小神仙正在伸手往后扎马尾辫，头发不仅乱糟糟，还把马尾扎歪，她晃晃脑袋：“唉，仙女叹气。” 　　小神仙或许记忆力不错，但生活中真的有点废。 　　他发现过好几次了，小神仙不会扎头发，连对着镜子都不会扎。 　　每次都是出门都是被保姆见到，实在看不下去，在车里重新给她扎好。见她皱眉跟头发奋战，程以宁考虑两秒：“我来帮你扎吧。” 　　“好的。”肖仙仙喜滋滋同意。不喜欢自己扎头发，什么事都不用干的感觉最好了。 　　程以宁脱鞋爬到床上，跪在她身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比肖仙仙高出这么多。这两个多月他们都在长身高。 　　程以宁垂下眼，盯着肖仙仙圆圆的脑袋。 　　……还有头发。 　　第一次见肖仙仙是两个包子髻，接着丸子头，现在他才发现她头发已经长到背中心，他谨慎地摸到她的头发。 　　漆黑细软，散发光泽，而且不多，一把就能握住。不像他以前的同桌，爆炸式的厚头发，蓬蓬的。 　　肖仙仙觉得自己很聪明：“帮我梳一个高的。这样可以躺着睡觉，早上起来就不用重新梳过了。” 　　“嗯。”程以宁回，他没有拿梳子，只好用手指理顺，抹过肖仙仙前额；擦过她耳廓后，以及颈部，小心地把几缕碎发拿起。 　　程以宁动作好轻，不像保姆阿姨，下手特别重。 　　“这样可以吗？”程以宁握着发尾用手固定在后脑勺最高处。 　　“可以的。”肖仙仙眯着眼享受。 　　程以宁拿过皮筋，替她绑上。其实扎头发并不难，他从床上下来，站在肖仙仙面前看。 　　“怎么样？” 　　“好看。” 　　“那是。”肖仙仙昂起头，“毕竟我是小仙女！” 　　程以宁笑，小神仙真的好喜欢夸奖自己。不过她的确很漂亮，以前她脑袋很大，望过去身材小小，现在居然长高不少，脸的轮廓也出来。 　　难道是每天跳广场舞的原因？ 　　他坐回椅子上，写两分钟作业，注意到窗外响起风刮和树叶抖动，已经入冬，天气越来越冷，想起肖仙仙冬衣好像没几件。 　　“明天我们去买衣服吧。”明天正好是周六，可以去买两件羽绒服。小姨说，他们要自己照顾自己，照顾彼此。 　　“OK。” 　　常在门口跳广场舞，加上来过好几回，他们已经对商场熟门熟路，常去服装店店员都认得他们，望见他们就露出姨母笑。 　　买完衣服后，肖仙仙路过小饰品店，外面发出好多漂亮的耳环、项链和戒指。 　　学校不允许戴首饰，但可以带发夹，好多女生都有发夹，在头发上，走起路来闪闪亮亮，肖仙仙问：“程以宁，你还有钱吗？” 　　“有。怎么了？” 　　“我想买发夹。” 　　“嗯。” 　　程以宁要去上厕所，肖仙仙在首饰店门口等他。上午，客流量好少，有一个胖胖的哥哥和小姐姐，也说着类似的话经过店门口。 　　接着，最里面两个小姐姐边整理货架边说悄悄话：“……你说她是不是故意路过我们这里的？她想买首饰不该去一楼珠宝店吗？来这干嘛？” 　　“说不定是刚买完衣服。” 　　“那也不至于路过这里。现在是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被包养有什么可炫耀的……” 　　“其实对方没老婆也算不得包养。” 　　“可人家也没拿她当女朋友啊，会带出去见人么。”售货员小姐姐冷哼，转过身才发现身后有个小女孩，正仰头望她们，吓一跳。 　　肖仙仙仰起头：“姐姐，什么是包养啊？” 　　售货员小姐姐原本不愿回答，可小姑娘眼神过于诚挚，加上她内心的确对于前同事傍大款做法不舒服，便说道：“就是跟男生在一起，吃他的住他的，天天要他给自己买衣服买首饰，自己不工作，每天还要很多很多钱。” 　　“哦。” 　　“这种女生是不道德的。”姐姐目露嫌弃，“依仗自己长得漂亮，想活得舒服，却不努力，虚荣，好逸恶劳，女孩子不能这样的，知道吗？一定要靠自己。” 　　肖仙仙握拳：明白。 　　程以宁上完厕所回来，肖仙仙直接往前走。 　　“不买发夹吗？” 　　肖仙仙摇摇头。 　　程以宁问：“怎么了？” 　　肖仙仙郁闷地回答：“我觉得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程以宁：“？” 　　因为售货员小姐姐这番话，肖仙仙连发夹都没买，回家之后依然在思考自己和程以宁的关系。 　　程以宁给她买衣服、买首饰，还每天都给她好多零花钱！ 　　这样算包养吗？ 　　不过她的确有点虚荣和好逸恶劳，肖仙仙深深地反思，她连扎头发都觉得好累，早上还是让程以宁帮她扎的…… 　　郁闷到周一上课，肖仙仙刚坐下，蒋贺塞给她一包狗粮和火腿肠。 　　“？” 　　“给你吃的。” 　　“真的吗？” 　　原来很开心的，可是肖仙仙突然想，为什么蒋贺对她这么好啊，难道……她不禁眉头一锁，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是想养我吗？” 　　蒋贺扭头，心想：果然，肖仙仙是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吗？ 　　周末跟隔壁姐姐去流浪宠物中心去了。 　　好多关在笼子里的狗狗特别可怜，就买了狗粮和火腿肠，想要喂街上的狗狗。可是周天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今早，想来想去，还是带给肖仙仙。 　　蒋贺最大特点就是，不管什么伤心过两天都会忘掉。 　　现在只觉得肖仙仙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和流浪狗中心的狗狗一样一样的。他想养狗，可是不能带回家去，好多狗狗一进他家就害怕。 　　之前捡到的流浪狗也是养在隔壁。 　　肖仙仙是最合适可以养在外面的狗狗了，就算她有点笨。 　　不过冬天来了，还是对狗狗好一点。 　　终于，他同意：“好吧。” 　　下午，体育课，肖仙仙站在操场，迎风皱眉，不远处居民楼里传来歌曲：“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肖仙仙觉得这些字真的一个一个打在她心上！ 　　程以宁给她买衣服、买首饰，还给零花钱。 　　蒋贺给她狗粮和火腿肠。 　　众所周知，所有偶像剧都要吃狗粮的，弹幕都说要吃狗粮，可见这是人类的癖好！蒋贺知道她喜欢看偶像剧，还说要“养”她。 　　难道，她，就这么可爱吗？ 　　的确，她是仙女下凡。肖仙仙摇摇头，人间是没有仙女的，她是最棒的。她不禁蹲下，捧住自己的脸，开始烦恼起来。 　　隔壁班代课的女体育老师见她一直停在操场跑道，走过来，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温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肖仙仙摇摇头，欲言又止。 　　体育老师笑：“没关系。有什么烦恼可以跟老师说？” 　　肖仙仙：“老师，你经历过修罗场吗？” 　　没谈过恋爱的体育老师：“……”小学生突然就问出致命问题怎么回事？ 　　肖仙仙：“那你经历过三角关系吗？”网上说两男一女就是三角关系。 　　体育老师保持微笑：“没有哦。” 　　肖仙仙仰起头，充满期待：“你被男生送过很多很多礼物和吃的吗？” 　　体育老师努力保持微笑。 　　肖仙仙有点失望：“那，老师，有男生说过要养你吗？” 　　体育老师觉得自己微笑逐渐扭曲。 　　“唉。”肖仙仙沉痛地道，“我觉得我真的好虚荣、好逸恶劳，仗着自己可爱就为所欲为的。” 　　“发生了什么？” 　　“程以宁和蒋贺竟轮流想要包养我！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包养？体育老师刚想说话，就听她纠结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我三百多岁了，是时候全都要了！可是，怎样才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呢？” 　　体育老师：“……” 　　为人师表必须保持微笑，并告诉学生正确的做人道理，可她内心还是想说：你奏凯！ 　　晚上，程以宁发现肖仙仙修改了QQ签名档。 　　昵称：磨人的小神仙 　　签名：我终于还是犯了所有小仙女都会犯的错——过于招人喜欢 　　程以宁：“？？？” 　　为什么，她会如此招人喜欢呢？ 　　两个男生争着抢着想养她，不过电视里所有仙女下凡都是被很多男生爱慕的，说不定还不止这两个呢。 　　肖仙仙真心叹气：做仙女不易，且做且珍惜。 　　回家之后还是继续烦恼这件事，体育老师说，女生不可以随便接受男生的礼物，除非是把他当成朋友。如果是朋友就要回送礼物。 　　可是她的钱都是程以宁的，送礼物不还是程以宁的钱，难道这就叫作传说中的……薅羊毛？ 　　原来这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懂了！ 　　肖仙仙趴在台灯底下，握着笔对着空白作业本，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程以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第一次见小神仙没有躺或者坐在床上：“你是有什么烦恼吗？” 　　“嗯。”肖仙仙转头，“我觉得你和蒋贺都挺好的。” 　　“哦。” 　　“本来我想做个海王，但老师说不可以隐瞒双方的存在，这是不对的。”肖仙仙很想继续维持下来，两个人养她不是挺好的吗？可人间好像只能是一对，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可恶！好逸恶劳有什么错？！” 　　“……” 　　自从跟小神仙住在一起，程以宁觉得自己每天的三观都在歪。 第20章 小神仙说 　　小神仙明明做人不久, 学到的东西却很多，明明ipad好多功能还得程以宁教她，另一方面，小神仙似乎喜欢热闹, 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上学她就很开心。 　　晚上刷完Ipad也要跟自己一起睡。 　　世界上居然有小神仙吗？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呆萌, 有时候还傻傻的。 　　肖仙仙刷抖音, 程以宁下楼进厨房, 端起一个陶瓷煲, 从冰箱里拿出排骨和萝卜。 　　程方下班回来, 问到客厅里一股骨头汤的香味, 以为是李恩岚。 　　到厨房门口, 才见居然是程以宁, 踩在一个矮凳子上, 正在掀开锅盖用勺搅拌排骨汤。 　　“这是……” 　　程方下意识就要找保姆，怎么让孩子站在那里看火？ 　　“爸爸。你回来了。”程以宁在矮凳上转身说, “我给你做了排骨汤。” 　　这是给他做的？程方吃惊，这才走上前去, 瞥了眼锅里, 瞥眼程以宁：“给我做的？” 　　“嗯。今天上课老师说要报答爸爸妈妈。因为爸爸工作很辛苦。” 　　程方心内五味陈杂。 　　凭心而论，他并不喜欢程以宁。 　　这种不喜欢跟程以宁没有关系，更多是出于对程以宁母亲那边的不悦。 　　他是穷小子，而程以宁妈妈万萍是有钱人家，恋爱之初，就受到她亲戚那边百般阻挠，为了跟她结婚，以表诚心，在她父母面前, 跪着发了不下十几道誓言。 　　婚后，跟她爸爸妈妈住在一块儿。 　　万萍爸妈人倒不坏，尤其万萍爸爸，是个很和善的老头，经常捐钱，资助贫困孩子上学。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站在女儿那边，加上万萍妹妹万芳，总是对他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而万萍爸爸仿佛觉得他能力不够，就想让他找份工作稳定，阻扰他出去创业，让程方始终觉得是个外人。 　　而“外人感”，在万萍生下程以宁后到达巅峰。 　　因为万萍竟然想要让程以宁跟她姓。 　　当时那个提议一出来，程方只觉得自己光天化日之下被狠狠打脸，他哪是结婚，而是“入赘”，哪有生的孩子不跟男方姓的，拿他当什么 　　自此之后，他彻底跟万萍离心离意，对待程以宁也冷落，毕竟那是她家的孩子。 　　万萍似乎发现丈夫情绪，便把这事按下，上户口时跟回程方姓。 　　只是那时候，程方已然对他们一家深恶痛绝，加上自己在外创业赚了点钱，认识李恩岚，便开始彻底跟万萍闹崩。 　　尤其，他非常讨厌，别人说他是依靠妻子家人上位，说他是白眼狼，说如果没有万萍，他就没有今天。 　　这种情绪多年来一直梗在他心头。 　　有时候他哪里不知道李恩岚是刻意托着他，可男人就是喜欢这种被女人用尽心力讨好的感觉。 　　李恩岚给他生下一儿一女，程安程心都是他取的名字，乖乖巧巧不闹事。 　　而程以宁…… 　　以宁…… 　　程方这时候才叹了口气。 　　何曾在万萍怀孕时，他没有过做父亲的兴奋？在儿子刚出生时，紧张得上前抱住他？ 　　见他这时候站在矮凳上，给他煮汤，惊觉万萍逝世好几年，也没好好认真对待这个儿子，大师说，万萍有怨气，没有加害于他，只是保佑儿子罢了。 　　第一次，程方对这个儿子有愧疚而心软之意：“快下来，要是烫伤怎么办？” 　　“没事的。我很小心。”程以宁说。 　　保姆这时候才匆匆赶来，程方立刻说：“你来看着这汤，怎么让孩子上手？” 　　“是是是。”保姆不敢多说。 　　程方牵着程以宁下来，到客厅坐下。 　　踌躇半晌，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隔阂太久，不像程安程心，都是他每晚抱着读童话故事长大的。 　　“成绩怎么样？” 　　“每次都考第一名。” 　　第一名？程方才知道程以宁成绩这么好。 　　“爸爸，上班辛苦吗？”程以宁换了个话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老师说工作很辛苦的。”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程方下意识回复，这次面对面坐着，他才好好打量程以宁眉眼，以往都是让李恩岚跟程以宁沟通，再回报给他。 　　犹记得，他刚出生时在自己怀里小小的，皮肤皱红，眼睛睁不开。而后他晚上回来，有几次去他房间，见他躺在摇篮里睡觉。 　　一转眼，已经长大。 　　李恩岚回来时，见到程方和程以宁坐在客厅里，程方的手正抚摸程以宁头顶。 　　下课后，保姆接程以宁和肖仙仙回来，司机则开车送李恩岚、程安程心去钢琴补习班，孩子培训之时，李恩岚去商场购物。 　　程方现在公司资金回转，还接到笔大生意，前几日那种畏首畏尾感终于没有，今天她大肆购物一番，只不过，她注意到，程方转头望见她身后司机拎着大包小包时，显而易见地皱皱眉头。 　　“方哥，我给你买了几件西装。”李恩岚连忙上前解释说，释放出贤惠的小女人态度，“以后要参加商务应酬，形象不能少。还有开学了。我给以宁、安安、心心都买了点衣服。” 　　并未给程方和程以宁买，只是这样说。 　　程方表情这才缓下来。 　　李恩岚笑着上前。 　　程方只是小富，并不是没有其他更有钱的人追求过她，可是程方太容易被摸透脾气了，尤其初见时，在方萍那里没有尊严，只需要吹捧他，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即可，对女人可以说得上大方，更何况，不嫖不赌，更没有暴力倾向，还有事业心。 　　相比于当其他有钱人永远上不了台面的小三，不如去做正妻，将来总是要有孩子的。 　　有时候她觉得方萍蠢——当然，方萍是有钱人家出身，有钱人家出身的女人都有“骨气”，这恰恰是她输的地方。 　　李恩岚觉得，女人就应该伏低做小，用身段来征服男人。 　　“阿姨去哪了？” 　　保姆连忙从厨房出来：“这呢。” 　　“快开饭了吧？” 　　“是。”保姆说，“排骨汤要盛出来先喝吗？” 　　“我给爸爸做了排骨汤。”程以宁说。 　　“你做的？”李恩岚有些吃惊。刚刚程方跟程以宁突然亲近起来，已然让她惊讶。 　　程方对保姆：“盛出来吧。” 　　保姆走回厨房。 　　客厅上沉寂片刻。 　　程方问：“安安、心心上次期末考试考多少来着？” 　　程方忙于工作，没怎么问过两个孩子成绩，一般都是李恩岚有喜事会报给他，这时候她笑了笑：“还好。安安比较粗心，期末考了十一名。心心是第九名。” 　　“还是跟以宁多学学。以宁每次都是第一。” 　　“哦。”李恩岚面容没变。 　　程以宁起身：“我去叫小神仙下来喝汤。” 　　程方回答：“好。” 　　这对话，细微间已然可见亲近。 　　嫁给程方，李恩岚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这前妻的儿子。 　　本来嘛，前妻已经死掉，娘家人跟程方闹崩，只是这个儿子，就算他再不喜，大男子主义的他必然不会割舍掉。 　　现在程方跟她还算恩爱，时间久了，难免还是会有矛盾。 　　说不定他就会想起前妻的好，男人就是这样，吃不着摸不到的女人最喜欢，到时候把财产都分给程以宁那就不妙了。 　　是以，她会刻意挑衅程以宁，让他跟他爸爸疏离。 　　即便程方前段时间生意出现问题，李恩岚还是想借机把程以宁弄走，弄回他小姨那里，带去温哥华。 　　见不着自然没情分。 　　以后就算见着了，程以宁也肯定跟他小姨那边最亲。而程方对程以宁小姨深恶痛绝，如果程以宁站在他小姨那边，说不定势同水火。 　　可是今天…… 　　保姆把排骨汤端出来，一大盆，望过去的确是小孩做的，只有排骨和萝卜，没有其他的佐料。 　　保姆依次盛好碗，放在相应位置上，再把程安程心书包放到楼上。 　　李恩岚亲自给程方盛：“以宁做的排骨汤很香啊。他怎么突然想做这个了？” 　　“说是老师跟他们说回家要孝敬父母。”程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最近生意如鱼得水，回家后，望见十岁的亲儿子给他做汤。哪个父亲不感动？ 　　“以宁有心了。” 　　没过多久，程以宁和肖仙仙走下来。 　　肖仙仙是只要有吃的就开心，坐在桌子最末端，望见自己面前，有碗已经盛好的透明柔软的萝卜和香喷喷的排骨汤，里面的肉望过去既嫩又酥软，很有食欲，端起汤就呼噜喝了口。 　　程以宁望过来，目光盯着她。 　　肖仙仙摇头：“好鲜哪。” 　　程以宁兀自开心，夹起碗中一块大瘦肉排骨，给程方：“爸爸，多吃点。” 　　程方今天真的是很难得地想起万萍，想起他们刚恋爱和结婚的时候。见程以宁吹了吹自己手指，像是红肿，他连忙摸了摸：“刚刚烫伤了吧？” 　　“不疼不疼。爸爸，好喝吗？” 　　“好喝。”即便目前程方还没喝一口。 　　程以宁露出甜甜的笑，自己乖乖低头喝汤了。 　　程方望着他，心真得软得一塌糊涂。 　　再怎么说，程以宁是他儿子，血脉连心，小孩子哪会懂大人间的事，妈妈死了，对于他来说，只剩下爸爸。 　　而李恩岚则心想：小兔崽子！ 　　肖仙仙喝着汤，把前面发生的事尽收眼底，喜滋滋点点头：程以宁，终于出师了！孺子可教！不枉费她一番心血！ 　　程以宁终于小学毕业了！ 第21章 小神仙说 　　小学时间一晃而过, 肖仙仙和程以宁都进入初中啦。 　　又是九月新开学，天高气爽的秋天里，上午，程以宁仰起头, 望着校园围墙上半趴着肖仙仙。 　　阳光穿透稀薄枝丫, 落在他的清俊脸庞, 带着微微笑意。 　　肖仙仙谨慎地扫视两侧, 见左右无老师, 只有几个学生经过, 才勇敢地跳跃下来。 　　“唔。”程以宁发出声闷哼, 还是稳稳抱住了她, 并发出声感叹, “姐姐, 你是不是又重了？” 　　肖仙仙从他身上起来，拍拍手：“你知道美少女的一般体重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能判断我是不是重？”肖仙仙反驳, “关于美少女的事，你根本一无所知！” 　　程以宁低笑, 跟在她身后：“你身上一股烤串味。” 　　肖仙仙面不红心不跳：“美少女是不会染上气味的。你一定是鼻子出现问题了。” 　　程以宁嘴角再上翘半分。 　　晴空万里, 气候正好，穿过一个接一个斑驳树影，入眼是碧绿色的大操场、白色足球网，以及体育课自由活动游荡着的青春期男生女生。 　　蒋贺在处操场，遥遥招手道：“仙仙，打羽毛球吗？” 　　肖仙仙：“打！” 　　小学毕业，他们三人直升这所学校初中部，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分到同班, 肖仙仙和蒋贺还是同桌。 　　蒋贺以前望过去文文弱弱，瘦巴巴的，哪知进初中后飞速窜个，将比程以宁还要高两公分，现在已将近一米七八，身形精瘦，皮肤微黑，加之五官硬朗，望过去就很有安全感，性格憨厚好说话，无论女生叫他做什么都答应，即便总是考倒数第一，还是在班上很受欢迎。 　　可是说是除程以宁外最受欢迎的男生。 　　肖仙仙刚想跑过去，程以宁便按住她胳膊：“老师在。” 　　“老师在怎么了？” 　　“你身上都是烤串味，特别重，会被老师发现的。”程以宁提醒。 　　肖仙仙望过去，蒋贺就站着体育老师旁边，体育老师狐疑地扫过他们，仿佛纳闷两个人为什么从那个方向来。 　　要是现在过去，说不定会被盘问。 　　再闻闻自己，的确是有烤串味——都怪那条街到处都是卖烤串的，味道太大了，肖仙仙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 　　为什么年纪愈大，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肖仙仙握拳，可恶！美少女为何深陷于食物！ 　　她朝蒋贺挥挥手：“不打了。” 　　蒋贺接收到讯息，转身去找别人，程以宁心里这才舒服：“我们去树荫底下坐。” 　　“嗯。” 　　馆藏楼就有台阶，离操场不远，两个人找到块干净台阶坐下，肖仙仙撑着脸望向操场：真羡慕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呀，像她在人间生活好几年，就已经只想混吃等死了。 　　程以宁拧开一瓶果汁递给她。 　　肖仙仙疑惑：“这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猜。”程以宁笑眯眯的。 　　肖仙仙觉得程以宁最近总是变得笑眯眯的、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就总是望着她眼睛弯起来笑，好像很开心。 　　可为什么会开心呢？肖仙仙觉得奇奇怪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肖仙仙接过饮料喝一口。 　　幸好这几年，程以宁在程家已经如鱼得水，完全不需要她照顾。 　　好成绩、好样貌、好乖顺的性格，把程方哄得服服帖帖，让肖仙仙都自叹不如，进而感叹，自己还是蛮成功的，程以宁应当算是可以自力更生，坚强做人了！ 　　“姐姐，蒋贺的灵力吸收多少了？” 　　“百分之六十多了吧。”肖仙仙握拳，“不过这种事是没有止境的，任重而道远。”来人间一趟，能薅多少灵力就薅多少灵力。 　　“哦。”程以宁淡淡应。 　　和蒋贺小学、初中在一起，目前按照他们三个人处于“上中下”三个等级的成绩来说，还有三个月中考，非常可能分到不同学校。 　　程以宁不想让小神仙和蒋贺接下来还在一起，也不想让小神仙回天上。 　　来来回回有几个路过的女生望向他们，带着调笑意味。 　　“看什么看，没看过天仙下凡的美少女啊。” 　　女孩们笑得更大声，初三（3）班肖仙仙，一个全校震耳欲聋的名字，一个每天都把自己介绍为“美少女”的奇女子。 　　“真是的，看不惯我恃仙行凶！”肖仙仙怨念，“天生丽质有错吗？” 　　“……”程以宁垂下眼，盯着脚底下台阶。 　　上课铃响，肖仙仙起身，伸懒腰，回教室。 　　肖仙仙刚进门口，蒋贺就闻到肖仙仙味道，等她走过来才问：“仙仙，你是不是吃羊肉串了？” 　　“嗯。”肖仙仙点头，不过味道这么明显的吗？她都在外面吹了很久。 　　肖仙仙每节体育课都要翻丨墙出去吃东西，而且好像都是程以宁给的钱，蒋贺已经习惯，而且以前肖仙仙就说过“程以宁是大金主，蒋贺是小金主”，问他可不可以？ 　　蒋贺觉得，跟程以宁一起共享养肖仙仙蛮好的。反正现在也流行共享养狗。而且仙仙这样，一个人实在养不过来。 　　要准备上课，肖仙仙伸手从书桌里掏出课本，打开，翻出夹在里面的一个信封。 　　程以宁同桌常梅见程以宁和肖仙仙回到教室，等程以宁坐下，她突然想问一个自己纳闷已久的问题：“程以宁，你为什么叫肖仙仙姐姐啊？” 　　“因为她需要保护我。”程以宁笑眯眯地转头解释。 　　“是这样啊。” 　　常梅盯着程以宁俊秀侧颜，脸颊微红。 　　他个头高，皮肤白，五官特别秀气，不笑的时候像是高冷，一旦笑起来就……让人心都化了。 　　听说程以宁和肖仙仙住在一起，可没有血缘关系，难道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父母结婚而产生的名义上兄妹吗？ 　　班上最帅的就是他和蒋贺。 　　可是蒋贺帅得太接地气，像只憨萌憨萌的小黑狗，而程以宁更像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或者贵宾，如同偶像剧或者漫画里的人物，五官清秀、衣着整洁、气质清冷，班上好多女生都对他有朦朦胧胧的暗恋。 　　……他这样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常梅用笔帽顶着下颌想。 　　该不会真的是肖仙仙吧？思及此，她浑身一抖，不禁转头去往肖仙仙，居然见肖仙仙从课本中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人给肖仙仙写情书？ 　　进入初中，尤其初三，班上已经有偷偷谈恋爱的，大家见怪不怪。表白方式大多是微信，不过也有些书信的，因为可以匿名，如果笔迹被立刻认出，说不定对方正好在关注自己，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觉得书信唯美而朦胧。 　　程以宁就收到过好几封，蒋贺也有，唯独肖仙仙……坦白来说，肖仙仙长得也挺漂亮，娇小可爱，五官灵动，就是莫名自信心爆棚，总是叉腰显得非常骄傲的样子，课外时间经常看见她的地方是商业中心前的广场舞团里，已经是领舞了。 　　总是自称为“小仙女”，还称赞自己“真是个优秀的人呐”。 　　以前是口头禅是“giao”，现在是“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成绩中等，不会做题，可很奇怪地过目不忘，平常不做作业，总是在考试前突击背诵答案。 　　据说小学时，还沉迷于闻班上人味道，每个人都被她闻过。升入初中后，由于喜爱繁体字，沉迷港台言情小说不可自拔，曾经当直勾勾盯着老师，被点回答问题时吐出“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或者“女人，你是在惹火”，从而集齐所有老师的罚站。 　　初一初二时更是和蒋贺一起得了中二病，两个人每天都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拯救世界”“真理的奥义”“吞噬火焰”之类等等别人听不懂的话，直到初三之后才好转。 　　难道她正常之后，开始受男生欢迎了吗？ 　　常梅注意到，程以宁跟着往肖仙仙这边望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蒋贺望见肖仙仙从书里掏出一封信，肖仙仙打开，信上面写着四个硕大而歪扭的字“我喜欢你”，下面还有行小字“放学后见”。 　　“这就是情书吗？”肖仙仙问。 　　“嗯。” 　　肖仙仙把情书来回翻两遍，把夹层都掏了下，疑惑地问：“为什么没有吃的，我看有的情书后面还有吃的？” 　　蒋贺：“……” 　　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蒋贺摆正书本，毕竟肖仙仙是一条傻狗。 　　不过说起来，肖仙仙是狗妖怎么配种人？是和人吗？生下来是人还是狗？希望是人，毕竟他不想再养肖仙仙后代了。 　　养狗不易，且养且想放弃。 　　“你知道是谁放的吗？”肖仙仙问。 　　“不知道。”说着，蒋贺下意识倾前闻了下信封味道，肖仙仙也跟着闻两下，什么都没闻出来。 　　程以宁走过来，接过信纸道：“这一定是有人恶作剧。” 　　“是吗？” 　　虽然已经闻出来是谁，蒋贺还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的，怎么会有人喜欢一条傻狗？ 　　“姐姐，我帮你保管它好吗？”程以宁微笑。 　　肖仙仙点头，反正也没吃的。 　　蒋贺见大金主程以宁一锤定音后离开，想起什么，认真叮嘱：“仙仙，最近你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全，不要随便跑出去。” 　　“为什么？” 　　“最近我总是在看别人说一句话。” 　　“什么？” 　　蒋贺一本正经地说：“把狗骗进来杀！” 　　肖仙仙点头，紧接着忽然想：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_____ 　　小神仙每晚都格外担心她的美貌，会引起世界大战。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第22章 小神仙说 　　“程以宁, 我身后有人吗？” 　　“没有。” 　　“那我身侧有人吗？” 　　“没有。” 　　“那我前面有人吗？” 　　肖仙仙和蒋贺走在小道理，升入初中后，他们找到一个回家的近道，很多时候都不坐车回家, 而是走回去。 　　“也没有。”程以宁奇怪, “你不是应该看得到前方吗？” 　　“唉。”肖仙仙盯着脚下石子,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胆小呢？总得冲出来向我表白, 我才能让他们知道, 美少女是追不到的。” 　　“……”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没有。” 　　肖仙仙左右前后环顾一遍, 总结：“爱我, 他们怕了。” 　　“……” 　　虽然现在已经习惯这样的小神仙, 程以宁偶尔也会疑惑, 究竟小神仙是从那一刻开始变的？ 　　是迷恋上港台言情小说, 还是刷了一百部电视剧，还是追完《齐木楠雄的灾难》, 自动把自己代入了被神眷顾的美少女“照桥心美“，亦或者决定把“小仙女”三个字自称替换为“美少女”。 　　总之, 以前的小神仙大胆又可爱。 　　当然, 现在也可爱，只是现在在可爱中，带了那么一丝膨胀，膨胀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沙雕。 　　“为什么给我写表白信的人没有来找我呢。”肖仙仙纳闷，“不是说好的放学后见吗？” 　　“我说了，那说不定是个恶作剧。” 　　“不会的。”肖仙仙坚信，不会有人恶作剧她，毕竟，“对于美少女的魅力, 你根本毫无概念。” 　　程以宁望着甬道：“……” 　　习惯了，真的已经习惯了。 　　初中放学晚，幸亏他们这所学校没有晚自习，到家基本也是吃饭时间。程安程心也顺利升上初中，正在读初二。 　　晚饭是坐在一起吃，几年下来的改变就是肖仙仙从长桌末尾的位置，变换到程以宁身边，跟他一起坐着。 　　对面是李恩岚、程安、程心。 　　有时候外人做客，进他们家里，还会以为程方和李恩岚一共生了四个孩子。 　　这几年程方赚了大钱，顺风顺水，名头在城市里数一数二，分公司都开了七八家，不仅是原建材生意，现在还投资做房地产和医疗，生意宽广、结交遍地，已经半只脚踏入有钱人上等圈。 　　只是应酬让他发福很多。 　　李恩岚这反比前几年有风情，女人三四十岁年龄阶段，长或少几年，是看不出具体年龄段的，真正影响的是生活质量。 　　经常陪着程方应酬，结识的人上了个等级，见的世面广，消费水准随之上升。高档美白针打起来，每天都要涂各种最新护肤品，加之大牌包包、鞋子、珠宝…… 　　男人的变迁从女人身上最容易看出来。 　　从最开始十八线小明星出戏典礼穿借来的品牌衣服，到普通有钱人太太，穿常见奢侈品，到现在普通奢侈品闭眼买，连双拖鞋都七八万，偶尔还会跟其他太太们抢一下几百万的全球限量包包…… 　　李恩岚的生活简直都不是走台阶，而是坐电梯。 　　只是……从一层坐电梯到三四层快乐，从三四层升到十层兴奋，从十层升到二十层惊喜，从二十到三十层就要开始担心了。 　　一来，程方现在赚大钱，扑上来的小姑娘太多，虽然她已经严格看着他，但昨天还是从他衣服上发现其他女人的头发——一根染红的卷发。 　　二来，是程以宁。程以宁越长越俊俏，成绩好，现在脾气乖顺得不得了，和小孩子阶段相差太大，跟程方关系也肉眼可见变好，程方老合作伙伴何总和他太太特别喜欢程以宁，还认了程以宁做干儿子。 　　三来，是程安和程心。程安和程心升到初中开始闹事，脾气不好，程安前些日子在学校抽烟，被请家长，让她狠狠骂了一顿。程心沉迷追明星，也是花钱如流水。李恩岚不反对给孩子花钱，买奢侈品可以，但她是穷过来的，见不得孩子搞什么排名、应援，总而言之，快百万的花出去看不见实物。 　　四来，就是肖仙仙。 　　思及此，李恩岚放下乌鸡银耳汤，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里她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肖仙仙。 　　“小神仙，”李恩岚客气地说，“我看你那间房也老不常住，要不让出来给心心住？他们兄妹现在也大了，不适合住在一起。” 　　“不要。”肖仙仙直接拒绝她，“之前约定给我的，就是我的。” 　　“可是你和以宁不是天天住一块儿吗？” 　　“那也是我的选择，我想睡哪儿就谁哪儿。”肖仙仙毫不在意地回答。 　　程以宁望向李恩岚，从她的神色分辨出她对肖仙仙的厌恶。 　　肖仙仙小升初那年暑假，因为跟蒋贺离得太久，就一口气吸了他很多灵力。暑假第一天，程方、李恩岚、蒋贺去何阿姨家里，回来望见肖仙仙正在跟程安程心玩。 　　而玩的方式是，让他们来回叼盘子给她。 　　肖仙仙当时兴高采烈说“梭丨哈，全梭丨哈，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这一幕可气炸了李恩岚——肖仙仙是把她的两个孩子当狗使唤，还说他们“会所嫩模”和“下海干活”。 　　等程以宁跟肖仙仙回到房间问她，才知道她当时在家太无聊，就想跟程安程心玩一会儿，飞盘是蒋贺送给她的，蒋贺就是这么跟她玩的，也是这么跟她解释这句话的，以至于她觉得这句话没有问题。 　　总之，那次之后，李恩岚望肖仙仙眼神都变了。 　　“可是你总是跟以宁住一间房也不太好吧。”李恩岚笑着说，“你们现在读初三了，不懂事，一不小心容易出事的。” 　　话对他们说着，视线却瞥去望程方。 　　程以宁微笑：“小神仙只是因为我灵力充足，需要我帮她养灵力好才住我房间的。小神仙灵力足，爸爸生意才会更好，我们这个家才会更好。而且小神仙是神仙，怎么可以用人间的法则去理解呢？” 　　“但那个房间也一直空着……”从她来之后就占着，也不用。程安程心现在住一间房，连换衣服都不方便。 　　“那个房间位置很独特，放了小神仙的法器。”程以宁回答，“小神仙之前说过，为了咱们家风水着想，最好不要随意乱动。” 　　肖仙仙根本没那意思，就是纯粹留着那个房间放衣服而已，毕竟程以宁房间好小，放不下两个人东西。 　　不过程以宁说什么是什么，她从来不反驳，只是埋头吃。 　　“呵呵。”李恩岚假笑，这就是她生气肖仙仙的地方。 　　不知道肖仙仙用了什么蛊术，让程以宁越来越精，而她两个孩子越来越闹腾，自从升上初中后，连前十都再没考过。 　　以至于她怀疑，肖仙仙是不是吸走了她两个孩子的灵气，去供养程以宁。 　　“好了别说了。”程方直接打断他们说话，“新家不是马上就装修完了。等搬进去就没问题。” 　　去年，程方趁着拆楼，自己选址建了栋大别墅，带大泳池、公园和山景，住十几个人都没问题。 　　“不还有半年才能入住嘛。”李恩岚说。 　　“那就再忍耐一下。”程方眼皮都没抬起来。 　　李恩岚没再说话，这也是她恐惧的地方——程方已经隐隐不太在意她的想法。 　　她一直很清楚，男人有钱不代表自己有钱，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程方，而没有选择做更有钱人情丨妇的原因。 　　男人的钱只适合维持在一个度上，再有钱下去，他就不会从某个女人身上找幸福或者存在感，而是会从无数年轻女孩身上找青春。 　　原本她想按照老和尚说，等到肖仙仙十六岁死亡，只是昨天她发现程方衣服上的那根头发，让她的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 　　即便她言笑晏晏，假装根本没有发现。 　　“来，方哥，多吃点鱼。”李恩岚给程方夹了块鱼肉。 　　…… 　　“你后妈真是讨厌我啊。”肖仙仙坐在床上反手脱下校服，她能感觉到李恩岚饭桌上对她的恶意，很浓烈。 　　“你惹到她了。”程以宁见肖仙仙脱下校服，剩一件白色吊带，直接坐床上换睡衣。 　　程以宁没避开眼神。 　　“是因为蒋贺吗？总觉得自从吸他的灵力后我就每天都很倒霉。李恩岚讨厌我，程安程心骚扰我，老师天天罚我站，吃烤串还拉肚子……” 　　程以宁忍不住笑，上前把盒牛奶递给她。 　　肖仙仙顺畅地掰开吸管和牛奶：“唉，做人真的不能太小仙女，会因为过于美貌而遭人嫉妒的。” 　　今年中秋，程以宁小姨万芳回国做客。 　　她嫁过去之后几个月便怀孕生孩子，前几年一直很忙碌，回来得少，直到今年国庆才有空。 　　拎着大包小包推开小外甥房门，想给他一个惊喜，却见小外甥和陌生小女孩身体紧挨，沉沉熟睡着。 　　什么情况？万芳有点懵。 　　程以宁被动静惊醒，揉揉眼睛起身：“小姨。” 　　万芳盯着程以宁：“你先洗漱，小姨在楼下等你。”末了，忍不住再盯一眼双上睡得香香，完全未发觉来人的小女孩。 　　……以宁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不可能啊，他才这么小，更何况，就算谈恋爱，也不可能胆大到直接把小女孩带到家里住一起？ 　　万芳下楼全程都在胡思乱想，漫不经心地把礼物放在桌上，坐下。 　　程方和李恩岚外出有事，保姆把早饭端出来，见万芳来很客气点头，露出一个笑：“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准备一份？” 　　万芳瞥见保姆放在桌上两份早餐，那么意味着，她是知道楼上有个人的。 　　松了口气。 第23章 小神仙说 　　至少这件事程家早就有人知道, 而不是程以宁偷偷把小姑娘带回家，当即，万芳问道：“阿姨，楼上的小女孩是谁呀？” 　　“哦, 她是程总朋友的女儿, 在这里暂住。”程方一律交代别人问就这么回答, 即便是亲戚, 更何况万芳和程方完全不亲近, 每逢见面必吵架。 　　是这样啊。万芳这才放下心, 想起来自己在程以宁生日宴会上, 好像看过她。当时她还穿这个道袍, 扎着丸子头, 脑袋大大的, 很怪异。 　　都这么久，还没走呢。 　　那为什么他们会睡在一起？照理来说, 就算没有空房间，也应该是和程心啊。男孩跟女孩本来就要避忌, 更何况两个人望过去差不多大…… 　　万芳没问, 决定还是先问小侄子再问外人，程家的阿姨都是李恩岚招的，控制着她们的薪水和聘用，自然会偏向她。 　　“小姨。”程以宁洗漱下来了。 　　跟随下来的还有那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睡衣，长发披散，用手背擦眼，跟着程以宁叫：“小姨”。 　　万芳盯了眼她。 　　等小侄子和小姑娘吃早饭，万芳特意观察了下。 　　不是谈恋爱, 两个人都没那种气氛，更何况，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有什么食物都往嘴里送，还不停打哈欠。 　　饭毕，肖仙仙回自己房间换衣服，万芳这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有自己房间的，就原来程心那间，比程以宁房间还大。 　　带上礼物，再次跟侄子上楼，刚进屋，万芳就问：“以宁，那个小姑娘怎么会睡在你房间？” 　　“她一直都跟我一起睡的。” 　　“怎么会跟你睡呢？她不是有自己房间吗？” 　　“她一个人害怕。”程以宁说。没告诉小姨，其实他也想让肖仙仙跟他一起住。 　　没那种她想多了的事，万芳这颗心终于落到地面上：“你爸爸知道吗？” 　　“知道。” 　　“……”这颗落到地面上的心，拔地而起，小孩子不懂，没那种意识，怎么大人可以没有，这马上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女孩子能睡在一起吗？！ 　　“你后妈知道吗？” 　　“知道。” 　　万芳更生气了，是不是就是李恩岚打的如意算盘？ 　　程以宁今年十五岁，肖仙仙更是十六，两人这么大还睡一起，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李恩岚是不是就想让程以宁小小年纪跟女孩厮混，把人家肚子搞大，不上学，早结婚，废了这个人？！ 　　现在是程方和李恩岚不在，要是在，她是真想冲出去骂他们一顿。 　　万芳来到肖仙仙房间，经过问程以宁，发现程家人都知道这件事后，下楼时便问了保姆，保姆说这小女孩叫肖仙仙，家里没亲人，程方还帮她办理入学手续，现在跟以宁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上课。 　　万芳觉得很奇怪，照理来说，程方应该不是这么热心的人才对啊？ 　　难道是程方的私生女？可她跟程方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如果是，李恩岚能那么容易让她进来？私生女不是更应该跟以宁避忌么？ 　　万芳没搞清楚，敲敲门，听见里面说“请进”后走进去，肖仙仙正在从衣柜里拿衣服站在镜子前比对。 　　“小姨，你觉得我穿哪件好看？”刚刚饭桌上说，小姨要带程以宁出去买东西，肖仙仙默认自己也要跟出去。 　　万芳坐在床边，见肖仙仙美美地在镜子前比来比去。 　　本来不该她提醒，只是觉得李恩岚估计也不会管这个小姑娘：“仙仙，你应该要穿胸衣了。” 　　肖仙仙低头，恍然大悟，啊，怪不得：“我还以为是我看电视剧气大的。” 　　“……” 　　“你知道什么是胸衣吗？”万芳估计她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知道。”肖仙仙振振有词，“电视剧里小三脱下衣服后穿的是不是就是胸衣？！”网站上还有胸罩广告呢。做女人，挺好！ 　　“……” 　　万芳是只打算带程以宁出去逛街的，现在真的要带上肖仙仙了。 　　程以宁说肖仙仙不是程方私生女，那就姑且相信程方偶尔也会发善心，无论如何，得给肖仙仙普及相关方面知识。 　　三个人来到商场。 　　万芳给程以宁买完两件外套，想给肖仙仙买胸衣，路过好机会专门的内衣店，只是程以宁跟在身侧觉得不太方便。 　　把程以宁单独放在哪里又不安心，筹谋半晌，还是带着两个孩子进了个望过去风格很清新的女性内衣专卖店。 　　进去里面，各色胸罩、吊带、内裤琳琅满目，肖仙仙望得目不暇接，还有些激动。 　　松开万芳的手，挑中一个大红色胸罩，比在胸前，喜滋滋地问：“这个适合我吗？” 　　万芳：“……” 　　老实说，她自己进这种店铺，都没这么敢挑选最性感以及最大型号，那起码得有D，罩头上还差不多。 　　“不合适。” 　　肖仙仙恋恋不舍地放回去，又挑中旁边一款前开扣紫色：“那这款呢？” 　　这个小姑娘对于自己的胸围没有那啥数吗？她才刚发育，干嘛挑的全都是成人款啊，而且各个都是细吊带，都不能上内衣广告的水准。 　　万芳望向店员：“有少女内衣吗？” 　　“有的。” 　　店员领她们到角落里，里面是清一色或白或黄或粉或肤色的少女胸衣，没什么波澜起伏。肖仙仙失望道：“我喜欢红色和大胸罩！ ” 　　万芳吐口气：“……” 　　挑选几款比较朴素的，往肖仙仙身上比对。肖仙仙眼神一瞥，瞥到款：“我喜欢这个，这个可以买吗？” 　　万芳转过头。 　　是模特身上穿的，赫然是款半透明情绪吊带睡裙，只是太透，透到里面的模特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根本就是情趣内衣吧？ 　　“好性感啊。”肖仙仙像是完全被这款衣服迷住了，伸手抓住裙角，羡慕地仰视，“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店员惊恐地望向肖仙仙，再望向万芳，她默认万芳是肖仙仙的母亲，心想怎么会有母亲教孩子这种东西？ 　　万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还简直后悔带程以宁进来。 　　万芳迅速挑完少女内衣，跟店员说“就把这几款包下来吧”，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望向她，只觉一阵丢人。 　　终于把肖仙仙带出内衣店，伴随着店员“欢迎下次光临”的恭送声，肖仙仙不时地回头看，十分不舍。 　　“程以宁，你以后赚钱了，一定要给我买最好、最大的、最亮眼的胸衣啊！”肖仙仙大声说道，握拳，“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程以宁点头：“……好。” 　　眼见周边人全都在看，万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除了内衣店，右前方就是肯德基。 　　万芳带着两个孩子找位子坐下来，让程以宁在自己视线中排队，这才找到机会，单独跟肖仙仙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小，只能穿适合自己的运动内衣。接下来胸会慢慢变大，但不要怕，这都是正常的。” 　　“还有呢，你应该买上就月经了。”万芳觉得李恩岚肯定没好心教这个小姑娘生理知识，而她小时候因为发育迟缓，又不懂这方面的事，被嘲笑过，是以特别能感同身受，“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保姆阿姨，你会上网自己查也行，总之，不会有什么事。” 　　“嗯。女人流血不流泪。”肖仙仙喝口饮料，郑重说，“胸有多大，能够穿刚刚的胸衣吗？” 　　“……”这孩子究竟对大胸衣有多执着？而且万芳估摸着肖仙仙……已经十五岁还这么平，恐怕是没指望超过B，当然说出来会打击孩子信心的，她安慰：“这要看你的发育了。吃得好就能长得快。” 　　“那没问题。我每天都很能吃。”肖仙仙信心满满，自己一定能成为“挺”好女人！板上钉钉的！ 　　万芳莫名笑了，这小姑娘有时候虎憨虎憨的，倒是很可爱。 　　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上次在以宁生日宴会上见她，许是扎着丸子头，只觉得脑袋大大的，身体小小的，现在抽条，长高了些，也发育起来，脸是标准瓜子脸，漂亮不少，很有少女气息。 　　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转眼间，程以宁都已经是个俊俏少年。 　　程以宁端着托盘过来，三个人吃起来，吃完后前往三楼电子中心。 　　万芳左手牵着程以宁，右手牵着肖仙仙。 　　现在电子产品太好玩，对孩子诱惑太大。而万萍对程以宁学习十分看重，从小就让他养成每天预习、复习、写作业、抄错题集、做摘抄和写日记的习惯，从上小学开始，没有一天不是如此，节假日和正常上学日没什么区别。 　　买手机也只是给他买了个只能打电话的老式功能机。 　　现在程以宁也大了，万芳想给他和肖仙仙都买智能机，顺便再给他买台电脑学习。 　　因此肖仙仙拥有自己人生第一台智能手机。 　　…… 　　回到家里，在程以宁的指导下，肖仙仙立刻快乐地建立自己仙生第一个QQ号，并坐在床上，把昵称骄傲地取为：磨人的小神仙。 　　盘腿，撑着脸蛋。 　　抖音里的网文推荐都说：她，是只楚楚动人的小白兔，而大灰狼总会对她垂涎不已，因为她，可爱到爆炸，把他心都化了，每天都说：“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可爱到爆炸，说的不就是她吗？可以说是言情小说女主本主！ 　　在可爱这件事上，肖仙仙觉得自己拿捏得死死的。试问，谁不喜欢像她这样美丽善良又迷人的小神仙呢。 　　可爱两个字，她已经倦了。 第24章 小神仙说 　　肖仙仙躺床上玩新手机, 新手机屏幕比Ipad小，界面也不一样，用法跟ipad差不多，只是屏幕偏小。 　　习惯大屏刷剧, 因此没有点开视频软件, 而是随意下应用玩。 　　程以宁翻过一页作业, 偏头望小神仙, 再翻过一页, 终于没忍住：“你要做作业吗？” 　　说好的假期要辅导肖仙仙学习, 今天上午出去买衣服, 到中午才回来。回来后仙仙就在玩手机, 已经有三四个小时, 如果再不做作业, 就没有时间了。 　　肖仙仙眨巴眨巴眼，像是犹豫了会儿, 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好吧。” 　　翻身趴在床上，拿过自己的书包, 昨天放学, 在程以宁劝说之下，肖仙仙第一次往书包里塞进练习册和课本。 　　可是……到底做什么作业啊？肖仙仙有小小的疑惑，左右右摆。 　　程以宁见她趴着，妈妈说过，做作业需要良好坐姿，否则时间久了就容易困，或者不舒服：“你要不到我这里来吧？” 　　程以宁把书桌左侧堆着的两列书挪开，放到床上。 　　这张桌子比较大，以前妈妈有时候会辅导他做作业, 就坐在他旁边，程以宁再从储物间搬出妈妈以前那张椅子。 　　两个人并排，够够的。 　　肖仙仙抱书本，穿毛茸茸的拖鞋走过去，坐上，把书本放桌子。椅子还有点高，她调整了下，双手放在桌面上，转头望程以宁：“你今天有点怪。” 　　“怪什么？” 　　“怪让人喜欢的。”肖仙仙露齿一笑。 　　“……” 　　过十秒，肖仙仙问：“程以宁，你是什么血型？” 　　“B型。” 　　“才不是，你是我的理想型。” 　　程以宁低头抄英语单词时露出笑。 　　肖仙仙晃着腿，又说：“我喜欢那一天。” 　　程以宁问：“哪天？” 　　肖仙仙：“跟你聊天。” 　　说完，她又自顾自：“帮我买一张火车票，我要去往你心里。” 　　“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在我的脑海里。” 　　“你好怪哦，怪好看的。” 　　“你有打火机吗？没有啊，那你是怎么点燃我的小心心的？” 　　程以宁：“……” 　　肖仙仙终于拿起笔，末了，再次一顿，转头认真：“程以宁，你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味道吗？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程以宁仔细一闻：“没有。” 　　肖仙仙：“有。是我的心在燃烧！啪啦！啪啦！啪啦！” 　　程以宁盯着她。 　　肖仙仙转头，终于乖乖开始做作业了。 　　可是究竟做什么作业啊，她悄悄望程以宁在抄英语单词。 　　啊，英语。 　　肖仙仙掏出英语课本，装模作样地看起来。翻了半天，也只看懂了上面画着两个小人。 　　程以宁早就知道肖仙仙看不懂，说道：“要不你看语文吧，语文书比较好看。” 　　小神仙认识文字，都是天上神仙教的，只是某些字形不太一样，最近她刷电视剧，已经适应得很快。 　　“嗯。我也这么想。”肖仙仙把英语书放回去，掏出语文课本开始看起来。程以宁继续抄英语单词和句子，下意识用余光注意肖仙仙的动静。 　　她晃着腿，把书竖立在桌上，左右手捏着，像是阅读故事书般。 　　小神仙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开心，程以宁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总是笑，没有顾忌。 　　就像今天去内衣店买胸衣。 　　说起胸衣…… 　　学校有上生理课，他是了解一些的，天天跟小神仙相处，没有察觉到而已。 　　班上还有同学来月经呢。 　　老师说过，来月经是正常现象，女生都会有，是为了生孩子准备的。男生不可以嘲笑女生，更不能乱扔女生卫生巾。 　　课程结束后，还给每个女生发了两片卫生巾。 　　有男生好奇去看，当然，程以宁没有去。 　　小神仙以后也会用么？怎么用呢？程以宁突然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听课。还有，老师说，女生发育胸会变大，所以才要穿胸衣？ 　　程以宁下意识望了眼肖仙仙胸部，这么小，也要穿胸衣吗？ 　　今天小神仙剪头发了。 　　小姨带他和小神仙去理发店，两个人都把头发剪短了些。 　　本来小姨想让小神仙留齐刘海，小神仙说，她不喜欢齐刘海，会挡住眼睛，于是小姨就没让人给她剪。 　　剪的时候，她一直问理发师“这个是什么”“这个是什么”，她还想染红色和紫色…… 　　小神仙喜欢鲜艳的颜色。 　　程以宁思绪转回来，才发现自己出神了，忘记抄写单词。 　　妈妈说，写作业不能分心，要认认真真眼前的事，再去想下一件事。可程以宁觉得，只要小神仙在他身边，他就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小姨突然推门进来，见他们俩在做作业，轻声把一盘洗好的青提放在桌角，摸摸程以宁的头后出去。 　　小姨好像妈妈。程以宁心想。 　　肖仙仙伸手拿青提吃，程以宁把盘子放在中间，方便她拿。她晃着腿，吃颗青提翻一页书，看得很入神的样子。 　　等到十点钟，程以宁写完作业、日记和摘抄，准备睡觉。 　　小姨再次推门进来，笑着说：“以宁今天要不要跟小姨一起睡呀？” 　　程以宁视线落在肖仙仙身上，再落回小姨，犹豫两秒，点点头。 　　小姨睡在客房，正在铺床，程以宁洗漱完毕后穿着睡衣直接过去，等铺完床后，程以宁躺进去，小姨关上门窗，拉好窗帘，这才关灯掀开被子进来。 　　两个人中间隔得段距离。 　　黑暗中。 　　小姨问：“以宁跟小姨一起睡，会尴尬吗？” 　　程以宁没吭声。 　　“会尴尬对不对？”否则刚刚就不会犹豫。 　　万芳上一次跟程以宁一起睡，还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当时姐姐万萍发现程方出轨，预备跟他吵架，把程以宁提前送到万芳住的地方。 　　“以宁是个大孩子了。”万芳说，“小姨后天就要走了。请了三天假。后天中午要回去。接下来，小姨不能常回来了。” 　　万芳没打算哄程以宁。 　　国内时，还能偶尔过来看看，现在到国外，有自己孩子，而程以宁外婆，也就是万芳妈妈，年纪大了，更没办法经常来回飞，坐飞机耳朵受不了。 　　未来或许是一年，更有可能是好几年才回来一次。 　　“以宁是大孩子的话，就得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姐姐把程以宁教得很好，可是她毕竟不在，李恩岚不会对程以宁好，不对他使坏就算不错。 　　而程方，万芳从来没有对程方抱过期望。 　　在她眼里，程方一直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孬种，需要女人崇拜来给他安全感，李恩岚才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什么亲子、血缘，都比不过别人吹耳旁风，扮柔弱，让他觉得自己厉害、无所不能。 　　“也要照顾仙仙。”万芳语重心长地说，最开始她觉得肖仙仙和程以宁这样不好，今天相处下来，却发现仙仙让以宁有个伴，“你要是喜欢她，就要好好对她。不要因为睡在一张床上对她有不敬畏。” 　　与其说是仙仙依赖以宁，不如说是以宁依赖仙仙。 　　仙仙和谁都能玩得好，半路上遇到同学，快快乐乐地打招呼。程以宁不会，他望见同学跟仙仙离开，目不转睛，好像生怕别人把仙仙抢走似的。 　　那眼神，望得她心疼。 　　万芳是个成年女人。她爱自己姐姐，爱姐姐生的孩子，可是她知道，等她生了孩子，就一定会无法克制地更顾自己的孩子。 　　有时候，她很想跟程以宁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够爱他，让他一个人留在国内。 　　可觉得一个成年人跟未成年人说对不起很奇怪。 　　放不下羞耻心，一如放不下在内衣店里，望见肖仙仙大声说想要大胸罩和情丨趣睡衣会有丢脸感，连嫁了外国人都没有抹去。 　　肖仙仙反而没有，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喜欢逗人开心，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 　　“我会的。”程以宁应。 　　万芳伸手拉住程以宁的手：“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小姨，重要的事，小姨会赶过来的。” 　　“嗯。” 　　“好好睡吧，明天小姨带你去吃大餐。”万芳松开手，没有再多说，转身像是要睡觉。 　　以宁是个聪明孩子，他什么都懂。 　　程以宁的确懂。 　　小姨在告诉他，男孩子长大了，不可以和女孩子睡在一起，连亲人都不能睡在一起了。 　　小姨在告诉他，她接下来很难再管他了。 　　只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她才会回来。 　　以往程以宁会很不开心。 　　现在他却有些释然，连爸爸都不一定爱他，更何况小姨。 　　小姨像妈妈，但她不是妈妈。 　　妈妈已经死了。 　　窗外有颗圆圆的月亮。 　　小神仙曾经伸手指月喜滋滋说：“啊，你看这月亮它又大又圆！” 　　程以宁想，他会记得小姨的话，要长大，要成熟，还要照顾小神仙。 　　……但他喜欢小神仙么？ 　　清晨，程以宁回到自己房间，见肖仙仙在床上睡着了，双手投降似的搁在枕头上。 　　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睡？程以宁想着，上前拉被子遮盖她肚子。 　　妈妈说，睡觉不能漏肚子，会着凉的。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大人，是个成熟的大人。以前妈妈就总是在床边望着他睡觉，给他盖被子。 　　现在是他帮小神仙盖被子。 　　程以宁打开衣柜，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叠好的衣服上面，放着小神仙新买的少女内衣。 　　……小神仙好像完全没有男女之别。程一宁关上柜子，开始换衣服。 　　小姨说，长大的男孩和女孩不能睡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爸爸能和妈妈睡在一起？爸爸为什么能和李恩岚睡在一起？是因为他们结婚了吗？ 　　那他和小神仙，是不是也能结婚？ 第25章 小神仙说 　　“仙仙, 仙仙。” 　　“唔。”肖仙仙问，“你们又来啦。” 　　“不来不行呀。你现在有情劫，如果跨不过这道劫就没办法飞升回天庭了，我们只好偷偷摸摸给你托梦。” 　　“我没什么问题呀。” 　　“等你有问题就晚了。现在我们继续给你讲修仙之道, 坚定心志, 切不可被外物所影响……” 　　…… 　　大半夜, 肖仙仙翻了个身, 真是的, 补习就有那么重要吗？ 　　补习！补习！在人间补, 在天上也补！ 　　幸好在人间待了几年, 肖仙仙对其他神仙交给她的知识领悟不少, 怪不得仙家都要下凡历练。 　　她还小的时候, 蹭到正好飞升道人的灵气, 骤然拥有意识，这才跟着上天。 　　起先只是个灵, 跟着其他仙家慢慢学习，才好不容易成为九字排的散仙, 她当然不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再次进阶的机会…… 　　“怎么也飞不出, 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铃声在耳边响起，肖仙仙伸手摸手机，滑动屏幕解锁，眼神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屏幕，显示着07：00。 　　关灭闹钟，就望见程以宁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走到她床边：“姐姐，起床了。” 　　肖仙仙把被子盖在脑袋上, 躲在被窝里。 　　“不起床就会迟到，迟到就会扣分，扣分就会留下来打扫教室。美少女是不会被留下来打扫教室的，对吗？”程以宁无辜地说。 　　隔了一分钟。 　　肖仙仙气愤掀开被子坐起来：“程以宁，你是魔鬼吗？！” 　　程以宁笑得灿烂。 　　-是魔鬼才能抓得住小神仙啊。 　　肖仙仙在床上呆滞半分钟，才慢吞吞穿鞋下床进浴室洗漱，进厕所，程以宁已经把极好牙膏的牙刷放在漱口杯上。 　　镜子里出现一个头发有些乱，穿着带无数小红心桃睡衣睡裤，但依旧无可挑剔、光彩夺目、瑰丽绝伦的美少女形象。 　　每天，都会自己美醒！ 　　每天，肖仙仙都会用自己给世界带去美貌和颜值，来鼓励自己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毕竟做人，真的很麻烦。 　　起床睡觉穿衣洗脸刷牙吃饭上课学习打架买零食闲聊八卦刷手机玩Ipad刷剧追番还要被好多男生和女生喜欢…… 　　美少女的辛苦，有谁清楚？！ 　　肖仙仙叹口气，开始刷牙，洗脸，上厕所，接着再用洗面奶洗脸。 　　不明白为什么人间要用洗面奶，明明她天生丽质，只是作为一个神仙，要遵从人界习惯，毕竟人间很值得！ 　　肖仙仙香喷喷地抹洗脸奶了，牛奶味，很香。 　　洗完脸肖仙仙站在镜子前梳头发。 　　程以宁在外面已经把被子叠好，肖仙仙课本也收拾进去：“好了吗？再晚就来不及了。” 　　“没有。”肖仙仙扎着马尾，“美少女无所畏惧！” 　　“……” 　　程以宁敲敲门后，拧开进来：“需要我帮你吗？” 　　“美少女——” 　　“我少管。”程以宁接腔，“只是太晚了又要被扣分，留下来扫地。你也不想明明早起却迟到了吧？” 　　“好吧。但我还是要说——”肖仙仙认真，“——美少女的话不能被打断。” 　　程以宁见她头发扎好，不需要他帮忙，关上厕所门。 　　真的好想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美少女病毒，只有肖仙仙能够染上？ 　　而肖仙仙为什么自称美少女呢，这件事得从她升初二那年，和蒋贺一起沉迷动漫，成为“中二病”开始。 　　这件事说来很长，但长话也可以短说。 　　某天晚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进入她梦中，悠悠说道：“仙仙呐！我是65号。七情六欲，关乎人的色相。所以我们要从‘色相’开始给你讲解，保证你未来不会被色相动摇，进而在人间扑腾扑腾飞不上来了。” 　　“是的。”135位从云雾中露出一张慈祥的脸，“现在天界跟过去不一样了。只有飞升，没有历劫。下凡后再想靠自己飞升上来，一旦沉沦人世，除非攒大功德，否则很难再回来。” 　　胖脸长须67号笑眯眯地说：“我们群里成立了‘拯救仙仙计划’，每晚给你布道，洗涤你的心灵，坚守你的意志！” 　　眯眯眼的78号吹胡子瞪眼：“都怪月老！” 　　肖仙仙不明白关月老哥哥什么事，月老哥哥还帮她了呢。 　　只是他们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叽又喳喳，虽然来的仙君不多，依旧跟天上似的。肖仙仙是到凡间才知道，原来可以只有一个老师上课，而不是几十个老师对她一个人上课。 　　等她刷《射雕英雄传》，望见小时候郭靖，恨不得从屏幕里伸进去跟他握手！她实在太懂这种感觉啦！ 　　当时的肖仙仙即便在梦中，脑海也还在二次元出不来，于是对着他们说：“毁灭吧！奥义！蕴藏着真龙与真身的圣典，出现吧，藏在我右臂里的王者之力啊！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65号、67号、135号、78号：“……不得了了，仙仙入魔了！” 　　这是第一次，接下来他们派出口才比较好的135号、37号、35号和25号，冒着被天庭发现的风险，开始对肖仙仙进行梦中指导。 　　唔，仙好梦中教育。 　　来回这么几次，肖仙仙终于被掰回正轨，天庭众仙总算舒了口气。 　　怕这么多次把灵力频繁用在某个地方，被天庭察觉，于是约定每隔一个月一位仙家在肖仙仙梦中讲课。 　　至于讲到哪里…… 　　肖仙仙还停留在仙君给她的第一个参悟：什么是色相？何谓美？何谓丑？ 　　目前，肖仙仙停留在这三个问题之外，自己想的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有多美？ 　　前往学校的车上，程以宁见肖仙仙拿起粉色手机，一脸凝重，像是在回复空间消息。 　　两个人用一个手机不方便，去年程以宁用自己零花钱给肖仙仙买了新手机，算是她的生日。 　　肖仙仙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他们约定，遇见那天，就是她的生日。小神仙真的喜欢明亮的鲜艳色系，红、紫、黄、粉。 　　程以宁跟着拿起手机看，见肖仙仙的QQ签名里最新动态是：可恶，一群老头竟每晚轮流对一个十五岁美少女…… 　　程以宁：“？？？” 　　点开。 　　可恶，一群老头竟每晚轮流对一个十五岁美少女上课！ 　　程以宁：“……” 　　七点四十五，准时到达学校。 　　刚进校门，就有个脑袋末扎着短双马尾的女生，笑嘻嘻地走过来：“程以宁，有时间吗？” 　　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程心就在其中。 　　程以宁认得这个短双马尾女生，初二，和程心同班，像是有小团伙似的，每次都是一群女生出行，据说把学校贴吧里出名的帅哥都追了一遍。 　　“好啊。”程以宁回答，转头对肖仙仙，“你先去上课吧。” 　　肖仙仙狐疑地望他，只是她一向信赖程以宁，更何况，他们还有灵力束，程以宁有危险会告诉她的：“好。” 　　等肖仙仙离开，程以宁对短双马尾女生先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接着说：“我们俩可以单独说吗？” 　　这个笑动荡了短双马尾女生的心。 　　她和程以宁单独走到学校操场槐树底下，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校门口都是匆匆赶进来的学生。 　　“我认识你。”程以宁说，“你和心心同班，经常见你和她一起。” 　　“是。”女生原本追程以宁只是好玩，想逗他，这时候居然见他率先释放出在意，不禁脸红心跳，这次难道是要成功？ 　　“只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杨眉。”女生仰起头表示，“扬眉吐气的杨眉。只不过我是木字旁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是心心鼓励你来追我的吗？” 　　“差不多吧。”女生说。 　　她向班上班草表白，遭到拒绝，还爱答不理，就想报复，结果程心就说，还有程以宁，程以宁特别帅，喜欢勇敢的女生，肯定不会拒绝她。 　　程以宁微微露出一个笑，站在树荫下，简直像从漫画中走出似的。真的，他比班草还要高，还要白，还要俊俏。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杨眉说，“我对你很有兴趣。” 　　“抱歉。不能。”程以宁回答。 　　杨眉刚想说什么，程以宁就接下去：“因为我不想骗你，你好像没有她说的那么差。” 　　“什么意思？”杨眉不理解。 　　程以宁微微叹口气，长长眼睫毛落在下眼睑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说：“心心说，她很讨厌你，就跟我说等你向我表白，我就接受你。过几天，再把你甩了。” 　　“心心是喜欢跟你关系好的男生吗？”程以宁问，“还是，你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杨眉像是想起什么，冷呵一声：“她估计喜欢我们班班草吧。” 　　继而她抬起眼：“你可以不用管她。”她听程以宁的意思，好像对她有好感。 　　程以宁摇摇头，认真叫她的名字，凝视她：“杨眉。” 　　杨眉被这样注视着，觉得自己心脏像是动画中那样，怦然变大。 　　“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我和心心不是同父同母。” 　　“我知道。她是你后妈的女儿。”杨眉直接这么说，女生间有很多传言传语，班上有个王彩，据说妈妈跟程以宁后妈很亲近，还说程以宁小时候被虐待过。 　　据说程心妈妈还是小三。 　　“嗯。我后妈不太喜欢我，她要是知道我跟女生谈恋爱会打死我的。”程以宁表情像是有点苦涩，“我跟你说这件事，你也别告诉心心，她什么事都跟她妈妈说。” 第26章 小神仙说 　　“我懂。”杨眉瞬间就理解程以宁处境。 　　虽然他是男生, 但后妈对她不好，程心也是，仗着自己妈妈就欺负他，还威逼他戏弄自己！ 　　“那你跟肖仙仙是怎么回事？我总看见你们俩在一起……” 　　“仙仙是我爸朋友的女儿, 是被领养的。我们可以说是同病相怜。”程以宁伸手捏着最近一根树枝, “我把她当亲妹妹, 她很好, 宁愿被欺负, 有时候会出来保护我。所以我也想保护她。” 　　意思是说, 他跟肖仙仙没什么, 而且肖仙仙也是被欺负的…… 　　“放心, 我也会保护你的。”杨眉回答。 　　“不用。我是男生。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总之, 谢谢你。”程以宁面容清秀, 眼神简直如同潭水一般温柔，尤其是微笑起来时, 仿佛粼粼波光潋滟在一起，简直能把人溺毙, “谢谢你喜欢我。” 　　杨眉的心彻底炸了。 　　程以宁回到班上, 见蒋贺和肖仙仙两个人在看一张纸，桌面上有跟昨天一样的信封，是昨天那个人又写信了？ 　　程以宁走过去，见信纸上写着： 　　肖仙仙，你知道你很沙雕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沙雕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你的沙雕简直超乎我想象！ 　　因此，这样的你，需要一个同样沙雕的男朋友吗？（扶眼镜表情画）我觉得我们会很谈得来。 　　肖仙仙眨眨眼，像是没有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被她的沙雕吸引, 而不是她过人的美色？可爱的性格？无与伦比的机智？以及她动人的舞姿？她可是广场舞天后诶！ 　　于是她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手指捏着信纸，不自觉用灵力把“沙雕”两个字替换成了“美丽”。 　　肖仙仙，你知道你很美丽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美丽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你的美丽简直超乎我想象！ 　　因此，这样的你，需要一个同样美丽的男朋友吗？（扶眼镜表情画）我觉得我们会很谈得来。 　　这样才对嘛！ 　　而蒋贺已经转过头，平静地端出书本，并且由衷地猜测：给肖仙仙写情书的人，说不定是个真的沙雕！ 　　程以宁亲眼望着肖仙仙把信纸内容篡改，假装没有人发现一般，折起来放进书包里。 　　“要不要我帮你保管？”他问。 　　肖仙仙愣两秒，递给他——她自己留着，容易丢。 　　程以宁回到座位上，重新把信纸摊开。 　　昨天情书那么明显被他拿着，如果是班上人的话应该会看见，而那个男生放课后也没来找肖仙仙，还以为他放弃。 　　现在想来，这个人倒是一直很坚定，而且对小神仙的特色……把握得非常精准。 　　究竟这个人是谁呢？ 　　思及此，程以宁走到语文课代表桌前，对方正捂着耳朵背书，感知到有人抬起头。 　　程以宁高高地站在她桌前，白白净净，眼神清澈：“待会儿课后，我能不能看一下班上所有人的月考试卷。这次作文分数不是很高，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写作文的。” 　　程以宁每次语文成绩都有一百三十多分吧？就这样还要精益求精，果然是学霸。 　　很少有女生能够拒绝学霸，尤其是……长得好看的。 　　“但是这个我待会儿就要发下去。” 　　“这样啊。”程以宁垂下眼，语气淡淡失落。 　　“那摘抄本你想看吗？”女生连忙问，简直望不得他露出那种失望的神色，恨不得想为他做点什么，“老师说今天交就要，应该有时间可以看的。” 　　“谢谢你。”程以宁弯眼眸说。 　　女生内心：呜。 　　程以宁身形气质绝对是梦中男友款，可是听他说话，见他微笑，只要流露出一点脆弱，又跟追星似的，想当他妈妈粉宠他怎么回事？ 　　下课后，程以宁说要留下来帮语文课代表做点事，暂时先不回去。 　　肖仙仙也没多少想：孩子大了，总是要有自己私生活的。 　　更何况，走去商业广场的路上，肖仙仙脑海一直被问题环绕——为何人生收到的第一封信书，居然是盛赞她的沙雕，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间不值得？ 　　是她对于人类的审美还不够了解吗？是她美得还不够高吗？ 　　众所周知，她可是天上小仙女，人间美少女，初三（3）班班花（自封），一个集机智与可爱于一身的女子。 　　肖仙仙不禁边走边仰头望会儿天，百思不得其解，人间不是说心灵美才是最大的美吗？ 　　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的心灵比小仙女还要美吗？ 　　没有的。那么就不可能有人比她漂亮啊？为何有人会看见沙雕这种根本不存在在她身上的东西呢？ 　　肖仙仙着实想不通这个问题，直至走到广场舞片区，深深吸一口气：只有广场舞能够缓解她的疑惑，洗涤她的心灵。 　　不如跳舞！收情书不如跳舞！ 　　走起！ 　　男生扶扶黑框眼镜，悄悄跟了肖仙仙一路。 　　见她进入广场舞队伍后，默默混在人群里，停在商场门边，远远望着她。 　　肖仙仙真的很漂亮，长脸蛋，白皮肤，很可爱，总是扎着马尾晃来晃去，每天都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正是这股奇奇怪怪莫名吸引了他，而且她真的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进校门连捡垃圾的老头都会打招呼。 　　在班上他成绩差，长青春痘，戴眼镜，常常不说话，有点自卑，很多女生都不搭理他，只有肖仙仙每天见他都快快乐乐的，还会把作业给他抄。 　　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钟，肖仙仙终于休息，起身，左顾右盼，像在找谁似的。 　　男生已经酝酿许久，鼓起勇气，刚要踏出去，却见程以宁迎面过来，递给他一瓶饮料：“不好意思，仙仙是我女朋友。” 　　男生接过：“！！！” 　　肖仙仙和程以宁关系特别好，班上谁都知道，每天同进同出，不过认为他们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而且他怎么就知道他要向肖仙仙表白！！ 　　程以宁微笑：“希望你以后不要骚扰她，不然我很难办的。” 　　男生对上程以宁视线，手上拿着他给的饮料，只觉得烫得手抖，好羞愧，好像自己真的在撬别人女朋友被现场抓包一样…… 　　“对、对不起……”他最小声嗫嚅着，实在无法扛住这种视线，还是忍不住转身跑开。 　　程以宁望着男生离开背影，早就猜到，男生会选择自己不在的时候出击。 　　情书既然是认真的，昨天写了放学后见，却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那句话意思是“偷看仙仙”，还有一种是“单独相见”，也就说，他希望等到小神仙单独的时间，昨天自己跟小神仙一起回家，才让他没有机会。 　　下午他留出时间查阅摘抄本，一方面是想通过笔迹确认对方到底是谁，另一方面也是想试试对方会不会出来。 　　当然，给出机会的意思，不是成人之美。 　　程以宁阖下眼：他知道，小神仙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无论吸引别人的是她的可爱，还是她的……沙雕，但他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 　　程以宁转头，走到肖仙仙位置，把另一瓶橙汁递过去。 　　肖仙仙松了口气，刚刚就在找他，程以宁不在，连饮料都没得喝。 　　望见她，程以宁就很开心：小神仙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只有他知道小神仙想要什么，小神仙也只想跟他在一起。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肖仙仙自从升入初三后，每天跳广场舞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因为初中的作业实在多了，而且程以宁老是监督她学习。 　　以至于，她居然养成了回家吃饭后立刻坐在桌子前做作业的优良习惯。 　　他们还是共用一张桌子，各放两个台灯，肖仙仙坐左边，程以宁坐右边，程以宁负责做，肖仙仙负责“看”，形成良好的流水线。 　　如果程以宁作业没有做完，就让她阅读课外书和习题册，总之，每天必须有三个小时花在学习上。 　　肖仙仙靠在椅子上翻《巴黎圣母院》。 　　程以宁把数学练习册做完，给她：“姐姐，我先去洗澡了。” 　　“好。”程以宁现在做作业做得真快啊，她连看都来不及看，自从上初中后，习题的数量翻倍增加，每次卷子都有新题目，程以宁天天刷好多题目让她背。 　　真是的，考得成绩好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会比得过她的美貌吗？哼。 　　不知过了多久，程以宁从浴室里走出来，低声道：“姐姐。” 　　肖仙仙转头，见他捋起袖子，露出胳膊肘一道长伤口，正流着血：“你怎么了？” 　　“刚摔了一跤。” 　　“真不小心啊。”肖仙仙手一抹，帮他把伤口愈合。小淤青还好，她见不得伤口和血，更何况，最近她吸蒋贺灵力还蛮多的，也就不在意这一点小灵力，能不痛就不痛吧，毕竟她是程以宁的姐姐，答应要照顾他。 　　程以宁抬起头，露出甜甜的笑，牢牢盯她：“谢谢姐姐。” 　　“不要紧。”肖仙仙回答。 　　每回她帮他治伤，他都会这样望着她，还特别开心的样子。 　　平常他在学校挺正常的，一回家就动不动叫她“姐姐”，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还有，这个月程以宁好像经常摔跤，不是磕碰手就是磕到脚，难道是得了什么病吗？ 　　肖仙仙正皱眉思考，忽听门外传来砰砰砰拍打门声，程心叫：“程以宁，你给我出来！” 第27章 小神仙说 　　“程以宁！”外面的程心大叫。 　　“发生了什么？”肖仙仙扭头问, 程心怎么听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 　　“别去开门。”程以宁瞥眼门背，过两秒，垂下视线，“我可能惹到她了。” 　　“？？？”肖仙仙歪头。 　　程以宁是哪里惹到程心了, 不是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连上学都分两辆车出行的吗？ 　　“今天她怂恿她班上一个女生老大跟我表白, 被我拒绝。”程以宁解释, “或许这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我没有好好按她所设想的来。” 　　肖仙仙皱眉：人间好多事都真奇怪, 不明白, 这哪里有可以生气的地方？拒绝有什么错？像她这样天生丽质的美少女, 不晓得未来得拒绝多少男生？ 　　“姐姐, 别因为我跟她闹矛盾。我现在也不想闹矛盾, 浪费力气。”程以宁淡淡说。 　　程以宁最近倒是有点佛系，肖仙仙心想, 以前他还挺睚眦必报，现在都很少直接跟他们起冲突。 　　倒也挺好。说明在她的教化之下, 他终于成长了。 　　肖仙仙原本不打算理外面动静, 谁知程心像是见他们没反应，气着了，脚踢门，并骂道：“程以宁，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你就这么会污蔑人吗？你给我出来！” 　　“出来！” 　　下一秒，外面传来一声剧烈的“嘶”，像是很疼的样子，紧接着程心的喊话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好疼！” 　　“呜呜呜呜，好疼！”她踢门踢到大脚趾了！ 　　肖仙仙盘坐在椅子上, 拍拍手：“舒服。” 　　小神仙不发威，当她是人间小可爱啊，当然她也是人间小可爱。昨天程心在枕头上涂胶水，没跟她计较，今天还敢在她这里耀武扬威。 　　不知道，她会重拳出击的吗？！在天庭她唯唯诺诺——不，在天庭她可可爱爱，在人间，她一拳超人！ 　　程以宁抬起眼，微笑望向肖仙仙——他就知道，小神仙一定会帮他出头。 　　肖仙仙手一挥，彻底屏蔽外面程心叫喊的声音：“这样好多了。” 　　“嗯。”程以宁点头，上前，“对了，明天我们换把锁吧，省得她总是进来偷偷摸摸做坏事。” 　　…… 　　李恩岚一回来就听见楼上女儿在叫喊。 　　穿了整天高跟鞋脚疼，扶楼梯耐着性子上楼，见到的是程心坐在程以宁门口大哭，泪流满面，而程以宁连门都没开。 　　她上前去：“怎么了？” 　　“程以宁欺负我！”程心立刻告状，她真的是十分委屈，扑到李恩岚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天他跟杨眉说，我故意让他接受杨梅再甩他。现在杨眉不相信我，还欺负我，我书本都被她划烂了。呜呜呜呜。” 　　李恩岚一时没有听清楚事情，但大概理解，是程以宁在欺负程心。 　　“我刚刚叫他，他不出来，我踢门还踢到了脚指头……”程心哭着说，“他不开门！！” 　　“好。没事。”李恩岚安慰她，把她抱起回自己房间。 　　确认她脚拇指没什么问题后，李恩岚让程心站在床上，给她擦干脸，换衣服，才慢慢了解事情经过：“你是说程以宁撒谎吗？” 　　“是。”程心说，“他撒谎，他特别特别会撒谎！现在杨梅都不理我了，她还带人欺负我。” 　　程心一提起这个就委屈，原来她是杨梅小团伙的一员，每天还花钱给她们玩，都是她们欺负别人，现在她们反过来欺负她，弄湿她衣服，撕掉她课本。 　　“没事。明天我跟老师说，让她重点照顾你。不让她们欺负你。” 　　程心这才好受了些，只是胸膛起伏厉害，气闷得不行，她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程以宁真的太坏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撒谎。” 　　李恩岚微微一笑，程心还没见识到她这个同父异母哥哥的厉害之处。 　　这几次，她见程以宁和程方说话，那叫会装可怜，把程方都哄得一愣一愣，而且这几年李恩岚跟程方出席宴会，听到很多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 　　才知道程以宁从十岁就开始说她坏话，谁能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一直不停地在外面污蔑她？搞得整个富太太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这种风评，程方很不开心，认为带她出去丢面子。 　　“最近你先别惹他。对了，你哥呢？” 　　“不知道。”程心嘟囔着说，“他天天在外面玩，我每天放学也见不到她。他好像还有女朋友了。” 　　“……” 　　李恩岚把程心送回兄妹两房间，回到自己房间换下衣服，进浴室里泡澡。 　　程方十点回来，打开门见李恩岚穿着黑色蕾丝情趣内衣，躺在用玫瑰瓣围成的红心里，撑着脑袋，娇媚地喊道：“方哥。” 　　程方别开眼神，站在玄关解领带。 　　没起到预想中的效果，李恩岚立刻起身，裹上睡衣，回到贤妻良母模式，上前帮他脱西装外套。 　　程方现在天天出去应酬，晚上总是很晚回来，今天十点多回来都算是早的，也不告诉她到底去哪。 　　每次回来浑身都是酒味。 　　今天还有……香水味。 　　李恩岚是个精明的女人，即便在程方眼里，她只是个热衷于讨他开心的女人，笑着说：“方哥，以后少喝点，还是身体重要。” 　　“知道了。”程方敷衍地把钥匙扔在一侧。 　　“对了，今天心心好像在学校被欺负了。”李恩岚从橱柜里找出他洗澡要用的睡衣，“说是有个女生向以宁表白没成功，就把气撒她身上。可真是冤死人了。” 　　“小孩子过家家。”程方坐在床边脱袜子。 　　见程方没有表露出对程心被欺负这件事的在意，李恩岚适时住口。 　　程方生意伙伴何先生何太太对程以宁赞不绝口，以至于程方接触的圈子都比较喜欢程以宁，相比之下，她这个虐待前妻儿子的后妈风评不好，是以她现在反而不能跟以前似的，随便告状。 　　要是流露对程以宁的不满，程方会不高兴。 　　叮咚，来了新微信。程方拿起手机，笑得容光焕发，换上拖鞋就往浴室走，李恩岚想跟进去按摩，被程方挥挥手说不用。 　　李恩岚坐在床边整理衣服。 　　过不久，里面传来程方声音：“恩岚，找时间，你去找找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僧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小神仙再留几年。” 　　李恩岚动作一顿：“哦？” 　　“小神仙不是说十六岁就没了嘛，我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要不把她再留几年，小神仙在，我这心里才踏实。” 　　“好啊。”李恩岚起身把折好的衣服放进橱柜里，“我过两天就去问问。” 　　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概就是形容现在的程方。赚钱之后，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公司越开越大，穿得越来越好，也就越来越觉得自己厉害。 　　以前程方对她言听计从，现在却开始嫌她出身不好，外面风评不佳，年纪大了，好像她已经配不上他，当初是他眼光不好，怎么娶了个这种女人？ 　　现在把她当成管家里事的保姆，只求不要来烦他？ 　　呵呵，不过就是一个靠女人的凤凰男而已。 　　初三！初三！初三！考试！考试！考试！ 　　又到了出月考成绩的一天！ 　　肖仙仙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研发出那么多试卷和题目，让人每天都在做题和考试，如她一般的美少女根本—— 　　刚想抱怨，班长把试卷发到她手里。 　　语文，126。 　　肖仙仙当即撑住下颌，喜滋滋地想：如她一般的美少女根本没有问题！ 　　“肖仙仙，永远的神！”她忍不住自夸，翻了下试卷，确认自己没错几道题后，扭头去看蒋贺，哦豁，86。 　　“蒋贺，不愧是你。” 　　蒋贺默默转头：“……” 　　折起试卷，变成小方块，塞在课本底下，假装这事没有发生。 　　为什么她会这么聪明呢？肖仙仙晃着腿，有点快乐，从初一、初二、初三，每一年的成绩都在提高，现在都已经可以考班上第十一名，而蒋贺——唉，永远停留在最后一名。 　　“程以宁又给你偷偷补习了吗？”蒋贺现在有种“说好一起做学渣，你却偷偷做学霸”的心酸。 　　“也算吧。”肖仙仙回答，考试前程以宁都逼着她学习刷题目，还总结很多题型让她练习。 　　语文她是最擅长的，她过目不忘，只要作文没偏题分数都不低。这两年，主要是数学等理科进步很多，都能考110分左右。 　　蒋贺叹气：“以后我们是不是考不到一所学校了？” 　　“嗯？”肖仙仙才想起这个问题。 　　“马上就要中考了。”蒋贺压力好大，以前都是直升，中考是第一次去往不同学校，昨天妈妈还问他想考哪里，他能考到哪里啊？ 　　“是哦。”肖仙仙意识到，如果不能跟蒋贺一所学校，她就吸不到灵气了。 　　话说，她为什么努力学习啊，又不需要上大学？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开始认为要努力学习呢？是程以宁说只要她刷题就给她买吃的吗？ 　　肖仙仙正疑惑。 　　“仙仙。”蒋贺突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眼认真凝视她，“在我们分别之时，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他们还没有分别啊。 　　“我能摸一摸你的真身吗？”蒋贺期待地问，养了这么多年肖仙仙，贡献出好几包狗粮、几百根火腿肠，还有不少猪蹄，却从来没有摸到过毛茸茸的她！ 　　从来没有！ 　　养狗难道不是为了摸吗？蒋贺苦恼过，犹豫过，迷茫过，为什么明明她坐在他身边，却像隔着银河？ 　　为什么他明明是现实喂养，却仿佛是云养狗！ 　　终于，他今天向肖仙仙吐露出心声：给、我、变、狗！ 　　真身？肖仙仙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吸了这么久灵气，难道蒋贺已经发现她是一个—— 　　“你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小仙女啦？ 　　“我知道。”毕竟你狗得太明显。蒋贺回答。 　　“好吧。”肖仙仙也大概猜到蒋贺知道，毕竟她美得太明显。 　　既然蒋贺给了她这么灵气，是时候回报他，让他看一看她的真身了，肖仙仙深深吐出一口气，顺便让程以宁看一看吧，程以宁也没有看过她的真身，让他知道她究竟有多可爱。 　　午间休息，别的孩子都去食堂或者家里吃饭。 　　肖仙仙带着蒋贺和程以宁来到学校的小树林里，现在的她是人类，如果变回真身需要极大灵力，而且她都忘了自己真身长什么样子，因此她决定让他们看她真身的同种族。 　　没错。 　　就是—— 　　肖仙仙往远处一指：“看到了吗？” 　　绿叶上栖落一只瓢虫，小白狗跑过来停在植物前，黑色湿润的鼻子嗅了嗅，忽然蝴蝶飞来，吸引狗狗的视线，没多久，居然落在狗狗的脑袋上。 　　蒋贺惊喜不已，原来肖仙仙真的就是只小土狗，望过去脏兮兮的，毛也很短，还很瘦，但可以说跟肖仙仙长得一模一样。 　　想上前摸摸小狗，但他又不敢惊动它们。 　　而程以宁心想：原来小神仙的真身是蝴蝶。怪不得她喜欢炫丽的颜色，以及“酒醉的蝴蝶”。 　　肖仙仙目光则穿过狗狗和蝴蝶，精准地落在趴着绿叶的五星瓢虫上。 　　三个人同时感叹：“真可爱呀。”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42位：我突然想起仙仙刚来天庭样子了，天天围着我飞。 　　82排59位：仙仙是第一个飞升上来的害虫吧！ 　　82排125位：运气好，73排46位大仙人飞升，周边灵气充裕，正好她就在周边，产生意识。有意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吃叶子？ 　　87排32位：有灵性，身为害虫，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自身的存在。 　　85排89位：没错，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她跟着飞升。经过好几百年慢慢能够交流，成为有意识的散仙。 　　87排52位：只不过天庭让她飞升得太快了。后来才知道她第二个念头就是，为什么不能吃花呢？ 　　83排345位：…… 　　82排35位：…… 　　81排113位：…… 　　林荫道上。 　　周边穿过许许多多学生，午间阳光斑驳散落。 　　肖仙仙沉醉于自己飞升前的模样中：“它是不是非常可爱？” 　　蒋贺：“是的。” 　　程以宁：“是。” 　　肖仙仙：“是不是特别灵性，样子特别优美？” 　　蒋贺心想，不算有灵性和优美吧，不过他喜欢狗狗，一切狗狗都可以，点头回答：“的确很灵性。” 　　程以宁则第一次发现原来小神仙是只翩迁蝴蝶，回答说：“很优美。” 　　肖仙仙：“后背上是不是闪闪发光？” 　　发光？蒋贺迟疑几秒，想到当时的确有阳光落在狗狗后背上：“不错。” 　　程以宁则认为蝴蝶背部色彩斑斓，振翅而飞时非常漂亮：“嗯。” 　　他们居然真的喜欢她过去的样子，肖仙仙激动不已，突然想引吭高歌：“啊~~~五星~~~~你比四星多一星~~~~~啊~~~~五星~~~~你比六星少一星！” 　　她是五星瓢虫。不是七星，不是一星，而是五星！ 　　程以宁和蒋贺都愣了愣，肖仙仙为什么突然唱歌？直到他们抬起头，望见不远处校园中间竖立着旗杆上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肖仙仙喜滋滋：“你们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程以宁：“神圣不已。” 　　蒋贺：“太高贵了。” 　　肖仙仙脸上浮现出俩个红圆，忍不住点点头，网上别人叫她小仙女她都没有害羞过，双手捧颊，仙生第一次害羞，她的真身居然这么被喜欢的吗？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对了，仙仙。”蒋贺是听到肖仙仙唱歌才想起这事，“这周六我过生日，你有时间出来玩吗？” 　　顿了顿，他补充：“还有以宁。” 　　蒋贺跟程以宁不熟，原本最开始只想邀请肖仙仙，只不过话说出来，不邀请程以宁就有点尴尬，更何况，程以宁和他一起共享养狗这么多年，也算是有情分。 　　肖仙仙捧着脸颊，站在他们中间，沉醉对自己夸奖中，自动点头答应：“没问题，美少女随叫随到。” 　　程以宁听肖仙仙第一次回答得这么快乐，都用了“随叫随到”这个词，连脸蛋都红了，心里很不舒服，不露情绪地回答：“可以。大概什么时间？” 　　“中午去KTV唱歌。” 　　蒋贺都想好了，以往过生日都是他跟家人过。自从肖仙仙跟他坐一起后，身边再也没有其他人倒霉，反倒认识几个不错的朋友，加上中考有可能分开，这次想好好聚一聚，而且妈妈还给了他500块经费。 　　“KTV里面有自助和蛋糕。”蒋贺开心，第一次和朋友过生日，“网上说里面有很多吃的。” 　　“好。”程以宁回答。 　　“那我就回家吃饭了。拜拜。” 　　目送蒋贺离开，程以宁转头望肖仙仙，她居然捧着脸颊，还在点头。走两步后，她停住，终于落下手，迎着太阳，满脸诚挚地轻唱：“想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程以宁：“……” 第28章 小神仙又说 　　蒋贺发掘出了小神仙的另一面, 程以宁之前从不知道小神仙喜欢唱歌，还喜欢KTV，对别人邀请她过生日这么开心。 　　从蒋贺说的那一天笑脸洋溢到生日当天，周六上午出发前换了好几套衣服问程以宁好不好看, 还专门别上新发夹, 喜滋滋地出门。 　　搞得程以宁烦, 很烦躁。 　　生日当天, 蒋贺定的是六个人的包厢, 正好包括蒋贺六个人, 小神仙是唯一的女生。 　　是同班, 但程以宁跟另外三个关系一般。 　　学渣有学渣圈, 学霸有学霸圈, 显然, 蒋贺身处的是学渣圈。身边朋友分别是倒数第二、倒数第三、倒数第四。 　　幸好小神仙是自来熟性格，男生众星捧月, 她先选仙唱。她从来都不会跟别人客气，于是…… 　　于是时间直接快进到半个小时后。 　　总共两个话筒, 小神仙自从握上其中一个话筒, 就没松开过，而另一个话筒在男生手里，唱不了，因为小神仙歌单是：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 　　全是广场舞神曲和中老年歌曲。 　　小神仙边唱还边手舞足蹈，显然是多年广场舞老将了。 　　除了《自由飞翔》和《荷塘月色》这些小男生能够合唱外, 其余全部接不上，只能并成一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欣赏”。 　　终于，小寿星蒋贺忍耐不住，悄悄问程以宁：“以宁，你能不能跟仙仙说，让她……就是……休息会儿啊？” 　　在他眼里，程以宁是大金主，大金主先说话。 　　程以宁也的确觉得小神仙这样不太好，她对于人间很多规则还不太理解，于是上前，还没说话，见到肖仙仙倏然放下话筒，专注地望着屏幕。 　　程以宁转头，歌曲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屏幕是稻田前的几株野花，有个男人走过，手指拂过野花。 　　“不能采！”只见肖仙仙气愤地对着屏幕说，“采了我的后辈们吃什么？！” 　　“……” 　　小神仙自动放弃话筒回到座位。程以宁还是第一次发现小神仙也会伤心，坐在沙发上，撑着脸蛋，沉默不语，仿佛真的在为后辈担忧。 　　过十秒，小神仙终于振作起来，捏拳道：“你若断我后辈食粮，我必毁你天堂！” 　　仙可忍，五星瓢虫不可忍！ 　　程以宁：“……” 　　中国的天堂不就是……天庭吗？ 　　肖仙仙被召唤回来后，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程以宁起身去上厕所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把书包放到腿上，认真地问：“你们想看我的照片吗？” 　　蒋贺正在唱歌，其余三个男生受众若惊，凭心而论，肖仙仙长得是可以的，只是传言说，她虽好看却过于沙雕，但美少女都主动了…… 　　他们连忙说：“想看。” 　　还有一个兴奋地问：“是写真吗？” 　　肖仙仙拉开拉链，把准备好的照片掏出，听及问话点点头：“算吧。高清的，什么纹路都看得见。” 　　纹路？肖仙仙纹身了还是？ 　　三个男生面面相视，应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一定是想歪了想歪了，可是……肖仙仙的写真啊，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肖仙仙把照片递给他们传阅，三个男生兴奋地凑起脑袋。 　　哐当，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 　　三个人同时面无表情地起身：啊、哦、这样啊？ 　　“好看吗？”肖仙仙激动地问，不忘拿出手机录音。她要录人类的赞美设成闹铃！以后还放给后辈们听！ 　　男生们互相对视，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肖仙仙的话，不是“我的照片”，而是“我拍的照片”，点头呵呵呵敷衍道：“蛮好的。” 　　说完，就想把照片递回去。 　　谁知半黑的包厢里，肖仙仙全然没有注意，骄傲地扬起脸，是时候听人类再次盛赞她的美貌了！ 　　自从被蒋贺和程以宁称赞过后，她就忘不了那种被吹上天想和太阳肩并肩的感觉，太舒服了。 　　人类，一个十分真挚，但会吹彩虹屁的种族！ 　　肖仙仙不禁问：“还有吗？” 　　男生一挠挠脸：“颜色很漂亮。” 　　男生二随口：“光线也很美。” 　　男生三好奇：“这是五星瓢虫吗？” 　　肖仙仙神气：“没错。不是一星，不是七星，而是五星！” 　　男生三总结：“拍得不错。” 　　肖仙仙：“还有吗？” 　　男生们互相面面相觑，决定给面子，再来一波。 　　男生一：“角度特别好。” 　　男生二：“光落下的感觉特别美。” 　　男生三：“整体构图很棒。” 　　肖仙仙：“还有吗？”今晚她要跟月亮肩并肩！ 　　男生们：“……” 　　勉为其难，再来一波。 　　男生一：“花纹真特别。” 　　男生二：“光感特别好。” 　　肖仙仙：“说过了。” 　　男生二：“jiojio好漂亮。” 　　这种过于夸张的，肖仙仙会反感吧，男生二小心翼翼望向肖仙仙，没想到肖仙仙居然低头望望自己的脚，而后认真地点头：“没错！是这样！” 　　男生二：“……” 　　接下来男生三更加茫然：……他该说什么啊？另一双jiojio也很漂亮吗？ 　　男生三无法欺骗自己，含泪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望过去就是很灵动，很灿烂，很美好。看得我心都平静了。” 　　肖仙仙直起身，眼睛眨了眨，像是整个人都全神贯注起来，高兴得忍不住说出心声：“给我继续吹！” 　　男生们：“……” 　　这就是传闻中的美少女肖仙仙吗？ 　　……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被逼着吹照片三轮后，身为倒数二、三、四名的学渣们发现自己连这种虚幻的词汇都快没了。 　　目光从兴奋到冷漠，到绝望，求救的视线投向不远处唱台，此刻，蒋贺正沉迷唱歌无法自拔，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为什么蒋贺过生日要拿出一张五星瓢虫的照片来让他们做形容啊？是什么友情考验？还是语文老师的阴谋？学渣就应该被这样虐待吗？ 　　三个男生继续回头，对着七星，哦不，五星瓢虫的照片。 　　男生二：“美得我想哭。” 　　男生三：“我哭了。” 　　男生一：“真心的。不是装的。”难受香菇。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星期后，肖仙仙为了听到全班彩虹屁就用灵力让老师出一道赞美五星瓢虫的作业，那场考试，他们……下笔犹如神助，得到整个初中生涯语文最高分！ 　　当然，这是后话。 　　KTV里灯光昏暗，包厢传来不同的音乐。 　　程以宁上完厕所出来，第一眼就在走廊里望见熟悉的人影——程安。他背贴着KTV金色墙纸，手中夹着支香烟，转头跟身边人聊天，有股吊儿郎当的架势。 　　身边是三四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还有个染着黄头发、戴耳钉。 　　上初中后，程以宁已经很少跟程安见面，听家里保姆闲聊说，程安跟群不着调的人在一起玩，抽烟喝酒谈恋爱，拿了李恩岚不少钱，每天都很晚回来。 　　程心天天跟他吵架，说他在房里抽烟，开视频聊天。 　　李恩岚骂了两回，但没时间管。因为程方最近也是深夜才回来，李恩岚似乎忙着看顾他。 　　保姆们都说，大的小的一个样。 　　前方门口灯光闪烁了下，这样昏暗的地方，很容易避开。 　　只是……程以宁略微思考两秒，还是决定不避开他，如果程安让他过去也就算了，如果程安找他麻烦—— 　　程以宁刚踏出几步，程安转头，第一眼就发现程以宁，等程以宁走近，他伸出脚拦住他的路：“哟，好学生也来唱歌啊？” 　　“不可以吗？”程以宁反问。 　　“呵呵，当然可以。”程安盯着程以宁，学校里程以宁是风云人物，年级第一，连他班上都有好几个喜欢他的，而在家里，更是会讨爸爸开心。 　　“听说你让程心在学校被欺负了？” 　　“是。”程以宁承认。 　　“很会撒谎嘛。”程安掸掸烟灰，以前在家里的程以宁都特别温和乖巧的样子，“装得真厉害啊。啧啧，这就是没妈的孩子吗？只能靠可怜博同情了。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兄妹俩还真的是一样，这句话是李恩岚统一培训他们的吗？ 　　程以宁脸上并没有丝毫变化，连点生气都没有，反而笑道：“总比你这种有娘生有娘教，妈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生出来你这样的垃圾好吧？从小就会诬陷人，怎么，你妈培训你也去当小三吗？” 　　“你他妈——”程安目光瞬间狠厉，把烟猛吸一口扔掉，“你该不会以为现在还在家里吧？” 　　“那你觉得我会怕你吗？”程以宁居高临下，冷冷望他。 　　“呵呵。”程安再次笑两声，猛地一拳揍过去。 　　他还以为程以宁都说这种话，会做好准备，谁知道他居然毫无防备，一拳就被踉跄后退几步：“现在向我求饶还来得及。” 　　“没必要。”程以宁淡淡说。 　　程安直接放开手脚了，早就对程以宁不顺眼，既然他送上门，就他妈狠狠教训他一顿。 　　…… 　　奇怪的是，程以宁完全没有还手，任由他们拳打脚踢，直到KTV服务员过来拉开才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小神仙又说 　　肖仙仙刚刚录完三个男同学音频, 刚把录好的音频在耳边回放，忽然间程以宁一身伤地走进包厢，她大吃一惊：“你怎么了？” 　　三个男同学望见也是吃惊，连忙把灯开了, 蒋贺跟着走过来。 　　程以宁说：“没什么。” 　　蒋贺皱眉：“你是不是被打了？谁啊？” 　　三个男同学更是义愤填膺, 刚刚被肖仙仙折磨吹彩虹屁, 已经有怨气, 现在更是摩拳擦掌, 想出去干架：“告诉我们, 出去干死他们！” 　　“不用, 这是我的家务事。”程以宁说, 他抬起眼, “姐姐,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神情竟是有些可怜。 　　“好。”肖仙仙连忙说。 　　三个男生叽叽呱呱说“我们帮你出头”，程以宁一律拒绝, 跟肖仙仙拿好东西，起身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打扰你过生日了。” 　　蒋贺连忙摇头：“怎么会？赶紧回家休息。” 　　等程以宁和肖仙仙离开, 蒋贺和三个男生兴致也是没了，被足足勾起好奇心。有个男生出去观察情况，望见程安也在这里，恍然大悟，立刻回来报告：“程安打的，我刚刚看到跟一群小混混在隔壁的包厢玩。” 　　蒋贺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说是家务事。 　　程以宁很出名，班上早就有他的八卦，说他跟初二的程安程心是同父异母的孩子。他是前妻生的，程安程心是后妈生的, 还有消息说他后妈对他特别不好。 　　顿时，蒋贺目露同情，没想到每天程以宁在班上都很阳光，在家里却总是受欺负，程安居然在KTV里打他，这也太过分了。 　　三个男生刚刚跃跃欲试想出去干架，但现在主角都走了也就没动弹，毕竟跟程以宁也没那么熟，贸然出头不值当。 　　男生一叹气道：“程以宁还蛮可怜的。” 　　蒋贺深以为然，是的，程以宁居然是这样好脾气，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帮他！ 　　一出包厢，肖仙仙便问：“究竟是谁打的啊？” 　　“程安。刚刚在走廊里碰到他。” 　　“可恶！”肖仙仙生气，攥拳说，“我帮你报仇。” 　　“好。”程以宁回答，见肖仙仙伸手想要帮他治伤口，制止道，“等会儿吧，给我爸看一下。” 　　肖仙仙顿时明白程以宁的意思，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用灵力瞬间get到程安的位置，他们几个人正在包厢里喝酒划圈，兴致特别高，还骂骂咧咧程以宁。 　　下一秒，肖仙仙就让其中一个男生把拳头揍向程安，程安怒吼“你发什么疯”，话音刚落，又有个人上前揍他，程安直接回手，几个人扭打成一团。 　　“我让他们打起来了。”肖仙仙气愤的胸口这才平复了些。 　　程以宁望小神仙，就知道小神仙会立刻帮自己复仇。他伸手握住她攥紧的小拳头，安慰她说：“没事。” 　　肖仙仙懊恼，这是她见过程以宁受伤最严重的一次，她刚来程家时，程以宁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呢。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肖仙仙还是气不过，居然在她眼皮底下打人，当她天庭小神仙是摆设啊！ 　　打的车到了，两个人坐上车，见程以宁连坐车都疼，肖仙仙更是懊恼，灵力束只有在生命危险时，才会收拢提出警告，而她又不能每天都开灵力侦查，太浪费了。 　　她试着把手放在程以宁手腕前。 　　“这是？” 　　“我试试能不能把控制范围调低一下。”肖仙仙说，她以前都没怎么用过这玩意儿，是下凡时天庭仙君给她用的，说要两只都戴在她手上，如果她有危险，他们可以帮忙，“以后别人打你，我也能知道。” 　　“这样会耗费你很多灵力吗？”程以宁问。 　　“可能会吧。”肖仙仙也不太清楚，刚刚戏弄程安加调整灵力束，再加接下来如果还要帮程以宁治疗的话，会消耗不少。 　　她修为不够，能存的灵力不多，刚下凡时占卜程以宁一家人未来、灾神之子位置、保护程以宁等等用了好多，这几年遇上蒋贺，才慢慢收回了些。 　　可最近程以宁总是受伤，又让她耗费不少。肖仙仙好苦恼，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把程以宁带起来，不用她管。 　　怎么现在他比小时候还容易受伤？ 　　“抱歉。”程以宁低声说。 　　“不关你的事。本来我就是要保护你的。”肖仙仙觉得调得差不多，认真说，“谁都不可以欺负你！你是归我罩的，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小神仙居然真的很生气。少见的生气。 　　这个世界上，的的确确，只有小神仙最偏爱他，最喜欢他，最在意他。程以宁明明身上很疼，心理却异常地快乐。 　　程以宁握住她的手，微微地笑：“我没事。” 　　他也不会让别人欺负自己的。 　　回去之后，程安不在，程以宁先上楼处理伤口，等程安回来，才下楼刻意让他望见自己。 　　等他问起才说，程以宁解释去KTV参加同学生日宴会，碰见程安在走廊抽烟，身为哥哥，他走过去劝诫，没想到被程安揍了一顿。 　　程方当即发火，当面骂起李恩岚，当着保姆和程以宁，完全不给面子，连程心都被吓到了。 　　现在的程方整个心思都在事业上，对于家庭，天平信任逐渐倾斜在程以宁。 　　李恩岚罕见地没有说话，更没有撒娇示弱施展她柔软四两拨千斤的身段，就乖乖挨骂。 　　没不久，李恩岚就接到警局电话，说是程安跟人在KTV打起来，便过去接人。这简直相当于印证了程以宁说的话，程方气呼呼地，也开车离开。 　　程以宁取得全盘胜利，也敏锐地察觉到程方和李恩岚之间似乎有裂痕，从今年起，两个人没以前那么恩爱了。 　　当然，这不关他的事，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小神仙而已。 　　他一回去，小神仙就用灵力帮他治好伤口，小神仙嘴上每天都叽叽咕咕，可她的心最软最软了，只要体会过一次疼，就不会让别人疼。 　　这样的小神仙最最最偏爱他。 　　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小神仙只偏爱他一个人。 　　周六晚上十一点，肖仙仙早已经呼呼大睡。程以宁替她盖上被子后，继续做作业。不是做自己的，而是做肖仙仙的。 　　他把肖仙仙月考和测验试卷错题全部归纳到错题集上，等她明天早上醒来就可以看。小神仙过目不忘，这是她的优势。 　　因为这样的优势，他们才能考到一起，才有可能让小神仙和蒋贺分开。 　　程以宁上初一时就打算好，要让肖仙仙成绩提高，提高到蒋贺的成绩无法跟他们上同一所高中。 　　而他能说服小神仙不要替蒋贺作弊，因为作弊会占用其他人的名额。 　　小神仙会听的。 　　小神仙不舍得伤害任何人。 　　等他和小神仙上同一所高中，小神仙就不能随时随地吸取蒋贺灵气，而他能慢慢把小神仙灵力消耗掉，就如同今天一样——小神仙最心疼他了。 　　心疼得让他心都疼了。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骗的就是小神仙。 　　次日。李恩岚挎着包戴着墨镜，走进一间黑漆漆，周围布置各种动物皮毛，充满浓郁的霉味。 　　王宁伸手：“李姐，这边请。” 　　李恩岚：“你说的这个大师有用吗？” 　　王宁：“我打听过都说非常灵验，是整座城最灵验的师傅。” 　　李恩岚没说话，前几日去之前那个大师问，他说对于肖仙仙没有任何办法，便让王宁替她再找别人。 　　聪明的女人，对于老公，总得做几手准备，她才不是傻子，耗费青春伏低做小，让程方把她当糟糠之妻抛掉。 　　这个世界，装可怜和姿态大方都只是手段罢了，够狠才是硬道理。 　　一手是拍下程方出轨的照片，用来做筹码。 　　一手是慢慢介入他公司，是否有机会得到控制权，防备离婚。当然，程方似乎对于她进入公司表现得非常敏感。男人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清楚地知道，要把钱和权抓在自己手里。 　　三手就是—— 　　房内只有一盏黄灯泡，在光头胡子花白的闭眼老头身后，他身前有张矮桌子，桌前有个蒲团，李恩岚半坐下来。 　　“我说过，如果要找我问事，需要带对方的东西过来。” 　　“带来了。”李恩岚从包里面掏出一件肖仙仙的衣服，递出去。她想先等等这个大师做判断，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个骗子。 　　“有仙气。”闭眼老头笑着接过，“好久没有闻过神仙的灵力了，现在这个世界还有神仙下凡么？” 　　李恩岚没想到他一开口就判断肖仙仙是神仙，她还以为肖仙仙只是运气好而已：“她真的是神仙？” 　　“精灵仙，没什么大不了。”闭眼老头说，“找我什么事？” 　　“我想把这个神仙弄走。”李恩岚直接说，“她保佑我老公赚了大钱，现在心膨胀了。我得让他栽两个跟头，才知道他也不过就是如此，乖乖回我身边。” 　　闭眼老头笑，因为依照这个小神仙的灵力，她是无法保佑别人赚大钱的，只能做点小动作而已：“可以，我帮你吃掉她。” 　　“吃掉？”李恩岚下意识望眼站在她旁边的王宁，这两个字过于吓人。 　　“放心，不触犯人间法律。现在人仙界不通，她不是外交仙使，若是偷偷下凡，被吃掉也没关系，仙界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不过就像一只小虫子被误吃掉而已。” 　　———————— 　　我想我真的有点变态。我很喜欢小神仙为我生气、为我难过，还想看她为我哭。 　　可是她哭起来我又会心疼。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第30章 小神仙又说 　　“程以宁, 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第二节 课课后休息时间，蒋贺单独把程以宁叫出来，站在树荫底下说道。 　　“是因为过生日的事？” 　　“嗯。”蒋贺握拳, 他跟程以宁并不亲近, 可他们共同养了肖仙仙, 昨天见蒋贺被打, 他还挺生气的, 补充说,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力气超级大的。” 　　这两年每天睡觉都好像在长个, 越来越有力气, 前几天单手提起一辆摩托车, 蒋贺都兴奋得想参加奥运，可惜被他妈妈制止了。 　　程以宁望着蒋贺。 　　当然相信蒋贺说的话, 蒋贺是灾神之子。只是从没想过，蒋贺心地会这么好。程以宁半阖下眼。 　　初二时班上测身高, 蒋贺一米七八位于全班第一, 程以宁一米七六位于全班第二，那刻起他就开始喝牛奶打篮球，立志要超过蒋贺。 　　至于为何要超过蒋贺，人心就是这样的，会介意那一点点输赢。整个班上的男生他谁都没在意，但就是想赢过蒋贺。 　　现在跟蒋贺站在一起，程以宁已经可以跟他平头，望着对方清澈的视线，他过两秒才回答：“不用。” 　　“真的不需要吗？”蒋贺问, 他不希望给对方造成压力，“我不介意的。” 　　“谢谢。”程以宁认真说，不管如何，蒋贺这份心意很好。 　　蒋贺嘿嘿一笑，摸摸后脑勺：“毕竟我跟仙仙是同桌，你跟仙仙是好朋友。” 　　程以宁莞尔，过两秒，又问：“是仙仙这样跟你说，我和她只是朋友吗？” 　　“不是吗？”蒋贺不解，连忙摆手，“仙仙没有这样说，是我这样认为的。我觉得你们关系很好。” 　　“我们的确关系很好。”程以宁回答，目光像是有些许失落，“我并没有纯粹把仙仙当朋友，可惜仙仙只是把我当朋友。” 　　“啊？”蒋贺瞪大眼。 　　“我很喜欢仙仙，很早以前就喜欢了。这辈子想跟她在一起。你恐怕不能理解吧。从小时候我就喜欢她。她很可爱，又很美好，像个纯粹的神话。”这也是程以宁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述说自己的心事，“有时候，望着她就觉得一切烦心都没了。” 　　……程以宁说的，真的是肖仙仙吗？蒋贺茫然，可爱、美好？这两个词跟肖仙仙有过关系吗？ 　　他半张着嘴，甚至怀疑，这样的肖仙仙真实存在过吗？ 　　程以宁是不是喜欢的是别人，然后把名字记成了肖仙仙啊。蒋贺不禁思考这种可能，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希望你能把这件事保密。”程以宁说，“也不要告诉她，我不希望她有心理负担。”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而且肖仙仙真的会有心理负担吗？说不定还很开心地拒绝你，毕竟她每天都说自己是个被很多人喜欢的小仙女，蒋贺心想，但面对着同学，他还是认真保证。 　　“谢谢。”程以宁再次道谢，“被欺负这事你不用帮我，我自己能解决。” 　　蒋贺尊重程以宁，说了不需要就不需要，他认真说：“加油。” 　　中午，肖仙仙和程以宁没有回家，从外面吃过饭回来的路上，肖仙仙问：“蒋贺找你说什么呀？” 　　“他见我受欺负，希望帮我。” 　　“蒋贺人真好呀。”肖仙仙夸赞，目前为止她见过最美丽心灵的人类就是蒋贺了。 　　“嗯。”即便程以宁并不喜欢蒋贺，也不得不承认，很难有谁对不熟的同学散发这份善心。 　　以往他是不打算跟蒋贺有交集的，但蒋贺主动找他，也就顺势…… 　　刚刚他说的是真心话，当然，也不会莫名其妙就跟蒋贺吐露真心。 　　蒋贺这种男生明显正义善良的男生，会因为心底过于好，而不会对朋友喜欢的女生起半分绮念，哪怕对方喜欢他，为了避嫌，说不定还会离得远远的。 　　或许这是隔绝肖仙仙和蒋贺的好办法。 　　远远地，程以宁见几个女生走来，是杨梅她们。 　　自从上次杨梅向程以宁表白，被他借机转移到程心身上，她们似乎把程心欺负了一顿，这两天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 　　“姐姐，能不能帮我避开她们？”程以宁低声。 　　肖仙仙望着前来的人，这群人放学总是在门口等程以宁出来，点点头说：“好。” 　　于是肖仙仙和程以宁明明从她们面前走过，她们完全没看到。 　　“谢谢姐姐。”程以宁微笑，“真厉害！” 　　“不客气。”肖仙仙骄傲地拍拍手。 　　“我今天比赛的稿件忘带了。”程以宁说，“老师还说让我提前给她看，下午四点就要正式比赛了。现在回家拿估计来不及，姐姐可以帮我拿吗？我请你吃爆米花。” 　　肖仙仙原本想拒绝，她的灵力真的不多了，但听到后一句：“你说的这个它重要吗？” 　　“很重要。是市级比赛，我代表学校参加。”程以宁回答。 　　“不是，我问的是爆米花，它重吗？” 　　“重。”程以宁忍笑。 　　“稿子在哪儿？”肖仙仙直接问。 　　“桌上。今天早上我看一遍后，直接放那了。” 　　话音刚落，肖仙仙往空气中一抓，稿件到手，风轻云淡道：“要橙子味的，奶香有点腻了。” 　　程以宁笑弯了眼。 　　可程以宁还没买爆米花，就被老师叫去核对稿件了，肖仙仙气愤，回教室趴着午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对了，除了爆米花，最近灵力好像也是负支出。 　　天天跟蒋贺坐一起，关系没有太大进展，吸取速度也就那样，反而是程以宁，现在真的是，天天丢三落四，还招三惹四，总是要她善后。 　　可恶！男孩子大了，心就野了！ 　　肖仙仙握拳：马上她就满十六岁，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从蒋贺身上吸的灵力都用在程以宁身上，怎么可以？！ 　　但她说过要保护程以宁就是保护程以宁，得想个办法再从蒋贺那里吸一点！ 　　不知过多久，肖仙仙猛然抬头：有了，靓女开窍！ 　　蒋贺中午是回家吃饭的，来回路上，连带吃饭，他都在想一件事：程以宁为什么会喜欢肖仙仙呢？ 　　他茫然，他不解，他疑惑。 　　程以宁帅气、成绩好、聪明，老师和班上女生都喜欢他，连蒋贺都觉得他受欢迎是应该的。 　　而肖仙仙、肖仙仙……只是个沙雕啊。 　　苦恼，蒋贺十分苦恼，回到班上，依然没有想通这件事，为何学霸会这样？眼神不太好吗？还是学习学到脑子不灵光了？ 　　妈妈说，脑袋用久了也是会坏的，像他这种全新的，说不定活得比较久。 　　坐上座位，肖仙仙把书本展开竖着放置桌上，低头舀冰淇淋吃。 　　“你哪来的冰淇淋？”蒋贺纳闷。 　　“我把作业借给别人抄换的。”肖仙仙喜滋滋。 　　“可是你不是不写作业的吗？” 　　“不是我的作业，是程以宁的。” 　　“程以宁肯把作业借给别人啊？”蒋贺下意识扭头，“在哪儿？”他也想抄。 　　“不是，是我偷的。”肖仙仙把冰淇淋吃光，盒子放桌面，满足地回答，“趁他不在。嘿嘿，程以宁，你欠我的爆米花，用你的成绩来还！” 　　“……”程以宁，这样的沙雕，你还喜欢吗？ 　　肖仙仙转头：“蒋贺，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蒋贺一惊，心想：你不就是吗？ 　　他点点头：“相信。” 　　“那就好办了。”肖仙仙支起身子，酝酿情绪，“其实我是天庭小仙女，瓢虫仙子，我在天庭有3000多个老头宠我，现在有一只妖怪觊觎我的美貌和我的身体追杀我，只要你24小时贴身保护我，待我解封之日，我就带你位列仙班！” 　　蒋贺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听到她有危险一定会24小时寸步不离的，握拳！ 　　蒋贺：= = 　　这不是贴吧里常说的“我是秦始皇转世，我在陕西有3000吨黄金和300万秦兵被封印，现在只需要399元就能解封，只要你们打钱给我，待我解封之日，我就收你们当干儿子，立为太子”吗？ 　　肖仙仙认真问：“你愿意吗？” 　　蒋贺摇头：“不愿意。” 　　肖仙仙张着嘴：……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放学了，在学校门口，程以宁跟人说话，肖仙仙等他。 　　自从上初三后，都是走回去，没让保姆开车来接。肖仙仙低头踢着石子，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转过头，马路对面有个眯眼的老头，穿着破布袍子，双手拄着拐杖，明明眼睛眯得连缝都没有似的，却仿佛透过人群直勾勾盯着她似的。 　　奇怪，肖仙仙有点纳闷，那个老伯伯是在望着她吗？ 　　老伯伯像是要上前，还没等她确认，身后有人拍拍她，是蒋贺。 　　“仙仙，星期六那天你们提早走了，没有吃生日蛋糕。”蒋贺说道，“我妈妈给我买了很多小蛋糕，今天忘记给你了。你带回家吃吧。” 　　肖仙仙惊喜地接过，蒋贺真好，明明他过生日还要把蛋糕给她吃。 　　“蒋贺。”肖仙仙十分感动，并问，“今晚想来我家吗？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哦，不对，我就没有爸爸妈妈。” 　　“……” 　　程以宁听到，切断对话，走过来说：“仙仙，差不多要回去了。” 　　肖仙仙继续：“今夜星光闪闪，我爱你的心满满。想你一晚又一晚，把爱你的心都填满。” 　　程以宁：“……” 　　蒋贺：“……” 　　蒋贺停驻，往街对面看。 　　说来也奇怪，他刚刚走出来就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熟悉的味道，还能感觉到是从马路对面传来的，可马路对面并没什么奇怪的人，更没有垃圾桶和下水道，这股味道也消失了。 　　最近总能闻到很多味道，蒋贺心想，只不过，总觉得仙仙好像真的有危险似的。 　　肖仙仙：“你真的……不愿意来吗？” 　　蒋贺点头：“好吧。” 　　程以宁微微皱眉：“？”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9排11位：捏了把汗，今天89排35位本来想入梦通知仙仙有危险，谁知动用灵力去人间太频繁，被守卫抓了，要关禁闭！幸亏，蒋贺跟仙仙在一起。 　　83排52位：希望蒋贺能够保护仙仙！ 　　84排35位：灵力束本来是给她用的，她这点灵力下凡真的太危险了，谁知道她给了程以宁。 　　83排45位：蒋贺真的会保护仙仙吗？他没办法一直待着吧？要不让月老给仙仙和蒋贺也绑个红线？ 　　81排123位：……仙人妖三角恋很危险的。 　　月老：你的老可爱突然出现！ 　　月老：因吹斯汀！ 　　83排45位：谁又把月老放进了群！！！！ 　　—————— 　　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小神仙。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肖仙仙真是十分快乐，终于可以近距离无缝吸灵气了，只要她吸得够多，程以宁的消耗就追不上她。 　　完美！ 　　程以宁见肖仙仙吃完饭就在橱柜里倒腾来倒腾去，给蒋贺找被子，简直不是在找被子，而是在扎帐篷，上前：“我来吧。” 　　“好。”肖仙仙连忙让开。 　　“蒋贺答应留下来住吗？”程以宁把被子从橱柜最底层抱出来。 　　“他答应了，现在打电话跟他妈妈说呢。” 　　“哦。”程以宁淡淡应，提醒道，“楼下的房间好久没打扫了，给他住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可阿姨不是每天都打扫吗？” 　　“昨天好像没有。” 　　“那我让阿姨打扫一下。”肖仙仙就要下楼。 　　“没事。住一晚应该没问题。” 　　“应该不止住一晚，我希望蒋贺能住久一点，这样我就能吸很多他的灵气。”肖仙仙认真，天天跟蒋贺一起上学，但他们关系并没有实质性进步，今天终于可以和蒋贺近距离接触。想想，就很激动！ 　　“住久一点？”程以宁动作停滞，浮现出奇怪的神情。 　　“是啊。马上我就要回天庭了，趁这段时间多吸一点灵气。我都想好了，接下来一年，我都要跟蒋贺在一起。”肖仙仙美滋滋地捡起抱枕。 　　“是吗？”程以宁望着小神仙，脸颊上露出期待光芒，至今为止，小神仙的整个重心依然是在吸取灵力上，并未对离开人间流露过任何不舍，他没有打断她的兴致，而是抱着被子下楼。 　　肖仙仙连忙往前拿起自己枕头，准备跟他一起下楼。 　　程以宁望见，奇怪地问：“你是要把自己枕头给蒋贺睡吗？”楼下小神仙以前那间房应该有枕头才对。 　　“不是哦。是给我用的，我要跟蒋贺睡在一起。” 　　“？？？” 　　“既然要追求吸灵力，那就贯彻到底咯。”肖仙仙还是很兴奋，“我要梦中吸灵，把我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一时之间，程以宁都不知道该吐槽小神仙哪句话。小神仙已经十五岁，蒋贺也是，他们不能睡在一起。 　　可是小神仙有男女意识吗？况且又如何解释目前为止，自己跟小神仙还睡在一起这件事，程以宁居然有片刻被难住。 　　“你怎么了？”肖仙仙见他不走，有点奇怪，把脑袋伸过去看他。 　　“没什么。” 　　抱着被子走过一楼楼梯拐角，程以宁才说：“待会儿我把我的枕头也拿下来，跟你们一起睡。” 　　“不用啊。楼底下睡不了三个人。” 　　“没事。挤一挤总是可以的。”顿片刻，程以宁解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真是的，程以宁这么大人还会害怕？肖仙仙想，而且他刚刚好像还有点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没有跟自己睡在一起。的确，他们从小就睡在一起。今天打算跟蒋贺睡，还有点不习惯。 　　既然他害怕，就带上他。而且这个世上，人人都爱美少女肖仙仙，没有人舍得跟肖仙仙分开，她能理解。 　　“好，我们三个人一起。” 　　蒋贺刚刚跟妈妈打完电话，说自己要在肖仙仙家过夜时，电话那端的妈妈简直捂住嘴巴要哭出来似的。妈妈真是的。 　　握着的是肖仙仙的手机，粉红色，连图标都是粉的，壁纸是白白云朵，上面还有两个字：天庭。 　　肖仙仙是真的想修仙吗？ 　　蒋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贸然要住下来，只是总觉得心里不□□宁，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周边等着他离去一样，总害怕肖仙仙真的会被吃掉。 　　肖仙仙和蒋贺抱着被子下来，蒋贺连忙上前接手：“我来吧。” 　　接过被子放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来肖仙仙和程以宁家。 　　他们家真有钱啊，房子很大，晚饭也吃得特别好，有好多菜。就是完全没见到程以宁的爸爸妈妈，只有保姆。 　　蒋贺能自己铺床，除了读书不行，别的他都可以，还会做饭，正把新床单压平，身后的肖仙仙把自己枕头放上去，来了一句—— 　　“蒋贺，晚上我跟你一起睡！”肖仙仙大声说。 　　“啊？！”蒋贺转身。 　　“我也一起。”程以宁平静地补充，“咱们三个一起睡。” 　　蒋贺从来没有试过一起睡，有意识以来就是自己睡的，爸爸妈妈也从来不管他，晚上都不会来偷偷来看他。 　　想拒绝，可莫名觉得自己应该不能离肖仙仙太远，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好吧。” 　　不过他从来没去同学家睡过，好像也有点开心。 　　程以宁还期待蒋贺会拒绝，见他答应，没再说什么，上楼去拿自己的枕头和被褥。 　　肖仙仙十分开心，终于可以近距离吸蒋贺灵力，连空气都像是美好了，难道这就叫传说中的“躺赢”？连忙高高兴兴地跟蒋贺一起铺床单。 　　没多久程以宁抱着被子下来，肖仙仙第一个举手提出建议：“我们玩牌吧？” 　　“我可以。” 　　“我也没问题。”程以宁回答，“但要先做完作业。做完作业，我们就能一起吃水果。” 　　学霸就是学霸，蒋贺心想，不仅每天晚上做作业，还治得住肖仙仙。 　　哪像他，每天都想做作业，每天一翻书就能睡着。 　　正好楼底下这间房就有张大长桌，三个人拿椅子坐在一起。蒋贺带了书包来，里面有作业本，坐在最左边，肖仙仙中间，程以宁右边。 　　不到半个小时，蒋贺已经开始用头啄桌子，肖仙仙边用嘴唇顶着笔边读课外书，只有程以宁是认认真真刷题。 　　蒋贺脑袋磕上桌子，磕醒了，混混沉沉已经想睡，在别人家不太好意思，提起精神见程以宁已经把作业做了一半，称赞道：“程以宁，你真厉害！” 　　“就是！”肖仙仙骄傲地应和。 　　程以宁笑，他还蛮喜欢小神仙这样替他回答。 　　肖仙仙作业本都没翻动，可是她只要看一遍就能把所有题目记下来。而自己，望见书就想把所有东西都忘光，蒋贺叹口气：“我估计不能和你们考上同一所高中了。” 　　“不要紧的，读书不决定未来！”肖仙仙说。 　　“我也是这么想。”蒋贺回答，“我想去当个运动员。” 　　“如果你当运动员，我就给你加油！”肖仙仙又说，“反正我也不中考了。” 　　默默边听边做作业的程以宁笔尖一顿。 　　蒋贺奇怪：“你不中考吗？” 　　“我马上就要走了，考试也没什么用。接下来一年我都想跟你一起，蒋贺，你家里还能住人吗？” 　　程以宁抬起视线：“……” 　　蒋贺想起自己妈妈连忙摇头：“不能。” 　　肖仙仙说：“那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蒋贺继续摇头。 　　肖仙仙苦恼：“那该怎么办？” 　　蒋贺迟疑着问：“为什么你想跟我在一起啊？”难道是因为程以宁养了这么多年，肖仙仙想换个新家吗？ 　　“因为——”肖仙仙还没说话，身侧程以宁把作业塞过来说，“我做完了。”按照以往流程，程以宁做完作业，肖仙仙负责一遍看完，记在脑海里。 　　肖仙仙接过，认真扫视起来。 　　蒋贺瞄了瞄，程以宁不说话，好像很不开心。 　　啊，对了，他喜欢肖仙仙？可是他究竟为什么喜欢肖仙仙啊？蒋贺还是不明白这个问题。 　　程以宁仿佛是在写作业，心思完全沉静不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小神仙是这样打算的，不打算升学，未来一年都打算跟蒋贺在一起，那他呢？ 　　九点半，三个人完成作业，玩了会儿牌就要睡觉。 　　肖仙仙跪在床上抱被子，她要睡在中间，跟程以宁一个被窝，蒋贺自己一个被窝。蒋贺从来没有这样睡过，很奇特。 　　直觉上，男孩女孩好像不能睡一起，可是程以宁肖仙仙都没说什么，他也就没说什么。 　　三个人并排躺下有点奇怪的感受，蒋贺还想说什么，转头一望，肖仙仙居然已经睡着了。 　　……她真的好像一条狗哇。不对，她就是。如果是原身，蒋贺还会抱抱她，不过现在算了。蒋贺闭上眼，沉入梦乡。 　　只有程以宁，睁着眼，许久没睡。 　　第二天肖仙仙醒过来，换了个床铺，她醒得还蛮早，而且吸收蒋贺整晚灵力，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充满能量。 　　难道这就叫，躺赢？ 第31章 小神仙又说 　　以前不觉得他们有变化, 现在躺在一起才发现，她腿好短，绷直都没他们两长。 　　左望望右望望，再左望望右望望, 左边蒋贺, 右边程以宁。 　　程以宁白, 蒋贺偏黑。 　　程以宁眼睫毛长, 蒋贺眼睫毛浓。 　　程以宁嘴巴望过去很软, 蒋贺嘴巴—— 　　肖仙仙刚想捏蒋贺嘴, 忽然被程以宁攥住手腕, 清亮的眸子盯她许久, 终于放开：“别把他吵醒了。” 　　说得也对。 　　话音刚落, 程心开门进来, 她好多东西没地方放，都悄悄堆回这里。 　　原本只是想来拿件今天穿的衣服, 结果发现床上居然有三个人，而且是一女两男, 目瞪口呆：“肖仙仙你？！” 　　肖仙仙气愤：“看什么看, 没看过人生赢家吗？！真是的，坏了我们的好事！” 　　程以宁：“……” 　　电视里经常有这种场面，女生捂着被子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睡着两个男生，就是人生赢家。 　　这样说来，她是人生赢家也没错了。 　　程心目瞪口呆，简直被惊讶得说不出话，见过谈恋爱的，没见过在家跟两个男生睡一起的。 　　她指指肖仙仙, 气呼呼地跑出去告李恩岚。 　　蒋贺这次被吵醒，揉揉眼睛：“发生了什么？” 　　肖仙仙立刻躺下来，心平气和：“没事，继续睡。” 　　程以宁：“……” 　　小神仙也真的心粗到一定程度，掀开被子，进浴室把睡衣换下来，穿上平常的衣服，准备刷牙洗脸。 　　用具都在楼上，可程以宁不想一个人上楼，留肖仙仙和蒋贺单独相处。他走出来，见肖仙仙和蒋贺睡在一起，伸手推她：“起来吧。” 　　“干嘛？” 　　“上楼去刷牙洗脸。” 　　好在小神仙也听他的话，醒了就睡不着，坐在床上伸个懒腰，就上楼去换衣服。 　　小神仙平常都是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去厕所，第一次从一楼晃晃悠悠走楼梯去二楼，还差点摔跤，幸亏程以宁扶住她。 　　房间一夜未归，有点冷。 　　程以宁望着空荡荡房间，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他跟小神仙的生活。 　　小神仙在里面刷牙。 　　程以宁沉思片刻，等她出来时才坐在床边，双手扶着腿。 　　“你怎么了？” 　　“刚刚上楼，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啊？”肖仙仙纳闷，怎么扭到了，她刚刚没看到啊，蹲在地上，“需要我帮你治治吗？” 　　“不用。”程以宁垂眸，放低音量，“不能总是让你用灵力，你不是还要留灵力飞上天庭吗？姐姐，我是不是用了你太多灵力了？” 　　“的确有点多。”肖仙仙想了想，完全没给面子，“不过这都是我愿意的。而且你受伤比较重要，会很疼。 ” 　　“也没那么疼。”程以宁见她关心自己，心柔柔地温和半分，“这种小伤过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 　　“而且要是你以后走了，或许连问我有没有受伤的人都没了。”程以宁语气里有自嘲，“有时候我很羡慕蒋贺，他有爸爸有妈妈，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姐姐。要是姐姐走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可你不是要回天庭？” 　　“等我回天庭你不就长大了吗？”肖仙仙想，“到时候可以结婚生孩子。” 　　“可是不会再有姐姐了。你是特别的。”程以宁认真地说。 　　肖仙仙心想：的确，她居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像她这样优秀的小神仙连天庭都很少，更何况人间，自己实在是太特别了。 　　“你是真不打算中考？” 　　“不打算。我中考又没用，也不会升学。”肖仙仙现在学习纯粹是一方面程以宁会给她好吃的，一方面是打算带点儿学问上去震慑其余仙君，她肖仙仙——再也不是一个文盲了，而是受过良好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天庭高级人才！ 　　“那接下来一年，你还是打算和蒋贺在一起？” 　　“没错。我要吸他的灵气。我本来还想带你一起去他家住的。可惜，蒋贺不肯。” 　　原来小神仙说要去蒋贺家里，并不意味着抛下他，而是要带上他，程以宁心口的气终于顺下去，望着她蓬松又可爱的头发，可是很快想到，小神仙留在人间，只剩一年时间。 　　“蒋贺为什么会答应来这里住？” 　　按照程以宁对蒋贺估计，他应该不会接受三个人睡在一起这种方法，突然接受肖仙仙邀请也很奇怪。 　　想到这里，肖仙仙就对自己的智商点一万个赞，双手握拳撑着脸道：“嘿嘿，我骗他有妖怪想要吃我，让他保护我！” 　　怪不得，程以宁心想，蒋贺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连望见他受到欺负都想帮忙，因此，才会答应过来，还会跟他们睡一张床。 　　“真的有妖怪想吃掉你吗？” 　　“怎么可能？现在人间早没什么妖怪了。”肖仙仙拍拍手，起身，盯着程以宁的脚，“你的脚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程以宁站起来，“已经不怎么疼了。我先洗漱，你在外面等一下我。” 　　“好。” 　　两个人刷完牙洗完脸，下楼，程以宁把新牙刷毛巾带给蒋贺。 　　没有多久，程以宁被叫走，蒋贺跟着出来，有缕呆毛一直睡翘了，用手怎么都压不下去。 　　肖仙仙关上门，苦思冥想地走上前：“蒋贺，有件事我想问你，毕竟你做人的经验比我丰富。” 　　蒋贺点点头：“是的。” 　　“你觉不觉得程以宁最近怪怪的啊？”肖仙仙抬起眼，“我觉得他最近好怪啊，不是受伤就是被骚扰，每天动不动还委屈兮兮的，天天看着我，就老是盯着我，还笑。” 　　“哦。”蒋贺仔细理解了下肖仙仙的话。她终于发现了。 　　肖仙仙犹豫良久，终于认真地问：“程以宁，是不是发春了？现在，正是春天。” 　　“……”= 　　程以宁，你究竟喜欢肖仙仙哪里？！脑袋都快想破了！ 　　李恩岚在房间，自从程安从警察局接回来后，跟她大吵一架，已经接连两天夜不归宿，而程方更是，接近于凌晨才醉醺醺回来，回来后对她颐指气使。 　　闹心得很。 　　程心刚刚上来跟她告状说，肖仙仙带男生回家，她本不在意，刚想下楼，正巧接到王宁一个电话。 　　“李姐。大师说他现在就在您家周围，但没办法下手。” 　　“为什么？” 　　“因为肖仙仙身边有个小男孩，非比寻常。” 　　李恩岚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怎么上午说对方是个小虫子，下午就能吃掉她，过了一晚上，就因为小男孩下不了手？ 　　她下楼，望见肖仙仙、程以宁、蒋贺出来，着重望了下蒋贺，普普通通，没什么特殊，还老老实实叫“阿姨好”。 　　程心简直见不得：“三个人睡在一起！真不要脸！肖仙仙你真恶心！” 　　“我哪里恶心？” 　　“你就是恶心！女生不能跟男生一起睡，还跟两个男生一起睡！你跟程以宁一样，没有妈妈，没有人教你！” 　　程以宁盯住她。 　　“可是你有妈妈教，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肖仙仙纳闷，“还没程以宁好呢。” 　　“？？？”程心气极，“你就是恶心恶心恶心，我要告诉学校所有人。” 　　“你告诉吧。”肖仙仙喜滋滋，“他们肯定会羡慕我的。”毕竟凡人都修不了仙，而她正在修仙的康庄大道上拔腿狂奔。 　　程心瞪大双眼，从没想过肖仙仙脸皮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半天说不出话。 　　今天是程方不在，李恩岚才允许她们吵架。 　　肖仙仙当众不给她面子，也没生太大气，毕竟她已经决定把她弄走，为这三言两语生气不值得：“好了，别吵了，吃饭吧。” 　　蒋贺全程不敢说话，万万没想到，来程以宁家里第一天就这么激烈，还有对面的程以宁后妈盯了他好几次。 　　好害怕。 　　入座，他们三个人一列，肖仙仙继续坐中间。 　　程心走到肖仙仙身后，像是想踹她的凳子，下一秒，程心就滑了跤四脚朝天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喊“妈妈”！ 　　李恩岚放下筷子，扶起她。 　　不知道为什么，蒋贺有种微妙的感觉，想起来好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个坐他背后的女生也是这样子，用力踹他凳子，结果自己摔下来摔断了腿。 　　唉，为什么他总是会让身边的人倒霉啊？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9排135位：蒋贺，永远的神！ 　　84排35位：外面那个狼妖不敢动蒋贺和仙仙，一动他就要倒霉死，连仙也不例外！ 　　83排45位：仙仙快抱大腿吧！只要大腿抱得够紧，灾厄就不会找上她。 　　89排34位：话说仙仙出生没多久就飞升上天，从小到大都是我们带的，现在被人间小娃儿教训了，莫非我们真的没有教好？深思。 　　81排53位：我依然记得，仙仙刚上天时，吃光了何仙姑花池里所有荷花，并且当场把它们拉了出来。 　　83排42位：确实。 　　89排34位：确实。 　　81排52位：要不我们劈道仙仙的屎下去，让她知道仙仙未被我们教好前是多么凶残。 　　89排113位：…… 　　81排123位：…… 　　83排45位：…… 　　82排35位：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月老：但我喜欢！ 　　李恩岚带程心去房间擦点药水，摔得还挺重，整个屁股都淤青了。 　　“都怪肖仙仙，她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让她住在我们家？”程心实在不明白，生气地问，“她究竟是不是爸爸的私生女？” 　　“说什么呢？”李恩岚白了她一眼。 　　“我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小神仙，爸爸赚钱跟她有关系吗？” 　　李恩岚也不相信，甚至觉得包括那个什么大师，纯粹是场联合骗局，她给女儿擦了点膏药，说道：“有本事你跟你爸说去。” 　　“他现在又不回家。”程心嘟囔，“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人了？” 　　“你还懂得挺多。” 　　“别小看我们，我们看得出来。妈妈，你得看牢爸爸呀。” 　　李恩岚笑，把药水瓶盖拧上：“这个小神仙很快就会离开我们家了。” 　　肖仙仙全天都蹭到了蒋贺灵力，非常舒服，简直有种全天候上网冲浪的感觉，灵力源源不绝，于是放学后，她又问蒋贺：“蒋贺，今晚你想留在我家吗？” 　　鉴于上次《今夜星光闪闪》的成功，肖仙仙忍不住唱起《野狼disco》：“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 　　蒋贺原本是不想去的，去别人家做客好麻烦，只是那股味道就总归是没消散，隐隐的不安感还在。他说不清为什么，直觉上却又相信。 　　“你要是去我家，我就把程以宁的作业借给你抄。”肖仙仙给出砝码，咬牙，“也可以把水果留给你。” 　　有作业抄的确很好，他昨晚没完成作业，今天被老师点起来罚站，非常羞愧，蒋贺点点头：“好吧。” 　　“你那么美，那么美，那么美美美美美……”自从去KTV里K过歌后，肖仙仙对于唱歌，热情不减。 　　“可以别唱吗？”蒋贺诚心。 　　肖仙仙登时闭上嘴。 　　程以宁起身转头，见肖仙仙又快快乐乐地带上蒋贺，没说话，小神仙估计意识到了灵力用得快这件事，正想找补回来，找补回来的方法就只有跟蒋贺多接触。 　　路上买了几串烤肉和三杯奶茶，三个人边聊边走，气氛融洽许多。程以宁回到家，才发现程安已经回来，但程方、李恩岚和程心都不在。 　　程安见到他们三个人没有好脸色，问保姆：“我妈呢？” 　　“带心心出去买东西了。”保姆回答。 　　“就知道天天跟程心一块儿。我饿了，你快给我整点东西吃。”程安吩咐，对于把他带到大的保姆并没什么敬畏，反倒像对待佣人。说完就抖着脚，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盯。 　　保姆转头进厨房。 　　三个人到楼下肖仙仙原房间，程以宁觉得昨晚那样睡太挤，正好有多余椅子，就想把椅子放到床旁边，垫上被褥，充当一部分位置。 　　蒋贺跟程以宁一起把床挪出来，肖仙仙跨步上楼放自己和程以宁书包。 　　程以宁关上门，没多久，他听见程安穿过走廊的声音，位置应该是厕所。 　　“蒋贺。”程以宁搬着床突然开口，“程心之前是不是让我们把她放在这里的衣服拿上楼？” 第32章 小神仙又说 　　“我没听说啊。”蒋贺疑惑, 他都不跟程心认识，也没说过几句话，就是早饭时见过而已。 　　“我记得她好像是这么说。说程安不回来，那就是她的房间。现在你住在这, 她不想她的东西和男生混在一块儿。” 　　“哦。”蒋贺信以为真, “那我们就给她拿上去。” 　　“算了, 她不让我们进她房间, 好像很讨厌男生, 今早差点把程安的东西都扔出来。” 　　蒋贺真情实感地疑惑了：“程安是她亲哥哥吗？” 　　“是啊。不过她好像很讨厌他, 天天在我后妈面前说他坏话, 对了, 连他在那家KTV都是她告诉我的, 让我早点去抓他, 好报告爸爸，早点把他赶出去。谁叫他天天不回家, 还占着房间，回家后还吵她。说他身上特别臭！” 　　“竟然这样吗？”蒋贺懵。 　　“对, 不过我说了也没人信, 他们是亲兄妹。我毕竟跟他们不是一个妈。这个家跟我没什么关系，等我长大后就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兄妹俩的。不过程心天天跟我后妈说，程安好废物，她以后管家，要有钱，女的有钱比较重要。” 　　“哇。”蒋贺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赞叹。 　　“程心天天说，程安也不上学, 天天跟外面的人混一块儿，说得我都烦——”还未说完，身后一声巨响，是程安直接一声猛踹门，把保姆都吓出来看发生什么。 　　程安没上前打人，眼神发凶，望着他们摆出挑衅姿态走开了。 　　蒋贺心想：害怕。程以宁每天这是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啊？怎么后妈、弟弟和妹妹都这么欺负他呀？ 　　…… 　　程安吃完饭菜上楼，没多久，李恩岚和程心逛完街回来，回到楼上。再过五分钟，楼上传来吵架声和打骂声。 　　当时程以宁、蒋贺、肖仙仙都早已经做好吃饭，就听到楼上程安和程心激情对骂。 　　“叫你他妈天天告我状？！” 　　“谁告你状了！你自己不学无术怪我吗？!” 　　“你是不是以为妈妈宠着你就了不起了？” 　　“你天天晚回来，不洗澡，偷拿妈妈的钱，交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妈！妈！妈！” 　　“那又怎么样？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以后就不给你一分钱！” 　　“钱是你的吗？钱是你的吗？” 　　“是我的怎么样？信不信我把你赶出这个家！” 　　“你以为你是谁呀？！滚出我的房间！滚出去！” 　　“我滚！我让你滚！” 　　程安揪着程心的头发把她从房间拖到楼梯，完全没怜惜她是妹妹，程心一路大叫：“妈！妈！” 　　李恩岚像是在洗澡，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跑下来，抱住程心。 　　也是不可思议，程安十四岁，人高马大，染了头黄毛，居然像是要把程心推下楼梯的样子。 　　“妈，他欺负我！他欺负我！”程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安不知何故，极为冷血，完全没有为妹妹哭泣而心疼，反倒只觉得李恩岚就是偏向程心，“她招惹我的。” 　　李恩岚大吼：“你给我回去！”再怎么样也不能揪着程心把她弄到楼梯这边来。 　　程安呵呵冷笑两声，转头回去。 　　简直就是一出闹剧。李恩岚再望了眼楼底下程以宁他们，带着程心回自己房间。 　　肖仙仙有点惊讶，程以宁完全不当回事，安静地给肖仙仙碗里夹了块鱼肉。 　　而蒋贺全程：目瞪口呆.jpg 　　李恩岚坐在床上安抚程心，心里也郁闷，本来现在夫妻关系不和谐，两兄妹还打架打成这样，闹得不可开交。 　　追根究底还是没分开住，房间小，本来这个年纪兄妹睡上下铺不方便，程安谈恋爱有狐朋狗友，还拍程心睡觉的照片发给同学，搞得程心也是一肚子火。 　　“妈妈，我真的不想要哥哥了，他太垃圾了。”程心说。 　　“怎么说话的？” 　　“你骂我我也这么说。”程心不服气，“他以为他是男的，爸爸宠他就了不起，我是女生就比他低人一等，什么都该让着他。” 　　李恩岚没接腔，问：“你们俩怎么闹的矛盾？” 　　“我什么都没干啊，就是买完衣服回房间里放起来。他躺那打游戏，一见我就问，程心，你是不是天天在家里告我状？我也没怎么告他状。”说到后面，程心颇为心虚，不过怎么想，还是程安的问题。 　　“他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问题？是有人跟他说，还是他看见了你在告状？” 　　“我不知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安抚完程心，李恩岚再去找程安，刚推开门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程安又不见了，手机叮咚一声，传来银行卡被划掉8472元的提醒。 　　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又去干什么了？ 　　李恩岚想再回去，还没走两步，王宁给她发了条微信。 　　[姐，你要不过来一趟，程总今天在“她”家里过夜。] 　　家里？程方还真舍得，这么快就给“她”买房！李恩岚回到卧室，迅速穿外套拿包：“心心，妈妈出去一趟。” 　　“哦。”程心已经平静下来，躺床上玩手机，顺口回答。 　　李恩岚走后，程心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不舒服，自己被欺负了还孤孤单单的感觉，她放下手机，走下楼梯，发现肖仙仙他们早就吃完了，连菜都收了起来：“王阿姨！” 　　“在呢。” 　　“我的饭呢？”程心没好气地说。 　　“我给你留着呢。” 　　程心走进去厨房，里面只有一晚饭上面盖着几个菜：“怎么全是剩的？我不吃这么油的！” 　　“没。这是给你提早夹的，没人吃过。太油的话我给你清一下。” 　　“不吃了。”程心赌气。 　　经过旧房间，门缝里，程以宁肖仙仙即将和三个人并排在写作业。 　　路过楼梯口，左边就是电闸。 　　以前刚搬来时，她玩过这个，伸手把一楼整个电闸拉下来。楼下房间陷入黑暗，王阿姨在厨房里面叫：“啊哟。” 　　再推上去。 　　再拉下来，再推上去，再拉下来，再推上去，哈哈哈哈哈，待会儿彻底断电，把这个电闸锁死，钥匙她收着，今晚不让他们有电，吓死他们！ 　　刚有这种念头，程心突然觉得眼前有雷闪过，什么意识都没了。 　　王阿姨冲出来，吓得魂不附体：“心心触电了！” 　　蒋贺程以宁肖仙仙出来，望着地上躺着个女孩，一抽一抽的，口吐白沫，还在一下一下翻白眼。 　　蒋贺忍不住皱眉，程以宁家里好恐怖啊！ 　　保姆叫了救护车，没多久，李恩岚、程方连忙赶去医院，程以宁、肖仙仙、蒋贺没有跟过去，待在家里。 　　程心表现很严重，奇迹地没有影响，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程方当头骂李恩岚，数落她怎么不照顾家里，不看好孩子；李恩岚气得不行，到门口又把保姆骂一顿。 　　保姆也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程心要去动电闸。 　　李恩岚跟程安打电话，让他回来，过一个小时后，程安才赶回来，差点以为是程心跟他吵架自杀了，结果发现就是触电，见程心没事，还没事人道：“说不定她就是故意闹脾气。” 　　让李恩岚气得不行。 　　俩兄妹小时候关系很好，越长大越不合，尤其是住一起后，小房间分上下铺，男女有别。 　　程安说程心每天叽叽呱呱吵人，动不动就发脾气，程心说程安拍自拍把她拍进去，还把她睡觉照片发给他的朋友们开玩笑，可把她气得不行。 　　简而言之，这两兄妹不能再凑一块儿！ 　　但闹矛盾是闹矛盾，像昨天那样打架是头一遭，既然见到程安，李恩岚就顺便问了下他昨天起事原由。 　　李恩岚就知道一定有事，以为是程方骂程安顺带出了程心，或者是程安学校同学打小报告，万万没想到是程以宁。 　　是报复早上程心骂程以宁没妈没家教？ 　　这两兄妹半斤八两，蠢到无可救药。程以宁简直算是光明正大挑拨给程安听的，程安还是会上当。 　　程心也是，闹矛盾就闹矛盾，跑去动电闸。 　　今晚她跑去看，倒不是想搞个抓奸在床，抓奸在床有什么用，法律又不支持多分财产。 　　现在挑明无异于就是自断后路，李恩岚耗费这么多年青春，从小三做起，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可不是让他有钱就把她一脚踢开。 　　如今，她依旧伏低做小，程方估计还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但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离婚，保存程方出轨、以及挪用婚内共同资产给对方买房的证据，同时，把部分钱藏到自己账户里留后路。 　　满脑子都是怎么盘算和程方一旦分开的利益，让她最近没空管肖仙仙和程以宁，但真别以为她好欺负，弄到她两个孩子身上。 　　程心没什么事还需留院再观察，李恩岚在医院照顾她，程方说晚上有事，程安就先回来了。 　　本来和朋友们在酒吧里玩得开心，冷不防被叫过来，就是一肚子火，跟李恩岚一核对，发现自己上了程以宁当后更是生气。 　　到家后，他就盘算，要狠狠揍程以宁一顿。客厅里，只有程以宁和他朋友在那里，像是正在搬桌子。 　　“蒋贺，你把桌子往我这边推一下。”程以宁站在桌子前头说，这个桌子之前因为担架进来被挪开了。 　　下一秒，程安就望见那个名叫蒋贺的男生，用手指搭上，就像是稍稍用了力，桌子简直跟塑料似的被推前进一大格。 　　程安揉揉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可桌子确实前进，这是高档实木桌，以前他要花全部力气才能推动一点点，现在这么随便一推就推动吗？被虫蛀空了？ 第33章 小神仙又说 　　他犹豫了下, 如果程以宁一个人在家还好，现在程以宁朋友在，总觉得二对一不划算。 　　可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程以宁望见他来，也没搭理, 等搬完桌子, 两个人进房间, 程以宁一说：“正好你在, 能不能帮忙一起把这个柜子搬到楼上。柜子里面有东西还挺重, 我先把东西清出来。” 　　“没事。”蒋贺直接双手抱着足足一人高的大木柜, 走上楼梯。 　　程安揉揉眼睛, 不知不觉地, 已经退后两步。 　　蒋贺上楼,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程安计上心头，找到放在门背后的扫把, 走到程以宁房间门口。 　　待会儿就直接往他身上抽几下，抽完就走, 他要是敢告状就不承认, 反正现在爸爸也没空管他们。 　　程安刚想进去，听到楼上有人喊：“程以宁，哪间是你和仙仙的房间啊？” 　　程安被吓一跳，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下意识往旁边抓，试图稳住自己。 　　“啊！” 　　程以宁回过头，蒋贺连忙跑下来看。 　　见程安坐在地上，脚上砸倒了个小橱柜。 　　程心可以出院, 程安住院。 　　没什么事，就是脚大拇指骨折，需要休息至少一个月。 　　这下保姆在医院里，总算不用背锅，还暗地里吐槽一句：作的。两兄妹可作可作了。 　　程安骨折，家里没其他人，是程以宁把他送进医院，弄得很晚，他和肖仙仙第二天都请假了。 　　蒋贺跟着请假，反正上学也是发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才来程以宁家两天不到，就见识到程心和肖仙仙饭桌上对骂，程心摔倒，程心触电，程安骨折…… 　　程以宁家里太惨了叭。 　　大人们包括程安程心，还有保姆，都去了医院，无人看管，莫名他们轻松很多，不仅晚起床，还大早就点了很多外卖，玩了一上午扑克牌。 　　蒋贺也很惨，因为他输了一上午。 　　到吃过中午饭，蒋贺突然觉得那股味道消失了，总觉得好像那股危险感不见，说不出所以然，再留一个小时，确定那股味道是真的没了。 　　于是蒋贺说他要回家。 　　肖仙仙好舍不得蒋贺，太喜欢这种每天自动吸灵的感觉，可是蒋贺要走，她也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口，深情地凝视他的背影。 　　无论走多久，蒋贺都还能望见肖仙仙站在门口看他。 　　虽然肖仙仙真的有点沙雕，可不知道为什么，蒋贺被这样目送，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 　　只有程以宁问：“姐姐，你在看什么？” 　　肖仙仙握拳说：“可恶！我的灵力源走了，我再也不能灵力冲浪了，修仙大业再退一步！” 　　程以宁：……蒋贺在你眼里，是个移动wifi吗？ 　　蒋贺回到家里，见门开着，这个时候妈妈一般还没有出去摆摊来着，进门后，他叫：“妈妈！” 　　“哎。”妈妈面前有个老头，杵着拐杖，转过身来，光头，白胡子，眼睛眯得快看不见。 　　蒋贺吃惊：“外公！” 　　原来他还没到家门口，闻到的味道是外公的，可是为什么跟程以宁家里的味道好像好像，是他的嗅觉出问题了吗？ 　　外公很少来蒋贺家里，蒋贺印象中只看过他一次，还是在九岁的时候，给了自己一把长命锁。 　　爸爸家里没有亲戚，只有他一个人，妈妈家里有亲戚，可是从来不走动，也不亲近。 　　总之，对于外公来，蒋贺还是很高兴。 　　妈妈留下外公吃晚饭，饭桌上，蒋贺就坐在外公对面，他一直都能闻到那种味道，而且会因为外公坐得近，格外浓烈，浓烈到他能从里面感觉到外公的能量多少。 　　好奇怪啊，蒋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要不要叫妈妈带他去看医生？ 　　吃完饭，爸爸进去洗碗，蒋贺很乖乖地把餐具收进厨房，回来时，听到外公和妈妈坐在饭桌上说话。 　　外公：“我接了个单，你这两天看住蒋贺，别让他出去。” 　　妈妈：“什么单？” 　　外公：“吃个精灵仙。” 　　妈妈：“除了那个肖仙仙的，别的都没问题。那个叫肖仙仙，是蒋贺的同学，我是想留下给蒋贺当儿媳妇。” 　　外公：“恐怕她当不成外孙媳妇。” 　　妈妈：“没关系，要是她不愿意，我就吃掉她。” 　　外公：“我已经答应客户要吃掉她了。” 　　妈妈：“您太老了，咀嚼不动，影响声誉，还是以后我来吃吧。” 　　外公：“没关系。我比较有经验。” 　　妈妈：“我吃比较有把握。” 　　外公：“我吃也很迅速。” 　　妈妈：“我来吃吧。等她长大再看看。” 　　外公：“我来吧，趁她现在不成气候。” 　　妈妈：“她怎么配得上您吃？” 　　外公：“也不必劳烦你关心。” 　　妈妈：“我来吃吧。” 　　外公：“我来。” 　　蒋贺捧着碗，站在门口，冷冷的风望他脸上吹：为什么，为什么外公和妈妈都想吃肖仙仙？狗肉就有那么好吃吗？！ 　　而且他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妈妈如果是妖怪，那么外公也有可能也是！ 　　脑海中，突然想起他离开时，仙仙凝视他恋恋不舍的表情，终于，蒋贺第一次鼓起勇气抱着碗站在门口，大声说：“谁都不能吃肖仙仙，她是我的朋友！” 　　坐在客厅里的中年女人和老人目光和他对视时，凝住不动，竟同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是！” 　　过两秒，蒋贺妈妈清醒，捂住嘴巴：“儿子长大了。” 　　蒋贺外公低头，竟觉颜面大失。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9排11位：蒋贺，永远滴神！ 　　83排52位：狼王！ 　　84排35位：我现在站蒋贺和仙仙了。 　　83排45位：我也。 　　81排123位：我也。 　　89排35位：求求月老，帮仙仙和蒋贺绑个红线吧，让仙仙被大腿带飞！ 　　月老：你们说绑，那我不绑了。 　　月老：程以宁，搞快点！ 　　月老已被踢出群聊。 　　月老已加入群聊。 　　83排52位：为什么踢不掉他？！！！ 　　隔日上午，李恩岚接到王宁电话：“李姐，大师说，他没办法做下去了，要把钱退给我们。” 　　李恩岚气不打一处来，老公儿子女儿接连出事，非常暴躁：“你给我找的这个大师，是不是个骗子？第一天说因为有男孩在身边，不好下手，现在又说不干了？！耍我们吗？！” 　　“姐，是这样，但他的确非常出名，有人找过他，很灵验。这次说实在没办法。他会把所有定金还给我们，另外再给我们赔偿。” 　　“什么赔偿？”即便生气，李恩岚还是冷静。 　　“就是……”王宁顿了顿，“您之前跟他说，是因为程总出轨，所以他有一件东西，是可以让人……” 　　“你说。” 　　“就是程总那方面会有点问题，可能会对女性……没有兴趣。” 　　“可以持续多久？”李恩岚迅速盘算了下问。 　　“这个看您想要它持续多久。” 　　而此刻，程以宁对自己爸爸会被后妈弄阳丨痿这事一无所知，当然，如果他知道，说不定还会有点期待。 　　这时的程以宁站在体育馆的天台上，没办法，他刚刚下楼梯帮老师拿东西被杨眉她们堵住。 　　杨梅身后站着两个女生，她问：“程以宁，我们可以交往吗？” 　　“我就想跟你谈恋爱。你不用担心，程心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或许是程以宁上次对她示好，令杨梅自信心爆棚，自觉只要解决了程心，程以宁应该就会答应她。 　　“你喜欢我哪里？”程以宁问。 　　“成绩好，长得帅。”杨梅很大方，“我就想跟长得帅的男生谈恋爱。看见丑男我就不舒服。跟你谈恋爱应该很爽。” 　　那她究竟喜欢的是跟他谈恋爱，还是被女生羡慕的感觉？亦或者仅仅是寻求刺激，程以宁并不是很理解。 　　“可是我马上就要中考。”杨梅比他小一届，明年中考。而且从成绩上说，大概率他们不会进同一所高中。 　　“没关系。能谈多久是多久，我不在乎。” 　　现在的女孩很多都没以前的矜持感，程以宁并不反感大胆热烈的女孩，反而觉得大胆热烈的女生是有吸引力的，可惜，他并不喜欢杨梅这个类型。 　　“抱歉。距离中考仅剩两个月，我想用心准备，也会考虑，如果开始，是否能够维持。”这是他的真心话，哪怕是喜欢的女生，程以宁也会考虑这个问题。 　　顿了顿，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只是他面对不喜欢的人，所产生的的理智上想法。 　　转念一想，他就想到，和小神仙根本不是这个答案。因为哪怕小神仙要回天上，程以宁也想和她在一起。 　　“不要紧，我又不用你负责任。”杨梅上前一步，“谈恋爱不就是玩嘛？要是分开就分开喽，没什么大不了。”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你是不是在耍我呀？”杨梅突然问，“程心说，你是骗子，绝对不会和我好的。就是想用我来欺负她。” 　　“你认为是吗？”程以宁静静望她。 　　片刻后，杨梅说：“我相信你。因为你长得帅，而且看起来比较诚实。” 　　程以宁觉得好笑，皮相果然能够欺骗别人，至今为止，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撒谎，除了李恩岚和程安程心兄妹。 　　垂下目光。 　　某种意义上，他不想骗外人，尤其是女生和感情，只是他习惯顺水推舟和说谎。 　　杨梅见他垂眼，精致的白皮肤和五官，清秀隽永的眉眼，好看的人连思考都望过去很好看，被身后蓝天白云衬托，像幅风景画，让人想照下来。 　　“你考虑好了吗？”等了几分钟，杨梅又问。 　　程以宁刚想回答，瞥到楼底下肖仙仙和蒋贺正从学校超市买东西回来，边走边聊天。 　　蒋贺没有在他家里留宿，小神仙还总是缠着他，为了吸取灵力。 　　照这样下去，小神仙一年后灵力只会更多，无法留在人间。 　　学校体育馆没有修建完成，天台上还有很多建筑材料，并无遮挡。程以宁扫了眼天台边缘，估算距离，退后几步。 　　“哎，小心。”杨梅说。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想法，我现在的条件不能谈恋爱。” 　　“为什么？如果是程心我可以解决。” 　　“你解决不了。”程以宁说道，“我要得到爸爸的喜欢和认可。我要成绩好要优秀，如果我现在谈恋爱，在他眼里就是浪荡子。” 　　“……”杨梅没想到，望过去总是很温暖的程以宁居然有这么大心理压力。 　　“每天我都想死。”程以宁说，“可是为了得到他的认可。我不能死，每天只能读书读书读书，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生活。从小到大，每天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很优秀。” 　　“你很优秀。”杨梅连忙说，程以宁居然是这样的吗？她第一次发现。 　　“你不明白我的痛苦。”程以宁摇头，“就算我做得再好。爸爸也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就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无论【工仲呺：nmbooks】发生什么都不能抛弃我，你做得到吗？” 　　“……”杨梅显而易见地迟疑了，她只是想找个学校的大帅哥谈恋爱而已，不想搞什么拯救人生的戏码，没兴趣。 　　“你不是真心的。”程以宁已经站在天台边缘，让正好在底下的肖仙仙和蒋贺能够清楚地望见他，才三楼，不算很高。 　　……咱们才见过几面，你要我怎么真心哦？杨梅刚想。下一秒，她就望见程以宁转身，跳了下去。 　　“！！！” 　　杨梅和两个小跟班都惊了，连忙跑到边缘去看：“卧槽！” 　　她干了什么，程以宁就要跳楼？活着不好吗？这简直就是心理出毛病了吧？这么吓人的吗？！ 　　程以宁有意识时，背后像是被一股热风托住，缓缓地把他放在草地上——心里松口气，他就知道小神仙一定会救他。 　　跳下来之前就估算过，三楼加上底下是草地，应该是死不了人的。而且还有灵力束，有危险时会通知小神仙。 　　万一不幸摔伤，小神仙也能把他救回来，不过还是幸亏小神仙及时把他托住——跳下来时，的确有种心惊肉跳感，而且如果受伤的话，会非常疼。 　　肖仙仙连忙跑过来：“程以宁，你没事吧？” 第34章 小神仙又说 　　程以宁望她, 半天没说话。 　　杨梅和小跟班跑下来，互相推搡着不敢接近，害怕看到很血腥的画面。 　　远远看程以宁好像也没有什么事，但还是隔得很开, 没有完全上前, 只偷偷瞄几眼, 胆颤心惊地问：“你、你、你没事吧？” 　　不会内脏出血脑震荡之类的吧？不会说她是凶手吧？ 　　“我不想看见你们。”程以宁说。 　　我们也不想看见你啊！谁知道你他妈是这种疯逼啊？还校园男神, 简直就是倒了血霉, 杨梅暗自吐槽。 　　以前也不是没欺负过人, 但最多就是撕作业、打架, 泼水而已, 亲眼见人跳楼真的……恐怖！ 　　程以宁就是个疯子, 跟这种人谈恋爱, 那简直嫌命长。杨梅只觉得一阵后怕。 　　“这件事跟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杨梅连忙小心翼翼地说：“可以吗？” 　　之后会不会讹诈她们？ 　　可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加上周边有其他同学, 听他说话很正常，杨梅和另外两个女生对视一眼, 赶紧跑开。 　　她们发誓, 以后见到程以宁，绝对绕道。 　　“我没事。”这时候程以宁才把语气放缓，安慰肖仙仙。 　　肖仙仙当然知道他没事，她可是用了很多灵力救他！ 　　只是，莫名地，明明他已经没事，可还是会有种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掐住，没有完全松开的感觉，真奇怪。 　　程以宁知道肖仙仙在为他担心,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脸色发白，眼神还有点迷茫。 　　他左手牢牢握住她手腕，右手撑着草地，借力站起身，拍拍自己身后的杂草，垂眼牢牢望她，认真重申道：“我没事。” 　　肖仙仙知道他没事，只是她好像有点事，最终她抬眸问：“程以宁，你为什么要跳楼？是她们欺负你了吗？” 　　“不是。”程以宁说，“我只是不小心滑下来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程以宁是有预谋的，像之前频繁小伤，小神仙迟早会察觉，不如一次性来个大的。 　　是个疯子又怎么样？他一定要把小神仙留下来。 　　肖仙仙皱眉，第一次不太相信他的话。 　　蒋贺站在旁边，原本他能够冲过去接住他，就是望见程以宁好像在半空中卡了一下，再慢慢落下来的，下意识停住脚步，觉得他没事，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问了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啊？” 　　程以宁说：“不用。走吧，该上课了。” 　　蒋贺停在原地，张大嘴：“……” 　　该上课了…… 　　该上课了…… 　　该上课了…… 　　程以宁刚刚从三楼上掉下来，结果马上说该上课了…… 　　这，就是学霸的修养吗？ 　　程以宁牵住肖仙仙的手往前走，肖仙仙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嘴角微微上翘，居然觉得……很开心。 　　黑夜重得压出枝叶新鲜水分，渗透而出，往下流连，凝结成一串晶莹露水，倒影只月亮在底部，滴落。 　　万籁俱寂中，肖仙仙睁开眼睛，眨着眼，有点儿空。 　　旁边的程以宁还在安睡。 　　肖仙仙做梦了，降临人世以来第一次做梦——当然，除了天上那些老头对她进行梦中教育，而且他们也好久没来。 　　肖仙仙梦见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程以宁从楼上掉，不，跳了下来。 　　灵力束有危险预知能力，预知程以宁出现危险，便把危险发生后的画面瞬间传达给她。 　　因此，当时她是望见程以宁摔在地上重伤。 　　怎么这么烦呀？肖仙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外面。 　　来人间这么久，她每天都快快乐乐地体验各种人间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最多有时候会生会儿气，第一次觉得非常烦躁。 　　烦躁的是，她有很多不理解。 　　不理解程以宁为什么要主动跳下来？ 　　不理解她为什么现在也没从这件事里缓过来，明明下来正常上下课，到晚上却突然梦见程以宁落在地上的画面。 　　以前肖仙仙觉得自己和程以宁在人间快快乐乐，等她吸收完灵力回到天上，程以宁在人间好好做人。 　　现在她却忽然开始担心起来…… 　　要是她走了，再出现这种事，程以宁可怎么办呀？ 　　因为这种思考，肖仙仙居然辗转反侧，长吁短叹，竟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次日第一节 课，班主任开始发放高中学校宣传手册，让他们翻阅后，跟父母确认，再填写申请表格，下周一上交。 　　周边同学都在兴奋地讨论，蒋贺都皱眉苦思，自己究竟能考去哪儿，还问：“仙仙，你要去哪儿？跟程以宁一起吗？” 　　肖仙仙摇头：“我不中考了。” 　　“啊？为什么？”蒋贺吃惊。 　　“因为我马上要回天上去。”本来回天应该是开心的事，这次肖仙仙说出来，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味道，翻开高中学校宣传册，好像也很有趣，“毕竟我是个小仙女。” 　　天上的小仙女……蒋贺疑惑，难道仙仙不是个狗妖，而是——他灵光一闪——哮天犬！ 　　顿时，蒋贺眼神充满了敬畏。 　　“蒋贺，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蒋贺大方地说，过两秒，犹豫了下，“只要不是数学、英语、化学。” 　　再斟酌两秒，他慎重补充：“物理、生物、政治、地理题可能也不行。” 　　肖仙仙生气了，拿她当什么：“我是那种一早上起来就会学习的美少女吗？” 　　这么久了，居然还不了解她？ 　　蒋贺仔细一想：确实。 　　“那你问吧。”他松口气。 　　“是这样的。”肖仙仙把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事告诉他，“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梦的。” 　　肖仙仙有点儿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梦见他摔在地上出血了很疼很疼的样子。我每天早上都要默念‘上刷下刷左刷右刷，刷你个天昏地暗’的口诀，可是今天早上我连刷牙都没劲儿了。” 　　蒋贺点点头，觉得真很好理解，竖起根手指头，像个幼儿园老师：“这叫作心有余悸。也叫后怕。” 　　肖仙仙扭头看他。 　　“就是还会担心这种事发生，或者说，特别庆幸他没有受伤。因为当时非常危险，他很容易受伤。一想起这件事就会觉得幸亏幸亏那种感觉。” 　　肖仙仙点点头，是这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吗？我明明看他是跳下来的。” 　　“他是不想你担心。”蒋贺像个老大人，把妈妈以前教他的话都用上，“很多时候，我们是不希望我们在意的人担心，才假装没事。或许他是不想你去找那些女孩的麻烦。” 　　肖仙仙有点懂了：“晚上我做梦，是因为我担心程以宁。程以宁骗我，也是因为他担心我。” 　　“就是这样。”蒋贺点头。 　　肖仙仙突然感动了，想起自己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也是讲两个人互相担心来担心去，连出趟门都不舍得，不禁握拳：“我们之间真是牢固的母子感情啊。” 　　蒋贺：“……” 　　盯着肖仙仙脑袋片刻，蒋贺再把视线朝向程以宁——程以宁喜欢你，你却把他当儿子？ 　　是不是以后得给仙仙买点核桃啊？ 　　深深地，蒋贺担忧起来。 　　解决完问题，肖仙仙终于舒服了。 　　人类是个好奇心旺盛的种族，连她做人都是如此。 　　只要有好玩的、有趣的，就会想去做，只要有疑问，也必须解决完了，才能舒服。 　　怪不得人类这么厉害，每天都有新东西，不像天上只有修仙和参悟。 　　周五晚上十点半，肖仙仙趴床上刷Ipad，程以宁做完作业，正在翻阅高中学校资料。 　　他不准备问程方，完全可以决定自己上哪所学校。 　　最开始，早早盘算和小神仙一起，现在小神仙决定不上高中，他也无法强迫她，但转念一想，蒋贺肯定会上高中，那么白天小神仙就没办法待在他身边。 　　晚上……他可以想办法拖住她。 　　既然决定要把小神仙留下来，那种自私地把她留在凡间的罪恶感已经有了，只能再坚决做下去，哪怕死皮赖脸，他也要把小神仙留下来。 　　程以宁听到些微呼吸声，转过身，小神仙已经睡着。朝他这边弓着身，左手还托着平板，右手捏拳搁在床上。 　　天气炎热，小神仙已经换睡裙，经过小姨的教育她会穿胸衣，只是隐隐约约少女肌肤还是若隐若现，更何况，小神仙完全没在他面前遮掩过，裙子盖在大腿中央，白皙的小腿搭着，很可爱。 　　程以宁起身，摘下她耳机，再把平板放到桌面上，替她盖被子，坐回椅子上。 　　小神仙真可爱。 　　无论别人如何觉得，在他眼里，小神仙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好的人。 　　不在乎小神仙有没有学历，不在乎小神仙有没有灵力。 　　他喜欢的是，小神仙本身而已。 　　第二天，周六早上八点半，肖仙仙醒过来，并不是睡到自然醒，也不是因为做梦，而是肚子有种奇怪感受，还有—— 　　“程以宁，我流血了。”肖仙仙掀开被子，坐起身。 　　程以宁坐在课桌前听英语听力，见动静摘下头戴式耳机。 　　小神仙挪动屁股，底下有一大片鲜红血迹，连她裙子上都有。 　　程以宁倒不是很惊讶，学校里也有教：“有卫生巾。” 　　说完他上前，从橱柜里面抽屉最深处掏出一包，前几年买的，一直以为小神仙会早来，没想到过这么久。 　　等等，这个东西会过期吗？程以宁突然想到，查阅包装上的使用限制日期。 　　“不用。”肖仙仙说，“我已经用灵力把它逼回去了，而且也不疼。” 　　程以宁：“……”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学过生理课，知道女生到一定年纪都会来月经，但怎么来的，不是很清楚：“这样好吗？” 　　“来月经会肚子疼。我不想疼。”肖仙仙说，虽然她现在肚子还不是很疼，但班上有女孩疼哭的，跟她说非常非常疼，肚子装铅球似的，连走路都不舒服。 　　还会一直流血，一直流血，流七天的血。 　　肖仙仙连小学时期摔破皮都觉得疼，更何况流血，因此一直在克制自己来月经，只是万万没想到，它们居然趁她晚上睡觉放松警惕时出来，可恶！ 　　而且，最让她生气的是，为什么只有女生来月经，为什么人类这么聪明的种族不能制止这件事！还要天天买卫生巾！还要担心血有没有染到裙子上！还要洗衣服！ 　　“但——”程以宁觉得哪里不对，却无从辩驳，这是女生正常生理现象，如果制止会不会有问题，可小神仙又是神仙，构造和人类完全相同吗？ 　　肖仙仙蜷起身捂住肚子。 　　“怎么了？还是很疼。” 　　“不是。”肖仙仙摇摇头说，“就是我得一直用灵力才能克制住这股流血的洪荒之力！程以宁，我的衣服和床单就拜托你了！” 　　程以宁：“……” 　　平常，外衣都是扔洗衣机，内衣各洗各的。 　　这是程以宁第一次帮肖仙仙洗内衣和床单，毕竟染了血，不先用肥皂搓，弄不干净。 　　就算用肥皂，他也好久都没搓干净。 　　程以宁站在盥洗池前，转头见床尾一角，隆起刚换完的被子。 　　小神仙估计又躺下了。 　　搓完床单再次搓内裤，白色内裤血迹好难清掉。 　　不过程以宁也没多烦，小神仙内裤都是白黄粉之类少女款，小小的很可爱。当初还是他们一起去商店买的。 　　程以宁没来过月经，也不知道会有多疼，不过总觉得小神仙好像有点怕，誓死不流血。 　　等等，程以宁突然想到，正常来说，女生月经五到七天，如果小神仙不想来月经，这五到七天一直使用灵力克制的话…… 　　或许都不用他做什么，按照一个月来次月经的频率，到明年，说不定小神仙就真的不剩什么灵力了。 　　———— 　　让小神仙留在凡间的不是我，而是月经。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第35章 小神仙又说 　　美少女叹气。 　　月经用灵力克制住没错, 可使用灵力是需要集中力的，害得肖仙仙没法大动，只能躺床上刷刷视频这样子，生怕掉以轻心后, 肚子疼, 还流血。 　　程以宁跟保姆说, 给肖仙仙做点汤喝。 　　鸡汤、鸭汤、鱼汤, 总之美少女肖仙仙对于美食, 从来是来者不拒的。 　　六天后, 她铁汉·肖仙仙回来了！ 　　只是, 这时候班里氛围沉重, 志愿申报完毕, 中考在即, 再马大哈的人也要苦哈哈收心读书。 　　譬如蒋贺，他报名离家最近的十六中, 是个需要中等成绩就能考进去的学校。 　　蒋同学报完名后就信誓旦旦：“仙仙，你一定要监督我认真读书。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而后上课铃响的第一节 课, 他就不住地打瞌睡。 　　肖仙仙体贴地想一定要督促蒋贺, 于是她举手道：“老师，蒋贺上课睡觉。他每次上你的课都睡觉！” 　　蒋贺同学被罚站一节课.jpg 　　程以宁报的据说是最好的三中。班上人都对他有信心。 　　肖仙仙随便报了个学校，毕竟她打算考试交白卷，只是望着身边的人开始谈论如果考到一起会怎么怎么样，心里还是怪不舒服的。 　　大家还开始买同学录，让她写。这么来回几次后，放学和程以宁回家，肖仙仙也忍不住买了本，绿色封面, 彩色纸张，环扣型。 　　第一页要写自己的「档案」，反面则是「寄语」。接下来就是同学们的档案和寄语。 　　晚上九点，肖仙仙趴在床上填。 　　姓名，写肖仙仙。 　　性别，填女。 　　下面是血型、生肖、星座。 　　肖仙仙仰头：“程以宁，我的血型是什么？” 　　程以宁在做作业，头也没抬：“O型。” 　　学校体检时测过。 　　“我的生肖是什么？” 　　“兔。” 　　“我的星座是什么？” 　　“狮子座。” 　　程以宁知道得真清楚，肖仙仙低下头，继续填。 　　最喜欢的颜色：红色、紫色、黄色 　　最喜欢的食物：都喜欢 　　喜爱的电视剧：《回家的诱惑》 　　口头禅：美少女 　　最喜欢的运动：吃饭 　　最喜欢的歌：《酒醉的蝴蝶》 　　最喜欢的明星：腾格尔 　　最大的梦想：进阶仙班 　　反面是「寄语」。 　　写什么好呢？一时间想不出来，肖仙仙望了会儿前面自己的档案，索性爬起来，先递给程以宁：“程以宁，你写第一个。” 　　程以宁转头，抬起视线：“我不写。”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会分开。”程以宁翻了页书。 　　肖仙仙眨眨眼，他们肯定要分开的，不是中考，也会在之后。 　　可是她突然有点儿理解程以宁这种感觉，把同学录放下来说：“好吧。” 　　等真正分开的时候再写。 　　隔日肖仙仙就把同学录带到学校，在上课前从书包里掏出来，放桌上：“蒋贺，帮我写同学录。” 　　蒋贺没有买同学录，但是很多人让他写，轻车熟路。 　　翻开第一页，扫完肖仙仙个人档案，望见“进阶仙班”四个字感叹，仙仙真的好有梦想啊。 　　他刚拿起笔，肖仙仙就说：“第一页是给程以宁的，你写第二页。” 　　已经确认程以宁是大金主，他是小金主，只不过这时候蒋贺还是意识到，程以宁好像比自己在肖仙仙心里重要一点。 　　最喜欢的颜色：金色 　　最喜欢的食物：肉 　　喜爱的电视剧：《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口头禅：好吧 　　最喜欢的运动：打羽毛球 　　最喜欢的歌：《红莲之弓矢》 　　最喜欢的明星：花泽香菜、钉宫理惠 　　最大的梦想：考上大学 　　寄语：仙仙，加油！ 　　肖仙仙接过来看，好朴实无华的梦想和寄语啊，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觉得很高兴。 　　接下来一周，肖仙仙拿着这本同学录开始从首排首列的人开始写，跟她刚来时闻别人味道顺序是一样的。 　　大家翻开第一页，见肖仙仙梦想是“进阶仙班”都感叹：不愧是传闻中的美少女肖仙仙！ 　　同学录完成后三周，中考开始了。 　　肖仙仙以前从未经历过大考，才知道中考好麻烦，要分配到不同学校，还有准考证，还要特殊的答题方式。 　　中考那天，早上保姆阿姨给程以宁和肖仙仙都煮了鸡蛋肉丝面，预祝他们考试顺利。 　　这是肖仙仙第一次被人预祝考试顺利，她最喜欢吃鸡蛋肉丝面了，吃得很香，兴奋地举手说：“加油！” 　　但也是第一次跟程以宁分开去学校——他们的考场不同，连蒋贺都没跟她在一块儿。 　　进考场肖仙仙就不开心，周围全是陌生人，还莫名有紧张氛围。 　　以前考试都在学校，班上同学坐一起，能看到好多人的小动作，现在什么都没有，连教室都不一样，她还坐在教室中间。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答题规则后，陆续发试卷。 　　肖仙仙接过试卷，来回翻阅，大部分答案她都是知道的，只是…… 　　她不能考。 　　以前每次拿到试卷就开始填，现在居然没什么事做。监考老师说，考试后三十分钟不能交卷。 　　干点什么好呢？ 　　周围人都在埋头答题，沙沙声作响。明明，她很多题都会，程以宁给她总结过很多题型。 　　肖仙仙写完名字后便无所事事，双手放在桌子上，盯最上方的钟。 　　一分钟，两分钟…… 　　走得好慢，她都想用灵力把它弄快点。 　　十分钟，十五分钟…… 　　肖仙仙开始在桌上玩转笔。 　　阅卷老师走过她身边，过会儿，再走过她身边，顿了两秒。 　　二十分钟、二十五分钟…… 　　肖仙仙突然直起身，好奇程以宁和蒋贺在做什么，用灵力一搜，程以宁坐在靠墙的位置，正低头专注地答题，跟他以前做作业没什么两样。 　　蒋贺，蒋贺在哪里？ 　　糟糕，忘记了蒋贺在哪所学校考试？但她实在太无聊，即便麻烦还是搜到蒋贺位置。 　　蒋贺正在苦思冥想，用橡皮把一道选择题的答案擦了又擦。 　　笨蛋，那道题选C！ 　　蒋贺绝对考不上十六中了，肖仙仙想。 　　班里面还有个男生在考试，是个戴眼镜男生，不是很熟悉，由于她过分无聊，还是偷偷望了眼他答题情况。 　　…… 　　三十分钟到了。 　　肖仙仙可以提早交卷离开，只是她突然有点儿不舍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虽然跟班上同学也没多亲近。 　　天上的仙君们都很宠她，修仙才不是像人类说的，断绝七情六欲，而是在顺应本性的基础上，让本性尽可能通透自然。 　　仙家门也有自己的喜恶、痛苦和迷茫，但讲究的是，参悟本性，让不断纯净自己的心力如清水长流，源源不绝。 　　她跟天上仙君们相处也很开心，但他们个个都很佛系。 　　喜欢一件事，有则好，没有也无妨。不起大波澜，没有大情绪，但人类则有偏执、躁怒和怨毒，每个人都有色相，蒋贺有，程以宁有…… 　　下凡时，仙君们说：“既然你意已决，那就去吧。” 　　要回天上，程以宁却说：“我们不会分开。” 　　桌侧被食指扣了扣，是阅卷老师，陌生高大的中年男人，眼神示意：赶快写! 　　这孩子，坐了半个小时一道题没做，就算再不会，起码选择题是能做的。 　　人间色相很多，也有偶尔透漏出一点善意的，肖仙仙很喜欢，就喜欢这种可爱的、突然的、一丁点的美好，她觉得这是人类群体色相最妙的地方。 　　不过肖仙仙还是起身，交卷了。 　　美少女肖仙仙，初中毕业啦！ 　　所有科目考完后的当天晚上，QQ群就是轮番哀怨，直到肖仙仙躺床上，决定给所有考得差的人一个心安的理由—— 　　磨人的小神仙：[我所有科目都交了白卷。] 　　同学A：[真的吗？] 　　磨人的小神仙：[真的，不骗你们。] 　　同学B：[不愧是美少女肖仙仙，连中考都可以不屑一顾！这份自由，慕了慕了。] 　　同学B以为肖仙仙在开玩笑，因而调侃。 　　同学C：[这大概是我们学校第一个交白卷的人吧？传奇人物？] 　　同学D：[班主任会哭死吧？] 　　同学E：[可是你为什么要交白卷，我总觉得好可惜啊！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同学F：[你还真的相信她，做选择题也不可能交白卷啊……] 　　…… 　　肖仙仙转身趴着刷聊天。考完后不用回学校，因此他们这个班级正式解散，只能存在这个群里。 　　想跟蒋贺聊聊，问问他考得怎么样，发现蒋贺更改了QQ签名，只有两个字：自闭！ 　　要是她能把成绩给蒋贺就好了，她肯定能够考上十六中，毕竟，她可是天才美少女肖仙仙。 　　成绩出来后，同学们知道肖仙仙是真的全部只写个名字交白卷，不由得肃然起敬，无论考得好还是考得差的人都觉得相比于肖仙仙黯然失色。 　　这波，是他们输了。 　　明明成绩是可以考上一所不错学校的，美少女肖仙仙，就是这么不羁！ 　　于是他们这所学校，终究还是流下了她的全科白卷传说——传闻中的肖仙仙，白卷制造者，永远的神！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2排113位：仙仙是舍不得人间了吗？ 　　83排52位：成为人类，便受七情六欲，这样也正常。 　　89排35位：没想到仙仙竟这么小，就在人间受到供奉，而且还有了称号，这可都是上仙才能有的。 　　81排45位：？ 　　83排52位：白卷之神！ 　　87排34位：嗯。就是不知道全中国的信徒加起来能不能有一千个。 　　月老：果然是仙仙，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牛逼！ 第36章 小神仙又说 　　程以宁考上最好十中, 噢，正常。 　　蒋贺没有考上十六中，而是上了二十八中，意料之中。 　　班上人各有各的喜忧, 只有肖仙仙……好闲。 　　这波啊, 是闲得发慌的肖“闲闲”。 　　明明每天上课都期待着暑假刷剧, 可是暑假来了, 哦, 不对, 肖仙仙才意识到, 自己已经没有暑假了。 　　暑假第一个月干的事除了吃喝玩乐, 就是去参观高中。 　　先是跟程以宁参观十中, 十中在闹市区, 比他们初中学校要大，有很多学生家长进来参观, 总之整个道路旁边都种着高高的树，而不是像她初中, 都是矮小灌木, 有很多楼栋，音乐楼、计算机楼、社团楼……都高高耸立，总之望过去非常大气。 　　出来走不久就是市图书馆，门口路边全是卖各种文具和辅导书。 　　接着，跟蒋贺、程以宁参观二十八中。 　　相比于十中高端大气上档次，二十八中明显是个老学校，教学楼围墙剥落，趁暑假工人正在粉刷。 　　其余就是食堂、篮球场和体育馆。 　　没有什么好看的，从后门出去时, 好几家闪着灯光的网吧，还有小吃，麻辣烫、奶茶、烤生蚝、铁板豆腐、烤红薯……年轻的红黄毛小孩游荡其中。 　　肖仙仙摇摇头：“差距啊。” 　　蒋贺没去程以宁新学校，不明白肖仙仙说的差距是什么？ 　　“蒋贺，你可千万不要变坏啊。”肖仙仙边感叹，边站到铁板豆腐摊位面前说，“老板，来三份铁板豆腐。” 　　“为什么我会变坏？”蒋贺疑惑。 　　肖仙仙举目望去，一一盯牢自己想吃的点，幽声道：“因为这里的诱惑实在太多了！” 　　说着，她接过铁板豆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遭受的诱惑有多恐怖！” 　　蒋贺：“……”想吃就直说。 　　红毛和黄毛在马路中间推搡打骂，路中间过来一辆汽车不停地鸣笛，示意他们让路。 　　蒋贺走过去，一人一只轻松把他们拎起来，挪到路旁边：“这样太危险了！” 　　黄毛和红毛都有一米七几的个头，望着蒋贺惊恐不定，架也没打，跑开了。 　　肖仙仙已经把一个做好的铁板豆腐给程以宁，再给蒋贺：“啧啧，蒋贺，你可千万不要被人迷惑去当校园老大啊。” 　　“我不会的。”蒋贺说。 　　“对啦，这个你们俩谁付钱？”肖仙仙接完自己的，转头望他们两个，一副大佬派头。 　　“……”蒋贺心想，到底是谁现在更坏、更老大一点。 　　“我来吧。”程以宁上前付款，“我请你们吃。” 　　肖仙仙在前面优哉游哉地用锐利的眼睛搜寻还有什么好吃的小吃，蒋贺在后面，终于问出埋藏自己内心已久的困惑：“程以宁，你究竟喜欢肖仙仙哪里呀？” 　　“她很可爱，你不觉得吗？” 　　“真的吗？”蒋贺觉得十分困惑。 　　“嗯……”程以宁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你有跟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没有。” 　　“青梅竹马就是那种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她只对你好，你也想只对她好。想对她永远都好的人。” 　　“可是，如果有别人对你好，你也会喜欢她吗？”蒋贺问。 　　“不会。”程以宁没有犹豫地回答。 　　“……” 　　蒋贺彻底懵了。 　　可肖仙仙在前面大摇大摆地走，程以宁目光落在她背后，满满的都是笑意。 　　蒋贺心想，或许，喜欢就是喜欢吧。 　　在小吃街吃过中饭，蒋贺回家，程以宁和肖仙仙则打车去市图书馆。 　　市图书馆比十中还震撼，高耸入云端，一、二楼有展览和讲座，三楼以上就是各种藏书。 　　肖仙仙想看古籍典故，于是他们上十层。 　　这个时候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安静地坐在中间的长桌边缘。 　　肖仙仙挑了本《趣谈中国神仙》，程以宁则找了《古文观止》，两个人找了长桌靠窗位置，面对面坐着。 　　“这里好大呀。”肖仙仙说，盯着窗外，能够看到楼底下行人，简直像蚂蚁一样。 　　“嗯。” 　　“做人真好。”肖仙仙轻声嘟哝。想吃就很多吃的，想玩有很多玩的，想看书也有很多书。 　　程以宁抬头，有秒想问她，如果真的觉得做人很好，为什么不留下来？见肖仙仙很快把注意力移到面前书本上，没有再问。 　　他不能一直问小神仙，会烦的。 　　日升上空，他们这个位置渐渐有阳光透过玻璃落下，暖烘烘，对面的小神仙开始打瞌睡，没多久，往后伸个懒腰，把书放前面，趴着睡觉。 　　程以宁笑，小神仙一到下午吃完饭就犯困。 　　但她睡觉的姿势很奇怪，只把脑袋侧着贴在桌面上，两只手都垂在桌底下。 　　她拥有白皙的鼻梁和细软的睫毛。 　　脸颊仿佛在发光。 　　眉毛被晕染似的，如同灰金色水彩，耳背被光穿透得偏红，从这望过去，脸蛋是个完美的弧形，肉肉的，头发被她压在脑袋底下。 　　程以宁就这么看着她，连书都没有再看进去。 　　一根头发落在小神仙鼻尖，痒痒的，她皱皱眉。程以宁伸手轻柔地帮她拿开。 　　喜欢小神仙哪里呢？ 　　如果换个人，对自己好，他也会喜欢上她么？ 　　或许吧。相比于给蒋贺的答案，他扪心自问，无法完全消除这种假设。 　　只是，他依然记得，望见小神仙第一眼，她坐在锦鲤池畔的石块上快乐地啃油桃，那时候他就觉得她…… 　　真可爱呀。 　　不远处有两个女生站在书架间窃窃私语。 　　“那个男生真好看。年纪好像不大，吊打我现在追的一个选秀节目所有男选手！真想让他去参加，给他打call。” 　　“这么小就谈恋爱了吗？好男生到这个年纪都已经被预定了吗？” 　　“哎，我觉得他眼神特别有戏，特别深情。悄悄拍一张。” 　　“拍得不错，可以去当言情剧剧照了。” 　　“姐也想早恋，可惜已经晚了。” 　　“好想跟刚成年小男生谈恋爱，未成年的……我也可！” 　　“请停止你违法犯罪的想法，老色痞！” 　　…… 　　暑假第一个月，参观两个学校和市图书馆。 　　暑假第二个月，参观动物园、植物园、水族馆、游乐场、电影院、游戏体验中心、爬山……每出去玩一天，休息一天。 　　总之，第一个月很闲，第二个月挺忙。 　　程方还说给程以宁报英语夏令营，被他给拒绝了。 　　初中最后一个暑假要留给小神仙，让小神仙知道人间还有更多诱惑。 　　因此当高中开学，程以宁去上课时，肖仙仙就感到极度……无聊。 　　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随时刷剧，可还是非常、非常无聊。 　　程方上班。 　　程以宁、程安、程心都在上课。 　　只有李恩岚大部分时间在，但肖仙仙跟李恩岚基本不说什么话。 　　每天都躺在房间里，刷剧刷累了就睡觉。 　　俩周后，肖仙仙已经连Ipad都不想看，醒来就开始在床上打滚扔枕头：“啊啊啊啊啊啊，好无聊啊！” 　　“我好无聊啊！” 　　“我想上课！” 　　“老师，你在哪里？！” 　　“程以宁！” 　　“有没有人跟我玩呀？” 　　“程以宁……” 　　肖仙仙在天上也是虫淡如水的，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天天被人间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刺激着，很难再适应独处，更别说打坐参禅。 　　一个人可以出去玩，可总觉得没有程以宁陪在身边好玩。 　　肖仙仙抱着枕头，盯着天花板，有点后悔。 　　想上高中，想学习！ 　　还没有集齐所有老师的罚站！ 　　QQ来消息，肖仙仙拿起，是程以宁：[吃早饭了吗？] 　　[没有。] 　　[已经十点了，还没吃早饭？躺着没起来吗？] 　　[嗯。我一直躺着，没有心情开始今天。我好无聊啊。程以宁，我好无聊啊！] 　　[我知道了。中午要不要来找我，带你吃好吃的？] 　　肖仙仙从床上弹坐起来：[可以，我马上就去找你！程以宁，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立刻跑下床去刷牙洗脸，准备出门。 　　没多久，新消息回复过来：[我也喜欢你。] 　　最后一节课老师拖了十分钟，害得程以宁听到“下课”，立刻把课本往书桌一塞，直接往校门口跑。 　　远远的，见穿着粉色卫衣女生，蹲在角落，用手捧着脸，双眼呆滞。 　　小神仙等久了。 　　明明心急，这一秒程以宁却突然放松下来，不仅如此，还忍不住边走边笑，边走边笑。 　　肖仙仙见他过来起身，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以宁回答，“抱歉。” 　　“门口老头说，没有穿校服的不许进去。就让我在门口等。太可恶了！”肖仙仙抱怨。 　　“我们学校比较严。你想吃什么，云南米线、煲仔饭还是牛肉面？”程以宁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对了，你为什么不用灵力进来？找个位置等我也好。”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 　　“我灵力没剩多少，得省着用。” 　　暑假都没见着几回蒋贺，灵力没吸收多少，跟程以宁出去玩，他动不动摔跤，真是麻烦死了，还有月经…… 　　修仙不易，仙仙叹气，肖仙仙开始怀疑，这样下去，她还能回天上吗？ 　　———— 　　小神仙现在觉得自己跟李恩岚是同一挂的，每天都要等人回家。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第37章 小神仙又说 　　回天上是以后的事, 能不能快乐地吃吃喝喝，是现在的事。 　　肖仙仙在学校旁边众多店中，选了云南米线，香味老远老远就能闻到。 　　店内很小, 大概就十张桌子左右, 都是两个人的小桌子, 人已经快坐满, 只剩靠墙那张。 　　两个人点情侣套餐, 刚坐下, 前方就有个长发女生像是听到声音转头：“程以宁？” 　　“你也在这吃啊？”女生问, 她很漂亮, 穿着和程以宁相同校服, 挽了下耳侧掉落的发。 　　“嗯。”程以宁只淡淡应, 回头面对着肖仙仙。 　　肖仙仙认真掰筷子。 　　掰开一双给自己，再掰开一双给程以宁。 　　程以宁很自然地接过。 　　女生对面的女生问：“石慧, 是你同学吗？” 　　女生点头回答：“是。一个班。” 　　肖仙仙听到女生的名字，小声倾前说：“她名字真好听。” 　　“？” 　　“实惠。” 　　“没你名字好听。”程以宁回答。 　　“算你识相。”肖仙仙瞬间骄傲起来, 喜滋滋。 　　女生背对着程以宁, 没听到肖仙仙那句话，倒听到程以宁那句话，转过头又望了程以宁和肖仙仙一眼。 　　可不得了，程以宁在班上话不多清清冷冷的，结果说起情话有一套，估计对面那个是他女朋友。 　　“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可无聊了，什么事都不想做，”肖仙仙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捧着脸，“连剧都不想刷, 我想我可能真的习惯有人陪着我了。”要是以后回天上怎么办呢？ 　　程以宁抽出纸巾，把她底下桌面再擦了擦。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身后女生听到这句话被米线烫一口，实在是没想到程以宁这么……会说情话。 　　她也不是有意偷听，店里面桌子挨得近，把椅子往前挪点。 　　老板娘过来上米线，放在肖仙仙面前的这碗里有牛肉、鱼丸、鹌鹑蛋、豆芽和生菜，令人食指大动。 　　程以宁问：“放学也来找我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我在学校也很无聊。” 　　“好吧。”肖仙仙觉得也是，没有她这个小神仙，程以宁怎么可能觉得有趣，而且她还有很多想吃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等你到放学吧。” 　　“谢谢姐姐。” 　　……这撒娇的口吻，女生觉得自己后背都鸡皮疙瘩，不自觉就往自己米线里疯狂倒醋。 　　正常答案不应该是“因为你说你很无聊么”，程以宁这反差也太大了也？亏她还觉得他特别有气质，是高冷型的。 　　天，酸得她牙都疼了。 　　米线烫，又很好吃，店里每个人都是吃到见底才走，肖仙仙也不例外。 　　拖堂加上吃米线，很快就到了中午一点半，得回学校。 　　校下午两点上课，五点半下课，旁边有商场，程以宁便给肖仙仙买了场两点半开始的电影票，待在商场里还是很容易打发时间。 　　两个人到校门口，肖仙仙捧着爆米花，挥挥手去商场。 　　程以宁站在原地目送她。 　　小神仙完全没有她说的那么洒脱，很显然她也舍不得他。进学校里面，名叫石慧的女生追上来：“程以宁。” 　　路径相同，她跟朋友一直跟在他身后：“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是。”程以宁回答。 　　“她好漂亮。”石慧问，“你们是初中同学吗？” 　　“算吧。” 　　“什么时候开始谈的呀？初中吗？” 　　“小学。” 　　“哇！”石慧吃惊了，小学就开始谈恋爱，“怪不得感情这么好。” 　　“望过去我们感情很好吗？” 　　“当然。”石慧说，“就真的有那种相处很久互相习惯的感觉。你们蛮般配的。我觉得她一定特别喜欢你。” 　　程以宁脚步顿住，转头微笑，眼眸弯起来：“谢谢。” 　　石慧从来没见过程以宁这个表情，就明明是非常疏离清冷的长相，平常也笑，可这个笑就特别特别……好甜好甜，甜入心底，和心脏融在一起化了似的，以至于她忍不住砰砰跳，程以宁又高又帅成绩好，望过去对女朋友也很专一，让她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只是可惜，帅哥虽好，但已有主。 　　电影好难看，看到一半肖仙仙就出来了。 　　对于逛商场没太大兴趣，加上广场舞也没开始，索性就打车回家补觉，等到程以宁放学时再过去。 　　回到客厅，只有程方在。 　　前段时间程方总是不回家，这段时间，他又回来了，不过精神状态很不好似的。 　　小神仙要直接上楼去，程方叫住她：“小神仙。” 　　“嗯？”肖仙仙站定。 　　“那个……”这几年程方意气风发，每次脸上都有种家主的神态，难得此刻，他像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望向肖仙仙眼神都闪躲开，过一会儿，他才仿佛下定决心咬牙说道，“就是……我这身体有问题，你能治吗？” 　　“什么问题？”肖仙仙不解，没看出他有什么毛病呀？ 　　是个老头还好，跟个小女孩说自己那方面，程方的确说不出口。可是这两三个月，他各种西医院、中医院，正规治疗、偏方，包含民间传说的连蜈蚣和□□都吃过了，完全没用。 　　“新小三”才刚包养一个月，自己就不行，这不闹笑话嘛，程方宁愿表现得自己很忙，也没有再去“新小三”那里。 　　这几个月他一直跟李恩岚发脾气，李恩岚现在服服帖帖，不敢违逆他，晚上也不干什么，于是他就在家待着。 　　各类办法无用自然就想到小神仙，白天他工作，晚上回来，当着一大家子人，不太好问。 　　“那方面。”程方难以启齿，但还是要说，毕竟这可关系到男性尊严，“生儿育女方面。我最近那方面不太行！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吗？” 　　说完，程方期待地等着小神仙回复。 　　网页经常胡乱跳转，肖仙仙看过好多广告，沉思两秒想到：“有问题，喝肾宝。” 　　“喝过了。”程方苦着脸。 　　“那我就没办法了。”肖仙仙说，故作高深道，“毕竟这不归我管。” 　　程方对小神仙也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小神仙一直说过她是招财童子，只是现在正意气风发的，怎么碰上这种事？ 　　程方郁闷地回到房间里。 　　李恩岚正在铺床，见他一屁股坐在床尾就知道他不好受，谁能比她更清楚，程方究竟是哪里出问题。 　　“方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她假装贴心地问。 　　“别烦我。”程方正暴躁，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他还正值壮年，怎么能接受这种事，倒头就要睡觉。 　　李恩岚脱下，跪在床上，在他身后慢慢拍着他胳膊：“方哥，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你解决不了。” 　　“你解决不了可是有人能解决得了啊。”李恩岚放缓语速，“其实你心里的问题我大概知道，做夫妻这么多年，还能猜不出来么？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程方转头，紧盯着李恩岚。 　　他不知道李恩岚说得是那件事，没有主动开口，但总觉得她说的就是那件事。 　　“就是你之前把招财童子介绍给我们的那个大师，他有他有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之前问他，能不能把小神仙留下来，他也不也说没办法吗？” 　　“那件事他的确没办法，毕竟他请不动神仙。但是这种事……”李恩岚刻意盯了眼程方某位置，“他是有办法的，一定能给你解决。” 　　这一眼已经心照不宣，程方连忙坐起身：“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哪敢骗你呀。况且，你治好了我不也开心嘛。”李恩岚笑着说，“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 　　倒也是。程方心想，李恩岚是个热情女人，这么久没碰她，她的确该起疑，更何况，她之前的确会默默为他张罗很多事。 　　“好，我们明天就去找那个大师。”程方这么久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放松道，“还是你体贴啊。” 　　“现在才知道我的体贴吗？”李恩岚笑得很委屈的样子，跪在他身后按摩肩膀，“我这辈子呀，就只对方哥一个人好。” 　　程方欣慰地拍拍李恩岚的手。 　　李恩岚面无表情盯着前方，男人是有困难就会想起家里的女人，等有钱或者有闲就会转头去找外面的女人，嘴上说得好听，一旦治好绝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三。 　　那么多女人为渣男要死要活的，她可从来没对程方有过期待，一个在结发妻子死后不到几天就跟她领结婚证的人，才不会是真的爱她，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对结发妻子如何厌弃而已。 　　观察这么久，肖仙仙也没说的那么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既然以前那个算卦的老头收了她的钱，没有按说好的做，现在该他回报她。 　　程以宁是在晚上八点才知道这件事。 　　肖仙仙找他吃饭时忘了，等回来刷Ipad时才想起来，抬起头告诉他：“你要是想帮你爸爸治，我还是可以的。” 　　有灵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程以宁开口的话，她会答应。 　　“不用。”这件事固然能够消耗小神仙灵力，但程以宁一点都不想给程方治，他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而且程方居然跟十五岁的小神仙说这件事，让他觉得……恶心。 　　“不过那方面究竟是哪方面啊？”肖仙仙疑惑，广告上只说那方面有问题喝肾宝，但究竟是哪方面呢？ 　　程方和程以宁是父子，肖仙仙盘腿坐起来，突然担心到，深深皱眉：“程以宁，你以后那方面不会有问题吧？要是我不在了，谁给你治啊。” 　　“……不必。”顿了顿，他补充，“好得很。” 　　小神仙有时候令人难以言喻。 　　by十五岁的程以宁 第38章 小神仙又说 　　工作日上午, 车流刚刚过早高峰，正畅通无阻，阳光照射着沾满尘灰的叶片，程方和李恩岚的车停在茶庄前——缘远茶庄。 　　李恩岚和程方走进去, 茶庄内没有客人, 只有几个站在门口的女服务员, 以及氤氲茶香。 　　“我们找缘一禅师。”李恩岚开口。 　　“是已经预约过的吗？” 　　“是。” 　　“请跟我来。”店员掀开帘子, 带他们穿过一条通道, 停在右侧门口, “师傅。有客人来了。” 　　说完, 店员打开房门, 做出请他们进去的姿势。 　　李恩岚和程方走进去, 禅师正盘腿坐在床上, 像是正在打坐。 　　房间似是他的卧室，只摆放着最简单的家具, 床、柜子、桌子，桌上有檀香熏, 其余空空如也。 　　店员关上门离开, 禅师停止拨动念珠，说道：“坐。” 　　李恩岚和程方坐下来，对视一眼，李恩岚开口道：“大师，就是我之前问你的那件事，你说有解决办法，让我把人带过来，现在他已经在了。” 　　程方忍不住附合：“是啊。” 　　禅师淡淡扫程方一眼，说道：“果然如此。程先生是不是在三个月前, 才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用词很隐晦，在场三个人都明白意思，程方连忙点头：“是的。”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 　　“大师有什么办法吗？”程方紧张地问。 　　“施主这是阳气被吸走了。” 　　阳气？程方脑袋一懵，觉得颇为玄学，不由得望向李恩岚，李恩岚好像也茫然不解的样子。 　　“实不相瞒。前几年施主从我这里收养一个小女孩，名为招财童子。前几月，尊夫人找我说是否能让她多留几年，我才发现她并不是神仙，而是妖物。” 　　“……”怎么越说越玄幻，还有妖怪了，程方大为不信，“怎么可能？她不是小神仙吗？” 　　“这个妖物非常善于伪装，年幼时，欺骗我，进入您家，开始吸取您家里的阳气，到现在已经快至大成。” 　　“可她、可她——”程方还是不信，小神仙让他财运亨通啊。 　　“施主。所谓招财不过是她让您留下她的幌子。接下来她会慢慢吸食这个家灵力，包括您、还有您儿子都很难幸免于难。您大儿子就已经被她迷惑了。” 　　“你是说以宁？”程方皱皱眉头，还是不相信。 　　“施主若是不信，这样，我先帮施主治疗不举之症。这里有一护身符，能保施主身体安康。只是妖物若还在您家，护身符便只能维持半个月。” 　　程方接过，是个红色刺绣香囊，怎么也不觉得这东西能让自己恢复能力，老禅师说得妖啊阳气啊之类的，更觉得奇怪。 　　“那谢谢禅师了。” 　　两个人一从茶庄出来，程方就说：“恩岚，这个禅师靠谱吗？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什么骗子？之前小神仙不也是他介绍给我们的？”李恩岚挽着他的手，“你不是说很灵吗？” 　　“可——”程方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一会儿神仙一会儿妖怪？ 　　“方哥，这个大师又没收我们钱，就先试试这个护身符，看看有没有。如果有用，我们再说不迟。” 　　“是这个理。”程方点头。 　　黑色奥迪缓缓发动，进入主车道。 　　“只是呢，我也觉得这个小神仙有点奇怪。”李恩岚说道，“你说，神仙不是不会长大的吗？现在我就觉得小神仙越长越大，马上都要成年了。” 　　“还有啊，小神仙最开始说去学校读书了，哪有神仙要去小孩子里吸灵气的，神仙是受香火供奉的，只有妖怪才吸灵气吧？” 　　程方眉头微皱眉，仔细一想，是这么个理。 　　“加上她天天跟以宁在一块儿，我就总有点担心。”李恩岚叹息，“以宁是不是已经被她——” 　　“胡说什么？！” 　　“我是怕嘛。”李恩岚撒娇道，“家里有个妖怪谁不怕呀。说不定她就是冲咱们家福泽深厚来的，先让我们赚钱，慢慢吸我们的阳气。阳气吸没了你的身体就开始出问题！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李恩岚继续煽风点火，“更何况，这个老禅师没必要骗我们，说小神仙是妖物，还不是砸了他自己的招牌。” 　　程方原本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他早先相信小神仙帮他致富，这时候也就难免怀疑，小神仙说不定真是妖怪。 　　总之，还是先试试看这个老禅师的护身符有没有用。 　　程方原本没对这个护身符抱有太大期待，毕竟他吃了那么多药都没用，更何况一个香包。 　　只是奇迹地，第二天清晨，他就发现自己有反应，立刻转身压着旁边李恩岚。 　　过后，李恩岚依偎在他怀里。 　　程方靠床头光膀子揽着她，那个心花怒放，终于重振男性雄风，只是心花怒放没一会儿，就开始想到小神仙这个问题。 　　“你别说，这个大师，是真灵。”吃那么多药，就一晚上，突然就好了，要不是亲身经历，程方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神仙鬼怪这些东西。 　　李恩岚窝在他胸口：“我觉得这大师不像会骗人的，骗我们图什么呀？要是想要钱的话，直接把这个香囊卖给我们就行了。” 　　也是。程方皱眉：“那小神仙真是妖怪吗？” 　　李恩岚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 　　最开始找要吃掉肖仙仙的眯眼老头给她一块像是个黑木头的神奇玩意儿，每天只要磨一点点粉末给程方吃，他就不能。 　　在家里她喂，在公司，王宁找办法让他吃下去，总之，把他控得死死的。 　　昨天开始把粉末撤掉，程方自然就无问题。 　　“这个我也拿捏不准，要不我们再试试，说不定就是碰巧好了呢。”李恩岚故意表示出疑问。 　　程方心情不错，调侃她：“想让我别好，没门！” 　　李恩岚故意捏他：“千冤万冤，世上没我更希望你好的人了。” 　　…… 　　程方重振雄风后，下午又开始不在家。 　　李恩岚没多大意外，让他爽会儿，等过半个月，再让他吃上，他不信也得信。 　　穿着睡衣下楼，见程以宁站在客厅里帮肖仙仙拉书包拉链，书包里面像是有衣服。 　　奇怪，肖仙仙又不上学，背书包干嘛？李恩岚把衣服裹紧，站在楼梯上问：“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出去玩儿。”程以宁回头说，“国庆放假。” 　　李恩岚才想起来有假期，她不上班，假期都忘了，前几年国庆他们一家人还出去玩，现在呢，程方把这件事忘了，程安程心也不愿意跟大人出去玩，都各玩各的。 　　“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再走吗？”李恩岚问。程以宁长大后，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连学校这种都是程方问了才说，不问就不说。 　　“我跟王阿姨说过。” 　　李恩岚不介意，只不过就是随口刁难一下，没打算不让他们出去：“跟保姆说过就可以。毕竟你爸也天天不在家，说不定你这次出去了他也不知道。好好玩。” 　　程以宁没吭声，转头和肖仙仙离开。 　　肖仙仙原本国庆想去找蒋贺的，她实在好久没有吸灵气了，但是程以宁邀请她去北京旅游。 　　来人间后，就一直在这个城市里，完全没去过其他城市，肖仙仙还是想看看其他城市是什么样的。 　　而且昨天程以宁明明在上课，就给她发了好多长城、故宫、恭王府、避暑山庄的图片，还有好多好多各种有趣的小吃，烤鸭、驴打滚、炸酱面…… 　　以至于她抱着一张烤鸭照片睡觉。 　　“你说的这种烤鸭，它好吃吗？”肖仙仙握住认真一拳，“它是不是那种不关好不好吃的问题，而是那种，肥肥的、油油的……” 　　“入口即化。”程以宁直接补充。 　　肖仙仙不由得望向天空向往起来：烤鸭，噢，我滴神！ 　　“要是蒋贺和我们一起来就好了。”肖仙仙畅想，这样他们三个人睡一起，又能随时随地吸灵气，岂不妙哉，“要不我们现在把他叫过来？！” 　　“不好。”程以宁说。 　　“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我们两个在一起。”程以宁转头，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蓦然强势许多，过了会儿，他再问：“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姐姐难道不想只和我在一起吗？” 　　“蒋贺暑假待家里，有爸爸妈妈陪伴，而我只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我不喜欢你跟蒋贺太亲近，因为我担心这样姐姐就会只跟蒋贺好，不跟我好，这样的我错了吗？姐姐不是说了，要保护我的吗？” 　　“……”肖仙仙眨眨眼，竟一时不知说什么，程以宁平常话不多的，怎么还有股委屈的感觉，“那我不叫了。” 　　“谢谢姐姐。”说完，程以宁微笑望前方，情绪一下就好了。 　　肖仙仙转头往往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奇怪啊，总觉得程以宁一会儿一个样，有时候说话很正常，有时候就……跟电视剧里小三勾引男主角说话似的，婊婊的。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2排113位：仙仙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个鸭仙…… 　　83排52位：…… 　　82排113位：…… 　　81排45位：…… 　　83排52位：…… 　　81排45位：不过我觉得现在人间很喜欢鸭子，每天说话都带上它们。是鸭！好鸭！ 　　月老：对，还有，你们有本事搞我鸭！弄我鸭！把我踢出去鸭！ 　　82排113位：……月老真的踢不掉吗？ 　　81排45位：踢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月老：啊哈哈哈哈哈，因为我是个病毒。 第39章 小神仙又说 　　程方安抚完外面的小情人, 接连几月冷落，对方已有埋怨，幸亏他赔不是，又买不少礼物才言归于好。 　　程方近些年常去外面喝酒应酬, 越发怀念家里饭菜, 每到晚上都要回来。 　　上楼换衣服时, 才被李恩岚告知程以宁和肖仙仙出去旅游。 　　程以宁已经有身份证, 国庆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孩子现在好像很习惯先斩后奏, 很多事都已经不过问他。 　　六点半的饭桌上, 只剩下程方、李恩岚、程心三个人。程安腿受伤回家休养, 都让保姆把饭菜端上楼。 　　以前吃饭总是热热闹闹的, 现在一下变三个人, 突兀感就来了。 　　程方望向肖仙仙往常位置，再瞥瞥程心。 　　程心百无聊赖似的, 脑袋都低到碗里，也不吃饭, 就是不停地来回挑饭, 程方问：“干什么呢？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我也想出去玩！”程心说，“放假了我想出去玩，凭什么要练琴！凭什么就我要学才艺，程安什么都不做？！” 　　李恩岚道：“心心，女孩子需要才艺傍身。老师夸你天分很好，干嘛不学呢？” 　　“她是骗你的，不然你怎么给她交学费？！”程心不服气，“程以宁不去夏令营, 你们也没管过他啊，就是光盯着我！” 　　“以宁比你有主见，不用我们操心。” 　　“呵呵。”程心冷笑，“还不用你们操心，他都在学校跳楼了。我同学说跟他说两句话，他就要跳楼，心理有毛病。还有他天天都跟那个肖仙仙在一起，别人都以为他在谈恋爱！” 　　“什么跳楼？”李恩岚问。 　　“我同学说的，亲眼所见，说两句话程以宁就跳楼了！” 　　李恩岚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如果程心说的是真话，倒是很好印证程以宁被肖仙仙蛊惑，于是她望向程方。 　　程方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以宁怎么可能跳楼，是你们同学乱说！” 　　“爸爸，你去问，全班都知道！”突然程心生气，“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连我被同学欺负都没人管，你知道我现在在学校是什么样吗？在家我都不敢哭，哭起来，爸爸就说我会哭走他的财运……” 　　程心说着，抹了把眼泪，跑上楼。 　　两个大人静默无语，的确，他们最近很少管孩子。李恩岚说道：“心心有时候口无遮拦，但这种事应该不会骗我们。要不我给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 　　“别问了。”程方说，“问出来是我们丢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给予土壤，就是生根发芽的时候。 　　程方吃完饭泡澡，一路想起以前自己多宠爱小女儿程心，自从小神仙说她会招来财运后，他便冷落了她，加之事业繁忙，也是好久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 　　现在才知道，孩子心里有多委屈。 　　李恩岚坐在浴缸边缘，用浴球给程方慢慢刷着背：“程心之前跟我说过她被同学欺负，我找老师反应过来。老师说过对她特别照顾，没想到那些小孩仍然不管不顾的。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也不全是你的问题。” 　　李恩岚刚找大师帮程方解决完“无能”之事，他现在对她还在感恩阶段。 　　“其实想想，不仅心心，安安也这样。在学校认识些狐朋狗友，跟人打架，现在还弄伤了腿。心心之前还被电，你又——总觉得我们一家好像在走霉运似的。” 　　“方哥。”李恩岚趴在他肩膀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咱家已经攒下这么大家业，没有小神仙我觉得凭你的能力也能继续发展，小神仙这件事咱们得不解决，不仅为你，安安，心心，以宁天天跟她住在一起……” 　　“再等等看。”程方心想，他要再确认这个禅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好。”李恩岚知道程方心里大概已经是偏向她这边了。 　　肖仙仙和程以宁坐飞机抵达北京，从出站口换乘地铁，第一反应就是人好多啊，密密麻麻的人头，连走个路都没办法“独善其身”，必得“摩肩擦踵”。 　　程以宁攻略做得不错，很早就预定好酒店。当然，是用程方的身份证订的，等入住时，让小神仙用灵力即可。 　　酒店订的是豪华双人间，楼层非常高，打开房门就是深蓝色玻璃落地窗，对着城市夜景。 　　肖仙仙一进去，立刻脱下书包，双手趴在窗上：“哇！” 　　好繁华。 　　哪儿哪儿都是灯，这么高都能听到楼底下车水马龙，车流简直像一条游动的红龙，城市是无数堆叠闪光的俄罗斯方块，还有很多很多人。 　　“要先洗个澡吗？还是吃饭？”程以宁问。 　　“吃饭！”肖仙仙盯着窗，还是义无反顾地回答。 　　两个人稍微收拾了下，带上钱包出去吃饭。 　　本来想去吃北京烤鸭，搜路线才发现，光打车都要一个小时。 　　于是，他们就在周边逛，看看有哪些好吃的。 　　路边有很多小餐馆，还有各种路边小摊，肉夹馍、臭豆腐、手撕饼等等等等，很多名字跟南方食物相似，闻过去的味道却截然不同。 　　肖仙仙买了个从未听过的驴肉火烧，边吃边逛。程以宁则买的是肉夹馍。 　　北京晚上居然还有买古文玩的，很便宜，有很多核桃、串珠，手镯等等，还有卖宠物狗和宠物鱼，有卖各种手编的动物…… 　　肖仙仙买了只草编的蟋蟀，边走边吹。 　　可太喜欢这里了，以前在他们那儿晚上到这个时候，除了大商场都没什么人，路边都黑漆漆的，北京的夜晚简直跟他们那白天似的，全是人。 　　真不愧是首都。 　　肖仙仙全程都像一个很出名的女明星表情包，脑海里只有六个字：“好多人啊。” 　　九点多，两个人逛完，路上程以宁说买副牌回去玩，等回去了，两个人轮流洗澡，接着坐在床上玩抽乌龟。 　　程以宁洗着牌：“我们定输赢怎么样？” 　　“好。你来。”肖仙仙不怕。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程以宁提出建议。 　　“五局三胜。” 　　“可以。” 　　于是半个小时后，肖仙仙便挺直胸膛问：“你有什么要求说吧？美少女说到做到。” 　　虽然她五局五败，但虽败犹荣，迟早会翻盘的，握拳！ 　　“我喜欢你。”程以宁突然说。 　　肖仙仙望向他，没立刻理解。 　　“不是亲情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程以宁带肖仙仙出来，本来就是打算表白，两个人私下单独相处，不给任何人介入的机会。 　　“想跟你……”程以宁顿了顿，“接吻、睡觉、结婚，生儿育女的那种。” 　　犹豫片刻，他再补充：“就像你看的电视剧里男女主角。” 　　“我懂。”肖仙仙回答。 　　程以宁怀疑她并不懂，可是既然决定说，就一鼓作气说完：“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而且我不希望你回到天上。” 　　“所以你动不动就要装受伤吗？”肖仙仙疑惑，早就觉得程以宁总是受伤很奇怪。 　　“是。”程以宁直视她，“我在故意消耗你的灵力。” 　　“原来如此。”肖仙仙知道程以宁假装受伤，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假装，现在才知道，“这就是你晚上总盯着我的理由？我还以为你想偷我的灵力修仙呢？害我担心了好久，想告诉你这样是偷不到灵力的。” 　　“……” 　　程以宁没想到小神仙连这事都知道，更没想到她有这种理解，他牢牢盯住她问：“所以我要，你会把灵力给我吗？” 　　“给一些吧。” 　　“我不想要一些，我想要全部。”程以宁直接说，“我很自私。就想让你留下来。就是想让你只在意我。我喜欢你心疼我的样子，喜欢极了，就算不想承认我也喜欢。我要你心疼我，永永远远心疼我。接下来大半年，我会一直受伤、一直挑衅别人，只要你在乎我想保护我，我就会让你消耗灵力，你就只能呆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你以前跳楼也是因为想消耗我的灵力吗？” 　　“嗯。” 　　“在KTV打架也是吗？” 　　“是。” 　　“骗我吃胖，让我用灵力减肥也是吗？” 　　程以宁顿两秒：“……这个不是。” 　　肖仙仙自动忽略他的答案，说道：“程以宁，你好坏啊。” 　　坏到居然也不是默不吭声，而是说出来，让她明明白白做选择——是要选他，还是回天庭。 　　不是让她思考，而是但凡在意他，就一定回不了天庭，除非她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就是这么坏。”程以宁承认，“是你教我人要为自己活着，我是你带大的，你必须对我负责。” 　　肖仙仙皱眉，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怪她没着防，居然把孩子带歪了，可这么有魅力，难道是她的错吗？ 　　肖仙仙把盘着的腿坐起来，撑着脸蛋叹气：试问，谁能不爱小神仙呢？连天上三千多个老头都为她一夜白头！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8排32位：我们是自然白的。 　　81排45位：不是为你白的。 　　83排143位：仙仙带偏了程以宁。 　　81排45位：我们是否带偏了仙仙？ 　　83排52位：仙仙究竟为何如此自恋？是哪里出了差错？ 　　81排45位：是从我们夸她吃完荷花后连拉屎的样子都很可爱开始的吗？ 　　月老：程以宁终于表白，好耶！终于可以亲手虐她了（戴上虐情侣专用黑手套）！ 　　83排143位：什么仇什么恨？ 　　月老：她吃光的荷花池是我种的，是我送给何仙姑的礼物。（微笑） 第40章 小神仙又说 　　“不过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肖仙仙随意说, “比起蒋贺，我更喜欢你。” 　　程以宁有瞬间无法说话，像是失声，喉咙空白, 过片刻, 他才恢复：“你真的, 喜欢我吗？” 　　“当然。”肖仙仙回答, “世界上所有的人中, 我最最最喜欢你。”毕竟程以宁是她一手带大的。 　　许久, 她见前方一动不动, 静止了般。肖仙仙挥挥手：“喂。” 　　程以宁喉咙像是哑了般微动。 　　突然, 起身进厕所。 　　肖仙仙叫道：“程以宁, 你肚子疼吗？” 　　“不是。”里面传来。 　　程以宁站在镜子前, 望着自己。 　　他没有脸红，只是不想让别人望见自己此刻这副模样, 好像有颗烟花从心底里炸开，让他心脏稀巴烂。 　　……他是第一位。 　　……小神仙超级喜欢他的。 　　……小神仙说：世界上的所有人中, 我最最最喜欢你。 　　……我最最最喜欢你。 　　程以宁觉得心里疼, 很疼很疼，发紧一样地疼。 　　他一遍一遍默数小神仙所有喜欢的东西。 　　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紫色 　　特长是记忆力好 　　休闲活动是喜欢跳广场舞 　　无聊喜欢刷抖音 　　回家后立刻看电视剧，尤其偶像剧 　　在学校最不喜欢体育课，尤其讨厌跑步 　　喜欢吃的东西是汤和甜点 　　非常非常怕疼 　　非常非常可爱 　　“我只有姐姐了。”程以宁出来后说。以前他觉得示弱是一种软弱，现在才发现示弱是一种方法，不管什么方法，他不会让蒋贺抢走小神仙，他要讨小神仙喜欢，他要得到小神仙很多很多偏爱, 世界上唯一的一份偏爱。 　　“我会保护你的。”肖仙仙伸手，信誓旦旦。 　　程以宁很开心，凑近一点，握住她的手。 　　好软。 　　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那种稀巴烂的心情像是凝聚成一颗种子，一种欲望，让程以宁盯着黑暗，也忍不住胸口发烫，仿佛望见种子破土而出，长得飞快，把原本站在旁边，原本很重要的人——程方、李恩岚、程安、程心——全部抛开，扔得远远的，连影子都望不到。 　　只有小神仙，小神仙坐在他的枝干上。 　　他要一直一直往上长，成为参天大树，只让小神仙永远坐在他的枝干上。 　　但到最后肖仙仙也没给出答案。 　　喜欢是一回事，要不要留在人间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结果在程以宁意料之中，以小神仙的思考能力，她能彻底明白“喜欢”两个字的含义，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 　　小神仙以前一直在天上，原身是没有感情的“蝴蝶”，来人间也不过五年左右，她学习得很快，从网络、老师、同学，但对于复杂的人类情感，还需要再琢磨。 　　可程以宁觉得自己起码让小神仙开始想这件事。 　　他希望小神仙是自愿留下来，不是被他欺骗到没有灵力留下来，到时小神仙会不会恨他——虽然小神仙可能天性并不会恨别人。 　　可程以宁就是很想很想告诉她，很想很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次日，他们去了故宫。 　　第二天，去了长城。 　　第三天，去了颐和府。 　　第四天，去了香山。 　　第五天，去了云居寺。 　　第六天，他们在酒店歇一天。 　　无论去哪里，好像看的都不是景色，而是人头。肖仙仙的满脑子都是“人好多啊”这个表情包。 　　第六天晚上，两个人坐飞机回家。 　　明明出去旅游很兴奋，但出去旅游后没几天，就会突然怀念以前的日常生活，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我肥来啦！”晚上十一点，肖仙仙回到楼上，就脱下书包，趴床上，过了会儿，蹭掉鞋子，拉起被子盖自己身上，准备睡觉觉。 　　程以宁弯腰帮她把鞋子摆正。 　　“程以宁，你不累吗？”肖仙仙问。 　　“我不累。”程以宁把自己书包放在椅子上，拿过肖仙仙书包，拿出里面的衣服整理。 　　出去玩基本都是程以宁张罗的，订票订酒店规划路线打车，还会帮她拿好多东西，现在也是。 　　肖仙仙见程以宁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给她叠衣服，转身趴着，撑脑袋看他。 　　叠完衣服放出柜，两个书包里面东西都掏干净，挂在门口衣架上，准备明天有时间清洗——昨天北京下雨，肖仙仙书包掉水坑里。 　　收拾完东西，程以宁把作业拿出来。 　　“明天做不可以吗？”这次国庆有八天假，他们用完七天，还有最后一天。 　　“我不做。就是先准备一下。”程以宁开台灯，低头把试卷和练习按照各科不同分开，上面还会有贴不同颜色小便签纸，用来分类。 　　他好认真的，所有作业都会仔仔细细做完，都不允许自己写得很潦草，有疑问的题目会预先抄起来，错题也会准备专门的错题集。 　　肖仙仙趴下来，下颌垫在双手。 　　这次出去玩的时候程以宁完全没有做作业，估计明天一整天都会用来补作业。 　　以前每次程以宁做作业，肖仙仙都在刷手机或者呼呼大睡，很少这样认真仔细观察他。 　　程以宁转头，提醒她：“待会儿刷完牙洗完脸再睡。” 　　“好。” 　　肖仙仙觉得程以宁……好温柔啊。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42位：喜报！喜报！有情劫，没关系，天庭仙团来帮忙。我终于说服红鸾星小姐姐，让她帮仙仙把情劫解开了！ 　　84排135位：长舒一口气。 　　84排35位：仙仙这么小，还不能有情劫，太容易动摇修仙了。 　　83排45位：干得漂亮！ 　　月老：啊，这。上次她让我帮她占卜，我嫌她唱歌太难听，加上旁边小男生又一直跟我说他想跟仙仙永远在一起，就顺手帮她跟旁边小男生绑红线了。 　　82排56位：…… 　　89排35位：…… 　　83排54位：…… 　　回来第一天，肖仙仙中午去找蒋贺，她给他从北京带了礼物——一只烤鸭，用灵力保存，她想蒋贺一定没有吃过烤鸭。 　　去找蒋贺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程以宁，就是知道程以宁一定会生气的，还会很委屈。他是个小气鬼！ 　　蒋贺当时正在跟同学打篮球，蒋贺的学校跟程以宁学校完全不同，可以随便进。 　　就在篮球场边上，把她的烤鸭跟同学分着吃了，两分钟不到就全部吃光，肖仙仙问他：“好吃吗？” 　　蒋贺茫然：“不知道。” 　　吃完烤鸭，蒋贺继续打篮球。肖仙仙蹲在篮球场上撑着脸看。 　　其他人都叫蒋贺“老大”，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哎，蒋贺进新的学校，很快就有新的朋友。 　　肖仙仙没看完球赛，自己默默回去了。 　　下午，肖仙仙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程以宁在上课，蒋贺在上课，肖仙仙在发呆。她突然怀疑自己下凡来干什么？明明是来吸取灵力，好进阶仙班的，结果灵力没吸到，还被一个小屁孩绊住手脚。 　　肖仙仙坐起身来，发脾气：“可恶！可恶！可恶！我不要男生！男生只会影响我修仙的速度！” 　　静止两秒，肖仙仙躺下来，转头盯着窗口。 　　窗口天很高，树叶全黄。 　　如果她回天上，这样就是日常了吧？每天都要静心修炼，见不到蒋贺，也见不到程以宁。 　　蒋贺很快就会有新的朋友了，被一大群男生簇拥着，忘记他最可爱的美少女同桌肖仙仙。 　　至于程以宁，哎，程以宁…… 　　程以宁晚上回来，给肖仙仙带来一件礼物——他们学校的校服。 　　“这是给我的？”肖仙仙吃惊。 　　“嗯。我从以前的学姐那里买的。”程以宁放下书包说道，学校不允许没有穿校服的人进，那么只要穿往届校服就可以，“你试试，合不合身？我觉得她跟你身材应该差不多。” 　　“好耶。”肖仙仙开心得从床上蹦起来，全天无聊一扫而光。 　　夏季款和冬季款程以宁都买了。 　　夏天校服是短袖衬衫加深蓝色短裙，冬天校服是蓝白色相间运动服，胸口有红色校徽，都很干净，洗过，像是全新的。 　　肖仙仙双手捏着睡裙衣角就要脱下来，她下午又在睡觉，一直穿着睡裙。忽地，想起程以宁就站在她面前，考虑两秒，下床进厕所换去。 　　程以宁一路目送她进厕所门口，莫名开心：小神仙居然开始有分别心了。 　　肖仙仙换了夏天校服出来，很合身； 　　再进去换冬天校服，冬天校服有点大，穿着她整个人好像一条蓝色鱼，程以宁站在她身后，伸手翻后面尺码标签：“M型号的，这样也大吗？” 　　程以宁像是没注意，说话时往肖仙仙脖子后面有热热的气流，搞得站立的肖仙仙突然全身一麻，微弱电流窜过似的。 　　奇怪，难道她也被电了？ 　　“我再给你买一件S码的。应该可以。”程以宁说，以为找一个人直接买两件会方便点，没想到冬夏天都是M码，还能不匹配？ 　　“这件M码可以留给你以后穿。” 　　“以后？”肖仙仙纳闷。 　　“你不是应该还要来学校找我吗？”程以宁说，“高中有三年。” 　　肖仙仙换回睡裙，程以宁把两套校服放进衣篓里，准备待会儿再洗一次。 　　“程以宁，你在学校有新朋友吗？” 　　“有吧。” 　　“那你跟他们很熟吗？” 　　“还可以。” 　　“会走路一起走，一起打球，一起玩吗？” 　　“可以一起打球，或者讨论题目，平常没什么交集。” 　　“那如果我去找你，你会还跟他们玩吗？” 　　“不会。我当然跟你在一起。”程以宁回答，小神仙当然是最重要的。 　　肖仙仙点点头，非常满意，拿起手机。下午她走后，两点左右，蒋贺发QQ问她：[你怎么走了啊？] 　　当时没有回复，现在她终于可以说：[你是个叛徒！] 第41章 小神仙又说 　　蒋贺：[？？？] 　　肖仙仙转头, 傲娇地说：“程以宁，我以后只跟你好，不跟蒋贺玩了。” 　　程以宁微笑：“好。” 　　这个世上，程以宁对她才是最好的, 她也最喜欢程以宁。 　　虽然蒋贺的色相比程以宁好看很多很多, 非常非常纯净, 像是透明的, 没有一丝杂质, 程以宁是蓝紫色, 可是这个世界上, 如果她走后, 还会一直一直伤心的人, 肯定是程以宁！ 　　原本肖仙仙是不在乎有没有人为她的离开伤心的。 　　可是如果已经有人为她伤心的, 就觉得……还是不要让人伤心的好，以及被人深深在意, 真的是件很舒服的事。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经是十一月中旬。 　　程方已经不行了。 　　或许是国庆节小神仙离开, 让那个香囊的效果再多持续了一周, 但接下来程方又开始觉得自己“有心无力”。 　　无论是李恩岚这边，还是新找的小情人那边，都没办法让他一鼓作气，可以说是“再起不能”，即便他年纪已经到本身就力不从心的地步，可完全不能和力不从心总归有察觉，而且他还老觉得自己开始娘化，声音都在变细。 　　这段时间，他去找了西医、中医, 包括寺庙的其他和尚、道士，连天桥底下算命的老头都找了，就是没用。 　　眼见自己快成“岳不群”，逼不得已，他跟李恩岚再次去找那个老禅师。 　　老禅师的说辞跟上次差不多，只是见程方还是有疑虑，主动说道：“我可以再给你一只香囊，让施主判断真伪。只是事不过三，第三次香囊便会没用，而且恐怕就要被那只小妖物发现，到时恐怕反而招致祸患。” 　　程方咬牙，接过第二只香囊。 　　次日早晨，程方恢复如初，可这次他再没第一次的心花怒放，反而愁云笼罩。 　　现在已经不是他相不相信老禅师的问题，而是小神仙让他赚了大钱，他舍不得！若是小神仙走了，他担心自己还能否把现在的生意稳住。 　　这几年，是知道家里招财童子坐镇，才让他信心满满，什么生意都敢涉足，什么人都敢合作，一路高歌猛进，现在—— 　　是逼着他在自己“能力”和“金钱”中做出选择。 　　反倒是李恩岚劝他：“要不再等等，不着急，说不定小神仙会自己走呢。” 　　十一月二十八号，程方过生日，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即便到这时，他还是愁肠百结。 　　香囊的效果马上就要消失了，而老禅师说，没有第三次。 　　思及此处，程方认为自己要做出决定，不能一直拖延，开口道：“小神仙。” 　　“嗯？”肖仙仙抬头。 　　“是这样的。”程方摆出尊敬口吻，跟之前没什么不同，“之前您说，十六岁就会离开我们家。现在离您过十六岁，也没多久，我想问问您的意见，是会照常还是？” 　　话音刚落，程以宁转头目不转睛地望向肖仙仙。 　　肖仙仙犹豫两秒，用筷子戳戳碗里的饭，说道：“可能会再留一段时间吧。”反正神仙寿命很长，要不等到程以宁再大一点？灵力还没吸够呢。更何况程以宁…… 　　哎，程以宁。 　　程以宁瞬间整个目光都像开灯一样亮起来，望着她就笑。 　　肖仙仙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过两秒，她假装自己没笑——可恶！正经的小神仙是不可以偷笑的！ 　　与此同时，程方和李恩岚却牢牢地对视一眼。 　　上楼，程方一屁股坐到床尾：“我们明天就去找老禅师。怎么还来赖在我们家不走了？” 　　李恩岚转身关上门，心想，前几个月你不是还让我把她留下来？ 　　当然她不会说破，走到程方身边，左脚跪坐在床尾，伸手给程方揉捏肩膀，本来该煽风点火时，一个字都没说。 　　过了许久，程方像是又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想法？” 　　“我都听你的。你才是家里的主心骨。”李恩岚慢慢说道，“而且方哥，其实我一直都坚信你的能力。我才不认为是小神仙让我们家发了大财。” 　　“仔细想想，小神仙到底帮了我们家什么呢。明明事是你一手做的，生意是你自己谈的，钱是你自己赚的，而且我们还好吃好喝供养她这么多年。” 　　“我之前一直想说，怕你不爱听。我一直觉得，你是没了信心，你之前的妻子家里，总是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对你打压太过了，导致你总觉得，钱都是小神仙帮你赚的。”李恩岚从众多男人中选择程方，就是因为他耳根软好控制，她能精准拿捏他的软肋。 　　“无论小神仙是仙还是妖，目前咱们现在的基础，足可以闯荡一方了不是吗？退一万步来说，遇到点挫折，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有什么困难闯不过去。”李恩岚双手圈在程方脖子上，已经是个彻底服服帖帖的小女人，“我就希望你好好的。再多钱也不能用你的身体来换。” 　　这番话足显一个女人对老公的痴情，程方果然动情，拍拍李恩岚手背。 　　李恩岚跟他时，也不过二十多岁，年轻漂亮。当时他有老婆，算不上多有钱，肯跟他足见她的在意，在她心里，自己当然是有能力、有主见、有魄力的。 　　“好。”程方当即说，“明天我们就去找那个老禅师。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小神仙。” 　　“方哥，你真棒。”李恩岚夸赞。 　　周六上午十一点，外面车流鼎沸。 　　老禅师房间依旧如之前两次来般清简朴素，唯一变化是香炉没有再袅袅飘出檀香。 　　程方已经下定决心，过来后，很快开门见山：“老禅师，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解决我这种问题？是要让小神仙离开吗？” 　　“没错。”老禅师盘腿坐在床上，拨动着念珠回答。 　　“怎么让她离开呢？”程方问道，“我昨天还试探过她的想法，她说还要多留一段时间。” 　　“妖物不肯走，自然因为阳气还未吸够。” 　　“那大师可否做法，驱逐这个妖物？”程方神情恳切。 　　“抱歉，施主，我目前对付不了她。” 　　“这？”程方奇怪，“既然你能够察觉她的伪装，应该就能对付她呀。” 　　“施主。”老禅师睁开眼睛，身后是扇透光小窗口，他目光沉如枯木，顿时有股庄严肃穆气息，“这只小妖善于伪装，千万不能惊动她。我若做法，只是给了她逃跑机会，势必还要回来报仇。” 　　“禅师的意思是？”程方觉得他说得非常冷静，应是有办法。 　　就在这时，李恩岚轻微“哎哟”一声，凑到程方身侧耳语道：“方哥，我有点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 　　“去去去。”程方最讨厌谈重要事时被打扰。 　　李恩岚起身，扫过他们，小心出房门，面色徒然冷静。左右寻找片刻，前往厕所。 　　房间内，程方继续问：“禅师有何高见？” 　　“凡是妖物，最重金身。只要想办法破了她的金身，便妖力散尽，无可奈何。” 　　“金身？” 　　“即童女之身。妖物还未完全成年时，需保持童贞，才能吸取灵力。” 　　程方大惊：“这……” 　　“施主需得好好考虑。”老禅师说，“但这事并不难办，她现在还未怀疑你们。只要下得安眠药，令她昏睡，自然可办。” 　　“可是……”小神仙还是个未成年人啊。 　　若是李恩岚在，程方会想和她商量片刻，可惜她不在，程方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决断。 　　“也罢。这是施主家事。目前只有这法。若是等她成年，一切都晚了。” 　　程方跟老禅师坐了会儿，等半天李恩岚还没回来，出门时，恰好见李恩岚从通道走来。 　　“怎么这么久？” 　　“我拉肚子。”李恩岚小心赔不是，跟他上一块儿出去时问，“禅师说怎么解决？” 　　“车上说。”程方紧紧皱眉。 　　程方原原本本把这事和李恩岚说了，李恩岚除了说句“这可难办”，便没有其他言语。 　　李恩岚没想法，程方更是抉择不下，半路上接到人事电话，要回公司处理事务。 　　王宁先把程方送到公司，再开车送李恩岚。 　　本来应该是回家，等到过程方公司前面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李恩岚吩咐王宁转头，重回禅师的茶庄。 　　茶庄禅师房内一如程方走时，连门都未关，像是早知有人要来。 　　李恩岚直接进房，放包坐下问：“摄像机呢？” 　　禅师打坐，眼神示意香炉。 　　李恩岚揭开香炉，里面有个小型摄像机，把摄像机的线插入手机，能播放刚刚录下来的画面。 　　很好，基本都已经录下来——从程方进来开始。 　　当然，有用的部分自然只是程方独自和禅师商议怎么对付小神仙，有关李恩岚的，都会剪掉。 　　如何让一对夫妻长久不分离？不是所谓的情分，不是利益，而是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赶走小神仙是其一，让程方有把柄在她手里是其二。 　　只要她手上有让程方身败名裂的东西，程方就永远离不开她。李恩岚早就想得清清楚楚。 　　敢离婚，她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就算她是同谋也没关系，程方比她贪婪得多，才刚刚尝到拥有金钱，被人簇拥的机会，一定比她还要不舍得放弃。 　　这样他们的利益才会牢牢绑在一起，当然，如果她要离婚，自然也要扒他一笔才走，而怎么扒他，自然是靠手头上的东西，她怎么会相信程方对她有真心实意呢？ 　　禅师闭目：“希望我以前的事也不必被爆出来。”他也是被李恩岚要挟才参与这个计划。 　　“当然。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恩岚把相机塞入包里，转身离开。 　　现在就看程方敢不敢动这个手。 第42章 小神仙又说 　　肖仙仙逐渐适应了不上学的生活, 并且找到了新的乐子，那就是上午逛菜市场，下午睡觉，晚上跳广场舞。 　　真是悠闲的生活啊。 　　肖仙仙上初中习惯早起, 这几个月睡懒觉反倒头轻脚重的, 现在就和程以宁一起起床吃早饭, 再跟程以宁一起上学, 在路口分开, 他去学校, 她去菜市场逛。 　　以前都是逛超市, 没想到还有菜市场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也是人很多, 卖什么的都有, 花鸟鱼市, 还有逗鸟的老大爷和抢菜的大妈。 　　肖仙仙总是背着手在里面闲逛，菜市场里面会有很多超市里见不着的东西, 譬如长条泡泡糖，入口即化, 超市里从来没见过, 几块钱买一袋子可以吃到她走回去。 　　回去的路是拱桥，沿着湖边，周边全是杨柳，好多人会在湖边垂钓，偶尔她会扔点儿泡泡糖给鱼吃，鱼居然也蛮喜欢吃的。 　　经过拱桥是公园，有好多老头在里面下棋。 　　天上的老头也喜欢下棋。肖仙仙很久没见他们，甚是想念，于是就在站旁边看这些老头下棋。 　　她往往选择一个老头身侧站, 要是老头赢了，便鼓掌说：“不错不错。” 　　要是输了，便啧啧嘴：“可惜呀可惜呀。” 　　有时候老头输得生气，再听她说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天上的老头输棋了和和乐乐的，从来不生气，就是誓死不相往来个几百年而已。 　　人间的老头，就是没有天上那些老头有耐性！图样图森破！ 　　时间久了，这些老头一见肖仙仙来，便转身背对她，以示拒绝：五六十岁的年纪，该拒绝时就拒绝！ 　　肖仙仙只好去跟另一波老爷爷去钓鱼，坐在湖水边，撑着脑袋发呆。 　　鱼儿上钩也不钓起来。 　　旁边老头看不下去问她：“既然鱼都上钩了，干嘛不钓起来？” 　　肖仙仙冷静道：“我钓的不是鱼，而是忧愁。” 　　老爷爷：“……” 　　时间久了，湖边一群钓鱼爱好者，只剩肖仙仙旁边会有一截空位。每次肖仙仙钓到鱼，都会晃晃鱼钩，让鱼逃跑，从而惊动其他游过来的鱼。 　　有爱开玩笑的老爷爷：“今天钓到多少忧愁啦？” 　　肖仙仙掀起清凉如水的眼睛：“不多不少，一点忧愁，两点落寞，三分机智，四分姿色，五分可爱，六分善良，七分美好，八分活泼，九分气质，十分完美而已。” 　　“哟呵。” 　　“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可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肖仙仙唱。 　　“……” 　　至此之后，老爷爷群体，彻底抛弃了她。 　　于是肖仙仙只好投入老奶奶的怀抱，早晨广场舞团开始了。 　　只是，明明她有多年广场舞团经验，已经是商场区广场舞领舞兼具佼佼者，依然被她们排挤。 　　早广场舞是早广场舞，晚广场舞是晚广场舞。 　　早上是强身健体。 　　晚上是业余活动。 　　早有早的标准，晚有晚的坚守。 　　肖仙仙因做太极和捶树时动作太快，遭到早广场舞团队一致拒绝。 　　逼不得已，肖仙仙只好投入小学生怀抱。 　　起初，小学生对她欢迎之至，接着，小学生冷漠以对，最终，集体小学生愤而绝交。 　　这个大姐姐，竟然拿着一张五星瓢虫的照片让他们喊“可爱死了”。 　　不是“可爱死了”，就是“漂亮死了”。 　　为什么天天都要死？！小学生绝不参与杀戮！ 　　而肖仙仙也是过了一阵才知道，原来他们误认为她给的五星瓢虫，一只叫作“可爱”，另一只叫作“漂亮”，而它们都死了！ 　　这届小学生，智商不太行啊。 　　时隔一个月后，肖仙仙早起上午逛菜市场，下午睡觉，晚上跳广场舞的悠闲生活，因被各界人士拒绝，圆满落下帷幕。 　　还是继续睡大觉吧。 　　程方踌躇一个多月，犹豫不决。 　　大致上，他是相信老禅师的话，可脑海中又总觉得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非常虚幻。 　　更何况，倘若肖仙仙真的是人，这不就是违法犯罪了吗？ 　　程方让王宁再去找一批禅师、法师、和尚、道士、方士……等等，看看是有没有其他办法，只是这些禅师屁用没用，钱倒花出去不少。 　　事情卡在这里。 　　这段时间，跟之前有小神仙在就安心不同，程方每次望见小神仙都觉得心惊肉跳，莫名觉得自己老了不少，掉头发，口干舌燥，丢三落四，胃里总有难受恶心感，总怀疑小神仙是不是在吸取他的阳气？ 　　见他踌躇这么久，心贪胆小，关键时刻，还是得推他一把。 　　晚上九点，两个人单独在卧室时，李恩岚神秘地说道：“方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李恩岚拿过笔记本电脑，用屏幕投影到液晶电视，并播放一段录制的视频。 　　视频里是小神仙和程以宁。 　　12月07日19：46分。 　　程以宁正在桌前坐作业。 　　小神仙则趴在床上玩ipad，过不久，她用着周星驰的腔调唱到说：“吸灵力，我最喜欢！” 　　唱完，还故意瞧程以宁。 　　程以宁转头瞥瞥她，继续做作业。 　　视频播放完成，李恩岚切到另一段视频。 　　12月21日23：24分。 　　房间里昏暗，只剩下桌前台灯。程以宁像是刚做完作业，收拾好课本，转头目光正好落在小神仙身上。 　　他垂目凝视许久，走到她床边，像是低头想要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似的，只是，已近鼻息相闻时停住，起身分开，良久，离开进厕所。 　　“这——”程方吃惊。他倒不知道小神仙和程以宁相处模式是这样的。 　　“方哥，你看到了吧。小神仙一直说她要吸灵力。但一直没说她要吸谁的，我就总担心，她吸的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小神仙视频里很明显说的是蒋贺，而且根据摄像头里面的内容，小神仙真有可能是个神仙，不过，没办法，李恩岚要她变成妖怪，就得变成妖怪。 　　“还有以宁跟小神仙相处也不对劲。以宁很明显已经被她迷惑了。” 　　“这视频你从哪来的？”程方问。 　　“国庆他们去旅游时，我在他们房间里装了摄像头。”李恩岚合上电脑，把它放置一边，“方哥，别怪我，我是觉得可能有需要才装的，我也怕咱们弄错了嘛。” 　　“你装得对。”这么一看，且不说小神仙的事，以宁都很奇怪。他居然想偷亲小神仙，他是在干什么？ 　　仔细一回想，自从小神仙来，程以宁就一直只跟她好，现在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可是我就有点担心这法律问题——”程方说。 　　“没关系。”李恩岚宽慰他，“小神仙只是个妖怪。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真的是人身，咱们也有办法。” 　　“什么意思？”程方侧目。 　　“小神仙和以宁两个人，天天睡在一起发生什么也很正常。当然，根据我观察，他们还没有什么。。 　　程方皱了皱眉：“你是说让以宁？” 　　“当然不是。老禅师不是说，小神仙的血对你有好处，只要你破她的金身，才能把那问题治好——” 　　李恩岚继续，“我是说这件事，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给小神仙和以宁都下药，等完成后，这件事我们说是以宁做的。以宁都偷亲她了，发生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李恩岚笑：“没事的。这样对我们都好。小神仙若真是妖怪跑了那就皆大欢喜。要是有人身，那知道是以宁做的，我估计也不会干什么。” 　　程方想：的确可行。 　　“可万一这小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能未卜先知，她为什么连我装摄像头都不知道？总之我们可以先试试。” 　　程方眉头深皱，许久之后，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好。咱们找个时间把这件事办了。” 　　“嗯。”李恩岚微微一笑，“必须得解决这件事，咱们家才有安宁之日。你才能恢复正常！” 　　据老禅师卜算，12月31日是个好时间，这一天是新旧年的交替，尤其是晚上，属于妖物灵力最弱的时刻。 　　加之最近小神仙总是嚷嚷“灵力减少”，李恩岚和程方合计，差不多这个时间就是最好的。 　　他们提前备好安眠药。 　　小神仙对于人间很多东西都并不了解，程以宁不在时，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趴在床上睡觉，李恩岚有次试过，故意在门外骂她，说她坏话，敲门，她都听不见，可见小神仙睡眠之后，是不会有意识的。 　　让她昏睡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次日元旦，更可以给他们充足时间处理这件事。 　　12月31日这天早晨，肖仙仙睡到自然醒，入冬以后，她就逐渐适应了不上学的生活，毕竟外面寒风肆虐，程以宁七点就起床上学，而她美少女肖仙仙，可以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到自然醒，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还真有—— 　　那就是醒来后，打开某站，就能发现自己追的新番更新，可以喜滋滋地刷完番剧再起来。 　　不仅如此，程以宁抽屉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冬天，是最适合偷懒小神仙的季节。 　　有时情绪有时天，无事小神仙！无事的小神仙最快乐了！什么上学、求知，不存在的！ 　　肖仙仙永远要当个清闲的小神仙！握拳！ 第43章 小神仙又说 　　刷完剧到中午, 就可以起床。肖仙仙直接拖着被子下床，打开窗口，望着光秃秃树干的世界，张开双手：啊, 真是美好的一天！ 　　说完, 才关窗拉上窗帘, 换衣服, 刷牙洗脸。 　　没办法, 她习惯迎接一下, 再开始日常生活。 　　刷完牙洗完脸就可以准备吃午饭。 　　吃得饱饱的上来, 肖仙仙躺累了, 就霸占程以宁的桌子, 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最近程以宁买了台新笔记本电脑, 屏幕很大，现在她喜欢用电脑来刷剧。 　　“我真是High到不行！”最近肖仙仙在补一部新番《JOJO的奇妙冒险》, 每次播到片头的时候，她都会跟着唱：“Jojo！jojo！jojo！” 　　唱完之后觉得整个人热血沸腾, 总想出去打套拳之类的。 　　刷完一集, 12点35分，今年的最后一天了，程以宁还有五个小时二十五分钟才下课。 　　哦也！ 　　肖仙仙撑着下颌，点下一集，抖脚，继续High到不行！ 　　“我又开始High到不行！” 　　高兴起来，肖仙仙还会原地跳段广场舞，由于天冷，她跳广场舞频率都少了。 　　不过没关系, 等到明年春天，她依旧会是广场舞区最靓的崽。 　　以前在天庭打坐参禅，干各种杂物，成为最低等小散仙，几百年只想修仙，现在来了人间，才发现人间这么好玩，每天都有新东西可追，这也是她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肖仙仙坐在椅子上再瞥一眼时间，13点15分，很好，再有五个小时程以宁就回来了。 　　现在她只要一放松下来，就会想到程以宁、程以宁、程以宁，而且还总会想起程以宁说要喜欢她，跟她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喜欢和结婚、生孩子她懂，不过，到底什么是谈恋爱呢？ 　　肖仙仙决定上网查一下，结果发现搜索框里有历史记录： 　　女生喜欢什么？ 　　过节应该送女生什么礼物？ 　　情侣约会可以去哪里？ 　　跨年可以做什么？ 　　这个世上还有谁不知道程以宁喜欢小神仙吗？ 　　哦豁，肖仙仙撑着脸，目光扫下去。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人，程以宁真的……好闷骚啊。 　　下意识肖仙仙咧起嘴角，搓起手手。 　　等她反应来后，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要搓手手？她早就没有了昆虫习性的。 　　不管了。 　　搜索“到底是什么是‘谈恋爱’”？ 　　有人回答：谈恋爱就是想跟对方生猴子。 　　生猴子啊。肖仙仙想，以前学过，人是猴子变的，但是为什么她要生猴子，生五星瓢虫不好吗？ 　　生出很多像她这么好看的五星瓢虫，多么好！让人间充满光彩也不错。 　　肖仙仙双手捧住自己的脸。 　　害羞。 　　她可是天庭最美的五星瓢虫（因为整个天庭只有一只），程以宁跟自己谈恋爱是不是赚大发了？ 　　此刻的程以宁正在课堂里想，小神仙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搜索记录呢？ 　　“你肥来啦？”听见开门的动静，肖仙仙立刻转过头。 　　“嗯。”程以宁扣门后走进，见小神仙占据他的书桌，便在旁边放下书包。 　　程以宁今天里面是衬衫，外面是无袖三角形领毛衣背心，白色偏淡绿，底下是卡其色西裤，望过去很有贵公子哥儿的气质，不过，肖仙仙眉头一皱问道：“程以宁，你不冷吗？” 　　“不冷。”程以宁坐在床边，望着小神仙，不自觉有一丝笑意。 　　男生就是保暖啊，肖仙仙想，明明她早上没有开空调，而是开窗都觉得冷得要命，更别说穿得这么薄薄的去上学。 　　最近晚上睡觉时，都觉得程以宁身边有热意，令她总想靠。 　　“穿太厚写作业不方便。”程以宁补充一句。 　　“原来如此。”肖仙仙点点头，这就是学霸的修养！突然让她也觉得怪自豪的，怎么回事？ 　　“程以宁，明天元旦，我们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玩？” 　　“主题乐园吧。”肖仙仙早已看过程以宁搜索过的答案，好像主题乐园得票数是最高的，乐园会有新年新布置，会设置出很多新的游玩项目。 　　“好。”程以宁对她总是有求必应，“仙仙，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吧。”约定好明天去主题乐园，现在的肖仙仙脸上洋溢着快乐，很好说话。 　　“你以后想跟我一起出去住吗？” 　　“？”肖仙仙眼神透露出疑惑，有半刻没理解。 　　“到明年八月份我就彻底成年了。”程以宁说出早已经考虑好的措辞，“我妈病危前给我小姨转了笔钱，说是等我成年后就给我，大概是三百多万左右。” 　　“噢。”肖仙仙对于钱不是特别有概念。 　　“等我成人，就可以自己买房子或者租房子住。我想跟你一起搬出去。”程以宁直视她，像认真倾听小神仙的答案，“就我们两个人。” 　　“可以啊。”肖仙仙完全没思考地说。 　　程以宁来的路上，全程都在考虑如何跟小神仙说这件事。即便知道小神仙十之八九会同意，但她回答得这么快，这么直接，这么像是理所当然，还是令他喜不自胜，简直想站起来抱住她转一圈。 　　“你真的确认要跟我一块儿住吗？”程以宁小心翼翼、再次半期盼半紧张地问了一次。 　　“当然。”肖仙仙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确认的，她就是来保护程以宁的，于是她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程以宁站起来。 　　走到肖仙仙面前。 　　半蹲，伸手搂住她的腰，抱着把她转了圈。 　　“哇哦。”肖仙仙吃惊。 　　以前程以宁从来没抱过小神仙，并非没有这种想法，而是……不敢。 　　不敢的原因不是怯懦，而是总觉得小神仙是神圣的、天真的、烂漫的…… 　　他不敢亵渎她。 　　当然有时候也没忍住偷偷亲吻她，仅限于脸蛋和额头，北京那晚，肖仙仙跟他说，她知道他偷亲她之后，便连偷亲这种事都没敢做，好像会在她眼里显得很污秽似的。 　　程以宁会撒谎会扮可怜会示弱会咄咄逼人，可就是不想让自己在小神仙眼里显得特别脏——即便这种想法，十分另类。 　　程以宁转了圈后，把肖仙仙放下来。 　　肖仙仙却觉得很好玩，原来这就是爱的魔力转圈圈吗？经常在偶像剧里面看到男主角抱着女主角转圈，周边都像是洒满了浪漫的玫瑰花瓣，于是她伸手撒娇道：“再抱我转一圈。” 　　太可爱了！可爱得心都化了。 　　这样的小神仙简直像是漫画中才有的人物，他爱死了这样纯粹可爱的小神仙，程以宁克制不住地笑，伸手再把小神仙抱起转一圈。 　　不仅转一圈，再转两圈、三圈。 　　终于，肖仙仙转得舒服，落地走路时居然还有点打晃，程以宁连忙伸手扶住她。 　　刚刚的抱，让他们两人都气息不稳，而肌肤贴近更能感受到彼此皮肤温度，莫名有种奇怪的氛围。 　　明明他们每日同床共同，见彼此换睡衣都没有过这种氛围，可就在此时此刻，两个人内心都有种黏糊糊的东西。 　　好像是煮得很烂很烂的肉藕丸子，咬住时香软得包裹住牙齿，到舌头时甜得腻人，张嘴咀嚼时，还能觉得上下牙齿黏黏的，就是这种甜得发腻发黏的感觉。 　　就在此时，程以宁低头，第一次吻住肖仙仙的唇。 　　明明是敬畏的…… 　　明明是不敢的…… 　　明明是神圣的…… 　　可是这刻，就是想这么做。唇比他想象得柔软，程以宁第一反应还是观察小神仙态度，此时他还搂着小神仙腰，不肯松开。 　　小神仙对人间事物了解晚，开窍晚，不知道她是否能明白这个吻的含义，会觉得奇怪，还仅仅只是好玩？ 　　肖仙仙伸手，摸摸自己的唇：“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啊。” 　　“还好吗？” 　　“可以的。”肖仙仙说，“谈恋爱就是要接吻，不接吻算什么谈恋爱。我看电视剧男女主角不接吻我都要生气的。” 　　程以宁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小神仙真的太可爱。 　　肖仙仙也笑，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她还是人生，不，虫生第一次接吻，怎么说呢，味道怪怪的。 　　有种很香、很甜、很酥、又很软的感觉。 　　突然间，肖仙仙觉得心脏一跳，想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是幼年的五星瓢虫·肖仙仙成虫，落在绿叶上，就在那时，周围传来一阵庞然灵力。 　　灵力如同温暖的湖水包围着她，蓦然，她就有意识，感觉到太阳光，便抬起头来看。 　　太阳光辉、圣洁、美丽无比。 　　周围灵力美妙、充盈、纯粹。 　　整颗心整个身体都像是突然轻盈起来，仿佛完全没有，只有意识存在般，而意识里像是装有无数传感器，分散在她周围，接受到万事万物，光线、绿叶、水汽、声音。 　　那是第一次对世界存在感知。 　　一滴花露水从上方落下，滴在她的脑袋上，清凉香甜又惊心动魄——程以宁的吻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也就是那刻，她像是从漫长梦境中醒过来般。 　　有其它五星瓢虫都在吃绿叶，可那时的肖仙仙却觉得透光的绿叶是多么美妙温柔啊，像一种无与伦比的诗意，于是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为什么一定要吃掉如此美妙事物？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性吗？ 　　话说回来，为何一定要遵从本性而活？ 　　周边的灵力好像都被她吸收过来，在她身体里暖烘烘暖烘烘，最终烘托着她，飞升到天上。 　　那是她顿悟飞升的瞬间。 　　而此时此刻，肖仙仙感觉到程以宁的吻给她的美好时，有根针像是轻微扎了她，有点疼，一闪而过。 　　漏气了般，那种轻盈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是种双脚踩在地上的落地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第44章 小神仙又说 　　阿姨上来敲门：“以宁、小神仙, 下来吃饭了。” 　　李恩岚支开做饭的阿姨，让她去楼上叫程以宁。 　　站在厨房，稳速度地用两只碗盛出鸡汤，放入磨好的安眠药粉末, 搅匀后, 把这两盘先放入端盘, 搁置于肖仙仙和程以宁位置上, 接下来, 才一一盛好其他人的汤。 　　做大事时, 要的反而是沉住气。 　　等程以宁、肖仙仙下来时, 饭桌上的饭菜、以及汤都已经盛好, 放在面前。 　　程方稍晚才下来, 立马跟坐在右方李恩岚视线对碰, 见她表情淡定，便已明白她已经做好准备, 内心还是不由得惴惴。 　　程安腿伤痊愈，已能行走, 程心也在。 　　今晚是跨年夜, 一家人做在一起吃饭，外面不时升起各类礼炮，炸出各类绚丽烟花，燃放声此起彼伏。 　　可这个饭桌上，奇迹地，非常安静。 　　程安程心都把手机伸到桌子底下玩。 　　而原本以往会不让他们玩手机并主动说些什么的程方此刻，表面喝着汤，实际上不自觉瞥向程以宁和小神仙。 　　对面桌子底下玩手机。 　　肖仙仙和程以宁却在饭桌下偷偷牵着手，真可恶啊, 自从刚刚在楼上拥抱过后，程以宁侧颜嘴角一直上扬，还要牵她的手。 　　她要松开还不让。 　　哼，就是抖音里常说的小学鸡之恋吗！可真够幼稚的！ 　　堂堂小神仙居然在凡间桌子底下跟人牵手，真是……可爱死了。试问，谁能不称赞一句肖仙仙可爱呢？每个凡人都对她□□的，哎。 　　想着想着，右手端起碗，喝口鸡汤。 　　今天的鸡汤好鲜哦，好像还很浓，她最喜欢喝鸡汤了，非常滋补，每次都能喝得光光的。 　　在食物面前，松开松开程以宁的手，端起碗，再喝一口。 　　李恩岚盯着她，并不怕报复。 　　通过对程以宁房间将近两个月观察，她已经知道小神仙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厉害，而是灵力不足，连人形也未必能维持多久。 　　更何况，只要小神仙算不到前因后果，做坏事的就是程方。小神仙厌弃他当然好，正和她的意。 　　当然如果小神仙这次没逃掉，在卧室她也提前布下摄像头，那么她就能够拥有有程方最切切实实的把柄，只要爆出来，程方将永无翻身之地。她会吃定他。 　　这件事，与其说是个小神仙设的套，不如说是对程方。 　　是对他的惩罚。 　　王宁说，程方前些日子带外面那个小三去医院检查，挂妇产科。 　　别的妻子或许都不会希望小三怀孕，而李恩岚觉得对方如果真的怀孕也是件好事，这样就能让程方带着她去医院，亲手流掉自己的孩子。 　　程方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2排113位：仙仙动凡心了…… 　　83排52位：最近南天门查得很严，都不能托梦报信，希望仙仙没事。 　　89排23位：糟糕的是，仙仙灵力真没剩多少了。如果她没和蒋贺分开还好。 　　89排34位：我有预感仙仙可能会出事。短时间内回不了天庭。 　　81排45位：…… 　　83排52位：…… 　　80排00位：这是她的劫。 　　88排235位：仙仙危！危！危！ 　　88排235位：仙仙危！危！危！ 　　88排235位：仙仙危！危！危！ 　　吃完饭，大家回自己房间。 　　肖仙仙上楼，到门口时，说道：“今天你爸一直盯着我看，怪怪的。” 　　“是不是生意场上有什么事？”程以宁猜测，毕竟程方只有生意遇到困难时才会想起小神仙。 　　“可能吧。不过他也没问我。”肖仙仙说着，她停下脚步，“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以前来你家前卜算过每个人的命运。”肖仙仙手握在门把上，踌躇了下，“你爸爸的确运气很好，生意做大，但是你后妈——” 　　“怎么？难道他们会离婚？”程以宁轻描淡写，对程方李恩岚程安程心都没什么情绪。 　　“不是。她得了一种癌症，这种癌症好像隐藏性特别高，潜伏期又很长。发作时已经晚了，她急于求治被人骗钱，所有钱都被骗光了。”程方没管她，一对儿女也不孝顺，肖仙仙莫名叹了口气，想起李恩岚最终结局，“还蛮可怜的。” 　　程以宁并不为李恩岚的结局觉得可怜，只是，想起自己妈妈也是得癌症死的，顿片刻，方说，“要是我们走的时候，她没搞什么事，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她。” 　　小神仙是神仙，有侧隐之心很正常。 　　等他明年正式成年后，和小神仙一起搬走，就跟这边断绝往来。他们发生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 　　“好吧。”肖仙仙点点头。 　　两个人进房，程以宁继续坐在书桌前做作业。 　　以前程以宁想当个优秀的人，是想替妈妈出口气；现在他想当个优秀的人，是担心三百万不够小神仙花。 　　小神仙能吃又能玩的，都整个世界都充满好奇心，他们接下来还有好多好多事做，譬如环游世界、徒步旅行等等…… 　　未来他还有很多很多跟小神仙一起做的事。 　　只是，做着做着作业……居然开始犯困。 　　是因为晚饭吃得太多了吗？程以宁转头，见小神仙说要通宵追剧的，居然已经趴床上睡着，他起身给她盖上被子。 　　…… 　　程方和李恩岚坐在房间里，正紧张地盯着监控。 　　安眠药放得不少，小神仙一回房，沾床没几秒睡着；程以宁显而易见地试图保持清醒，可还是没防备地趴在桌上睡过去。 　　见他们睡着，程方心里大石落下来，长长松口气，下意识瞥眼李恩岚。两个人都知道，得等他们再睡熟才能进去。 　　幸亏恩岚装了监控，否则现在该七上八下。只是，程方转念一想，又觉得李恩岚过于平静，思虑周全。 　　事情到这地步，已容不得反悔。这么多年，程方在商场也明白一个道题：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狠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再过五十分钟，见两个孩子在显示器中完全不动，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李恩岚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好。” 　　两个人从房间出来。 　　程方内心有丝沉重，这么多年混迹商场，也不是说没做过跟法律沾边的事儿，譬如建筑方面偷工减料，靠关系挤兑走其他公司，给对手抹黑料等等，只是这些都远在天边，近不到眼前，做了也就做了。 　　第一次亲手要对一个小女生下手，赤丨裸直白的犯罪行为让他心里发怵。 　　程以宁房间换新锁，李恩岚还是早有准备，掏出配好的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小而暗，为方便小神仙入睡，程以宁只开了台灯，迎入眼前的便是趴在书桌上的程以宁，睡在床上的肖仙仙。 　　这是从程以宁妈妈去世以来，程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左侧书架上已经摆满参考书籍和试卷。 　　李恩岚掀开被子，程方边唏嘘边抄起小神仙，两个人轻声走出房间，带上门。 　　回到主卧，反锁上门，程方把她放在床尾，望着她，皱眉，迟迟没有动作。 　　李恩岚说：“方哥，你快点。” 　　“可这……”程方着实有点下不了手，小神仙按人间年龄也不过十五岁左右，加之瓜子脸，总觉得是个很小的小孩子。 　　“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在想什么？！”李恩岚催促，“我进厕所，不打扰你。你速战速决，完事知会我一声。” 　　她要录监控，自然不会让自己留在视频里面，这些都是程方一个人做的。说罢，她走厕所带上门。 　　程方站在肖仙仙面前，左右为难，都有点想再把她送回去，这事就这么算了。 　　可是又想起未来自己以后要是完全不能，这也—— 　　禅师只给了恢复正常的能力一天，这次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 　　对于男性来说，尤其他刚品尝到权利和金钱的好处，去个夜总会，都有人给他点一百零八个穿比基尼美女任挑，随便带哪个走，就为了求他办事打关系。 　　权利、金钱、美色—— 　　他才刚刚尝到甜头，舍不得放弃，男性功能并不仅仅跟美色相关，跟荷尔蒙跟欲丨望都相关。 　　无能这段时间，程方都觉得自己畏畏缩缩，胆小懦弱，什么男子气概都不见了。 　　也罢，一不做二不休！ 　　程方咬牙上前，刚想碰小神仙，忽地觉得她身上有点凉。 　　奇怪，即便现在是冬天，房间里都开了空调，更何况，小神仙刚从被窝捞出来，怎么会发凉？ 　　程方想解开小神仙睡衣，却见她胸口毫无起伏，下意识地，他伸手探了下小神仙鼻息。 　　不探还好，一探吓一跳，小神仙居然已经没鼻息。 　　程方简直惊得后退一步，怎么回事？没有呼吸，胸口不起伏，浑身还发凉，他连忙小声叫：“恩岚！恩岚！” 　　“怎么了？”李恩岚声音从厕所传出来，她才刚准备录像呢。 　　“你过来一下。” 　　李恩岚在里面简直无奈，程方这个胆小鬼，什么事都要叫她！打开厕所门出去，见小神仙还完完整整躺在床尾，眉头一皱上前：“你在干什么？” 　　“你看看小神仙是不是……没气了？”程方惊惧不已。 　　程方不说还没发现，李恩岚这么一瞧，小神仙脸色的确有问题，发白，胸口一点起伏都没有，鼻腔没有动静，简直就是毫无呼吸。 　　小神仙居然死了！ 　　李恩岚和程方惶恐地对视，都觉得事态发展超乎他们意料。 　　程方：“怎么办？” 第45章 小神仙又说 　　“她是不是白天也这样吗？”程方提出想法, 他没认真观察过小神仙，不知道小神仙是什么样的。 　　李恩岚摇头：“不是，小神仙会呼吸的。我跟她说话很正常。” 　　程方仔细回想也是，初见时小神仙跟女孩没什么不同, 刚到他家来时, 挑走程心房子时, 说话声比较大, 胸口还是有起伏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晚上就是这样睡觉的？”程方猜测。 　　李恩岚依然摇头, 以往监控中, 小神仙睡相很正常, 偶尔还会滋滋滋打呼, 就完全像个真实的小女孩, 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死尸一般。 　　如果小神仙每晚都如同死尸一般睡觉, 且别说程以宁会不会惊吓，李恩岚反而会觉得她很恐怖, 不敢得罪她。 　　“那难道她是在戏弄我们？”程方更是害怕，这一切都被小神仙得知, 反过头报复他们。 　　“不可能。如果她早就知道我们做什么, 直接惩罚我们不是更好吗？没必要这样。”李恩岚说，“她是不是装死，或者已经逃走了？” 　　“应该也不是。如果提前知道就可以躲开。已经睡过去怎么躲？”突然程方想到一个可能，扭头，“你是不是药放多了？” 　　李恩岚的药量是查过的，应该没问题才对，可是仔细一想，小神仙又不是真人，说不定是什么狐妖、狗妖、兔妖之类, 这样安眠药说不定对她来说，还真就过量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遭，小神仙根本就不是人类！ 　　两个人或许都想到这里，竟直直对视一眼。 　　李恩岚道：“管他有的没的，还是按我们的计划做！” 　　程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本来小神仙是个小姑娘让他够心里为难，现在这还是小女孩尸体，说不定还是妖怪，他实在没有兴致！根本起不来！ 　　“那怎么办？”李恩岚问。 　　程方到这时候反倒冷静了些，说道：“我们再把她送回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于是李恩岚再去望了眼程以宁房间，见程以宁还是好好趴在桌上，便回来跟程方一起把小神仙送回程以宁房间，按原样给她盖好被子。 　　仔细清除程以宁房间脚印和门把手痕迹，李恩岚甚至下楼把放过安眠药的碗全部重新冲洗一遍。 　　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小神仙逃了，之后再回来；要么她就是真死了。 　　如果真的死了，留下尸体，恐怕会很麻烦。 　　两个人刚开始还能说话探讨一下，没多久，各自靠在床上开始焦虑。 　　李恩岚尤其，原本她给程方设的局，如果小神仙是因为她下的安眠药死，这责任就全她一个人背了，而且这还是杀人。她尤其后悔刚刚慌乱，没压住程方让他继续做下去，这样程方必然就跟她站在一条线上，现在她都怀疑，如果小神仙死，警察来了的话，程方说不定为了脱身，会全推给她。 　　而程方这边是忧心忡忡，一会儿担心小神仙是真死，一会儿担心她明天成为妖怪回来，好不容易眯着，梦里都是躺在床上冷冰冰的小神仙突然睁开漆黑的眼睛，朝他笑，跟恐怖片似的，吓得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两个人从五点多，天将乍破，又开始观看程以宁房间监控，想判断出事态究竟是什么样。 　　而他们不知道，肖仙仙的灵正双臂交叉盘腿坐在床尾，跟他们一同观看录像，并点点头道：那路或多，原来是这样！ 　　六点半，程以宁被生物钟叫醒。 　　整个肩膀都酸疼不已，尤其脖子，简直像被人来回拧过似的，直起身，他才发现自己作业才做到一小半，整晚都趴在桌上。 　　……是昨晚太困直接睡在桌子上吗？之前就算是犯困趴桌子，也会在十或十一点左右醒来，回到床上。 　　这样的姿势，居然能睡一整夜？ 　　是昨天晚上跟小神仙太开心了，彻底放松神智？程以宁只想到这一种可能，下意识瞥瞥旁边小神仙。 　　外面天光还未完全大亮，台灯亮在左侧，小神仙面容显隐在桌子阴影里，肯定是呼呼大睡。 　　小神仙夏天爱动，冬天爱躺，一进入冬天每天都恨不得睡到中午才起床。 　　程以宁嘴角再次微微上翘，收回视线。 　　微微吐口气，生平第一次只做了一点作业便睡着，纸面上还有他笔尖无意划过的墨迹，幸亏今天是元旦，还有时间补。 　　很快，他再次投入作业之中。 　　右上角时钟无声指向八点半，程以宁做完昨晚遗留作业，拧关台灯，伸懒腰进厕所刷牙洗脸。 　　外面的天光亮了，即便灰蒙蒙的，室内跟着敞亮。厕所门口对着门，走出来，见小神仙还在睡，一动也不动的。 　　这样望过去，脸色苍白，是光线原因？ 　　程以宁走过去，确认自己呼出去气充满着牙膏的清凉气息，跟小神仙同吃同住，早已习惯。 　　可……昨晚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程以宁想起来便不自觉地拥有微笑，他希望自己在小神仙眼里是得体、干净、整洁、值得被喜欢的。 　　“姐姐，起床了。”程以宁坐在床边喊，要让小神仙起来吃早餐，养成规律的生活习惯，“姐姐。” 　　或许他叫“仙仙”才对。程以宁很早就想直呼小神仙的名字“仙仙”。 　　小神仙下凡年龄大，细追究，程以宁人间经验更多。叫她姐姐，是她喜欢听，小神仙很想要被别人依赖和保护别人。 　　不过在他们感情尚未稳定之际，程以宁不会轻易切换称呼。 　　“姐姐。”程以宁叫了两声，伸手扶她肩膀推推，以往这时候小神仙都会裹被子转圈，哼哼唧唧两声，示意起不了床。 　　昨天七点多就睡着，现在还没睡醒，小神仙真是越来越懒，程以宁碰碰她：“起来吃早饭了。今天早上有肠粉和小笼包。” 　　没有肠粉，骗小神仙的。小神仙只要听到新的好吃的，就会立刻爬起床。 　　小神仙未动。 　　程以宁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摸摸她的脸，冰凉冰凉的，小神仙是生病了？ 　　小神仙很惜命，说什么“就算是神仙，命也只有一条”，初中在班上，只要碰到感冒，就会离得远远的，害怕自己被传染上。她来人间，除了摔跤和来月经，真没受过什么疼和病。 　　程以宁手背贴她额头，很冷；脖子也是冷的；摸摸手，手也是冷的。 　　如果是发烧，也应该浑身发烫才对。 　　有什么病是浑身发冷的？程以宁还在想要不要带小神仙去医院，便见到小神仙的鼻息像是完全暂停。 　　某刻，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间暗沉沉的，连台灯都关了，就剩下窗帘漏出冬季光线——昨晚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此刻才这么明亮。 　　小神仙就这么躺在床上，一脸平静，平静到根本不像她。 　　仔细想来，小神仙有初中养成的生物钟，七八点左右必然会醒，有时候听到他起床上学的动静还会跟他说话，只是纯粹因为冷，懒得出被窝罢了。 　　起码会在被子里滚一滚，闭眼嘟囔两句，或者拿起手机，像昨天这么早睡的情况，她更应该早醒才对。 　　仿佛有某种漆黑巨大的怪兽般悄无声息从房间溜进来，站在角落里，就这样静静俯视程以宁，程以宁摇摇她：“姐姐，起床了。” 　　怪兽名为恐惧。 　　“起床了。今天过元旦，带你去吃小龙虾或者火锅。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姐姐。” 　　“仙仙。” 　　“小神仙。” 　　“小神仙。” 　　“肖仙仙！” 　　小神仙完全未动，这时候光从半开窗帘穿进来，照射出她的嘴唇是白色。 　　程以宁问：“你是走了吗？” 　　“姐姐！” 　　“小神仙！”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空间里就剩他和他的怪兽——他庞然的恐惧，像是回到母亲病逝那一天。可母亲病逝那一天是有预兆的，她躺在病房里，头发因为化疗全部脱光，带着条纹帽子，身边布满机器，把他叫进去交代后事。 　　告诉他她有钱在小姨那里，等他长大后会给他。 　　告诉他会乖乖的。 　　告诉他不要跟后妈闹脾气，自己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告诉他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 　　可是妈妈没有从天上下来，下来的是一个小神仙。 　　而此时此刻，这个小神仙却和妈妈一样，冰冷地躺在床上。 　　“小神仙。”程以宁一遍一遍叫她，觉得这可能只是小神仙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况且小神仙十六岁还没到—— 　　难道小神仙十六岁并不是只小神仙过生日，而仅仅是进入十六岁那年？可是小神仙答应他会再留一段时间，她昨天还跟他接吻！ 　　小神仙从来不撒谎。 　　世界上，只有小神仙是从来不撒谎的。 　　他们还说好今天要去主题乐园玩。 　　程以宁骤然掀开被子，小神仙睡裤底下的双脚消失，像是被橡皮擦擦干净一般，从下往上，正在缓慢地、逐渐地消失着。 　　主卧内，如果不是亲眼望见实时视频，程方和李恩岚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 　　小神仙居然会自行消散。 　　两个人在惊奇，同时又舒了口气。 　　小神仙的尸体消失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更何况视频录到小神仙消失，小神仙是妖怪，这么算来，也不算杀人。 　　只是，小神仙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安眠药吗？ 　　肖仙仙盘腿交叉双臂浮在上空，观看完录像后，也叹口气：怪她年幼无知，下凡前咨询的都是有人身的仙君。他们如果灵力用尽，自然会回到人身，可她…… 　　是一只昆虫啊！ 　　昨晚跟程以宁接吻那刻，她就有预感，自己心“落”下来，是要沉沦人世，以为就是变成人而已，哪想到…… 　　人身是她用灵力幻化出来的，如果她灵力消散，自然也要跟着消失。 　　就包括现在的灵也是如此，没多久，她就会变回一只五星瓢虫，接着连意识都没有，变成纯粹的动物，也活不了太长。 　　这么说，她终究是要go die了。 第46章 小神仙又说 　　, 走出厨房：“蒋贺！” 　　“哎，怎么了？”蒋贺从大门口出来，刚刚正在跟爸爸一起学做木工。 　　“我不小心把你同学吃掉了。”蒋贺妈妈愧疚地表示。 　　啪叽！手中的木楔子落在地上，蒋贺张张嘴, 问：“谁？” 　　“肖仙仙。” 　　蒋贺弯腰, 把木楔子捡起来, 皱眉片刻：“那你还能把她吐出来吗？” 　　“我尽量吧。”蒋贺妈妈想了想, “不过你得找个东西接着她。最好是生物, 提醒小一点, 不然她附身不了。” 　　小的那种？有了！蒋贺今天早上出门时, 见到马路上有条小狗被撞死, 非常可怜。他专门把狗狗的尸体捡起来埋在路边。 　　“妈妈, 你等等我, 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蒋贺就往门口跑, 连木楔子都没舍得放下。 　　蒋贺爸爸站在旁边听完全程，走到蒋贺妈妈身边埋怨：“不是说留给蒋贺当媳妇儿吗？怎么突然给吃了？” 　　“好久没吃过有灵力的东西, 嘴馋, 我以为就是一只有灵力的小虫子。”蒋贺妈妈委屈，“谁知道肖仙仙变成这样了？！” 　　蒋贺跑到马路边，埋得不深，很快就把土扒拉开，小狗狗呈侧面倒在土里，大概只有一只胳膊那么长，白色短毛土狗，除了嘴角流血，有点泥土, 还是很干净。 　　大概是内脏破裂，总之蒋贺见到它时，就已经孤零零躺在马路上。 　　蒋贺把小狗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再疯狂往家里面跑，放在他妈妈面前：“好了。” 　　“我酝酿酝酿。”蒋贺妈妈说。 　　肖仙仙灵力很弱，已经只剩个虫子大小，幸亏她当时立刻反应过来，没有消化这股灵力。只是这股微弱灵力，还不足以能够转移到这只狗狗上，于是蒋贺妈妈把自己的灵力分了些给她。 　　从口中吐出一颗金色小圆珠，慢慢地进入小狗的口里。 　　蒋贺妈妈抹抹嘴，继续委屈：真是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灵力没消化成，反倒自己赔上不少。 　　渐渐的，圆珠灵力遍布全身，躺在地上已经有点僵硬的小狗狗突然睁开总黄色的眼睛，紧接着，像是不太明白周围情况，费力气站起来。 　　蒋贺蹲在它面前，尝试着问：“肖仙仙？” 　　他扭头：“妈妈，她能说话吗？” 　　“我就给了她维持生命的灵力。你以后分些灵力给她，让她慢慢好起来。”蒋贺妈妈决定让儿子跟肖仙仙日久生情，当然，现在的肖仙仙只是一条狗。 　　而且，肖仙仙这模样明显是灵力消散，可怎么消散的，难道是被其他妖怪打的？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灵力啊？”蒋贺纳闷。 　　“你难道不知道你是狼族吗？” 　　蒋贺瞪大眼睛。 　　蒋贺妈妈跟着瞪大眼睛，扭头：“老公，难道我没告诉咱们儿子我们一家都是妖怪吗？” 　　蒋贺张大嘴巴。 　　蒋贺爸爸闭着眼摇摇头。 　　蒋贺妈妈疑惑，像是真的认为自己告诉过儿子，接着又问：“老公，那我们告诉过儿子，咱们家有百亿资产吗？” 　　蒋贺瞳孔地震。 　　蒋贺爸爸继续闭眼摇头。 　　“难道我们还没有告诉他，这座宅子是前唐朝宅子，价值几个亿，你爸爸的每个木制品都要几百万吗？” 　　蒋贺已经不是瞳孔地震，而是瞳孔塌陷。 　　蒋贺妈妈也是震惊不已：“儿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你是狼族和灾神族唯一的后代，传说中天选之子，狼王候选，灾神继承人，传说中的壕二代，年轻的高富帅，最为优秀的妖族融合基因继承者吗？” 　　蒋贺：= = 　　蒋贺妈妈捂住脸：“难道我什么都没告诉过你？老公，是我忘了吗？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一直以为告诉过咱们儿子。” 　　蒋贺疑惑：“可是你为什么卖臭豆腐？” 　　蒋贺妈妈马上激动起来：“臭豆腐多香啊，我特喜欢做臭豆腐，而且我从来不卖都是送，就是他们非要给我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本就用不完的银行账户里加点数字！” 　　蒋贺：“……” 　　就在这时，肖仙仙一声“汪”拉回所有人注意力。 　　紧接着，它用白蹄子用力在地面上写上八个拼音：WXZB，ZWZM。 　　蒋贺没看懂：“什么？” 　　蒋贺妈妈翻译：“无形装逼，最为致命。不错，我们正是这样！” 　　肖仙仙仰头“呜咽”一声：太可恶了！程以宁才三百多万，蒋贺就有百亿了！真的是让“狗”羡慕嫉妒恨。 　　望着肖仙仙试图攥紧爪子，凶巴巴的模样。 　　蒋贺确定，这一定是仙仙无误了！ 　　跟肖仙仙估计的伤心两天后，程以宁就会好起来，完全不同。他把自己锁在房间完全不出来，期间无论是程方、李恩岚还是保姆敲门，谁都不理睬。 　　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躺在床上醒了睡睡了醒，喝光书桌杯子里剩余的水，有时候他想要不直接饿死算了，可是生存本能让他活着。 　　把胳膊反搭在额头。 　　小神仙未必真的走了。 　　她从来不会骗自己，不会骗自己，她说留下来就会留下来。可是她到底去哪儿了？ 　　程以宁躺在床上，这三天他精神恍惚到怀疑小神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是他过于寂寞，才幻想出来有个小神仙在房间里陪伴他，从小学到高中。 　　跪坐在床上跟他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喜欢玩ipad，喜欢吃东西，喜欢睡懒觉。 　　程以宁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 　　只有相册里还在灿烂地笑着的小神仙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小神仙是真实存在过的。 　　程以宁滑动几张相册后，意外切开摄像头，明明是漆黑一片的视野，右上方靠近灯那里仿佛有个红灯在闪烁。 　　挪开摄像头便看不到。 　　红外？程以宁回想了下，房间里并没有烟雾报警器之类，等等，不一定是烟雾报警器，有可能是带红外线夜视功能的针孔摄像机！ 　　以前有同学妈妈跟爸爸出差被拍，就告过宾馆，他们班上很多人都被科普过。 　　谁要监控他？ 　　从整个家里来说，监控他的只可能有一个人。 　　程以宁现在根本没心情跟李恩岚斗智斗勇，放下手机，等等，小神仙走的那晚自己非常奇怪，早早就睡着。 　　按正常来说，他临睡前一定会看会儿小神仙，不至于没发现小神仙有问题。 　　摄像头里面是不是记录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程以宁并没有立刻找凳子踩上去确认是否有针孔摄像机，而是起身，拉开抽屉，开始面无表情吃里面的巧克力、大白兔奶糖和饼干。 　　接着，他下楼。 　　保姆看见他心都疼了，莫名其妙程总和太太说小神仙离开，莫名其妙程以宁不出房门，搞得她以为是不是出什么事，小神仙是不是怀孕去打胎了？ 　　利益上她是站在李恩岚这边，可不得不说，私心里程以宁比程安程心招人心疼和喜欢。 　　“阿姨，我爸妈呢？” 　　“他们都出去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备了粥还有鸡汤，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程方让她顾着程以宁，送饭上去。 　　“阿姨，我想喝点鱼汤，别的都喝不下去。”程以宁状态虚弱似的，“你可以帮我做吗？最好炖久一点。” 　　“当然可以。正好我买了鱼，我给你做。” 　　“好。” 　　保姆转身准备炖鱼汤，程以宁上楼，进李恩岚和程方主卧。房间并未锁门，程以宁进去后带上门，瞥眼他们主卧的灯。 　　李恩岚该不会在他们自己房间都装监控吧？ 　　程以宁谨慎地站在门口逡巡。 　　第一要找的肯定就是电脑，所有东西都会存在电脑或者手机里，程以宁见电视机旁柜子上有台笔记本电脑，程方在家里一般不用电脑，都在公司用，而且他已经似乎见过李恩岚用这台电脑。 　　程以宁走过去，打开电脑，未关机，但开机有密码。 　　点提示，是空的。 　　李恩岚会把什么设成密码？程以宁大脑飞速思考。 　　她自己的生日，程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程安生日？程心生日？ 　　选择项太多，如果每个都试，很可能电脑会被锁定。 　　接着，程以宁低头瞥键盘的磨损痕迹。这台电脑外壳被保护得很好，键盘却有明显的常年使用痕迹，李恩岚常年在家，也就是用电脑刷剧或者偶尔做点文档而已，最上方键盘数字2和9磨损得最为厉害。 　　2和9。 　　程以宁快速回忆：程安生日0812，程心生日0509。李恩岚生日0127，程方生日0328。 　　密码是六位数，李恩岚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爱程方，因此密码或许是他们三母子生日尾数。 　　程以宁输入：271209。 　　成功解锁！ 　　他站在原地，左手端着电脑，右手直接触摸触控板，并没有挨个搜寻硬盘，而是直接调出播放器，点击播放记录，里面有好几段名字特别长的视频。 　　程以宁点开第一个。 　　下秒他便眼神一沉，这个视频正是小神仙被程方抱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李恩岚和程方站在床尾说话，时间赫然是小神仙消失那天晚上。 　　程以宁调大音量，听他们在说什么。 　　整个房间大而空，有种幽冷幽冷的氛围，许久，他站在原地，只觉得腹内翻滚着的无数恶心、愤怒和入骨的冰凉，他之后总以为程方是花心和薄凉，李恩岚是护犊子和没有道德底线，可从没想到他们会想出这种办法对付小神仙—— 　　因为程方性无能？因为他们觉得小神仙是妖怪？他竟然还想强丨奸小神仙？！ 　　这个人得恶心到什么地步，蛆虫！ 　　视频很多，程以宁没有全部看完，而是先回自己房间拿U盘过来拷贝。整个拷贝的过程中，他都站在旁边，冷冷盯着文件传输进度。 　　手心出着冷汗，是一种他无法克制的巨大悲凉，程以宁缓缓攥紧拳头： 　　小神仙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他们害死的。 　　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他，他也最喜欢的小神仙……唯一的小神仙…… 第47章 小神仙又说 　　在听自己妈妈讲述过事情原委后, 蒋贺问：“仙仙，究竟发生了什么？” 　　肖仙仙歪头想了想，伸爪，在地上写：TLI。 　　蒋贺：“？” 　　蒋贺：“踢了？” 　　蒋贺妈妈表示：“谈恋爱。” 　　肖仙仙点头。 　　蒋贺更加疑惑：“为什么谈恋爱会变成这样？你跟谁谈恋爱？” 　　蒋贺妈妈：“估计是跟凡人谈恋爱, 动凡心了吧, 这种事经常发生。” 　　肖仙仙再次点点头, 想给蒋贺妈妈竖起大拇指, 伸出爪子, 却发现自己没有指头, 只好放下来, 抖抖脚上的沙写：“wel。” 　　蒋贺歪头：“喂？” 　　蒋贺妈妈：“我饿了。小事。昨晚还有剩菜。” 　　肖仙仙立刻双足趴地, 眼神发光, 吐舌头哈赤哈赤, 期待地目送着蒋贺妈妈离开。 　　……为什么妈妈跟仙仙沟通这么顺畅啊，蒋贺怀疑, 又问：“你是跟程以宁谈恋爱吗？” 　　肖仙仙点头。 　　“哦，是这样。”蒋贺下意识思考, 不过思考不出任何所以然, 伸手摸摸肖仙仙的脑袋，“辛苦你了。” 　　没多久，蒋贺妈妈就把昨天晚上剩的鸡腿用碗拿出来，放在肖仙仙面前。肖仙仙想抓，扑腾一会儿没成功，才双蹄拢着鸡腿啃起来。 　　“妈妈，仙仙可以变回人形吗？”蒋贺蹲在她身边凝视一段后，抬起头望向自己妈妈。 　　“可以啊。只要她灵力够就行。” 　　“那怎样才能灵力够，要把我自己的灵力给她吗？” 　　“你早就给过她了。她之前心念不坚定, 吸收才那么缓慢。现在都只剩这点儿，更缓慢。你让她在我们家待久了点，我们三个的灵气给她吸。” 　　“那就好。”蒋贺松口气，“大概需要多久？” 　　“照这速度，十几年是最少的吧，还不一定能成功呢。” 　　十几年，还不一定能成功……肖仙仙蹄子里的鸡腿掉了，不香了，仰头呜咽一声，趴在地上竟是很难过、很委屈。 　　蒋贺也在思考，感到肖仙仙用蹄子打打自己胳膊，转过头去，对上她圆溜溜的大眼睛。 　　乌汪乌汪的，仿佛在可怜兮兮地说：蒋贺。仙仙go die，帮帮仙仙，仙仙想做人！ 　　蒋贺摸摸她的头。 　　“没有。她悟性不高，吸收效率就这么点，我们三个灵力已经算是很强大的了，要么她变强，要么我们变强。后期她变强了可能吸收速度会快点，不过十几年绝对跑不掉。” 　　“呜。”肖仙仙沉重地叹口气，在地上写：ZGBY，XXTQ。 　　蒋贺这次来回扭好几遍脑袋，还是没看懂究竟是在说什么。 　　蒋贺妈妈翻译：“做狗不易，仙仙叹气。” 　　蒋贺：“……” 　　肖仙仙立刻过去绕着蒋贺妈妈腿打转，一副既谄媚又快乐的表情。蒋贺妈妈默默她：“哟西哟西。跟我来，家里还有很多好吃的。” 　　肖仙仙登时双眼一亮，彻底忘记恢复人形那事，欢快地跳着。刚想跟蒋贺妈妈走进大堂，想起什么，把刚刚掉在盘里的鸡腿也叼起来，咬着跟进。 　　蒋贺站起身：仙仙做狗……适应得好快。 　　不对，她本来就是一条傻狗。 　　程以宁这边。 　　上午程方和李恩岚是去找老禅师卜算后续，小神仙后续还会不会回来报复，得到不会答案后才完全松口气。 　　事实上，这个结果是李恩岚找最开始那个老头卜算出来的，毕竟老头给她的药非常有效，而且老头还说肖仙仙的确是个神仙，经过测算，肖仙仙已经消散，灵力不在。 　　李恩岚把结果告诉老禅师，让他再回过头来跟程方说，这件事就算是结束。 　　等回到家，李恩岚见程以宁已经坐在楼下。 　　视频里，程以宁对肖仙仙有明显依赖之情，加上亲眼见到她在眼前消失，不受影响不正常。但她跟程方都认为程以宁不过是被迷惑和吓到，暂时不要去打扰他，过几天自然就会好。 　　现在看果然如此。 　　中午，正好是周六，程安程心也在饭桌上。 　　他们很疑惑，以前吃饭时，小神仙总是第一个坐在桌上，昂首挺胸地等待。这几天小神仙都不在，而程以宁还一直不出来也不去上课。 　　“我再重新说一遍。”程方挺起身为家主的尊严，“小神仙是我请回来的招财童子，约定到她十六岁那边，她便要回去。现在时间到了，小神仙已经离开。” 　　“肖仙仙走了？”程心听保姆提起过，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走的？” 　　“我也不知道。”程方快速地说。 　　程以宁盯着他。 　　“太好了。那那间房子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程心第一件想起的就是这个事，“肖仙仙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全扔了？” 　　程以宁的目光从程方脸上落到程心。 　　“房间归你。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也不要特地换了。”李恩岚这时候接口，“以前那个房子装修好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一间大房子，就不用挤在一起。” 　　“耶！”程心举手欢呼。 　　程方都没动菜，程安已经用筷子夹着菜直接吃，冷嘲冷风道：“那个瘟神总算走了，我也不用再跟程心挤一间房了。” 　　程心转头不耐烦地看他：“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住？！” 　　程方拿起筷子：“好。这事就这样，大家吃饭吧。” 　　“以宁。”李恩岚cue了下程以宁，“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明天我带你去坐一趟身体检查。还有小神仙的东西我待会儿让保姆收拾出来。那间房子你们住也太小。” 　　“不用。我没事。房间也自己会收拾。”程以宁冷淡道，连视线都没给她。 　　李恩岚见他这样说，也没再继续，反正她后妈的心意是表现出来。小神仙走后，程以宁没有靠山，程方的生意得亏一会儿，焦头烂额段时间，没工夫照顾小情人，但他们全家搬进大别墅，两个儿女分开后关系会缓和，这对李恩岚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程以宁默默吃着饭。 　　以前他有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的感觉，现在他只觉得他们四个人，有两个是杀害小神仙的凶手，另外两个幸灾乐祸，全是恶魔。 　　恶心，恶心得令人跟他们吃相同的菜都反胃，恶心得连跟他们一起呼吸都想吐。 　　即便拷贝了视频，程以宁在网上咨询过律师，现行法律是没有尸体便无法立案，大概率李恩岚和程方不会有事。 　　更何况，视频完全没拍到他们行凶过程。 　　从李恩岚和程方对话来看，他们仅仅是下安眠药，有强丨奸意图而已。 　　是安眠药导致的小神仙死亡还是别的因素，没有尸检就无法确定，所以事情还是绕回来。更何况小神仙身体消失这件事，本身就很玄幻，很多人不会信。 　　没有办法让他们绳之于法，连程以宁并不觉得惋惜。从法律上来说，即便小神仙有尸体，也判不了几年。最多就是过失致人死亡而已。 　　世界上最在乎小神仙的只有他，也只有他能替小神仙复仇！ 　　程方迷恋男性尊严和事业。 　　李恩岚想要金钱和两个孩子的幸福。 　　程方想要家产和肆意挥霍。 　　程心想要舒服、不劳而获、受到宠爱。 　　以前他并不打算继承程方的家产，而现在他要拿走他们想要的一切，尤其让程方和李恩岚下半生，不得安宁！ 　　嗝。肖仙仙吃得好饱。 　　屁股蹲贴在椅子上，两只前爪趴在桌面，脖子堪堪贴上桌子边缘，鼓鼓的肚子往下垂，眯起吃饱喝足的眼睛。 　　“别人进来见我们家狗这样，非得吓一跳。”蒋贺妈妈说。 　　蒋贺点点头。 　　肖仙仙：“汪汪。” 　　蒋贺：“？” 　　“哟西哟西，吃饱了想被摸摸，来，我给你摸摸。”蒋贺妈妈把碗换了个手，伸手摸摸肖仙仙的背，“对了，蒋贺，待会儿你给仙仙洗个澡，她身上还是有沙子。” 　　“好的。”蒋贺回答，盯着肖仙仙被摸得浑身舒服的表情，为什么妈妈跟仙仙这么心有灵犀啊。 　　等等，他给肖仙仙洗澡—— 　　下一秒肖仙仙像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用爪子捂住脸，害羞地摇摇头。 　　“没事的。蒋贺是个好孩子，不会偷看你的。”蒋贺妈妈安慰。 　　肖仙仙点点头：好吧。 　　蒋贺张大嘴：现在不就已经看光了吗？那洗澡时他怎样才能不看到啊，要给她穿上浴袍吗？ 　　最终还是没穿上浴袍，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直接把她放热水的桶里泡，让她自己洗。肖仙仙满足地像个老大爷一样前爪搭在桶里，舒服地“呜呜”两声。 　　蒋贺撑着脸望她，一起就希望肖仙仙变回原身狗狗，现在变回狗狗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仙仙，你想变回人吗？” 　　肖仙仙点头。 　　“那你还想去找程以宁吗？” 　　肖仙仙犹豫两秒。 　　“需要我打个电话跟程以宁说吗？”这样说不定程以宁会把仙仙带走，虽然他也很想养肖仙仙不错，但程以宁是大金主。 　　肖仙仙摇头。 　　程以宁问：“为什么？” 　　她起码还有十几年才能恢复变成人的灵力，当狗陪在程以宁身边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她要一直留在蒋贺家里。 　　最重要的是，肖仙仙并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成仙还是成人。最开始她以为留下来仅仅是多耗费点灵力，随时可以回天上。 　　现在才意识到，这是二选一。要么彻底成人，要么一心修仙。如果她打算继续修仙的话，便不需要人身，待在体型小的动物身体里反而省灵力，再在蒋贺家里带待几十年的，加之认真参悟，说不定能攒到飞回天上的灵力。 　　蒋贺见她迟迟不说话，说道：“好吧。要是你想跟他打电话，随时跟我说。” 　　“汪汪。” 　　这次蒋贺听懂了，她说的是：谢谢。 　　于是肖仙仙同学就正式在蒋贺家里住下来，成为一条光荣的……看家犬。当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懒洋洋地趴在垫子上晒太阳，并不看家，跟其它狗狗一样一样的。 　　没过多久，被圈养得食物充足的肖仙仙就已经是条肉乎乎的小狗啦，毛皮光滑，四肢健壮，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富态的信息。 　　尤其眼神光彩明亮，能挤出水来——在乞讨食物时。 　　爱吃、会撒娇卖萌，见到熟人就打滚，见到他们手里有肉，就绕圈摇屁股，恨不得趴在人身上，还抢过周围小学生的辣条，一嘴叼走逃窜回家，最喜爱傍晚时分，围观广场舞队，时不时昂头高歌，以至于十里方圆最受人瞩目的“网红狗”。 　　偶尔肖仙仙在校门口接蒋贺放学，连他的同学们都不放过！但凡同学手上有零食，必定摇尾乞怜，装怪卖萌，时不时还会抓着同学裤腿，仿佛在说：“求求你啦”。 　　吃饱喝足回家时，还会很高兴地哼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很久之后，蒋贺才听出来，肖仙仙唱的是《酒醉的蝴蝶》。 　　蒋贺很不想承认，肖仙仙是他的狗，真的，因为邻居们都说“哦，那只舔狗又来了”。 　　真·舔狗·肖仙仙。 第48章 小神仙又说 　　隔很久之后, 肖仙仙才见到程以宁。已经是蒋贺上高二那年，初春，路上还有残余积雪，蒋贺牵着肖仙仙在路上走。 　　远远的, 他们望见程以宁穿着藏青色羽绒服, 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 朝这边走过来。 　　程以宁搬家了, 离这里很远, 学校又不在一起, 加之少了肖仙仙这个链接剂, 蒋贺和程以宁两个人不仅没再见过面, 连QQ都没聊过。 　　蒋贺率先定住, 肖仙仙跟着看到, 下意识“汪汪”两声：程以宁。 　　程以宁长高不少，褪去少年气, 脸型愈发清俊，还少了之前养尊处优公子哥姿态, 大概以前肖仙仙总见到他穿背带裤, 面带微笑，此刻这么高这么瘦，神情和目光都淡淡的，就令“狗”有格外的距离感。 　　肖仙仙再吠两声：“汪汪。” 　　挣开绳索跑到程以宁面前，蹲下哈赤哈赤吐舌头：“汪汪。” 　　“仙仙。”蒋贺远远唤她。 　　或许是听到“仙仙”两个字，程以宁把视线落在狗身上许久，但他大概是估摸出蒋贺只是在叫狗的名字，而不是小神仙。 　　他把视线挪向远处，绕过小狗, 继续走。 　　并没有跟蒋贺打招呼，以往跟蒋贺再不熟，见面还是会打个招呼的。现在的程以宁好冷淡，身上有股非常漠然的气息，连说话都兴致缺缺。 　　肖仙仙扭头朝他：“汪汪。” 　　程以宁没有停下来。 　　蒋贺上前：“你要不要告诉他，我帮你去说？” 　　肖仙仙扭头望程以宁离开背影——红色围巾是她送的，送给他的新年礼物，现在的程以宁看起来好孤单的样子。 　　在学校没有认识新的朋友吗？还是李恩岚又对他不好了？不过依照程以宁的聪明，他肯定可以应付得来。 　　内心的确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她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要成仙还是成人，更何况，她的狗身亦有变数，到时候她再离开，程以宁会不会受得了？ 　　索性还是不说了。 　　程以宁是个大人，能掌控自己的生活。 　　往前再走几步，终究忍不住扭头凝视程以宁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 　　有机会的话，一定还会再见吧。 　　十年后。 　　程以宁坐在一辆行驶的黑色奥迪车里，半摇下车窗，凝视路边的商业大厦、居民楼和广场。 　　午后燥热，蝉在树叶中发出鸣叫。 　　又是一年盛夏。 　　车在前方掉头，进入另一个车道后缓缓靠边停车，助理小张放下手刹：“程总，到了。” 　　“嗯。”程以宁淡淡应，推开车门。 　　奥迪A6车身流畅，保养得非常干净，远远望过去像是柄刚抹上油的黑色剑身，仿佛连一丝刮碰也无，熠熠发光。然而更夺目的却是站在奥迪车门旁整理黑色西装领口，并系上腰扣的男人——程以宁。 　　拥有偶像剧里男主才会配置的模特身材，以及格外英俊的中式面孔，黑色短发不知为何，站在车身旁，仿佛自带深棕色镀光效果，右耳镶嵌着一枚钻石耳钉，俊美得不像是“腾飞”集团强势的副总经理，反倒是哪里刚火、前来拍戏的偶像剧男主角。 　　助理小张下车，引领道：“程总，这边。” 　　程以宁抬头看，望见“缘远茶庄”四个字，他随着助理小张走进，等他跟柜台店员沟通完毕后，被带入茶庄里面一间房屋，推开房门，缘一禅师正盘腿坐在床侧，屋内檀香袅袅。 　　“你在车里等吧。”程以宁说。 　　“好。”小张关上房门。 　　缘一禅师比程以宁之前见时没变多少，至少程以宁第一次见时，觉得他仙风道骨，很有普度众生的气质—— 　　“坐。”缘一禅师伸手示意，“请问施主，是来占卜何事？” 　　说完，伸手替他倒了杯茶，推到眼前。 　　“我想找一个小神仙。”程以宁坐下来，开口说道，“是禅师好几年前介绍给程家的招财童子。” 　　缘一禅师收回倒茶的手，继续捻珠，平静无波眼神里并没什么情绪：“施主为何要找她？” 　　“我听说，十六年前，自从这个小神仙入驻程家后，程家在商场上战无不胜，才到如今的规模。所以我想问问这个小神仙去哪儿了？” 　　“完成了她的尘缘，自然是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 　　“那究竟是哪里呢？”程以宁的目光片刻不离。 　　禅师听他语气有种奇怪的压迫感，不由得认真注视他：“自然是回到天上。” 　　“哦。”程以宁架着腿，双手放在腿上微微点点，“原来如此。那大师可知道如何治疗不举？” 　　“施主难道有这方面的问题？” 　　“我是替别人问。” 　　“这方面，恕无能为力。”老禅师低头表示歉意。 　　“可是大师在十年前，不是信誓旦旦说，只要用妖怪的童真之血便可解除？”程以宁从容不迫地说着。 　　老禅师目光顿时犀利，他的预感不错，这个年轻人过来并不是占卜，而是针对他，“施主有事不妨直言。” 　　“缘一禅师本名李贵富，初中学历，四十岁时出家。五十岁做到天云寺堂主，因被人揭发私吞香油钱，并跟商人合伙敛财被寺庙开除。开除后经营茶庄，自立门户，名下有十套房，以前有妻子，现在也有，另有情人两个，儿女共计四人。当初李恩岚是不是就是用这些要挟你帮她对付小神仙？”程以宁手指触碰着面前倒好的茶杯，是温热的。 　　长得慈眉善目，望过去清心寡欲，说起话和颜悦色，却是个黑心肠黑手段的市侩商人。 　　禅师问：“所来何意？” 　　“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刚刚我说的事情大概明天就会上热搜。诈骗、非法经营、重婚。”程以宁歪头打量茶杯，并未看他，“我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手段对付你。是让你声名尽毁，还是财产尽失？还是告诉你，你27岁小情人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后来我想要不就全让你试一试。” 　　程以宁把茶杯推回给他，变回端正的微笑表情。 　　“是为了那个小‘妖怪’？”禅师说道，“有什么能让我补偿的吗？你可以尽管开口提。” 　　“没有。”程以宁起身，理了理衣领，“我只是来欣赏一下你的表情。” 　　程以宁转身离开，在茶庄门口停驻两秒，望着远处灌木烘晒得绿油油，太阳灼热，跨步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后车座。 　　助理小张缓慢踩油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程总本科毕业后便回公司帮大程总，从普通员工一路升到副总经理，不可不谓之快。 　　可快也服众。出身优渥、名牌大学、眼光独到、能力令员工信服，更是全身心铺在工作上，以身作则。相比于大程总另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儿子程安，大家都默认程总未来必定是大程总接班。 　　只是这样的程总居然很迷信，这是让助理小张尤其不解的地方。 　　每个星期天下午，程总都会去一个寺庙或者道观，或者有名的神算子那里。当然，今天的茶庄行程，是程总临时加的。 　　去往“神算”那里的路程不远，这还是小张打听出来的，据说这个“神算”以前非常非常灵，几乎没有失算的时候，只是五年前已经不再接单。 　　比较出名的大师，程总都已经见过，就剩这个，在他们的坚持以及加价下，今天这位“神算”终于答应跟他们见一面。 　　三十分钟，到达神算住的地方，是间非常破旧的民房。 　　程以宁依然让小张留在车里等他，小张提醒道：“程总，对方的物件可别忘了。”神算提醒过，让他占卜，一定要带对方近身、且接触较多的东西。 　　程以宁知道。 　　敲门后，便有人开门，却见不到开门的人，里面是非常昏暗，隐隐有动物毛皮的气息，房间内好像还布置着帐篷，像个山洞，山洞最前方有盏橘黄色灯泡，灯泡下坐着个光头眯眼长胡须老头，盘腿坐在一方矮桌前。 　　矮桌前有蒲团，程以宁坐下。 　　“东西带了吗？”闭眼老头说。 　　“带了。”程以宁把肖仙仙的粉色手机递过去，十年前的旧款式，他每天都会充电，“我想寻找手机主人的位置。” 　　闭眼老头只把手机拿到身前不过两秒，就再还给程以宁：“死了。” 　　“为什么？”程以宁眼眸一暗。 　　“灵力散尽。” 　　这是第一个程以宁找到的大师会使用“灵力”这个词，且什么都不问，就肯定对方已经死去，程以宁勾勾盯着对方：“为什么灵力散尽？” 　　“一只小虫子，灵力散尽很正常。或是被妖吃掉，或是妄动凡心，贪恋人世。” 　　小虫子？动凡心？这是第一个什么都不问，便完全确认小神仙身份的人，这么多年来程以宁第一次察觉到希望。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找到她？” 　　“你想找她做什么？” 　　“你不用管我找她做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办法？！”程以宁问，“钱不是问题。” 　　闭眼老头像是沉吟片刻，过而睁开眼睛，目光锐利无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很快就会遇到她。” 　　那是在天上，还是徘徊在人间？ 　　总觉得小神仙是神仙，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他把视频看过千千百百遍，每一帧都仔细分析过，小神仙吃了安眠药，可小神仙不是有灵力吗？为什么会如此轻易中招？一定是有什么仙家忌讳是他不知道的。 　　这几年，他到处求僧问道，第一次得到眉目。 第49章 小神仙又说 　　回到车上, 助理小张问：“程总，下周还要继续找大师吗？” 　　“找。”程以宁永远要寻找更多可能性，并吩咐道，“你再帮我调查一下今天这个, 资料越详尽越好。” 　　“好的, 程总。”小张从后视镜里扫了眼见程总从出来后若有所思, 跟之前出来后面无表情完全不同。 　　难道是这个大师比较灵验？不枉费他找了好多关系才问到联系方式和住址, 可是见面费真的不便宜, 一次五十万, 对于他这种打工仔来说, 可以说是十分肉疼。 　　这些年, 程总花在这种僧侣身上的花费少说也有好几百来万了, 程总到底在算什么啊？以前以为他在算商业合作, 可公司也没有这么频繁的商业活动，而且程总明明都有研究, 不是靠占卜。 　　小张歪歪头，有钱人的生活真够奇怪的。 　　周天下午, 去完大师所在的地方, 程总也不会立刻回公司或者回家，而是会去某个商业广场，并不是为了看川流不息的美女，而是直勾勾盯着……大妈们跳广场舞。 　　公司那些喜欢程总的小姑娘，得知程总这个品好后估计心都要碎了。 　　幸好程总选小张当助理就是因为他守口如瓶，只做事不多话，这个品好始终没有其他人知道。 　　程以宁也不出来，就是坐在车里面远远望着，坐个十几分钟、二十分钟, 有时候四五十分钟也有过，谁知道呢，不过程总很好的是，如果待的时间长，会让小张先去吃饭。 　　休息日，商场门口川流不息，广场舞大妈们穿着红色衣服，伴随着音乐开始热闹地跳起来。 　　小张看过好几百次都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实在无聊，会跟着打发时间。打发着打发着，就发现原本整齐的广场舞舞团，像是混入了一只不太和谐的……生物。 　　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发，远远望过去很清秀，蛮好看的，与她清秀面容截然不同地却是她过于僵硬的舞姿。 　　她是第一次跳广场舞，不不不，说不定是第一次跳舞，不不不，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活动。 　　竟然两只手直直往前伸，一直僵硬地只会往下，还张着嘴老想吐舌头的样子，像个小僵尸似的，抬头抬脚动作无比笨拙，好像根本无法同步，连旁边的小孩子都跳得比她好。 　　这个姑娘跳了十几分钟就停下来，到不远处买了杯奶茶坐在长椅上边喝边盯着，过会儿，舞曲到了高丨潮阶段，她眉开眼笑，突然抬起头，看口型好像是在说：“汪汪！” 　　是碰见朋友，朋友叫“王王”或者“旺旺”吗？小张心想，可等半天也没见到有人朝她走过来。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张腹诽，很快收回视线，瞥眼车内镜，程以宁好像也在盯着那个奇怪的女生。 　　程以宁：……这个人的神情，有点像小神仙。 　　只是……跟小神仙模样完全不同，年纪也完全对不上，是她吗？程以宁想下车确认，转瞬之间，那个人便消失不见。 　　肖仙仙去买奶茶了。。 　　第二次做人的第一天，她摇摇摆摆地来到广场，发誓要把自己的最爱捡起来！ 　　只是，还是有点儿没改掉当狗的习惯，毕竟她都狗了十年，高兴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就像现在，肖仙仙伸脖子：“汪汪汪汪汪！” 　　旁边路过的姑娘或者情侣们纷纷侧目，避开了些，包括带小孩的家长，心想，这姑娘不会是得了狂犬病吧？可怕！ 　　肖仙仙吸口奶茶，再快乐地默念：“噢，广场舞，我的生丨命之光，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广场舞：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广、场、舞！你们最可爱的广场舞王肖仙仙肥来啦！” 　　可惜，现在的她还无法展现自己绝美的身姿。 　　欣赏完毕后，她摇摇摆摆走回家。 　　奇怪，习惯四只蹄子，就有点儿不习惯两只脚，明明她当人还当了六七年呢。 　　从商业街沿着路边，经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再加一段长路就是蒋贺家里。肖仙仙都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不对，她现在的家不在这儿。 　　于是，再经过两个小巷口，到一户两层楼房前。这个地方是城中村，总是说要拆，但一直没拆，房子跟房子挨着，邻里街坊都认识，很像以前电视剧里那种氛围。 　　肖仙仙走进门，高声：“奶奶，我回来了。” 　　“芊芊回来了。”银发的秦奶奶在房间里看电视剧，“怎么样，广场舞好玩吗？” 　　“好玩。”肖仙仙进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长长灌下：“以后你也应该去跳跳，强身健体。” 　　秦奶奶笑：“奶奶年纪大了，跳不动。瓶里还有热水，待会儿洗脸洗脚睡觉。” 　　“好的。”肖仙仙回答，见秦奶奶转头去给她拿热水壶，心想，秦奶奶是真的不怕啊。 　　现在这具身体并非肖仙仙以前灵力凝聚的身体，而是一个真实人类的“尸体”，叫作秦芊，是个刚大四的女学生。 　　肖仙仙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见桌子很老旧充满斑驳刻痕，上面还有“芊芊”两个歪七扭八的字，像是秦芊很小的时候划的。 　　她随手拿起正中央盘子里装的大白兔奶糖，开始拨开糖衣。 　　秦芊前天晚上在房里留下一封遗书上吊身亡，说自己被人骗感情，在学校毁了声誉，无颜面对奶奶，活不下去。 　　秦奶奶丈夫早逝，儿子和媳妇出车祸身亡，就剩下这个独苗孙女儿，含辛茹苦，如珠如玉，只是年纪大跟孙女没有共同语言，更有老年痴呆迹象。 　　乍然见孙女在卧室上吊，不仅没告诉任何人，还把孙女当活着，只是在睡觉似的。 　　幸亏第二天被蒋贺闻到秦奶奶身上有死人气息，到她家一看才发现。 　　彼此，肖仙仙附身的小白狗吃太多人类食品，肾出现问题，总之也活不了多久。 　　秦奶奶处于神志不清状态，就说秦芊还活着，在睡觉，不许人动，看得人着实难受。 　　蒋贺妈妈说，要不让肖仙仙就附身在秦芊身上。 　　一来，狗的脑容量太小，肖仙仙成狗后，每日只想吃喝玩乐，不思进取，说不定做人之后能想的事情多些，积攒灵力进度也更快； 　　二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可怜，孙女一死，老人独居，邻居再好也没办法完全顾及她。肖仙仙得到她孙女尸体，要好好孝顺秦奶奶还恩。 　　出于尊敬，蒋贺妈妈没有贸然做，昨天跟秦奶奶说这事，秦奶奶不管蒋贺妈妈说什么就点头说好，就一直说“芊芊明天就醒了”“芊芊很乖的”。 　　蒋贺妈妈都怀疑，秦奶奶是知道孙女死了，根本不想接受这件事，才自己骗自己，或许她说的话，秦奶奶懂。 　　于是，昨天晚上，蒋贺妈妈把肖仙仙挪到秦芊身上，今天早上起床，秦奶奶竟然真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肖仙仙吃完一个大白兔奶糖，打哈欠，见秦奶奶拎着热水壶和盆走过来，她上前接过：“奶奶，我来，自己洗脸。” 　　肖仙仙把热水倒在盆里，嘶，好烫！秦奶奶黄黑皲裂的手直接伸进热水里，拧干毛巾递给她。 　　肖仙仙盯着她的手，早上也是这样，常年劳作的手简直没有痛觉似的，她接过，双手捂住毛巾，用力在脸上疯狂搓动，搓完后脸都红了：“噢，舒服！” 　　秦奶奶眯眼笑。 　　肖仙仙洗完脸洗完脚还洗完屁股，以前她是不会的，在程以宁家里，她都每天晚上洗澡；在蒋贺家里她没有这个需求；秦奶奶手把手告诉她一些老式、家里不方便洗澡的女生卫生习惯。 　　把自己洗干净进房间时，肖仙仙想，秦奶奶一定知道自己不是她亲孙女，这些东西亲孙女肯定会的。 　　肖仙仙回到房间，才八点钟，房间没有电视，她盘腿坐在床上，撑着下巴想了想，从枕头底下拿出秦芊的那封遗书。 　　秦芊家里原本小康，她长相清秀，学习成绩好，一直都是被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对象。 　　直到父母出车祸后，家里情况急转直下，她是个有点心高气傲的女孩，想赚大钱孝敬奶奶，刻苦读书考入本地一所大学读设计专业，可是无意在寝室里跟个有钱的女孩闹起矛盾。 　　有钱女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让自己工商管理系男朋友去追求秦芊，秦芊清高，跟班上同学交流不多，不知道这个男生是有钱女孩男友，在浪漫攻势下，同意了。 　　她以为自己在谈恋爱，却不知自己和男生所有聊天记录，都被他们保存当做笑料。 　　暑假，男生说自己去外地，思念秦芊，想让秦芊发一张性感照片给他。秦芊性格保守，但第一次谈恋爱，挡不住男朋友苦求，加之他答应不会传出去，就拍了张裸露上半身捂胸照片发过去，实际上没漏什么，就像性感写真而已。 　　就在一周前有钱女孩把这个性感写真发回给秦芊，说出真相，男生根本没有去外地，骗她的，要秦芊跪下来磕头道歉，否则就要把她的照片发给全校所有人看， 　　还要让全校知道，秦芊勾引自己男朋友，是个小三。 　　照片没有爆出来，可秦芊只觉得自己被狠狠羞辱，尤其她还是个很清高倔强的女孩子，涉世不深，回家来面对奶奶，只觉得自己辜负含辛茹苦奶奶一片的苦心，尤其害怕奶奶、街坊邻居、以前的同学望见自己那种羞耻的照片，心态崩溃之下，便上吊自杀。 　　唉，肖仙仙早上已经看了一遍信，晚上又看了一遍信，总觉得这个秦芊好脆弱哦！ 第50章 小神仙又说 　　以为自己死了, 别人就会放过她，这件事会销声匿迹，才不是呢，他们更会把这件事当笑话说出来, 而自己还不能反驳。 　　想想程以宁, 九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嫁祸他后妈了, 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报复了, 人类不就是以狡黠著称的吗？ 　　捂着胸口的照片算什么, 她还、她还—— 　　她还给自己同族拍过高清写真, 全都不穿衣服的, 主动给自己同学看——当然。她是不太理解人类这种道德观。被人看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每个女人的身体不都长得一样吗？ 　　想完, 肖仙仙扒着睡衣, 盯了眼胸口。 　　不过的确蛮大的。跟自己原身不太一样。 　　肖仙仙还是想不清楚，当初她还是条狗的时候, 有八个胸都在外面呢，也没人说什么呀。 　　肖仙仙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 把秦芊p成八颗胸发给那个害她的女生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要问她“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她会不会惊恐？ 　　还有，既然那个女生能陷害自己，那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呢？给那个害她的女生同样P个写真和聊天记录发学校，越粗暴越好！之前网络上不是还有吗——谢谢你如此英勇为全体女生献身当渣男收集桶的红色大字报和表扬信吗？ 　　程以宁是个男孩子都会婊里婊气！ 　　真是的，图片和聊天记录都是可以造的，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被教育得这么单纯老实啊，反正自己家里只有个奶奶，只要奶奶相信自己不就无所畏惧了吗？ 　　那个女孩和男孩可是还有全家啊！ 　　肖仙仙气呼呼。 　　就在此时, 放在一边手机响了，是蒋贺。 　　肖仙仙滑动了两下才解开锁，用秦芊的手机还蛮不习惯的：“歪——” 　　“仙仙。今天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肖仙仙回答。 　　“现在还能吸到我们的灵力吗？” 　　“能，这里离你们家不远，我能感受到。就是想念你妈妈做的鸡腿肉了。放在盆里香香的。” 　　“想吃随时回来吃。” 　　“嗯。”肖仙仙说，蒋贺妈妈告诉她她要成为秦奶奶的孙女，跟她住在一起，让老人家有个寄托，“蒋贺，有个人上午给我打电话，说我笔试通过了。通知我明天下午两点去公司面试。什么是面试？” 　　“面试就是找工作，别人见你，评估你是否合适。” 　　“那我需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有工作才能赚钱。” 　　“可你不是会分给我一个亿吗？”肖仙仙吃惊。 　　“……”蒋贺更吃惊，他什么时候说过？ 　　“我可是你的好朋友诶。”肖仙仙皱眉，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给我一个亿吗？！” 　　“……”蒋贺认真，“每个人都应该自食其力。” 　　“可我只想好逸恶劳啊。我除了好逸恶劳什么都不会！”肖仙仙握拳，“所以我想要一个亿！” 　　仙仙的确是除了好逸恶劳什么都不会不错，但蒋贺还是回答：“我不会给你。如果你有困难我会帮忙，但不会直接给钱。” 　　“那……”肖仙仙犹豫了下，“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呢。只能少一块了。本来我们的友谊是一块都不能少的。” 　　蒋贺挂断电话。 　　肖仙仙再打过去，无人接听，实在纳闷极了：为什么蒋贺这么有钱，却不肯给她一个亿，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一百亿分一个亿给朋友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她还以为蒋贺起码会分给她十个亿呢。 　　真是的，她给蒋贺发短信。 　　秦芊：给我一个亿，你能看到全新的肖仙仙。 　　蒋贺刚想问：怎么全新？ 　　肖仙仙下一条短信发过来。 　　秦芊：打错字了，是全鑫的肖仙仙。 　　蒋贺坐在卧室吐出一口气：仙仙真的……还是当狗更可爱一点。 　　蒋贺不回她了，肖仙仙叹气：男人，真是说变就变，当她还是条狗的时候叫她小仙仙；当她变成人，他们的友谊就一文不值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除了蒋贺，上条短信是早上那个据说叫Hr的人发来的面试地点和乘车路线，之前她没仔细，现在才认真端详： 　　腾飞集团……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是不是程以宁家里？ 　　“秦小姐，请进。”人事小姐客气地把她带进一间超级大会议室里，会议室非常空旷，有张拼起来的长桌，后面放着四把椅子。 　　人事小姐递给她一杯水：“不用紧张。对面试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好的。”肖仙仙说。她中午吃过午饭，换乘两趟地铁，来到面试地点。 　　腾飞集团非常显眼，一出地铁就看得到，外身都是蓝色遮光玻璃，简直像个超大方型四面全身镜。 　　进来后提交简历，小姐姐就带她面试，蛮好的。 　　肖仙仙喝了口放在面前小桌子上温茶，凛凛神，虽然她觉得自己落选的概率高达99.99%，因为秦芊在她的面试资料本上写了腾飞工资高，招人非常严格，第一轮笔试，第二轮各大部门群面，第三轮部门经理面试，条件非常优秀，或者抉择不下的，有时候还非常可能有副总经理面试，总之，很难。 　　而身为初中学历，连秦芊电脑里学习资料都看不懂的肖仙仙表示：我只是来见见世面罢liao。 　　入选，不存在的。 　　肖仙仙再悄咪咪喝口水。 　　高跟鞋敲击地面声音传来，人事小姐姐带着四个老头，站定，伸手：“李总、何总、方总、薛总，这边入座。” 　　怎么这么多总啊？肖仙仙立刻双手放置于膝盖，正襟危坐，宛如只上课的小学生。 　　四个西装革履的老头坐下来，翻开面前已经放置好的资料，端详。 　　最左边的老头：“秦芊。请——” 　　“到！”肖仙仙仰起头，声音洪亮地打断他的对话。 　　老头一惊，抬眼仔细打量她，说完：“——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好的。”肖仙仙回答，沉思两秒，“秦芊。女，21岁，双鱼座，喜欢狗，有奶奶，专业是建筑设计，完啦。” 　　关于秦芊，她知道的就这么多。 　　四个人：“……” 　　左边第二个老头望过去比较和善，提醒：“不多介绍一些吗？” 　　肖仙仙想了想：“哦，还有过男朋友，但是已经分手。” 　　四个人里面的每两个人都对视了眼：……什么意思？向他们表明入职后会全身心放在工作上吗？ 　　“我们进入正题。”老头双手搁在桌面，“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总图设计与景观设计有何异同点？总图设计与景观设计常出现哪些矛盾？如何解决？可以有一分钟思考时间。” 　　人事小姐姐同时按下计时表。 　　肖仙仙双眼放空一分钟，望向站在老头们右侧的人事小姐姐，人事小姐姐含笑鼓励她。 　　面前，四个老头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肖仙仙终于张口，不是对着他们，而是人事小姐姐：“什么是总图设计啊？” 　　“请。”面试进行不到两分钟，肖仙仙被人事小姐姐礼貌地送出会议室。 　　外面等候的人都惊了。 　　刚刚人事小姐姐说，每个人面试大概在十分钟左右，要回答四个问题的吗，这个女生是第一个进去的，怎么会出来得这么快？ 　　肖仙仙还在纳闷：“你刚刚不是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人事小姐姐忍住额角青筋暴跳——她说的是关于面试的流程！有哪个傻子会把面试官问的题目当场再问别人！ 　　人事小姐姐很生气，但还要维持微笑：“秦小姐，面试结束，请等候我们的通知。明天会统一进行电话通知第三轮面试。如果没有收到电话，则是落选。” 　　“好吧。不过我晚上一向睡得早，晚上就不要打电话了。中午我也要午睡。” 　　人事小姐姐不自觉攥紧拳头：……为什么你还会觉得有电话呢？！！！ 　　转身喊道：“下一位！” 　　肖仙仙背起书包，心里还是蛮平静的。 　　本来以为面试很难，不就是跟一群老头说话嘛，无论在天上还是人间，她都有丰富的跟老头说话经验，主要是建筑设计她不懂，下次换个钓鱼或者吃饭的公司，她绝对谈得来。 　　不知为何，还是喜滋滋地走到大厦外面。 　　一条白色膝盖高的贵宾被拴在石头墩上，仰头望人。 　　他也不叫，望过去蛮可爱的。肖仙仙前天才脱离狗身，碰见狗狗就忍不住上前打招呼：“汪汪。” 　　-胖友，你好呀。 　　贵宾高傲地不理她。 　　肖仙仙见过可多这种家养的犬了，看不起她这种正宗田园土狗，蹲下来说：“汪汪汪汪汪汪。” 　　-你不要以为你很厉害哟，你在国外也是土狗！ 　　贵宾扭过头，望向人群，像是在等待主人回来。 　　“汪汪汪汪汪。” 　　-为什么你秃了？是为了变强吗？ 　　贵宾终于生气：“汪汪汪汪汪！” 　　肖仙仙跟着生气：“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说你秃你还不高兴，你本来就秃了呀！ 　　-来呀，斗争呀！ 　　程以宁刚从子公司开会回来，车停在集团门口，目光从手中文件夹抬起，就看见一个女生和一条狗在……吵架。 　　吵得还很凶。 　　白色贵宾气得不住地往前绷绳子，女生也不示弱，退后两步再往前，跟挑衅似的，一人一狗居然还有来有回，叫得不止。 　　狗主人像是听到，连忙回来，全程十分半惊慌半奇怪地望着女生，解开绳索，把狗牵走，而这段期间，贵宾犬不停回头骂人，女生毫不示弱，对着贵宾犬一顿“骂”回去。 　　等它彻底离开，才拍拍手解气：“真是的，跟我比吵架，吵得过我中华田园犬！” 　　助理小张：……奇葩年年有。今年好像特别多。 第51章 小神仙又说 　　本来程总应该开门下去, 小张从车内镜望见程总居然在盯着这个女孩，眉头微皱，便乖乖不说话——身为助理，就是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肖仙仙刚吵完架, 还有点愤愤不平, 刚要离开。 　　一对年轻男女迎面过来, 女生捂着嘴嗤笑：“秦芊, 你可真行, 跟狗吵架, 真是没丢了我们学校的脸。” 　　“？” 　　“怎么, 假装不认识我们就以为事情过去了？”女生继续说, “不是说宁愿死也不想看见我们吗？怎么没死呢？” 　　肖仙仙打量他们, 女生她不认识, 高个男生……倒是有点熟，好像在秦芊手机相册里见过, 有很多脑袋贴在一起的照片。 　　啊，这么看来, 他不就应该是那个骗秦芊的渣男吗？那么眼前这个就是最坏的贱女何芳琳。 　　渣男贱女, 望过去的确蛮般配的，肖仙仙点点头，不由得承认。 　　“喂，李录，你看，她还在看你哪，她该不会还舍不得你吧。毕竟我们秦芊清高又保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追到还拍裸丨照呢，真是——”女生笑道, “要是发到群里肯定会让人大吃一惊吧。” 　　肖仙仙点头：“是啊。谁也不会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吧？晚上跟人裸丨聊！” 　　“……”何芳琳下意识望眼自己男朋友，见他并没有反应太大，平复一颗心，“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才没有血口喷人，都记着呢。”秦芊遗书的确写了她非常讨厌何芳琳，说她虚荣自私还跟人裸丨聊。 　　记着？何芳琳下意识觉得秦芊是不是拍了她照片之类。 　　肖仙仙又说：“还有这个男的，就是为了钱跟你在一起，否则他怎么会愿意勾引别的女人呢？” 　　“秦芊。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李录出口。 　　“刚刚不跳脚，现在跳脚，可见不是好人，心都是脏的。”肖仙仙鄙夷，“你才不是狗，狗才没你那么脏。” 　　李录不明白：“这跟狗有什么关系？” 　　“不是人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婊丨子配狗，天长地久。我听到这句话就生气，狗也是有尊严的！”肖仙仙握拳，“不要什么都推到狗身上，狗只想做一只狗！” 　　秦芊这是指桑骂槐说她是婊丨子？何芳琳脑袋一转，呵呵：“你别以为你在这里虚张声势、挑拨离间我就会拍你。今晚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到同学群里，你难道不想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你吗？” 　　肖仙仙摇头：“不想。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吃饭！还有下次把我的照片P白一点，我这么漂亮都被你拍丑了！生气，你是不是不会P图啊？” 　　“这他妈是你的自拍！”何芳琳大怒。 　　“噢噢。前置摄像头自拍也能拍得这么美，可见我是真的天生丽质了。”肖仙仙认真得出结论。 　　“……”他妈的要不要脸？！何芳琳从来没觉得秦芊这么不要脸过，以前就觉得她是假清高自以为是，今天才见识到，“啧啧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你肯定见过啊，难道你没有照过镜子吗？”肖仙仙疑惑，“还是你其实是看不到别人长什么样的啊。” 　　跟她说话总是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何芳琳直接甩开她的手，气急败坏：“我现在就把你的照片和聊天记录发群里，现在你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了。” 　　“你发吧。”肖仙仙无所畏惧。她这么漂亮被人欣赏也没什么不好。当五星瓢虫和狗的时候天天全丨裸呢，也不觉得害羞。 　　何芳琳动作顿了顿，没想到秦芊真的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只是，秦芊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真的有她裸丨聊的照片，跟秦芊住寝室，不小心被拍到也正常。 　　她家人多有钱，以后她还要风光嫁人，不想丢了颜面。 　　话放出来，收手又不好，何芳琳只好假装说：“呵，你让我发我就发？我要听你的？！” 　　“真是的。”肖仙仙刚刚跟狗吵完架，已经不开心，不由得发脾气，“要发就发，不发就不发，我回家吃饭了。我这双狗眼，真是看透了你们人类太多！” 　　司机小张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吵架：我这双狗眼……涨见识了。 　　程以宁垂眸思索用词“你们人类”，抬起眼见女生背包往地铁方向走去，直至消失，他开门下车，到公司大厅。 　　组织面试的人事小姐姐正在翻秦芊资料，她回去就被经理们骂了顿，说这样的人怎么经过笔试的？于是只好回来查找笔试资料，证明她当时的确是过关了的，不是通知失误。 　　“把秦芊资料给我看一下。”程以宁突然站在柜前说。 　　人事小姐姐一惊，下意识就把手中简历给出去。 　　程以宁翻完两页：“明天再把她叫过来，就说进行面试。和我单独安排时间。” 　　人事小姐姐歪头：“？？？” 　　肖仙仙怎么想，都是蒋贺不给她一亿，害她还要出去打工的错。 　　熟门熟路回到蒋贺家里，高声道：“蒋贺！” 　　回来路上气鼓鼓，加之喝水，憋了一肚子尿，走到柱子旁，闻到自己标记的味道，下意识抬起右腿。 　　蒋贺妈妈端着盆过来，眉头一沉：“仙仙，你已经是个人了！” 　　哦，对，肖仙仙差点忘了。 　　“厕所在那里 。” 　　“好吧。”肖仙仙转身乖乖去上厕所，做惯了狗总觉得做人好麻烦，连上厕所都不能随心所欲，想拉就拉。 　　出来后，肖仙仙举目逡巡一圈：“蒋贺呢？” 　　“还没回来。你找他做什么？” 　　“阿姨，你觉不觉得蒋贺好过分？他明明有百亿家产，却连一亿都不肯分给我！”肖仙仙握拳，“说好我们是好朋友呢！” 　　蒋贺妈妈眉头一皱：“竟有这种事？” 　　“是啊。我还以为做人后，他起码会分十亿给我呢。” 　　蒋贺妈妈痛心疾首：“贺贺这几年真是越发小气，好好的畜牲不作，非要做社畜。连一点财产都不肯分给朋友，简直越来越是个人了！” 　　“做人有什么好的？！”肖仙仙跟着抱怨，“还不如做条狗，无忧无虑，我现在还要去面试，还有以前的同学要发我照片。虽然那张照片里的我很好看。大家看了都会说漂亮。” 　　蒋贺妈妈左思右想都觉得蒋贺这样下去不行，放下盆，招招手道：“仙仙，你跟我来。” 　　肖仙仙便跟进去了，进蒋贺妈妈房间，里面有张木雕成的梳妆台——蒋贺爸爸很会做这种木制品，木桌木凳木椅都是他做的，蒋贺跟他学，两个人在艺术馆上班。 　　蒋贺妈妈拿出一颗干瘪瘪的小桃：“来，仙仙，你把它吃了。” 　　肖仙仙想也没想，把它吞进去后才问：“是什么啊？” 　　“发丨情果。”蒋贺妈妈说道，“以前我就想让你配给蒋贺。蒋贺爸爸是灾神族和人族混血，蒋贺是灾神族、狼族、人族混血，我就很想再试试，灾神族、狼族、人族和仙族还能不能再生，不然我早就吃掉你了。” 　　肖仙仙点头：“原来如此。” 　　“可惜你后来成了条狗。”蒋贺妈妈叹息，“本来我觉得狼狗也可以试试，毕竟是一家嘛，谁知道蒋贺对着你就是不发丨情，纯粹当宠物养。” 　　“我觉得我做宠物蛮好的。”肖仙仙为自己申辩。 　　“你做宠物的确有天分，尤其是舔狗。”蒋贺妈妈也承认，“这是我们狼族才有的东西，果实让人发丨情，根部让人阳丨痿，连仙族都克制不住。我已经用它折磨过好几个仙族了，要不委身于我，要不阳丨痿变性，非常可靠。现在是时候让你为我们狼族开枝散叶做出贡献了。” 　　“……所以我要发丨情吗？”肖仙仙深深地想，顿片刻，她觉得有件更重要的事，“可以把你折磨过的仙族名字告诉我吗？” 　　“大部分神仙是不怕阳丨痿的，有好几个已经是女仙了。只有少数有情丨欲的除外，譬如天上掌管人间姻缘的那位，硬是不肯屈从我。” 　　“那最后他是怎么解决的？” 　　“把果和根一起吃掉就没事。他答应绑我和蒋贺爸爸的红线，我就把根给他了。”蒋贺妈妈摸摸她的头，“仙仙，你做狗的时候也发过情，有很丰富的经验了。” 　　“是的。”每次发丨情总有公狗围过来，她就会打得它们再也不敢出现在她方圆十里之内，握拳！ 　　“虽然你现在这具身体是别人的，不是你原来那具，但起码灵力底子还是在的。说不定能生出一点仙力呢。虽然悟性差、修为浅、脑袋笨、还容易被吃，但仙界现在也没什么仙族下凡，也就只有你了。” 　　“阿姨，我在你眼里这么差吗？”肖仙仙郁闷。 　　“还想蹭我们家灵力吗？” 　　“想。”肖仙仙连忙露出十年内被蒋贺妈妈驯化的舔狗一面，笑道，“阿姨，你眼光真准！汪汪！” 　　蒋贺妈妈点点头：“等蒋贺回来给我也给他吃一颗，明天你过来，我把你们关一起。” 　　“噢噢，关一起。” 　　肖仙仙连做狗都不会观察生活，只知道吃，蒋贺妈妈用一种望傻子的眼神，怀疑她跟蒋贺一间房也是睡觉，于是决定直接把发丨情时话语和动作用灵力输入她脑海——边脱衣服边说“我现在正在发丨情，你可以帮我吗？我好热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啊，我要死了！” 　　刚回到秦奶奶家里，肖仙仙手机铃声便响了，备注是「面试」。 　　“歪。” 　　“您好，请问是秦芊女士吗？” 　　“是的。” 　　“我是腾飞集团人事部，现邀请您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公司进行第三轮面试，您这边方便吗？” 　　“方便啊。”肖仙仙下意识回答，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公司居然给她打电话，她还以为自己落选了呢，出于好奇她问道，“你们为什么选我啊？” 　　“当然是因为您很优秀。”打电话的小姐姐并不知道面试情况，只负责通知。 　　“……我很优秀吗？”肖仙仙迟疑地问。 　　“当然。否则不可能通过第二轮面试。那不打扰您啦，期待明天见面。” 　　“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肖仙仙不禁膨胀起来。 　　第三天做人，就被夸优秀，这是怎样的火眼金睛。 　　也许做人这件事，她还是有前途的，毕竟之前也做了好几年人，有丰富的做人经验。 　　秦芊的招聘资料说，好多公司都要求有经验。还有网友说，在大公司生存，要学会“狗”。 　　而她六年做人，十年做狗，很显然积累非常之深厚，非常适合进公司，非常有发展前景。 　　被吹捧一回，肖仙仙就把发丨情果忘了。 　　做狗好多年，脑容量比较小，除了吃、睡、玩别无他物，还得过一阵，她的灵力才能适应人类的脑容量。 　　肖仙仙掀开被子直接躺下去，不到两分钟，进入甜甜的梦乡。 　　梦里自己是只白色母田园犬，正在草原上咬着鸡腿肉快乐地狂奔，奔着奔着，一只大黑狗想咬她。 　　其他狗狗们全部围过来，绕成好几个大圈，跪下来，起身喊道：“十年之期已到，恭迎狗王回归！” 　　把大黑狗吓得一愣一愣的，紧接着，自己邪魅一笑，脑袋上弹出四个字：狗王赘媳！ 　　晚上是想着这件事入睡的，早上就记得这件事起床。 　　肖仙仙难得地在出发前认真打扮自己，并换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就为了符合自己“狗王”的尊贵身份，是时候让世界知道，小神仙回来了！ 　　到达腾飞大厦，还是昨天的人事小姐姐接待她，全程微笑，带她上电梯。 　　肖仙仙一路见到电梯飞速从1楼蹦到17楼惊呼内行。 　　电梯门开，迎面就是一个柜台，又有前台小姐姐，牌子上写着：「秘书」，秘书和人事小姐姐沟通后，打了个内线说：“程总，今天面试的人来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带他们走到「副总经理办公室」敲两声门后推门，人事小姐姐把肖仙仙带进去。 　　到办公桌前，人事小姐姐说：“程总。” 　　“辛苦，你先出去吧。” 　　人事小姐姐全程保持着敬业的微笑，带上门离开。 　　肖仙仙望见对面的人：“……” 第52章 小神仙又说 　　程以宁目光落在她身上, 许久说：“坐。” 　　面前就有把椅子，肖仙仙坐下来，不知为什么心脏跳得快，喉咙也发紧。自从做狗后,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习惯狗的本能, 忘掉好多事, 脑容量储存不过来。 　　但并不是消失, 而是用灵力封存。 　　此刻像是全部涌出来似的, 涌到她有点乱。 　　一会儿想好久没见程以宁了, 一会儿想自己居然能认出程以宁, 一会儿想这是不是发丨情了？一会儿想程以宁长大了, 居然还戴了颗耳钉, 好别致。 　　肖仙仙脱口而出：“你……长得好帅啊。” 　　程以宁：“……” 　　这是调戏他吗？ 　　他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笑起来又有以前程以宁的影子了, 只不过以前程以宁笑起来好甜好甜的，现在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长大后的程以宁跟她料想的不太一样啊。肖仙仙开发脑力想, 还以为他会长成一个很甜的男孩，谁知道他有种拒人于千里的气质。 　　“实不相瞒, 今天邀请你来并不是因为要对你进行第三轮面试。”程以宁开门见山, “而是想问一些问题。” 　　“你问吧。”肖仙仙说。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程以宁记得这个女孩跳广场舞时笨拙得仿佛第一次做人的动作，加之说的“你们人类”，因此判断她或许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妖怪或者神仙。 　　是妖怪或者神仙，就有找到小神仙的可能，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丝线索。 　　“不是。我是人。” 　　“是吗？”程以宁语气依然平静，“可是我听见你对朋友说‘你们人类’。” 　　“哦，我说话就是这么说话的, ‘你们人类’。” 　　程以宁微微垂眸：果然是他想错了吗？怎么那么轻易在大街上碰见妖怪，他还设想过她是小神仙的一丝可能。 　　找过无数次各种大师僧侣，他已经很习惯失望，抬起眼：“抱歉，是我弄错了。麻烦你过来一趟。秘书会帮你报销来回打车费。还有你第二面没有过，有其他中意的部门，我可以帮你再推一下简历。” 　　“不用。”肖仙仙摇头，望见他跟人事小姐姐一样翘起的嘴角，笑得很完美却又很客气疏离，“问完了吗？” 　　“是的。” 　　“那我想问你一件事。”肖仙仙捧住发红的脸蛋，含羞带怯，“我现在发丨情了，你可以帮我吗？” 　　天庭仙班，8排神仙意念交流群内。 　　83排35位：刚刚好像我吃到了一个大瓜…… 　　89排34位：慎言！ 　　月老：呵呵哒。 　　群主已开启全员禁言。 　　8排神仙意念私密群内（剔除月老）。 　　89排34位：月老会把我们鲨掉吗？ 　　84排26位：难说。说不定乱绑我们红线了，要知道修为不足的神仙偶尔也是会动心的。 　　87排11位：可是他连自己的红线都搞不定，亏他还是上古神仙。 　　84排26位：其实我一直怀疑月老是个色盲。 　　83排35位：我突然想到一件很害怕的事。 　　85排135位：什么事？ 　　83排35位：就是那种……要是他把我们的红线绑到某变性女仙？ 　　89排123位：…… 　　82排23位：…… 　　81排34位：…… 　　肖仙仙伸手脱衣服：“我好热啊。” 　　“……”这是赤丨裸裸地要求潜规则？程以宁眼神迅速变冷，打内线电话，连语气都冻上几分，“秘书，进来一趟。” 　　“程以宁，我好不舒服啊，好热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我要死了！” 　　秘书刚开门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往旁边一瞧。 　　见名叫秦芊的女生居然在手动脱衣服，还在说些“淫言浪语”！ 　　是个猛人，做了整个公司女生都不敢做的事！ 　　且不说程以宁身为程方大儿子，极有可能接管腾飞，就说他外表英俊不凡和出众的能力，就想让公司大半女职员在他面前脱衣服。 　　这可不是什么想要傍大款，纯粹就是……想上他。 　　相比于其他男人，程以宁极其洁身自好，二十七岁却没有过跟女性任何互动，加之有种高高在上的、矜贵的欲丨感，高冷到可怕，反而让女生觉得简直是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非常想要跟小黄丨图似的玷污他。 　　公司都流传过程以宁的耽美H本。可以说是十分香艳。 　　“把她带出去。” 　　秘书听得出来，程以宁声音接近冰点，连忙上前把肖仙仙衣服拢住，扶住她：“秦女士，请跟我过来。” 　　“可是，程以宁——”肖仙仙眼巴巴。 　　“这边请。” 　　秘书连拖带拽，才把秦芊弄出办公室。秦芊简直像条狗一样扑在她身上，眼睛眨巴眨巴，简直还有点儿摇尾巴的架势。 　　……从来没见过这么浪的女人。 　　秘书还没来得及拨打保安电话，程方正好带着程安从电梯出来。 　　秘书绷直身体：“程总好。” 　　程安望着她们嗤笑，眼神流露出很自然色丨情和玩味的感觉，简直想加入似的。 　　秘书觉得这种视线很恶心，垂下头。 　　程方不明白程以宁办公室门口怎么会出现这种女人，也没空管，见程以宁办公室门开着，就直接带程方进去。 　　肖仙仙在程方经过时，原本有发丨情果蠢蠢欲动的下腹，突然平静，简直Love&Peace，她不禁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 　　现在才来装无事发生吗？ 　　也是，对程以宁女人容易性致盎然，看程方和程安只会令人觉得倒胃口。 　　总经理程方近年来传言他好像那方面有问题，不仅狂吃壮丨阳药，还打雄激素，现在像个胖海豹。 　　程安呢，夜店咖是出名的，上了个三本大学后就出来玩，还泡过公司女同事，到处惹是生非。如果他不是家里有点钱，谁给他好脸色。 　　而程以宁简直就是程家一股清流，以至于大家都怀疑起来程以宁究竟是不是程方亲生的。 　　“秦女士，你可以走了。” 　　“可恶！”肖仙仙握拳，“我都发丨情了，程以宁居然对我的美色没有兴趣，我还以为他会饿狼扑肉呢。” 　　“……”您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办公室的程以宁正好听到这句话，又被程方的说话声拉回注意力。 　　程方硕大身躯宽心地坐在他面前：“以宁。你现在在公司业务顺手了。程安想沉下心来，好好做番事业，你身为哥哥就带带他。以后公司还是你们两兄弟管理。” 　　“好的。”程以宁微笑。 　　“要不就先让他到市场部吧，你觉得呢。程安爱交朋友，说不定适合这方面。” 　　爱交朋友？恐怕是爱花钱吸引簇拥吧，程以宁见程安面色苍白，在后面不停打哈欠，眼神一凛，接着说道：“既然这样，要不就让程安做市场部副部长。做小职员接触不了太多公司业务，副部长的话，公司重要例会都会参加，能够很快熟悉公司组织。” 　　程方倒没想到程以宁这么大方，还以为他会让程安从小职员做起，他偏头问程安：“你觉得呢？” 　　“爸。我一定可以。我肯定会做出些成绩给你看看。”程安把手背在身后，边抖腿边想，程以宁想吞掉公司，没门。 　　呵，反正爸也跟他说了，公司股权肯定会给他，就当先熟悉熟悉。 　　“那就这样说定了。”程方撑着扶手起身，像是站不起来似的，费了段力气。 　　“爸，腿还没好吗？”程以宁刻意询问。 　　“没。” 　　“我之前从日本给您带来的药膏用完了？我再买一批。” 　　“好，还挺有效果的。”程方说着，带程安离开。 　　程以宁坐下，秘书上前来关门。 　　目前公司斗权最厉害是采购部，市场部这块基本都是程方自己人的地方，程方让程安进这个部门是有考虑的。 　　只是自己人并不意味着处处顺心，程方之前是抱了别人大腿走关系，加之现在国家经济飞速发展，才能发展出现在的规模。 　　公司内部已经千疮百孔，欺上瞒下，屡见不鲜。 　　程方自以为的心腹个个都是贪得不行的贪吃蛇，没出去单混只是程方好糊弄罢了，现在程方亲儿子进油水大的市场部，这些贪吃蛇还不得吐芯。 　　副部长程安如果不是混，而是真想做点什么，就会发现这些贪吃蛇，不过他总觉得整个公司未来都是自己的，这些人贪走公司那么多钱，还不得气急败坏向程方告状。 　　程以宁仔细筹谋片刻，打电话给市场部二组组长，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 　　处理完公务，程以宁回到家，见李恩岚正坐在桌边捂着肚子，旁边的阿姨正在给她摸背：“好点了吗？” 　　李恩岚摇摇头，像是说不出话来。 　　她穿了件黑色旗袍，保养很好，加之化妆，走出去依然会吸引男性视线，可惜的是，这几年她现在已经瘦很多，眼眶凹陷有股很强烈的憔悴感，就是这几个月开始的。 　　“最近吃不下东西，背部总是疼。”李恩岚过了会儿才说。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阿姨说。 　　“已经约了明天去。” 　　“太太得好好保重身体。”阿姨语重心长。 　　程以宁没搭理她们上楼，这几年，随着他跟程安长大，谁来继承公司这件事已经开始显山露水，跟李恩岚这边冲突已经到明面上，也就懒得装。 　　不过他也得感谢李恩岚，把程方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搞定了，连程方孩子都打掉了，让他乖乖回归家庭，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几个私生子出来。 　　如果明天李恩岚查出癌症，程以宁一定会告诉她：小神仙曾经想过提醒她，是她自己亲手掐灭。 　　他知道得癌症的人很痛苦，不想亵渎，可李恩岚这种设局让程方强丨奸小神仙以留下要挟把柄的人，是活该。 第53章 小神仙又说 　　程家换了四层大别墅。 　　程以宁在最高层, 很清静，没有人打扰他。 　　他把跟小神仙住的那间房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一件东西都没漏，即便那个房间还没现在卧室的四分之一大。 　　可是, 他只有睡在这里才能满足。 　　程以宁脱下西装外套, 挂在门口衣架上, 门背后就是鞋架, 脱下皮鞋换拖鞋。 　　明明可以不用这么簇拥, 外面的客厅大得能游泳, 程以宁却只喜欢这只能怪静谧安静的小房间, 包括小床。 　　躺下来。 　　旁边还有小神仙的睡衣。 　　只有回到这里, 闻到熟悉味道, 他才觉得回到自己的地方, 让他的全身都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做。 　　外面是杀戮，是战场, 是尔虞我诈, 是孤身一人。 　　程以宁拿起小神仙的粉红色手机，里面有她的微信、QQ、通讯电话、短信、包括搜索纪录。 　　小神仙搜过： 　　什么是爱情？ 　　为什么心总会砰砰砰跳？ 　　神仙可以谈恋爱吗？ 　　如何快速修仙？ 　　怎样历劫？ 　　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怎样才能一次性吃两顿饭？ 　　小神仙什么问题都在网上搜。 　　可他也是，小神仙走后，他在网上搜过如何找到神仙。 　　突然想到今天那个女生，某种程度上，她有点像小神仙，脑回路都很奇怪，都喜欢握拳说“可恶”，只是小神仙不会这么孟浪。 　　程以宁本打算把微信刷一刷就休息会儿, 给她养号怕被封掉，QQ也一直登着。 　　只要小神仙有意识，就肯定还会习惯用以前的东西。 　　程以宁刚打开QQ，突然发现QQ下线了，原以为是掉线，却赫然发现QQ签名变成：giao啊！ 　　程以宁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 　　小神仙的问题可以完全贴在他身上“为什么心总会砰砰砰跳”，此刻还跳得如此狂热、不可思议，简直要炸出来似的。 　　心如擂鼓。 　　简直能望见小神仙说这句话的语气！可……如果不是小神仙呢？程以宁开始恐惧，如果只是盗号呢？ 　　接受过许许多多无望，反倒在接近时，手心出冷汗。 　　肖仙仙退了原自己的QQ号，重新登上秦芊的QQ，里面有人问她：[芊芊，你出名了。] 　　[干嘛？] 　　[你今天去腾飞面试，脱衣服勾引副总经理的事传出来了。] 　　[？？？] 　　[我都想不出来你会干这种事，真的……是不是误会啊？] 　　[不是误会。]肖仙仙不知道跟她聊天的人是谁，还是诚实地回答，[但是谁说出来的啊？] 　　[好像是那个秘书跟人事说了，中午你的事就传到他们公司其他部门，正好下午我们学校有其他人在那里面试，搞得就很尴尬，你知道吗？我都真的想不到。我都以为是谣言……] 　　肖仙仙仔细想想，她下楼时，两个人事小姐姐正好接完秘书小姐姐的电话，惊恐地望着她离开，原来是这样。 　　[可是他并没有接受我的美□□惑。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吗？没有小时候可爱？！我也觉得我现在没有以前美艳了。]肖仙仙叹气。 　　[……] 　　如果不是跟秦芊关系好，对方现在都不想说话了，只通知到：[你明天回学校一趟吧，辅导员找你。总之这件事让学校声誉挺不好的，真的。咱学校去面试那姑娘也落选了，见人就说你的事。] 　　[好吧。] 　　肖仙仙重新切回自己的QQ号，气呼呼更改新签名：程以宁，滚蛋！ 　　小神仙的QQ号上线更改签名后立刻下线。 　　“……” 　　程以宁捧着手机，目光简直不敢离开半分。 　　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小神仙，还是针对他的……恶作剧？ 　　只是这样的语气是小神仙常用的。 　　程以宁心脏砰砰跳，在安静房间里，宛如一根绳索来回荡着心脏。 　　紧紧握住小神仙的手机，不知不觉，背面黏上他的冷汗，程以宁从床上起来，立刻拧开台灯，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QQ，调出和小神仙的对话框。 　　小神仙更改完签名就已经下线了，现在头像是灰色。 　　可以留言。 　　程以宁指尖悬空在键盘前，他应该说些什么？ 　　姐姐？ 　　还是小神仙？ 　　还是仙仙？ 　　是说“你回来了”还是问“你现在在哪” 　　程以宁原本以为，如果再次遇见小神仙，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些年，他有多么想她。 　　此时此刻，盯着反射着台灯光的屏幕，居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 　　以至于渐渐心里头升起一丝委屈，从未有过的……连程方娶后妈偏心程安程心都从未让他这样委屈过。 　　程以宁把头磕在桌面上，攥紧拳头，委屈到心脏发疼。 　　为什么？为什么都能上线更改签名，为什么不发消息？ 　　小神仙是重新下凡了吗？还是重新拥有意识，还是重新做人？程以宁不知道，他不了解神仙，找遍所有僧侣道士，没有人给他答案。 　　有时候他也想过，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她了，是不是小神仙只是借机走了，不再回来。 　　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她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肖仙仙并不知道，毕竟当狗的脑容量太小，除了吃和睡，偶尔在遥远的午后想起自己做人那些年，着实想不了其他。 　　当然，她做人时候想的东西，也就比做狗时稍微多些罢了。 　　早晨出发前往学校找辅导员。 　　做狗时，肖仙仙去过蒋贺的学校，视角原因，望见的都是角落，人多又破烂，到秦芊学校就觉得到处亮堂堂，门口还有大雕像，种了很多桂花树，空气里香香的。 　　临近毕业季，校园里面有很多企业宣讲海报，走到设计学院，门口最显眼的就是腾飞集团的校招宣讲会，今天上午十点在院礼堂举行。 　　程以宁家里现在做得真大啊，肖仙仙想，秦芊微信群里班长经常会发很多招聘资料，都在说如果能进腾飞就好了，薪水特别高。 　　没有秦芊记忆，从进学校，肖仙仙就是问过来的，一路都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跟辅导员聊完后，蒋贺在楼底下等肖仙仙。 　　肖仙仙做狗时，白天出去玩，晚上总要回家，会绕在下班蒋贺脚边疯狂跳跃旋转，晚上还会一起睡觉。 　　两天不见，蒋贺总觉得少点什么，远远见她蹦蹦跳跳走下来，仿佛小白狗晃尾巴似的，心情不由得放松。 　　“蒋贺！”肖仙仙停在他面前，“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正好也在这边。”蒋贺想跟以往般摸摸她的头，克制住，仙仙已经不是狗了，“你想看展览吗？” 　　“好呀。”肖仙仙答应，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 　　两个人前往展览馆方向，路上，肖仙仙说：“蒋贺，你妈妈让我吃了发丨情果。” 　　“我知道。”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上你。毕竟我们也相处这么多年了。上你是情分，不上你是本分。”肖仙仙双手放在胸口，指腹相贴，纠结地说，发出真诚地疑问，“你希望我上你吗？” 　　“……”蒋贺沉默片刻，“不希望。” 　　“唉，是觉得你配不上我吗？” 　　“……” 　　肖仙仙叹息：“其实我也不太想上你。主要是你妈妈天天跟我说，当我还是条狗的时候，她就给我洗脑，让我半夜潜进你的房间，趁你不备……幸亏我是条正直的狗狗，撒完尿就走了。” 　　蒋贺深深吐口气，很想跟妈妈说，能不能把肖仙仙再变回一条狗？ 　　当条狗，还能原谅她。 　　现在是个人，真的……想跟她从不认识。 　　来到学校展览馆，这里正在进行民间雕刻艺术展，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木雕和石雕。 　　除此之外，门口右侧，有个玻璃罩里放着一批文物，上面还用玻璃烫金写着：此批隋唐文物由蒋贺先生无偿捐赠展出，特此感谢。 　　肖仙仙对木雕不感兴趣，目光瞬间落到这批文物上。 　　走过去，把脑袋凑到玻璃前瞅半晌，总觉得很眼熟：“蒋贺，这不就是……” 　　话还没说完，余光出现两个熟悉的人影。 　　是何芳琳和李录，他们俩直直朝这边过来。 　　肖仙仙见他们俩神情，凭借她多年观看电视剧经验，这一定是个嘲讽情节。 　　果然，何芳琳站在面前第一句话就是：“秦芊，没想到你在这里呐。” 　　“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肖仙仙纳闷，这开头不对，她第一句应该说——真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我刚刚才知道你的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啧啧。”何芳琳望向旁边的李录，“真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来了来了，肖仙仙做好准备，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真的非常有脸出现在这里。” 　　何芳琳：“……” 　　这几天秦芊说话怎么回事，总有种莫名厚颜无耻且自信心爆棚的感觉，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几句就脸色难堪。 　　“啧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何林芳抱拳，嘲讽力度加大，“真恶心。” 　　“我就是这种美丽善良又可爱的人。”肖仙仙握拳表示认可，同时给出良心建议，“你恶心的话要注意身体。不要生病噢。” 　　“……” 　　何芳琳本来得意满满来找茬，现在觉得自己反被气着了：“你他妈——是不是把别人骂你的话都当做夸赞啊，厚颜无耻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终于破罐破摔了吗？” 　　“我厚颜但并不无耻，相反，还十分柔软。你不要嫉妒我。嫉妒只会让你面目全非、质壁分离、有丝分裂、因式分解，还有，高斯模糊和基因突变。” 　　“！！！”何芳琳刚放下双手，想大吵一架。 　　“哟，怎么傍上土大款了？是不是被人骗身又骗心了？是不是一分钱都要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 　　肖仙仙疑惑地望她。 　　“干嘛？”何芳琳问。 　　“我发现你做恶毒女配还是蛮有潜力的。”肖仙仙表示强烈认可，“这么多年，我被他骗身又骗心！天天陪吃陪丨睡，却连一亿都不给我！你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这难道是过不过分的问题，这根本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何芳琳刚想继续侮辱，一个娇小女生跑过来，兴奋地抬起头道：“请问，你是蒋先生吗？” 　　蒋贺垂眸：“是的。” 　　“我是你的粉丝。”女生梳着马尾，圆脸，脸蛋红扑扑的，有种淳朴稚气，“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的作品，可以给我签名吗？” 　　“可以。”蒋贺耐下心接过对方的速写本，见上面有个狼木雕的各方位素描，“这些都是你画的？” 　　“对，我在网上见过这个狼木雕，觉得雕得栩栩如生，好有设计。跟大众所见的狼不一样。”女生害羞地说，“我好喜欢这个。” 　　蒋贺见她笔头挂着一个小狼木雕，是仿照他雕刻的赝品。 　　狼族和灾神族历史悠久，拥有很多失传雕刻艺术和风格，他们的木雕不仅有技艺价值，还有历史研究价值，因此卖得非常贵。 　　签完名，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卸下上面串着的狼木雕，说：“送你了。” 　　女孩瞪大眼不可置信：“这……我、我不敢收。这个太贵重了！” 　　女孩眼巴巴的，想要又不敢，她喜欢这方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上好檀香木，雕刻技术丝丝入微，这么小的木雕，毛发却被刻画了上千条，人类的手根本达不到的程度，简直可以说是艺术品，“这个太贵了，我在网上看过价，要十几万吧。” 　　“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很多。”蒋贺直接递给她。 　　握在手中，竟温润如玉，女孩真的舍不得松开，索性咬牙收下，连忙鞠两下躬：“谢谢。” 　　“谢谢。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不会卖掉！”女孩认真说。 　　“嗯。” 　　何芳琳和李录都斯巴达了，就这么一个小木雕，十几万，而且还随手就送出来，这不会是秦芊让人演给他们看的戏吧，世界上有这么土豪的人吗？ 　　肖仙仙也纳闷：“这个这么贵吗？我都咬掉了十几个。” 　　当狗时，喜欢用这些东西磨牙来着。 　　“还有，这些不全是我的日用品吗？”肖仙仙疑惑，指着玻璃罩里的器皿，那不是她的饭盆和尿盆吗？还有睡觉用的金垫子和铜球玩具。 　　“你走之后这些东西就没用，放在家里占地方，我就全部捐了。” 　　蒋贺：“……” 　　何芳琳跟着望玻璃罩，见上面写着“隋唐五代青铜器”，而不远处显示屏，正播放着雕刻艺术家蒋贺的照片和介绍，的确是面前这个人。 　　……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很多。 　　……咬掉了十几个。 　　……占地方。 　　……捐掉。 　　…… 　　她的脑海里开始循环播放这些话。秦芊这是傍了个……超级土豪？是个年轻的高富帅，不是老头？！ 　　肖仙仙见何芳琳居然张着嘴发呆，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轮打脸还是蒋贺厉害：“蒋贺，B king，永远滴神！” 　　何芳琳把视线挪向她：“？？？” 　　远远，肖仙仙见到一群人从门口进来，为首的正是程以宁，顿时，她觉得体内燥热，发丨情果睡醒，又开始发作了！ 　　可恶！旁边是蒋贺，对面是程以宁，在她还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情况下，蒋贺妈妈设定的话，应该先跟谁说呢？ 　　要不两个都说？消息安心诚心觉得，凭她的体力，两个都上也是可以的！ 第54章 小神仙又又说 　　程以宁上前两步, 驻足在蒋贺和肖仙仙面前。 　　目光落在肖仙仙身上，许久。 　　三个人相对而站，让旁边的人莫名其妙，他们好像……认识？ 　　这时, 肖仙仙一本正经开口开口：“程以宁。我现在正在发丨情。你可以帮我吗？” 　　没等对方回答, 她扭头朝蒋贺：“蒋贺, 我现在正在发丨情。你可以帮我吗？” 　　肖仙仙接着说：“蒋贺, 我好热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啊, 我要死了！” 　　蒋贺：“……” 　　再对程以宁：“程以宁, 我好热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啊, 我要死了！” 　　程以宁：“……” 　　全场其他人, 包含何芳琳&李录、跟随而来的辅导员、校领导&程以宁助理：“……” 　　这他妈是什么场面？当面直钓两个男人？ 　　何芳琳更是惊恐, 秦芊不是色丨诱程以宁被拒, 还跟蒋贺在一起吗？怎么还当着蒋贺的面，继续示好程以宁？ 　　而肖仙仙觉得, 这就叫雨露均沾，她还贴心地更改了称呼他们名字的顺序, 以防止他们争风吃醋！ 　　Nice! 　　程以宁目光瞬间变得幽冷无比, 助理说道：“程总，校招会宣讲时间到了，咱们得过去。” 　　“宣讲会你替我去。”程以宁直接更改计划，不顾助理轻轻“啊”了声，收回牢牢黏在肖仙仙身上的视线，朝向蒋贺，“蒋贺，有时间聊一聊吗？” 　　“可以。”蒋贺回答，“我们三个人一起。” 　　程以宁也是这个意思。他需要空间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都往外走, 其余的人目瞪口呆地目送他们离开，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 　　程以宁提议直接进车里面聊，比在咖啡厅或者角落更加私密，更何况，肖仙仙一直喊着想脱衣服。 　　蒋贺同意，三个人前往程以宁停在院楼下的座驾。 　　程以宁坐在驾驶位，蒋贺坐在副驾驶位，肖仙仙在后车座，用左右手指同时戳戳他们两个：“喂，你们俩不想干点什么吗？” 　　程以宁微微偏头，从车内镜观望她。 　　蒋贺：“不想。” 　　肖仙仙委屈：“汪汪！” 　　前窗大学生陆续走过，车内密闭，安静而隔阂，程以宁问：“能告诉我，这十年里发生的事吗？” 　　蒋贺大概把肖仙仙飞过来到他家，被他妈妈吃掉，而后成为狗的事说了一遍。 　　“是小神仙不让你告诉我她转生成一条狗的事吗？”程以宁扶着方向盘问。 　　“是的。”蒋贺回答。 　　“我要把小神仙接回去。”程以宁默然片刻后果决地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最好问一下仙仙的意见，我没有问题。”蒋贺表示。 　　车内镜里，肖仙仙已经趴在车后座睡觉，蒋贺说：“发丨情果满足不了的话，就会倾向于沉睡。” 　　程以宁脱下西装外套，盖在肖仙仙身上，发动汽车：“她住在哪，我送她回去。” 　　一路上，程以宁开得很快。 　　他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预想过很多次跟小神仙见面的样子。小神仙从天上掉下来，自己接住她，拥抱、旋转。 　　或者小神仙突然间躺在他床上，对他说“程以宁，我回来啦”。可现在哪种都不是。 　　小神仙明明知道他在哪，并没有选择来找他。 　　蒋贺让程以宁开到肖仙仙家里，也就是秦奶奶家，肖仙仙睡得呼呼的，程以宁便直接把她抱进来放进卧室，吓得秦奶奶还仔细瞧了瞧这个年轻人是谁。 　　到卧室，程以宁也没有立刻走，坐在床边凝视肖仙仙。 　　小神仙变了模样，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躺着的神情很像，如果不是她吃了发丨情果，面试时他就应该认出来。 　　他的小神仙。 　　程以宁伸手，用拇指来回抚摸她的脸蛋。 　　这是他的小神仙，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小神仙。 　　蒋贺站在旁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听到程以宁接电话说“我马上过来”。 　　“我有事，先走了。”程以宁起身。 　　“好。” 　　程以宁再次瞥眼小神仙，没有把小神仙带走，是因为如果小神仙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就算带她走也无济于事。 　　“别装了。”确认程以宁已经开车离开，蒋贺才说。 　　肖仙仙睁开眼，幽幽叹口气：“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面对程以宁。” 　　“所以才假装发丨情吗？”蒋贺问，早就觉得仙仙发情样子不太对，不可能这么冷静。 　　“嗯。”肖仙仙捂住脸，“被你发现了。以前做狗的时候，把你妈妈的发丨情果偷拿出来玩，弄丢了，就找颗果丹皮搓成一团放进去。谁知道你妈妈给我吃了。不过这么久了，味道还可以。” 　　“……” 　　“蒋贺。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可是我好害怕让程以宁知道我做狗。”肖仙仙捏着被角，盯天花板说。 　　“为什么？”不过蒋贺是第一次发现，肖仙仙居然有害怕的事——她害怕见到程以宁。 　　“因为我以前刷抖音的时候，她们都说‘狗男人不配拥有爱情’‘狗男人不得好死’‘狗男人没有好下场’，而我是狗，程以宁是个男人。”肖仙仙扭头望向蒋贺，“在人间，狗男人恋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蒋贺沉默：“……” 　　或许不会有好结果不是因为种族，而是……智力。 　　程以宁收到公司人事部部长电话，说是李恩岚主动向程方提出离婚，并要求分割公司股权，大概是这件事很突然，连程方都不可思议。 　　开车并不是赶去公司，而是回到家里。程方和李恩岚都不在家，到四楼自己房间，程以宁调出录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之前李恩岚在他和小神仙房间设录像，程以宁便也在搬进新家后，在她和程方卧室安装摄像头。 　　这十年间没有大事发生，程以宁保持着半个月才检查一次录像内容的频率。 　　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昨天存在云盘的录像开始翻看，李恩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出离婚，说不定很可能跟她的癌症有关，近几天她显而易见消瘦，且闷闷不乐。 　　只是癌症这件事，程方似乎还不知道。 　　果然，前天有李恩岚在卧室里跟程安程心的对话，大致内容是： 　　李恩岚去医院检查出胰腺癌，病发得非常猛，医生说只能再活一俩个月。 　　已经立遗嘱把财产都留给程安程心，但她还有程方出轨及与他人同居证据，她想用这个向法院争取更多财产，方便以后全部留给他们。 　　程方若不续娶去世，没有立遗嘱的情况，钱是程以宁、程安、程心三等分，这样程安程心可以分到大头。 　　简而言之，是精打细算地在盘算利益。 　　李恩岚自己生重病，不想让程方知道，居然是害怕程方会不肯离婚，耗到她死去。 　　夫妻做到这份上，令人胆寒。 　　程以宁把这部分视频截取下来，存到加密云盘里，觉得可笑，又可悲到极点。 　　这份视频，以及他以前拷贝出来的，李恩岚在卧室装摄像头试图偷拍程方侮辱小神仙视频，加之李恩岚跟茶庄禅师的对话视频，恐怕程方看到这些会大吃一惊吧。 　　程以宁考虑如何找个由头让程方看见这些东西，不能直接给程方，否则无法解释为何会有他们卧室视频这件事。 　　或许可以假装是安装摄像头的人，或者黑客，或是茶庄那个禅师的亲信，从李恩岚的电脑里盗取这些视频，一直用来要挟李恩岚，直到李恩岚重病后不肯分给“他”钱，才导致“他”把这些视频发给程方，鱼死网破。 　　就在此时，QQ响起特殊提示声，是特别关注好友上线。 　　被他设为特别关注好友，只有一人。 　　程以宁活动鼠标，点开右下角QQ，昨天自从小神仙上过线后，他没有退过手机和电脑端的QQ。 　　小神仙的头像是亮的，明明昨天还激动无比，此刻，程以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跟她聊天，对话框停在页面上，双手悬于键盘前久久，刚想起码打点字句，那边小神仙先发过来：[在？] 　　程以宁：[在。] 　　磨人的小神仙：[谢谢你送我回家。] 　　程以宁：[嗯。] 　　小神仙这么客气让人不习惯。 　　磨人的小神仙：[程以宁，你在生气吗？] 　　以往的程以宁从来不会表露脾气，现在他直截了当回复：[是的。] 　　磨人的小神仙：[哎，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程以宁问：[为什么？] 　　小神仙真的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吗？ 　　为什么明明每天都翻来覆去想她，不停寻找她的消息，每晚脑海中只有她一个人，望见她时，明明克制不住地想叫她，上前拥抱她，亲吻她，却隐忍着只字未说。 　　不是他拥有理智，他不需要理智，而是他—— 　　磨人的小神仙：[因为我——] 　　磨人的小神仙：[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程以宁盯着她每一个字句，没有回复，心却缓缓坠落平稳下来，小神仙也知道他会伤心、会难过的么？ 　　可仅仅被她知道，居然就令他舒服了些。 　　肖仙仙握着手机从卧室走到大厅口，坐在门槛上，撑脸。 　　阳光均匀落下，让每个角落既熠熠发光，亦不过分耀眼，如同一种轻柔、毫无痕迹的心情。 　　QQ里，程以宁没有立刻回复她。 　　肖仙仙夜想不出什么话对程以宁说，只好扭头问：“蒋贺，你说，为什么程以宁会喜欢我呢？” 　　蒋贺跟着她走到屋外：“或许是因为你小时候跟他好。” 　　小时候跟他好吗？他们的确相处很多年不错。肖仙仙低头伸手指试图在地上画圈圈，见到这是水泥地而作罢。 　　“其实我之前去找过他的。”她把手收回来，拢在怀里，盯着前方。 　　“嗯。” 　　“他上高中那会儿，还有大学那会儿……” 　　肖仙仙是条狗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忘记程以宁。至少某天她还突然想起来，程以宁要高考，特地跑到他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 　　放学时，人流量非常大，肖仙仙屁股蹲在地上，很多高中生跑过来揉她的脑袋，投喂她。 　　肖仙仙边接受投喂，目光边执着盯着门口，见到程以宁出来，目光注视着他，克制不住地“哈赤哈赤”。 　　程以宁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径自离开…… 　　程以宁肯定是认不出她的，肖仙仙知道，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一种很低很低，简直要低到尘埃里的心情，以至于再有其他学生投喂她，都不想吃，丧丧回家。 　　过几天，肖仙仙再去找程以宁，碰上一个可恶的门卫老头，抡起扫把打她，她只好逃跑。 　　程以宁读完高中，上大学，肖仙仙不知道大学在哪里。 　　至今，她都记得那种程以宁没有认出她，没有分给她任何眼神时的孤独，沿着夕阳下，独自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 　　当然，半路上遇见其他狗狗打群架，她跑进去杀疯了。 　　肖仙仙从仙界到人间，一直都很快乐，修仙意味着心静，心静是种轻微的喜悦，很少大的负面情绪。 　　第一次是离开程以宁那天。 　　心空空的，她都不知道，那叫作难过。 　　第二次是程以宁路过她身边而没有认出时。 　　晚上陪着蒋贺妈妈看电视剧时，有个女主角一路哭着走回家，那时肖仙仙第一次感同身受。 　　这叫做落寞。 　　而现在是第三次。 　　第三次连她自己都还没分辨出是什么？ 　　不是难过，不是落寞，而是一种类似于羞愧、紧张、害怕等等交融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裹了层黏腻腻的，名叫“程以宁”的膜，平常视而不见，紧张起来就会皱巴巴。 　　人类情感很复杂，而肖仙仙发觉自己正在拥有这种复杂。 第55章 小神仙又又说 　　即便做狗时, 刻意地不让自己想起这些事。 　　做狗和修仙本无区别。 　　只不过仙有灵力，选择权更多，狗狗凭天性快乐而已。 　　在这样一种都不需要刻意修炼，只凭天性快乐的十年里, 肖仙仙自以为已经回到下凡前的状态, 并没有想到, 当她再见程以宁时, 居然会下意识调动如此复杂的情绪, 以至于在他面前假装发丨情, 好让他认不出自己。 　　要知道, 她可是从来不在程以宁面前撒谎的。 　　肖仙仙伸直双手, 搁在膝盖, 目视远方：现在的小神仙, 果然没办法再变回以前那个小神仙了。 　　程以宁假装帮李恩岚安装监控摄像的人，用匿名邮件把视频发给程方, 试试看他作何反应。 　　次日午休时分，程以宁微信上收到程方消息。 　　程方：[以宁, 来我办公室一趟。] 　　估摸着, 程方应该就是跟他聊视频的事。 　　果然如此。 　　一进董事长办公室，程方便把李恩岚和程安、程心在卧室里谈话视频给他看，倒是很懂得避讳地，没有把他们一起谋害小神仙视频展示出来。 　　程以宁假装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皱眉：“这是……” 　　程方说：“我也没想到恩岚居然这样。” 　　前天李恩岚突然发疯，直接要求离婚，连律师都找好。见她甩出程方前几年包养别人证据，还以为她是怒急攻心，没想到她盘算的全是利益。 　　里面还有他当初跟禅师商议, 以及把小神仙抱到房间的视频，吓出程方一身冷汗。 　　万万没想到李恩岚布局设计他，幸亏他当时并没有对小神仙动手，安眠药也是李恩岚下的。 　　“蛇蝎妇人！”程方大骂，知道李恩岚有心计，会搞小手段，只以为争风吃醋而已，没想到她的心肠黑厚至此，“我来找你就是商议这件事。” 　　“爸，您的意思是？” 　　“当然不会离婚。”程方靠在老板椅背，“我的财产凭什么给她？” 　　“可她的本意应该只是想给程安和程心留一条后路。”程以宁故意替李恩岚说话。 　　“未必。谁知道她的钱最后会转移到哪。你看她在视频里说，有事可以去找王宁。王宁值得信任。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王宁勾搭上了？！”程方提及此处，语气愤慨，“而且如果程安程心没问题，她为何这么着急想分走财产？” 　　相比于理解李恩岚的初衷，或怜惜她的病情，程方第一反应居然是李恩岚有可能“彻底”背叛他。 　　这对夫妻真是“物以类聚”。 　　程以宁想起自己妈妈去世时，程方也是这样，来医院时会有些许愧疚表情，等离开后照样去李恩岚那里。 　　愧疚和怜惜持续不了一个小时。 　　“以宁，你帮我去医院查一下王宁和程安的DNA。” 　　“这事我不好插手。要不您还是让别人来做吧。”程以宁拒绝。 　　“不。”程方望向程以宁，伸手覆盖在他手背上，目光沉沉，“现在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程以宁忍着恶心没把手抽出来。 　　现在的程方，形容渐老，坐拥财富，更能看出来他满肚子都是怀疑、阴暗、膨胀与自私自利。 　　怀疑程安不是他亲生的，而对自己示好？因为确认无误自己是他亲生的？ 　　程以宁简直想要笑，他倒还宁愿自己不是程方的孩子。 　　“好。进度我会随时向您报告。您也可以同时找其他人进行验证。” 　　“辛苦你了。”程方回道，双手收回，放在老板椅扶手上，似在思考。 　　程以宁心想，这对夫妻恐怕要开始撕破脸了，他倒是开始期待这个场面，不知道李恩岚知道程方在背地里查程安的血缘关系，又会是什么表情？ 　　从程方办公室走出来，如果程安真的是王宁的孩子，这个家必定是自己继承无误。 　　程以宁完全没有兴奋感。 　　这一切，只是要为小神仙出一口气罢了，是他们自作自受。 　　很早以前他就下定决心，谁都不能欺负小神仙。 　　回到办公室，程以宁点开QQ，从昨天到现在，小神仙的QQ一直在线。 　　话题停留在昨天。 　　磨人的小神仙：[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程以宁回复：[是。] 　　隔了很久，肖仙仙才回过来：[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伤心？] 　　不愧是小神仙，永远都很直白地说一件事。 　　程以宁：[我要你安慰我。] 　　肖仙仙挠挠脸，怎么安慰哦？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 　　以前跟程以宁有什么说什么，现在总有点儿奇奇怪怪的感觉，好像害怕他受伤，又害怕他生气，又害怕他很热情，总之，不知道怎么回应。 　　程以宁：[出来见面。] 　　磨人的小神仙：[在哪见面？] 　　肖仙仙习惯直白，不过虽然这么回复，私心里不太想见面，上网聊天让她勇敢，反正程以宁看不见自己。 　　程以宁：[你跳广场舞的地方。今天晚上六点。] 　　磨人的小神仙：[你现在好强势哦。] 　　程以宁莫名笑，明明还应该在气头上的。 　　小神仙有十年时间都不来找自己，如果不是被他碰见，不知道还要遮遮掩掩多久，以至于他怀疑，小神仙真的在乎自己吗？ 　　可是她又在示弱，又会知道自己在伤心，还会那么可爱地回复他。 　　程以宁：[我现在就是这么强势。] 　　磨人的小神仙：[好吧。我准备一下。] 　　唉，肖仙仙此刻的心情堪比上坟，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有这么沉重又忐忑的心情，好像偷了程以宁一百万，马上要见面还钱似的。 　　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她有问题，明明可以让蒋贺告诉程以宁，可她就是没有。 　　明明她只想修仙，不想做人的…… 　　真的，和蒋贺妈妈说的一样，越来越是个人了。 　　晚上六点，城市进入了灯光变奏曲中，尤其是商业中心，路边树木布满闪亮小灯泡，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程以宁站在广场舞团后，抬起眼望手表。 　　五点五十。 　　崭新黑色西装，贴身雪白色衬衫，腰窄腿长，匀称身型，使他光是站立着便吸睛夺目。 　　商业广场不乏穿着西装的男人，少有能把西装穿得如此贴身和衬，一米八三个头高，黑发亮得简直像添加过高光，站在广场中，远远望去，是幅静态言情小说封面。 　　近前观察他的面目，脸型窄而清隽，皮肤冷白，黑色双眸牢牢盯着前方，宛如沉浸过整座城市的灯火。 　　前方，肖仙仙来了。 　　跟昨天见面时差不多，换了长裙。程以宁第一次这样仔细凝视小神仙的新身体，秦芊。 　　长发，素净脸庞，较高，漆黑眼睛灵动不已。 　　“我来了。”肖仙仙诚恳地回答，顿半晌，“你有钱吗？” 　　“有。” 　　“那可以给我吗？” 　　“可以。” 　　程以宁真的跟蒋贺完全不一样，蒋贺就会问她要钱干嘛？ 　　不过程以宁没问，肖仙仙还是说出来：“我现在是秦奶奶孙女，要养秦奶奶。但是我不想上班，我只会好吃懒做和混吃等死。” 　　“嗯。”程以宁并不意外。 　　“蒋贺妈妈说，如果我去上班，就是去害人。”肖仙仙说着叹了口气，“我很善良，不想害人的。” 　　程以宁垂眸望她。 　　“不过你可能是我第一个害的人吧。”肖仙仙惋惜，“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我对凡间的人吸引力这么大啊。我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仙女罢——” 　　话还未说话，程以宁忽然一把抱住她。 　　熟悉的味道。十年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在肖仙仙当狗之后，这股味道来得更清晰、更温柔、更……难以言喻。 　　没有挣脱。 　　体会着被他紧紧抱着的感觉。 　　肖仙仙心想，自己果然是来还钱的，都不是一百万，而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数不清的钱，让程以宁把她抓着不放。 　　程以宁到底跟以前不一样。 　　肖仙仙还记得自己死前那晚，程以宁瘦胳膊瘦腿抱她，两个人还差不多呢，此刻，居然就已经可以把自己全部拥在怀里。 　　这具身体谈过恋爱，比肖仙仙以前幻化出来的身体还要敏感。 　　脸红、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全身紧张，还带点酥麻，好像被人放在闷锅来，来回轻电一样。 　　被他抱了好久，程以宁起身，捧住她的脸压唇开始吻。 　　肖仙仙懵逼：……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唔，亲就亲吧，反正也不是没亲过。 　　神仙和人不同，不会有太强烈的贞洁或者道德负罪感，蒋贺妈妈还让她上蒋贺呢，只是…… 　　半夜溜进蒋贺房间，趴在床边凝视他的睡脸时，肖仙仙做的，是一爪子把他拍醒后，丢之大吉。 　　心跳好快好快，充气球似的，让她整个人飘起来。想不到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第一次做人，她是被程以宁亲死的。 　　做狗之后，她稍稍反思前世，就确认是因为那个吻，自己动了凡心才灵力尽失，才半夜go die。 　　……不想重蹈覆辙。 　　可程以宁的吻真的…… 　　第一次接吻，程以宁蜻蜓点水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现在居然捧着她的脸改变姿势，好欲哦。 　　肖仙仙感叹：大人，时代真的是变了！ 　　等到程以宁紧促的呼吸开始平稳，亲够了，松开自己，肖仙仙才说：“其实我还没有吃饭。” 　　吻得她怪饿的。 　　可不得饿吗？血液冲上大脑，肾上腺素飙升，都是需要耗费血糖的！ 　　程以宁盯她片刻，拉她手说：“进去吃饭。” 　　商场一楼有肯德基、吉野家、红肉面等普通快餐店，到五楼有火锅、川湘菜、椰子鸡、水煮鱼等等。 　　肖仙仙贪图快，直接进吉野家，点了碗板烧猪肉饭，程以宁则是招牌牛肉饭。 　　工作日晚上，这个时间段已然是高峰期，两个人找到店内最中间的两人桌，相对而坐。 　　肖仙仙是真的饿了，垂头满眼都是食物，没有望程以宁。当然，也是刻意的，怕程以宁发现她脸烫。 　　堂堂小神仙，被人亲了就脸红，说出去不要面子的吗？ 　　人多也是为了隐藏自己，要是一路上五楼，只有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怎么办？ 　　堂堂小神仙，不需要空间的吗？ 　　堂堂小神仙，不可以……害臊的吗？！ 第56章 小神仙又又说 　　程以宁往往在下午四点左右, 会吃三明治和水果，以备晚上加班，这时并不饿，把碗里猪肉夹了块给她：“这具身体以后还会换吗？” 　　“应该不会了吧。”肖仙仙顺手撩起左侧头发, “我还蛮顺手的, 现在也没什么灵力, 幻化不出以前的身体, 就先用着。况且我要是又死了, 秦奶奶肯定很伤心。想回到以前身体, 估计得等很久很久。” 　　“那就好。” 　　“什么那就好？”肖仙仙下意识问。 　　“那陪我一辈子, 够了。”程以宁缓缓地说。 　　“……”肖仙仙哪里说过要陪他一辈子？可居然又不好反驳他, 毕竟欠钱了诶。 　　肖仙仙只好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大半个小时, 连程以宁的饭都被肖仙仙吃光, 捂着肚子打饱嗝走出吉野家，程以宁问：“要去逛逛吗？” 　　“逛哪儿？”肖仙仙没钱。 　　“内衣店。” 　　“……” 　　程以宁怎么回事？肖仙仙跟在他身侧上三楼去内衣店时想, 以前他可清纯清纯了，是个矜贵的小男孩, 现在好像欲欲的, 脸皮过于厚实…… 　　好多人都说过肖仙仙厚颜无耻，她一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至于这时候，竟然也没什么立场说程以宁。 　　脸皮厚挺好的。肖仙仙一直这么认为，就是当别人比自己脸皮更厚时，有那么点不舒服。 　　程以宁泰然自若进内衣店，肖仙仙至今还记得，程以宁小姨带她第一次见内衣店时情景，只是这时, 主角换了…… 　　“有大罩杯的红色内衣吗？”程以宁问。 　　“有。您要哪个型号？”店员小姐姐说。 　　程以宁扭头望了眼肖仙仙：“D吧。” 　　“……” 　　肖仙仙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虽然小时候觉得D非常性感不错，但现在…… 　　“B。”勉为其难更正一下。 　　“没关系。D和B都买一套。另外如果有黄、紫、兰等颜色也可以拿过来。” 　　肖仙仙：“……” 　　店员小姐姐都懵逼，从来没见过有人买内衣是D和B各来一套的，还全是这么花的颜色，这是买给一个人吗？ 　　程以宁望向店内模特穿的真丝透光睡裙：“这套也给我包起来。有其他颜色吗？” 　　“还有鹅黄色、青色和白色。” 　　“好，都要。” 　　难得碰上这么土豪的买家，店员小姐姐慌不迭去找库里面找其他颜色。 　　“你买这些干什么？”肖仙仙疑惑，“是给别人买的吗？” 　　“都是给你买的。你不是说，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程以宁盯着她回答，“现在穿不了也不代表以后穿不了。你喜欢我就买给你。” 　　小时候的她是喜欢这些东西不错，难为程以宁还记得，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在报复性消费。 　　程以宁瞥眼她胸口：“如果你以后怀孕，说不定用得上。”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让肖仙仙跟着点头，可过两秒，她开始疑惑…… 　　为什么她会怀孕啊？ 　　程以宁买了十二个胸罩和三条睡裙，走出店门口，提出：“要不要买衣服？” 　　算了算了，肖仙仙现在可不敢跟程以宁买衣服，要是他就只记得她小时候喜欢的东西，疯狂给她买仙女纱裙怎么办？ 　　像是硬要接续上他们以前似的。 　　哎。程以宁。 　　肖仙仙摇摇头，叹口气，拒绝道：“不了不了。我已经不喜欢那些了。 ”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喜欢以前喜欢的东西呢。” 　　迟钝如肖仙仙，居然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一丝阴阳怪气感，可恶！一定是她想错了！ 　　程以宁才不是那种会阴阳怪气的人！ 　　正是跳广场舞高峰期，人数比肖仙仙那会儿壮大不止一倍，肖仙仙停在商场门口，怀念自己“广场舞女王”的身姿。 　　“现在不跳广场舞了吗？” 　　“跳的。就是这具身体还有点儿生疏。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捡起来。” 　　“不像我，想捡就能随时捡起来。”程以宁语气轻描淡写。 　　“……”肖仙仙好奇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因为我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肖仙仙认真扫了眼程以宁背后，是不是他想修炼成刺猬精啊？ 　　她决定牢牢闭上嘴巴，不说一句话。 　　肖仙仙家里近，程以宁走路送她回去。六点见面，回去时才八点半，就是吃顿饭，买内衣，回来时还没什么话，简直逛了顿寂寞。 　　肖仙仙家住在老城区巷子里，不是流行的高层楼房，这个时候路边都没什么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以及远处传来的狗吠。 　　程以宁停在她家门口：“明天上午我有事，下午来接你。” 　　“接我干嘛？” 　　重重的眼神又压过来，明明刚刚沉默一段路，程以宁那种刺猬精附身的感觉消失了的。 　　肖仙仙只好说：“可是我还得准备毕业答辩。” 　　昨天同学在群里通知，要进行答辩。 　　秦芊论文早就写完放在电脑里，肖仙仙看不懂，不想参加，可是同学说不参加答辩就拿不到毕业证，拿不到毕业证就找不到工作。 　　找不到工作是其次，秦奶奶那边见人就说她是大学毕业生，肖仙仙不好意思破坏秦奶奶的期待和秦芊的努力。 　　自己厚颜无耻不错，但不好意思让秦奶奶跟着她厚颜无耻。 　　“我可以教你。”程以宁说。 　　“真的吗？”肖仙仙燃起点希望，过会儿又怀疑自己，“我一点基础都没有。” 　　“没关系。答辩和面试一样。你待会儿把论文发给我。” 　　“好吧。”程以宁这样说，让肖仙仙安心，她点点头，握拳期待地说，“那就靠你了，程以宁。” 　　程以宁沉默地望着她。 　　“干嘛？” 　　“你想过我吗？” 　　“……” 　　夜色和路灯交织的空间里，肖仙仙盯着程以宁漆黑透亮的眼睛，小时候他整张脸就都很清秀，是会让人觉得温和纯净的类型。成人的他，五官英俊，西装革履，更显出沉稳从容，唯有那双眼睛，深深的、一直都深深的。 　　“当然，想过啊。” 　　“想过多少次？”程以宁继续问。 　　为什么他问这种问题一点都不害臊啊，肖仙仙心想，她听得耳朵像被热水泡过，次数她怎么能算得清呢？ 　　“两次。” 　　程以宁表情微微动了动，具体也说不清哪里有变化，肖仙仙连忙补充：“上一次和下一次。” 　　说完，她心砰砰跳地盯程以宁。 　　过会儿，程以宁嘴角微微翘起，像是终于笑了：“好。” 　　肖仙仙舒口大气，差点都想拍胸脯：幸亏她浸淫抖音多年，机智无比！ 　　好难、好难，跟程以宁相处这两个多小时，堪比历劫。 　　以前她还搜索什么是“历劫”，现在终于知道历劫是什么感觉了，还修什么仙，修人吧？做仙都没这么难！ 　　程以宁终于说：“明天见。” 　　“嗯。明天见。”肖仙仙回答，内心雀跃，跨进门槛，扭头见程以宁站在原地，总让她想起自己还是狗狗，在门口等程以宁时的感觉。 　　书上说，人类的进步源于好奇心，肖仙仙却认为人类的进步来自于经验和想象。 　　譬如秦奶奶把死去的秦芊放在床上，还试图叫她起床吃饭。刚下凡的肖仙仙是绝对不会懂，可她想起自己死后，程以宁抱着她尸体哭泣时的感觉，就能稍稍懂得秦奶奶。 　　肖仙仙当什么都很快乐，无论人还是狗。 　　放弃跟程以宁在一起的快乐对她来说并不难，修仙就是接受自己的任何处境，并待之以平常，这点肖仙仙很有天分，无师自通。 　　这也是肖仙仙去了几次程以宁学校之后便没再去过的原因，不让蒋贺告诉他的原因。 　　以为程以宁离开自己过一段时间也能快乐的，毕竟人类追求的不就是开心和幸福吗？如果人死之后不能复生，伤心过后，不是应该再面对未来吗？ 　　可是程以宁很难过，一直难过到现在…… 　　而她开始懂得这种难过。 　　肖仙仙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种亏欠程以宁“上百亿”的感觉，是因为她让他难过了很久很久，思及此，她用力招招手，真诚鼓励道：“程以宁，笑着活下去！” 　　程以宁：“……” 　　肖仙仙走进院子，摇摇脑袋，过两秒，停住脚步，无声无息倒退往回走，趴到门背后，手指搭着边，瞧见程以宁还站在那里。 　　站定十几秒后，他转身离开。 　　肖仙仙起身：“哎。” 　　秦奶奶老早就在门口盯肖仙仙好一会儿，见男生送她回家，这时候上前乐呵呵问：“芊芊，这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 　　“不是。他是在惹我心疼。” 　　程以宁找机会做王宁和程安的亲子检查，要五天出结果。而这期间，程方和李恩岚已经闹崩。 　　李恩岚得病，确诊命不久矣，催程方早日离婚，程方得知她的盘算，硬是拖着不离婚，要走法律程序。 　　程安在公司收到消息，说是程以宁居然在医院检查他和王宁的DNA，惊得不行，转头告诉李恩岚，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该不会真的不是程方的孩子吧？ 　　李恩岚简直又急又怒，以为是程以宁搞事情，直到这两天吃早饭，程方都只和程以宁说话，对待程安态度疏离，她开始疑心，这件事是不是程方让程以宁办的？ 　　程方铁心要拖延时间，第四天晚上，李恩岚摊牌，想用程方当年试图强丨奸小神仙的视频来要挟他，谁知程方竟是早有准备。 　　直接了当说，小神仙已死，连尸体都没有，更何况真追究起来，小神仙只可能是被过量安眠药毒死，全是她的责任。 　　李恩岚大骇无比，从未想过程方居然知道她的计谋，更恐怖的是，程方已知道她得癌症，不主动提，不离婚，眼睁睁等她死，还让程以宁去验程安的DNA。 　　杀人诛心！ 　　程方次日早晨还无事发生般起来，一家人坐在客厅吃饭，听着他跟程以宁有来有回说关于未来公司规划问题，李恩岚腹内恶心疼痛，手开始发抖，发抖得筷子都拿不动。 　　这个病谁都治不好，花再多钱也治不好，求神拜佛都治不好，医生说她可能是思虑过重，长期熬夜。 　　思虑过重，长期熬夜，她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还有一个月，她就要死了！这个家都知道她得癌症，还平平常常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没有说出来，忍痛独自去医院化疗，只是想让自己两个孩子得到更多财产，她有什么错？！为这么家付出这么多，她就应该这样死掉吗？! 　　李恩岚忽然举起面前盘子，狠狠摔在地上。 　　嘭！ 第57章 小神仙又又说 　　白盘骤然炸裂, 厨房的阿姨探出脑袋来，敏锐地察觉情势不好，没敢出来收拾。 　　全桌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李恩岚冷笑，只想冷笑, 她才四十多岁, 二十三岁就跟了程方, 假装柔弱的小女人一辈子, 殚精竭虑, 事事以他为尊, 到头来却混成这样。 　　“你在做什么？”程方皱眉。 　　“我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要跟你离婚！”疼痛让她嘴唇泛白, 但更疼的是心, 是恨意、怒火和不甘！不甘！不甘！不甘！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一生跟了个这种男人！ 　　“我们不可能离婚, 你死了这条心。” 　　“死了这条心, 你是早就等着我死吧？”李恩岚笑，声音虚弱, “你这个恶心透顶、无能透顶、虚伪懦弱又自私的男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人之将死, 也就什么都不怕, 李恩岚抬起手，指着程方鼻子：“你真以为我喜欢你吗？我当初年轻貌美，跟你是因为你优秀？！你不就是爬着娘家人上位，有点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觉得她们埋没你的才华，我告诉你，要不是有程以宁一家人，你现在连个屁都不是，在哪种田打工都不知道！” 　　程方生平最要面子，被一向服顺的李恩岚这样当着全家人骂, 不由得脸涨成猪肝色。 　　他想回嘴，李恩岚在气头上，不给他任何插话空间。 　　“你赚了点钱就觉得自己行了，你不就是巴结奉承别人，当别人的狗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大老板了，是小神仙让你觉得你自己厉害是吧？程安、程心、程以宁你们知道吗？为了让自己不阳丨痿，他还想迷丨奸小神仙呢。” 　　程安程心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不由得瞪大眼睛，怪不得小神仙消失得那么突然，是被他们爸爸…… 　　程以宁面色冷静，垂眸不语，李恩岚和程方都在气头上，程安程心在震惊中，无人注意他。 　　“你在胡说什么？！”程方怒而拍桌，让碗全都震了下。 　　“我在胡说什么。怕孩子们不知道你的丑事吗？噢，程安程心，你知道你们爸爸这十年来都没什么能力了吗？”李恩岚笑，“他可是最重视自己男人面子的啊，都阳丨痿了，还想找小三充场面呢。这种男人，我碰了都觉得恶心。”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在外面第一个孩子不是你找人打掉的？”程方开始翻旧事。 　　“那又怎么样？有你这样的父亲，生了还不如不生！小三还得感谢我救她出苦海，不然连性生活都没有！你问问你的孩子里有哪个喜欢你的，真以为自己是个男的就无所不能，我要不是因为不想出去应酬，我做什么都比你厉害信不信？！”李恩岚开启嘲讽，“你他妈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吗？你他妈不就是正好借了小神仙的运气吗？你以为女人都得贴着你，我是眼光差，以为能控得住你，没想到运气不好，但我告诉你，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呵呵。”程方怒极反笑，“你能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在外面弄掉我孩子那会儿，房产存款股份都被我转移了，你打官司也没什么用，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是啊。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李恩岚心如死灰，这就是她不告诉程方自己得癌症的原因，“所以我让你阳丨痿是正确的，你还不知道是我下药把你弄成这样的吧……” 　　程方赫然扭头，指着李恩岚鼻子：“你这个蛇蝎妇人……” 　　“没错！”见到程方气急败坏，李恩岚反倒神气起来，“要不是程安程心是我亲生的，我都还想让你绝子绝孙呢。” 　　“想得美！” 　　“我真是后悔。”李恩岚直着身体流眼泪说，“现在我才觉得后悔，为了钱跟你这样的男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恶心虚伪无能，我就是冲着那点钱，我就是想要点好生活，我就是伤害别人没有同情心。现在什么是好生活？我在穷人家，得癌症了，丈夫都还得抹两滴眼泪呢，现在这是什么……孩子不是孩子，老公不是老公？！” 　　李恩岚扭头望程安程心：“我说我隐瞒得癌症这件事，离婚分你爸爸的钱，你们也就同意，真的不说出来。你们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程安程心都没说话。 　　李恩岚又望着程以宁，程以宁是唯一直视她的人。 　　程以宁的妈妈也是得癌症死的，那时她还觉得这是自己上位的好机会。道歉的话说不出口，也没有用，说起来也虚伪，她什么都没说，起身缓缓上楼。 　　程以宁目光一路跟随她的背影。 　　李恩岚，这个从出现就在伤害他妈妈的女人，在他面前都是精明狡诈，装模作样，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痛苦、绝望以及深不见底的虚弱。 　　本想告诉她，如果她当初没有害小神仙，或许癌症早就被发现，到底没有说出口，还有什么比本可以避免更让人觉得可惜悔恨的呢。 　　到这一刻，他心软了。 　　程方冷哼一声：“赶紧死。” 　　因为这场大吵大闹，程方和程以宁都没去上班，程安程心进房间陪李恩岚。 　　中午，程方让程以宁到他书房，合上电脑说道：“今天我这心里一跳一跳的，总觉得哪里不安。想起李恩岚给我下的药就心寒，还有她看我的眼神，现在她得了癌症，怕是会鱼死网破。我刚刚已经写了遗嘱，把遗产全部留给你，整个过程已经录屏找律师见证了。” 　　程以宁没吭声，反而问道：“不等检查结果出来吗？” 　　“出来了又怎么样，有李恩岚这样的母亲，他们能好到哪里去？我又不是不知道程方是什么样子？！”程方面色冰寒。 　　程以宁：“刚刚我收到电话，检测报告出来了。” 　　“是什么？”程方紧张起来，对李恩岚深恶痛绝，要是程安程心真的不是他的种，让他戴这么久绿帽子，真的要弄死她！ 　　“有亲缘关系。”程以宁说道。 　　程方当即拍桌子，怒到整个脸都发紫，气得浑身颤抖，脑海里噼里啪啦血管爆裂似的！ 　　李恩岚真的，真的让他这么久给别人养孩子，还想让他把财产全留给别人，蛇蝎妇人蛇蝎妇人！程方心头狂跳，本来想骂李恩岚，忽觉得呼吸难过，捂住喉咙，艰难改口道：“以宁，给我口水……” 　　程以宁没有动，而是接着说：“但不是父子。王宁是李恩岚同父异母的弟弟。” 　　程方抬起头瞪向程以宁，喉咙完全卡住，呼吸急促，说不出话，眼睛大得仿佛要掉下来，指着：“水……” 　　程以宁静静望着他：“别人都以为我最讨厌的人是李恩岚，连你也这么认为，知道我在跟她斗。你觉得这是我们在争你的宠。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人是你。今天早上，李恩岚说的话，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恶心、自私又懦弱的男人，以至于都想过刮干净自己的骨血。” 　　程方还在指着杯子。 　　“别人都骂李恩岚当小三，从来没有人骂过你。李恩岚死了，我可以原谅她，真的，起码出轨、偷情、结婚这件事她都无法逼迫你。不是她肯定还会有别人。至少她还有母性，死前都想为她两个孩子考虑，而你呢，纯粹的自私自利，简直都不像个人。” 　　“你一直躲在李恩岚后面，出轨是她勾引你，结婚是她携子上位，想要强丨奸小神仙她撺掇你，你隐身在里面。真恶心，真恶心，真恶心，恶心到有段时间我望见你的脸都想吐。一个永远躲藏在女人背后使坏的男人，还自以为自己是大男子主义。” 　　程方瞪眼，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清程以宁说话，程以宁曾经以为当自己说出这段话一定是义愤填膺，此刻倒是很平静：“我妈死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她跟李恩岚一样，说为什么当初会看上你呢，为什么当初没有勇于离婚，为什么只想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而不是先考虑自己。没过多久她说自己想开了，这就是命。但临死前，她在哭，非常非常后悔，带着很多很多遗憾和痛苦离世，那时候我就希望，你的未来要比妈妈痛苦百倍、千倍、万倍。” 　　“不过这几年你还是活得很好。像你这样的人，只要没影响到自己就不会痛苦，真是讽刺。越是付出真心的人越容易被伤害。” 　　程以宁手指触到放在桌面上的钢笔，刚刚程方用这只钢笔写下遗嘱并签字，他缓慢地转动钢笔，“我来告诉你你的结局。程安程心是你的孩子，但你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欠了很多钱吧，尤其是程安，这是为什么李恩岚想尽办法帮他们弄遗产的原因，很可惜，我不会帮他们，我对他们没有感情。他们在李恩岚的保护下舒舒服服这么多年，是时候承担自己的人生。” 　　“你的遗产——公司、财产和股份我会分文不留地捐出去，这是你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贡献。” 　　程方张嘴流涎，想去拿电脑，程以宁把笔记本盖合上，挪开，见他翻白眼，后靠回椅背开始抽搐。 　　“还有，你之前收到的那些视频都是我发给你的。刚刚你也猜得没错，李恩岚早上给你下过药，下的什么我不知道。”程方像是已经没办法听到他说话，双手垂下。 　　程以宁望着他，这个曾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他的亲生父亲。 　　他没有死，像是中风或者偏瘫，总之，身体平静下来，眼珠还能活动。 　　程以宁平静地转身离开，带上门出去。 　　里面毫无动静，他的步伐踏在走廊上，心里空落落的，空到在一个大而幽深的峡谷里，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 　　突然很想念小神仙。 　　脑壳痛，脑壳痛，真的脑壳痛，肖仙仙捂住脑袋，磕拜对面笔记本电脑里的论文。 　　明明程以宁把她的论文做了详尽的批注，为什么她还是看不懂，看不懂！！ 　　可恶啊！ 　　可恶啊啊啊啊啊！ 　　肖仙仙对着窗口而坐，窗外天气很好，绿草如茵，蓝天白云，她的心情却坏透了。 　　再次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论文，紧紧握住笔，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才看懂前几页，以后要怎么答辩啊？ 　　这就是初中生和大学生的区别吗？！ 　　泪目。 　　仙仙看不懂，仙仙什么都不知道.jpg 　　正当肖仙仙自动进入脑内抖音模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程以宁的声音。 　　“奶奶。” 　　“小程来了。” 　　“是。” 　　程以宁来了几次，秦奶奶已经自动把他叫成“小程”，还笑眯眯的，程以宁真会讨人喜欢，尤其是女生，连秦奶奶都无法幸免于难。 　　可惜呀可惜。肖仙仙摇头。 第58章 小神仙又又说 　　门是敞开的, 程以宁还是敲敲后才进来，肖仙仙直起身吐口气，扭头，正好就撞上他的视线。 　　“程以宁, 你终于来了！” 　　程以宁眉毛微微一挑：“怎么？”难道这几天小神仙居然在等他。 　　“你再不来, 我就要去偷大脑了。” 　　程以宁莞尔, 见到她面前电脑显示着论文。秦芊论文写得很认真, 连他都做了几晚功课才消化完毕, 对于“学历”只有初中的小神仙来说, 很难理解。 　　“慢慢来, 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 　　“你可以。” 　　“好吧。我可以。”肖仙仙握着笔, 趴回桌上, 被自信心和程以宁说服, 谁让她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的小神仙呢？ 　　大脑很聪明！ 　　程以宁坐在桌角，见她做笔记。 　　先把论文通读一遍, 不懂的地方记下来，针对词汇上网查询资料, 回头通读, 掌握脉络，后抠细节，才能慢慢掌握。 　　程以宁见肖仙仙趴着写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 　　肖仙仙一个人做作业很烦躁，程以宁过来，心里就有底。 　　她喜欢陪伴感。 　　就这么写了十几分钟。 　　肖仙仙突然听到程以宁说：“李恩岚去世，葬礼在后天，你想来参加吗？” 　　她一惊, 扭头往上看。 　　程以宁敛下视线：“得癌症，前天死的。” 　　怪不得程以宁前几天都没过来，肖仙仙对这件事不是太惊讶，下凡前就预料过程以宁一家人的结局。 　　“我不去了。” 　　“嗯。”程以宁估摸她不去，“李恩岚立遗嘱把钱都给程安程心，但程方把大部分财产转移，他们没分到什么钱，想打官司，估计也没什么用。” 　　还有这出？这倒是跟肖仙仙以前见到的不同：“那程方呢？” 　　“他中风，遗嘱把财产都给了我。等李恩岚葬礼过后，我会把他送去疗养院，算是偿还他养我的恩情。接下来就不会怎么管他。”程以宁直白地说。 　　中国伦理观很重，他这样做恐怕会被不少人诟病，骂他不孝，可程以宁就是不想管他。 　　“那也没错。”肖仙仙倒是懂，“本来他的结局就是把公司给程安，结果程安亏空，公司破产，他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自杀。现在比之前还好。” 　　程以宁不想提太多程方的话题，说道：“他的财产我会全部捐出去。我妈留给我的钱还一直在做理财，现在也有七八百万了，足够我们生活。” 　　我们？肖仙仙敏锐地注意到，她发觉自己真是越来越能get程以宁的用词，她仰起脸：“程以宁？” 　　程以宁等着她。 　　肖仙仙用手指搓桌子，厚颜无耻地问：“你捐献的话能用小神仙的名义吗？可以帮我攒功德。” 　　程以宁外公就是做了很多捐献功德特别大，才飞上天的。 　　“不可以。” 　　“……”现在的程以宁怎么这么强硬，以前她说什么听什么的，孩子大了就变了，肖仙仙叹口气。 　　“时至今日，你还想回到天上？”程以宁隐忍着情绪。 　　“也不是。”肖仙仙老实说，“就是想积攒点灵力……”对对手指头，“过答辩。” 　　程以宁情绪瞬间消下去：“答辩没那么难，好好准备就过了。” 　　“好吧。”肖仙仙点头。 　　过一秒，瞥一眼他；过两秒，瞥一眼他；再过三秒，瞥一眼他。 　　程以宁为什么老喜欢看自己啊？小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盛世美颜，毕竟她走到哪里都是议论的话题，大家都叫她“传闻中的美少女肖仙仙”！ 　　摸着良心说，秦芊是绝对没有她美艳的！程以宁是喜欢她独特的仙气吗—— 　　还未想完，程以宁的唇覆盖过来。 　　“……你怎么老亲我？” 　　“我想亲你。”程以宁起身，这个吻蜻蜓点水，不像前几天那样细密绵长，淡淡的，像是薄荷糖。 　　肖仙仙舔舔嘴唇，感觉不错。 　　程以宁见她并无抗拒：“仙仙，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这是程以宁第一次叫她名字，仙仙。叫起来怪好听的，当然，主要是她名字好听。 　　“什么做什么？”肖仙仙一脸雾水。 　　程以宁伸手捏捏她放在身前笔记本页角：“做人的打算。” 　　咦，做人？哦，做人。肖仙仙想想，短时间内积攒不起灵力回天上，可不得做人吗？ 　　用笔戳脸。 　　还真没想过。 　　第一次下凡纯粹是好玩，灵力让她为所欲为；当狗又快快乐乐，根本不想事；现在第二次做人…… 　　跟第一次完全不同。 　　秦芊是个成人，即将大学毕业，家里没什么钱，还有奶奶要赡养。 　　班级群里每天都在说未来，有读研究生、考公务员、结婚、赚钱、买房……让她晚上读群消息时很懵，怎么一下子，每个人都变得好难的样子？ 　　小孩子的时候，群里多快乐呀。 　　果然做人还是很难，肖仙仙仔细思考：“我想傍大款。” 　　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程以宁顿几秒，指尖磋磨页面，是预想中小神仙的回答不错，只是—— 　　“你可以傍大款。”他可以给她傍，养她一辈子，程以宁抬起视线，低垂睫毛笼住深而长久的视线。 　　“你有想过，在你成为秦芊的这几十年，要怎么活吗？ 　　“之前你有灵力，总是可以轻易离开，像个游客。现在你没有灵力，答辩和生活都要靠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自己怎么生活，还有——”程以宁直截了当，“怎么回应我的感情？” 　　肖仙仙盯了他会儿：“程以宁，你是不是想上我呀？” 　　“……” 　　以前接触圈子不多，以为谈恋爱就是喜欢，当狗十年，走街串巷，耳濡目染，已经懂很多。 　　谈恋爱内底是喜欢。 　　表现是牵手、拥抱、接吻、上床。 　　蒋贺妈妈为了让她上蒋贺，还特地给她看过《动物世界》，已经知道大概是什么事了。肖仙仙并没有反感，神仙没有贞洁观念，肉丨体仅仅是肉丨体罢了。 　　因此，她动过念头给蒋贺生孩子。 　　晚上她偷偷溜进蒋贺房间，见他睡颜时，考虑过亲他。 　　脑海中总是会闪过程以宁。 　　亲蒋贺，会像程以宁亲她那样吗？ 　　可她舔过蒋贺，并不觉得有什么啊。 　　为这事肖仙仙抑郁不少，瘦好几斤，只好再进厨房偷吃的，吃胖再说。 　　“想。”程以宁声线喑哑。 　　“是这样不错。”谈恋爱就是要有肉丨欲，没有肉丨欲就不是谈恋爱，像她对蒋贺，只想让他买肉吃，这是朋友。肖仙仙早就理明白这里面的区别，拍拍胸口，“程以宁，放心吧。一定让你上。” 　　“……”他不是这个意思，程以宁阖下双眸，本以为小神仙并没懂，谁知听她说：“这是我对你第二个问题的回答，第一个问题‘怎么做人’我要好好想想，但，我都做人了，不跟你在一起，还是小神仙嘛!” 　　肖仙仙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程以宁那样落下悬崖又被救起的心情，他直勾勾盯着她，既开心又折磨： 　　“你只是认为要跟我在一起，才跟我在一起吗……”嗓音比刚刚的“想”还要低几分，近乎呢喃。 　　并非想质问小神仙，而是……不满足。 　　无法满足。 　　这句话的意思让人好难理解，换做之前肖仙仙肯定不懂，不过有件事很清楚，她轻声问：“程以宁，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啊？” 　　很喜欢她，因此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很喜欢她，因此在找她。 　　很喜欢她，因此重逢后生气还是要见面。 　　很喜欢她，因此帮她钻研论文过答辩。 　　这些蒋贺也可以做到。 　　当然，蒋贺没谈女朋友，是他暗恋小时候那个爱狗的大学生姐姐，对方已经结婚了。 　　蒋贺不会想上她。 　　蒋贺不会主动吻她。 　　蒋贺不会哑着嗓音问“你只是认为要跟我在一起，才跟我在一起吗……” 　　肖仙仙get，世界上分四种人： 　　陌生人-不认识。 　　朋友-在一起玩。 　　亲人-天天待在一起，互相照顾。 　　还有爱人。 　　爱人是想亲吻，拥抱，上床，在一起，眼神里同时有兴奋和恐惧的人。 　　“程以宁。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就是为你动心而死的！别人谈恋爱要钱，我谈恋爱要命！”肖仙仙气愤。 　　程以宁皱皱眉头，还没反应过来。 　　“第一次死我是不害怕的，可是第二次我就害怕。要是找你之后，动心了又死，怎么办？所以我发誓变强，成为升级版2.0肖仙仙回来，踩着七彩祥云去娶你！” 　　程以宁莫名想笑：“然后呢。” 　　肖仙仙转过头对着论文：“……然后我就发现当狗挺好的，是肉不好吃，还是打架不好玩，还是撒尿不够风骚，谈什么恋爱？！要不是去看了几次，发现你还在等我，我才不做人呢！” 　　转头，狠狠打字。 　　“可恶！本来神仙已经做不了，连做狗你都不放过我……你不知道做人有多么难吗？！你以为做人是件好事吗？你以为做了那么久的无事小神仙，要下凡做个“烦”人要多大心理建设吗？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还会受伤，还要有七情六欲、责任和道德！我才不想做个人！” 　　“天天催我谈恋爱，天天催我谈恋爱，可恶！言情小说看多了吗？！谈恋爱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动心、接吻、拥抱、上床吗？虽然我想过跟你上床！但还是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你们人类真可恶！谈恋爱就得下凡，为什么你不能做个神仙，或者做一条狗！”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程以宁见她根本不会打字，就是乱敲键盘，发泄情绪，脸颊肉眼的红，不一定是气红。 　　小神仙很聪明，什么都懂，只不过在假装不懂罢了…… 　　程以宁慢慢笑起来。 　　原来小神仙的心，很早很早就归他了。 　　晚上，程以宁在办公室，见秦芊QQ更改签名。 　　芊芊：[我终于还是决定好好做个人了。] 　　刚会心一笑，见磨人的小神仙上线，在线修改签名，：[其实我只想当个嫖丨客啊。（大哭）] 　　程以宁：“……” 第59章 小神仙又又说 　　肖仙仙的答辩一次过。 　　程以宁给她准备很多题目让她记熟, 遇到不会的，就把整个论文脉络复述一遍，最重要的，是老师十分善良！没有为难她！ 　　人间有真爱, 世界有真情, 好好做人总会碰上好事。 　　握拳！ 　　毕业典礼前, 班上统计成员的就业情况。 　　除考研、考老师和公务员的同学外, 只剩下四个人没找到工作, 因此, 辅导员特地安排他们去听一场校内演讲：《如何找到自己的优势以及未来方向》。 　　秦芊隔壁寝室女孩也没工作, 拉着肖仙仙去听。 　　肖仙仙第一次听演讲, 大会堂里好多人, 上面站这个胖胖的西装男, 气氛特别嗨。 　　演讲老师说： 　　优势是自己做起来轻松，而别人做起来难的事。 　　喜欢就是愿意一直重复做的事。 　　把优势和喜欢结合起来, 加以努力，就会得到成功的人生。 　　肖仙仙听得疯狂点头, 激动不已, 恨不得掏出笔记本记录。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慷慨激昂情绪久久未退。 　　程以宁让她要有做人的打算。 　　之前她是小孩子或者狗时，都是依靠别人，每天吃喝玩乐就完事，没想到成为大学生后，还有人生方向这种问题。 　　肖仙仙也想要成功的人生！ 　　按照老师的建议，肖仙仙罗列了下自己的优势，盯着纸面半天, 兴致勃勃打开电脑给程以宁发消息。 　　磨人的小神仙：[程以宁，你可以帮我看看我适合做什么工作吗？] 　　程以宁：[可以。] 　　磨人的小神仙：[今天演讲老师说，工作要找到自己的优势。] 　　磨人的小神仙：[自己做起来轻松别人做起来难的事，还有愿意一直一直做的事。正好我有一个特别突出的优势。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程以宁是公司总经理，见多识广。 　　程以宁回复：[什么？] 　　短时间没想清楚小神仙擅长什么。 　　学历不够。 　　也没有才华。 　　磨人的小神仙：[口嗨！] 　　磨人的小神仙：[我对照了一下老师的说话，发现我十分擅长口嗨。口嗨达人。这样的我，有合适的工作吗？] 　　程以宁：[没有。] 　　磨人的小神仙：[我不可以去当演讲师或者主播啊？] 　　肖仙仙落寞。 　　程以宁：[不可以。] 　　小神仙当演讲会，只会“误导”别人。 　　当主播的话……程以宁不太想让她听到难听的话。 　　磨人的小神仙：[好吧。] 　　磨人的小神仙：[你对我好好做人，有什么优秀的建议吗？] 　　人的寿命七十多年。 　　秦芊才二十一岁，起码还有五十多年可活，的确得好好规划一下。 　　程以宁想说“保持现在就很好”，顿两秒，回复：[去试试任何你感兴趣的。钱不用担心。] 　　习惯当人，以至于没有考虑过小神仙是不是要当人。 　　喜欢小神仙就想跟她在一起。 　　又生气小神仙不告诉自己还活着的事。 　　还总想把她绑住。 　　爱情不是人生全部，更何况仙生。 　　哪怕是人间女孩子，为爱情完全放弃事业的都很少——小神仙是为他放弃了整个仙生。 　　观念转过来，程以宁就发现，自己并没有为小神仙付出多少，而是小神仙付出很多。 　　小神仙拥有使命，而自己居然只想着谈恋爱。 　　程以宁：[我希望你在人间快乐。] 　　磨人的小神仙：[我会的。我在哪里都很快乐。] 　　磨人的小神仙：[程以宁，你好好哦。] 　　程以宁：[？] 　　磨人的小神仙：[笔芯。( > 0 < )] 　　程以宁微笑。 　　跟小神仙在一起他很快乐，戾气消失。 　　磨人的小神仙：[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程以宁：[你问。] 　　磨人的小神仙：[如果当初我告诉你，我是条狗你还会爱我吗？] 　　程以宁：[会。] 　　磨人的小神仙：[如果再也做不成神仙，永远都没有灵力，无法保护你了，你还会爱我吗？] 　　程以宁：[会。] 　　磨人的小神仙：[如果我花光了你的钱，你还会爱我吗？] 　　程以宁：[会。] 　　磨人的小神仙：[那如果……] 　　程以宁手指悬在键盘上，静静等着。 　　磨人的小神仙：[如果是五星瓢虫，你还会爱我吗？] 　　程以宁微顿：……五星瓢虫？ 　　程以宁回答：[我爱你的灵魂甚于肉丨体。] 　　好肉麻哦。肖仙仙想。 　　磨人的小神仙：[好吧。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了。] 　　程以宁：[那你呢？] 　　程以宁盯着输入框。 　　见上面显示着「正在输入」，过两秒又消失，再变为「正在输入」。 　　磨人的小神仙：[老实跟你说。] 　　程以宁仿佛能想象她纠结的模样。 　　磨人的小神仙：[其实我比较爱你的肉丨体。对你的灵魂不感兴趣的。] 　　程以宁：“……” 　　程以宁不服：[我的灵魂让你不太满意？] 　　磨人的小神仙：[也不是。就是——] 　　磨人的小神仙：[你的灵魂太猛我hold不住。我喜欢肉丨体这种会变老的东西。] 　　磨人的小神仙：[对于仙来说，爱不是永恒，而是瞬息万变。意思是，当我爱你时，我是爱你的。我们尊重时间，不搞永恒。我要爱你的年华老去，爱你的沉稳，爱你的衰落，爱你的痛苦，而不是爱你的永恒青春和热情。] 　　程以宁第一次听小神仙讲这么深奥的话。 　　蓦然意识到，小神仙成为仙是有原因的，即便看起来并不那么仙风道骨。 　　她是天分型。 　　自得其乐、自然而然、随意自由。 　　程以宁：[我明白你的意思。] 　　磨人的小神仙：[嗯。] 　　程以宁心想，他应该不用担心小神仙做人，她一定会活得很好很好的。 　　即便没有他，都会活得很好。 　　正因为她拿得起放得下，轻松自在，才给人以快乐。 　　这个世界总是激烈和偏执的东西更打动人。 　　程以宁内心也有。 　　但爱小神仙这件事，应是轻松而快乐的，若非快乐，又为何如此执着喜欢她，因爱而爱吗？ 　　这个世界上，他最最最最喜欢小神仙。 　　喜欢到，连付出都甘之如饴。 　　程以宁：[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事。] 　　磨人的小神仙：[你说叭。我听着。（叉腰）] 　　阳光从身后深蓝色玻璃穿进来，落在他深色短发上，光芒笼罩着他。 　　程以宁：[公司股份已经卖出去，并以我们的女儿名义捐赠。] 　　磨人的小神仙：[？？？] 　　女鹅？她连婚都没结呢，等等，床都没上呢！卵子都没排呢！ 　　程以宁：[名字叫程小仙。] 　　肖仙仙：“……” 　　磨人的小神仙：[程以宁。] 　　程以宁：[？] 　　磨人的小神仙：[脑补是种病，得治。答应我，好好做人，好吗？] 　　程以宁微微笑起来。 　　哎，程以宁。 　　肖仙仙撑着脸，盯笔记本电脑，过两秒，把程以宁昵称改掉后，截图发给他。 　　磨人的小神仙：[（图片）] 　　磨人的小神仙：[我把你的备注改成“磨小神仙的人”了。] 　　磨人的小神仙：[哎，程以宁，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肖仙仙大哭。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人吗？不是一直教他“精明做人、自己为先”吗？ 　　怎么会这么……恋爱脑啊？ 　　毕业答辩、毕业拍照、毕业典礼都结束了。 　　肖仙仙成功拿到毕业证，离开学校，成为一个彻底的无业游民，位于“打工人”的最底层——无工可打人。 　　程以宁还在忙着处理公司那些产业，杂杂碎碎事情很多。 　　蒋贺去外地做木雕巡回展，要很久才回来。 　　肖仙仙每天在家很闲、很闲、很闲。 　　闲到……真的想发展一门技艺。 　　一天傍晚，她跳广场舞，很多年轻小妹妹逮着人发传单，是个美术培训学校，主要课程是高三美术生魔鬼训练。 　　传单右下角，有个框框，里面写着：另开设成人兴趣班课程。 　　这眼，肖仙觉得自己条件尤为符合。 　　是个成人。 　　有兴趣。 　　盯着传单不动被人望在眼里，小妹妹眼疾手快，当场拉她去教室报名。 　　两个月时间，vip班，学费4000。 　　肖仙仙在QQ里对程以宁：[我，肖仙仙，打钱。] 　　碰上冤大头，发传单小妹妹和前台小妹妹都露出兴奋笑容，第二天就让她去上课。 　　肖仙仙不适合上班。 　　秦芊专业她不会。 　　其他计算机、会计等行业更是想都别想。 　　基础的行政，蒋贺妈妈用了一句话恐吓她——“仙仙，你可千万不要去谋财害命”啊！ 　　害怕仙仙给领导倒茶时随意加东西.jpg 　　害怕仙仙把全公司资料丢光.jpg 　　害怕仙仙砸电脑.jpg 　　程以宁和蒋贺都建议，做自由职业。 　　蒋贺的建议更为细致：等吃。 　　肖仙仙对于“混吃等死”四个字已经倦了。 　　公众号都说：女人，得靠自己！ 　　自由职业有—— 　　唱歌，肖仙仙五音不全。 　　跳舞，肖仙仙倒是喜欢，只不过最喜欢的是广场舞，加上秦芊这具身体没有她以前那具柔软，不是职业舞蹈老师很难赚到钱。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往后排排。 　　画画。 　　就只剩画画她没有尝试过了。 　　肖仙仙去参加美术机构“成人兴趣班”，像是充满意外，实际上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是她的阴谋.jpg 　　相比于其他周末或晚上才能来的学员，肖仙仙时间充盈，有事没事就在画室里面待着。又由于是尊贵的vip学员，画室对她全天开放，两个多星期下来，竟然学得有模有样。 　　方型、圆形、圆锥形石膏各种侧面和打光都被老师表扬，肖仙仙喜滋滋。 　　绘画一定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行业.jpg 　　第三个星期，他们开始画“大卫”头像。 　　只是…… 　　当大卫头像被搬上讲桌时，肖仙仙沉默两秒。 　　当老师讲画头像注意的问题时，肖仙仙忍不住开口：“真的要画他吗？” 　　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肖仙仙：“不瞒你说，我觉得这个人好丑哦。” 　　老师：“……” 　　肖仙仙：“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头发像坨屎，还是我以前为了好玩刻意拉过的环扣型。” 　　老师：“……” 　　其他人：“……” 　　——这个孩子很刻苦没错，但着实没有艺术细胞，还有点犯抽。 　　大卫头像是必经之路，肖仙仙还是画了。 　　傍晚，等到老师吃完饭回来，其他学员都离开，只有肖仙仙还在。 　　老师走过去，静静地问：“这是大卫吗？” 　　肖仙仙摇头：“不是。他太丑了，我不画他。” 　　老师：“那你画的人是谁？” 　　捡起其他画纸再端详，十几张，全是这个人，正面、侧面，居然画得还不错，有几张正脸脑袋旁边画着很多坠落的金币。 　　老师：“是偶像明星吗？” 　　肖仙仙摇摇头：“不是。” 　　老师：“那是谁？” 　　肖仙仙：“是我的大款。没有他，我来不了这里。老师，你看他是不是全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老师心想，你画了那么多金币，还能不散发金钱光芒？ 　　肖仙仙叹息：“唉，自从我借了4000块钱，他每天都要考核我有多爱他！不谈恋爱不准回家，可恶！说好的当我大款！我还不起就是还不起，他能拿我怎么办？！” 　　老师：“……” 　　一个年轻俊秀男生出现在门口：“仙仙。” 　　肖仙仙扫了眼，认命地收拾包袱，顺便把自己画的十几张稿纸全部收走：“老师，我要走了。你可千万不要学我啊。靠出卖色相谈恋爱，每天都要历劫，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说完，肖仙仙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去，还沉重地叹了口气：“唉。” 　　到男生面前，肖仙仙把画纸递过去：“程以宁，我给你画了十几张图，怎么样？” 　　男生接过，微笑着：“好看。” 　　不仅语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宠溺。 　　老师：“……” 　　只觉得门口光芒无比耀眼，这哪是金钱的光芒，根本就是狗粮的光芒！秦芊，一个认真刻苦，没有艺术细胞，偶尔会犯抽，但被高富帅追求，还极其喜欢叹息自己被爱得很辛苦的女人！ 　　两个月学习期结束后，不仅老师，其他女同学也把她拉入黑名单。 　　从我们普通人的人生里滚蛋！ 第60章 小神仙又又说 　　从画室出来, 肖仙仙背着书包跟程以宁沿人行道走。 　　夏日的风从遥远所在穿过城市的高楼大厦、霓虹灯、人群、树木，吹过他们，吹向别人。 　　远处是金红色灿烂云霞。 　　肖仙仙都是这个点下课，程以宁来接她。两个人吃完饭后, 肖仙仙去跳广场舞, 程以宁回去办点事, 再开始约会, 差不多要到十点, 程以宁送肖仙仙回去。 　　才相处没多久呢, 床都没上呢, 莫名相处出老夫老妻的架势。肖仙仙埋头, 步履微满, 叹息：“哎。” 　　“怎么？” 　　“我以前的口头禅是‘giao’, 后来是‘美少女’，当狗时是‘汪’。” 　　前两个程以宁都知道, 至于当狗时是“汪”，倒让人怀疑, 不是“汪”还能是什么？ 　　“现在我的口头禅是‘哎, 程以宁’。画画的时候，要是有一笔没画好，拿起橡皮擦时，就会想‘哎，程以宁’。要是老师夸奖我，我也会想‘哎，程以宁’，你懂这其间的差别吗？” 　　“懂。”程以宁回答。第一个“哎，程以宁”是叹息, 第二个“哎，程以宁”是喜滋滋。 　　肖仙仙望着远方，微微握紧拳头：“我终究是堕落了。以前我的口头禅是快乐和自己，现在的口头禅只剩下你了，这，就是谈恋爱的下场吗？” 　　程以宁翘起唇角。 　　来来往往很多下班人，也有出来散步的老年人和小孩，生活气息浓烈，此时的小神仙是一个活生生、真正落地了的人。 　　程以宁喜欢这种悠闲轻松的日常氛围，更喜欢她刚刚说的话。 　　他是小神仙表达喜怒哀乐的语气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了。 　　“程以宁。”肖仙仙转头，深情地问，“今天我对你抒发的爱意还好吗？可以减多少钱？” 　　“很好。这个我很喜欢。可以减1000块钱。” 　　肖仙仙嘴角本想保持平静，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轻轻说道：“yes！” 　　借4000块钱后，程以宁突发奇想，提出条件，可以从他这里无限制拿钱，但需要付出与钱想当的爱意，譬如说情话、做甜蜜的事、证明自己有多爱程以宁，以至于每天下课，就是肖仙仙的“历劫”——到底如何证明，自己是喜欢程以宁的。 　　今天她才不是故意跟老师炫耀，是真的叹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区区4000块钱，就让天庭最可爱的无事小神仙出卖色相，以至于肖仙仙怀疑过：程以宁，你为什么不去做魔鬼呢？ 　　“程以宁，我最近在想一件事。” 　　“你说。” 　　“就是万一我生不出女儿怎么办啊？”昨天，肖仙仙听到秦奶奶讲街坊八卦，说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李家媳妇生了三胎都是女孩，还被夫家逼着生男孩。 　　“你都取名为程小仙，要是我一直生不出女儿，你该不会逼着我一直生下去吧？”肖仙仙着实害怕。 　　“不会的。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如果没有女儿就给儿子取这个名字。” 　　程以宁真是深谋远虑，还有这个办法，肖仙仙居然没提前想到，只是肖仙仙不由得想象了下，他们的鹅子在班上被同学们喊道：“小仙！” 　　“小仙！” 　　“程小仙。” 　　遗传她的盛世美貌，被要求穿女装扮公主，下课后哭唧唧扑到她怀里说：“妈妈，怎么办？班上的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喜欢我！” 　　肖仙仙摇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尽力生个女儿吧，晋江的耽美文已经够多了。 　　“程以宁。我又想到一件事。”肖仙仙盯着迎面而来的人。 　　“嗯。” 　　“为什么我们之间这么没有激情啊？”肖仙仙停住脚步，程以宁跟着停住脚步。他们中间的空间很大，以至于可以穿过一对勾胳膊靠头，时不时还要亲一下的情侣。 　　肖仙仙就已经观察他们很久，视线一路跟着，这对情侣被人盯住，还回头望眼，表示很奇怪。 　　良久，肖仙仙才收回视线：“我看人家谈恋爱恨不得黏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就不是这样呢？每天都风轻云淡的。” 　　“你想要热烈一点吗？”程以宁上前一步。 　　“也不是。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哎，我就算了，毕竟已经三百多岁了，是个既可爱又成熟的老年人。可你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这么……”肖仙仙瞥眼程以宁□□，“……平静。” 　　：） 　　这是程以宁听过最杀人诛心的话：十年，如果他没有保持自己“平静”，怎么等她？ 　　“那今晚你来我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热情。”程以宁目光化成炙热镣铐，试图困住她。 　　“不了不了。”肖仙仙摇头，“我这种老年人，还是悠着点好。” 　　“……” 　　小神仙是个口嗨达人，每次撩完就跑。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说完就继续往前走。程以宁没有乘胜追击，跟在她身侧，瞥了眼她。 　　的确，得把“不平静”这事提上日程。 　　程方在他很小时就出轨，以至于程以宁在长大懂事后，曾厌恶男人的性丨欲。性丨欲让男人被身体支配，管不住自己，受不住诱惑，总想要更年轻漂亮的女人。 　　男人，尤其是成家的男人，更应该拥有道德和责任。 　　程以宁最不平静的日子在他十六岁，跟小神仙躺一张床的时候。而那时，每当他产生冲动，会觉得自己跟程方一样肮脏，甚至觉得，对小神仙产生性丨欲，是在亵渎她，因此他总是极力克制，不让小神仙看出来。 　　青少年时期，程以宁还很天真单纯，为自己拥有“性丨欲”而不齿，对于“爱”的理解是，不带欲望地去在意和保护一个人，哪怕不能碰她，也要爱她。 　　等到上大学，见识到班上形形色丨色丨男女关系，才明白欲丨望仅仅是欲丨望而已，人皆有之，脏的是凭借欲望伤害别人的人。 　　提及这个话题，他们集体沉默两分钟。肖仙仙用余光瞥瞥程以宁，见他像是在想事情，刚想开口，便听他说： 　　“我一点都不平静。” 　　“？” 　　“我幻想过跟你上床的姿势。”程以宁说出来，“很多种。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肖仙仙老脸一热，好想咳一咳，幸好忍住。本来平平静静的多好，一上来就开这么大的吗？ 　　“嗯……”肖仙仙假装脸不红心不跳，是个成熟又矜持的老年女性，对爱情和上床这件事十分冷静。 　　“可幻想是幻想。”程以宁说，“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 　　肖仙仙也没说不同意。 　　“我卖了程家别墅，买小区里的新房，想让你跟我一起住。”程以宁说，“还布置了我们的卧室。用你喜欢的颜色。卧室里还有个月球的吊灯，像你以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是个普通男人。” 　　肖仙仙停下来，脚往后踩围着路边树木的石框，双手往后背着，心想：你一点都不普通。 　　“小时候想保护妈妈。长大了想保护你。”程以宁转身，面对着肖仙仙认真说，“我可以等。我想拥有很长很长的耐心，这样我就能爱一个人很久很久。” 　　“其实我也对你有过幻想……”肖仙仙捂住自己的红红脸蛋，“而且比你更变态。” 　　“？” 　　“我幻想自己是个巨型五星瓢虫。” 　　“……” 　　“你想的是人和人，我想的是动物和人。” 　　“……”程以宁的确是第一次知道，望过去清纯又可爱的小神仙，想法如此另类，倒也莫名让他忍俊不禁。任何郑重的话题，跟小神仙一说，就会变得无比轻松。 　　“我刚刚说你平静就是觉得你太纯爱了。我比你脏多了。” 　　“那我们试试。”程以宁直截了当，“今晚。” 　　“好吧。”肖仙仙点头，程以宁不后悔就好。 　　两个人再往前走一段路，肖仙仙见到有个高个的围树石墩，站上去，张开手：“程以宁，我要下凡啦！” 　　程以宁张开手，迎接她。 　　肖仙仙跳下来，正好扑到他怀里。 　　路过人眼中，这可比刚刚勾胳膊靠头时不时还亲一下的男女甜多了，最甜的才不是卿卿我我呢，而是肉眼可见的喜欢和欢喜。 　　肖仙仙在程以宁耳旁悄悄地说：“哎，程以宁，我原本是要进阶仙班的，现在变成上你了。” 　　“上我不比修仙好玩？”程以宁回。 　　“唔。” 　　肖仙仙松开，两个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荡着往前行。 　　哎。还是好像小学生谈恋爱，一点都没有成年人的色色感，肖仙仙想，程以宁可真是太清纯了，以后她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肮脏！ 　　肖仙仙有好多事都没有告诉程以宁。 　　譬如她当狗的时候，有两只公狗试图想要强上她，被她打趴后，逼着他们当面□□，肖仙仙带领一群母狗吃骨头围观。 　　譬如以前去程以宁学校，见有个女生偷偷跟着程以宁，还跟他表白，于是就半夜跑进女生家，叼走了她的作业本。 　　譬跟程以宁第一次接吻那夜，死之前她做了个梦，梦里面程以宁是一只五星瓢虫，花纹漂亮，他们两个在花丛中飞舞，每天都交丨配，生下好多好多五星瓢虫，统治了整个地球，让李恩岚和程方跪下来给他们和他们的后代搓脚，每只瓢虫六只脚，不搓完不许走。 　　而他们生的后代实在太多了，李恩岚和程方搓到老死都没有搓完…… 　　譬如…… 　　譬如第二次做人，第一次见面时发丨情，是真的想上他。 　　天庭仙班，大群内。 　　73排34位：听说了吗？天庭那个每天都偷懒的无事小神仙，终于有事了。 　　64排13位：发生了什么？ 　　93排144位：她下凡恋爱结婚生孩子了。 　　68排123位：身为神仙，怎么可以这么…… 　　83排15位：幸福啊！ 　　84排56位：就是。 　　88排235位：仙仙，TAT！ 　　肖仙仙要结婚，除了收到程以宁月亮钻石戒指一枚及房产若干，还有天上三千多个老头的祝福。 　　老头一号：祥云一朵。 　　老头二号：好运一次。 　　老头三号：闪电一枚（可小幅度劈人）。 　　老头四号：仙气两口。 　　老头五号：财运三次。 　　…… 　　程以宁外公：送子观音瓶中柳枝滴下的露水一滴（可保怀孕）。 　　蒋贺：百年好合木雕。 　　蒋贺爸爸：早生贵子木雕。 　　蒋贺妈妈：灵力若干。 　　月老：单身狗清香牌香水一壶，外加一句“哼”。 　　肖仙仙婚后，既没有依靠跳舞，也没有依靠绘画赚钱，而是成了一档婚恋感情节目嘉宾，因时常口出胡言，大胆敢说，极具节目效果，在网上火爆。 　　并开设语音专栏和出版书籍若干。 　　《月老の暗恋日记》——傲娇月老追不到何仙姑的辛酸往事 　　《如何征服高富帅》——修炼成仙后，再下凡 　　《怎样拥有幸福》——傍上仙、人、妖三界大款、吃喝不用愁 　　《好好做人之我见》——先做狗，后做人 　　一时间风靡全世界，成为畅销全球的“笑话合集”。 　　而肖仙仙终于发现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使人Happy。 第61章 小神仙又又说 　　肖仙仙为什么会成为婚恋感情节目嘉宾呢？ 　　这事还得从她跟程以宁开始“不平静”那晚开始说起。 　　当晚事后, 肖仙仙卷被子爬起，准备践行“事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试试到底有没有当神仙快乐。 　　只是, 程以宁家里居然没有烟。 　　肖仙仙让他买, 他也不肯去买, 说吸烟有害健康, 不许！ 　　可恶, 还没结婚就开始管她, 肖仙仙简直气抖冷！ 　　无烟可抽, 肖仙仙只好躺在床上看电视, 平常她都是跟秦奶奶追一些很古早电视, 譬如《情深深雨蒙蒙》《射雕英雄传》等, 在程以宁家里随便播了个选秀节目，叫《青春有她》。 　　从109个女生里选9个人出道, 肖仙仙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第二天回家全部补更完毕。 　　被《青春有她》深深吸引后, 接下来她又看了好几本穿书后C位出道的言情小说, 不禁深深地想： 　　自己难道不就是小说的女主角吗？ 　　要美貌有美貌，要性格有性格，有可爱有可爱，要才华有才华，要机智有机智，连常人难有的沙雕都蕴含……可以说是个非常完美的艺人了。 　　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绘画成人兴趣班结束后，《青春有她》开始第二季选拔，肖仙仙便去投递简历，很快就得到了面试资格。 　　肖仙仙不禁自信心爆棚, 开始想象自己C位出道火遍全中国的模样。 　　到时娱乐圈影帝、大佬、天王、顶流纷纷拜倒在她脚下，被她的作精/可爱/团宠人设吸引得不要不要的。 　　程以宁更是疯狂不已，每天都把她堵在厕所/浴室/走廊/树下喑哑着嗓音说： 　　“仙仙，你是我的。” 　　“想离婚？离婚证书我已经撕了。” 　　“嗯？我不厉害，那前几天下不了床的人是谁？” 　　想想，真赤鸡呀！ 　　肖仙仙义无反顾并信心满满地去参加面试。 　　面试有五个考核官，让她做自我介绍后，再表演才艺。 　　肖仙仙表演的才艺是跳广场舞《大哥大姐不差钱》，并附上自己画作若干，觉得定会让她们眼前一亮。 　　可她不知道，面试官招她面试，只想把她作为第一集 噱头： 　　985名校美貌高才生竟跳广场舞参加选秀！ 　　这完全不符合女团的平庸舞姿和只有两个月的基础绘画水平，足可淘汰她，若不是因为她有名校高材生这个身份、清秀的长相，还有隐隐约约透漏出来的自信心爆棚，有可能增加话题的话。 　　于是肖仙仙考核通过，进厂了。 　　为此，肖仙仙激动得买醉，上了程以宁一日一夜。 　　节目开始拍摄，第一期是选手评级，肖仙仙再次对自己信心满满，去程以宁公司面试她害怕，但C位出道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握拳！ 　　当听完肖仙仙自我介绍后，导师们和选手们被提起期待。 　　当音乐播放《大哥大姐不差钱》的时候，导师和选手们都惊了。 　　当见识过肖仙仙的广场舞身姿后，导师和选手们都陷入长久的沉默。 　　肖仙仙跳完舞后，喘气不均，眨着眼睛问：“怎么样？” 　　四位导师面面相觑几秒。 　　坐在最中间的顶流导师拿起话筒问：“你为什么来参加选秀呢？” 　　肖仙仙想了想：“因为我觉得我这样的美貌不出来当艺人可惜了，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现场所有人：“……” 　　顶流导师很想说话，憋了会儿，还是放下话筒。 　　最左边音乐导师接着问：“那你的才艺觉得可以跟其他人比较吗？你前面刚刚表演过的那个女孩是爵士舞，就是很……性感风？” 　　肖仙仙纳闷：“我难道不性感？” 　　程以宁说，她跳广场舞的样子最性感，非常sexy。 　　音乐导师也是男的，默默跟顶流老师对视，怕挑剔女生的性感被抨击，语气缓和道：“倒也不是不能说不性感。” 　　肖仙仙点点头：“是这样的。我的性感较为深刻。” 　　两个男导师不好批评，顶流旁边的女导师开炮：“老实说，你完全不符合女团，除了顶着个名校光环，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信心来参加选秀？” 　　“可是……”肖仙仙迟疑着，“不是你们把我选进来的吗？”如果觉得她不符合女团，为什么一开始要选她？不理解。 　　音乐导师不想把话题延伸下去，转而问道：“你觉得你的优势是什么？” 　　“仙女下凡吧。这或许这就是现在特别流行的词——”肖仙仙认真凝视他们，“——降维打击！” 　　全体导师沉默两分钟。 　　其他女孩窃窃私语：为什么她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不到片刻，四个导师打完分，全部F。 　　肖仙仙目瞪口呆：……等等，这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 　　片段播出后，肖仙仙小范围上了下热搜，被誉为“神奇的女人”，而后有人扒出她在大学竟然还有被包养传闻。 　　本是不良风评，受到众嘲，因后续有人扒出蒋贺和程以宁照片，让吃瓜群众大跌眼镜！ 　　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被坐拥千亿文玩的木雕艺术家包养后，还能嫁给集团副总裁——妥妥的标准高富帅！ 　　这两人颜值，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秦芊”包养的他们。 　　节目播出后不久，“秦芊”就被高富帅赠送浪漫月球戒指求婚，高富帅每天接送其去跳广场舞，还用他们未来“女儿”的名字向贫困山区捐赠了数亿元！ 　　不仅如此，秦芊居然跟“木雕艺术家”一家人维持良好往来！在她结婚时，木雕艺术全家更是送了她价值千万的豪礼！ 　　这是什么样的恐怖女人？！ 　　节目播出后不久，肖仙仙成为网络红人，吃瓜群众居然热衷起了研究“芊学”——如何成为一个普通，却自信心爆棚的女人。 　　…… 　　当然，肖仙仙第一期就被淘汰，黯然回家。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起来，就趴在桌子上，歪头泪牛满面，连程以宁劝她都无济于事。 　　只有夜里上上程以宁才能发泄的样子。 　　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发挥得很好，为什么他们全部给了自己最低等级——F！ 　　节目播出后，肖仙仙追第一集 ，播到她的时候弹幕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啊这”“牛逼啊妹妹”“为什么她会这么沙雕”“导师都傻了”“好搞笑啊”“这届喜剧人没有她我不看”…… 　　诸如此类。 　　肖仙仙吸着鼻子刷完有自己的三分钟，心想：算了，小说里人类都是要误解神仙的，他们开心就好。 　　接下来，她就忘记这件事。 　　晚上去程以宁家里，他向她求婚了。 　　求婚的方式是，把卧室布置成肖仙仙以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整个屋内环绕着浪漫的星河与月球。 　　接着，程以宁捧出肖仙仙的初中同学录，以前他拒绝写，在肖仙仙“死去”后，便在第一页写上自己个人信息。 　　姓名：程以宁 　　性别：男 　　血型：O 　　生肖：虎 　　星座：狮子座 　　最喜欢的颜色：白 　　最喜欢的食物：香菜 　　喜爱的电视剧：越狱 　　口头禅：姐姐 　　最喜欢的明星：小神仙！ 　　最大的梦想：跟小神仙永远在一起。 　　寄语：可以成为我的妻子吗？ 　　程以宁下跪，掏出月球钻石戒指。 　　肖仙仙感动并接受，又干了程以宁一个晚上。 　　事后肖仙仙没有再看选秀节目，她发誓不再看这些，而是观看动物世界，这才知道，瓢虫在自然界可以连续交丨配九小时不停，号称性丨机器。 　　程以宁正好去洗澡，等他出来，肖仙仙连忙假装无事地切台——可不能让程以宁发现，给他反悔机会！ 　　握拳！ 　　节目播出如火如荼，肖仙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火了，突然有档婚恋节目邀请她去当嘉宾。 　　都已经跟程以宁结婚，本来她是想好好做个家庭主妇的，但——神仙来人间一趟，还是要体验体验，于是她就去了。 　　没想到，她去之后节目网播量暴涨，好多都是为了看她而来，还有人专门记语录学习。 　　肖仙仙就认真跟她们科普一些仙女常识，给那些自诩为小仙女的人。 　　-仙女在天上是如何生活的？ 　　-怎么逃开南天门守将看管下凡 　　-如何适应人类的吃喝拉撒 　　-当一条狗狗，最重要的本领是什么 　　-在仙界参加群聊注意事项 　　-昆虫修炼成仙的办法 　　-如何榜上妖界大佬 　　-如何假装不在意自己的盛世美颜 　　对“芊学”好奇并学习的妹纸，逐渐发现学习不了，并被她的沙雕和幽默深深吸引，进而开始明白，“秦芊”能够吸引两大高富帅，未必是因为她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而是她，过于沙雕！ 　　这个世界，没有沙雕攻略不下的人，如果有，那就再沙雕一点。总之，沙雕是人类的灵魂。 　　秦芊自此成为情感节目和喜剧节目红人，“知识付费”导师和出版作家，著作遍布全球。 　　这还不算完。 　　秦芊后续生了两个娃。 　　大娃，程大仙，男，九岁就戴着墨镜去天桥底下算命，被著名卜算家，某闭眼老头收为徒弟，十岁已经成著名神算子，富豪们趋之若鹜。 　　之后发展商业帝国，每日必戴着墨镜，站在公司门口淡淡道：“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 　　全国王氏集团瑟瑟发抖。 　　小娃，程小仙，女，被其母秦芊送往培训班，学习唱歌跳舞，发誓要一雪前耻！ 　　只可惜女孩沉迷木雕，无法自拔，继承其干爹蒋贺手艺，并沉迷耽美同人，终独树一帜，成为高产黄丨色木雕艺术家，其作品徐徐如生，用不同光线照射宛如gif。 　　误打误撞参加了某选秀节目，并最终以沙雕和美貌C位出道！出道当夜，竟还有雷声庆贺！ 　　只不过这个选秀节目是她哥哥程大仙赞助，以选出最沙雕女星为主题！ 　　总之，他们全家，让这个世界平添不少乐趣。 　　作者有话要誩：　　完结啦。番外为恶搞